[石三少]女人，吃完請負責(全文完)

官不聊生

☆150、我和他斷絕關係！

　　孫慕雲面容一鬆，總算是有些反應了，最怕她一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肯出來。看這個情形，溫心悠應該很在意左斯年，不像是別人說的那樣，她恨他入骨，恨不得他身敗名裂，失去一切啊。

　　他走近溫心悠，一手放在她的肩頭，在她越來越焦急的目光和一點點冷下去的眼神中，緩緩開口。

　　「他應下了所有的罪名，也不請律師辯護。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像是一心求著入獄。」

　　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一點點全身都涼了，凍得她失去了所有感覺。腦子裡猛然間一片空白，只有孫慕雲的那句話在不停地重複。

　　「一心求著入獄……一心求著……」

　　冷冽的冷空氣似乎是一瞬間就從周圍包裹襲來，血液都像是被凝結住了一樣。

　　溫心悠忽然笑了起來，整個人都倒在了床上，一手狠狠地拍著床，咚咚地響。

　　「心悠，我真不想不明白，他可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啊！要是這麼進了監獄，以後兩個孩子怎麼辦？你怎麼辦？這件事完全有轉機，他卻消極對抗，我真的搞不懂了！你們兩個都一樣怪，難怪是夫妻！」

　　孫慕雲被溫心悠突如其來的奇怪反應弄得沒有了脾氣，擔心地看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的溫心悠。

　　「誰跟他是夫妻！」溫心悠忽然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齒地打斷了他的話。滿是淚水的小臉上蒼白得可怕，水潤透澈的眼恨恨地瞪著前方，眼裡的一抹肅殺的猩紅和冷怒讓孫慕雲心驚。

　　「心悠，你不是都答應了他的求婚了嗎？你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啊。」孫慕雲小心翼翼地勸道。

　　溫心悠唇邊緩緩漾出一抹嗜血的冷笑，「從現在起，我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孫慕雲驚得長大了嘴，半天沒有合上。

　　溫心悠突然改變了態度，主動要求配合醫生的治療，兩天之後，溫心悠就提出要求出院。

　　蘇夢琪來接溫心悠，緊緊盯著溫心悠超乎尋常卻又十分正常的一舉一動。

　　溫心悠正坐在病房配給的梳妝檯前，用她的化妝品，細細地描好眼線，刷睫毛，掃上腮紅，最後在唇上涂上大紅的唇膏。

　　「走吧。」化好妝的溫心悠站起身，把手中的化妝包遞還給蘇夢琪，徑直向門外走去。

　　蘇夢琪跟在後面，喊著「心悠，你這些都不要了嗎？」

　　她頭也不回，細長的高跟鞋踩得蹬蹬響，「還要這些東西幹什麼？把他們都扔了，本小姐要重新開始。」

　　……

　　蘇夢琪一開始還擔心溫心悠還沒有調理好自己，整天小心翼翼的陪著她，有事沒事地找話題和溫心悠說。

　　溫心悠開始還會安慰她，表示自己已經完全好了。可是到後來大概是見蘇夢琪仍舊我行我素，也懶得再說，專心埋頭進行自己的事情。

　　蘇夢琪觀察到第三天，發覺自己是真的太小心了，更是太多心了。溫心悠的恢復力簡直是驚人。

　　樓下傳來汽車的聲音，蘇夢琪特意走到窗戶邊，小心隱藏在窗簾後，看向樓下。

　　一輛蘭博基尼停靠在樓下，一個面容清雋的男人走下車，紳士地彎下身，打開車門，走出來一個穿著黑色小禮服的嬌小女人。

　　帥氣的男人摟住她的腰，極為輕柔地落下一個吻，女子像是嬌嗔，微微側頭，那個吻落到了發鬢上。

　　嬌小女人走進了大門。帥氣的男人久久坐在車頭前面，看著她上樓。

　　門啪嗒一聲響，穿著黑色小禮服的溫心悠走了進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蘇夢琪時有些訝異。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睡？」

　　蘇夢琪細細打量起畫著小煙燻的溫心悠，黑色的小禮服襯托得她肌膚勝雪，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腳上的銀色綁帶高跟鞋閃亮，鞋跟細長，極為適合她兩條筆直的腿。

　　整個人火辣辣。

　　「你也知道很晚了？」蘇夢琪冷哼，掃了一眼牆上的鐘，已經快十二點了。這個女人最近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了，要不是今天她不太舒服，沒有早早入睡，恐怕就不知道原來這女人天天在忙什麼！

　　溫心悠飛快地蹬開腳下的鞋，光裸著腳，自顧自地去廚房找水喝。

　　蘇夢琪不依不饒跟在她身後，「溫心悠，你現在能耐了啊！我天天給你照顧孩子，你居然在外面風流快活。」

　　溫心悠喝了一大杯水，才緩下來，這才慢悠悠地看向一臉不忿的蘇夢琪，「好啊，那以後我帶你一起出去風流快活，只要你家歐陽沒有意見就行。」

　　蘇夢琪一噎，磨著牙，恨恨地說，「溫心悠，那個男人是誰！你最近都在幹什麼！你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了！」

　　溫心悠看著漸漸有爆炸趨勢的好友，不禁頭大，「親，你能不能不要用這麼怨婦的口吻說話？好像我背叛你似的。」

　　蘇夢琪哼哼，「那你快老實交代。」

　　溫心悠眨眨眼，長長的睫毛忽閃，像是兩隻輕盈的蝴蝶，她扭著貓步，緩緩走近好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靠，這都看不出來！人家當然是在約會！」

　　蘇夢琪瞪大了眼，她最多以為那是送她回來的男人而已，可是現在溫心悠居然這麼大方的承認自己在約會了……

　　她禁不住咽口水，不敢相信地確認，「你在約會？和那個跑車男？」

　　溫心悠點點頭，拿出了卸妝油，開始卸妝，兩條白嫩嫩的腿交疊搭在沙發上，小巧的腳趾上涂著熱情妖艷的紅色。

　　有情況！

　　蘇夢琪的眼睛眯了起來，自己的好友短期內變化大得自己快要認不出來了！這個女人從頭到腳都包裝了起來，無一遺漏。

　　蘇夢琪走到窗戶邊，發現那輛車居然還在下面停著。

　　「心悠，他是誰啊？怎麼還不走！」

　　「Eric，我以前的上司，我的新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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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媽咪要換個爹地

　　「奕揚，我們在這裡。」

　　寧奕揚走進餐廳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身寶藍色風衣的溫心悠眉眼彎彎地站在正中間向他招手。

　　他大踏步走過去，輕輕摟住溫心悠的腰，在她兩頰輕輕一吻。

　　溫心悠今天畫著淡妝，已經留到肩膀處的黑髮被她輕輕別到耳後，兩隻小巧的珍珠卡子在烏發間一點雪白。寶藍色的風衣別緻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修身的款式更顯得細腰盈盈一握。

　　整個人越發顯得精緻秀美，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風流韻致。

　　「這是我給兩個小寶貝帶的禮物。」

　　寧奕揚把兩隻準備好的精美包裝的盒子拿出來，遞給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的兩個孩子。

　　「打開看看吧。」溫心悠微笑著示意孩子們可以現在拆開禮物。

　　寧奕揚是在國外長大，受外國文化的熏陶，當面拆禮物是表示對人的尊重和親近。

　　和和的禮物是限量版的芭比娃娃，佑佑的禮物是一本精裝的童話書。看得出用上了心思，符合孩子的喜好。

　　孩子們都笑了，和和更是走到寧奕揚的身邊，湊過去，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甜甜地叫了一聲，「謝謝艾爹地。」

　　和和賴在寧奕揚身上不肯下來，溫心悠站起來，要把撒嬌的和和抱下來。

　　突然佑佑叫了一聲，「爹地！」跳下了椅子。

　　溫心悠的手一僵，和和嬌怯怯地小聲說了一句，「媽咪，你不要和和了。」

　　寧奕揚輕輕拍了拍溫心悠的手，溫和地說，「沒事，讓我抱著和和吧。」

　　溫心悠緩緩地優雅轉身，看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的男人。她其實早在一周前就已經知道他安全出來的消息。

