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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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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47: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佈局

  不等說完,便聽許姨娘冷笑道:「別做夢了,你還想和稀泥,兩面討好著?你難道不知大姑娘為什麼是一個人回來的?三年前,她們母子被趕出去,之後大姑娘上門把小少爺要走的事情你沒聽說過?那時候我就奇怪,這女孩兒經歷了一場大劫,怎麼倒像是涅槃重生了一般。如今我果然沒看錯,大姑娘衣錦還家了,還靠上了路王府的世子爺,你以為這一次太太還有翻身機會?大姑娘孤身回來,明擺著就是要復仇,等到太太完了,人家才要接母親和弟弟回來呢,這府裡日後啊,還是大太太當家做主的。」雖然蔣秋娘被休了,然而如今羅莞既然回來,所以府中人暗地裡都以大太太來稱呼她,畢竟是羅海天接不來人,若是能把人接來,恢復人家正妻的名分這是肯定的。

  煙姨娘聽許姨娘這麼說,倒也放了一大半的心,這些年她謹小慎微,膽子比兔子還小,若不是被許姨娘攛掇著,今日也不敢就這樣來羅莞這裡,卻不料竟會有意外之喜。因此時心已經全偏向到羅莞這一邊了,只恨不能那個狠毒的韓夫人立刻就被掃地出門,只是心中卻也有些擔憂,喃喃道:「太太在府裡經營了這麼多年,老爺對她又向來倚重,你說,大姑娘能達成目的嗎?」

  許姨娘已經是迫不及待就把金鐲子給套在了手腕上,這會兒正得意欣賞著,聽見這話,便冷笑一聲道:「老爺對太太倚重,那是為的什麼?還不是因為太太有個二品官的老爹?可如今,二品官如何能與權傾朝野的路王府相比?你看沒看見世子爺對咱們大姑娘的態度?人人都說大姑娘要做世子妃的,也別說世子妃了,就是她能進路王府做個妾,只怕老爺都要把她捧在手心上呢,太太和大姑娘鬥,哪裡有勝算?除非她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可世子爺又送了丫頭過來。明擺著人家防著這手呢,這一回太太還能怎麼蹦躂?」

  「這麼說,咱們如今來投靠大姑娘,卻是對了?只是咱們該做些什麼呢?總要幫大姑娘一把啊。」煙姨娘讓許姨娘這一說,頓時也覺著前路開闊了不少,卻聽許姨娘笑道:「廢話,投靠大姑娘自然是對的,如何?我拉你過來的時候你還不肯。至於做什麼,呵呵,這就要看大姑娘怎麼做了。她若不給咱們創造機會。咱們就算是有心幫她說話。這也說不上啊。」

  「什麼機會?」煙姨娘這會兒也把金鐲子帶在了手腕上,聽見許姨娘的話,就連忙問,卻見許姨娘微微一笑道:「還能是什麼機會?你想想。老爺都多長時間沒來咱們這裡了?太太想用嬌紅那伶俐丫頭拴住老爺,卻也要看大姑娘答不答應,美人兒哪裡能和前程比呢?你說是不是?」

  煙姨娘這才恍然大悟,兩人對視一笑,再看腕上那金鐲子,便覺著格外熠熠生輝起來。

  ***********************

  「庫房裡無端端少了幾十匹料子,你說奇不奇怪?我偷偷問管家媳婦,她還只說別讓我多管閒事,那一幅有恃無恐的樣子。我看著真是來氣,哼!別惹惱了我,不然的話,我到太太面前狠狠告她一狀,看看她這差事還能不能做得下去。」

  「你告有什麼用?人家是太太的心腹。敢這樣有恃無恐,你以為那些料子會是她自己用的?當心告狀不成,你倒成了太太心裡的刺,早晚拔出去。不然從前那個管庫房的江媽媽,那還是老太太的人呢,怎麼就去了鄉下莊子?還不是因為她太不知道變通,結果成了太太的眼中釘?」

  竹林子裡傳來兩個人低低的交談聲,聽得站在竹林外的羅海天眉頭緊皺。他剛從衙門裡回來,在韓夫人房裡說了會兒話,便要去黑老太太屋中請安,想著大女兒一向是在那裡用晚飯的,或許還能藉機說幾句話,加深下父女感情,誰知這眼看就要到老太太房裡了,卻在竹林外聽見這樣一番說辭。

  羅海天很清楚,別看大女兒回來這幾天對韓夫人表面上還算過得去,也沒向自己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然而她心中對妻子肯定是恨之入骨的。府裡下人們都是什麼嘴臉他也心知肚明,這看著羅莞風光,湊上去要為她衝鋒陷陣的人不會少,所以他已經做好了聽些閒言碎語的準備,他心裡並不想因為這些閒言碎語就對韓夫人怎麼怎麼樣,畢竟自己現在這位丈人也是二品大員,在皇上面前也很能說上幾句話。更何況從前趕了髮妻女兒出去,如今卻是風水輪流轉,女兒衣錦還家了,這也讓他不想再折騰,萬一折騰到後來二女兒再得了勢呢?那自己這人生就是不住向兒女們妥協,這也太悲慘了點兒吧。

  只是如今聽見這兩個婆子的說話,很顯然關係到庫房裡的東西,雖然幾十匹布料也算不上什麼,可有了這一出,怎麼知道別的古董玩物,金銀玉器就不能少呢?又或者,這兩個婆子是在羅莞的授意下,故意陷害夫人?兩個婆子有這麼大膽嗎?

  羅海天歎了口氣,只是疑惑了這麼一下,卻沒有多想,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這要是想得太多,只怕和韓夫人之間就要有裂隙了,原本接了大女兒回來,已經讓妻子不滿,心裡也是很憤恨的,所以只要羅莞不肯太強硬,他也是盼著能和稀泥,所以他絕不允許這裂隙繼續擴大。

  只是到了黑老太太屋中,看著羅莞羅芙和老太太說話,他難免還是思量了下,恰好這時下人們過來請示擺飯,黑老太太便笑道:「我今兒晚上吃齋,你們都回去自己吃吧,沒得別委屈了你們。」

  羅海天和羅莞羅芙便起身告辭,出得門來,羅海天自然是要藉機和羅莞說幾句話,問她白日裡做什麼,卻聽羅莞笑道:「也沒做什麼,倒是許姨娘煙姨娘來我這裡說了幾句話。論理,這種事情不該女兒和爹爹說,只是女兒若不說,怕也沒人和爹爹說這種話。俗語說,家和萬事興,爹爹後宅裡既然納了這幾個美妾,好歹也該公平些,我娘還在的時候兒,您是怎麼做的?如今倒是把人家扔到一邊。我知道爹和太太恩愛,不過好歹也想一想她們,一個個也怪可憐的。」

  羅海天臉上有些發紅,的確,這番話由一個女兒來和父親說,實在是太不應該了。然而羅莞就是這樣百無禁忌的性子,他也不是今兒才知道,於是尷尬答應了幾聲,便灰溜溜走了。

  這裡羅芙就對羅莞笑道:「姐姐一回來,怎麼盡操這些沒有味兒的心?老爺和太太姨娘的那些事,該是咱們女孩兒摻合的嗎?你也不怕世子爺知道。」

  羅莞笑道:「世子爺知道又如何?我就是這個性子,他早就瞭解了。唉!我也不過是看許姨娘煙姨娘可憐罷了,何況我又有什麼有味兒的心可操?我若說把家裡這些事情都管起來,太太也不答應啊,只怕妹妹也不答應是吧?」

  羅芙笑道:「怎麼著?姐姐還要奪太太的權不成?那你可得抓著把柄,不然太太管家這麼多年了,你不過是在鄉下呆了三年,哪裡會管這麼大的家?」此時謝青鋒不在面前,羅芙倒也不怕和羅莞半開玩笑的針鋒相對幾句。

  羅莞也笑道:「嗯,我若是管家,別的不敢說,不過怎也不會讓煙姨娘和許姨娘穿著那樣的衣服出來見人就是,袖口都磨得看不出顏色了,嘖嘖嘖,這說出去,不丟人麼?」

  「那兩個賤人。」羅芙氣得咬牙:「她們這是故意去姐姐面前現眼呢,每個月也有月錢分例,哪裡就到這個地步?」

  羅莞笑道:「唔,是這樣嗎?我記得我娘還在那會兒,她們打扮還是挺好的啊,並沒有說故意去誰那裡現眼呢。」說完眼看著到了自己的繡樓前,便和羅芙告別,逕自回去,這裡羅芙看著她的背影,目中也染上了一抹深思之色。

  「姑娘和二姑娘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奴婢覺著她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呢。」馨香和玉香跟在羅莞身後,把兩人剛才的對話都聽了去,她們都知道羅莞是要對付韓夫人的,只是這打算怎麼卻在人家的女兒面前露出來了呢?

  羅莞笑道:「你們不覺得這府裡太悶了嗎?我回來五天了,這府裡還是一片平靜,如果依照這個樣子,我什麼時候才能回鄉下?」

  玉香笑道:「才五天,姑娘急什麼?奴婢倒是聽見下人們裡已經有點風聲了,這星星之火雖可燎原,可也要時間啊,姑娘不用操之過急。」

  「我哪有耐心總和她們周旋?這星星之火的力量若是不夠,咱們就直接來一片燎原大火,不就可以省時間了?」羅莞微笑,往後該怎麼做,她心中早已經有數了。因不由也有些感歎,暗道這宅斗才華是不是古代女子一出生就自動帶的技能點啊?我在現代的時候,哪裡能夠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來古代宅斗呢?可是如今,這事兒真真正正就發生在眼前。我覺著我這一步一步還是挺有章法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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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47: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章 歹毒心思

  正想著,就聽馨香笑道:「原本世子爺派奴婢們來,是幫著姑娘的,只說我們在後宅呆的時日長,應付這樣的事有經驗,誰知如今一看,姑娘可比世子爺想的聰明多了,哪裡用得著咱們幫忙?」

  羅莞笑道:「兩位姐姐可是想世子爺了?無妨,等這裡事兒一完,立刻就讓你們回王府,想必你們在這裡也呆不習慣。」

  「怎麼不習慣,將來姑娘離開這裡回鄉下,我也跟姑娘回鄉下伺候著。反正到時候跟著姑娘,也可以回路王府。」玉香嘻嘻笑著,被羅莞瞪了一眼,然後她歎了口氣,苦笑道:「跟著我去路王府?呵呵,你們以為這事兒很容易嗎?老實說,我一點兒都不樂觀,不過既然世子爺不讓我擔心,那……我也只能相信他。」

  馨香和玉香都有些驚訝:這個女子怎麼會如此坦然談論她和世子爺的事?不過轉念一想,羅莞可不就是這麼個性情呢?五天相處,已經讓她們足夠瞭解羅莞,想來世子爺喜歡的,也就是她這份與眾不同的坦誠,而她們,也同樣喜歡。

  但這兩人之間的困難,不會因為她們兩個丫頭的喜歡而有一點改變,一念及此,馨香和玉香都沉默了。

  **********************

  夜深人靜,羅府一個偏院內,某一間房裡卻還燃著燭火。

  「怎麼好端端的就哭了?我今兒晚上不是都來看你了嗎?」羅海天輕輕抹去許姨娘臉上淚水,微笑道:「這些日子一樁事情接著一樁事情,實在是讓我太忙了,以至於有些冷落你,所以今晚我不就來了?難道你不喜歡我來?所以哭了?」

  「怎麼會不喜歡?人家這是喜極而泣。」許姨娘緊緊依偎著羅海天,語氣似泣似訴,輕聲問道:「那老爺以後還會過來嗎?該不會這一走,又要讓妾身等個一年半載的吧?」

  「不會,只要一有空兒,我就過來。」羅海天下著保證。當然,許姨娘也不會蠢得去相信這個男人的保證,只是面上仍做出一副歡喜樣子,起身含羞帶怯的笑道:「老爺剛剛忒用力了些,待妾身去給你弄點兒宵夜墊墊饑,也沒有什麼好的,剛好今天下午妾身親自團了幾個湯圓,是老爺喜歡的花生白糖餡兒。」

