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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思源]美滿甲天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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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 00:48:35 |倒序瀏覽
美滿甲天下 作者:安思源

很多人說,兩個太倔強的人不適合生活在一起。
他們偏不信,認為青梅竹馬的他們怎麼也不會過得太差,於是欺上瞞下地結婚了。
很多人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床頭吵架床尾和。
可是他們卻偏偏不走尋常路,為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吵到天崩地裂,最終以離婚收場。
很多人又說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好聚好散,就算做不成夫妻至少還能做朋友吧?
沒想到他們連離婚之後還是不按常理生活。
當真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一場唇槍舌戰從幕後轉到台前,一邊說著老死不相往來,一邊卻又享受著棋逢對手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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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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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 00:49:24
  第一章

  「嗯……」帶著疲憊的低沉喘氣聲從他口中溢出。

  枯黃的檯燈映照出床上男人的睡顏,眉心微皺,下顎有淡淡淺淺的一層鬍渣,每每都刺得她酥麻又依戀,額頭有薄汗沁出。

  她伸出手指,算不上好看的指甲挑逗般輕輕劃過他的額頭、鼻樑……一路遊走,停在了他汗濕的胸前。感覺到沉睡中的他呼吸變得愈發凝重,她揚起一絲壞笑,細密的吻落在他胸前,濕滑舌尖像在玩捉迷藏般時不時地探出頭捕捉刺激感。慢慢閉上雙眼,另一隻手順著往下游移,聽著他從喉間迸出來的悶哼聲,她笑得滿足。

  捋在耳後的髮隨著激烈的動作滑下,她伸手想把擾人的髮撥開,卻有一隻手搶先一步幫她攏起乾燥的髮。

  她抬眸,正對上一雙慾望高漲的眼,猶如剛睡醒的豹子般,睡醒惺忪,優雅地窺睨眼前這不自量力的獵物。

  「呵……」饒有興致的笑意從那張弧度完美的唇間飄出,連鼻間的氣息都變得慵懶頹唐。

  握著她發的手稍一用力,迫得吃痛的她不得不往上扭動。

  鬆手後,他轉而扣住她的後腦,起身,覆壓住她,鼻尖擦過她的臉,舌順勢沿著她的耳廓滑下,漸漸開始在脖間吸吮。

  是該激情滿溢的時候,他半撐著身體,緊握住她的手壓在枕上,手指曲張,與她十指緊扣。眉端隨之一緊,原本頹靡半睜的眸也跟著瞪大,彷彿整個人瞬間清醒般,緊抿的唇線鬆了鬆,用瘖啞的嗓音質問著身下的女人:「婚戒呢?」

  「脫了。」

  這回答讓氣氛頓時冷場,他翻身,坐在了床沿邊,伸手調亮檯燈,臉在雙手間深埋了剎那,再抬起時,很不留情地拋下結案陳詞:「看來你真的很想離婚。」

  「……」她現在的表現看起來像嗎?一舉一動,擺明了是想挽回啊!

  「我答應你了,睡吧。」

  我答應你了,睡吧?

  ……

  熟悉的話語帶著的回應一遍又一遍地複述著,直至被一道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怒吼聲打斷,「他媽的到底會不會騎車啊,非機動車道和人行道都分不清啊!」

  好吵的聲音,擾人清夢。

  丁美滿睜著迷濛睡眼,在半夢半醒間緩慢地轉著頭,試圖想捕捉到打擾她睡覺的罪魁禍首。

  ——砰!

  重重的撞擊聲驟然響起,讓丁美滿徹底清醒。

  噩夢中止,她還沒能來得及慶幸,逐漸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

  夢裡的一切全都化為了烏有,沒有了那個曾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沒有曖昧燈光氛圍、更沒有床!有的只是一灘積水,以及一輛橫躺在地上車輪還在垂死掙扎的自行車。一旁有個陌生的中年婦女伸出胖乎乎的爪子彈去衣服上的灰塵,不屑地瞪了她眼,揚長而去。

  美滿漸漸從那場陪伴了她很多年的夢中抽離,後知後覺地審視起自己,白色套裝已被污水濺染,有只高跟鞋的鞋跟要斷不斷地垂掛著,她咬牙嘗試奮力拔斷,沒有成功,只好挫敗地放棄。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丁美滿癱坐在積水裡,眨著雙眸,努力回想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以前工作的電視台正在招聘製作人?對!就因為這個消息,所以她一大早蹬著自行車趕去面試,然後……然後騎車騎到睡著了?還睡到做夢?並且還夢見賈天夏那個爛男人?!

  用力地甩了甩頭,她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時針指向早上九點。望了眼身旁那輛絲毫經不起摔的自行車,再低頭審視了會自己狼狽至極的模樣,丁美滿吸了吸鼻子,意識到沒有時間自怨自艾了。王子和灰姑娘一見鍾情的童話,擺明了不會在現實生活中上演,她就算是在這灘水窪裡坐上幾天幾夜,都絕不會可能等來一場浪漫邂逅,所以眼下該做的就是拿出現代女性的氣勢。

  美滿利落地脫下高跟鞋提在手裡,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另一手勇猛地提起自行車。活像只涅槃重生後的不死鳥般,她一臉鬥志燃燒的表情,遺忘了場合,目空一切地高舉起那只還握著雙高跟鞋的手,開始自我勉勵宣誓:「丁美滿!要爭氣!再也不准想那個一年多前就拋棄你的爛男人!現在的目標是……趕上九點半的面試,努力工作,把揮霍掉的錢賺賺賺賺賺、全都賺回來!」

  吼完後,不顧路邊行人那一道道驚詫的目光,她自顧自地跨上那輛除了鈴不響什麼都在響的自行車,揚長而去……

  時間是早上九點半,車水馬龍,城市促亂的節奏感彰顯而出。

  電視台門口要比平時更門庭若市,面試的隊伍很長,一直蜿蜒到電梯口。

  宛如鏡子般的電梯門緩緩打開,等待被面試的人群中響起一片噓聲。

  美滿提著高跟鞋,赤著腳,依舊穿著那一身已經分辨不清本來顏色的套裝,氣勢端莊地衝出電梯,看著黑壓壓的人群,無視那一道道陸續向自己射來的鄙夷目光,她兀自單手撐牆、大口喘氣、平復因奔跑而急促的呼吸。

  四周頓時陷入寂靜,面試官歪過頭,瞠目結舌地看著門口的丁美滿。半晌,總算回過神,厭惡地捏住鼻子,質問正在影印資料的前台,「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讓這種客串社會新聞裡被害者角色的臨時演員到處亂跑,沒看見我正在面試嗎?」

  前台小姐一臉怯弱,接不上話,正打算放下手裡的活先把美滿轟出去。

  「我是來面試的!」丁美滿握拳,勇敢說出來意。

  「面試?」面試官的聲音上揚了八度,逐漸冷靜,端起茶杯鎮定地做出判決:「就算是面試社會新聞裡被害者角色的臨時演員也不能亂跑。」

  「同志!你給我看清楚,我是丁美滿。老娘在這叱吒風雲的時候,你還在你爸的彈珠裡呢!」聞言,美滿以一人之力推開阻擋在前的層層面試者,大步流星地跑向面試官,順勢撩開那一頭覆面的凌亂長髮,以便讓對方的視角更清晰。

  「噗!」那位面試官失控地噴出嘴裡的茶,瞳孔擴張,不敢置信地緊凝著面前的女人。

  拋開一切由各種不明原因造成的古怪元素,她再一次細細打量。小巧精緻的瓜子臉,滴溜溜的大眼,挺拔鼻樑俏麗鼻尖,線條細膩婉約的嘴,組合在一起活脫脫就是當年螢幕上最低俗……哦,不對,是炙手可熱的主持人之一丁美滿嘛!

  等她反映過來時已經晚了,噴出口的水收不回,眼看著美滿不斷滴水的下顎,她心虛地吞嚥口水,慌亂中抓起桌上的抹布,在美滿的臉上肆意遊走,「美滿姐,對不起對不起,呃……你今天的打扮實在是……太引領潮流了,對,太引領潮流了,以至於我一下子沒能認出來。你、你你你剛才說什麼?你也要面試?!」

  「不可以嗎?你們的招聘啟事上並沒有說太漂亮的人不能再來面試啊。」美滿很誠懇地詢問。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應該知道老頭子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招製片人吧,有頻道需要改版,所以工作量很大耶,而且還要保證一定的收視率……」

  「我知道啊。可是你們覺得,想和他搶收視率,有比我更適合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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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 00:49:40
  第二章

  答案自然是沒有。

  所以當丁美滿丟出這句話後,這場吸引來不少業內精英的面試會草草收場,她成了不二人選。並且待遇還是高規格的,一聽說昔日愛將回來了,台長大人親自出面和她洽談詳細事宜。以美滿現在這種三餐溫飽都成問題的狀況來說,沒什麼資格去要求工資福利,她只不過是迫切地想要回來工作。

  因此,當瞄見合同上那些還過得去的數據後,美滿二話不說直接簽上她的大名。

  因為她的爽快,台長激動萬分,甚至還顛覆了摳門本性,當即決定今晚請吃飯,就當是為美滿辦的歡迎宴。

  一聽說晚飯有了著落,美滿眼眸「咻」地發亮,立刻回去換下那身狼狽裝扮,準時趕到和台長約好的飯店。

  即便如此,丁美滿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她有自知之明,清楚並非是自身條件有多優渥,而是因為想要和隔壁電視台搶收視率,就必須的從他們收拾最高的幾檔綜藝節目下手。偏偏那幾檔節目的製作人,對於美滿來說意義非凡。

  賈天夏,她的青梅竹馬,她的前夫,此刻正在她面前和其他女人上演激情戲碼的爛男人!