　　她心底冷笑，不是一心認罪的人嘛？幹嘛還出來？怎麼不幹脆把牢底坐穿！可恨的是檢察院宣布他沒有半點錯處，是清白的。這年頭真是無奇不有，自己認為自己有罪的人，居然沒有如願進入監獄裡受罪。

　　他面容清俊依舊，刀刻般的五官俊逸，深邃的鳳眸平靜如水，墨色的西裝貼合他壯實的身軀，散髮出冷冽的氣息。整個人如同一座冰山，除了寒意還是寒意。

　　溫心悠擺出禮節性的笑，恰到好處，既不生疏又不熱情。

　　「你出來了？」

　　「嗯。」一聲冷哼算是回答。他抱著佑佑，走近了幾步，向寧奕揚打招呼，「您好。」

　　和和蹭地一下溜下了寧奕揚的懷抱，朝著左斯年奔去，一把抱住他的腿，高興得喊了一句，「爹地，和和好想你。」

　　左斯年蹲下身，將和和一抱了起來，寵溺地親了親和和的小臉。

　　溫心悠走上前，靠近一左一右抱著兩個孩子的左斯年，清亮的目光直直落到他的臉上，卻又在他回望之前馬上轉開，「和和，佑佑，快下來，你們爹地還有事，我們和寧叔叔一起吃飯好不好？」

　　兩個孩子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天真而又無辜的搖頭，小手都緊緊摟在左斯年的脖子上，就跟樹袋熊抱著樹幹一樣，明顯不想鬆手。

　　「媽咪，我想跟爹地在一起。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爹地，你一定也還沒有吃飯吧？」佑佑軟著聲音，哀求著看向溫心悠。繼而又轉向左斯年，一雙和左斯年越來越像的鳳眼忽閃忽閃，眼神清純無邪，一抹狡黠的光，一閃而過。

　　左斯年抱著佑佑的手暗暗收緊。

　　寧奕揚走上前來，攬住溫心悠的肩膀，「Vivian，既然孩子都這麼說，那就一起吃吧。」

　　「Eric……」溫心悠有些歉疚，寧奕揚安撫地笑了笑，拉著她重新回到位置上，又轉身準備從左斯年的懷裡接過孩子。

　　左斯年冷著臉一轉，「不用。」已經穩穩將孩子放到了椅子上。

　　寧奕揚無謂地笑了笑，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Vivian，這道貴妃雞是我特意為你點的，是特選轉基因的雞肉，可以美容養顏，對皮膚很好。」

　　寧奕揚夾了一塊雞肉放到溫心悠的碗裡。

　　她笑得甜美，壓低聲音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能聽到，「奕揚，你還是叫我心悠吧。謝謝你，你送我什麼，我都喜歡。」

　　「媽咪，我想吃雞肉。」佑佑叫了起來，溫心悠轉過頭，眼光迅速從根本就沒有動過筷子的

　　某人身上掃過，眉頭暗中忍不住皺了起來。

　　這個男人坐下來不吃飯就算了！可是兒子明明坐在他旁邊，也不給兒子夾菜。

　　溫心悠站起身，想要夾一塊放到佑佑的碗裡，佑佑叫了起來，「媽咪，我比較喜歡你碗裡的那塊雞肉，看起來很好吃！」

　　佑佑亮晶晶地眼神期待著望著她。

　　溫心悠於是把碗裡的雞肉夾給了兒子。心裡覺得有些怪怪的，兒子明明不喜歡別人給他夾菜的，今天怎麼會轉了性子？

　　一頓飯吃完，寧奕揚提出要送溫心悠回家。可是兩個孩子還纏著左斯年不放。

　　「媽咪，我今天可不可以和爹地一起睡？」佑佑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和和也跟著在後面點頭。

　　溫心悠的目光轉向格外安靜的左斯年，唇邊噙著不溫不火的笑意，「那孩子今天晚上就拜託給你了。謝謝。」

　　她轉身就上了寧奕揚的車，把左斯年父子三人晾在餐廳門口。

　　左斯年盯著車輛消失的方向，晦暗不明。

　　「爹地，你去哪裡了？媽咪說要給我們換個爹地。」佑佑扁著小嘴，可憐兮兮地說。

　　左斯年點點頭，這個消息他沒有一點意外。早在她出院的第二天，她就開始和寧奕揚頻繁地出入公眾場合，這個圈子就這麼點大，早已經有人告訴他，溫心悠的一舉一動。她找別的男人，在他還在被檢察院關押審查的時候。

　　她可以對他被關押的事情，不聞不問，但是她這樣公然和別的男人高調的秀親密，還揚言要給寶寶換個爹地，這就絕對不可以原諒了。

　　他要的，是她能夠放下心結，而不是把他從她的生命裡抹去！如果是這個結果，他忽然寧願她恨他，而不是像如今這樣對他不鹹不淡，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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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要麼忍，要麼殘忍

　　溫心悠最近的日子過得特別舒坦。

　　用蘇夢琪羨慕嫉妒恨的話來說，就是整個人跟重回了十七八歲的時候一樣充滿活力，卻又鋒芒外露。

　　蘇夢琪說這話的時候，溫心悠正在對著鏡子，試穿新買的一條裹胸裙子。她的目光落在溫心悠那條深長的事業線上，冒出閃閃賊光。

　　溫心悠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妖嬈地扭著腰肢，低下身，正對著蘇夢琪。

　　蘇夢琪眼睛都只差冒綠光了，「你要這麼得瑟嗎？生了孩子之後，那兩座大山你不嫌重嗎？老實說，你是不是背著我隆胸了？」

　　溫心悠掃了她一眼，哼起了歌，邊唱邊刷散粉定妝。「胸小是會呼吸的痛，它活在你人生每一時段……」

　　蘇夢琪炸毛了，「你得瑟啊，這段時間不用照顧孩子，天天跟你的新男朋友約會，簡直跟迎來了第二春一樣。」

　　溫心悠披上一件黑色大衣，拿起手提包，這才轉身看向蘇夢琪，「說什麼呢！什麼是簡直，明明就是好不好！」

　　她踩著恨天高的牛皮高跟鞋，璇身出了門，嘎當一聲，把蘇夢琪的抱怨聲關在了門內。

　　走進本市最大的一家酒吧，撲面而來的暖氣感染了溫心悠的心情。雖然外面天氣陰冷，可是酒吧裡卻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寧奕揚早已經在一邊招手，溫心悠穿過人群擠過去的時候，居然出了一身薄汗。

　　寧奕揚攬住她的腰，帶著她走到他所在的那一桌。溫心悠掃了一圈人，大部分都不認識，除了孫慕雲，以及讓她十分意外的陸景。

　　溫心悠坐到孫慕雲旁邊，對著坐在隔壁的陸景點點頭，也算是打過招呼。

　　他舉杯，淡淡一笑，也算是回應了。

　　「心悠，奕揚說要帶個女朋友給我們認識，我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你。」孫慕雲很意外，其實他想說的是他很意外她這麼快就另外找了新歡。

　　這實在不太像他認識的溫心悠，感覺她自從那次突然轉變之後，變化大的驚人，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溫心悠挑眉笑，「怎麼就不能是我了？你是不相信我的魅力呢？還是不相信你朋友的眼光？」