  羅海天點點頭,注意到許姨娘披在身上的衣服是半舊的,不知怎麼。便想起傍晚時聽見竹林裡那兩個婆子的閒話。因默默思索著。過一會兒,見許姨娘端了湯圓來,他便一邊吃著,一邊假裝不經意似得問道:「以前我過來。你總喜歡打扮的鮮鮮亮亮的,怎麼今兒這褂子顏色這般素淡?我看你這抹胸好像也是去年的了。」

  「哦……那個……這不是沒想到老爺會來嗎?所以就沒穿新衣裳。」許姨娘回答的雖快,但那一閃神的猶豫,還是沒逃過羅海天的眼睛。不過他沒有繼續問,只是慢條斯理吃完了湯圓,然後才對許姨娘道:「你覺著,咱們家裡的規矩是不是太鬆散了些?我今日在竹林中聽見兩個婆子說太太的閒話,這可不是膽大之極?」因把竹林裡的事情說了,一邊留心觀察著許姨娘的表情。

  卻見許姨娘微笑道:「原來是為這個。叫妾身說,老爺也不用太在意。這些閒言碎語,哪個府裡沒有?禁也禁不住,真要為這個大張旗鼓的,有多少效果不知道。倒鬧得家宅不安。這幾年太太管家,確實嚴厲了些,只是下人們之前怕她,所以背地裡不敢說什麼,偏偏如今大姑娘回來了,說她心裡對太太沒有意見,只怕老爺也不信的。下人們可不以為總算是有個能治太太的人來了呢?因此膽子大了些,彼此胡說八道,這也在所難免,只是她們怎麼說,也不過是樹梢兒瞎搖晃罷了,只要老爺這樹根兒有主意,站的穩當,一些下人們的言語又算得了什麼?也不會害到太太。」

  羅海天點點頭,笑道:「還是你會安慰人,讓你這一說,我心裡舒服多了。也罷,夜深了,早點歇吧,我明兒還要早起去衙門呢。」

  許姨娘笑著吹熄了蠟燭,這才爬上床緊挨著羅海天躺了,心中卻是有一絲得意,暗道大姑娘,你給我製造了機會,我可也不能辜負你啊,呵呵,老爺就是這個性子,我這會兒若也是跟著那些婆子說太太不好,他必定連我都疑心上。唯獨我這樣說,他覺著我是在隱忍,反而會對太太更起疑心,這人啊,就怕他起疑心,一旦起了疑心,千般好也都變得不好了。呵呵呵,太太,您打我打得痛快那會兒,大概沒想到,我也會有給你下絆子的一天吧?

  ******************************

  「我知道,大姑娘如今回來了,你們大概以為,我就要失勢了,所以一個個的都肆無忌憚起來,想著踩我一腳,啃我兩口,還能在大姑娘面前賣好兒是不是?不過你們別忘了,我還是這個家裡的當家主母,這管家之權還是我的,你們想捧高踩低,自己先掂量掂量能不能等到大姑娘掌家那天再說,別這邊賣力傳著瞎話,結果還等不到去大姑娘面前邀功,便被趕出去,那可就是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韓夫人素日處置家務的抱廈裡,幾十個婆子媳婦丫頭肅手站著,大氣兒不敢喘一聲。剛剛就在這個地方,兩個嚼舌頭的婆子被打了二十板子,然後攆出府去,讓這些人直到這會兒,還覺著心肝顫個不停。

  韓夫人端著茶杯,正在對這些下人們訓話,神色間不見多少凌厲,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刀子一般,當場就讓幾個婆子雙腿都打起了顫抖。

  「行了,下去吧,以後多做事,少說話,不知道嗎?舌頭殺人不用刀,只不過這刀有時候是殺別人;有時候,就是自殺。」韓夫人說完這句話。揮揮手,於是婆子媳婦們方恭恭敬敬的告退,魚貫走了出去。

  直到最後一個人走出,韓夫人面上悠閒地神情才慢慢變得陰沉起來,輕輕撥弄著茶盞,似是在仔細思考著什麼。

  「太太這樣做,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些?原本只是私底下的閒言碎語,這一弄,只怕也要傳到老爺耳朵裡了。」徐嬤嬤走上前,輕聲問了一句。她是韓夫人當年的陪嫁丫頭之一。也是對方絕對的心腹。此時自然能夠說得上話。

  「不這樣做不行啊。」韓夫人歎了口氣:「老爺那個人最是多疑,你沒聽見早上芙兒說的嗎?連那兩個賤人都敢去大姑娘面前賣好,還打扮成那副寒酸樣子,老爺昨晚又是去許姨娘那裡歇的。若是我還這麼忍下去,等到府中除了咱們院裡的人,到處都是踩我的,那就晚了。你想一想當日她們母女是怎麼被攆出去的?僅僅是因為被退婚和害我小產嗎?沒有之前那些下人被咱們收買使勁兒的踩她們,能這樣容易?如今那丫頭就是要用同樣的方法報復我呢。」

  徐嬤嬤歎了口氣,輕聲道:「只是長此以往,這也終究不是辦法啊,難道太太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家裡這些奴才慣會捧高踩低,如今有大姑娘給她們撐腰。即便太太一時大動干戈,她們不敢做什麼,可過兩天,保不齊大姑娘又要出什麼蛾子,到那時她們還是要蹦躂出來的。」

  韓夫人揉了揉額頭。咬牙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偏偏事情逼到這兒了,沒辦法。好在老爺如今心裡也未必沒有數,大姑娘怎麼肯一個人回來?還不是為了報復?所以他也未必信這些人的胡說八道,何況我爹爹雖然比不上路王府,終歸也是二品官兒,他也不可能一點忌諱都沒有。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做出了沒良心的事,哼哼!這兩年我手裡可不是沒有他的把柄,到時候,大家一拍兩散之日,便是魚死網破之時。」

  徐嬤嬤心中一凜,連忙道:「太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兒,萬萬不能做此想啊,您就不考慮別人,也要想想自己,這不值得。」

  韓夫人歎氣道:「我知道,我也不是那不能忍氣吞聲的人,可是這小賤人如今擺明了是連徐徐圖之的耐心都沒有,怎不由我想的激烈些。罷了,這會兒還不到這個地步,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倒是我和你說的那樣東西,要盡快弄出來。」

  徐嬤嬤心中又是「咚」的一跳,因猶豫道:「太太真的要弄那東西嗎?如今大姑娘的身後可是世子爺,他上過戰場,走南闖北見過世面,什麼樣稀奇古怪的事情不知道?這……這萬一被他發現,可就了不得了。再說,大姑娘那裡,真是滴水不漏,咱們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啊。」

  韓夫人皺眉道:「這東西想必露不出馬腳,當年若不是你娘找了來,只怕我娘早被那紅姨娘踩死了,幸而有了它,讓那紅姨娘先一步消磨而亡,當日我爹暴跳如雷,連仵作都找了,不是都沒查出死因來嗎?那世子爺再見多識廣,對死人的經驗難道還能比仵作更豐富?至於大姑娘那裡,我心裡有數,到時候自有不聲不響下手的機會。我現在只是恨,當日為什麼竟然讓她們出了府,以至於讓她們母子幾個有今天的風光,若是那會兒就用這法子慢慢把她們幾個除了,不過是多熬一年半載的,總算是絕了後患,比如今強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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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47: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一章 來接

  徐嬤嬤慢慢點頭道:「太太說的沒錯,只是可惜了,如今這個時候兒,毒蟲不好找,若是能找到,冷不丁咬一口,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不等說完,便聽韓夫人搖頭道:「不妥,毒蟲咬了,總是有中毒的跡象,縱然神不知鬼不覺,那世子爺也一定咬定了是咱們下的手,反而不美。何況咱們這地方毒物甚少,一旦被發現那毒蟲,豈不稀奇?不妥不妥,你還是趕緊找你娘當年給我娘用的那種東西吧,唉!你娘也是的,這樣好東西,竟然不留給你,還要讓你如今自己去找,還要提防著不敢讓人知道。」

  徐嬤嬤笑道:「這個倒是不急,太太也不是這幾天就要用,老奴知道方子,不過是那幾味東西難以搜尋罷了,但總會找到的,到時候兒配了,就能幫太太出力了。」

  韓夫人點點頭,沉吟道:「這件事情至關重要,你務必要上心。如今那小賤人有路王府撐腰,我實在處在下風,連你都知道這些下人是靠不住的,我能讓她們閉幾天嘴,卻不能讓她們閉嘴一輩子。」

  「是,老奴明白。」徐嬤嬤鄭重答應著,韓夫人又長歎了一口氣,手裡端著的茶杯已經變得冰涼,如同她那顆怎麼也熱乎不起來的心。

  ******************************

  轉眼又過了兩天,這一日恰是入冬,府裡包餃子,因此早上羅莞和韓夫人等去給黑老太太請完安後,羅莞羅芙便被黑老太太留下來,只說在她那裡吃餃子。

  對於五品員外郎家裡來說,這餃子實在不是什麼難得吃到的東西。尤其羅海天為官這麼多年,都是在油水豐厚的職位上,不知中飽了多少私囊,羅家的家境。倒是比一個清廉的一品大員家還要殷實富裕的多。

  所以黑老太太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當下羅莞羅芙都是欣然答應,羅莞便笑道:」只咱們幾個人,也不熱鬧,不如把妹妹們都叫過來。」

  羅莞說的妹妹們就是幾個姨娘的女兒,黑老太太哪裡會把她們放在眼中,不過既然是羅莞想要熱鬧些,老太太自然也不肯掃她的興,於是便吩咐人去叫幾個姨娘過來,又對羅莞笑道:「可惜孚哥兒和你娘不在,不然豈不是更可以熱鬧些了?」

  羅莞淡淡一笑。沒有說話。羅海天如今都快五十的人了。從她們出去這三年。他就如同受了報應一般,再沒有兒女出世,如今羅孚竟然成了他唯一的香火,也難怪黑老太太這樣著急的非要把蔣秋娘和羅孚及早接回來。除了是要籠絡住羅莞之外,大概她們也是意識到,羅孚很可能成為羅海天的單傳血脈。

  對這樣的「真心」關懷,羅莞自然是嗤之以鼻,因說了幾句話敷衍過去,不一會兒,只見許姨娘煙姨娘吳姨娘都過來了,那吳姨娘看見羅莞,只叫了一聲大姑娘。接著便躲去了煙姨娘的身後,當年她是踩蔣秋娘最狠的,如今哪裡還敢面對羅莞?若不是黑老太太親自派人去叫,她說什麼也不會過來的。

  許姨娘和煙姨娘此時卻以羅莞一派的人自居,因圍前圍後的獻慇勤。看的一旁羅芙直翻白眼。接著兩人又跑去黑老太太那裡奉承,那兩個七八歲的女孩兒卻也知道如今家裡這位大姐姐的地位,因就乖乖坐在羅莞的身邊,和她輕聲細語的說著話兒。

  屋裡一時間就熱鬧起來,便在這其樂融融的時候,就見秋蘭從外面走進來,滿面笑容道:「大姑娘,世子爺過來了。」

  「不是吧?」

  羅莞毫不猶豫就驚叫出聲了,回頭看著馨香和玉香,馨香於是會意的將耳朵湊過去,就聽羅莞悄聲道:「昨天他不是才派小廝過來告訴我們說他進了兵部,如今十分忙碌,所以以後來的次數會少一些嗎?」