  飯店走廊裡,人來人往,有人就是可以那麼迫不及待、不加避諱,堂而皇之地站在角落裡把纏綿演給大家看。再加之那位男主角又帥得太過招搖,更是頻頻惹來側目。

  他的側臉輪廓精湛分明,每一道線條都像是經由畫師悉心勾勒而成的傑作,飽滿的額頭沁出薄汗,似是被體內壓抑的慾火蒸煨而出的汗,更添了一絲男人味。黑色紐扣線衫裡頭襯著V領白T恤,黑白的搭配簡潔中又不失品味。他被動地靠在牆上,身段更顯頎長,T恤的領口已經移了位,將他推壓在牆上的女人正賣力地啃咬他的耳際,白皙的手不安分地遊走在他的T恤下,養眼畫面附帶著讓人血脈噴張的女人呻吟。

  很美很妙的馬賽克畫面,可是丁美滿卻只想說「一對狗男女」!原諒她的惡毒,這已經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含蓄的詞彙了。

  不期而遇的巧合已經足夠的震驚,偏偏還是這種情況,她乾愣在一旁,進退兩難。也記不清自己站了多久,腳有些發麻時,爛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熟悉的瞳孔間只閃過一些訝意,很快被玩味取代,原本想推開身前女人的念頭也被壓了下去。

  「有觀眾呢。」賈天夏低首,好心在女人耳邊提醒。

  「嗯?」顯然還深陷在□裡回不過味來的女人愣了愣,抬起迷離的眸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隨之像被人當頭澆了盆涼水,即刻清醒,「美、美滿姐……」

  「是你呀。」 美滿冷眸斜覷。壓抑住怒火,試圖想要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些。

  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清秀的女人。莫薔,曾經她節目裡的外景主持人,甚至稱得上是她一手提攜上來的人,現在卻是在她眼皮底下和她前夫纏綿的女人,真夠諷刺的。

  「唔……台長他們在包廂裡等你,我、我先進去了……」她尷尬地整理衣服,儘管這個時代男歡女愛沒什麼可心虛的,可當對象是以前朋友的前夫,又碰巧被這位朋友逮到,那就不是什麼刺激浪漫的事了。

  莫薔匆忙跑遠,美滿慢慢收回目光,淡漠地掃了眼賈天夏。

  他不急著掩蓋收拾那些激情的殘痕,若無其事地朝著她聳肩,微笑,一副「我也是被害者」的模樣。

  這模樣成功喚起了美滿的記憶……

  ——賈天夏,你看不出那個什麼校花對你有意思哦?為什麼不跟她保持距離?難道你對她也有意思?

  ——我的宗旨是:不主動、不抗拒、不負責。

  那時候這位賈少爺十七歲,現在看來他還真個頗有耐心的人,這條宗旨貫徹得很徹底!美滿揚起下顎,抬高姿態,表現出不齒和視而不見,轉身正想離開。

  「喂,就這麼走了?」

  身後傳來戲謔的聲音,還是該死得很好聽。

  「知不知道你打斷了什麼?」她的沉默並沒讓他太在意,甚至沒當回事,自顧自地繼續說。

  「□。」某個不爭氣的女人停下腳步,氣呼呼地嗆了回去。

  「你在暗喻我是禽獸嗎?」她的一如既往讓天夏滿意地彎唇,不知不覺地挨近她。

  「別過來,一股騷味。」美滿皺眉,敏感地後退了一大步。

  天夏想起她對某些特殊香水味過敏,配合地頓住腳步,收斂笑容,「什麼時候回來的?」

  「……」關你什麼事!她很想就這麼吼回去,可轉念一想,他很瞭解她,吼得越大聲就越在乎。於是,美滿故作平靜地回道:「快三個月了。」

  「為什麼不回家?」他還是崩著臉,情緒處在很不爽的階段。

  「哦,也不知道是誰害的……」他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對曾經極力反對她結婚的雙親之後性情大變,極力反對她離婚,連「不忠不孝不貞」的罪名都給她冠上了,就差沒登報斷絕關係,怎麼可能讓她回家。

  「我是說我們的家。」瞳一凝,打斷了她的話。

  引得美滿一窒,隨後很不客氣地失笑,「我們?指你跟我?賈少爺,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們離婚了耶。」

  他雙手斜插在褲子口袋裡默不作聲,隱壓著想爆髒話的念頭。她就非要用如此雀躍的口吻來陳述這種爛事實嗎?他當然記得他們離婚了,離婚證書還是該死的綠色!就跟他懷疑美滿正在給他戴的那頂帽子一個色!

  「那又怎樣,離婚之後還能復婚。」一連串的咒罵只在心裡默默上演,天夏繼續恢復笑容,端出死纏爛打、死不要臉的攻勢。

  「是可以,但前提是我必須單身。」她刻意加重最後兩個字的音,以示強調。

  「是啊,我們不是離婚了嗎?」

  「……」美滿張開嘴,卡在喉間的音還沒來得及蹦出,就被賈天夏及時阻止。

  「別喊!冷靜點。」他沒忘記這女人的習慣,只要怒氣值滿格,就會不分場合的咆哮,以示不滿。

  聞言,美滿迅速恢復冷靜,倔強地不想讓賈天夏有一種早已對她瞭若指掌的感覺,故意無比鎮定地反問:「我就不能有其他男人嗎?」

  「嗯,不能有。」他很鄭重其事地點頭。

  「神經病!我這就去找!」丁美滿頓悟了。本來離婚夫妻見面只需要點頭問好就能擦肩而過,她為什麼要傻站著看他發瘋?還很沒定力地讓自己陪著他瘋。

  這一次,她的離開,天夏沒有阻攔,只是瞇了瞇瞳凝覷著她的背影,嘴角依舊掛著淺笑。

  離婚的時候,丁美滿橫加給了他一堆的指責,曾經的好與壞都成了分開的原因。他不夠體貼、從不顧忌她的感受、工作狂、總是擅自替她決定所有事、把她逼得太緊……大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味道。

  那好吧,這一次他慢慢來,溫和點。

  如果沒有這一番巧遇,也許這頓晚餐對美滿來說是這三個月來最美味的了。

  可惜「如果的事」通常已經是成了定局,所以這頓飯她完全就是食不知味,尤其每每抬頭,瞥見坐在對面的莫薔後,那種胃部翻攪的感覺就越發明顯了。

  晚餐後,一些同事提議去KTV續攤,被台長大人嚴厲的拒絕。第一次,美滿由衷地感激台長的摳門本色。她真的是沒有力氣再擠出虛偽笑臉,去應對莫薔。

  那副輕聲細語、極力模仿林黛玉的柔弱模樣,讓丁美滿只想作嘔。她不是小家子氣的人,如果對方僅僅只是個在她離婚後和她前夫牽扯上的女人,她可以一笑置之,或是把罪責全歸咎於賈天夏的花心,甚至感謝莫薔給了她足夠的理由死心。但事實上不是,用愛情界的專業術語來形容,莫薔就是傳說中的第三者,俗稱「小三」。

  當初一副弱者姿態闖進了她的生活,在博取到她的同情心後,成功讓美滿領略了何謂「引狼入室」。

  就在丁美滿和賈天夏領到離婚證書的當天,莫薔還曾打電話給她,一改從前的無辜纖柔,端出一副勝利者的態度,語重心長地在電話那邊訕笑,賞她一句「丁美滿,你懂了嗎?這世界上沒有拆散不了的夫妻,只有不夠努力的小三。」

  很好!她夠努力,她做到了!

  要不是缺錢,丁美滿打死都不會回來趟這渾水!

  既然已經回來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再不爽都得待這兒耗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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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 00:50:05
  第三章

  於是,丁美滿把日子過得很亢奮,就像打了雞血般。

  為了那些不足以塞牙縫的加班費沒日沒夜的工作、為了不遲到不早退而起早貪黑、為了幾斤白菜跟菜場大媽討價還價、為了房租厚著臉皮去要求預支工資……她倒是覺得充實,旁人看來卻像是種折磨。

  「我說美滿,你犯得著嗎?你和賈天夏離婚後拿到的那些錢,足夠讓你躋身富婆行列了吧。」

  同事的一句玩笑戲問,讓美滿猶如醍醐灌頂、有苦難言。

  沒錯啊,她是真的很缺錢啊。

  為什麼會落魄至此?這一切的一切都拜一個人所賜……

  那個人叫做凌嘉康!