　　孫慕雲只好投降。確定這個確實還是溫心悠，那個能嗆死人的溫心悠。

　　忽然有人提議去舞池裡跳舞。寧奕揚被他的朋友攛掇著去到了場子中間。大部分人都走了，只剩下陸景還穩穩坐在沙發上。

　　出門前才吃過飯的溫心悠因為胃的緣故，也不得不坐在沙發上休息一陣。

　　「陸總，怎麼不下去跳舞？」旁邊一個穿著豹紋低胸裝的女人，端著一杯酒靠近了陸景。

　　陸景只是穩穩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整個人冷冰冰的，散髮出生人勿近的氣勢。

　　溫心悠閒著無聊，乾脆側頭觀察這個女人是如何搭訕的。

　　女人見陸景不搭理，又有溫心悠這個電燈泡厚著臉皮死死盯著她看，哼了一聲，一記白眼射向溫心悠，一扭一扭地走了。

　　溫心悠笑，陸景懶懶地側頭看她，眼神晦暗不明，「你為什麼要幫我？」

　　她塗著寶藍色指甲油的十指纖纖，捏著雞尾酒的杯腳，輕輕抿了一口，才開口，「陸總，敵人的敵人也可以算作朋友。」

　　陸景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瞬間又變作了玩味的笑，「我做的這些可不是為了你。」

　　「知道。」

　　「我妹妹當初差點害得你身敗名裂，你還能把我看成朋友？我現在做得一切，可都是在逼你孩子的父親，要讓他得到報應。」

　　溫心悠臉上的笑意褪去，冷冰冰地將酒杯放到桌子上，「可是這些事情的根源都是因為那個人。令妹也很可憐。」

　　陸景低頭整了整袖子的金屬扣，酒吧裡昏暗的藍光落下來，他俊秀的側臉看上去陰冷滲人。

　　寧奕揚在人群中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溫心悠站了起來，脫掉了外套，露出新買的裹胸裙子。

　　陸景忽然出聲，「溫心悠，本來我還想著你是夢夢的朋友，要給你留些情面。但是既然你這麼不在乎的話，那我也不會再顧忌了。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左斯年的。」

　　溫心悠腳步微微一頓，沒有說什麼，繼續向寧奕揚走去。

　　孫慕雲擠到溫心悠的旁邊，忽然用手碰了碰她，在他的示意下，溫心悠轉頭，看到了一身墨色打扮的左斯年。

　　墨色絲綢襯衣清貴，配著同色褲裝，整個人散髮出冷冽的氣質，卻又讓人難以移開眼。

　　他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身邊坐著一群溫心悠不熟悉的人。

　　他的氣質疏離，坐在人群中卻讓人很明顯得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根本就不關心周邊的人和事。

　　忽然他抬眼，目光直直看向溫心悠的方向，她一怔，又轉回了頭，皺著眉，「今天這個酒吧怎麼這麼多人？怎麼什麼人都扎堆在一起了？」

　　語氣中有明顯的不滿和隱約的煩躁。

　　寧奕揚溫和地笑，將她攬進懷裡，下巴放在她的發頂，「今天這個酒吧裡搞活動。你不知道嗎？今天是11月11日。」

　　溫心悠輕輕推開他，仰頭疑惑地問，「難道是因為光棍節，所以這麼多人出來了？這麼多人單身嗎？」

　　寧奕揚輕輕抬手，將落在她唇邊的一縷碎發撥開，眼神寵溺地看著她，「悠悠，等會你就知道了。」

　　熱鬧持續到了十一點五十八分，喧鬧的音樂聲忽然停了下來。

　　DJ在台上喊著，「今天我們一起慶祝凌晨的到來，等會在零點的時候，我們會熄燈十秒鐘，大家可以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抓緊時間親吻！象徵愛情專一，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麼文藝？溫心悠覺得這群光棍簡直是閑的慌，想出這麼個理由來脫光。

　　人群鼓譟起來，周邊的人都開始涌動，大概是想快點走到自己心儀的人面前。

　　一時之間，局面亂的可以。

　　DJ在台上熱切地倒計時，「十，九，八……五，……」

　　在燈光將要熄滅的前三秒，溫心悠忽然轉頭，下意識地望向左斯年的那個方向。

　　兩個人的距離不遠，但中間隔著無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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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你願不願意

　　兩人的目光隔著無數攢動著的人頭清冷相接。他深邃的眸子如一潭幽水，靜謐死寂。

　　她忽然覺得某個地方一痛，燈光唰地瞬間熄滅。

　　黑暗中溫心悠感覺到自己被人一拉，一個炙熱的唇落到了她的唇上，措手不及。

　　溫心悠整個人呆呆的，直到燈光再一次恢復，身邊的人放開她，是臉微微紅著的寧奕揚。

　　只可能是他。

　　寧奕揚有些激動得把溫心悠擁進懷裡，她側頭，那個地方早已經沒有了那個清俊挺拔的墨色身影。

　　她和他之間，每次都是這樣，明明看上去相距不遠，可是真正要靠近彼此的時候，卻寸步難行，阻礙重重。

　　更何況，她的路，他已經給自己安排好了，她怎麼可以不按照這個路線繼續走下去？

　　溫心悠面無表情地靠在寧奕揚厚實寬大的懷抱裡，忽然覺得冷意從四面八方涌來，連身邊的這個男人溫熱的懷抱也無法溫暖自己。

　　到了公寓樓下，寧奕揚如往常一樣，主動走下車，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

　　寧奕揚按照往常一樣，吻了吻她的面頰，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放開她的手。

　　溫心悠疑惑地看著寧奕揚。

　　他的眼神閃爍，像是在醞釀著什麼。

　　溫心悠眨了眨眼，嘗試著想要抽回手，卻失敗了。

　　他的手握得很緊，甚至有些顫抖。

　　「奕揚，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寧奕揚唇邊溢出一抹溫和的笑，「心悠，你知道的，我很意外你能接受我的追求。但是我很高興，你能夠當我的女朋友。心悠，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從你在我的酒店裡很努力工作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就被隱忍堅韌的你所吸引。你不知道，你成為我的女朋友，我到現在都還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他頓了頓，「幸福，但是又覺得有些不真實……」

　　溫心悠心裡一沉，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悠悠，你別誤會，」他有些激動，提高了聲音，臉憋得通紅，「我真的是覺得很高興，只是有些害怕這樣的幸福哪一天就會消失……」

　　「所以，我想問你，你願不願意……」

　　「Eric！我突然覺得很困了！時間不早了！我們改天再聊，好不好？」

　　溫心悠飛快打斷寧奕揚，逃也似的掙脫了他的懷抱，蹬蹬瞪地一口氣跑上樓，像是有猛獸在後面追趕她一樣。

　　一聲巨響，溫心悠啪地把門關上，背靠在門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蘇夢琪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拍著胸口，瞪著溫心悠，「死女人！你被鬼追啊！嚇死我了！我正在看恐怖片呢！」

　　溫心悠甩開腳上的高跟鞋，光著腳，跳到了沙發上，抱住蘇夢琪。

　　「看恐怖片怎麼可以不叫上我！」溫心悠搶過遙控器，啪啪啪地將音量調到了最大，眼睛就死死地定在了陰森恐怖的畫面上。

　　蘇夢琪被溫心悠這一系列的動作弄得呆愣住，心裡暗想這妞難道是出什麼事情？

　　一開始她只是猜想，等到她被電視裡恐怖的尖叫聲驚醒的時候，心裡便確定了溫心悠確實是心裡有事。

　　月光慘白，隱隱約約投射在房間的牆上，已經是半夜兩點了。

　　這大概是今天晚上第三部恐怖片了。溫心悠還精神奕奕，盯著血腥鬼魅的畫面，面不改色。

　　蘇夢琪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問，「心悠，你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事情啊？要是有的話，就說出來啊，沒準我也能幫到你，千萬別憋在心裡啊。」

　　溫心悠轉過臉，眼神有些迷離，「悠悠，你說我這一輩子是不是太糾結了？」

　　蘇夢琪不解，「為什麼這麼說？你才多大啊？二十六歲的生日都還沒有到，你就說一輩子了？」

　　「我當初恨的顏家已經宣布破產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覺得很高興？」

　　蘇夢琪點點頭，顏氏集團上周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宣布了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顏氏集團更名改姓，已經被盛宇公司收購。

