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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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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梨花白]錦繡滿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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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6 20:29: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 質問

  果然,扭頭一看,只見譚芳蕊面色慘白,眼睛裡似乎都含了淚,咬著嘴唇瞪謝青鋒,顫聲道:「表哥也別看不起人,我便是再落魄,也不至於找個入贅的男人。我知道,你如今心裡眼裡都是那羅姑娘,外面張羅了一車的東西,都是準備送過去的吧?呵呵,這個我也不攔你,我知道我也沒資格。只是……好歹親戚一場,您為了那女人……就那樣利用我二哥?都說百戰殺神六親不認,我總不信,如今,倒不由得我不信了,表哥,你這樣做,真真是讓人寒心透了。」

  話音落,淚水便如珠子般滴落下來,徐王妃和謝玉芳等人早從這話中聽出一些端倪,因幾個女孩兒都圍上來,拉著譚芳蕊坐下,徐王妃則皺眉道:「怎麼回事?鋒兒怎麼利用青雲了?」譚青雲驕橫自負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兒子向來不喜歡這個表哥,只是……利用?親戚之間,這樣做是很過分的吧?也難怪譚芳蕊都氣哭了。

  譚芳蕊拿帕子擦了擦眼淚,聽見徐王妃又問了一遍,這才吸了幾口氣,強作鎮定道:「沒什麼,也是我二哥行事不周密,才讓世子爺利用了,只讓他自認倒霉吧。」

  「青鋒,到底怎麼回事?」

  徐王妃一聽這話,便知道這事兒應該是外甥不佔理,所以譚芳蕊難開口了。於是轉向兒子,卻見謝青鋒冷笑道:「怎麼回事?羅姑娘今年要擴建果園,結果我那好表哥急巴巴雇了幾百個人,不到半個月功夫把羅家果園東西北三面的荒地都開墾了,說是也要建果園。還說什麼那片荒地他全買了下來,我再三追問,咬死不鬆口。可當日那荒地,早在我回來後不多久,便都買了下來,便是因為害怕將來有人眼紅羅家果園,跑去她那裡做手腳……」

  不等說完。就聽謝玉芳冷笑一聲道:「要做手腳早做了,哥哥三年沒回來,羅家果園還不是好好兒的?你倒是會未雨綢繆。」

  謝青鋒淡淡道:「沒錯,我出征三年,因為有秋水和雲白的照拂,倒沒什麼不開眼的人去打主意。卻是在我回來後,別人沒去給我添堵,我那好表哥倒迫不及待跳了出來。我見他家人那樣篤定,非說那果園他們買了下來,雇的人幹得熱火朝天。索性便成全他們。百姓們能有這樣一個活計賺幾個錢。不容易。我何必破壞?不過那荒地的地契,終究是在我手裡,這地開墾完了,我自然不能拱手讓他。」

  徐王妃目瞪口呆。心想這都叫什麼事兒啊這。只是她心裡也明白,此事全都是因為譚芳蕊而起。因轉頭看了看這個外甥女兒,卻聽她哭道:「我哥哥從來都是這樣著三不著兩的,我也沒辦法,當日也勸過他,可他不聽。他撒謊說地是他買的,固然不對,可表哥好說是他的親戚,就……就幫著外人那樣打他的臉?這一次我回去。二哥病得厲害,躺在房間裡整整兩日沒見人,還是今天才有了些起色,我去探他才知道這件事,我二哥向來霸王似得一個人。心思也寬,從來都是嘻嘻哈哈,表哥能將他氣得病成這樣,也著實是好威武的本事。」

  徐王妃皺眉道:「青鋒,這事兒你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了,青雲……青雲好說也是你表哥,你……你怎麼能幫著外人打他的臉呢?」

  「娘知道兒子,我從來不是喜好做這種事的人。只是表哥做的的確過分,他能建果園?還偏偏就要在羅家果園的周圍建,什麼意思?我並非要特意打他的臉,只是我的性子隨了謝家人,從來都是幫理不幫親,這個娘應該很明白不是嗎?」

  「那個……你怎麼知道你表哥就不能建果園?事在人為,那羅姑娘能種出果子來,怎麼知道你表哥就種不出來?」徐王妃這明顯是強詞奪理,其實心裡想想譚青雲的行徑,也是膩歪得很。

  「呵呵,娘既這麼說,兒子倒也不知說什麼了。既如此,倒也簡單,京郊又不是只有那果園是一塊好地,你讓表哥去別處買地建果園吧,日後您也別讓我去羅姑娘那裡要這種蘋果那種棗子的,咱們家的果子,都指望表哥好了。」

  世子爺一句話把徐王妃堵得半天說不出話,而他也沒心思看譚芳蕊在這裡惺惺作態,說完便轉身揚長而去。這裡謝玉婉站起身,看樣子想跟出去,然而看看徐王妃和幾位姐姐的臉色,終究還是坐下了。

  且說謝青鋒,出來查看了那一車東西,除了兩筐螃蟹,還有一筐新鮮的嫩藕,一些榛子松子核桃等乾果仁,還有燕窩人參靈芝等補品,總之林林總總裝了一車,可說是品種豐富。

  翻身上馬之後,見七星和龍淵還在地上面面相覷,他便皺眉道:「你們兩個磨蹭什麼呢?還不趕緊上馬來?」

  七星湊到他跟前,小聲道:「爺,剛剛奴才們在院外等著,看見表姑娘眼睛紅紅的進去,這……如今您還往羅姑娘那兒去,王妃定會不高興的。」

  「娘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雖然表面上不得不安慰表妹,不過她心裡,其實也不喜歡譚青雲仗勢欺人的。」謝青鋒淡淡道,都說知子莫若母,其實反過來也一樣,徐王妃的為人,還有誰能比他這個做兒子的更瞭解?

  七星和龍淵不過是為了給主子提個醒,一聽謝青鋒這樣說,自然就不再多言,於是翻身上了馬,跟在謝青鋒身後,三人在前,後面跟著一輛大馬車,往鄉下而去。

  *********************

  「我知道瞞不過你這聰明丫頭,不過卻也沒想到暴露的這麼快,分明我也沒露出什麼馬腳,你怎麼就猜出來了?」

  羅家的炕上,趁著元老太太和蔣秋娘去後院的工夫,羅莞便湊到翁老太君面前,帶著狡黠笑容閒話了幾句,翁老太君是什麼人?一看見她這模樣,便明白了,一問之下,果然是羅莞知道了自己身份,因不由得也笑著問原因。

  羅莞和她解釋了一下,她不過是一時玩心起,也沒想著揭穿翁老太君身份後要怎樣,卻不料翁老太君倒是放開了,看著她笑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老太婆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那孫子是喜歡你喜歡的眼裡心裡都是你,可是你這孩子就因為不肯入豪門,便一次一次的不肯鬆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羅莞沒料到翁老太君會這般開門見山,一時間不由得愣住,待想要說「我就是不肯入豪門。」然而不自禁想到謝青鋒為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再想想那男人的沉穩威武,一時間竟是心跳如鹿撞,這原本堅定無比的話竟說不出口來。

  翁老太君看見她這神情,便明白了,微微笑道:「看來這麼幾天工夫,姑娘對我那孫兒的態度倒是有些不一樣了。本來麼,姑娘只說不肯嫁入豪門,固然是因為豪門中齷齪事多。只是這就如一片林子裡什麼鳥兒都有一樣,難道普通百姓家就沒有刁蠻婆婆惡毒小姑不中用的男人?豪門也並非全都是火坑,一樣有和和美美的,不然這些豪門何以立足?只是自己那些內鬥,便鬥垮了呢,姑娘因此而抱持偏見,實在不該。」

  羅莞苦笑道:「您老人家可是老封君的身份,這話可不該在您口裡說出來。」

  翁老太君笑道:「沒錯,若是在路王府,這話我怎也不會當著你這未出閣的女孩兒家說出來,似我們這樣的仕宦貴族,規矩的確要多些。可這會兒不是在你家嗎?鄉下人實誠,也不像貴族中人那樣束手束腳的,何況這會兒又沒外人,姑娘也不似尋常女兒忸怩,我老婆子便倚老賣老,和你說這些話。不是我誇獎自己的孫兒,少年成名,家世清貴,難得這孩子還是一片赤子之心,從不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亂來,就是他房裡,那麼些丫頭,也沒一個敢抱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凡是抱著這樣心思的人,不必我和兒媳操心,他自己就攆出去了。我們素日裡說話,只說這孩子真是和世人格格不入,從親人這方面看,我自然不願意他這方面受委屈,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奈何他從小兒有主意,大概也是受過他父親妾侍陷害的原因,他在這件事上,主意拿的正,我們做長輩的,總不好逼著他收房裡人吧?以至於蹉跎到如今。我這孫兒雖不像秋水那樣會討女孩子歡心,卻是再沉穩可靠不過的一個人,姑娘若是只因為不入豪門便錯過他,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翁老太君這語重心長的一番話的確是打動了羅莞,卻也讓她覺著疑惑,因驚訝道:「婆婆,哦不,老太君,這番話若是別人和我說,也就罷了,怎麼您也會和我這麼說呢?難道您願意讓您那麼那麼優秀的孫子就娶一個種果樹的村姑嗎?王妃娘娘只因為我和世子爺走得近,可是恨我恨得牙根兒癢癢,連帶著府裡的姑娘們也是如此。我三番五次拒絕世子爺,固然是因為不願入豪門,卻也是為他好啊,我們兩個的門第相差太懸殊,將來讓人知道堂堂王府世子娶了一個村姑,還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連帶著貴府都覺著抬不起頭吧?謝大哥為什麼不肯回去?不就是怕給路王府抹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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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6 20:3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 勁爆八卦

  翁老太君沉吟了一會兒,方歎口氣道:「難得你這孩子看的倒是明白。沒錯,在此之前,我也是和我那兒媳婦一樣,不想讓青鋒娶個村姑,這門第相差太過懸殊了。不過這些日子我在此處,冷眼看著你行事為人,倒是越來越喜歡,你這孩子心地好,又堅韌,當日受了那樣委屈,不但沒一蹶不振,還拉扯著你母親和弟弟走到這個地步。這天下間,你這樣的女孩兒也難找,所以我心思倒是轉變過來了。你放心,我那兒媳婦雖然驕傲了些,其實是個直爽的人,即便暫時看你不順眼,將來相處的長了,你這行事做派定會對她的心思。至於我那幾個孫女兒……」

  老太太說到這裡,便搖了搖頭,歎氣道:「玉秋和玉芳兩個當真是嬌慣的有些過了,玉婉卻又太軟弱,這也不怪她,生在這樣的府裡,母親也是個軟弱的人,怎不由得那孩子像個小兔子似得。我喜歡你這行事做派,便是盼著將來你若進門,她們能跟著你學學。」

  羅莞哭笑不得道:「您老就是因為這個,便改主意了?這……這恕我直言,您這決定可也太草率了,若說善良賢惠堅韌不拔的女子,或許不多,卻總會有。尤其是您老剛才說過,貴族中也有好的,那自然也有淡泊沉穩賢惠的好女孩兒,她們都是世子爺的良配啊。」

  「可是青鋒不喜歡她們啊。」翁老太君慈祥的看著羅莞:「何況,就我見過的這些大家子千金,還真就沒有你這樣的好孩子。是了,不是說你父親也是個做官的嗎?那其實你也算是官宦小姐了,和我們家門第也差不太多,本來路王府如今的勢力,倒是正該韜光養晦,不適宜再和那些有勢力的人家結親。」