  人家都說男女之間是不可能有純友情的,美滿不信,她以為她和凌嘉康的關係足以顛覆這個自然規律;人家又說了朋友就是該在危難的時候互幫互助,可是為什麼她這個朋友非但不伸出援手,還把她拖下火坑,末了理直氣壯事不關已地拋出一句「想要錢?我沒有,我的錢要留給未來老婆用」。

  一想到他,丁美滿就恨得牙癢心癢全身癢,又無從下手去撓,偏偏這不怕死的居然還撞了上來。

  「丁小姐,有你的電話,是個姓凌的先生,要不要幫你接進來?」辦公桌上的電話裡,傳來前台小姐甜美的嗓音。

  「接接接,立刻幫我接進來。」她激動地拿起話筒,氣勢磅礡,醞釀了滿腹的咒罵。

  「鬧夠了嗎?什麼時候死回來?」很快,電話那端傳來凌嘉康慵懶的嗓音,低低淺淺的,很好聽。

  即使隔著越洋電話線,美滿都能猜到電話那邊的男人是什麼姿態。眼眸半睜,足以誘惑人一親芳澤的唇微微上揚,那不是在笑,而是在表現嘲諷,還喜歡單手支頷,那個男人從來不介意這個動作會把臉弄變形,因為不管怎樣都很帥。

  凌嘉康就憑著他那張臉和那副銷魂的嗓音,可以迷惑掉很多女人。很不幸的,丁美滿還處於清醒狀態,「死回來?死你個頭!你怎麼就還好意思說哇,知不知道我多久沒吃飽了?我之所以會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你!是你慫恿我買那座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有收益、還得不斷花錢供養的葡萄園!」

  「關我什麼事?我說過我可以養我老婆,可惜你不是。」

  「少拿這種糊弄你旗下小明星的話來搪塞我,那是誰害我兩天沒東西吃的?我要是再不回來工作,早晚客死異鄉。」對方那股雲淡風輕的口氣,沒能打消她高漲的怒火。是誰故意弄丟她的手機、藏了她的銀行卡,然後又無端消失,把她丟在門口只有一片海的死別墅裡?如果不是她足夠瞭解他藏東西的喜好,搞不好現在只能在閻王面前哭訴他的罪狀了。

  「我怎麼覺得你在遷怒。」他頓了頓,似乎在處理什麼事,剎那後才繼續道,「好像,把你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賈天夏?」

  「別跟我提這個人……」她反射性地吼。

  「見過他了?」他篤定地打斷她。

  「……」她沒再說話,咬著唇,隨手敲打著面前鍵盤上的delete鍵,以為這樣就能把混亂的思維全都刪除。

  事實上,她也不需要回答了,那個男人已經失去耐心,不願再聽她抱怨生活慘狀,直接切斷了電話。聽筒裡傳來很有規律的忙音,美滿愣了很久才緩過神,徒勞無功地對著聽筒低吼,「喂!凌嘉康!你保證過不會再掛我電話的!!」

  自然,她得不到任何回應。

  反而是很不識相的莫薔推門而入,直衝著正在走火的槍口撞來,「美滿姐,這個是台長對你那擋新節目的定位,他讓你先看一下,有什麼意見可以等下開會討論……」

  「你不懂敲門嗎?」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讓美滿本就飽脹的怒火,尋找了宣洩的靶子。

  「啊?」莫薔無辜地眨了眨眼。

  「你是來上班的嗎?」

  「是、是啊……」

  「這裡只有我,沒有賈天夏,你沒必要又是露肩又是低胸的在我面前漂浮,你有的這些我都有,並且我還比你豐滿比你翹。」

  狐狸精最擅長的技巧是什麼?莫薔做了最佳詮釋,眼神拿捏到位楚楚可憐又不缺少對愛的執著堅定,表情要在無辜與不屈中游刃有餘,末了,惹人憐惜的聲音中還得粉飾上些許親暱,「可是……你和天夏不是已經離婚了嗎?」

  天夏!聽聽,多親密無間的稱呼。認識了二十多年,還有過真真切切的夫妻名分,她從來都還是連名帶姓地叫那個爛男人。

  「難道我跟賈天夏離婚了就不能做你的製作人,不能要求你衣著得體地出現在我面前嗎?」

  「……我知道了,會注意的。」

  「還有,你的香水太刺鼻了,明天換一個。」

  「好!剛好天夏送了一款新香水,我明天就換。」莫薔微笑回應,臨走前還不忘炫耀一番,心裡早就不屑地把丁美滿從頭到尾否決了個遍,這種下堂潑婦基本屬於最沒戰鬥力的那類。

  美滿沒心思同她計較,連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後,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小時就該開策劃會了,她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粗略地翻了下所謂台長對新節目的定位,隨即就粗暴地扔開文檔,起身,隨意披上披肩,雷厲風行地直衝小會議室。

  她沒什麼意見,寄人籬下、替人打工,自然是老闆說什麼她就做什麼,但有一條是她唯一的底線,堅決不想讓步,不然這工作絕對沒法進行!

  不必講究禮貌地踹開會議室大門,腳再一抬輕鬆把門踢上,大步上前,狠狠地把文件朝著會議桌丟去,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後,不理會週遭投來的詫異目光,美滿態度堅決地發表意見,「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莫薔做這檔節目的主持人。」

  這種命令式的口吻把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降到了冰點,整個團隊的眨著眼,默契地選擇明哲保身不發表意見。而美滿口中提到的當事人莫薔,則依舊端著溫婉笑容,緊挨著台長而坐。挑眉望了眼盛怒中的丁美滿,她不動聲色笑容依舊,暗地裡偷偷狠掐了台長一下。

  力道不輕不重,還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卻也足夠讓台長緩過神。夾在左右為難的境地裡,他尷尬地咳了聲,決定先把話題扯開,「先不提這個,開會前我還有其他事要說。」

  雖沒有被直接拒絕,美滿還是能感覺到這種堅持想要得到認可很難。

  她選擇暫且先忍氣吞聲,聽話地在台長身旁另一個空位上坐下,等著他開口。

  「後天晚上有個品牌時尚派對,每家電視台都有一張邀請函,那種場合明星和名流雲集,是拉贊助和疏通人脈好機會。美滿,你後天晚上有沒有空,我想讓你去。」在沒有美人計干擾的情況下,台長大人還是很有理智的。像丁美滿這種新上任的製作人,很需要去應酬一下。

  「好。」美滿想也沒想就應承了下來,她的確需要這樣一場應酬。

  既然雙方都無意義,那這個話題可以結束,進入正題了,偏偏意外還是發生了。

  「我想去。」

  誰也沒料到,莫薔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你去做什麼?」就連台長都花了些時間才壓低聲音問道,語氣裡沒有絲毫責怪,都像是對自家情人束手無策的無奈。

  「唔,就想去看看嘛。製作人需要應酬,主持人更需要出鏡率呀。」邊說,她有邊往台長那靠近了幾分。

  美滿這才發現她所坐的位置真是視角極佳,能清楚看見會議桌下的一片春光,她家台長大人正和她的情敵十指交扣,那只纖細蔥白的拇指還有意無意地揉搓著台長的虎口。無處不在的潛規則,讓她眸色一涼,頓時有些明白為什麼賈天夏年初回國後,沒有選擇繼續回這家電視台。

  也只有她會天真地把台長當做恩師吧,甚至還自以為地把他標榜為正人君子。

  「那……美滿,不如……」最難消受美人恩,台長還是沒能抵擋住,吞吞吐吐地半天,連他自己都意識到這種出爾反爾的行徑有點上不了檯面。

  「不可能。」沒等他把話說完,丁美滿就毫不留情地掐斷了他的念想。開什麼玩笑,就算她去不去都沒差別,也沒理由讓莫薔得逞,何況她都離開一年多了,很需要累積些人脈。

  相較於丁美滿的生硬,莫薔要聰明得多,她懂得該怎麼擅用女人的優勢。突然的,她就鬆開了桌子底下正在和台長交握的手,轉而搬上了檯面,看似隨意地攀附住台長的手臂,連連嬌吟從她誘人的唇瓣間飄出,「我想去嘛……」

  手心的空落形成了一股失望,肆無忌憚地染上了台長的瞳,再搭配上莫薔讓人酥麻的嗓音,足夠把色慾熏心的男人撩撥到心癢難耐。連吳三桂那樣的男人都能衝冠一怒為紅顏,何況一個年過四十、相貌平平、抵抗能力又明顯不高的普通男人,要他怎麼推拒送來嘴邊的美食。

  「好了,給小薔,美滿我會另作安排。」毫無懸念的,台長難得很有氣勢地一錘定音。

  「不用了,我會自己安排。」無可奈何,也只有這四個字足夠表達美滿的心情,她到底還是不想讓台長太過難堪,強忍著收住氣勢,轉入她更在意的正題,「可以說正事了嗎?還是那句話,我什麼都能妥協,唯獨不能接受讓莫薔做我節目的主持人。」

  「為、為什麼?」理虧在先,台長也只能沉著氣。

  「因為我想好好工作,你要收視率我可以努力,即使你要我為你賣命都行!但如果要我天天面對曾經破壞我婚姻的第三者,抱歉,我、做、不、到!」關於理由,美滿很坦誠,這種不光彩的事錯本就不在她,有什麼好遮掩的。她就是公私不分,怎麼了?