　　之所以讓人詫異，是顏氏崩潰的速度，偌大的一個公司居然應對危機毫無招架之力，節節敗退，像是早已經爛透的大樹，輕輕一推，就能讓多年的經營轟然倒塌。

　　溫心悠輕輕倒在了沙發上，聲音像是夢遊一樣飄忽，「我執著了那麼久的目標，在終於實現了之後，卻絲毫沒有感到開心。我反倒覺得更加空虛了，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悄悄流走，我卻握不住。」

　　「心悠，你難道這麼多年只是為了仇恨而活嗎？生活中難道沒有其他的東西讓你覺得開心了嗎？」蘇夢琪握住溫心悠微涼的手。

　　「夢琪，你說我是不是要真的重新開始了？你知道嗎？寧奕揚很好，剛剛在樓下，我有感覺，他是要打算向我求婚了。他說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很飄忽，幸福得不真實。我又何嘗不這樣覺得？我已經每天在用力笑，用力地去擁抱生活中的各種樂趣，讓自己融入其中，為什麼還會覺得不幸福？」

　　「你說我是不是還不夠努力？」

　　溫心悠忽然提高了聲音，剛才明明失去了焦點的雙眼唰的亮了起來，像是暗夜裡的寒星，亮的讓人心驚。

　　蘇夢琪驚詫，被溫心悠突如其來的改變弄得不知所措。

　　溫心悠站了起來，兩手叉著小腰，顧盼生輝的眸子閃閃發亮。

　　「我要努力！我要嘗試走全新的人生！」

　　第二天中午，寧奕揚忽然駕著車來接溫心悠，邀請她一起去新開的西餐廳吃飯。

　　西餐廳位於市中心的大廈９９樓，巨幅的透明落地窗戶可以將整個城市的景色盡收眼底。

　　兩人正默默地吃著，餐廳忽然陷入了黑暗中。

官不聊生

☆154、浪漫求婚

　　有人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快看窗外！」

　　溫心悠轉頭，不禁驚呼出聲，對面的整棟大樓一幅碩大的電子屏幕上出現了她的名字！

　　「嫁給我吧，溫心悠！」

　　大字閃著七彩的光，夢幻如彩虹的顏色。

　　大樓上忽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不規則的分布在整棟大樓上，但是細看一下就會發現這些光實際是拼成了「溫心悠，我愛妳」六個字母。

　　溫心悠忍不住咬住了食指，心忽然猛烈地跳了起來。

　　會不會是……會不會……

　　她心裡忽然跳出一個念頭，一個讓讓她全身的神經都繃緊起來的念頭。

　　餐廳猛然間恢復光明，寧奕揚已經單腿跪在了溫心悠的面前，手捧著一隻鑽戒，一手抱著一大束娃娃花。

　　他一向溫和淡雅的臉上浮出了可疑的紅色，襯托他一雙眼睛烏黑髮亮，讓人忍不住陷進去。此刻那雙眼睛正緊緊盯著她，生怕錯過她一點點表情。

　　溫心悠太安靜了，臉上雖然掛著恬淡的笑容，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周圍的人開始歡呼起哄，「答應他吧！嫁給他！嫁給他！」

　　人群們一邊拍著掌，一邊高喊著「嫁給他。」甚至還有人拿出了手機，記錄下這段令人震驚的浪漫求婚。

　　要知道對面可是本市著名的五星級酒店，麗茲酒店。由此可見求婚的男主角身份非同一般，至少這次求婚費用不菲！

　　寧奕揚眼中的光芒在等待的煎熬中一點點暗淡，難道他做得還不夠好，她還是無法走出來過去的陰影，無法讓她放下心防？

　　他是真的很想給眼前這個小女人幸福，而婚姻是他能給一個女人最大的承諾和幸福，讓自己擔起她後半生幸福的責任。

　　甜蜜的負擔，她也不願意把這個負擔的機會給他？

　　一雙白嫩的手忽然接過他懷中的可愛的娃娃花，那聲音像是從雲端傳來，穿透人的心房，幸福之音，天使之音。

　　「好，我答應你。」

　　寧奕揚一把握住溫心悠的雙手，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心悠，這，這是真的嗎？」

　　溫心悠笑得甜美燦爛，眉眼彎彎，點點頭。她把手伸到又驚又喜而不知所措的寧奕揚的面前。

　　寧奕揚呆呆地看著她，不知作何反應。

　　溫心悠嬌嗔地瞪他，「戒指！」

　　寧奕揚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手忙腳亂的給她的中指套上戒指。

　　這一款戒指簡單大方，十分符合她的手的尺寸。

　　人群中爆發出歡呼聲，慶祝這一對情人終成眷屬。

　　第二天溫心悠還在床上睡覺，蘇夢琪尖叫著一路衝進了她的房間，河東獅吼功又上一個境界，恐怕是受到很嚴重的刺激。

　　因為蘇夢琪自從嫁給歐陽晨，就立志做淑女。咆哮什麼的和淑女本色不相關的行為舉止都是被她嚴令禁止的。

　　這一次破功，還打破了往常的記錄，恐怕刺激不小。

　　溫心悠坐了起來，眼睛還閉著，趕緊撫慰好友，「怎麼了啊？出什麼事情了？難道你的胸又變小了？」

　　啪地一個東西拍到了她的臉上，「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蘇夢琪的聲音中帶著怒氣。

　　溫心悠這才睜開眼睛，一眼就望到了那張照片，大樓上巨幅的表白是昨天晚上她親眼所見，瞬間就明白這是一篇什麼報道。她將報紙唰地扔到了地上，倒下又繼續睡覺。

　　「你還睡！」蘇夢琪把她拉了起來，使勁地搖著她，「你快告訴我這個報道不是真的！」

　　溫心悠淡淡地回應，「夢琪，有圖有真相，你要敢於直面現實……」

　　蘇夢琪搖地更加瘋狂了，溫心悠覺得自己快要變成撥浪鼓，腦子都好像快要被甩出去。

　　「我求你了！夢琪！別搖我了！你是要逼瘋我嗎！」

　　溫心悠不滿地揮開蘇夢琪作惡的手。

　　蘇夢琪一腳踩在被扔在地上的報紙上，冷笑一聲，聲音中夾雜著怒氣和惱恨，「你還用我逼嗎？我看你就已經瘋了！」

　　溫心悠看向怒氣衝衝的蘇夢琪，疑惑地問道，「夢琪，我這是追求我要的新生活！我有什麼錯？作為我的好朋友，你難道不應該祝福我嗎？」

　　「祝福你妹啊！溫心悠你就真的打算和他結婚了嗎！你的孩子怎麼辦？你把和和跟佑佑放在什麼地方了！你太自私了！完全沒有考慮兩個孩子的感受！」

　　溫心悠睜大眼，不贊同地看著出奇憤怒的好友，「奕揚根本就不會介意我有兩個孩子。他很喜歡和和跟佑佑，同時兩個孩子也很喜歡他。我結婚了，難道不是多一個人來愛他們？這對他們怎麼不好了？」

　　蘇夢琪氣鼓鼓地看著她，雙目中似乎要噴出火來，「溫心悠，我看你的病根本就還沒有好！」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你病得更加嚴重了！」

　　溫心悠一震，唇邊浮出一抹苦笑，「夢琪，我真的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真的是想要過上全新的幸福，只是為了幸福而結婚，而不是為了其他各種理由。寧奕揚很好，我也很喜歡他。」

　　蘇夢琪閉上眼，似乎在壓製自己平息怒氣，「好，你就為了幸福去結婚吧！我以前覺得左斯年配不上你，現在我倒是覺得是配不上左斯年。很好，很好。」

　　蘇夢琪一臉說了幾個很好，仿佛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猛地轉身摔門而去，巨大的關門聲震得整個房間的玻璃都發出了震動聲。