  羅莞連忙道:「老太君不用提我那父親,那就不是個人,說他是狼。狼都不答應。人家狼還是一夫一妻終生相守,可說是禽獸界裡的絕世好丈夫呢,他哪有資格和狼比?」

  翁老太君眨了眨眼,片刻後方明白羅莞的話,不由笑道:「你這孩子,總是有這麼些有趣兒的話,難怪青鋒就認準了你……」

  一語未完,忽聽院門外一聲馬嘶,翁老太君便道:「莫非是那兩個土匪回來了?哼!」說著眉毛就挑了起來,在炕上挪著就要下去。

  羅莞連忙跑出去開門。就見謝青鋒帶著兩個小廝站在門外。看見她便笑道:「我給你們家送螃蟹來了。快把門打開,讓馬車進來。」

  羅莞看著他身後那馬車,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你……你送了一車螃蟹來?世子爺,你以為我們全家是豬嗎?」

  「不敢不敢。」謝青鋒哈哈一笑:「螃蟹只有兩筐。還有些別的東西。怎麼?莞兒你還要把我拒之門外?」他說到這裡,忽然抻長了脖子叫道:「孚兒,孚兒在不在?給我開門。」

  「叫什麼叫?」羅莞急了:「我又沒攔著你。還有啊,不許叫我莞兒,真噁心,你要非叫名字,就叫羅莞。」一邊說,便讓開了身子,暗道得。這廝今天就算是登堂入室了。唔,也不對,之前我病了那一次,人家其實就是正大光明的登過門了。

  「我覺得莞兒挺動聽的,要不然叫莞莞?」謝青鋒笑。世子爺雖然遲鈍,卻也察覺到羅莞態度上的退讓和改變,頓時一顆心就雀躍起來了。

  「嘔……」羅莞在謝青鋒面前從來是不偽裝的,聞言做了一個假裝嘔吐的動作,惹得世子爺又是大笑起來。笑聲未歇,就見從堂屋門裡衝出來個小小身影,正是羅孚。

  「世子爺你來了?」羅孚熱情的招呼著,卻聽謝青鋒笑道:「叫謝大哥吧,總是世子爺世子爺的叫,太生分了。」呵呵!多好啊,先叫謝大哥,然後改口叫姐夫就順溜多了。進入羅家的世子爺心裡如意算盤撥拉的啪啪響。

  羅莞翻了個白眼,謝青鋒的「狼子野心」她怎會不明白?因正要說話,卻見對方轉過頭正色道:「是了,再有半個月,孚兒就要下場了吧?恰好那考場邊有我一棟宅子,到時候你們搬過去住吧。」

  「用得著嗎?只是考秀才而已,謝大哥說一天就足夠了,這又不是考進士,得連考三天,聽說有些人出來後,都沒人形了。」

  「呵呵,小叔叔說的也太誇張了。不過考秀才雖然只有一天,但我想著等孚兒考完,順帶在京城住兩日,四下裡逛逛,放鬆放鬆,不也是很好?」

  「唔……」讓謝青鋒這麼一說,羅莞也忍不住有點心動,不過轉念一想:「算了,我們還是等過年的時候,進京城辦置年貨再逛吧。」

  謝青鋒聽見這話,眼睛一亮,也不爭辯了,點頭笑道:「也好,這都隨你的便,只是去的時候,千萬告訴我一聲,咱們一起進京。我以後就住在荷風溪月。」

  「這不好吧?」羅莞嚇了一大跳,小聲咬牙道:「你是想讓王妃娘娘更恨我入骨嗎?」

  「懶得應付家裡那些人事。」謝青鋒也無奈回答,想到譚芳蕊,心裡就不舒服,倒不如住在荷風溪月,一想到能和羅莞如此接近,隨時都可以上門,他便覺著十分幸福了。

  「世子爺過來了,啊,怎麼這麼多東西?」

  這時候蔣秋娘和元老太太等也才出了門來,看見七星龍淵正從馬車上往下卸東西,兩人眼睛都直了:這……世子爺是把王府的庫房給搬來了嗎?

  「嗯,你們家這不是多了一個人嗎?所以特意多送了些東西來。」謝青鋒自來熟的和元老太太蔣秋娘打著招呼,只把兩個人都弄懵了,面面相覷暗自尋思道:唔,我們家是多了一個人沒錯,只是……一個老太太,撐死也吃不下這麼些東西吧?

  ******************************

  「不知道老太君對范莊主的印象如何?她老人家和你說過沒有?當日可是氣呼呼的,害我在旁邊,還真是擔心的了不得。」

  京城貢院旁不遠的茶樓二樓雅間,羅莞和謝青鋒對坐飲茶,一面笑瞇瞇問了一句。

  「祖母怎麼可能不生氣?不過再氣有什麼辦法?就如你安慰過她的一般,總算人還活著,只要小叔叔自己覺得幸福,那也就行了。」

  謝青鋒淡笑著,說完扭頭又看了窗外一眼:「孚兒剛進場,要出來早著呢,不如咱們四處逛逛?」

  「你是生怕不惹人注意是吧?」羅莞瞪了他一眼:「行了,反正也沒什麼事,我自己在這裡等他出場就好,你該忙就忙去吧。」

  「我也沒什麼可忙的。」謝青鋒微微一笑,笑容中透著幾絲狡黠:「這樣大好的機會我要浪費了,老天也不會幫我。」

  「老天幫你就有用嗎?」羅莞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冷笑。

  於是世子爺立刻收了笑,正色道:「沒錯,老天幫忙沒用,還要莞兒心裡有我才行。」

  「無聊,你真的是百戰殺神嗎?」羅莞無奈的看著謝青鋒,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一邊看著窗外遠處的風景,忽的指著一個地方道:「那是什麼地方?好多雕樑畫棟的小樓。」

  謝青鋒探頭一看,面色立刻變得有些古怪,咳了一聲道:「那個……是鶯燕胡同。」

  「鶯燕胡同?」羅莞喃喃自語,身體本來擁有的一點記憶湧上心頭,於是她立刻明白那是什麼地方了:一個類似於八大胡同的地方。

  羅莞險些就淚流滿面了,她不過是想轉移一下話題,結果卻問到了更加尷尬的事,這還真是……連老天都不幫她啊,到底自己是穿越者還是謝青鋒才是穿越者?那什麼……上天的寵兒不應該是自己嗎?

  不過提到了這種地方,倒讓羅莞想起一個人,於是看向謝青鋒,咳了一聲:「那什麼……有日子沒看見雲小侯爺了,他還好吧?」

  「很好啊。」

  謝青鋒挑眉一笑:「那傢伙艷福不淺,很好呢。」

  「艷福不淺?」羅莞瞪大了眼睛,對八卦的好奇和追求讓她整個人都煥發了精神:「怎麼說?他……他又回到從前的風流瀟灑了?不過……唔,這種事情……有些不好吧,你也應該勸勸他,小侯爺的年紀不小了,收收心正經找個好女孩兒成婚不好嗎?」八卦精神到最後,便成了對朋友的關心。

  「嗯,不是回到從前,就如你說的,如今可不是有個正經的好女孩兒,對他死纏爛打窮追不捨呢。」

  「什麼意思?」羅莞果斷嗅到謝青鋒這話裡的另一重含義:「什麼樣的好女孩兒對他死纏爛打窮追不捨?我認識嗎?」

  「嗯,當日在我們家後園,你和那女孩兒也有過一面之緣。」謝青鋒微笑,而羅莞也立刻就猜了出來,當日荷風溪月後園沒有針對自己的好女孩兒,除了謝玉婉,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西夏公主?叫什麼來的?是了,李溪月,那位溪月公主,現在是和雲小侯爺在一起嗎?」羅莞瞪大眼睛:這八卦真是太勁爆了:「那個……他們兩個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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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16: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打探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謝青鋒呵呵笑道:「不過聽皇上身邊的太監說,好像因為你我的事,秋水進宮找皇貴妃哭過,大概皇貴妃在皇上面前抱怨了幾句吧,皇上覺得不能太偏心我,就置這個小舅子於不顧,正好西夏王子已經回國,溪月公主每天在宮裡煩悶,皇上覺著秋水是個會玩樂的,就將陪公主散心的差事交給他,再然後,就聽說他們每天形影不離的。」

  羅莞倒吸了一口涼氣:「等等……什麼叫……叫因為你我的事,小侯爺去皇貴妃面前抱怨,皇上不肯偏心,你和我的事,什麼時候和皇上扯上關係的?」

  謝青鋒笑道:「你忘了?當日在我們山莊後園,我沒告訴過你皇上那會兒就在竹林裡嗎?咳咳,當時,那個……你知道了,我和秋水都對你有意,但皇上卻一個勁兒說要給你和我賜婚,所以秋水覺得委屈吧。我雖然是皇上的表弟,可他也是皇上的小舅子,這般偏幫,也太過明顯。」

  「皇上當時……只是開玩笑的吧?」羅莞好懸沒昏倒過去,自己的終身大事竟然連國家最高統治者都驚動了,這還真是……壓力山大。

  「嗯,也不能這麼說,如果不是我品格高尚,一心要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讓莞兒心甘情願和我在一起,那估摸著賜婚的說法就不會是玩笑了。」這種時刻,世子爺也徹底地拋棄了矜持和臉皮,極力表現自己的高大公正形象。

  羅莞滿頭黑線,正要再說些什麼打擊一下眼前這個不要臉的百戰殺神,結果就見門口簾子一挑,一個不認識的中年人笑瞇瞇走進來,還不等她表示驚訝,那人便對謝青鋒躬身道:「謝將軍真是好悠閒,皇上知道您和羅姑娘在這裡品茶,讓奴才來傳口諭,召你們進宮見駕呢。」

  「進宮……見駕?」

  羅莞懵了。她不明白自己一個種果樹的,怎麼就會和進宮見駕這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事兒聯繫起來,倒是謝青鋒從容的站起身,微笑道:「皇上又沒事兒幹了是吧?嘖嘖,自從朝廷裡頑固的老臣越來越少,他就越來越閒了。」

  雖是這樣說著,卻是邁步走了出去,羅莞無奈,也只好起身跟在世子爺的身後,她只是一個草民。抗旨不尊這種事情絕不是她有資格幹出來的。就連謝青鋒都沒有這個資格。

  事情卻就是這般湊巧。兩人和這個來傳口諭的太監剛出了茶樓,便見迎面幾個男人正施施然走過來,雖然是穿著便衣,不過那份兒形容氣度。卻絕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擁有的,最重要的是,這其中有一個人羅莞認識,不但認識,對這個人,她可說是刻骨銘心,那正是她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羅海天羅大人。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相逢,羅莞愣了一下,但也僅僅是腳步頓了一頓而已。隨即她就和謝青鋒一起拐了個彎兒,向著皇宮方向而去。

  世子爺並沒有注意到這幾個人,就算是注意到了,能不能認出羅海天還真是未知數,畢竟不過只是一面之緣。羅海天這樣一個齷齪小人,還不值得謝青鋒記在心頭。

  然而謝青鋒和羅莞的反應平淡,羅海天比起他們,反應可就要強烈得多了。他一下子停了腳步,在羅莞轉身後,方轉過頭去,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女孩子的背影。

  三年多沒有見過面,然而這畢竟是他的女兒,曾經和他一起生活過十四年的親生女兒,雖然因為勞作不復從前的柔弱蒼白,但是那五官卻沒變樣,以至於他一眼就認出來,那的確是被他趕出家門的女兒沒錯。

  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羅海天甚至用手揉了揉眼睛,死瞪著羅莞離去的方向,直到幾個同僚發現他沒跟上來,出言喊了他一聲,這老傢伙才回過神來。