  這話在不算大的會議室裡激開,大快人心的滋味讓眾人想笑,但礙於主角還在場,也只能忍住靜候台長決斷。

  「美滿姐,我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呀?」比起別人的驚訝,倒是莫薔顯得很鎮定,照舊賣弄她那萬年不變的無辜。

  「是不是誤會你心裡清楚。」

  「可是整個電視台找不到比她更適合的人。」眼看兩個女人很有可能會就此在會議上撕破臉,台長立刻開口打圓場。

  「誰說沒有……」

  「你該不會想要毛遂自薦吧?」台長還是很清醒的,沒等美滿把話說話,就先堵截掉這種可能性。見美滿突然不說話了,他乾笑,盡量委婉地繼續道:「呃……是這樣,美滿,我發現你這次改變了很多,你……還是做適合做製作人,嗯!」

  聞言,美滿彎了彎嘴角,溢出一抹薄涼冷笑,「你一年多前怎麼不對我說這話。」

  「因為……」因為一年多前你還算紅,現在你過氣了唄。

  「放心,我會找到比她更合適的人。」因為什麼美滿清楚得很,又不是不懂得人情冷暖,沒必要等著別人開口說穿。丟下話後,她掃了眼嘴角掛著得意笑容的莫薔,像陣風似的殺出辦公室。

  房門關得很響,招來不少同事的側目,美滿沉了沉氣,故作鎮定地走開。

  「喂喂喂,你們聽說了嗎?美滿當眾罵了莫薔耶。」

  「你out了,早聽說了,還堅持不讓莫薔做她節目的主持人呢。」

  「哎,也只有丁美滿有這氣勢。」

  「那有什麼用哇,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衝動型的,想到什麼就是什麼,說不定轉身就會忘了,她說的話不必太當真啦。」

  「這次不一定啊,要不是因為莫薔,她和天夏都不會離婚。奪夫之恨啊,沒那麼容易忘的,這次說不定來真的。」

  「那也得有能耐啊,她都離開這個圈子一年多了,以前也就一直是天夏在積累人脈,與她無關;何況現在完全更新換代了,她能做些什麼呢?」

  「也對,我們台沒有比莫薔更紅的主持人,從外頭挖也得台長願意出錢。還有那個時尚派對哇,聽說天夏也去,莫薔就是因為這個才執意要去的,那個邀請函有錢都未必能買到。」

  茶水間向來都是上班族的八卦聖地,即便是在電視台也不例外。身為那些跟美滿共事了不少年的舊同事,絕對算得上對她知根知底。所以,說要自己安排那場時尚派對的事也好,換主持人的事也好,誰都沒太當回事。儘管贊成她的舉措,可能力畢竟是有限的,不是有勇氣就能解決所有事情。

  可就在午休時間結束,大家打算收拾東西結束這場八卦會的時候,丁美滿的助理突然興致勃勃地寵衝了進來,還帶來了個極具震撼力的消息。

  「都不要動!大新聞,絕對大新聞!那個時尚派對的主辦方親自派人送了邀請函給美滿姐,聽說他們家邀請函上的logo是純金打造的,我咬過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還讓莫薔的助理把她那張邀請函偷出來比對過了!是真貨!」

  一片寂靜。

  而後,又是一片七嘴八舌的喧嘩。

  即使這則消息還沒有得到官方證實,也足夠顛覆大部分的猜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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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不同於以往,這次回來後,丁美滿幾乎把自己當做了女超人,既然感情生活一片空白,那除了加班也就只能加班了。

  比起每天打仗似的場景,今天她的辦公室裡氣氛一派悠閒。桌上的文件把隨意丟棄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化妝品和一面偌大的鏡子。手機上頭連接著耳機,正保持在通話狀態,美滿塞著耳機,任憑電話那頭的人絮絮叨叨地說著,自顧自地端詳起鏡子裡的自己。

  經過幾天的加班後,皮膚有些泛黃,即使昨晚花錢做了臉仍然掩不去那股疲態。她歎了聲,擠出一大坨BB霜,小心翼翼地往臉上搽。

  正在跟她通電話的女人叫林愛,最近靠著一部電影一舉成名天下知,讓美滿驕傲的是,那部電影的劇本是她幫忙挑的。媒體喜歡把林愛稱作演藝圈新人,事實上,人家已經在這一行摸爬滾打若干年,只是榮耀背後的辛酸往往不會有人關心罷了。

  要在這個圈子裡找幾個能放心說話的朋友很難,對於美滿來說,林愛算是一個。又剛好她是主辦這場派對的品牌代言人,所以當美滿說要邀請函的時候,她立刻就幫忙問廠商討了張送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美滿通話時的心不在焉,林愛立刻就猜到了她在忙些什麼,頗為擔憂地問了句,「丁美滿,你真的確定不用我派個造型師來幫你?」

  「不用。」美滿連猶豫都沒,斷然拒絕。

  吃了憋,她只好換個話題,「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講過,剛才看了邀請名單,你那個前夫也會來哦。」

  「哦。」聞言,美滿背脊一僵,儘管早就收到消息了,但被這麼直言不諱地當面提及時,她還是難以維持住若無其事的表象。幸虧,現在只是在通電話,不然讓那頭的那個女人見到她的模樣,一定免不了被揶揄。

  「還有個第三者姐姐也會來哦。」

  「嗯。」這一次,美滿咬牙。

  林愛頓了頓,顯然很不滿意美滿聽似淡然的口吻,「算了,我還是讓溫暖來接你吧。」

  「咦?你跟溫暖的緋聞是真的?」美滿耳朵驟然豎起,敏感地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溫暖,很好聽的名字,算得上是個紅透了的男人。丁美滿不熟,只同他有過幾面之緣,知曉這段時間關於他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原以為是出專輯了,宣傳的慣用手法,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林愛很理智,沒有給丁美滿絲毫帶離話題的機會,「丁美滿,你模糊焦點了!」

  「好像是哦。為什麼要他來接?我可以自己打車來啊。」來日方長,美滿不急著逼供。

  「笨啊!萬一他們在你面前秀恩愛,你多尷尬啊。不行不行,乾脆讓凌嘉康陪你來吧……哦,對了,他還在國外呢。還是溫暖吧,我這就打電話給他,讓他全程作陪,他那種身份沒有邀請函主辦方都會很歡迎。嗯,就這麼決定了,要讓賈天夏知道,追你的人多得是,他不知珍惜,有人搶著要……」

  「神經病。」絮絮叨叨的話語,美滿甚至懶得細聽,很不客氣地澆了她一臉的冷水。

  讓賈天夏後悔,讓他知道分開之後她活得很精彩,這也是美滿的心聲,要不然她煩躁什麼?又為什麼要帶來一堆化妝品坐在這擺弄?但獨善其身就好,她不想要借助任何群眾演員。

  「誰神經病?你才神經病呢!我在跟你說認真的!」

  相較之下,美滿很平靜,邊小心翼翼地勾畫著眼線,邊揚了揚唇笑語,「我神經很正常沒有病。放心吧,我對那個爛男人沒興趣了,你覺得我還有可能會被傷害到嗎?」

  神經病通常不會承認,喝醉的也通常都說自己沒醉,同理可證,分明還餘情未了的一般喜歡嘴硬地說「我對他沒興趣了」。所以,丁美滿的這番話沒能成功打消林愛的顧慮,反而讓她更覺得擔心。

  「我……」

  她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惜丁美滿已經搞定妝容,看了眼時間,找了個最合理的借口打斷她,「我該出門了,說不定會堵車,你應該不會希望我遲到吧。」

  雖然不甘,林愛也只好又叮囑了幾句掛斷電話。

  但凡報章雜誌媒體提到這座城市時,都會附帶上「不夜城」的稱號,還真是絲毫都不誇大。上下班的高峰時間段,幾乎到處都是擁堵不堪的,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四周燈光迷離,偶爾會傳來幾聲清晰的輪渡汽笛聲,沉沉地積澱在空氣裡暈出一種別樣的風情。美滿沒急著下車,抬頭看了眼面前這座位於市中心的建築物。

  典型的英式混合主義建築風格,門廳處的大理石立柱據說是來自200多年前的意大利,在綠色光影等的映照下透著恢弘和奢華。不遠處泊著的那些豪華名車,更讓它顯得身價不凡。美滿撇了撇嘴,把錢遞給出租司機收妥發票尋思著月底報銷,遞上邀請函後,她正打算往裡走,就被門口負責接待的小姐攔了下來。

  「等一下,這張邀請函是你的嗎?」

  「……嗯。」對於這種質疑,美滿只覺得無奈,倒也沒動氣。

  很情有可原啊,來這種場合最不濟也得開輛車吧,哪怕是長安奔奔都行哇,有幾個像她這樣坐著出租車來,還特招搖地停在大門口。

  「不好意思,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下?」

  她該誇這位小姐敬業嗎?感覺到周圍飄來了不少假裝不經意關注的目光,美滿尷尬地舔了舔唇,默不作聲地從手提包裡掏出了工作證。

  那位小姐接過後,很認真地比對了會,就在美滿以為她不會再有任何疑問的時候,她又一次表現出了非凡的職業教養,「請問,你整過容嗎?」

  「你怎麼不問我有沒有變過性?接下來是不是連我的出生證、獨生子女光榮證、小學中學高中大學的畢業證書都想要看一下?」忍耐也是有個限度的,她可以配合這位小姐的工作,但不代表能接受別人得寸進尺地懷疑她是否為原裝!