  「奴婢也不知道。」馨香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回答羅莞。而旁邊的人包括黑老太太和幾個姨娘以及女孩兒們則都羨慕嫉妒恨的看著羅莞:裝,再裝啊,嘖嘖,多麼體面的事兒,還非要裝的一臉苦惱,好像多麼清高了不起似得。

  謝青鋒就在眾人慈愛歡喜的目光中走進來,先見過黑老太太,然後直接開門見山道:「家祖母在家裡呆的煩悶,想我接莞姑娘過去陪她老人家聊一會兒天,不知道莞姑娘有沒有空兒?」

  「有,怎麼沒有?」

  黑老太太笑得臉上褶子都開了,對謝青鋒「慈祥」道:「就是有一點不太妥當,莞兒不過是個孩子,能有多少話?若是老太君煩悶,我也可以過去陪她聊一會兒,我從前也是在苦日子過來的人,鄉下那些個新鮮有趣的事,我也知道不少的。」

  謝青鋒笑道:「這真是抱歉,家祖母是好清淨的人,且性格有些孤僻,她如今只讓莞姑娘過去,所以……在下不敢帶旁人回去,還請老太太原諒則個。」竟是毫不客氣就把黑老太太給回絕了,只弄得她臉上都有些下不來台,只是再看謝青鋒,臉上卻是神色從容,連眉毛都沒動過一下,因此也只好收了心思,轉頭對羅莞道:「既如此,莞兒你就趕緊過去吧,回去換套衣裳,多戴兩件首飾,好歹如今你也是官宦小姐,看看頭上,還只帶著一根銀釵,讓人看著像什麼話?」

  「好,那孫女兒就告辭了。」羅莞站起身,壓根兒沒理黑老太太的話,轉身就出了門。這里許姨娘和煙姨娘原本還想趁這機會和世子爺套套近乎,卻不料還沒等說上話,羅莞已經走了,謝青鋒自然也就隨後跟上,她們有心追上去,只是看看面色不太好看的老太太,終究是不敢,只好繼續陪著笑在這裡站著。

  「怎麼回事?不是說進了兵部,公務繁忙嗎?怎麼今天就跑出來了?你不是侍郎嗎?侍郎也要上朝的吧?」

  離開了上房,羅莞也就不端著了,和謝青鋒並肩往自己的繡樓去,一面劈頭蓋臉問了一串問題。

  謝青鋒微微一笑道:「我今天休沐,早朝散了就回來了。祖母說悶得慌,我就說你如今在京城,不如接過去陪她老人家聊聊天,結果這提議正中老祖宗下懷,立逼著我趕緊過來接你,所以我就來了。」

  「你才進了衙門幾天?今天就休沐了?」羅莞心中疑惑,暗道古代也是雙休日嗎?沒聽說過啊。

  「嗯,雖然進了沒幾天,但是我幹的活兒多啊,所以連尚書大人都心知肚明,可憐我為了公務廢寢忘食,所以今兒就決定給我放一天假。」謝青鋒嚴肅認真地道,彷彿這樣就能夠體現他有多麼大公無私似得。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羅莞滿頭黑線:「其實你是跑到尚書大人面前軟磨硬泡最後尚書大人實在受不了了只好捂著心口揮揮手,人家的本意是趕你去幹活,結果你就自顧自理解成為尚書大人答應了你的請求對吧?」

  「哈哈哈」

  「撲哧」

  別說謝青鋒忍不住大笑,就是跟在身後的馨香和玉香,聽見這番話都忍不住捂著嘴笑個不停,這若不是還在路上,怕人看見,兩人只怕就要打滾了。

  「我現在算是真的服了羅姑娘,難怪世子爺這樣愛她,難怪老太太都要叫她過去解悶兒,就這樣有趣兒的話,誰不愛聽?」玉香又湊到馨香身邊去讚美羅莞了,幾天的相處,這活潑丫頭已經成了羅莞的腦殘粉。

  回到房間換了衣裳,最後又在馨香的「逼迫」下戴了支珍珠花釵,總體上卻仍是打扮的素淡雅靜,羅莞這才坐了馬車,隨著謝青鋒來到路王府。

  **********************

  「太太,剛才奴婢去老太太房裡,看見世子爺帶著羅姑娘過來了,奇怪,老太太好像認識那羅姑娘似得,還拉著她坐到身邊說話。」

  剛剛處理完家務,徐王妃正斜倚在榻上閉目養神,偶爾睜眼看著幾個婆子將窗台上凋零的菊花搬出去,忽見自己的貼身丫頭翠枝走過來,一邊疑惑地和她說話,又隨手將桌上的果盤收拾起來。

  「什麼?羅姑娘?哪個羅姑娘?鄉下那個?」

  徐王妃一下坐了起來,也不能怪她如此震驚,在她想來,那個身份低微的丫頭,說什麼也不可能和自家老太君掛上鉤啊,老太太又沒去過荷風溪月,她們根本沒有半點可能見面。

  「是啊。」翠枝隨口答著,見王妃的面色不太好看,且十分疑惑地樣子,她便笑道:「不過這也不值得驚訝,娘娘想一想,前些日子老太太去佛寺裡住了一段時間,也許羅姑娘就是那個時候和她老人家見過面也說不定,有世子爺從中周旋,那羅姑娘也是個伶牙俐齒的,討老太太歡心有什麼難的?」

  「難怪……難怪老太太原本也著急青鋒的婚事,如今卻是一點兒也不急了。那個逆子……該不會,該不會已經把老太太收買了吧?」

  徐王妃站起身,在地上踱了幾步,忽地一揚頭道:「不行,我要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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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府相見

  說完就由翠枝服侍她換了衣服,接著便往翁老太君的院裡來,路上卻又遇到謝玉芳譚芳蕊等姐妹,看見她,謝玉芳便跑過來道:「娘,我聽說那個女人來了,還在老祖宗房裡,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又如何?」徐王妃皺了皺眉頭:「你給我穩重些,她來這裡,和你們沒什麼關係,別殺氣騰騰的,讓老太太看見了,像什麼話?真是個沉不住氣的。」

  謝玉芳讓母親說了一頓,垂下頭去不敢再說。這裡徐王妃看向譚芳蕊,卻見她面色倒還算鎮定,只是眼神有些陰沉,看著竟讓人生出幾絲膽寒之意,她心中不由得「咯登」一下,暗道這孩子不會起了什麼狠毒心思吧?若是這樣,倒真是我看錯了她,或許鋒兒說的沒錯,蕊兒又不是沒有父母家庭,總讓她在這裡住著,並不妥當。

  心裡這樣想著,面上卻沒什麼表示,淡淡看了謝玉秋和謝玉婉一眼,見她們面色如常,不過兩人眼中那截然不同的厭惡和歡喜自然瞞不過她,但這也沒什麼了,因微微點點頭,便率先走了進去。

  羅莞正和翁老太君說到謝明雨養的寵物蛇小青,老太太最喜歡聽兒子的事情,雖然小青只是個寵物,還是條蛇,但因為老太太的「愛屋及烏」,以至於對它的事跡,也是百聽不厭。

  忽聽門外丫頭說王妃娘娘和姑娘們來了。翁老太君本是半倚在榻上的,此時就坐起身來,羅莞也站起身,待徐王妃進來後行了個萬福,她此時還是民女,見到王妃自然是要參拜的。

  「不必多禮了。」徐王妃淡淡點了點頭,既是翁老太君請的客人,她也不好惡言相向,當了這麼多年的王妃,這點兒風度還是有的。

  「你們怎麼過來了?」翁老太君讓王妃和謝玉芳等人坐在下首椅子上。又拉著羅莞的手坐下來,呵呵笑道:「我今兒覺著悶了,讓青鋒去把莞丫頭接過來,陪我說說話兒,果然這丫頭是個能說會道的,只說了這麼一會子話,我這心裡就舒暢多了。」

  徐王妃笑道:「老祖宗悶了,也不叫兒媳過來解悶。這也罷了,卻不知您老是怎麼和羅姑娘認識的?分明您又沒去過鄉下。」

  翁老太君笑道:「前些日子我去佛寺,住了一天又動了遊興。想著今年還沒去過荷風溪月。就讓青鋒送我過去了。青鋒怕我悶。那時候莞丫頭也沒什麼活計,所以就把她接過來陪我,這孩子性情好,沒有一般鄉下孩子那份小心翼翼。待人接物很是大方得體,我很喜歡。這不是,我才知道她回了京城父親家,所以今兒就逼著青鋒趕緊過去把她接過來陪我說話了。」

  「京城父親家?」

  徐王妃眉毛一挑,她壓根兒不知羅莞的真正身份,當初荷風溪月後園發生的事,她也只是恍恍惚惚聽說女兒和外甥女要為難羅莞,結果卻被謝青鋒雲秋水等阻止,並沒深問。所以這會兒難免會覺得有些奇怪。

  「呵呵,你還不知道嗎?莞丫頭命不好,攤上那麼個忘恩負義的爹。」翁老太君微微笑著,就把當日羅海天寵妾滅妻的事情說了,頓時就讓徐王妃柳眉倒豎起來。憤憤道:「世上哪有這樣禽獸不如的人呢?既如此,你就不該回來,誰知道他這次接你回來,安的是什麼心?」這最後一句話卻是對羅莞說的。

  這位王妃倒還是個嫉惡如仇的人。

  羅莞對徐王妃的「義憤填膺」也有些訝異,她從前倒是見識過這位王妃娘娘的驕傲和毒舌,卻不知對方性子如此爽快,難怪謝青鋒總說,若是自己和徐王妃真正相處長了,一定是性情相合的,如今看來,這卻不是安慰自己的話。

  一邊想著,便微笑回答道:「雖如此說,只是那到底是我爹,若是我不回來,他便要將我弟弟接回來,王妃娘娘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到時候只說是當初因為誤會,所以一時生氣才趕我們出去,如今後悔了,要接我弟弟認祖歸宗,那別說我和我娘攔不住,就是告到官府,理也是在我爹爹那邊的啊。」

  徐王妃斜睨了站在身旁的兒子一眼,冷哼道:「這會兒你怎麼倒老實了?當日幫著她去欺負你姨表兄,不是挺威風的嗎?怎麼真正該仗勢欺人的時候兒,你倒蔫了?就看著她重回狼窩?」雖然不喜歡羅莞,但是對方這份為了弟弟犧牲自己的膽色徐王妃還是很欣賞的,這女孩子性情擔當倒是很像自己。

  謝青鋒笑道:「娘,我哪裡仗勢欺人欺負表兄了?那果園的事,明顯就是表兄不佔理,誰讓他在我面前撒謊呢?我也就藉機給了他一個小小教訓。至於莞兒家的事,我原本說過要幫她的,只是莞兒不用我插手,說莫要壞了我的名聲,那些流言蜚語很厲害,其實我倒是不怕,只是她如此堅決,我也不好拂了她一片好心。」

  謝青鋒話音剛落,便聽譚芳蕊笑道:「王妃不必為羅姑娘擔心,我想著她的性子,不是那受人欺負的,也許這羅大人接她回來,還正中她的下懷呢。」

  徐王妃這才恍然,暗道是了,這羅莞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軟弱性子,她這次痛痛快快就回來了,說不定便是為了報復。嗯,那樣狼心狗肺的爹爹,報復也是應該的,最好讓那一對狗男女都身敗名裂落魄無依。

  心中想著,這種話卻是不好說出來了,因便點點頭道:「嗯,看來你是有自己的打算,這也好,不過既是身在這麼個地方,倒還是小心為上。」

  「多謝王妃娘娘關心。」羅莞這一次倒是真心有些感激,這王妃倒的確如翁老太君所說,還算是個公正的人,並未因為厭惡自己就盼著自己不得好,因此她這一聲謝,也是發自真心。

  徐王妃倒是愣了一下,暗道我怎麼了?我不是來讓她下不來台的嗎?怎麼最後倒替她操起心來?然而話已經出口,這會兒再讓她忽然就恢復冷若冰霜的態度,卻也實在是做不出來,何況平心而論,若真是因為一己之私,就讓她盼著羅莞被那樣的狗男女給暗害了,這個她卻是發自內心的不願意。