  「剛才,那是路王府的世子吧?他身邊那個女孩兒是誰?路王爺世子訂婚了嗎?怎麼我不知道的?」

  羅海天上前,假裝不經意的向同僚們打聽著。他這半年來的經歷可以說是大落大起,之前因為在謝青鋒面前求表現,故意唆使一男一女假裝搶劫報案,誰知這事兒竟被順天府尹給查了出來,頓時就讓這老傢伙坐蠟了,官位幾乎被一擼到底,成了戶部最下面一個八品照磨,若不是他那身為二品大員的岳父周旋,他只怕就要被削職為民,連這個八品照磨都當不上了。

  原本羅海天都覺著這輩子的錦繡前程是沒希望了。誰知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就在前幾天,皇上視察戶部,那麼巧,他竟然事先從岳父那裡得了信兒,總算是瞅著個機會在聖駕面前好好表現了一番。當即就讓皇帝陛下龍心大悅,待聽說他過往的「劣跡」後,年輕天子表示:誰還沒有點兒陞官發財的願望啊,雖然方法不對,但總算沒造成什麼太大後果,這樣的人才,還是要用的。於是一道詔諭下來,他立刻從一個八品照磨成了一名五品的員外郎,這可是連升六級,從來未曾有過的殊榮。一時間,就連戶部尚書和侍郎,對他都無比的客氣,上門結交的官員更是絡繹不絕,誰都知道,這是皇帝陛下看重的人才。可以說,如今的羅海天羅大人,那當真是混的春風得意風生水起。

  只是他卻萬萬沒想到,竟會在這樣一個時間這樣一個地點遇見被他趕出家門的女兒,最重要的是,對方還是和路王府世子在一起,這讓羅海天心裡忍不住就是「咯登」一下,當日他弄虛作假被查處的事,他一直以為是順天府尹和自己作對,並沒有往謝青鋒身上想,因此對這位世子爺,他心裡還是存著巴結的意圖。所以如今看到羅莞和對方在一起,老傢伙第一個想法就是:「莫非那忤逆女竟和世子爺勾搭上了?若真是如此,那我還真是要想辦法把她接回來,從此後,還怕不能青雲直上嗎?

  不過想到當日羅莞被趕出家門,又回來帶走羅孚的情景,羅海天意識到:這搖身一變變成了富貴搖錢樹的女兒,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住的。萬一世子爺知道了她是被自己趕出家門,別說富貴前程了,不幫著報復便該燒高香。但轉念又一想,母親被休,自己也被趕出家門這種丟臉的事,羅莞就算是傻子,也不會和謝青鋒透露的吧?堂堂王府世子爺,哪肯和這樣有污點的女子往來?退一萬步來講,就算謝青鋒知道了這事兒,對羅莞抱著同情之心,自己也大可以裝作以前是誤會冤枉了她們母女,如今知道錯了,再把她們接回來嘛。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和世子爺攀上關係,若這女兒將來真能進王府做個妾侍姨娘,自己也就等於是路王世子的岳父啊,那將來就算做到一品尚書,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這利慾熏心的無恥之徒立刻就被自己的腦補弄興奮了,結果就聽身旁同僚疑惑道:「路王府世子?在哪裡?」卻是剛才大家都只顧著說話,竟是沒注意到謝青鋒。

  羅海天原本也是因為羅莞,才會注意到世子爺的,這會兒再想指給眾人看,那兩人卻早已經走的不見了影子。不過這老傢伙卻是打好了主意,準備好好打聽打聽這事兒。

  結果進了茶樓找小二一問,這老傢伙立刻便判斷出來,進來找謝青鋒和羅莞的那個人,只怕是宮裡太監,難道竟是皇上要接見他們?世子爺也就罷了,那本來就是皇宮中的常客,只是自己那個女兒,怎也會得到這樣的機會?這還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時候,羅海天當然要積極行動起來,因就在宮門外街道上的一個茶館裡,喝著茶水遙望皇宮方向,專心致志的等待起來。這一等,卻沒料到竟還有驚喜,此時謝青鋒身旁的七星和龍淵也正在這茶館中歇腳,閒著無聊之下便聊起來。

  羅海天一開始真是沒注意到他們,就像這哥倆也沒注意到他一樣,但是坐在不遠處,聽了一會兒聊天,他便可以確定這兩人的身份了,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聽一番,便聽這哥倆轉換了話題,龍淵道:「哥,你說孚哥兒這次能不能考得上秀才啊?他還那麼小,真有這個能力嗎?」

  孚哥兒?

  羅海天的耳朵一下子就像驢一樣豎了起來,暗道是誰?孚兒嗎?考秀才?不會吧?他今年只有……嗯,應該是只有十歲吧,去考秀才?這不是說笑話?

  正想著,便聽七星笑道:「這可說不準,別忘了他的先生是誰。不過孚哥兒要到傍晚才出考場,我如今想著的是,皇上召見咱們世子爺和羅姑娘,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兒呢?」

  這一下羅海天終於可以確定了:自己的女兒真是和路王世子一起被皇上召見。這把老傢伙給激動地,忙向旁邊側了側身子,好像這樣就能更清楚聽到那兩個小廝說話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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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17: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二章 驚嚇

  「還能為什麼事兒?皇上的性子你不瞭解?不就是沒事兒幹,聽說世子爺和羅姑娘在一起喝茶,所以來了興趣,才把人召進宮裡嗎?」

  龍淵說著話,又喝了口茶水出了會兒神,忽的壓低聲音,小聲道:「哥啊,你說要是孚哥兒真的考上了秀才,那羅姑娘也算是秀才的姐姐,她就不算是村姑了,這樣一來,和咱們世子爺是不是就可以……呵呵,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羅海天頓時急了:什麼意思?和世子爺怎麼樣?不是村姑的話,難道就能進王府門了?哎呀小哥兒,不要這樣賣關子啊,你給我個准話啊,我好歹也是五品員外郎,這要是世子爺真能娶那不孝女,我可以立刻讓她變回官宦小姐的身份啊。

  正著急著,便聽七星呵呵笑道:「你真是枉做了世子爺的小廝,難道不瞭解咱們爺的性情?孚哥兒是不是秀才,他對羅姑娘都是志在必得的。如今只是羅姑娘不肯吐口罷了。不過那天我可是聽王妃娘娘房裡的春杏說過,世子爺要求娶羅姑娘為正妻,王妃不讓,世子爺卻是不肯讓步。所以這事兒到最後還真不知道能是個什麼了局,或許,真得皇上插一腳吧。」

  往下哥倆再說的什麼話,羅海天已經不在意了,他讓那一句「世子爺要求娶羅姑娘為正妻」便弄得熱血沸騰不能自已,腦海中嗡嗡嗡的響個不停,連太陽穴都一鼓一鼓的漲著,老傢伙完全被這意料之外的巨大驚喜給砸的暈頭轉向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的時候,七星和龍淵已經不在座位上,羅海天連忙追出去,卻見到兩人已經走出了幾十步遠,他們身前,正是謝青鋒和羅莞。

  羅海天忍了又忍,總算是忍住了現在立刻上前相認的衝動:當年趕妻兒離開的事兒他做的很不光彩,如今要挽回。還得好好費一番功夫才行,不然的話,妻子的性情他還是有把握掌控的,但這個女兒,只從她回來帶羅孚離開的那一幕,便知此事有多棘手。

  「失算啊失算。」

  羅海天猛搖著頭,暗道早知今日,當初自己不該聽夫人的挑唆,將髮妻和女兒兒子一起趕出家門。媽的新安候府算什麼?再怎麼有勢力,能和路王府的世子爺相比嗎?聽見沒有?正妻啊。堂堂的路王府世子。可是要娶我閨女做正妻的。

  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又激動了。羅海天決定再跟著那二人去考場看一看,唔,要裝出一幅因為愧疚不好上前,只能在暗中偷偷窺探。盼著再見兒子一面的慈父模樣,若是讓女兒看見了,因此對自己心軟,往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羅海天越想就越覺得有道理,立刻便以極高漲的熱情投入到演出中,而他這樣賣力的表演,謝青鋒自然不可能沒有察覺,因正和羅莞聊著這一次見駕都有什麼樣的感受,他便突然說了一句:「有人在跟蹤我們。」

  羅莞嚇了一跳。她今天的「驚嚇」已經著實太多,在皇宮裡,那惡劣的皇帝陛下左一個賜婚右一個成親,一邊還向自己反覆說著什麼諸如「謝青鋒年紀大了啊,看上一個姑娘是多麼的難得啊。希望這個姑娘能夠自覺點,為大夏朝的百戰殺神留下優秀後代做出她應有的貢獻啊」之類的話,那貨就差沒聲淚俱下來表現他做一個關愛兄弟的哥哥是有多麼為難了。羅莞覺著自己還能站著走出皇宮真心不容易。

  「是什麼人?你的仇家嗎?」四下裡看了看,羅莞果斷把責任推給謝青鋒,她一個種果樹的,應該沒人會無聊到跟蹤自己吧?

  「不知道,我讓七星和龍淵去查看了。」謝青鋒淡淡道,見羅莞面色還有些蒼白,他便沉聲道:「不用怕,有我呢。」

  「誰害怕這個了?」羅莞瞪了世子爺一眼:「明知道我是因為什麼到現在還驚魂不定,竟然還說這種話。」

  謝青鋒溫柔一笑:「你是說皇上啊?呵呵,進宮前我不就告訴過你,他性子很跳脫的,如果有什麼不當之舉,千萬不要意外。」

  「可皇上的性子那是跳脫二字就能概括得了的嗎?」羅莞翻白眼,世子爺是故意歪解自己的意思吧?

  「唔,那你覺得他是什麼性子?或者說,你覺得這個皇帝怎麼樣?」謝青鋒見羅莞手裡的茶杯又空了,於是拎起茶壺又替她倒了一杯茶水。

  「你說,南海之戰的前夕,殺了那麼多貪官的,真是皇上嗎?我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他不像是那麼心狠手辣的人啊。」

  雖然讓皇帝嚇得夠嗆,但是羅莞不得不承認,這位皇帝陛下和她認知中的任何皇帝都不一樣,相比那些「手握生殺大權卻高處不勝寒」的統治者,這位皇帝陛下身上的人情味也太濃厚了些,如果對方是微服私訪,恐怕打死自己也想不到對方會是一國之君。

  「當然是他,不是他,還有誰能頂得住那麼多壓力,堅決徹底地將此事進行到底?」謝青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自豪,雖然皇帝陛下經常做出一些在他看來不太靠譜的事,又很喜歡管他的閒事,但這顯然並不影響他對這個表哥的崇拜之情。

  「真難得啊。」羅莞吐出一口氣,喃喃道:「他一定是古往今來最英明最幸福的皇帝。」

  「喔,怎麼說?」對這樣一個別緻的評價,謝青鋒頓時來了興趣,卻見羅莞又瞪過來一眼,冷哼道:「還用問嗎?乾脆果敢殺伐決斷,這樣的皇帝難道不是最英明的?至於最幸福的,嗯,人人都說君王是孤家寡人,又說高處不勝寒。可是這位皇帝陛下,他的位置雖然高高在上,可他的人卻是生活在一群親朋好友之中,他一邊處理著國家大事,一邊關心著親戚朋友,你說,這樣的皇帝,還算得上是孤家寡人嗎?只要不孤單,難道不是最幸福的皇帝?」

  「有意思,下一次進宮,我要把姑娘的這番話說給皇上聽。」

  謝青鋒哈哈一笑,卻見羅莞很正經的問他道:「唔,說給皇上聽的話,會拉低他對我的印象分嗎?」

  「怎麼可能?」謝青鋒一時不明其意,還以為羅莞是在擔心,於是連忙安慰道:「皇上聽了這番話,一定會得意非凡,只會更欣賞你。」

  「唔,那就不用說了。」羅莞淡淡道:「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他對我印象跌到谷底,從而打消賜婚這樣的可怕念頭,能夠增加印象分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了。」

  「你以為這樣就能拒絕得了我嗎?」謝青鋒又好氣又好笑,真是的,自己都表現得如此強勢了,難道面前女孩兒還天真以為她能從自己這張羅網中脫逃出去嗎?