  「那倒不必,只是……」查那麼多證件會影響工作效率,這個建議不需納入考慮範圍了。

  只是!竟然還有只是?!

  丁美滿也顧不得維持氣質保持淑女姿態了,轉身,手叉腰,啟唇正準備開罵。

  一道不太和諧地甜膩嗓音搶先插了進來,「小姐,她的確是我們電視台的。這是我的邀請函,你可以看下,如果沒有疑問的話,那我對她身份的證明應該也沒有問題了吧。」

  哦哦哦哦哦,太美妙了,她的救星出現了。

  丁美滿就差沒感激涕零,把人家戶口本上的人全在心底默默謝一遍了。但很快,她轉念一想,臉色驟變……「我們電視台的」?如果沒記錯,台長是當著她的面允諾把唯一的邀請函給莫薔的吧?那現在幫她解圍的人,是、莫、薔?!

  「不用不用看了,我認得你,我在電視上見過你呀,你是莫薔,小薔嘛!我很喜歡看你主持的節目哇,我媽也喜歡、我爸也喜歡、我姐也喜歡……」

  果然,不用回頭了,那位很敬業的小姐已經給了美滿標準答案。

  最仇恨的人在她最尷尬的時候伸出援手,她還沒辦法灑脫拒絕,這世間有比這更悲催的事嗎?

  那位敬業小姐再次開口,間接地解答了美滿的問題,所謂世事無常,沒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啊啊啊,你是賈天夏嗎?是活的活的耶。」

  「嗯,很高興我是活的。」他點頭微笑,親和有禮,「我們可以帶她進去了嗎?」

  「可以可以,不好意思哇。」

  出師不利!真他媽的活見鬼了,難道這場派對只有他們三個人嗎?為什麼偏偏就能遇上?餘光捕捉到身後倆人儼然像對情侶般的姿態,她咬著下唇,背脊僵硬,收回目光,在聽到自己可以進去後,便立刻邁開步子穿過古希臘風格的小廳,以為這樣就能避開那對礙眼的男女,可當她看到呈現在面前的那座電梯後,只能哀歎「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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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 00:50:39
  第五章

  密閉狹小的電梯裡,空間彷彿都凝滯了般,每一個呼吸丁美滿都覺得傷筋動骨。她緊挨在電梯門口站著,以便等下能第一時間逃開,可是只要目光稍稍一動,就能看到鏡面設計的電梯沿壁裡反射出的畫面。

  她沒辦法做到眼不見為淨,那個爛男人就站在她身後,還任由著他新歡整個人往他身上黏,彷彿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多麼如膠似漆般。

  直到這一刻,丁美滿才開始後悔,為什麼就不接受林愛的建議呢?

  雖然那方法爛了點,但總好過只能招架無法還擊啊。

  「天夏,你說剛才那位小姐是不是有病啊。美滿打扮得那麼漂亮,連我都自歎不如呢,居然還攔著她不讓她進來,瞎了眼吧。美滿,你也真是的,有邀請函怎麼不說一聲,早知道就該坐我們的車一起來嘛。」即使是憤恨不平,莫薔也能偽裝出好似在嬌嗔的語氣。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丁美滿的難堪和閃躲呢,就是因為看得太清晰,才不捨得放過這個炫耀勝利的機會。

  「嗯,你的確不如。」天夏回得心不在焉,灼熱視線一直膠著在丁美滿身後。

  一襲短款的白色雪紡短裙,把她不算高挑卻比例完美的身材襯得剛剛好,胸前大V領的設計本該是春光乍現,她還算保守地用披散下來的長髮遮擋了不少,卻反而更挑起了欣賞者的探究慾望,無可挑剔的背部線條在露背設計下一覽無遺;腰間的銀色閃片腰帶,也讓這件看似普通的短裙增色不少。清淡的裸妝又剛剛好,不會太過招人。

  看來,這一年多她活得很滋潤,懂打扮、懂搭配、懂怎麼在不經意間讓女人味滿溢流瀉,是不是也開始懂得怎樣在男人面前顰笑曖昧,妥善利用自己的姿色優勢,所以才一再強調他們已經離婚了,她也可以有其他男人,現在的她足夠精彩,不再需要他的存在?

  想到這,他唇線緊繃,眼色一沉,按捺住想要把她打包帶回家的衝動。

  「啊?」說者無心聽者有心,賈天夏一句脫口而出的話,卻讓莫薔尷尬至極,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只是對於她的疑問,賈天夏絲毫都有心思搭理,只顧著和眼前這個女人計較,「丁美滿,你就那麼愛我,愛到連看我一眼都擔心失態嗎?」

  「……」美滿沒有做聲,不甘認輸的個性正在蠢蠢欲動。她討厭站在被動的位置、更討厭直到現在還會被他影響的自己。女人特有的小心思不安份地在攢動,最後左右了她的理智。抬眸,轉身,倔強對上他的眼,眉目含笑,「不是啊,你不值得我浪費注意力而已。」

  「是嗎?」天夏抬了抬眉梢,看她目光往下滑了滑,落到了莫薔身上,而後又立刻驕傲地別開視線。僅僅只是剎那,他仍舊逮到了她眸色間的那絲妒意。稍縱即逝,卻讓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故意抬步,挨近她,幾乎是密合地緊貼著她的背,才停住腳步,低下頭,壓低聲音,在她鬢邊耳語,「那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屑理會?」

  「是。」美滿固執地回道,語氣聽似堅定。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臉色泛紅,這些症狀都一再證明,她沒有辦法像自己預估那樣把賈天夏當做空氣處理。

  「哦……」他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長,聽起來有些玩味,「即便是吻你?」

  深呼吸,冷靜,冷靜。

  她不想像以前那樣破口大罵,因為太清楚這樣只會讓這個男人更得意,何況一旁還有個等著看戲的莫薔。等到把呼吸調勻一切看起來如常後,美滿挑起嘴角,回眸給了他一個燦爛笑容,順著他調整出來的姿勢,手臂上抬像條蛇般勾纏住了他的脖子。

  有那麼一瞬間,美滿的心跳還是亂了,她以為事隔那麼久,足以若無其事地面對他。可當再次像以前那樣摟住他的時候,屬於他們之間的記憶不守規矩地在活躍,滋擾著她的呼吸頻率。

  「你敢嗎?」她很快把那種不該有的情緒掩藏掉,被唇蜜滋潤過的唇微張,用輕呵出的氣撩撥著他的情緒,眼波一轉,若有似無地飄向乾瞪著眼的莫薔,又繼續道:「在新歡面前吻舊愛?呵,賈少爺,小心傷了人家的心,會有報應的。」

  天夏冷覷著那張媚眼如絲的笑靨,她一字一句吐氣如蘭像在說笑,卻一下重過一下地逗弄著他的神經,直至緊繃。很好,還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這女人很懂得怎樣讓男人心癢難耐。顯然她是活膩了,難道還天真以為這個「新歡」會讓他收斂?

  他涼笑著湊近她,想要攫取住那張不知死活的嘴,用行動讓她明白不是任何男人都能輕易招惹的。

  只是短暫數秒,看他逐漸湊近,美滿的臉色微變,意識到自己玩過火了。她早該知道沒有這個能耐和賈天夏這種閱盡千帆的男人鬥,可為了賭這一口氣,她還是衝動了。

  就在她無處可逃的時候,電梯門突然開了。

  是不是該說人善人欺天不欺?