　　溫心悠還沒有來得及鬱悶，手機就響了起來，

　　剛一接通，孩子響亮的哭泣聲刺痛了溫心悠的耳膜，她的心像是被人猛地一揪，「和和別哭，告訴媽咪，出了什麼事情了？」

　　「媽咪，媽咪……爹地出事了……爹地死了……」

官不聊生

☆155、我不想這樣

　　溫心悠手中的電話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心臟仿佛靜止，猛的失去了動力，全身的血液都像是瞬間被凝結。

　　孩子的哭聲瞬間被放大，摔下去的手機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鍵。

　　「媽咪，你快來啊……我們好怕啊……」

　　溫心悠顫抖著手，忽然猛地撿起電話，就往屋外衝去。

　　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布滿了整個天空，讓人壓抑。

　　街上行人稀少，來來往往的幾輛車偏偏都是坐滿了人。溫心悠心一橫，站到了馬路中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車子因為突然的剎車而發出一聲長而尖銳的摩擦聲，溫心悠衝上去，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去城東別墅區！」

　　司機的咒罵聲被溫心悠恐怖的神色嚇得堵了回去。她淌滿了淚水的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一雙圓潤的大眼睛鼓鼓地瞪著他，猩紅而又冷肅。

　　仿佛只要他敢說一個不字，她就會衝上前來毫不猶豫地咬死自己。

　　整個車廂裡溫度驟然降低，即使空調正呼呼地吹著暖氣。

　　車子還沒有發動，她就啪地甩出一疊錢，「快點開，罰單錢我全付。」

　　車子只花了十分鐘就飛速到達了別墅門口，車子剛剛停穩，溫心悠就跳下了車。

　　司機這才注意到她腳上的拖鞋早已經掉了一隻，光裸著一隻腳啪啪地踩在已經開始積了一層薄雪的地上，留下一串串腳印。

　　這個女人，瘋了嗎？

　　溫心悠腦子裡一片空白，拼命地敲著門，卻無人應答。

　　「張嫂！開門啊！我是溫心悠！快開開門！」

　　裡面孩子的哭聲越來越近，心裡像是有一把刀狠狠扎著，撕扯著。

　　左斯年，你這個混蛋，你千萬不能有事！

　　溫心悠的聲音帶上了哭腔，「開開門啊！我是溫心悠！和和！佑佑！是媽咪來了！」

　　就在溫心悠快要絕望，準備撥打１１０的時候，門忽然打開了一條小縫，佑佑哭得通紅的小臉出現在門後。

　　「媽咪！你快去看看爹地！」

　　溫心悠不顧一切地往樓上傳來和和哭聲的方向跑。

　　房間裡的情形讓她的腳下猛地一軟。

　　和和憋紅著小臉，拉著左斯年的手，邊拖邊哭喊，「爹地，爹地……」

　　孩子的聲音都已經哭啞了。

　　而躺在地上的左斯年卻沉沉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整張臉蒼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深邃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線下讓人心驚。

　　溫心悠強撐著自己走過去，和和看到了溫心悠，眼淚掉得更凶了。

　　她腳下一軟，跪在了左斯年旁邊，觸手碰到了他的手，涼意讓溫心悠猛地縮回了手。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顫抖著雙手伸到了他的鼻間。

　　還有呼吸！

　　只不過很微弱罷了！

　　溫心悠覺得壓著自己的重量瞬間消失了，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好似又重新奪回了呼吸。溫心悠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唇邊扯出一抹苦笑。

　　醫生趕到之後，查看了左斯年的身體，才發現是因為營養不良以及重感冒導致的全身虛脫和暈倒。

　　和和跟佑佑畢竟是孩子，看到自己的爹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就以為他死了。搞清楚事實之後的溫心悠有些哭笑不得。

　　兩個孩子被嚇得夠嗆，賴在左斯年的床頭不肯走，瞪大了眼睛在一旁看著，生怕再出什麼問題。

　　溫心悠哄了又哄，保證他們的爹地絕對不會再出事，才肯下樓去休息。

　　鄭少棠冷著臉，桃花眼裡一片冰涼，「醫生，這營養不良是怎麼回事？」

　　「這是沒有好好吃東西導致的……病人應該這段時間都沒有正常進食，心情壓抑，再加上重感冒，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的。」醫生忽然皺起眉，「其實，今天凌晨左少就有給我打過電話，問過我全身發冷需要吃什麼藥。我當時問過他需要送藥過去嗎，他說不用，因為他在市中心。」

　　市中心……溫心悠心裡猛地一震，凌晨還在市中心，難怪會感冒了！昨天晚上開始就有下雪的徵兆，溫度是前所未有的低。

　　醫生留下了藥，細緻地叮囑了溫心悠要怎麼服用。鄭少棠在旁邊面無表情的聽著，看著溫心悠一臉認真的表情，發出一聲冷哼。

　　溫心悠掃了他一眼，知道他肯定對自己怨言頗多，也沒有說什麼，徑直下樓去倒水。

　　可是到了廚房裡，才發現家裡居然什麼都沒有。

　　飲用水是空的，冰箱是空的，灶台上落滿了灰，明顯就是許久未用的緣故。

　　溫心悠重新燒了水，走到客廳裡才看到兩個孩子居然正在吃外賣。

　　「寶貝，家裡都沒有人做飯嗎？張嫂怎麼不在家？」

　　和和吸了吸氣，啞著嗓子說道，「媽咪，張嫂回家了。爹地都是給我們叫外賣吃的。」

　　溫心悠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心底涌上一股難言的痛楚和酸澀，「你們爹地是怎麼照顧你們的？難道你們每天都是吃這些東西嗎？天天吃外賣怎麼會有營養？」

　　佑佑扁著小嘴，委屈地看向溫心悠，「媽咪，爹地說你不要我們了，是不是？」

　　溫心悠咬唇，有些氣惱，左斯年怎麼可以對孩子說這些，連忙安撫兩個孩子，「不可能，媽咪絕對不可能不要你們的。」

　　鄭少棠走下樓來，站定在他們面前，「溫心悠，我有話想對你說。」

　　兩個孩子上了樓。

　　整個客廳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一向在溫心悠面前沒有正經樣子的鄭少棠，此刻滿臉殺氣。

　　「溫心悠，如你所願，三哥現在是徹底毀了。」

　　溫心悠忍不住打了一個抖，她才發覺到整個房子裡居然沒有開暖氣，而自己只穿著兩件單薄的衣裳，冷意從她光裸的腳底開始包圍全身。

　　她咬緊唇，心臟像是被人揪緊，壓抑著她的胸口，呼吸都變得難受了起來。

　　「你信不信……我沒有想過要這樣……」

官不聊生

☆156、還不夠慘

　　鄭少棠一腳踹翻一邊的椅子，發出一聲巨響，驚得溫心悠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你沒有想過？你要是想過的話，那三哥現在豈不是都已經被你害死了！溫心悠，你就是一禍水！事情都已經成這樣了，你跟我說沒有做過？有意義嗎？」

　　鄭少棠瞪著她的眼睛裡猩紅一片，滿是肅殺寒意。

　　溫心悠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鄭少棠說的沒有錯，事實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溫心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把和和跟佑佑也接走。」鄭少棠冷冷拋下這句話就向門外走去。

　　溫心悠的眼睛瞬間紅了起來，她緊緊咬住食指，強忍住才沒有發出任何嗚咽聲。

　　鄭少棠是行動派，十分鐘後家裡就來了兩位年輕漂亮的特護。

　　溫心悠站在病床邊，看兩個護士為左斯年細緻的擦拭臉頰。

　　左斯年的臉瘦削，兩頰都已經凹陷了下去，刀刻一般的五官更顯凜冽，蒼白的讓人揪心。那雙妖冶的鳳眸緊緊閉著，極為難受的樣子。

　　「嘶」昏迷中的他忽然發出抽氣聲，像是在忍受在巨大的痛苦。

　　溫心悠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們是怎麼做事的？你們弄痛他了！」

　　兩個特護對她翻了個白眼，「我們是專業的護士，請無關人員退出去。」

　　這是在驅逐她了！

　　溫心悠氣得牙根癢癢。

　　兩個護士繼續為他擦拭，掀開了被子，其中一個瓜子臉的護士就開始解左斯年的扣子。

　　溫心悠看呆了，撲上前，一巴掌拍到女護士的手上，惡狠狠地瞪著她，「你們想幹什麼！不要趁人之危！」

　　女護士握著被拍的手，疼得齜牙咧嘴，「我們是鄭少派來的特助，照顧左先生的生活起居，自然也包括為左先生擦拭身體了！鄭少說了，左先生有潔癖，肯定不希望自己醒來的時候，覺得身體不幹淨。」