  「就算……那個……拒絕不了,也……也不要搞到賜婚那麼驚悚嘛。」羅莞喝了一口茶水,目光卻挪到茶館外,然後喃喃抱怨道:「不就是考個秀才嗎?哎呀要考多長時間啊?這都晌午了,還沒考完嗎?」

  「要考一天呢。」謝青鋒隨口答著,腦子裡卻是剛剛羅莞的話,或許是驚喜來得太過巨大,讓世子爺一時間都有點消化不了,不知不覺喝光了一杯茶,他才終於反應過來,驚喜的看著羅莞,小聲道:「你……莞兒,你剛才的意思,是……是答應嫁給我了?」

  「誰說的?你不要自作多情啊。」羅莞嘴硬,但游離開的視線和不經意紅了的面龐卻洩露了她此時心事。

  其實這麼長時間一來,謝青鋒為她做的,她都看在眼裡,這個男人的可靠,她也清清楚楚,那顆原本還堅韌如蒲葦的心早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尤其是在翁老太君和她說過那一席話後,讓她意識到自己立誓不嫁豪門的理由似乎也有些天真可笑,所以這份決心的崩塌雖是突然,然而卻也順理成章。

  既然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羅莞的個性,她本來不會再忸怩矯情,誰知面對謝青鋒的時候,一把話題帶到這裡,她卻又情不自禁的就口是心非了,此時她雖然在看著窗外狀似悠閒,心裡卻早已淚流滿面,暗道羅莞啊羅莞,都到這個地步了,你痛快點兒能死啊?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矯情了?

  好在謝青鋒並沒有將她這後一句話當真。世子爺很高興,很振奮,但是對羅莞的心意,他還是有些不敢大膽猜測,自己琢磨了一通,覺得此時情況大概只能說明羅莞對自己有好感,她的決心開始動搖了,如果現在就上門提親的話,對於心上人來說,大概還是很突然,畢竟這轉變有點太大了。

  於是世子爺便信誓旦旦道:「你放心莞兒,我會給你慢慢瞭解我的時間,我願意等你心意完全確定下來的那一天,再上門提親。只是……你不要讓我等太久。」嗯,這樣的結局真是不錯,心上人可以有機會慢慢愛上自己,而母親那裡,也可以循序漸進的做工作,聯合祖母的話,問題應該不大,啊,真是太完美的結局了。世子爺心中得意的大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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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示

  這句話讓羅莞也鬆了口氣,她是認清了心意不假,但是一直以來做了好幾年的心理建設,突然間就兵敗如山倒,這個時候謝青鋒再步步緊逼,羞怯也好,猶豫也罷,她都會患得患失,現在有這麼個慢慢適應的時間,很好,真的很好。

  羅莞忍不住就回頭給了謝青鋒一個微笑,頓時又是讓世子爺好一陣澎湃,正要趁熱打鐵再說點什麼,就見七星走過來,貼近了謝青鋒小聲道:「爺,那個在附近偷窺的人,很像是羅姑娘的父親。」

  「羅海天?」

  謝青鋒雖然認不出那個卑鄙小人,但對於這個讓羅莞恨之入骨的名字,他也是記憶深刻,聽見七星的話,立刻便驚訝說了出來。

  「羅海天?跟蹤我們的是他?」羅莞也驚訝了:「他要幹什麼?」

  七星搖搖頭,想了想又道:「對了爺,奴才想起來,剛剛您和羅姑娘進宮後,奴才和龍淵在柳家茶館喝茶,一邊等爺和姑娘出來,當時咱們身後坐著的那個人,好像就是這位羅大人。」

  「哦?」謝青鋒眉毛一挑:「那麼當時你們有說過什麼話讓他聽到嗎?」

  話音落,就見七星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著頭,吶吶道:「當時……當時奴才們也沒注意到有人聽咱們說話,就……就議論了幾句爺和羅姑娘還有孚哥兒的事,大概……大概都讓這位羅大人給聽去了。」

  謝青鋒冷笑道:「難怪呢。」說完看向羅莞,淡然道:「你那個父親前些日子升了五品員外郎,如今又知道我和你的事,只怕心裡是有了什麼計較,這會兒急著要扮慈父呢,或許,過幾日他就要將你接回家中了。」

  羅莞冷笑道:「他當日趕母親和我出來,何等絕情?如今想接我們回去,我們就要跟他回去嗎?做夢吧。」

  謝青鋒笑道:「這事兒全在你,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不回去。若是他逼得緊,呵呵,就回去又如何?聽你說過的,你母親和你當日可是受了那狠毒夫妻不少氣,或許這一次,倒可以秋後算算賬。」

  羅莞點點頭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實在不想看見他們那兩張醜惡嘴臉,所以只要他有點自知之明,我也就不想著秋後算賬什麼了,若是他一心只想著陞官發財。用手段逼我回去。那我少不得也要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謝青鋒不由得笑了:「你覺得你有狼的勇猛凶狠?孚兒可是告訴過我。你連殺雞都不敢。」

  「那有什麼關係?狐假虎威不知道啊?我背後有世子爺撐腰,就算是隻兔子,也可以隨時隨地化身為狼了。」羅莞笑著說道,又探頭向窗外看了看。這一次,她清清楚楚看見羅海天就站在大樹後探頭探腦向這邊看,只是見她看過去,又猛地一縮頭,整個人便都隱藏在了大樹後。

  羅莞便假裝沒看見,心想你不是愛藏著嗎?那就藏著吧。指望我看見你後,還會把你叫過來上演一出「被冤女兒含淚問父,父親澄清誤會痛悔交加的狗血大戲?」做夢吧你,我讓你連誤會和被蒙蔽之類的借口都沒有出口的機會。

  一邊想著。便回過頭對謝青鋒道:「怪不得你讓孚兒帶著乾糧籃子進去呢,看這架勢,果然是要考一天了,既如此,咱們找個飯館用些飯菜吧。只喝茶吃點心,這也不飽啊。或是你有事的話,就先回去,我自己逛逛。」

  這種時候謝青鋒別說沒有事,就是有事也得推了啊,於是連忙表示自己就是閒肉一塊,一點兒都不忙,又強烈向羅莞推薦了附近一家不錯的酒樓,於是一行人結了賬,出茶館往不遠處的酒樓而去。

  *************************

  「這種文章,是……是考秀才的?我去啊,沒拿錯考卷吧?把考進士的題給拿到考秀才的考場來了。」

  回程路上,羅莞聽羅孚說了考秀才的題目,頓時就囧囧有神了,卻見羅孚還笑的挺開心,搖頭道:「姐姐真會說笑,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弄錯呢?」

  「怎麼不可能?」羅莞說完,就有些擔心的看著羅孚:「孚兒啊,這可是要做八股文章的,你……你能做的上來嗎?該不會是胡寫一氣交卷的吧?」

  「怎麼可能?」羅孚嘟起嘴:「姐姐你以為我這麼些年跟著謝大哥,學的都是什麼?我怎麼可能連八股文章都不會做?那還下場幹什麼?」

  「哦……那個……我以為你平日裡只是讀四書五經的。」羅莞有些尷尬,她只是因為羅孚的年紀,一不小心就把這縣試當做是小學升初中的考試了,因此一聽難度如此之大,立刻就覺得不對勁。但是現在想想,其實錯的是自己,當時在考場外,分明都看見過中年人和青年人去應考的,甚至還看見了兩個頭髮都花白了的老頭兒。如此縣試,自然都是一視同仁,不可能因為羅孚年小就特殊對待。

  「四書五經那是八股文章的基礎,當然也要勤奮攻讀,不過八股文章,其實我從三年前就開始寫了,不過是姐姐不知道而已,你檢查我功課,只是看看我的小楷,讓我背誦講解經史子集罷了。我也不知道你竟連我會做八股文都不知道啊。」

  羅孚振振有詞的辯解著,再次讓羅莞啞口無言,為了保持住做姐姐的威嚴,她只好將頭探出馬車窗外,看著前面道:「啊,到家了到家了。」

  羅孚疑惑道:「這麼快?」說著也連忙伸頭出車窗,結果發現連秋明莊的影子都沒看到。

  ***********************

  「那個……莞姑娘和孚哥兒還沒回來嗎?」

  羅孚進京這一天,蔣秋娘在家裡也是坐立不安望眼欲穿,她本來想和羅莞一起去京城,可世子爺親自來接女兒過去,又讓她放心,這讓她也不好意思厚臉皮跟著去,因此只能在家焦急等待著。

  卻不料傍晚時分,沒等到姐弟兩個,倒是范良過來了,手裡拿著個包袱,聽蔣秋娘說姐弟倆還沒回來,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就將那包袱打開,從裡面拿出兩塊布料道:「這是之前世子爺給明哥的,那個……明哥給了我,都是進貢的上好布料,我……我一個大男人,穿這種布料做什麼?簡直是糟蹋好東西,我看這料子圖案也挺淡雅的,你……你做兩身衣裳穿,定然好看,要不然,也可以給莞姑娘和孚哥兒做。」

  從在大雁嶺結識起,到如今,范良這個二莊主玩了三年多的暗戀,這份耐心和定力,比起自詡定力過人的謝青鋒,都不知道甩他多少條街去。

  然而范良終究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只是因為腿有殘疾心裡自卑,所以從不敢向蔣秋娘說一句暗示的話。這一蹉跎便是三年多,眼看對方都已近不惑之年,再這樣下去,年紀還是其次,只怕這被前夫狠狠傷過的女人的心都要成枯木死水了,這就不由得范良不急了。

  而且最近一樁接一樁的事情刺激著他:謝明雨身份的暴露,那個路王府的老太君雖然當面用枴杖狠狠揍了大哥一頓,但到底沒有拆散他們倆,大概也就是默許了的意思。謝青鋒追求羅莞,看上去也是板上釘釘了,最起碼經過王家那件事後,范良不認為會有勇於和路王世子爭女人的英雄出現,眼看再過幾年,羅孚都可以討論娶妻的事了,他這暗戀難道要放在心裡一輩子不成?

  想想都覺得不甘心,於是越發按捺不住的二莊主終於鼓起勇氣,找了這麼一個爛到家的借口,來向蔣秋娘暗示了。

  自從蔣秋娘和羅莞姐弟搬到這裡,如今三年多,她們得了秋明莊數不清的幫助。何止布料?舉凡吃食,工具,工人等等,真可以說是不計其數。就是這屋裡的傢俱,都是當日范良幫她們訂做拉回來的。

  但那全是以秋明莊的名義,如今這范良私底下來送她這寡婦兩塊布料,其中的暗示隱喻,那一下子就是昭然若揭,別說蔣秋娘還沒有遲鈍到家,就是遲鈍到家,這會兒也應該明白范良的心意了。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當即就讓蔣秋娘愣住了,偏偏在這要命的時候,她聽見羅莞的聲音傳來:「娘,看我帶什麼回來了?燕子樓的川菜席哦,味道可好……」

  聲音戛然而止,蔣秋娘和范良都是慌亂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蔣秋娘站起身,丟下一句:「二莊主把這布料拿回去吧,我不會要的。」便頭也不回衝進了裡屋,而范良捧著兩塊布料,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看一眼羅孚再看一眼羅莞,一張英俊臉孔如同煮熟了的大蝦般,都紅到耳朵根了。

  我去啊,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勁爆內容?