  丁美滿眼明手快地往後退了步,趁著他恍神,掙了他的牽制。電梯外的空氣讓她的呼吸順暢了不少,確保事態的發展不會再失控後,她揚起一絲得意的笑。臨走前,見莫薔始終怒瞪著自己,她學起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莫薔最擅長的無辜表情奉送了句,「看著我做什麼?你該看緊自己的男人。」

  「賈天夏,你到底什麼意思?」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莫薔立刻把槍口對準「自己的男人」,即便如此,她仍舊記得低聲下去,更像是在嬌嗔。

  可惜這種對手戲也得有人配合才能演得下去,她就算是使盡了渾身解數獻媚,沒人願意捧場,那也只是白搭。

  而賈天夏顯然是分不出神去為她的風情喝彩。

  他就這麼鐵青著臉看丁美滿離開,被抽空的彷彿不止是懷抱,還有空氣。這感覺就跟當年離婚時一樣,苦守了許久,終於是釣到那尾魚了,還沒看夠它在自己掌心鮮活蹦跳的模樣,它就無預警地滑走了。上一回,他自身難保無力去追;這一次……買個漂亮點的魚缸,奉上最好的魚食,能留住嗎?

  忽然,一雙手肆無忌憚地搭上他的肩頭,熱絡的口氣在耳邊響起,也成功把他喚回了神,「喂,你不是說要錄節目來不了嗎?」

  玩世不恭的口氣,熟稔的打招呼姿態,外加那股撲鼻而來的CK男士香水味,已經足夠表明來人的身份。即使不用去看,天夏也能猜到唯有謝穆堂莫屬。是自從他跨入製作人這一行起,一直和他合作至今的拍檔,更算得上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所以,在朋友面前,賈天夏向來不加掩飾,「聽說她會來。」

  「她?」謝穆堂一愣。為了個女人推掉工作,跑來參加這種形式主義的派對?這全然不像賈天夏的個性,但凡事都沒有絕對,能讓他這樣的女人只有一個,「那也就是說我剛才沒有看錯,那個跟你一起出電梯的、很漂亮、很有氣質、讓人看了就很想追的女人還真是丁美滿?」

  很漂亮很有氣質讓人看了就很想追?句句都是溢美之詞,算是給足了他面子,為什麼聽起來還是那麼刺耳?天夏眉心皺得更緊了,終於找到了癥結所在,這像是他多年好友說出來的話嗎?聳肩,揮開了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天夏瞇著眼看向他,「你最好換些適合朋友妻的形容詞,少他媽惹我。」

  嘖嘖,醋勁真大,讓謝穆堂不得不識相地收斂玩心,「她回來了?」

  「嗯。」他答得很隨意。

  「什麼時候復婚?」他問得更隨意。

  招來了賈天夏一道惡狠狠地瞪視,「你以為過家家?」

  「難道你們不是在過家家?」吃飯吃到一半想結婚了,就一起回家偷戶口本跑去民政局登記;又吃飯吃到一半想離婚了,再跑去民政局繼續麻煩公務員。這跟過家家有什麼不同?然而,在瞧見天夏開始躥火的眼眸後,他無奈地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知錯投降了,「直接去告訴她,你當初答應離婚也是迫於無奈啊。又不是什麼第三者插足,沒什麼原則性的問題,解釋清楚了就差不多了嘛。」

  「你第一天認識丁美滿?即使我坦白,她也不會從寬。或者會建議我轉行去做編劇,即使信了,估計她會拿刀直接把我爸剁了。」丁美滿和他家父母的問題,由來已久,確切的說那應該是促使他們離婚的一大誘因。

  「差點忘了!你家老爺子也來了,到處找你,還試圖想要出動直升機。」

  「啐,陰魂不散。」聞言後,天夏擲出的評論絲毫都不像一個兒子對待父親的態度。

  謝穆堂卻習以為常了,「說吧,他又做了什麼?」

  「把這女人綁起來弄暈丟我車上。」說著,天夏朝著尾隨在後的莫薔努了努嘴。

  「你沒直接把她丟下去?」

  「哦,還在她腦門上貼了張紙條。」

  「寫了什麼?」

  「你敢丟她下車,丁美滿就會被丟下樓。」

  不是開玩笑,他知道他爸絕對做得出。知子莫若父,那死老頭就是料準了。先派人放風,讓他得知美滿今晚也會出現,在明知他風雨無阻也會來的情況下,再設個套讓他在丁美滿面前上演貪新忘舊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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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爭奇鬥艷、衣香鬢影、五光十色、斛光交錯……這些都是很書面很常見的成語,可是當所描述的畫面真正在眼前時,那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派對正式開始前,還有一場品牌發佈會,確切來說那才是今晚的重點,可到場的嘉賓顯然對此都興致缺缺,只除了幾個負責代言的明星在賣力地擺造型,其他人只顧著交頭接耳。相比之下美滿還算認真的,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邊翻閱著手中的新品宣傳冊,邊偶爾把目光投向台上林愛,無人打擾,倒也自在。

  發佈會結束後,燈光被調暗,主辦方請來的樂隊在台上把玩著搖滾,底下的人或是跟著擺動,又或是各自聊天。

  外頭的採訪區聚集著不少媒體,眼尖地在人群中搜尋有採訪價值的人。

  美滿抿了口手中的酒,吵鬧的環境讓她下意識地皺眉。

  這就算是夜生活吧?

  夜生活,這是在從前和丁美滿怎麼都扯不上關係的 「三個字」,她的生活很健康。每天錄完影開完會就是回家煮飯等老公,還堅持不做直播、不做工作量很大的大型晚會……總之一切影響她婚姻生活的她都不觸碰。泡夜店、K歌、打麻將,這類一般發生在晚上的娛樂性活動,她也絕不沾染。

  當那張離婚證書被遞到她手上後,她終於明白,把男人當做生活重心的結局有多慘烈。

  所以,她用了一年的時間洗心革面,脫胎換骨。

  即使是在這種場合從前她最為排斥的場合,還是能偽裝出談笑風生的模樣,卯足了勁拉贊助、累積人脈,原來這就是製作人必須具備的生存能力。必須得無視眼前人的性別、長相,只把他們視作一張張人民幣。賈天夏一直以來過的就是這種生活嗎?所以才會應酬不斷,緋聞滿天飛,一切只是因為工作?

  她有些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到,甩了甩頭,美滿試圖逼迫自己不要再習慣性地為他的行徑找借口。即使應酬是必須的,那跟莫薔又怎麼解釋呢?

  正想著,林愛突然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喚了她的神,沒道理她在這拚命幫她吆喝新節目,美滿卻那麼悠然自得哇,「該不會那麼吵你都睡得著吧。」

  玩笑般的話換來了周圍那些人的笑聲,美滿沒好氣地瞪了她眼。

  「做什麼嘛,我跟你講話你都沒反應,我當然以為你睡著啦。」

  「你剛才說了什麼?」

  看起來她還真的是整個人都在狀況外,林愛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只好把話又重複了遍,「我說,等下結束了,我們要去好好吃一頓!」

  林愛皺了皺鼻子,模樣看起來很俏皮,不像一般在公眾場合永遠像座雕塑似的明星。那副活靈活現的模樣把美滿逗笑了,「用你家老大的話說,你以為自己現在還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嗎?還妄想跑去夜排檔翹著腳吃安徽料理,呸!別夢遊。」

  「哎喲,還真是近朱者赤,你們看你們看,她的樣子簡直和凌嘉康如出一轍啊。完了,美滿,你別妖魔化了,盡快離那個男人遠點,不然我怕你會不知不覺地愛上他。」林愛不放過任何嘲笑她的機會。

  「還真的是挺像。」

  「他們不是早就愛上了嘛,我們大半年前就叫她大嫂了呀。」

  美滿無力地撫著額,這麼爛的話題竟然還有人附和。到底都是凌嘉康公司的人啊,思維方式很異於常人,即便她辯白過幾百次的事,都始終沒人搭理。顧念到自己的清白,她還是不厭其煩地再次重申,「不准叫我『大嫂』,我跟你們大哥沒那層關係!」

  「誰知道你們兩個人啊。」林愛繼續笑鬧著,「朋友很容易就變成情人了啊。」

  「不過還是做朋友比較好,他那種變態工作狂估計對老婆都會像栽培藝人似的。」

  「對對對!」聞言美滿用力點頭,表示出強烈地贊同。很快就想起,她不是為了閒聊來的,還有好多正事呢,「你們想想看,最近有沒有什麼新人適合做主持的。」

  「小愛啊。」

  「……」這回答出乎美滿的意料。

  雖然小愛的確是最適合的,她本來就是主持人,她們倆就屬於不打不相識那一類的,為了搶收視率隔空互嗆過。真正結緣是在小愛合同期滿,前途茫然未知跑去國外進修後。當時的美滿還處在離婚陰影中,兩個同樣對未來無措的女人,很容易就惺惺相惜無話不談。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嫌棄我啊。」

  「我哪敢。」美滿吱唔著,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你想在檔期都排得很滿啊,我也給不了很高的出場費,怎麼好意思請你……」