  「好了,讓她們一來,倒把咱們說的話兒給打斷了。」忽聽翁老太君笑了一聲,接著又對羅莞道:「你剛才說那條蛇晚上不回房,蹲在雞窩裡是幹什麼?」

  什麼蛇?老太太怎麼喜歡聽蛇的故事了?那東西滑膩膩的又噁心又恐怖,老太太從前也是怕的啊。

  徐王妃和謝玉芳等人都覺得奇怪,卻聽羅莞笑道:「當時我們也不知道,後來那天夜裡來了幾隻黃鼠狼,小青和大鵝們一起,和那黃鼠狼搏鬥了一番,最後黃鼠狼被打跑了,但是也咬傷了兩隻鵝。所以我們猜想著,那段時間裡秋明莊後院鬧黃鼠狼鬧得很凶,只是大莊主二莊主他們也不在意。這小青大概是總去雞窩裡吃雞蛋,它自己覺著既然吃了人家母雞的蛋,就有責任保衛雞窩保護雞鴨鵝,所以晚上才會守在雞窩裡,在黃鼠狼來了的時候和大鵝一起戰鬥。別說,它雖然只是一條草蛇,但是因為素日裡吃的多,長得又肥又長,那黃鼠狼經過這一回,大概是吃了不小的虧,再就沒敢來過,後院也就再沒丟過雞鴨。」

  徐王妃和謝玉芳等人自然不知道什麼叫「萌系寵物」,然而經過羅莞在這裡用活潑有趣的語言塑造著小青的威武可愛,眾人一邊聽她講述,腦海中也都幻想出一條草綠色的大蛇威風凜凜趴在雞窩裡,好吧,趴這個字眼兒實在和威風凜凜聯繫不上,只是蛇不都是趴著的嗎?那條蛇當時守衛雞窩,就算是趴著,也一定是十分威風的。

  這樣一想,便覺著就算是一條大蛇,但是也沒有那麼可怕討厭了,反而透出幾分可愛來。謝玉芳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這會兒想著小青,就全忘了自己和羅莞的「舊恨」,好奇道:「這條蛇,可是當日在果園裡我們見過的那一條?」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咳嗽響起,回頭一看,原來是譚芳蕊,只聽她微微笑道:「那條蛇的話,的確很粗很長,當日我們幾個可讓它嚇唬的不輕。」

  這一說,謝玉芳才想起春天時在果園,羅莞就是用這條蛇嚇唬自己等人的,臉上不由泛出一抹紅,心想自己真是丟臉,面前坐著的這個女人是誰?是仇人來的,自己竟然還和她這樣和顏悅色的說話。

  因正想著要怎麼補救一下,卻聽羅莞笑吟吟道:「沒錯,就是這一條。不過小青從來不咬人,它讓謝大哥養的已經很通人性了。那廝很是可惡,最愛嚇唬人,從它進了秋明莊起,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被嚇過多少次,冷不丁從樹上倒吊下來嚇人是它最喜歡幹的,可謂是壞事做絕。」

  「不過是嚇唬人而已,這也叫壞事做絕?那世上可就沒有什麼好人了。」卻聽翁老太君笑著幫小青分辯:那是,自家兒子養的嘛,那必然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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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三章 商議

  謝玉芳雖然很想繃著,奈何羅莞說話太有趣,她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但連忙又板了臉,因看看天色,便對徐王妃道:「娘,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擾了祖母這麼長時間。」

  這其實是暗示羅莞「你該走了」。卻不料翁老太君竟然笑著道:「時間不早了嗎?咦,確實,快晌午了。也罷,你們回去吧,我這裡留莞丫頭吃飯呢,吃完飯再和我說一下午的話,到晚飯後再讓青鋒送她回去,反正青鋒也沒有什麼事。」

  徐王妃和謝玉芳等就是一愣,謝玉芳微微皺眉道:「祖母,這不太合規矩吧?您老人家從來都是好清靜的,素日裡我們幾個要多陪陪您,您還不用呢。何苦巴著人家羅姑娘不放?她初回京城,也是有許多事情要忙的。是不是啊?羅姑娘?」

  最後一句話轉向羅莞,暗示意味很是明顯。不過羅莞可不會吃她這一套,微笑道:「嗯,還好,我回京城都好幾天了,該忙的都忙完了,難得老祖宗喜歡我,又要留飯,我正想著在這裡蹭兩頓飯呢。」

  「你們家沒有你吃的嗎?」謝玉芳這個氣啊,為什麼蹭飯這種無恥的話被這個女人說出來,竟然臉上都不改顏色的?果然是鄉下村姑,佔便宜占慣了吧?

  「玉芳,怎麼說話呢?」卻不料這一回羅莞還沒說話,翁老太君卻開口了,老太太平日裡十分慈祥,且因為謝明雨之事,對小輩兒們格外寵愛一些,然而今日這一板起臉,身上那股威嚴氣勢立刻便出來了,謝玉芳原本還想仗著祖母溺愛嚷幾句,一看見這臉色,頓時就把話給嚥了回去,只好委委屈屈道:「她說在這裡蹭飯。這……這太掉身價兒了嘛,我……我就想著……」

  「你想什麼你想?連幾句玩笑也聽不懂嗎?」翁老太君皺眉,謝玉芳不敢再分辯,卻聽一旁譚芳蕊笑道:「既如此,我們也想在老太君這裡蹭兩頓,不知道行不行?我們雖然不如羅姑娘那般會講話,但是老太太一旦想鬥個小牌,好歹我們還能跟著湊湊數,如何?老太太看在我們還有這麼點用的份兒上,就答應了我們吧。」

  翁老太君看著譚芳蕊。心中歎了口氣:這女孩子的家族也是很不簡單的。放在譚家。她也是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千金嫡女,然而她在卻在這王府中住了五六年,抱著什麼心思老太君怎麼會不清楚?從心裡說,老太君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不過兒媳婦和譚芳蕊都不肯開這個口,她除了暗示幾回之外,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開口趕人走吧?莫說她這樣一個老封君,就是尋常百姓家的老人,也不會做這樣不近人情的事情啊。

  偏偏兒媳婦之前似乎很是鍾意這位表姑娘,所以才會把她放在身邊養了這些年,如今青鋒的歲數,著實不能再耽擱了。明年是一定要給他完婚的,而青鋒對羅莞情有獨鍾,就不知道徐王妃會不會知難而退改變主意。若是她這個做娘的就是不肯接受羅莞,這事兒還真有些撓頭,到時候。也只有請閨女出面了。

  翁老太君能夠想像到,太后肯定也是不願意謝青鋒娶羅莞這樣一個「志在種果樹」的卑微女子,不過她也自有主意,這羅莞的爹爹雖然禽獸不如,但好歹羅莞回了羅家,那便也算是個官宦千金,這身份,也勉強配得起謝青鋒。只要她帶著羅莞多進宮幾次,相信太后和皇上也很快就會喜歡上這活潑爽直的女孩兒,到那時,徐王妃一人之力,想反對卻也是身單力薄了。

  羅莞和謝青鋒絲毫不知老太太已經替她們考慮到這種程度,羅莞其實不是能夠滔滔不絕的人,好在這會兒譚芳蕊謝玉芳等人留下後,謝玉婉因為好奇,也常問她一些問題;老太君又對那些嫁接果子很感興趣;謝玉芳雖然很厭惡她這個人,但是對她種出來的果子卻是充滿了好奇和嚮往,時不時就會忘記自己的立場參與討論,然後再滿臉尷尬的重新清高驕傲起來。如此一來,羅莞倒也不缺話題,用了中午飯後,又陪著翁老太君說了一個時辰的話,這才在謝青鋒的建議下和謝玉婉謝玉芳等一道,陪著翁老太君抹起骨牌來。

  ***********************

  「你那好兒子,趁著老太太去佛寺的時候,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那羅家丫頭給領到了老太太身邊,如今老太太喜歡她比喜歡玉芳她們幾個還厲害,今天直到晚飯後,才讓青鋒把人送走。我看老太太的心裡大概是明白青鋒和這羅家丫頭的事,有心成全他們了,你說這該怎麼辦?」

  用過晚飯,徐王妃把路王爺給留了下來,憂心忡忡說出自己心中擔憂。

  路王爺皺了皺眉頭,輕聲道:「老太太一向做事是有分寸的,既然她也覺著那羅家的女孩兒好,想來那女孩子是真不錯,既如此,那你也好好看看,誰讓青鋒就喜歡了她呢?如今連老太太都喜歡她,可見她是個好女孩兒。咱們家這個境況,娶一個門第低的媳婦才是應該的。」

  「那女孩子慣會裝的討人歡心,可不是就讓青鋒和老太太喜歡上了呢。」徐王妃憤憤不平的說著,卻見路王爺笑道:「是嗎?僅僅是因為這樣?老實說,我可不覺得咱們青鋒是容易被迷惑的人,不然不說別的了,你那外甥女兒,那多會做人啊,芳兒和秋兒整日裡跟著她屁股後頭轉,嗯,倒是沒見她對婉兒也這樣用心……」

  不等說完,老狐狸王爺就見妻子殺人般的目光瞪向自己,咬牙道:「王爺,你什麼意思?」

  「啊?我沒什麼意思啊,我就是說,芳蕊那孩子也的確是很不錯的,奈何青鋒對她沒有感覺,這有什麼辦法呢?是了,還有一句話,我得提醒你,看看找什麼機會,讓那孩子搬回去吧,做什麼呢?她又不是家裡養不起,總住在咱們家裡不是個事兒。之前我就總和你說這不妥當,你偏偏不聽。可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你還留著她,豈不是耽誤了孩子的終身?這是要和譚家結仇嗎?」

  「哼!你那好兒子,早和譚家結了仇了。」一提起這事兒,徐王妃就恨得牙癢癢,因把謝青鋒耍了譚家二少的事說出來,只聽得路王爺都怔住了,好半晌才一拍大腿狂笑道:「好啊,好孩子,竟然拿著地契還不動聲色,把人家當苦力用,哈哈哈,這份兒聰明狡猾勁兒很像……」

  「很像誰?」妻子的聲音陰惻惻傳來,立刻讓路王爺收斂了氣焰,咳了一聲後認真道:「那個……很像他二叔啊,他二叔可不就是這樣聰明狡猾呢,不然咱們家那些產業,怎會有今天的蒸蒸日上?」

  「哼!」徐王妃冷哼一聲,不過路王爺的話也正合了她心裡另一段心思,無論如何,譚芳蕊是不能再留了,只是從前自己也試探過那孩子幾次,也暗示過她留在這裡未必就有好結果,可那孩子認準了這條道兒。如今卻不知能不能勸得動她。

  歎了口氣,關鍵是徐王妃還是有點不甘心,不甘心讓羅莞那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做自己的兒媳婦,自己的兒子明明那麼優秀,怎麼也不至於就娶這樣一個女孩兒吧?