  羅莞在心裡吶喊了一聲,眼看羅孚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於是她就把手裡從燕子樓打包的川菜包裹往弟弟懷中一放,告訴他進屋去找蔣秋娘,這裡莞姑娘便拉著范良走出堂屋,直到了院門外,才含笑看著范良道:「怎麼?二莊主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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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四章 勸說

  「什麼……什麼出手?」范良面紅耳赤,第一反應就是要拒絕,這種事情讓人家女兒知道,自己還不得被唾棄死啊,也許以後都不能進門了,進來就被大掃帚打出去也說不定。

  「得了吧,二莊主你就別硬撐了,你那點兒心思,我三年前就看出來了,只不過一直沒揭穿而已,我就等著看你什麼時候出手呢,誰知道你平時魯莽,在這件事上倒是夠耐心,這一等就等了三年,我還以為你要把這心思埋一輩子,沒想到你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閃電般迅雷不及掩耳啊。」

  「莞……莞姑娘……」范良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吶吶叫了一聲,抓著那布料就想落荒而逃,在他看來,自己這殘廢竟肖想蔣秋娘這樣美好的女人,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實在不想聽羅莞的嘲笑奚落。

  卻不料下一刻,手中布料就被羅莞拿了去,聽她開懷笑道:「行了,這布料我代我娘收下了,二莊主,哦不,范叔叔,你繼續努力吧,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聽過沒?拿出這種勇氣,我支持你。」

  「啊?」范良一時間都不會說話了,只知道拿手指去掏耳朵:他是聽錯了吧?莞姑娘說什麼?她……她真的知道自己送布料的意圖嗎?等等,她說,她代她娘收下了,那她就該知道這其中含義吧?她怎麼還會支持?范良實在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大膽的猜測。

  「莞……莞姑娘,你……你是什麼意思?」范良期期艾艾的問,卻見羅莞詫異看向他:「不是吧?范叔叔你怎麼了?你醒一醒啊,不會是高興傻了吧?至於嗎?我的意思無比明確,就是支持你追求我娘最後把她娶到手給她一輩子的幸福,暗戀三年多,你的耐心簡直超乎我的想像啊,所以我堅信你一定會對我娘好的。」

  聽到羅莞如此明確地答案,范良的確是高興傻了,摸著後腦勺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嗯嗯哼哼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個……你……你是怎麼看出來我三年前就……就對蔣家娘子有……有意的?」

  羅莞翻了個白眼,搖頭道:「就你那心思,也只有我娘這種反射遲鈍星人才看不出來,連我外婆應該都知道了,不過是要看你怎麼做而已,你還指望能瞞得過誰啊?」

  范良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腿,好半晌才吶吶道:「我……我不敢說。我是個瘸子。我怕……我怕你娘她嫌棄我。她……她是那麼好的女子,她完全配得上更好的男人。」

  這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嗎?羅莞心想著,然後正色道:「范叔叔,這只是你想的。我娘都快四十歲了,還是被人休棄的女子,帶著我和孚兒兩個拖油瓶,配什麼更好的男人?更好的男人她不是沒有過,結果怎樣?還不是被寵妾滅妻?那個男人可是我娘的結髮丈夫啊。」

  范良點點頭,羅莞這番話其實很有道理,只是他還是很疑惑,不解的看著羅莞:「莞姑娘,別的孩子都是生怕母親再嫁。這是不貞潔,怎麼你倒是反過來?」

  「不貞潔?呵呵,為那麼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守貞?把自己一輩子都搭進去,孤獨終老?憑什麼?范叔叔,我一點兒都不希望我娘過這樣如同枯木死水般的生活。我盼著她能活過來,能和一個對她好的男人在一起,能煥發出她做女人的風采。你和大莊主謝大哥不是總說我很與眾不同嗎?呵呵,這也是我的與眾不同之處啊,總之,我只盼著我娘能幸福,這種所謂的貞潔,在我眼裡狗屁不如。」說到這裡,她忽然摀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放下手吐吐舌頭,嘻嘻笑道:「一不小心就爆了粗口,范叔叔你不許和人說啊,我還要保持在大家心目中溫柔純良的形象呢。」

  溫柔純良?莞姑娘?范良因為這兩個差異過大的名詞而石化了。

  送走了范良,羅莞拿著兩塊布料腳步輕快的進了屋,見蔣秋娘在鍋台前忙碌著,看了她一眼後,沒說話就把頭轉過去了,於是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將布料送進蔣秋娘屋裡,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姐弟倆回來的已經不算早,這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剛換了家居衣裳,蔣秋娘便喊著羅莞羅孚姐弟兩個吃飯。

  用過飯後,意外的,羅孚竟然沒有去複習功課,而是悄悄進了羅莞的屋子,一進來便把門關上了,小臉帶著嚴肅認真的表情,來到羅莞面前。

  「咦?孚兒怎麼沒去複習啊?可是覺著考完了,就該放鬆一下?嗯,看不出來嘛,你小小年紀,還挺懂得張弛有道的。」羅莞笑著摸了摸羅孚的頭,一邊繼續給窗台上兩盆菊花澆著水。

  「姐姐,今天……二莊主和娘在一起說話,為什麼看見咱們,他就走了?」

  忽聽羅孚問了一句,羅莞有些驚訝,扭回頭來看著弟弟,笑著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道:「喲,真以為下過考場之後就能成大人了?連娘的事你都操心上了。唔,其實沒什麼……」

  不等說完,便見羅孚有些惱怒地揚了揚小拳頭,沉聲道:「姐姐你還要騙我嗎?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二莊主……二莊主之前和娘說話,看見我們就跑走了,他……他是不是要給我們做後爹?」

  唉!教育小孩子還真是一件麻煩事啊。

  羅莞用手揉了揉額角:這事兒吧,要她怎麼說呢?就像羅孚說的,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古代孩子早熟的讓人驚訝,民間不乏十三四歲就訂婚娶親的男女,像是羅莞這種的,在古代就妥妥是大齡剩女的節奏了。所以十歲的羅孚對這些男女之情即使不是很清楚,也肯定是有了朦朦朧朧的認識。

  羅莞原本是準備敷衍兩句就把這小傢伙打發走的,然而看見他那堅定的眼神和小臉上嚴肅的表情,她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握住弟弟的手微笑道:「唔,如果是這樣,孚兒怎麼想呢?你願不願意讓二莊主做咱們的爹爹啊?」

  「當然不願意。」

  羅孚俊秀的小臉都漲紅了,如同一隻憤怒的螃蟹,沖羅莞揮舞著兩隻小胳膊,咬牙叫道:「我才不要二莊主做我們的後爹,才不要才不要。」

  「嗯,你不肯要二莊主做咱們的後爹,是為什麼?莫非孚兒心裡還想著京城中那個為了做官就把咱們趕出家門的親爹?的確啊,那是個親爹來著,不過那個親爹給了咱們兩個什麼呢孚兒?除了滿身心的傷害,咱們還有什麼是他給與的呢?」

  羅孚握緊了小拳頭,咬牙道:「我……我當然也不要他做爹爹。」

  「唔,你不肯要咱們的親生父親,也不要二莊主做後爹,那你想要誰?」羅莞看著羅孚,她能夠理解弟弟心中所想,小孩子嘛,都是不想要繼父繼母的,如果是自己在這個年紀,恐怕也會對這件事十分排斥。

  「不要爹爹不行嗎?我們就和娘在一起,我們家又不是沒有錢,養不活自己,必須要要有個爹爹支撐門戶。」羅孚的思路倒是十分清晰,直接提出了「不要爹爹」這種說法。

  羅莞又摸了摸羅孚的頭,耐心道:「嗯,我們可以不要爹爹。但是孚兒啊,娘為我們奉獻了這麼多,可以說是把她的大半輩子都給我們了。將來我大概要嫁人,而你也要娶妻的。那娘怎麼辦呢?難道你要讓她就那樣孤孤單單到終老嗎?難道這就是娘為我們奉獻了一輩子,咱們給她的回報嗎?」

  「可是……可是就算姐姐嫁人,也是會回來看娘的。就算我娶妻,也是會孝順娘親,和她在一起的,娘怎麼會孤單?」羅孚倔強的問著,他的確不懂姐姐怎麼會這樣說,他會陪娘親一輩子啊。

  「小笨蛋,很多事情你太小了,還不懂。將來你有了媳婦,白天在外面幹活,晚上回來你就要陪媳婦,能和娘說幾句話?你現在都是自己一個房間睡覺了,等到你長大,你媳婦會和你在一起睡,娘那個時候老了,漫漫長夜,你讓她連個說話的人暖被窩的人都沒有嗎?更不用提我嫁人後,也許幾個月甚至半年才能回來一趟了。」

  羅孚眨了眨眼睛,他顯然還沒有完全弄懂羅莞這番話的意思,但是有一點他明白了,就是將來自己並不能時時刻刻陪母親在一起,於是小正太緊鎖著眉頭,似乎是要想一個兩全其美之策,可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只好撓撓頭道:「那個……那我不娶媳婦了,就一直陪著娘……」

  「胡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不娶媳婦,難道要讓咱們家絕後不成?要真是這樣,只怕娘就要上吊了。」這一次不等羅孚說完,羅莞便打斷了他,只把小正太急得跺腳叫道:「那姐姐說,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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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五章 噩夢

  「什麼怎麼辦?多簡單的事兒,讓二莊主和娘在一起啊。雖然是後爹,可這些年二莊主對咱們怎麼樣,你心裡不清楚?他對咱們的好,可是咱們那個親生父親都沒有做到的。別的孩子不希望母親給他們找繼父,那是因為生怕繼父對他們不好,但是咱們卻沒有這樣的擔憂啊。」

  羅孚不言語了,羅莞知道自己的話總算打動了這小正太,於是又好生勸慰了一番,直到聽見外面蔣秋娘和元老太太說話,她才把小正太給支出去。

  不出所料,羅孚前腳走,後腳蔣秋娘就進來了。看見羅莞,她臉上先飛起一片紅暈,然後才把布料遞到女兒面前,正色道:「這是不是你拿進去的?你……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就自作主張。」

  「知道啊。」羅莞歎了口氣,暗道得!我又得接著說服娘親了,嘖嘖,看看我這都是什麼身份,娘啊,我是你閨女,不是你知心姐姐啊。

  果然,蔣秋娘聽見女兒如此坦誠,反倒是手足無措了,好一會兒才皺眉道:「你……你這孩子,你……你知道是什麼意思,你……你還收下,你……你是怎麼想的?」

  「我希望娘和二莊主在一起啊,就是這麼想的。」羅莞大大方方道,見蔣秋娘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於是她連忙道:「娘先不用反駁,你先聽我說……」

  接著又是好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不過看來收效不大,羅莞卻也沒有灰心,最起碼她已經探出蔣秋娘的態度,母親並非看不上范良,也沒有為羅海天守身如玉的愚蠢念頭,她只是受那些女戒女訓所影響,總覺得再嫁是個污點,所以不肯輕易答應。這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替她解開心結的,只能等范良正式追求。看看蔣秋娘在知道兒女不反對自己再嫁的情況下,能不能最終戰勝心結,給自己第二春的幸福了。

  因母女兩個一時間倒是無話可說,蔣秋娘心亂如麻,看著這個成熟的女兒,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惱怒。因正要離去,卻聽羅莞淡淡道:「娘,今天我和世子爺在考場外遇見羅海天了。」

  「什麼?」

  這一句話對於蔣秋娘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她詫異的轉過身。就見女兒表情平淡。接著冷笑一聲道:「從他的種種舉動來看。我想他應該是知道我和世子爺的關係了。」