  「拜託,你跟我那麼見外做什麼哇?如果不是你介紹我進凌嘉康的公司,我壓根不可能有今天。你懂不懂千里馬對伯樂的感情呀,只要是你開口,推掉兩個通告算什麼。不過還是得凌嘉康點頭,我肩上還背著個賣身契呢,連翹著腳吃安徽料理都要被呸,頭上有個地主壓著咧。你去跟那位地主說,要是我去說他一定會講『丁美滿沒有嘴?連這種事都要你傳達?讓她自己滾來講』,你就不一樣了,你說一句比我說十句還有威力。啐,要不是他身邊女人走馬燈似地換,我絕對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打著朋友旗號行著暗戀的行徑。」

  林愛是真的憋太久了,身邊常徘徊的不是助理就是化妝師,好不容易逮著個能讓她暢所欲言的,一開口就是一大段的滔滔不絕。等她講完後,一回頭,沒料就對上了丁美滿那張快要哭出來的臉,「喂喂喂,你做什麼啊?別、別哭哦,這裡好多記者,別讓人以為我欺負你哦。」

  「小愛,你將來肯定會紅到發紫!」人品啊人品,人品那麼好的藝人,不紅就太沒天理了。

  美滿也算是在圈子裡打滾了不少年,見過不少紅了之後就立刻換張嘴臉的藝人,所以她才會那麼小心翼翼。沒料到小愛會那麼兩肋插刀,想不感動都難吧。

  「真的真的嗎?哦哦哦,那你將來肯定也會成為知名製作人!」

  「然後我們手牽手去金烏鴉領獎。」

  「嘁,是金喜鵲。」

  「不是金鸚鵡?」

  「金八哥吧。」

  「哦,反正是金色的禽獸獎啦。」

  周圍的人嘴角開始暗抽,只能默默在心底暗罵:兩個瘋子。

  自從做了製作人後,賈天夏已經習慣了大大小小的應酬,只有一種是他至今都束手無策的,那就是應酬他家老爺子。明知那些記者就是一個個埋在地底深處的地雷,誰都料不準它們在哪,興許隨意跨一步就能引爆,而這種場合又是名副其實的地雷區,他爸還是毫無顧忌,堅持非要見莫薔一面,口口聲聲嚷著要審核未來兒媳。

  他的應對政策從起初的強硬,堅持咬定「你永遠不會有未來兒媳,只有前任」;到最後迫於無奈,只好妥協答應下次換個場所再陪他老人家玩。

  一番連哄帶騙,總算勸服他派人把那個黏人的女人弄了回去。

  搞定一切後,他並沒有選擇立刻去把那個牽引了他所有心思的女人帶走,而是選擇了靜靜站在不遠處,看她笑。她的工作、她的朋友、她想要的生活,他都可以不去打擾。

  給她足夠的自由的下場就是,他只能品嚐著那種好像有根針紮在心尖上的滋味。

  明知道不遠處的畫面很刺眼,他還是瞇著黑瞳,目不轉睛地冷覷。都說女人善變,他領教了。從前的丁美滿不懂應酬、在這種場合下會無所適從、她的生活圈子簡單到讓他一眼就能看透。即便是吵架時玩離家出走,他也絕對能在五分鐘內尋找到她的下落,因為她的朋友著實少到屈指可數。現在……她開始學會怎樣虛偽微笑、怎樣周旋在那堆廠商之間讓他們看得到吃不到卻又心甘情願把錢掏,甚至是連朋友都多到四通八達。

  記不清過了多久,在他一反常態,用冷聲冷調打發掉了第N個前來搭訕的女人後,丁美滿終於打算離開。

  他轉身率先走去電梯口候著,沒多久就瞧見林愛親自把她送了出來,兩人又依依不捨地寒暄了幾句。

  「小愛,原來你在這啊,害我到處找,主辦方說要拍個代言人的合照。」就在賈天夏以為這種告別儀式會沒完沒了時,幸虧林愛的助理及時出現,「美滿姐,我先把她帶走咯。」

  「嗯。」美滿微笑點頭。

  「你記得給凌嘉康打電話哦。」

  都已經被拉走了,小愛又在轉角處突然探出頭叮嚀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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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 00:51:18
  第七章

  賈天夏蹙眉,小愛最後拋出的那句話隻字不差地鑽進了他的耳中。

  凌嘉康?

  對於天夏來說這是個不陌生的人物,是製作人的關係鏈中不可或缺的一枚,關係自然算是不錯,三不五時就會推薦一些比較有話題的女藝人給他,讓他的節目裡挖出不少觀眾愛看的猛料,就因為這,他戲稱凌嘉康為「皮條客」。但如果沒記錯的話,皮條客和美滿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最多也只算認識,點頭之交都夠不上。

  ——哪天你如果和丁美滿離婚了,記得通知我下,我好趁虛而入。

  ——你的眼光真另類。

  ——你其實是想誇我慧眼識璞玉吧。

  曾經和皮條客說笑的對話猛地蹦了出來。

  綜上所想所聞再結合她之前說過的話,賈天夏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之前,他一直很擔心凡事很依賴自己的美滿在離開他之後該怎麼辦?現在看來,擔心很多餘,她身邊可供選擇的男性資源多到令人無法聯想。

  「好痛,你做什麼?!」

  興許是想得太入神,天夏的腳步不自覺越邁越大,直至落在美滿身後,他失神伸手擒住她的手肘,力道有些不受控制,引來了她的驚呼。

  他挑眉冷覷著她的第一反應,把胸捂那麼緊作死啊?難道他看起來像是會在公眾場合採取霸王硬上弓的人?長腿一跨,旋過身,他好心地鬆開手卻轉而將美滿撈入懷裡,動作一氣呵成自然至極,「走,去敘舊。」

  「找你的新歡敘舊去。」美滿厭惡地皺眉,企圖想避開他的觸碰。

  感覺到她的閃躲,天夏非但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反而將她摟得更緊,還故意微低下頭,唇梢擦過她的髮,「新歡?從我當初娶你這件事就可以看出,我的眼光沒那麼好。」

  「……」她被堵得語塞,智慧神經飛速運轉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雙眸怒瞪,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吼開了,「那愛誰找誰去,別像只嘗不到糞便的蒼蠅在我面前表現飢渴。」

  「老婆,別那麼妄自菲薄,你怎麼可能是糞便。」他搖頭歎息。

  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還真像那麼回事,導致美滿有了片刻恍神,想起第一次主持錄播節目怯場時的畫面,他也是這種表情,甚至連話都差不多——「老婆,別那麼妄自菲薄,我製作的節目就算是像你那麼爛的主持也能撐得起來。」

  老婆……這個稱呼是有進階過程的。

  她五歲時為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和他打架,他贏了,擦著嘴角說:夠辣,綁回家做十八姨太。

  一直到她七歲前,他都叫她十八姨太。

  七歲時,他說:你給我親一下,不給我就把你塞進陰溝裡。

  年少無知啊無知,親完,她就從十八姨太直接晉級,變成「老婆」了!這個稱呼伴隨了她無數個年頭,丁美滿甚至以為會伴她一生,直到離婚收場,闊別一年多,這稱呼重現江湖,沒有當初的甜蜜,其中苦澀讓她抓狂。

  「需要我再鄭重地提醒你一次嗎?我、們、離、婚、了!」她從回憶中掙扎出來,不厭其煩地提醒他這一事實,同時也提醒著自己。

  「離就離唄。」他嘴角微撇,玩世不恭地微笑,總算捨得鬆開她,「上車。」

  「上什麼車……我憑什麼要上你的車……」美滿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他拉到了停車場。

  「有記者,你如果想被拍搏版面我也不介意繼續站在這陪你吵。」天夏繞過車身很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意興闌珊地把頭擱在車門上,挑眉耐心等待著她屈服。

  「……哪來的記者?」吱唔了半天,美滿很不爭氣地軟下氣勢進一步求證。記者不是應該都還在上頭嗎,誰會跑來停車場啊。

  「嗯?關於記者的起源形成和發展,等有時間我再慢慢解釋給你聽。」

  美滿只能咬牙切齒地瞪他,很欠扁的笑容,他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捉摸不清真假,太過油滑的男人總給人一種看不透又想探究的感覺。她強忍住這種感覺,認命地鑽進他車裡,儘管心裡很不甘,但她也清楚像賈天夏這種同時擁有知名節目製作人、企業家第二代兩項頭銜的人,的確一直很招那些無孔不入的狗仔。

  「住哪?」滿意地看她繫好安全帶,又乖又安分地坐在自己身邊,天夏頭一回有了感謝狗仔的慾望,邊利落地轉動著方向盤倒車,他邊揚起嘴角問道。

  沒有過多的扭捏做作,美滿很配合地說出地址。

  惹來了他眉間陰霾,笑意即刻就從眸底抽離,「為什麼不住我們以前的房子?」她就這麼急於想擺脫過去?