　　另外一個護士走上前來，就要推她出門，溫心悠把被子重新蓋好，搶過他們手中消毒過的毛巾，冷笑道，「鄭少說的沒錯，他確實有潔癖。可是相比身體的不幹淨，他更不喜歡陌生女人碰觸他的身體。你們出去，擦拭身體的活我來做。」

　　兩個護士面面相覷，腳下卻沒有挪動一步。

　　溫心悠雙手環抱在胸前，眯起眼睛盯著她們，「有什麼事情我來擔著，鄭少肯定不希望左先生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被別的女人摸了個遍吧！他擔得起左斯年發怒的後果嗎！」

　　護士們被溫心悠的話震住，終於退了出去。

　　溫心悠坐到床邊，開始重新輕輕為他擦拭臉頰。手下的肌膚蒼白可見青色的血管，只要稍微用點力，就會留下紅色的痕跡。

　　她強忍住想要流淚的衝動，這個人到底在幹什麼，不好好吃飯，也不好好照顧自己，居然還病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連坐牢都不怕，現在變成這樣又算什麼！

　　溫心悠再也擦不下去了，轉過身，任眼淚奔涌而出。發泄了一陣之後，溫心悠才抬手胡亂抹了一把臉，又繼續開始擦拭左斯年的身子。

　　一顆顆解開左斯年的扣子，溫心悠細緻的擦拭過每一寸肌膚，等到全部都完成的時候，頭上居然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溫心悠又給他換上全新的睡衣睡褲，直到把衣領最上面的那顆扣子都扣完，溫心悠才舒了一口氣。

　　坐在病床邊，望著左斯年終於舒展的睡顏，溫心悠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充滿了，柔柔的。

　　她哼哼，別以為她剛才沒有看出來，那兩個女護士看到昏睡的左斯年的表情，簡直就差流口水了。把人事不省的左斯年交給兩個虎視眈眈的女人，誰知道她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鄭少棠就是一色胚，找兩個特護也要挑火辣美女。也不怕左斯年在病中消受不起，火氣過旺！

　　客廳裡，鄭少棠正在和兩個孩子相對坐著。

　　氣氛有些詭異，三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誰。

　　「你們爹地病了，你們就跟著你那個狠心的媽咪走吧。你們媽咪還給你們找了個新爹地，來疼你們。」

　　和和大眼睛一轉，哼了一聲，叉著腰，趾高氣昂地指著鄭少棠，「你才壞！剛才你還欺負媽咪了，等爹地好了，我要告訴爹地，說你把媽咪都罵哭了！」

　　鄭少棠眼睛一瞪，和和立刻扁了小嘴，眼淚水就開始在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打轉。鄭少棠立刻轉怒為笑，討好得說，「和和，叔叔那是為了你爹地好，相信叔叔，明天叔叔給你買芭比娃娃好不好？」

　　佑佑掃了一眼快要繳械投降的和和，她立刻縮了回去，不敢再做聲。

　　「鄭叔叔，你不覺得爹地還不夠慘嗎？」

　　佑佑眯起眸子，意味深長的語氣，讓鄭少棠忽然有種錯覺，仿佛看到了三哥運籌帷幄，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雙狹長的鳳眼和三哥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現在連壞壞的樣子都一模一樣了。

　　這個小傢伙才多大點！

　　鄭少棠猛然醒悟過來，點點頭，唇邊緩緩漾出一抹奸笑，「那我們就再來點一把火，讓你爹地變成茶几，上面堆滿悲劇。」

　　佑佑笑了起來，兩隻小酒窩在臉上可愛的招搖，看上去就是一個純潔的天使，和剛才深沉的樣子判若兩人。

　　溫心悠回到家就開始翻箱倒櫃，霹靂啪啦的聲音，把和她冷戰中的蘇夢琪引了過來。

　　「你幹嘛，你難道要搬去和他同居了？溫心悠，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缺男人就活不下了是不是？」

　　溫心悠草草收拾了幾件貼身衣物，乾淨利落地關上箱子，拍了拍手，才抬頭望向冷著臉的蘇夢琪。

　　「對啊，我缺男人活不下去！左斯年病了，我去照顧他幾天行不行？」

　　蘇夢琪瞪了她一眼，「左斯年病了，你不是應該開心嗎？怎麼還屁顛屁顛的跑過去照顧啊？你確定不是過去親眼看著他病死？」

官不聊生

☆157、我們都太可笑

　　溫心悠怒了，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最近只要和她說話，她都這麼夾槍帶棒的，讓人吃不消。

　　「蘇夢琪，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嘛？非得這麼陰陽怪氣的！有氣衝你們家歐陽撒去，朝我發脾氣是怎麼回事啊！」

　　蘇夢琪倚靠在門上，挑眉冷笑，「溫心悠，剛才寧奕揚給家裡打了三個電話，十分著急地問我你去哪裡？說你電話也不接。」

　　溫心悠這才想起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一看，居然有十多個未接，全部都是寧奕揚打來的。還十條短信，都是焦急地問她去哪裡了，也不在家，手機也不接通，生怕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溫心悠決定回一個電話過去，幾乎是剛一接通，電話就被人接了起來。

　　「心悠，我很擔心你，你今天在幹什麼？怎麼不接我電話？」

　　寧奕揚一向平和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焦急。

　　溫心悠不知道為什麼，並不打算對著寧奕揚說謊。

　　「剛才和和給我打電話，左斯年在家裡病倒了，沒人照顧。當時情況緊急，因此我沒有聽到電話。對不起，奕揚。讓你擔心了。」

　　寧奕揚的聲音溫和，「那左先生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情況嚴重嗎？需要我幫忙嗎？」

　　「沒事。奕揚，他病了，家裡的老傭人也不在，兩個孩子沒有人照顧，我打算過去照看幾天。」

　　寧奕揚在電話那邊有三秒鐘的沉默，最後還是帶著笑意叮囑她，「嗯，心悠，好好照顧自己。我看天氣預報說，你們那裡這幾天有大雪，溫度很低。你要多穿點，別自己也病倒了。」

　　寧奕揚今天早上飛回了歐洲，工作繁忙還不忘關注這邊的天氣。溫心悠輕輕回了一句「你也是。」便掛了電話。

　　蘇夢琪在一邊冷哼，「溫心悠，不要仗著寧奕揚性子好久可以為所欲為了。你現在可是寧奕揚的未婚妻，昨天才在轟動全城的求婚儀式上答應他的求婚的女人，現在居然趕著去照顧過氣的前未婚夫。你能不能有點節操？」