  正想著,忽聽路王爺問道:「是了,你剛才說青鋒晚飯後才送那女孩兒回去,什麼意思?這麼晚了,城門都關了,還怎麼回鄉下?」

  「她如今不在鄉下住了。」徐王妃將羅莞回京的事簡單述說了一遍,只聽得路王爺直皺眉頭,淡淡道:「原來那羅海天卻是這樣一個人,奇怪,如此虛偽狠毒之輩,皇上怎還會重用他?過兩天還要升他為四品的部臣,總不會皇上還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吧?」

  「這些事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如今我發愁的是青鋒的婚事,你就在這裡想些有的沒的。」徐王妃怒,卻聽路王爺哈哈笑道:「這個,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既然那個羅姑娘是官宦千金,她的身份也不成問題了,你原本不就是在這個上面糾結?現在還糾結什麼,一切都聽老太太的吧。」

  「你……你是要氣死我嗎?」徐王妃一看,好嘛,這還沒實際操作呢,丈夫就已經倒戈,只氣得七竅生煙,可是還不等發火,路王爺那老狐狸就已經看出苗頭,一句:「我書房裡還有些事兒沒辦」,接著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

  「姑娘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老太太打發人來問了好幾次。」

  一回羅府,還沒到院門前,羅莞就看見張媽和石婆子在門口站著,看到她,兩人都忙迎上來,一邊對主子表示了一下關心。

  「沒辦法,路王府老太君定要留我用晚飯,我也推辭來的,實在推辭不了。」羅莞微微笑著,又對張媽道:「你們好端端的,怎麼跑到門口做門神?晚飯可吃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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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交底

  「沒吃呢,姑娘沒回來,老奴們哪裡有心思吃飯?」石婆子急忙答著,這個時候不表忠心,更待何時。

  「去吃吧,若是廚房也送了我的飯菜來,你們也拿去一起吃,我在路王府讓老太君喂得,這會兒道都快走不動了。」羅莞笑著進了院子,還沒等到房門前,便聽見院外又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只見許姨娘在小丫頭的攙扶下走過來,看見她便笑道:「派人打聽了幾回,總沒見姑娘回來,我這裡實在心焦,所以趕過來看看,卻沒想到姑娘就回來了,可見我趕得巧。」

  羅莞淡然笑著謝了許姨娘的關心,接著煙姨娘和黑老太太韓夫人也都派人來打聽,連羅芙都親自上門,笑著道:「這幾日習慣了姐姐在府裡,雖然有時候姐姐說話噎人,可是這冷不丁去了別處這麼長時間,我心裡還有些空落落的,我和太太說,我們太太說我是賤骨頭,沒有姐姐戳兩句,還不好過了,我想著我大概也是,不然怎麼看見姐姐心裡彆扭,見不著又覺著不自在呢。」

  呵呵,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啊,的確有幾分厲害,這半真半假一番話,果真讓人半信半疑,只若是從此就信了她,才要倒大霉呢。羅莞心裡十分清醒,面上自然也是笑著敷衍,說話也不似從前那般針鋒相對,因姐妹兩個虛與委蛇了幾句,羅芙才站起身道:「天晚了,只怕姐姐也累得慌,我不打擾你休息,這就告辭了。是了,今兒你在府裡這頓餃子沒吃上,祖母念著呢,說明兒還包餃子,你喜歡吃什麼餡兒,讓張媽明早去廚房告訴聲。」

  羅莞笑道:「好,我知道了。多謝妹妹。」說完看著羅芙走出去,忽聽身旁馨香道:「這位二姑娘,年紀不大,心性卻著實很沉穩呢。」

  「是啊,笑裡藏著刀,和她母親一樣。」羅莞伸了個懶腰,忽的又笑道:「不過想想,她也挺可憐的,明知道騙不過我去,卻還要在我面前這樣裝著一副真心悔過的樣子。得多噁心啊。」

  玉香冷笑道:「但凡能忍到這個地步。必有所圖。姑娘莫要掉以輕心,不然保不準什麼時候就吃個大虧。」

  羅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的,好了,我先去洗個澡。回來也該歇了,這一天在王府裡,連午覺都沒睡,也不知道老太君怎麼那麼大精神,比我還厲害呢。」

  馨香笑道:「姑娘對了老太君的眼,素日裡可沒見她老人家有這麼喜歡過一個女孩子,我們府裡那位表姑娘,人人都喜歡她,獨有老太太。一直對她淡淡的。」

  玉香笑道:「可不是?從前世子爺有一次為了逗老太君開心,就給老太君講故事,結果講到一半,老太君睡著了,把世子爺晾在那裡了。當時奴婢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哈,世子爺講笑話?根本不敢想好不好?」羅莞回憶起謝青鋒那張面癱臉,讓這麼一個人講笑話,他在老太君面前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腹黑的舉動,那無疑是很沉悶的,也難怪老太君都會不給面子的的睡著了。

  一邊笑著一邊去洗澡,過一會兒出來,就見張媽湊過來,羅莞便知道她有話要說,於是在梳妝台前坐下,卸著釵環首飾,果然,就聽張媽貼過來小聲道:「姑娘,您吩咐老奴打聽的事,已經有眉目了。好像是說太太的母親在他們府裡處境並不好,她那個哥哥又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動不動就需要錢,所以太太在府中暗地裡做的這些動作,大概都是把錢私下裡給了她母親和哥哥。」

  「原來是這樣。」羅莞點點頭,韓夫人的母親只是個姨娘,還是不受寵的,但就因為生了一兒一女,如今女兒也嫁的不錯,所以在府裡還算是有點地位,當然不能和正室夫人比,但在妾侍中,她算是活得滋潤的。不過如今看來,這份兒滋潤倒是多虧她生了一個好女兒。

  羅莞就奇怪,這韓夫人出身大家,這會兒又是府裡當家主母,她有什麼理由挪用倒賣羅府的私庫呢?萬一讓羅海天發現,豈不是要糟糕?就算有娘家勢力,羅海天也不能容忍這種吃裡扒外的行徑,她這個爹爹可是很貪心的,為什麼要拚命往上爬?最終目的還不是為了發財?陞官發財陞官發財,這兩樣從來是不分家的,所以他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存的這些家當都被老婆給挪用出去。

  一念及此,便對張媽道:「嗯,張媽,你做的很好,這幾日繼續幫我打探著,太太做的這些事,我估摸著老爺未必知道。前些日子太太大張旗鼓的處置了兩個老媽子,弄得人人自危,不過這事兒吧,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但凡她做了手腳,就別怕人說。」

  張媽笑道:「姑娘說的是,有數的,堵不如疏,咱們這府裡下人的嘴,可以用錢堵,卻是不能拿棒子賭,這些日子府裡表面平靜,事實上許多人都是心裡憋著氣呢,要不然,老奴這消息也不可能打探的如此容易。」

  羅莞點頭笑道:「你說的沒錯。」說完打開梳妝台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張媽道:「這個你拿著,既然嘴巴能用錢堵住,想來也能用錢打開。一回兩回,老爺許是不在意,時日長了,呵呵,不由得他不上心。」

  張媽接過那小荷包,往裡面一看,便嚇了一大跳,只見裡面竟然全是金葉子,就是當日謝青鋒送過來的那些,她連忙道:「姑娘,可用不著這個,幾串錢就夠了……」

  不等說完,便見羅莞已經站起來,苦笑道:「張媽,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原本不敢高攀路王府,也不想欠世子爺這麼多,不過他既是送來了,即便是朋友,也不能辭了他這份兒心,既是這樣,這份情終究要欠下的,不管將來能否還上,如今把它用在這裡,只要能替我娘洗刷了當年委屈,也就算是用在刀刃上了。」

  張媽笑道:「姑娘怎麼說這樣話?人人都知道你是要嫁去路王府的……」不等說完,便聽羅莞搖頭淡淡道:「張媽,這種事情,不到最後誰也不敢說怎麼樣,有情人不能成眷屬的事兒多了去。我從來也沒有篤定的想過,我就一定會嫁去路王府,只是我這裡和你交個底,這個家,我不在乎它變成什麼樣,但是太太和老爺,我是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將來,這家會如何我也說不準,但你和石媽媽不用怕,這幾天我冷眼觀察著,你們都是心裡有數,手頭又勤快伶俐的人,不偷懶不耍滑,所以將來我……若是能入路王府,你們跟我一起;若是不能入那裡,你們跟我去鄉下,幫我忙活著果園裡的事,也比你們在這裡吃得好穿得暖。鄉下的日子,雖然累一點兒,可沒有勾心鬥角捧高踩低,那更自在呢,何況接觸果樹花草什麼,讓人每天都覺著有無限活力,開開心心不知道有多好。」

  這正是張媽和石婆子私下裡說話時最擔心的事。她們兩個雖是老媽子,卻也不傻,只看羅莞這番做派,心裡便明白她是絕不會饒過韓夫人的,當初老爺對她們母女也算狠毒,只怕如今也未必能逃得過去,到那時,這個家不知變成什麼樣,連她們前途都難測。不過雖然如此,兩人還是盡心盡力幫著羅莞,心中也一個勁兒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只說老爺到底是大姑娘的父親,也許她未必能做的這麼絕,她可是要做世子妃的女人,若被人說害了自己的父親,那別說路王府,就是普通百姓家,又有誰敢娶這樣一個女孩子?

  但是張媽沒想到,今天大姑娘竟然這樣輕易就把底露給了她,她不過是個老媽子,在大姑娘遭到困難的時候,也只是伸出了那麼一根小指頭,甚至這小指頭都沒敢伸直,可就這麼點兒連人情都算不上的好處,竟然讓大姑娘對她如此交心,一時間,張媽感動的眼淚都要下來了,恨不能立刻就把心掏出來,為羅莞肝腦塗地。

  張媽的感激羅莞自然也能看出來,於是微微笑道:「放心,你們幫我這一場,無論我是什麼結果,都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好人就該有好報,同樣的,惡人,也就該有惡報,我一向是這樣認為的。」

  送走了張媽,羅莞將頭髮梳了一梳,換了舒服的細棉布衣裳,躺到床上閉著眼睛假寐,直到馨香悄悄兒進來,看樣子是要將燭火吹熄,她才睜開眼,含笑道:「我沒睡呢,不過是想一些事情。你和玉香歇了吧,晚上我也不用你們服侍,你們只管安心睡覺就是。」

  馨香笑道:「這會兒還早著呢,姑娘要不要看書?唔,看書對眼睛不好,這燭光不甚明亮。要不然,奴婢們陪姑娘說說話兒?每天只有姑娘給咱們講那麼多有趣的事兒,奴婢也沒什麼可以回報的,或者姑娘想聽聽世子爺小時候的事?這個奴婢倒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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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眠之夜

  「你們世子爺小時候的事?能有什麼?我記得他說過,除了習文練武就是習文練武,你難道就要講這些?是要幫我盡快入眠嗎?」

  馨香被羅莞的話逗得笑出聲來,連忙道:「姑娘也別這麼說,雖然咱們世子爺小時候的確是讓學文習武佔了大半時間,可也有別的趣事啊,不過不多就是了。」

  「嗯,這麼說來,世子爺還算是有個童年?那就不算慘。」羅莞在床上舒服的伸展了下四肢,然後翻個身趴在床上,歪著腦袋看馨香:「好啊,那就說來聽聽吧。」

  於是馨香便挑一些謝青鋒小時候有趣的事兒說起來,羅莞也聽得津津有味兒,不過在聽到謝青鋒被人陷害的時候,她也忍不住驚訝了,吶吶道:「竟然還有這種事?那個姨娘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馨香冷哼一聲道:「是啊,她何止膽子大,簡直是昏了頭。所以最後落得那麼個淒慘結局。」

  羅莞歎了口氣,喃喃道:「沒想到世子爺竟然也會經歷這些,我一直以為他就是大家手心裡捧出來的,富貴無極,我還奇怪他這樣的人,為什麼在戰場上會有那種霸氣?原來都是讓這一段經歷給磨練出來的。」

  馨香道:「是啊,世子爺本就不太愛說話,從那一次後,基本上就再沒有說笑過。雖然王爺從始至終並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但那段時間裡,府中這流言傳得甚囂塵上,王妃娘娘處置了幾個人,也架不住那些碎嘴的在暗地裡說。世子爺其實不可能沒聽到,但他也不像王妃,聽見這些話就要大動肝火,他就那樣,不說話也不分辯,只是沒日沒夜的努力拚命,那會兒奴婢還只是個小丫頭。不在世子爺身邊伺候,只是看見他這樣子,仍是又憐惜又敬畏,每次看見世子爺,都覺得腿發軟呢。」

  羅莞沒有言語,默默想著那麼小的謝青鋒,是怎樣沉默的獨自承擔了這樣惡毒的流言,越想就越覺著心疼起來。只是再一想到這男人後日的成就,竟也破天荒從心中升起一絲敬畏,她現在對路王爺和徐王妃簡直要膜拜了:承受了這麼大壓力的孩子。竟然能把所有負面黑暗的情緒全部轉化為正能量保家衛國。他們的教育真是太了不起了。

  等等。負面黑暗的情緒,真的一點兒也沒留下來嗎?羅莞不自禁就想到了謝青鋒過往那些腹黑的表現,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這種情緒只是被那個傢伙很好的壓在心底吧,從來沒有完全消失過。所以千萬別得罪他,一旦惹得他惱了,對方大概會死很慘。只說果園那件事,現在想想譚二少當時要吐血又吐不出來的表情,羅莞都忍不住有點同情他了。

  「姑娘笑什麼?」馨香真是驚訝極了,暗道聽見我們爺這段過往,正常反應不應該是憐惜同情憤怒嗎?怎麼這羅姑娘反而笑出聲來?這……這也太不尋常了吧?她難道一點都不為世子爺心痛?