  「你……你和世子爺的關係?什麼……什麼關係?」蔣秋娘都結巴了,以至於問話都有些不對頭,只是反應過來卻已經晚了。

  果然,羅莞驚訝的看著母親。好半晌才哭笑不得道:「娘啊,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的震動很大,不過……你也不至於驚訝到這個樣子吧?那個男人,從他把我們趕出家門那一刻起,和咱們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他……不管如何……他是你爹。」蔣秋娘幽幽歎了口氣,雙目無神的看著那盞跳動燭火,好半晌才輕聲道:「你……你和他說什麼了嗎?」

  「沒有,只是知道他跟著我們。我假裝沒看見他,並沒有和他說話。」羅莞淡淡說完。又正色看向蔣秋娘,鄭重道:「但是,既然他知道我和世子爺的關係,以他那利慾熏心的性子,我想他是絕不會放過我們的。」

  「他不放過我們?他……他要幹什麼?」蔣秋娘失聲叫道。從她的眼裡,除了憤怒之外,羅莞竟還察覺到一絲恐懼,她歎了口氣,暗道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對於娘親來說,大概就是個噩夢般的存在吧。

  想到此處,便輕蔑一笑道:「他能幹什麼?他敢幹什麼?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來接我們回家。」

  「什麼?」蔣秋娘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結結巴巴道:「當年……是他親自趕我們出來,甚至……甚至把你和孚兒都從族譜中除了名,他……他如今還怎麼有臉來接我們回去?回去做什麼?再讓那個賤人陷害,然後把我們趕出來嗎?」

  羅莞冷笑道:「不要小瞧這個男人的臉皮。娘,你也該知道,為了他的前程,他什麼事都可以做出來的。能把我們趕出來,自然也能把我們接回去。」

  「你的意思是說,他接咱們回去,只是……只是為了利用你和路王府攀上關係?」蔣秋娘臉色又白了幾分,接著又漲紅開來,咬牙道:「哪有……哪有這樣便宜的事?我們擋了他陞官發財的路,他便一腳踢開。如今看著靠我們又能陞官發財,便又要接回去,難道我們是他手中的泥巴,就這樣任由他捏來捏去的嗎?」

  羅莞很欣慰,這幾年的耳濡目染不是白費,蔣秋娘雖然還是很軟弱,但總算也有了幾分剛強。如果是最初自己認識的她,只怕即便心中不滿,也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只是,這份剛強幫不到她們什麼,羅莞還是很冷靜的,因就對蔣秋娘道:「娘,話雖是這樣說,但這世道不公,如果父親執意來接咱們回家,恐怕也不是你我能拒絕的。好,就算我們兩個拒絕了,他大可以說孚兒是他羅家的血脈,定要帶回去撫養,你覺得,你可能阻止麼?」

  「那……那要怎麼辦?孚兒不能回去,那個賤人一定會想法子害死他的。」蔣秋娘緊張的什麼都忘了,撲上來抓住羅莞的手,喃喃道:「要不然……要不然你去求一求世子爺?讓他和你爹爹說說?你爹爹最是趨炎附勢的,世子爺開口,他不敢不聽。」

  羅莞歎氣道:「娘說的沒錯。可萬一這事兒傳開來,別人會怎麼說世子爺?只怕沒幾個人會提之前咱們被趕出去的事,只會說世子爺仗著王府勢力,連人家認兒子都要插手阻止。娘啊,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那個男人會一臉驕橫的來接了咱們就走吧?他肯定會編出這樣那樣的理由,說之前都是誤會和聽信讒言之類的,如今知道了,要痛改前非什麼的啊,到那時,咱們也毫無辦法,誰讓這就是個男權社會呢。」

  「那……那就無路可走了?」蔣秋娘跌坐在炕沿上,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吶吶道:「就算……就算我……我再嫁,只怕……只怕他也不會放過你和你弟弟啊,到那時,我……我豈不是更揪心?天啊……老天啊,這可怎麼辦?」

  羅莞連忙道:「娘別擔心,你也不用因為這件事就再嫁,究竟你和范叔叔會有什麼結果,這還要靠你自己拿主意。只是我和孚兒,都希望娘能幸福,我們覺著范叔叔一定會對你好的。娘,女人一生遇見個好男人不容易,遇見一生只要你一個的好男人就更不容易。娘這輩子在男人身上吃了太多苦頭,我和孚兒都盼著能有個完全不一樣的男人可以愛你護你。但這份兒愛情你到底需不需要,我和孚兒也不知道,這只能問你自己。娘喜歡范叔叔,你們在一起,我們舉雙手支持,替你高興;娘若是心如死水,一輩子不想再嫁,只想孤孤單單過日子,我們也不會逼迫你。至於羅海天那個混蛋男人,娘也不用怕。只要他不是利慾熏心想著來我們這裡佔便宜,那我也不會和他不死不休,誰有那個時間老惦記著他那點仇呢?不過若是他自己貪得無厭,定要把我接回去做他陞官發財的工具,那也別怪我心狠,他叫我回去我便回去,到時候,韓賤人,還有我這個禽獸不如的爹,那個老虔婆奶奶,一個都別想得好兒。」

  當日蔣秋娘嫁到羅家不久,婆婆便得了重病,是蔣秋娘賣了自己的嫁妝首飾,才救了她一條命。結果等到羅海天忘恩負義休棄蔣秋娘之時,那老虔婆竟是站在兒子一邊持支持態度,不得不讓羅莞感歎這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不過羅莞從穿越來後,還真沒見過那老太婆,以至於如今腦子裡對她的印象都模糊了,只依稀記得這老太婆和他兒子一個德性,對韓姨娘那個體貼溫柔,對蔣秋娘卻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不行啊莞兒,你……你回去,那不是送死嗎?那個賤人……她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當年孚兒若是沒有你,只怕如今連屍骨都找不到了,莞兒,娘知道你能幹,可那是個火坑,不用那賤人,就是你那個妹妹,就不知要怎麼恨你害你了。」

  「這不是沒辦法嗎?」羅莞無奈的歎了口氣:「娘,我當然也希望他們不要來煩我,可如果那個混蛋爹非要不依不饒的,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是不是?你也別太擔心,女兒如今可不是那無知少女,何況他們既要用我陞官發財,呵呵,世子爺便是我最大的保護傘,我怕的什麼?總之,這事兒如今還沒有定論,我告訴娘,只是要讓你有個準備,別真的事到臨頭,再嚇到您。」

  蔣秋娘歎了口氣,羅莞帶回來的這個消息,現在就已經嚇得她六神無主了。那個無情的男人,是她這一生的噩夢,好不容易,經過了三年多,這噩夢不再出現,她以為再過兩年,自己就可以徹底遺忘了,卻沒想到,就在這樣一個時候,在自己為另一個男人突如其來的示愛舉動矛盾糾結的時候,噩夢竟然又要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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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20: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六章 報應

  不……不回去,說什麼都不回去。世人鄙視唾罵,那就讓他們鄙視唾罵好了。世子爺會背上不好的名聲,那就背上好了。他可是在莞兒病了的時候,眼都不眨就割開手腕將血放出來做藥引的男人,他怎麼能夠容忍莞兒重新回到那地獄般的家裡?蔣秋娘在心裡默默想著:沒錯,她這樣想很自私,但是,老天爺啊,就讓她自私這一回吧。為了一雙兒女,她情願因為這份自私遭天打雷劈。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而同樣睡不著覺的,並非是羅家人,京城中的羅府,也是有人徹夜難眠。

  三更的梆子已經敲響,韓夫人在又翻了一個身之後,終於是坐起身,沉聲把丫頭叫過來,點燃了燭火後,她就倚在床頭怔怔出神。

  晚飯時的一幕又在腦海中清晰浮現。那個一向對自己很好的婆婆,在聽到丈夫說起那個前妻的女兒如今和路王府世子爺過從甚密,甚至有可能成為世子妃時,眼睛一下就瞪得比銅鈴還大,大的韓夫人幾乎以為那對眼珠子就要飛出來了。

  世事便是如此諷刺,當年她利用娘家的勢力,成功的將那個女人和她一雙兒女都趕出了羅府,原以為從此後便可高枕無憂。因為她早已打聽清楚,那女人的娘家根本成為不了她們的依靠。雖然後來那女孩兒來帶她弟弟離開的時候,表現的很剛強,不過剛強又如何?這個世道,可不是單憑剛強就能吃飯穿衣的。

  沒錯,在韓夫人心中,那母子三個早就該死了,這三年來,她甚至壓根兒就沒想過派人打探一下對方的消息。誰能想到,三年沒有消息,今天一有了消息,竟然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那剛強的女孩兒。竟然成了讓路王府世子,那個百戰殺神傾心的女子,甚至有可能成為世子妃,這不是開玩笑嗎?怎麼搞的?是出鬼了嗎?

  當時的晚飯桌上,韓夫人便對羅海天嗤之以鼻,只說他是想官兒想瘋了。卻不料女兒羅芙竟氣呼呼的咬牙證實了這個消息。

  當初受邀去荷風溪月,可是令羅芙在那些親近的姐妹中十分露臉的一件事,沒想到最後竟是被羞辱了一番攆出來,這種事情她自然是打死也不肯說出的,因此連韓夫人都不知道。直到此時。耳聽得父親已經知道了那個可恨姐姐的事。而母親還是一副沒事兒人似得。於是她也不得不說出來,父親要接那母子三人回家,這事兒必須要讓母親提高警惕。

  「當初就不該心慈手軟,該想個法子。取了她們三個的性命才是,不然哪還會有今天這些麻煩。」

  韓夫人想到這裡,便伸手撫了撫額角,一邊咬牙咒罵著,她竟還覺得當日手段是婦人之仁。不過也難怪她此時不安,想起那婆婆之後催促著兒子趕緊接那母子三個回來的嘴臉,想起她說這三年想孫子孫女兒,不知多少回睡不著覺,還擦眼抹淚的噁心勁兒。韓夫人幾乎都要吐出來,她更感覺到婆婆對自己態度的微妙轉變,呵呵,二品官員的庶女,能和路王府世子妃相提並論嗎?恐怕在那老虔婆眼中。自己如今連給那小賤人提鞋都不配吧?這怎不由得韓夫人怒恨交加。

  只是再怎麼生氣,事情卻已經再無轉機。韓夫人很明白羅海天對前程的那份貪婪和無恥,當日自己不正是利用這一點才達成目的嗎?如今報應來了,那女人搖身一變,眼看要成路王府世子爺的岳母了,也幸虧對方是個軟弱性子,不然只怕這府裡早就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吧。

  對做過的事情,韓夫人一點兒都不覺得錯,蔣秋娘不過是個土包子地主的女兒,她怎麼配和自己這個官宦小姐搶丈夫?雖然是庶女,身份也比她高貴一百倍不止,那女人就該在自己進門後主動退位讓賢才對,結果還要巴著羅海天不放,那自己害她有什麼錯?她只恨上天不公,竟然對那樣一個鄉下女人如此照拂,讓她那個村姑女兒竟入了世子爺的眼,那位世子爺也是,不是說百戰殺神冷酷如冰的嗎?怎麼會看上那麼個被退婚又被趕出家門的女子?眼睛瞎了嗎?