　　溫心悠拖著行李，穿上大衣，把門關得震天響。

　　只是等到她去到左宅的時候，發現大門被一把大鎖從外面鎖上了。

　　溫心悠拍了很久的門，裡面好像一個人都沒有。她慌了起來，在已經積累到了腳踝的雪地裡來來回回的走。

　　撥打鄭少棠的電話，沒人接。

　　溫心悠實在想不到這一家子的人會去哪裡，不過才兩個小時的功夫。

　　溫心悠心裡像是有一隻小貓，小爪子在拼命地撓她。

　　她蹲在左家門口，縮成一團，各種恐怕的念頭都冒了出來。難道左斯年連同兩個孩子都被左家的人接走了？

　　鵝毛大雪不停地下，天空仍舊陰沉沉的，恐怕這場大雪才只是開始。

　　溫心悠心一橫，拖著箱子，就往外面走去，就算左家是龍潭虎穴，她今天都要去闖一闖！

　　還沒有走兩步，一個黑色的身影頂著風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這邊走來。

　　一身黑色長棉衣的霧染染在看到溫心悠的時候，明顯一怔，可是瞬間就被憤怒取代了。

　　「溫心悠，你還有臉出現在左家？你不是都已經另攀高枝了嗎？那個轟動的求婚，真讓人羨慕啊，能讓兩個不同的男人為你耗費心思。」

　　溫心悠不想理會她，這幾天聽多了蘇夢琪的冷嘲熱諷，她早已經對這些尖酸的話產生了抗體。

　　她往前走，跟霧染染擦肩而過的時候，被她猛地出手抓住。

　　「溫心悠，左家大門上的鎖是怎麼回事？你提著行李箱是要去哪裡？」她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溫心悠的臉，扯著溫心悠的力道差點讓她在雪地裡滑倒。

　　「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放開我，我去哪裡憑什麼要向你報告？」

　　溫心悠甩手，卻沒有甩開。

　　霧染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烏黑的眼睛裡立刻紅了，「我看到Ｎ。Ｔ公司出事的新聞，就立刻趕了回來。我一開始還不相信，可是現在左家居然連門都鎖上了，你難道什麼都不知道？」

　　溫心悠疑惑，「Ｎ。Ｔ出什麼事情了？」

　　霧染染鬆開了她的手，美目像是失去了焦距，「Ｎ。Ｔ被盛宇收購了……」

　　「左先生破產了……一無所有了……」

　　溫心悠怔在雪地裡，眼前的景色都開始模糊，心臟像是被人猛地一擊。這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了，讓人措手不及。

　　難道這就是左家會緊緊鎖上大門的緣故？

　　霧染染猛地撲了上來，溫心悠站立不穩，跌倒了在雪地上。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女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左先生！你是不是見他出了事情，所以就不要他了！為什麼！」

　　霧染染像是瘋了一樣，揪著溫心悠的衣領，大聲嘶吼。

　　美目赤紅，裡面是濃濃的恨意，讓人害怕。

　　「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愛你！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和你是不是有幾分像？就因為這幾分像，他就把我從孤兒院裡帶了出來，給我最好的教育，讓我成為一個野孩子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呵呵，我當初還天真的以為他會愛上我，可是看到你當年的照片，我才知道，他會對我好，其實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霧濃濃哭得撕心裂肺，突然臉色一白，從袋子裡快速拿出一瓶藥，倒進嘴裡，整個人低垂著頭深深的吸氣。

　　溫心悠捏緊了地上的雪，讓那股寒意滲透進自己的掌心，涼涼的，有種奇異的舒適感和刺痛感。

　　霧染染抬頭，看到溫心悠呆滯的樣子，蒼白得唇邊扯出一個諷刺的笑，「溫心悠，你看看陸嵐，陸嵐的那雙眼睛是不是和你也很像？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都是留著烏黑的長髮？陸嵐可是黑道上的人，居然扭曲自己的本性走清純路線，不就是因為她執意保留她那頭黑髮。」

　　霧染染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喘著氣，「我們都這麼可笑，明明恨著成為你的影子，可是卻又不得不模仿著你，只求他能看我們一眼。而你，卻一再踐踏他的心意。」

官不聊生

☆158、我餵你

　　霧染染走了，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溫心悠坐在地上，腦子裡迴旋著霧染染剛才說過的話，她們都是她的影子。

　　她才發現曾經很多被她忽略的細節。

　　在酒店裡的那個晚上，霧染染搶了她錢包中的照片，失態得又笑又鬧。

　　溫心悠以為她精神上有問題，可是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她是發現了這樣的一個秘密，所以覺得難以接受。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溫心悠抬起手，才發現剛才被推倒在地上的時候，擦傷了。血融化了雪，形成極為妖嬈的紅。

　　難怪當時會有既刺痛又冰涼的舒適感。

　　她換了另外一隻手，去掏兜裡的電話。

　　這個號碼有些熟悉。

　　溫心悠接了電話，居然是佑佑。

　　「媽咪，我們被趕了出來，我們現在在一個公寓裡面。媽咪，這個房間裡有很多仙人球。」

　　溫心悠瞬間反應過來，那是她和左斯年以前結婚時住的公寓。

　　＊＊＊

　　溫心悠趕到那套公寓的時候，是左斯年給她開的門。

　　他看到溫心悠的時候，明顯一怔，蒼白的臉更冷了幾分，「你怎麼來了？外面下很大的雪，你還跑來跑去的幹什麼？」

　　聲音嘶啞，明顯是重感冒的後遺症。

　　「我過來看兩個孩子。」

　　她霸道地從門外擠了進來。

　　左斯年倚靠在牆上，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臉憋得通紅。

　　溫心悠提高了聲音，「左斯年，你身體都成這樣子了，還到處亂跑什麼？還不躺到床上去？難道是想把感冒傳染給兩個孩子嗎？」

　　他沉默，扶著牆緩緩走進了臥室裡。越發瘦削的背影讓溫心悠難以移開眼，他身上的睡衣睡褲空盪蕩的，根本就沒有穿滿。他的身體，確實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你出去吧，免得等會我傳染給你。」

　　左斯年忽然出聲，溫心悠猛地驚醒。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跟著他進了房間，扶著他躺下。

　　溫心悠瞪了他一眼，「你少說話，你一說話，就很容易傳播病毒。」

　　左斯年閉上了眼，仿佛很疲憊的樣子。

　　溫心悠給左斯年熬了小米粥，清淡可口，適合他這樣的病人吃。

　　家裡的一切都如舊，雖然溫心悠當年和他在這個小公寓裡住的時間不長，重回這裡，還是有種熟悉感，她不想承認，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親切。

　　兩個孩子被溫心悠勒令只能站在房門口，遠遠地看著左斯年。

　　「起來吃點東西吧。」

　　溫心悠伸手探上左斯年的額頭，唔，沒有發燒的跡象。左斯年抬頭，盯著溫心悠的舉動，她自然地上前伸手扶起他，還體貼地在他背後墊了一個枕頭。最後端起冒著熱氣的粥碗，用勺子攪拌了一下，才抬頭看向他。

　　「喝粥吧。」

　　溫心悠幾乎是無意識地把一切都做完，才抬頭，猛地撞進了他深邃的鳳眸中。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那雙眼睛看得她心跳加速。

　　溫心悠心裡有些忐忑，卻還是假裝極為淡定地開口。仿佛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左斯年搖搖頭，徑直伸手過來，要接過溫心悠手中的碗。

　　「我自己來吧。」

　　溫心悠下意識地把碗往後一收，眼前的這雙手瘦骨嶙峋，讓她心裡一抽。

　　「媽咪，媽咪，你餵爹地吃吧。爹地根本就沒有力氣，剛才爹地起來開門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和和心疼地叫了起來，衝到溫心悠的身邊，搖著溫心悠的胳膊。

　　一雙大眼睛紅通通的，眨呀眨，哀求的看著她。

　　溫心悠心裡的酸澀彌漫到了整個心房，女兒眼裡的期盼太熱切，讓她難受。

　　「不用。」左斯年暗啞著嗓子，仍舊堅持拒絕。

　　「左斯年，你都生病成這樣子了，還擺出什麼大男人的譜。我以前又不是沒有餵過你吃東西。」

　　溫心悠有些惱怒，不知道他究竟在和誰過不去。

　　「那是以前。」

　　溫心悠一噎，心臟像是被人猛地一擊，疼得她狠狠抓緊了手中有些燙的粥碗。是啊，那是以前。她和他現在已經回不去了。

　　她氣鼓鼓地直接將滿滿的一勺粥，遞送到他的唇邊，固執的堅持著。

　　左斯年抬眼掃了她一眼，清俊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

　　一碗粥被喝得一滴都不剩。

　　溫心悠見他胃口還不錯，也放下了一點心。他蒼白的臉也終於恢復了一點血氣，不再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溫心悠走到了廚房裡，看著空盪蕩的冰箱，決定出門去采購一些食物回來。左斯年也不可能天天吃流食物，孩子們也需要吃些新鮮的東西。