  這樣想著,馨香心裡就有些小小的不悅。但是很快的,她便聽到羅莞的理由。不由得也跟著笑出聲來,點頭道:「別說,讓姑娘這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的。府裡除了老祖宗和王爺王妃還有二老爺之外,就沒人不怕世子爺的。便是二太太,那是個心機深沉的,聽說早前因為王爺這一支只有世子爺一脈單傳,也不是沒打過那世子位子的主意,不過到最後,都是偃旗息鼓,奴婢冷眼看著,覺得她對世子爺也是敬畏的很呢。」

  這種話論理該是貴族豪門中的機密了,宅門裡的生活就是生命不息宅斗不止,但是主子們可以鬥得你死我活不亦樂乎,這話卻絕不能傳開。馨香不同於那些碎嘴的婆子,往往喝二兩酒,高興上來就不管不顧的。她可是謝青鋒身邊的大丫頭,這點兒分寸能沒有嗎?之所以在羅莞面前坦然說出這話,就是因為她對羅莞足夠信任,且也認定了這女孩兒就是日後的世子妃,雖然羅姑娘自己好像還是在擔心,但馨香作為謝青鋒的貼身丫頭,早已經看透了:主子對羅姑娘,那是勢在必得的。所以此時讓她稍稍瞭解一下王府後院的勢力,也就很有必要了。

  羅莞一時間卻沒想這麼多,她完全陷入了回憶中:從第一次和謝青鋒相遇,那個明明失敗,卻又有著成功結果的「碰瓷兒」,之後的一幕一幕,此時都在腦海中浮現出來,越想就越覺著心跳得厲害,越想就越覺著甜蜜幸福,她覺得謝青鋒真算是一個絕世好男人,但這樣的男人,他是喜歡自己的,這不僅讓羅莞驕傲欣喜,同時也有一種「虛榮心得到了最大滿足」的幸福。

  「姑娘在想什麼?」

  馨香的話將羅莞從回憶中拉出來,她回過神,微微笑道:「嗯,沒想什麼,就是我從前很奇怪你們世子爺為什麼不像別的世家子弟,別的世家子這會兒就算沒納妾,通房也該是有了吧?但是你們世子爺明明白白告訴過我,他沒有。我從來都是相信他的,所以知道他沒騙我,只是我真的很納悶,為什麼他會沒有通房?如今你說了這事兒,我想我是找到原因了。」

  馨香伸了一下舌頭,暗道我的天,世子爺連這事兒都和羅姑娘說了?因連忙笑道:「可不是?從前爺房裡,也有那揣著妄想的,最後都讓爺給打發了出去。我和玉香是爺身邊跟的最久的,便是因為我們兩個有自知之明。」說到最後,當然要替自己和玉香在未來世子妃面前表下忠心。

  羅莞腦補了一下丫頭們勾引謝青鋒的畫面:各種風情萬種的媚眼,唔,會不會有那膽大火辣的直接就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呢?結果那個面癱臉就無動於衷的看著,最後面無表情的指著門說一個「滾」字兒,或者乾脆動手抓住那些嫩藕般的手臂直接把人扔出去……

  想到這裡羅莞扶住了額頭:真是怎麼想都覺得好殘忍,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好吧,那個男人大概根本不懂這四個字兒,當初如果不是自己夠強硬,這男人恐怕早已經二話不說直接找人上門提親迎娶了吧?他曾經說過他考慮過霸佔自己的,當然,那是自己挖的坑,她不該在安慰謝青鋒的時候替范京說話,讓那廝以為她對霸王硬上弓這種事情接受度很高。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不強硬的話,謝青鋒還會喜歡她嗎?毫無疑問,如果自己也像古代閨秀般循規蹈矩,那男人大概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失算啊失算,早知道最開始自己就該表現的畏縮一點柔和一點嘛。但是她那時候做夢也沒想到會招來世子爺這頭狼啊。只是再想一想,這個結果……似乎也不錯。連謝青鋒過往那些太過腹黑的舉動,羅莞如今都能解讀出甜蜜了,她覺得那應該就是小說裡寫的「凶狠的溫柔。」

  沒救了你。羅莞敲著自己的額頭,阻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這繞著繞著把自己都給繞暈了,再想一會兒,興奮的睡不著怎麼辦?於是她讓馨香吹熄了燭火,自己躺在那裡閉著眼睛,使勁兒培養睡意,可是培養來培養去,腦子裡全是謝青鋒的影子轉來轉去,以至於直到三更後,意識才漸漸模糊起來。

  謝青鋒,你竟然害本姑娘失眠,哼!最好你也是這樣想姑娘我想的睡不著覺,不然我饒不了你。這是羅莞睡前的最後一個想法,之後她終於如願以償會周公去了。

  ********************

  「爺,夜很深了,您還不歇息?」

  與此同時,謝青鋒卻還沒有歇下,他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靜靜思索,如果讓羅莞知道,她一定很欣慰,謝青鋒確實是在想她,想的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嗯,就睡了。你去鋪被吧。」馨香玉香走後,謝青鋒也沒要新的丫頭,就是把他房中兩個容貌尋常的老實小丫頭,桂寶和小魚提拔做了大丫頭。

  桂寶性子老實,手頭卻是麻利,不一會兒將被褥都鋪好了。謝青鋒來到床上躺下,腦子裡卻還是白日羅莞和母親妹妹相處的情景。他能夠感覺得到:母親的態度雖然還是冷冷淡淡的,然而她對羅莞卻是沒有了從前的鄙視,這不僅僅是因為羅莞身份的轉變,而是一種無法阻止的欣賞。畢竟他早就知道,在性情上,羅莞是和徐王妃非常相像的,甚至她比徐王妃還要剛強堅韌。

  當然,那些積攢下來的憤怒不可能這麼快就消失掉,大概還殘留了一點兒,不過這就不算是個什麼事兒了。玉秋是二叔家的女兒,不用管她;玉芳那丫頭雖然因為嬌生慣養添了不少毛病,但到底是自己的同胞妹妹,性子還是爽快的,只想到她白日裡好幾次被羅莞的說話吸引,忘了立場好奇追問,之後想起來又尷尬臉紅的情景,謝青鋒的嘴角便忍不住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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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5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巧遇

  好像……阻礙越來越無力了。這是謝青鋒之前都沒有想到過的,他感謝上天讓他生在這樣一個家中:長輩們都是性情中人,不似那些迂腐的老古板。這樣的家人,羅莞的柔韌樂觀活潑是一定可以征服他們的,就像她當初不知不覺就征服了自己一樣。

  現在唯一剩下的,便是羅家的事,等那事情一完,自己就可以提親了吧?或許,該在羅莞還沒離開羅家的時候提親?畢竟她這個時候的身份,還是官宦小姐。不過那個女孩兒應該不會同意的吧?她可從來不覺得官宦千金這個身份是值得保持並為之驕傲的。

  到底要怎麼做呢?而且提親後,需要做的準備也是很多吧?要下聘禮,唔,別的聘禮莞兒未必喜歡,但是果樹苗和稀奇的果子她一定是不會拒絕的。還有什麼呢?啊,只知道她的喜好,都不知道她母親和祖母喜歡什麼,這要是不能送點對心意的聘禮,豈不是太失禮了?不行,日後見到莞兒得好好問問。嗯,聘禮之後就可以成婚了吧?嗯,成婚那一天聽說也是很累人的,而且在入洞房之前根本不能吃東西,入洞房之後,唔,吃喜餅若是讓人看見,會很尷尬的吧?我得記著提前在床邊藏點飯菜什麼的,湯湯水水容易灑,弄髒被子就不好了,弄點兒乾淨的像是鮑魚肉丸子之類……

  世子爺這一想就忍不住又想多了,等到回過神兒來,就聽見外面四更梆子響,想到五更便要上朝,一夜未眠的謝青鋒悲憤起身:他就知道,皇上就是看不得他這麼清閒,這下好了,會不會出黑眼圈啊?千萬不要出,太影響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

  「程老闆,你的果子鋪裡。就這麼點兒果子?這還怎麼做生意啊?」

  外面飄灑著星星點點的碎雪花,沒有風,天氣有些乾冷,不過程老闆的果子鋪裡卻是十分暖和,胖胖的中年男子熱情招待著羅莞,拿出了好幾份兒她喜歡的蘇州酥皮點心。

  「別提了羅姑娘。」

  聽見羅莞這樣問,程老闆堆著笑容的臉上就添了幾絲苦笑:「我這是全托了您的福啊,自從進了您的果子,我這果子鋪裡的生意簡直好的出奇,這不。即使您那兒的果子賣完了。我從南方新進的果子剛到。也是被搶光了,現在就剩下這麼幾個,我已經讓夥計趕緊再去進貨了,但這兩天肯定是沒有買賣做的。不過還好。如今我攢了一些身家,又有世子爺和原萊的照顧,估摸著下一回就可以搭進貢的官船進貨,那樣的話,速度快,帶的貨量又大,我這果子鋪也就不愁了。」

  「何止不愁啊,這傢伙都準備盤下兩邊鋪子擴建他的店了。羅姑娘,我誠懇建議你下次賣給他的果子多收點錢。他托著您的福,都成大財主了,這會兒不刮二兩油下來,更待何時?」

  這聲音卻是從門外傳來,羅莞回頭一看。就見原萊正掀了棉簾子走進來,於是連忙站起身笑道:「原來是原大人來了,如何?令堂和夫人還好嗎?」

  「還好還好,多虧了當日姑娘仗義幫忙。」原萊拱手還禮,又笑道:「內子總念著羅姑娘,只說如今是冬天,你的活兒大概也能歇一歇,怎麼還不去看她?」

  羅莞笑道:「我如今暫時不在鄉下住著,這兩日也想著去府上看夫人,只是不知道你們忙不忙。」

  原萊笑道:「不忙不忙,內子很盼著姑娘過去呢,既如此,撿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約在明天吧,我讓內子今天多做些蘇州的特色點心,那可是正宗的,不是這傢伙店舖裡這些糊弄人的可比。」

  話音未落,就聽程老闆大叫道:「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是我店裡這些糊弄人的東西可比?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糊弄人了?呸!每天白來我這裡拿果子,還敢這麼說,既是這樣,以後別來我這裡拿果子,我可不敢糊弄你。」

  羅莞和馨香玉香都忍不住笑了,忽然又聽門外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道:「就是這家吧?咱們快進去看看,也許羅姐姐那裡的果子這老闆還有些,這一次說什麼都要給摳出來,不然我就打劫。」

  羅莞當即就是一愣,和馨香玉香面面相覷,暗道這聲音有點兒熟悉啊,她說的羅姐姐該不會就是我吧?奇怪,就在嘴邊兒,怎麼想不起來呢?到底是誰?