  只是任韓夫人百般怨恨咒罵,當三天後的一大早,她看到丈夫穿戴整齊,甚至連婆婆都換了一身新衣裳,家裡的馬車收拾的乾淨整潔漂漂亮亮準備往鄉下出發時,她所能做的,也只有滿含怨恨的目送那一對無恥母子遠去。

  「娘,就讓她們風風光光回來啊?你……你也不說想個法子。」

  羅芙在韓夫人身邊跺著腳,手中一條絲帕都被她扯爛了,只要一想起當日荷風溪月後花園自己受辱的場景,她就禁不住渾身哆嗦。

  「那又能如何?」韓夫人也是咬牙切齒,但面上卻沒有什麼表情,顯然定力勝了女兒不止一籌。

  「您……您就沒和爹爹鬧嗎?你就和他說啊,如果……如果那母子三個回來,咱們便回外祖父家去,請外祖父給我們做主。」羅芙氣哼哼咬牙:爹爹最怕外祖父了,只要外祖父說一句話,他不敢不聽。

  「傻丫頭,你還以為如今是從前那會兒呢?你那個姐姐都快成路王府世子妃了,你爹還會把你外祖父放在眼裡?」韓夫人冷笑一聲,接著拉了女兒的手往回走,悠悠道:「不用急,那女人當日是被趕出去的,她但凡有一點兒心氣,也未必肯回來。若她真的就是個軟骨頭,乖乖回來了,娘也不會讓她好過。」

  「不讓她好過?就如您剛才說的,她女兒都要做世子妃了,你能怎麼不讓她好過啊?」羅芙都快急哭了,卻聽韓夫人冷笑道:「大不了魚死網破,有什麼?錯非這一回別落進我的計算裡,不然我讓她們有來無回。」

  「娘,你……你不會是想……」羅芙整個人都被嚇住了,抓著韓姨娘的袖子低叫道:「娘你瘋了,那個世子爺很護著那女人的,你要是敢,他……他會把你碎屍萬段。」

  「笨丫頭,咱們宅門之中下手害人,講究的是一個無蹤無跡,你以為我會讓人查出來嗎?說不定這一次柳暗花明,等那小賤人沒了,你還有做世子妃的機會呢。」

  「娘,你……你胡說什麼?世子爺討厭我都來不及,哪可能……」羅芙驚呆了,覺著她娘一定是瘋了,要不然怎麼盡做美夢呢?

  「傻孩子,她們如果回來,你那姐姐必然要在府中居住的。按照你之前所說,路王府世子爺常和她見面,只怕此後也忍不住。你且好好忍一忍,多和那小賤人打交道,哪怕低聲下氣些也無妨。如此總有機會托她的福見到世子爺,到那時你學著她的行事,等她一旦死了,你再表現的傷心欲絕些,也許那世子爺傷心之下,便能和你說上話了。姐姐沒了,妹妹代嫁這種事,從古到今多得是,怎麼知道咱們不能算計這一回呢?」

  羅芙呆呆的看著韓夫人,如果說她剛才還覺得母親是得了失心瘋的話,那現在她的心已經砰砰砰跳得厲害了,腦海中現出那冷酷男人英俊無儔的面孔,想到他騎著高頭大馬來迎娶自己,一時間,何止是心,她連臉都熱的厲害。

  由此可見,妄想人人都有,不過理智的人能夠壓下去,而有些人,頭腦發熱之下,只覺著這不是妄想,是一定能夠實現的理想,所以寧願為它拚個粉身碎骨。

  老實說,羅莞從昨晚和蔣秋娘說過那番話後,就做好了應對羅海天的準備,只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會來的這麼快,她以為那個無恥的男人就算要來,最起碼還要籌謀籌謀,找點理由什麼的,怎麼著也要過個十天半月才會過來。卻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這老傢伙對前程的渴望和迫不及待。

  得到信兒的時候,她正在果園裡,就見秋明莊一個家丁匆匆跑來報信,只說戶部一個姓羅的官兒來了,說是蔣家娘子的丈夫和孚哥兒莞姑娘的父親,要接她們回家。二莊主不肯,現在兩方人正在對峙,蔣家娘子昏過去了,元老太太正在痛罵不休。

  羅莞都沒聽完這家丁繪聲繪色的描述,撒腿就往家裡跑,還不等到近前,便看見那一字排開的三輛大馬車,院子裡范良的咆哮聲聽上去就如同一頭被侵略了領地的獅子。

  匆匆跨進家門,恰逢羅海天身旁的老太太轉過身來,只看了兩眼,那面貌看上去十分慈祥的老太婆臉上就露出驚喜笑容,一步三晃得迎上前,還沒說話,眼淚先流了下來,大叫道:「我可憐的孫女兒啊,都是你爹聽信讒言,害得你和你娘你弟弟流落在外,你……你可心疼死奶奶了。」

  臥槽臥槽臥槽!!!!

  羅莞被這老虔婆的演技徹底震驚了,在心裡爆了連串的粗口,同時好幾個感歎號浮現在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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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2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決定

  羅海天也連忙轉過身來,看著女兒的模樣既是愧疚又是欣慰,眼裡含著淚,嘴唇哆嗦著,演技一點兒也不比他那老娘差,從另一個角度充分詮釋了「有其母必有其子」這句話。

  「莞兒,別讓他們給騙了。」元老太太氣呼呼的大吼,這些年過得舒心,又在鄉下,一直沒落下手裡的活兒,老太太中氣比羅海天他娘還足。

  蔣秋娘這會兒已經醒過來了,站在元老太太身旁,摟著羅孚抽噎著叫道:「我們不回去,當年既攆了出來,就別想我們再回去,我,莞兒,孚兒,一個都不回去,你們別做夢了,要讓我們回去,除非我死。」

  「蔣家娘子放心,這樣忘恩負義臭不要臉的混蛋,惹急了我宰了他,大不了賠上一命。」這是范良的聲震長空的吼聲。

  范京和謝明雨卻不在當中,今天一早,謝青鋒便來把他們請去了荷風溪月山莊,那翁老太君回去還不到半個月,就想兒子了,逼著孫子又把她給偷運出來,幸虧徐王妃等如今已經不住在山莊裡,不然哪有可能這樣的瞞天過海。

  一瞬間,各式各樣的聲音就把羅莞腦袋給催大了三圈。然後她舉起一隻手,大叫一聲道:「都給我閉嘴。」

  這一聲吼著實是威力巨大,院中自顧自吵嚷哭叫的聲音如同被掐斷了一般,陡然就陷入了寂靜之中。

  但是黑老太太,沒錯,就是羅海天的母親,這老虔婆的反應著實快得很,在別人都靜下來的時候,她立刻回過神來,上前一把抓住羅莞的袖子就要再次哭訴。卻被對方一把甩開,聽她冷冷道:「等一下我會給你們傾訴的機會,誤會也好,聽信讒言也罷。我會讓你們好好訴說的。現在就先給我閉嘴吧,站到一邊去。」

  黑老太太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頭,這個孫女兒的態度,比她想像中還要強硬,看上去不是很容易擺佈的啊,奇怪,她記得這孩子從前很是端莊文雅,甚至有些軟弱的,怎麼這才三年多的工夫,就變成這樣了呢?

  不過心中雖然犯著低估。老虔婆還是退後了一步。歎氣道:「好好好。孩子你肯聽你爹解釋就好,誰讓我們當日對不起你們娘仨呢?如今受些氣,也是活該。」說完果然和羅海天走到一旁牆根下站著了。

  羅莞沒再理會她,而是先來到元老太太面前。對她微笑著低聲道:「外婆,您怕我聽信她們的話嗎?您怎麼忘了你外孫女兒是什麼樣的人?放心,我不會讓她們白白利用我的,呵呵,從三年多前我走出那個家門開始,就注定了我和他們是仇人,永遠的仇人。」

  「孩子……」元老太太眼淚汪汪看著羅莞,用力點頭道:「嗯,外婆信你。是外婆老糊塗了,外婆的外孫女兒是多聰明的孩子啊,怎會上他們的當。」

  羅莞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又來到蔣秋娘和羅孚面前,對羅孚低聲道:「孚兒。記得咱們說過的話嗎?好好照顧娘,聽她的話,讓她也過得幸福,只要是她選擇的,咱們就支持,這段時間,你好好陪著娘,別讓她擔心牽掛,姐姐很快就回來。」

  「姐姐,你要去哪裡?」羅孚大叫,蔣秋娘也一把扯住了羅莞的手,顫聲道:「不許,我不許你回去,聽見了沒有,莞兒,娘不許你回那個火坑。」

  「娘,你沒看見他們這架勢,我們都不回去,他根本不可能放過咱們的。」羅莞笑著,然後握了蔣秋娘的手,輕聲道:「娘,你不相信你的女兒嗎?你忘了?當初咱們剛被趕出來的時候,前路茫茫生活無依,那時我便闖上門去,把弟弟給接了出來。如今咱們有家有業,背後還有世子爺和雲小侯爺方小侯爺,我們怕什麼?記得我那一晚的話嗎?不來找我也就罷了,既然定要來找我去算一算當初的賬,那我便和他們好好算一算。其實,每每想到我那個祖母和韓姨娘,想到她和她的女兒是怎麼對待咱們的,我就好想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些年我控制著自己,只說不和她們一般見識,只說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可如今,是他們自己把機會送上門來,娘,讓我回去吧,把她們曾經加諸在咱們身上的苦難,統統還回去。」

  蔣秋娘看著女兒,她臉上是一貫的堅定神采,沒有半絲畏懼和猶豫,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甚至還隱隱帶著一絲興奮,她的眼淚源源不斷流下來,拉著羅莞的手哭道:「莞兒,娘不想你做什麼,什麼都不想你做,娘只想你平安快活的活著,這就足夠了。莞兒,娘不想讓你去涉險。」

  「可是女兒想。娘,這麼多年了,其實我一直是控制著自己復仇的慾望,如今他們找來了,女兒想回去,娘,你不用擔心我,好好照顧弟弟,穩妥起見,從明天起,你和外婆還有孚兒就搬到秋明莊去吧,有兩位莊主在,定能護你們周全。」

  羅莞說完,蔣秋娘更是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抬頭戒懼地看著羅海天,吶吶道:「莞兒,你……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我們搬到秋明莊去?」

  羅莞淡淡道:「娘,我那個所謂的父親,是個禽獸不如的,今日只有我跟他回去,只怕他還不放心呢,萬一做什麼手腳,把你和孚兒控制起來,到那時,女兒豈不是要投鼠忌器?所以你和孚兒外婆在我走後,就搬到秋明莊去,世子爺說,大莊主二莊主武功都很高,所以那裡安全。」

  「莞兒……」蔣秋娘更擔心了,卻見羅莞微微一笑道:「娘放心,有世子爺在我身後,我不會有事的。」說完拍了拍蔣秋娘手背,不等她再說話,便來到范良面前,對他笑道:「范叔叔,我走之後,我娘和外婆還有孚兒就托你和謝大哥大莊主照顧了,讓她們搬去秋明莊,應該沒有問題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這對於范良來說,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若不是在這樣一個場合,眼前有如此棘手的事,他簡直要仰天大笑出來,只是聽羅莞這意思怎麼著?她竟是要身入虎穴?

  范良想到這裡,就急了,連忙攀住羅莞的肩膀,大聲叫道:「莞兒也不用回去,你就在這裡,當官的又怎樣?當官的也要講理吧?寵妾滅妻還是很光彩的一件事嗎?就是告官,咱們也不怕。」

  他這話故意說得很大聲音,一邊怒沖沖瞪著遠處牆角邊的羅海天和黑老太太。卻見他們神色不動,倒是羅莞笑道:「范叔叔,操心你自己的大事吧,不用操心我,放心,我心中自有決斷。」

  她說完,便來到羅海天和黑老太太面前,因為剛才和元老太太蔣秋娘等說話都是壓低了聲音,而親人們則只是哭叫,所以這母子兩個根本不知道羅莞和那些人說了什麼。只是如今看她走過來,面色雖然冷淡,眼中卻沒有什麼痛恨表情,兩人便都鬆了口氣,暗道還好,就說嘛,她們母子三個支撐門戶能不艱難?自然也想找個人靠著,如今是我們找了來接她們回去,這面子裡子都有了,還可以風風光光回府,傻子才拒絕呢。

  母子兩個想到此處,頓時就有些信心百倍起來,之前的忐忑也丟到爪哇國去了,看著羅莞,就如同看見了一顆會移動的金印,這會兒他們對羅莞的笑容倒是發自真心的喜歡和藹,如今這不是女兒,這是錦繡前程啊,能不愛嗎?