　　兩個孩子在溫心悠以前的房間裡玩著遊戲。

　　溫心悠披了大衣，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外面朔風呼嘯，夾雜著雪花刮到人臉上，疼得厲害。

　　周邊很多小店子都關門了，溫心悠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家還亮著燈的小超市。

　　她提著滿滿兩大袋東西，心滿意足地打開了家門，正好看到左斯年站在玄關處。

　　左斯年睜大了眼睛，僵在原地，大衣放在臂彎裡，一副正準備彎身換鞋的樣子。

　　溫心悠眯起了眼睛，「大晚上的你要到哪裡去？」

　　左斯年緩緩站直身子，一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伸手接過溫心悠手中兩個裝的滿當當的購物袋。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溫心悠唇角一抽，走他大爺，就他現在這個小身板，走到樓下估計就只剩出氣不見進氣了。

　　她把門一腳踢上，幾步跨上前，搶過了左斯年手中的袋子，「我剛才是出去買些菜、牛奶還有調味品，這個家裡現在什麼都沒有。你現在去床上躺著，我等會有事要和你說。」

　　左斯年望了她一眼，眼神複雜。

　　溫心悠走進臥室裡，就開始脫衣服。

　　左斯年瞪大眼睛看著她脫掉外套，脫到只剩下一件貼身的毛衣。

　　「你，把衣服脫了。」

官不聊生

☆159、傷的是下面

　　她忽然看向發愣的左斯年，左斯年反手握緊了領口，一臉警惕地望著她。

　　溫心悠笑得賊兮兮的，昂著頭，走到他面前，單手扣住他瘦削的下顎，逼迫他抬起頭，仰望她。

　　「想什麼呢？你臉都紅了。」

　　左斯年反手扣住她的手，只不過被他輕輕一拉，她就倒在了左斯年的懷裡。

　　明明是個病得行動遲緩的人，力氣居然還這麼大。

　　他深邃的鳳眸眯起，灼灼地盯著她。頭頂上一盞的暖色的光投射下來，他的眼神也仿佛染上了那片暖色。

　　溫心悠被他炙熱的眼神看得發虛，終於選擇投降，趕緊把收在背後的藥拿了出來。

　　「我只是想給你擦藥，和和剛才不是說你摔了一跤嗎？」

　　左斯年放開了她，溫心悠騰地站了起來，她明明全身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怎麼會突然覺得熱呢。

　　左斯年開始慢條斯理地解開睡衣的扣子，白皙的手指輕輕在瑪瑙扣子上一璇，輕巧地解開了，一點點緩緩露出了內裡結實精壯的肌肉。

　　溫心悠的眼光忍不住掃了過去，一眼又一眼，話說這個人都因為營養不良暈倒了，全身都還這麼壯實。

　　真的是穿衣顯瘦，脫了有肉的典範。

　　大概是溫心悠看得太多，引來了左斯年的側目。他微微挑眉，唇邊出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溫心悠被他那抹壞笑激怒，乾脆轉過身，目光大大方方落在他的身上。

　　她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左斯年又把衣服穿上了，慵懶隨意地披在身上。

　　「不好意思，我才想起來我傷的是下面。」

　　「……」

　　溫心悠忍不住瞪大了眼，難道他是打算在自己面前把褲子脫了嗎？

　　雖然他的身材，她還是見過許多次的。

　　可是這種情況下，溫心悠的臉忍不住燒了起來。一定是這個房間的暖氣太足，她這樣安慰自己。

　　左斯年緩緩站了起來，坐到了床邊，彎下腰，做出了一個讓她十分意外的舉動。

　　他居然是把褲腿卷了起來。

　　「想什麼呢？你臉怎麼那麼紅？」

　　他抿起的唇邊淺淺出現了兩隻酒窩，微彎的唇角漾出一抹壞笑，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欠揍。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溫心悠磨牙，「我面色紅潤身體好！」

　　左斯年抬高腿，揚了揚下巴，示意溫心悠過去。

　　腳上一團櫻桃大小的烏青，正正落在膝蓋下方，在他白皙結實的皮膚的映襯下，有些觸目驚心。

　　「你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不小心？」

　　溫心悠打開藥瓶，蹲在他的腳邊，準備給他上藥，卻被左斯年攔住了。

　　「還是我自己來吧。」他伸手就要過來拿溫心悠手中的藥，溫心悠往後一收，「讓我來吧，以前你給我擦過，現在換我來。」

　　左斯年的眸光一冷，劈手就奪過了她手中的藥，「我自己來。」

　　溫心悠被他突然變臉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做錯了什麼，他突然就不高興了。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手上，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這是怎麼弄的？」

　　正是先前在雪地裡摔倒被刮傷的那隻手，溫心悠只是草草處理了，胡亂用幾個創可貼包著。

　　「沒事。只是剛才在雪地裡不小心摔傷了。」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別亂動。這麼大一道傷口，怎麼可以隨便用幾隻創可貼包著？」他的語氣中隱藏薄怒，溫心悠抿著唇，選擇沉默。

　　他打開床頭櫃下面的抽屜，裡面的藥瓶一應俱全。他拿了棉簽蘸了絡活典，輕輕塗抹那道已經凝結的傷口。

　　這個房間裡居然還有這麼齊全的東西，她以前住的時候怎麼都沒發現？

　　溫心悠看著被包紮成粽子的手，嘴角忍不住一抽。

　　「我要睡覺了。」左斯年冷著臉，散髮出凜冽的氣勢。

　　溫心悠被這道逐客令，趕出了房間。

　　這個男人怎麼還是這麼陽怪氣？

　　＊＊＊

　　第二天清晨，溫心悠特意早早起來把早餐都做好了。

　　兩個孩子圍著坐在餐桌邊的左斯年嘰嘰喳喳說話，確認著他是不是真的好了。

　　溫心悠收拾完廚房裡的一切，左斯年忽然讓兩個孩子進了書房，這才開口，「溫心悠，你把兩個孩子都帶走吧。」

　　溫心悠手上正端著切好的蘋果，聞言啪地把果盤放到了桌子上。

　　「左斯年，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的公司現在出問題了，已經一無所有了。孩子跟著我，只能吃苦。不如跟著你，反正你……」

　　他的唇邊忽然扯出一抹苦笑，「對不起，我忘了，你快要結婚了。可能孩子跟著你，反倒會拖累你。」

　　溫心悠氣極反笑，「左斯年，我現在終於信了，你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左斯年輕輕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之後，沉聲開口，「那你走吧。溫心悠，你不欠我的，你沒有必要來照顧我。」

　　「好。」

　　溫心悠冷著臉，乾脆地應了。轉身就走向房間裡，拿了大衣就往門外走。門被摔得震天響。

　　左斯年坐在沙發上，深邃的鳳眸無神地盯著剛才她消失的方向，也許走出了這道門，她和他就真的再也沒有以後了。

　　左斯年緊緊閉上了眼，頭無力地仰靠在沙發上。他現在是真的有心無力了，她做得這一切都是想要把以前他給過的東西還給他。

　　他不要，他寧願她永遠記著，她始終欠著他。也好過她了無牽掛，開開心心地嫁給別人。

　　這一生，到底誰欠了誰，早已經算不清楚了。

　　左斯年緩緩收緊了手中的那瓶藥，那是她昨天晚上買給他的，這樣就好像握緊了她的手。

　　門砰的一下被人一腳踢開了，一個人影一陣風似的站定在他面前。

　　「左斯年，你還欠我的，還沒有算清楚，我是不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