  正想著,就聽另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道:「嗯,你進去吧,要打劫別拖累我,我姐夫那個人可是六親不認的。」

  「廢話,以為我不知道他六親不認嗎?他要是還記著我是他表妹,也不至於把那幾斤果子藏起來,讓我都找不到,不得以之下只好來這裡打劫。哼!」女孩子凶巴巴的抱怨著,說著打劫卻是一直沒進來。

  但是羅莞已經知道這是誰了。不是因為她記起了這聲音,而是剛剛那個有氣無力地男人聲音她實在是記憶深刻,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聽到這人說話,但是過去三年裡,他們有過無數交集,比和謝青鋒的交集都多多了,那不是雲秋水還會有誰?想起之前謝青鋒說過的話,那這個在他身邊的女孩兒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除了西夏那位國色天香的小公主,實在是不做第二人想。

  「你還好意思說啊?不是你去把他私庫裡的蘋果梨棗兒都偷了去,他至於像防賊一樣防著你?」就聽雲秋水冷哼一聲,一邊不客氣的對著女孩兒說話,一邊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還沒看清屋裡的人,便沒好氣大叫道:「打劫打劫,快把羅家果園裡的果子交出……呃……羅……羅姑娘,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羅莞無語的看著雲秋水,那目光差點兒讓倒霉的雲小侯爺哭出來:自己的運氣怎麼就這麼背啊?為什麼這樣差勁兒的一面竟會被羅姑娘看到?她不是在鄉下嗎?現在都是冬天了吧?沒什麼果子可以送來這程家果子鋪了吧?她到底跑過來幹什麼啊?

  「哦,這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一段日子沒見,小侯爺都會打劫了。」羅莞笑吟吟站起身,在程胖子和原萊震驚的注目禮中輕輕一笑,然後把目光移到隨後進來的李溪月身上。

  「啊,羅姐姐,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李溪月看見羅莞,先是一愣,接著便興高采烈的撲過來,抓住羅莞的胳膊興奮搖晃著,頭上細長的上百根小辮子都輕輕甩動起來,更為她增添了一絲生機蓬勃的魅力。

  「民女見過公主。」羅莞要行禮,卻被李溪月抓住,聽她嘻嘻笑道:「姐姐見世子哥哥都不行禮,自然也不用對我行禮,若是覺得過意不去,日後多給我幾斤果子就是,為了姐姐的果子,我都決定留在中原嫁人了,姐姐你說,我愛不愛你?」

  「唔,好像你更愛我的果子才對吧?」羅莞毫不留情的戳穿李溪月,結果這小妮子反而咯咯笑起來,一點兒也沒覺著不好意思。忽聽雲秋水在旁邊咕噥了一句:「合著你是為了羅姑娘的果子才留在中原啊?那你要留下就留下,你別來禍害我啊,你這成天追著我跑,嚇得我家都不敢回,躲在乞丐窩裡都被你揪出來是怎麼回事?」

  他說完,見李溪月只是衝他做鬼臉,然後指著他大叫道:「羅姐姐,我要揭發他,就是他要搶劫這家果子鋪。」

  「李溪月,你這個女魔頭。」

  雲秋水差點兒吐血,指著李溪月大叫道:「你竟然誣陷我,以為咱們在門外的話人家都沒聽到嗎?你以為這裡的人是聾子?」他說完便轉過身去,一把把程胖子揪了過來,大叫道:「掌櫃的,就是這個女魔頭要搶劫你,走,去順天府告她,我給你做證人。」

  程胖子差點兒嚇癱了:他接觸過最大的官兒就是原萊,雖然羅莞和謝青鋒來往密切,但是這跟程掌櫃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到現在還沒見過世子爺呢。誰能想到今天竟會見到一位小侯爺,不但如此,這小侯爺還要他去告發西夏公主,他……天爺啊,讓他死了吧。告發西夏公主?他一定會被滾釘板吧?而且一滾肯定就活不下來了吧?

  「好了,別鬧了。」羅莞看著程掌櫃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連忙說了一句,然後她看向雲秋水:嘖嘖,小侯爺現在這麼慘嗎?為了躲溪月公主都跑到乞丐窩去了?就是這樣都沒躲過去?這是怎麼說的?」

  李溪月看上去很聽羅莞的話,當然,羅莞心裡很清楚,這全是自己的果子的功勞,西夏公主的吃貨精神遠遠超過她的預估,竟然就為了吃果子而留在中原。不過,其實這只是借口吧,她才不信一個女人會為了果子就嫁給自己不喜歡的男人,所以說,小公主這是對雲秋水志在必得?唔,都不知道是該祝福還是該同情那貨了,應該都沒時間去花街柳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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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53: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七章 點兒太背

  事實證明,雲小侯爺其實還是挺靠譜的,鬧過之後,看見程胖子鋪子裡那可憐巴巴的幾個果子,小侯爺和小公主嫌棄的撇撇嘴,打劫的心思也沒了,拽著羅莞便興高采烈的出去了。這里程胖子待他們走的影子都不見了,方捅了捅原萊,小聲道:「那位小侯爺的姐夫是誰?他怎麼可能還有庫存的羅家果園的果子?」

  原萊白了他一眼,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好友的心思,分明是打上了那庫存果子的主意,因冷笑一聲道:「奉勸你趁早兒不用想了,這位小侯爺是明輝侯府的世子,他姐姐是當今皇貴妃,你說他姐夫是誰?」

  「咕咚」一聲,程胖子嚇得一跤跌倒在地:他已經預感到這位小侯爺的姐夫身份肯定不會簡單,但他做夢也沒想到會這麼不簡單,皇貴妃的丈夫,那……那不就是當今皇帝嗎?他竟然想去打皇帝庫存果子的主意?他真是活膩味了吧?想到此處,程胖子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和脖子:還好,還連在一起,他還活著,嗚嗚嗚,這真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

  「就是說,以後還會有更多更好的果子吃了?」茶樓裡,李溪月聽羅莞詳細和她說了自己的種植計劃,這個興奮就別提了,一口氣喝了杯茶水,她拉著羅莞的手笑道:「羅姐姐,我立刻就讓人給我哥哥送信,讓他在西夏和周圍幫你找果樹或者是稀奇的果子,只要能找到,統統都運過來,啊,想到往後的幾十年裡天天都有姐姐家果園的果子吃,我覺得人生真是太幸福了。」

  羅莞笑著謝了這小公主,心中也十分振奮。忽聽雲秋水疑惑道:「你這是從鄉下特意過來的?做什麼?」

  「不是,我那個父親……因為我和路王世子的關係,所以又把我接回來了。」羅莞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雲秋水也是聰明人,立刻便明白了。心中雖然有一絲苦澀,不過這苦澀很奇異的不像他想像中那麼強烈,他想他所有的精神大概都被李溪月這女魔頭給磨光了。

  於是他真誠的對羅莞道:「青鋒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兒,姑娘能得他傾心,是姑娘之幸;當然,他能得姑娘的青睞,也是他的幸運。唉!你們都是幸運的,只有我……」說到這裡,看了李溪月一眼。卻見西夏公主斜睨著他。似笑非笑道:「怎麼?你有我。難道不是你的幸運?」

  「嗯,是運,天大的運,不是幸運。是霉運。」雲秋水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然後他在李溪月發飆之前,便皺起眉頭,對羅莞道:「羅姑娘不該回這個家,恕我直言,你那位繼母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

  「是啊,她肯定不想放過我,不過正好,我也不想放過她。」羅莞微微一笑。於是雲秋水便明白她的意思了,點點頭道:「也是,如此歹毒的夫妻,如今利慾熏心,你給他們個教訓一點兒也不冤枉。」

  羅莞不願意多談自己的事。於是又問了方雲白的情況,卻聽雲秋水笑道:「他?他可是自在呢,如今他因為三年孝期在身,也不用被家裡逼婚,兩個月前入了戶部,也算是正式入朝了,前兩天青鋒也被抓了壯丁。我就知道,皇上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若不是我要陪著這女魔頭,估摸著現在也逃脫不了。」

  「你有什麼逃不了的?連個舉人身份都沒考上。」李溪月不服,卻見雲秋水瞥了她一眼:「沒知識,小爺我是考不上嗎?我是特意不去考,那些八股文我看著就腦袋疼。不過比起辦事能力,哼哼!我比那些書獃子強多了。不信你去問皇上問青鋒問雲白。我要入朝做事,還用走科舉之路?就這一個國舅的身份,足夠皇上往我脖子上下套兒了明白不?」

  「你還很得意啊?」李溪月咬牙在雲秋水耳朵上擰了一下,然後對羅莞道:「羅姐姐,你看看他這個沒出息的樣子,靠著國舅身份入朝,算什麼本事?」

  「我才不想入朝好不好?是姐夫非要下套,他要是肯放過我,我給他立長生牌位。」雲秋水拍著桌子,然後對羅莞道:「哼!她在西夏長大,對咱們這高深的華夏語言理解有些無能,羅姑娘你要體諒她。」

  「滾蛋,我的華夏語是跟我娘學的,根本就說的很好,我爹爹華夏語也說得很好,你憑什麼說我理解華夏語言無能?」李溪月咬牙切齒,也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我說你們兩個消停點兒吧。」羅莞扶額:「咱們這是在茶樓,雖然是二樓雅座,也不敢保證別的包間裡沒人吧?你們是怕別人聽不到你們在背後議論這些,知道你們的身份嗎?」不知為什麼,她就想起當時要上這二樓時,那小二過了好一會兒才從裡面跑出來接待,而且臉上表情有些古怪,不過當時她沒在意,這會兒想一想,雲秋水和李溪月這樣大聲嚷嚷,實在不妥當之極。

  雲秋水和李溪月那都是天真爛漫百無禁忌的性子,聽見羅莞提醒,這才醒悟過來,不由得都吐了吐舌頭,連忙正襟危坐。下一刻,便聽門外一個慵懶的聲音道:「嘖嘖,真是辛苦羅姑娘了,管教這麼兩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很是不容易吧?」

  這個聲音羅莞只聽過一次,然而聽過一次,她就終身不會忘記,不是因為對方的聲音有多麼迷人或是特殊,而是因為:這是全國最高統治者——那位九五之尊的聲音。

  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接著雲秋水和李溪月也站起身愕然看向門外,接著就見門簾一挑,英俊的青年皇帝身穿普通便服,背著手踱進來,目光先在雲秋水身上轉了一圈,然後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朕不用你入朝,你就真的替朕立長生牌位,天天祈禱朕長命百歲啊?要不要把你的壽命也分一半給朕來表達感激之情?」

  雲秋水臉都黑了,小聲咕噥道:「前兩樣沒問題啊,最後一樣,看臣有多少壽命吧,要是臣能活到一百五十歲,分皇上七十五年完全沒問題。」

  「皇帝哥哥,他一點兒都不誠心。」李溪月跑到皇帝面前,挽著他的胳膊咯咯笑,然後又撅著嘴巴道:「不過你也好貪心,你都是萬歲了,還要他的壽命幹什麼?」

  「嗯,溪月說得對,所以朕就不要他的壽命了。」凌晨點點頭,眼看著小表妹笑成了一朵花,他嘴角綻出一抹溫和笑容:「既如此,長生牌位和祈禱朕也不要了。雲秋水,你明天就去吏部報道吧,朕正愁著大理寺少卿這個職位沒有合適的人補缺,你聰明伶俐,去補這個職位正好兒。」一邊說著,皇上便悠然坐在了椅子上。

  「皇上饒命啊。」

  雲秋水慘嚎一聲,彎著膝蓋就要跪下,卻讓皇上一腳踢在腿上,聽他冷哼道:「這是在私下裡的場合,就不用行大禮謝主隆恩了,記著明天上吏部報道就行。」

  「皇上,您不能這樣啊,上一任大理寺少卿怎麼死的您不知道嗎?這大理寺攤上了這麼一件大案子,您是逼著臣去送死嗎?嗚嗚嗚,雲白也是你小舅子,青鋒是你表弟,皇上,您為什麼就對我這樣嚴厲?這個大理寺少卿,青鋒比我適合多了好嗎?他武功那麼厲害,也沒哪個不開眼的敢刺殺他啊。」

  「你和青鋒不是好兄弟嗎?沒事兒,白天去大理寺做事,晚上跟他一起回家,這個案子不告破,你就在路王府住著好了,朕會和路王爺打招呼的。」

  皇帝不理一臉血的雲秋水,轉過身對羅莞道:「聽說羅姑娘搬回京城了?如何?在羅家住的還習慣嗎?」

  羅莞囧囧有神的看著皇帝,心裡頭只覺有一萬頭那啥啥奔騰而過:泥馬你是皇帝啊,不要這樣自然而然坐下來擺出一副嘮家常的樣子好嗎?就算我是穿越女,這樣平易近人的皇帝我也有點接受不能好嗎?