  「爹爹當日將我們趕出家門的時候,恐怕沒有想到這一天吧?」

  正是無限歡喜中,卻見羅莞來到面前,開口第一句話就讓羅海天和黑老太太的笑容僵了一僵,因為這問話實在是有些銳利啊。

  「那個……莞兒,什麼都別說了,當日是爹爹豬油蒙了心,竟然錯怪了你,直到前幾天,爹爹才知道真相,可是爹爹實在沒臉見你,但是每每想到你們流落在外,爹爹都心痛如絞。實在是沒辦法,這才厚顏來接你們回去,你放心,只要你們回了府裡,咱們一家人團聚,爹爹一定對你們好,不然就遭天打雷劈。」

  羅海天信誓旦旦的賭咒發誓。羅莞卻是諷刺一笑,搖頭道:「罷了,爹爹也不用發誓,我知道你不信這個,不過俗語說的好,舉頭三尺有神明,鬼神之說,倒也別一味的不信。你女兒我可是當日走過鬼門關的人。不然你以為憑著我們孤兒寡母的,怎能過上如今的日子。」

  羅海天聽出女兒話中的諷刺甚至是詛咒之意,一時間心裡有些惱怒,卻又無法反駁。倒是黑老太太在旁邊連忙接口道:「好孫女兒,奶奶知道你怨恨你爹爹,也怪不得你,當日你含冤受屈,你爹爹不但沒安慰你,反而還受人蒙蔽聽人挑唆將你們趕出了家門,這怎能怨怪你恨他?只是三年前的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你爹他確實是讓人蒙蔽了,你知道他是個好面子的人……唉!這些卻也不用去說他了,只是這些日子,從你爹知道真相後,真真是茶飯不思,連祖母我心裡都難受得緊,飯都吃不下去,這不到今天,你爹到底還是受不了良心譴責,親自過來接你們了?這一回去啊,你娘還是他的髮妻,你就是咱們羅府的大小姐,孚哥兒自然是大少爺,不比你們在這鄉下地方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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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21: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八章 諷刺

  羅莞看著黑老太太,只見這老婦目光那叫一個熱切啊,她冷冷一笑,點頭道:「嗯,我明白了,我爹爹當日是受人蒙蔽被人挑唆的,那麼祖母你呢?你又在哪裡?我記得我和娘含冤受屈的時候,你並沒有站出來為我們說一句話吧?」

  「這個……」黑老太太一時語塞,但是旋即想起在退婚風波之後,她就沒讓蔣秋娘母子三個去請過安,直到她們被趕出家門,自己也沒見過她們一面,因連忙道:「唉!孩子,你不知道,那些日子祖母恰好病了,實在是懶怠動,你記不記得?那陣子府裡的人我都沒用他們來請安,便是因為病的沒力氣,也沒精神招待人。」

  「哦?是嗎?」

  羅莞挑挑眉毛:「祖母病了嗎?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怎麼記得韓姨娘,哦不,現在應該叫韓夫人了,她往您那裡去的很勤快啊。」

  「哪有?沒有的事,孩子你記錯了。」黑老太太斷然否認,忽聽身旁兒子道:「好了莞兒,這些誤會都等回去慢慢再解釋,你要是不信爹爹,日後看我怎麼對你們,你就知道爹爹確實是一心想接你們回去享福了,當日的事,爹爹著實是愧悔難當啊。」

  羅莞冷笑道:「爹爹這話說的倒是沒錯。不過您是明白女兒性子的,不然當初孚兒也沒那麼順利就能跟著我們走,是不是?依照我的心思,還真不太敢相信爹爹,更不敢回那個龍潭虎穴一般的羅府,您那位夫人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們惹不起啊,不過好在如今天高皇帝遠的,惹不起我們可以躲得起。」

  「莞兒。」

  羅海天面上立刻變了顏色:怎麼著?難道這小蹄子竟打定了主意不肯跟自己回去嗎?那怎麼辦?自己難道要把她們擄走?不行,這小蹄子如今可是世子爺心尖上的人,是了,就算不能帶她走。孚兒是我的血脈,這爹爹要親兒子回去認祖歸宗,任誰也說不出什麼。只要孚兒回來,不信她們娘兒倆不回來。

  羅海天心下打定主意,正要開口,卻見羅莞又悠悠笑道:「只是我和娘有心不回去吧,卻還要替孚兒考慮考慮,他已經被爹爹從族譜中除了名,這對他日後的前程都有影響,爹爹還不知道吧?前兩天他都下場考秀才了呢。雖說不一定能考上。但只看他這麼點兒年紀。就敢下場歷練,憑這份膽色,孚兒將來必定能夠前程無量的。如果因為身份問題而影響了他的前程,實在太可惜。」

  「沒錯沒錯。」羅海天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點頭如搗蒜般道:「你這孩子既然能慮到這一層,可見你是真為你弟弟著想。那這便跟我回去吧,我立刻就讓你們入族譜。」

  「這倒是不忙。」羅莞冷哼一聲:「老實說,爹爹從前對韓姨娘實在是太好了,我們在府裡,根本就是水深火熱,及至後來被趕出去,那會兒爹爹這個舉動,簡直是要我們的命一樣。如果不是半路遇到路王府世子爺,孚兒早就沒命了。所以說,當日爹爹太傷我的心,這份傷心和戒備,不是你們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想讓我們就這樣痛痛快快回羅府。那也不可能。」

  「那你想我怎麼做?」

  羅海天急了,這小蹄子一會兒一個口風,到底是什麼意思?真可恨啊,如果不是為了前程,自己會甘心在這裡任憑她戲耍嗎?

  「意思就是,回去可以,但是我先回去,我要看看那個羅府如今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刀山火海?若還是韓姨娘大權在握,我們回去也只能任人欺凌,那沒說的,就是拚個魚死網破,我也不會讓娘和弟弟重新入狼窩。若說爹爹和祖母是真心愧悔,我這回府後處處對我好,羅府不是那個女人的天下,這樣的話,我再讓娘和弟弟回去。怎麼樣?爹爹可能接受我的這個條件?若是接受不了,您現在就請回吧;若是能接受得了,那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不能把這三個人一起接回去,這讓羅海天心裡有些不安,不過仔細一想,也是,當日自己的事情做得是有些絕,這女兒性子又剛烈,只怕若非為了兒子的前程,她是寧可死也不會跟自己回去的。如今她要回府試探,再決定是否接母親和弟弟回去,這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匪夷所思,但對這個孩子來說,的確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

  「莞兒,這樣不好吧,他是你爹,我是你祖母,難道我們還會害你們不成?」黑老太太還在苦口婆心勸說,卻聽羅莞冷笑一聲道:「害沒害我們不敢說,但我知道當日是爹爹趕我們出門的,身無一物的我們母子三人流落街頭,幾次險死還生。祖母你說,經歷了這麼些事,我小心謹慎一點不對嗎?」

  「莞兒說的沒錯,誰讓當初是我對不住她們母子呢?」

  卻聽羅海天歎了口氣,看上去他是接受這個條件了。這個結果早在羅莞意料之中,這老混蛋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只要自己跟他回去,他就等於是攀上了路王府,至於蔣秋娘和羅孚,他又怎可能將她們放在心上?只怕還會動歪心思,想個什麼法子在自己進府後把母親和弟弟也掌控起來,作為對自己的牽制呢。

  「好吧。」黑老太太見兒子同意了,自然也沒有二話,只是終究不死心,又對羅莞道:「你這孩子的心思祖母理解,只是你娘和你弟弟好歹也是咱們羅府的人,住在鄉下有些不像話,正好咱們家在京城也有外宅,不如讓她們住到那裡去,如何?」

  羅莞看了她一眼,冷笑道:「祖母這話什麼意思?住進你們的外宅,和住進羅府有什麼兩樣?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娘和我弟弟不但不會回京城,連這裡她們都不會住的,我們在這裡三年,有秋明莊照拂著,而莊主二莊主和路王府也是稍有些關係,我會安排我娘和我弟弟住進秋明莊,或者和世子爺說說,住進荷風溪月也使得。所以爹爹若要打什麼主意,趁早兒就歇歇吧。」

  「你這孩子……爹爹會打什麼主意?」羅海天咳了一聲,他是壓根兒不在乎蔣秋娘的,再說也不知道范良是單身,因此對羅莞的話沒有任何異議,只是想到不可能掌控到這母子倆,心中難免失望。

  「好,如果接受這個條件了,那就走吧。」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羅莞也不可能再逃避,轉身回到屋子裡收拾東西,而元老太太和蔣秋娘羅孚范良等都跟了進來,拚命勸阻,自然是沒有用的。其實知女莫若母,若說對羅莞的瞭解,誰都比不上蔣秋娘,她只看到女兒臉上的堅定神情,心裡便知道這件事不可挽回了,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勸她打消主意,她是做娘的,哪可能甘心讓女兒去火坑裡?即使這孩子看上去信心滿滿。

  到最後,眼看是勸不住了,蔣秋娘也知道羅莞這是為了她和羅孚犧牲,心中對這個女兒的愧疚心疼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卻還要強打著精神叮囑她注意安全等語,只是心神劇痛之下,這番話也是說的反反覆覆囉囉嗦嗦,甚至語無倫次。

  「娘放心,女兒不會有事的,你等女兒給你出氣。」羅莞何嘗不知道這是母親擔憂牽掛自己,因摟住了她,把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聲道:「范叔叔是個好男人,娘別錯過他,女兒希望你的後半生能有個人疼愛,能讓你放心依靠,幸福快活的過日子。」

  「莞兒,你要平安回來,只有你平安回來,娘才幸福快活……」蔣秋娘淚如泉湧,她拚命用袖子去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羅莞並沒有收拾多少東西,不過帶了幾件衣服便出了門,這裡羅海天和黑老太太迎上來,黑老太太就笑道:「叫我說,莞兒你也不用收拾什麼東西,衣服首飾家裡都有呢,沒有祖母也現叫人給你買去……」一邊說著,便上來牽了羅莞的手,又回頭看著羅莞身後的蔣秋娘和羅孚道:「秋娘,你和孚兒真的不回去嗎?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何苦弄得分隔兩地。」

  「姐姐……」羅孚大叫,看上去像是想和羅莞共進退,卻聽羅莞皺眉怒斥道:「好好照顧娘親,若是能接你們回去,姐姐自然來接你們,在此之前,你好好學功課,那縣試的榜單大概也快出來了,無論你考沒考上,功課都不許落下,明白嗎?」

  「姐姐……」羅孚的聲音低沉下去,大眼睛裡蓄滿淚水,卻終於沒再說什麼話。

  「好了,我們走吧。」羅莞深吸一口氣,轉身看著黑老太太和羅海天,在這離別時刻,她並沒有多傷感,反正只是暫別而已,她想她是一定可以在大快人心的復仇後平安歸來的,因為……穿越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好吧,這是開玩笑,事實上是因為她堅信邪不勝正,堅信自己絕不會再被這樣的極品一家人給欺騙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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