  「羅姑娘……」凌晨大概是被羅莞的表情逗的開心了,強忍著笑叫了一聲,然後他就看到羅莞伸手揉了揉額頭:「那個……皇上這是微服私訪?」泥馬總算知道謝青鋒為什麼會那麼腹黑了,敢情他們這一圈親戚全是奇葩,沒幾個正常的。

  「不是。」卻聽凌晨斬釘截鐵的回答,然後又輕笑一聲:「朕在宮裡呆的悶了,所以出來透透氣。」說到這裡,他就看了雲秋水一眼,冷笑道:「雲白入朝了,青鋒也去兵部了,只要秋水你也去了大理寺,朕這心裡總算可以平靜了。每天日理萬機累死累活卻要看著你們逍遙自在,這讓朕很煩惱你知道嗎?」

  其實你只要不挑臣子們的毛病,完全不用日理萬機累死累活好嗎?雲秋水在心裡瘋狂吐槽,表面上卻不敢說,他估摸著要真是不怕死的把這話說出來,那他就不是大理寺少卿,而是正卿了。

  青鋒啊,看來我只能投奔你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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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7 10:54: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八章 高危職位

  雲小侯爺欲哭無淚,而皇帝凌晨似乎卻對在這裡把小舅子的未來給決定掉的做法很是滿意,又喝了兩杯茶,見羅莞完全處於神遊天外的狀態,於是皇帝陛下也覺得無趣了,起身拍拍屁股走人,出了包間後,羅莞聽到他對小二道:「朕忘了帶錢,賬算到裡面明輝侯府世子的頭上,走了。」

  羅莞已經沒有語言可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皇上在小二面前毫不猶豫的自稱朕,可見這裡還是他常來的一個窩點,連防備都沒有的。同樣是皇帝,別的皇帝孤家寡人嘔心瀝血防備一輩子最後還有一半人遭遇到不正常死亡,你卻是逍遙快活動輒出宮抓著表弟小舅子狠勁兒折騰,當皇帝當得如此愜意悠閒真的好嗎?這應該是一個皇帝的人生嗎?

  「羅姐姐,羅姐姐……」

  李溪月的呼喚讓羅莞回過神來,她看過去,就見西夏公主疑惑笑道:「聽說上次世子哥哥帶姐姐進宮了,那你不是見過皇帝了嗎?怎麼現在還這麼驚訝啊?其實皇帝哥哥別看性子好像大大咧咧很隨和,他心思可深沉呢,絕對是老狐狸一隻,姐姐不要放鬆戒心啊。」

  羅莞啞然失笑,搖頭道:「我對皇上懷著戒心做什麼?我不過是個民女罷了,又不會常和皇帝接觸。」

  「哦,對啊。」李溪月恍然大悟的一拍腦袋:「你又沒住在皇宮裡,所以皇上捉弄不到你。這是姐姐的幸運啊。」

  「幸運什麼?反正將來嫁給青鋒,也免不了和皇上打交道。」雲秋水垂頭喪氣的坐下來,看著羅莞哀傷道:「聽見了嗎?我也完蛋了,要是知道今天能在茶館裡遇到這要命的主兒,打死我也不會過來,這下好了,就喝兩杯茶,一個大理寺少卿的帽子扣下來了,嗚嗚嗚,這天下還有比我更慘的人嗎?」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天下不知道多少士子想這個位子都想瘋了,三品大官啊,那是多少人努力一輩子都到不了的高度,你年紀輕輕就坐上這位子,還在這裡抱怨,也不怕老天看不過眼落雷劈你。」羅莞用手指敲了敲雲秋水面前的桌子:怎麼古代富貴子弟都是這麼個德性嗎?跟賈寶玉似得,得了便宜還賣乖。

  「什麼福啊?」雲秋水翻了個白眼:「你沒聽到皇上剛剛說什麼?因為我們太逍遙讓他不自在,所以才要抓我們勞工。」

  這一次連李溪月都沒有在旁邊和他抬槓,苦惱的看著雲秋水道:「大理寺少卿這個位子太危險了,皇上也太狠心。你和我進宮吧。咱們找皇貴妃說一說。」

  雲秋水歎口氣道:「找姐姐說?姐姐和皇上那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原本她就不滿意我整天游手好閒。也不給家族分擔些責任。如今皇上這一弄,只能正中她的下懷,還指望著她能幫我說話?做夢吧。」

  「可是大理寺少卿這個位子不一樣,皇貴妃一定不會讓你涉險。尤其是這個時候兒。」李溪月竟然比雲秋水還要堅持,甚至面上都透出了一絲緊張之色。這讓羅莞十分不解,看看他們倆,遲疑道:「怎麼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很危險嗎?我只知道這是三品官兒,沒聽說坐在上面還要承擔很大風險啊。」

  「姐姐不知道,如今大理寺正在審理項王通敵之事,項王勢力龐大,又是當今皇上的親叔叔,這個案子甫一揭發。那個狡猾的大理寺正卿就病倒了。大理寺少卿只好擔任主審,結果沒到半個月,這少卿就在家裡暴病而亡,之後又換上一個,也是不出半個月落水死了。現在人人都知道。坐在大理寺少卿這個位子上,就等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誰知道皇帝哥哥抽什麼風?怎麼會給秋水哥哥這樣一個燙手山芋?」

  原來如此。羅莞點了點頭,目光認真的看著雲秋水,沉聲道:「那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打算怎麼辦?」

  雲秋水還不等說話,李溪月便搶著道:「還能怎麼辦?去找皇貴妃,去找太后,總之不能答應這麼危險的事。」話音未落,就被雲秋水扯得坐了下來,這個在羅莞眼中一直就和弟弟差不多的俊秀少年收了面上誇張的苦澀表情,一本正經道:「別鬧了丫頭,皇上既然將這個位子交給了我,那我就去上任。不就是一個項王嗎?哼!都多少年了,他就是頭老虎,也已經老了,如今又是太平盛世,三年前皇上以前所未有的凌厲之態開拓海上航道時,他都沒能翻騰起多大浪花,何況是現在?」

  「可是秋水哥哥,已經死了兩個人,你又沒有功夫防身……」李溪月瞪大漂亮的眼睛,不等說完,就見雲秋水表情淡然地道:「是啊,死了兩個人,一個暴病一個落水,沒辦法追究下去,皇上這已經算是給那老王八蛋一個面子了。如今還不派我這個優秀的皇親國戚上任,難道要死第三個第四個普通官員嗎?」

  李溪月明白雲秋水的意思,只是仍然皺眉道:「可是秋水哥哥,我母后也說過,項王是個很凶殘的人,他根本不把法紀什麼的放在眼中,你以為你是皇親國戚,他就不敢動你了?他才不會有這個顧慮呢。」

  「總會比對付尋常官員有顧忌的。」雲秋水歎了口氣,然後他沒有看向李溪月,只是看著羅莞道:「項王是一個棘手的難題,他是皇上的親叔叔,且一直不安分。可是皇上若處置了他,天下人不會管他是不是真的通敵賣國,只會說皇上冷血無情,連自己的親叔叔都要處死,這從某種道德意義上來說,是大逆不道。但如果不處置他,項王越來越老,他在暗中培植的那些勢力也越來越大,如果他忍不住,一定要在老死前給皇上添這個亂,那麼收拾他也是要費一番手腳的。不過到那個時候,項王的狼子野心露了出來,皇上倒可以免了千夫所指的命運。」

  羅莞鎮靜道:「所以,皇上現在是做出選擇了?不得不說,他真是個好皇帝,也是一個有勇氣的皇帝。」

  雲秋水忍不住笑了,點頭道:「說的沒錯,所以從這個角度想想,當個不要臉的皇帝也是不錯的。」凌晨繼位後,也是北疆南海事情不斷,如今好容易國家休養生息了一年,眼看項王又在那裡蠢蠢欲動,於是凌晨毫不猶豫的選擇先下手為強,如此一來,毫無疑問,他這狠辣皇帝的名頭將再被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但卻會少一番折騰。大多數皇帝都盼著自己死後能流芳百世,不願頂著暴君昏君的名聲,但凌晨顯然不在此列。

  羅莞不自禁的就想到了當日自己在現代時無意中聽過的一首歌,那裡有一句歌詞,形容凌晨這個皇帝真是再恰當不過了。於是她便下意識的歎道:「『擔當生前事,何計身後評』。皇上是個好皇帝,我想歷史對他會有一個公正評價的。」

  雲秋水低頭念了兩遍「擔當生前事,何計身後評。」忽然咧嘴一笑,搖頭道:「羅姑娘這話千萬別到皇上面前說,他原本尾巴就翹的很高了,現在聽見這評價,非翹到天上去不可。」

  「怎麼你和世子爺都這樣說?皇上有你們說的那麼容易得意忘形嗎?」羅莞搖頭失笑,接著又正色道:「那小侯爺真的打算做這個大理寺少卿?你不怕被刺殺?」

  雲秋水正色道:「皇帝,那也是我的姐夫,我這個小舅子仗著姐夫的勢,從小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到現在,如今姐夫有難心事兒,也該是我替他分擔一些的時候了。就如同皇上說的,雲白青鋒都入了朝,總不能只有我一直這麼沒用吧?羅姑娘剛剛說過,擔當生前事,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兒,豈能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說得好。」羅莞忍不住拍了下手,一旁的李溪月,那更是看著雲秋水都直了眼,目中露出狂熱的崇拜神采,小姑娘很喜歡這個俊秀的秋水哥哥,他比謝青鋒有趣,活潑,又知道很多很多事情,讓她一顆少女心不知不覺就淪陷了,尤其是在這一刻,她對雲秋水添了無盡的崇拜之情後,心下更是已經打定了「非君不嫁」的主意。就是不知道小侯爺若知道自己這一時間表現出來的大丈夫氣概讓他再也逃不開李溪月的糾纏,會不會哭出來。

  「小侯爺,你終於長大了。」羅莞欣慰的微笑著,頓時就讓雲秋水垮了臉:「合著我從前在你眼裡就是小孩兒啊?我明明也不比你小多少好不好?」

  羅莞笑道:「我早就說過,我是把你當弟弟看待的。」

  話音未落,就見雲秋水咳了一聲,然後嘿嘿一笑,稍微把頭往羅莞面前湊了湊,小聲道:「那個……如果我一直都是這樣熱血澎湃的七尺男兒,羅姑娘,你……你有可能接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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