  「賣了。」答案脫口而出。

  原來不是急於擺脫,是恨不得毀屍滅跡,「給我理由?」

  「我要生活,當然需要錢。」她清楚當賈天夏言辭簡潔直切重點的時候,就是他遊走在憤怒爆點邊緣的時候,所以美滿不想挑戰他的底線,認真回答。

  「我認為我留給你的那些錢已經足夠你衣食無憂了。」何況她還有為數不少的存款。

  「當初是你自己說既然離婚就滾遠點,越遠越好。那我還留著房子做什麼?還不如賣了套現呢。」她避重就輕,先把他的罪名搬出來,企圖讓他就此閉嘴。

  「我什麼時候用過『滾』這個字?!」雖然沒有閉嘴,但至少賈天夏的注意焦點已成功被轉移。

  「意思都一樣,我就是這樣理解的!」

  「你理解?你不知道自己的理解能力向來屬於低下水平嗎?」

  「你怎麼就不反省一下自己的表達能力?」

  「需要反省嗎?一字一句表達得很清楚啊,比如我愛你。」

  「你放屁!」

  「我收回剛才的話,你的理解能力不是低下水平,簡直他媽的弱智。」放屁?她倒是放個能表達「我愛你」的屁看看啊。

  「對,我弱智!我就是他媽的弱智才會嫁給你我!就連那邊那個修高壓電的都比你像個男人。」安全帶的束縛讓她內心的怒火很難奔騰,美滿索性解開安全帶,整個身子側向他那邊,指著擋風玻璃外那個正在修高壓電的無辜工人,不顧形象地叫罵。

  「那你去找他試試啊。」

  「你以為我不敢?」

  「他敢嗎?誰碰我女人,我就碰他全家。」吵得太歡快,以至於賈天夏完全忘記場合,甚至忘了自己還在開車,雙手不自覺地就離開方向盤,以求跟身旁的女人面對面,讓她全方位領略他臉部憤怒的線條。

  美滿還想說些什麼,可視線一轉,撇見了擋風鏡外的畫面,臉色立刻煞白,「喂喂喂!開、開車啊!要撞了!」

  ——砰。

  響聲迴盪在喧囂夜色中,丁美滿的提醒聲還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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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 00:51:36
  第八章

  賈天夏一臉春光明媚,始終帶著笑意,怎麼都不像是剛經歷一場車禍。他甚至還很幸災樂禍,慶幸車子雖然撞上了隔離欄但幸好不嚴重,更慶幸事發地點離美滿家不遠,還能有足夠的借口順便來喝杯茶。

  相較之下,美滿一點都笑不出來。

  客廳裡的掛鐘滴滴嗒嗒在鳴唱,丁美滿很希望自己的心跳也能像它那樣平穩,可偏偏現在這種撩人心弦的氣氛,讓她離窒息只有一步之遙。

  她喉頭翻動,咬著唇默不作聲地看著蹲在身前的男人,才發現今天他的打扮其實很隨意,白色V領T恤搭配仿舊貼身牛仔褲,外頭加了件咖色的外套,頭髮很散亂沒有打理過的痕跡,看起來他像是趕著出門才隨意地收拾一下自己,完全就沒有參加時尚派對該有的模樣。

  「手上的紅疹怎麼回事?」賈天夏握著冰袋,細心地幫她的手臂消腫,專注的目光捕捉到了不太尋常的畫面,猛地抬頭詢問。

  「啊!你有病啊,幹嗎突然抬頭啊。」她打量得太仔細,為了讓視線清晰狀態,頭不自覺地低下,緊挨著他,才會導致下顎被他的頭頂撞到,微張的唇無預警地閉合,齒吻上自己的舌沿,痛得她眼眶微潤。

  「傻瓜。」天夏失笑,習慣性地伸手揉著她的下顎,仍舊沒放過關鍵問題,「這些紅疹是怎麼回事?又過敏?」

  「哦,是啊。」她回過神,避開他的手。

  「我不是讓快遞給小薔送了水果型的香水嗎?她沒收到?」他突然覺得應該告訴莫薔他最討厭搽香水的女人,這樣才一勞永逸。

  「……」美滿忽然失聲,虛軟到再也提不起氣勢。她以為這位少爺是為了討好新歡才送香水做禮物,原來只是怕她過敏?

  「自己拿著冰袋,我去倒杯水。」沒等她感動夠,他若無其事地扯開話題。

  美滿反映遲鈍地接過冰袋,不禁在心底暗咒自己想太多,賈天夏的言行舉止讓一切看起來太過自然,分明只是關心朋友那麼簡單,她又何必非要自作多情庸人自擾?然而當目光掠過半開放式的廚房,對上他淺含笑意的視線後,她的心還是徒然一驚。

  美滿有種回到了從前的錯覺……她蜷縮在沙發上看那些狗血偶像劇,他認命地操持晚餐,以便她在被情節感動哭到無力後能迅速補充體力……

  「把藥吃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當性感的嗓音從頭頂響起時,美滿才驀地掙回神,抬眸對上那雙乾淨修長的手,手心裡躺著白色的小藥丸,她歪過頭,眼眸裡透出驚訝:「哪來的藥?」

  美滿很熟悉這種藥,抗花粉過敏用的,以前家裡常備。可這次回來太匆忙,她記得自己沒有準備。

  「哦,習慣隨身帶著了。」天夏笑了笑,趁她不注意直接把藥丟進她嘴裡,接著又猛灌著她喝水。

  是因為太久沒吃過這藥了嗎?美滿吧唧了幾下嘴,困惑皺眉,為什麼這藥變甜了?

  她不懂這動作對於一年多不碰腥味的男人來說很誘惑,而賈天夏又剛好是個很順應生理本能的人。擱下水杯,他的手指帶有挑逗意味地摩挲著她豐潤的唇,順理成章地低頭,額前髮絲落在她的鼻尖,看她忘了躲開,他滿意地笑,「剛才在電梯裡不是很拽嗎?看起來,我們依舊處在兩情相悅的階段。」

  「我只是想……」她張嘴想要辯解。

  話才出口,就被賈天夏掐斷,「只是為了報復莫薔而已?我喜歡看你爭風吃醋耍小手段的樣子,你想玩我奉陪,跟我鬥夠其樂無窮了,不用再去找其他男人當對手,他們忍受不了你。」

  「……」唯有他才有的慵懶語調,無形地掐扣住美滿的喉,讓她的呼吸變得雜亂無章。不斷靠近的距離,讓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竄入了她的鼻間,那股味道暖暖的,像是剛曬過陽光的被子,比酒精更能使人暈眩。

  她就這麼毫無戰鬥力地暈了,忘了逃,忘了頂嘴反駁,甚至還不自覺地啟唇等著他吻。

  傳說中的久旱逢甘霖究竟是什麼滋味,當賈天夏的唇擒獲到她的舌尖後便全然明白了,那抹柔軟火候剛好分寸得宜牢牢地將他吸附住,難以抽離。原本輕緩的吻被加深,他貪心地想要更多,舔舐逐漸轉為吸吮。

  美滿的回應是無意識的,她的思維早已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氣味,那股曾經她以為空氣中與生俱來的氣味。任由他把吻變得狂狷、任由他燒燙的手指挑開她的肩帶,彷彿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是本能。

  「嗯……」她管控不住自己,舒服的吟哦在唇瓣輾轉間擦出。

  輕淺嬌音鑽入他的耳膜,像鵝毛撫過鼻尖一樣,逗得他的發癢卻又不知該如何去撓。天夏能感覺到只需要在一秒,他們的關係興許就會驟變,偏偏很不識相的門鈴聲響起。

  懷裡的女人驀地僵硬,半晌,他抱著些微僥倖的心理,但願她可以像他一樣聽從自己的心聲,不去理會那道門鈴聲,想愛就愛,別再縮回殼裡。可結果,她打了個冷顫,用盡全力把他推開,雙頰緋紅,邊慌亂地講凌亂衣衫拉扯整齊,邊防備地瞪著他,確認自己看起來沒有剛經歷過激情的痕跡後,她才急匆匆地跑去開門。

  「丁小姐?」門外陌生女人冷著臉。

  那副活像是來會第三者的模樣讓美滿不禁回眸看向天夏,直覺以為又是他招惹的某個女人上門來捉姦了。

  身後的天夏苦笑聳肩,一臉無辜。

  「我是來收下季度房租的。」她很開門見山。

  「房、房東太太呀……」先前的誤解讓美滿有些心虛,卻不知道為何有一絲竊喜的感覺劃過,「可是你老公答應我可以下個月才付的呀。」

  她單純以為這只是人家夫妻倆沒溝通好,卻不知道這句話把房東太太的火瞬間勾起,「我不像我老公見了漂亮女人就連家都不認識,租房合約上很清楚寫著什麼交房租,如果違約那你就只能搬走……」

  「不需要那麼不通人情吧,下個星期,下個星期我一定給你。」美滿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大概是太感同身受,每次看見這種因為管不住自家老公就喜歡胡亂遷怒的女人,她總會特別地想暴走。

  「真的?」房東太太顯然在懷疑。

  「真的,下星期我會幫她付。」旁觀了許久,天夏才噙著笑開口。差一點,他就衝動地想現在就幫她付清,然後直接把美滿綁回他家,他沒理由眼睜睜看著自己女人受這種委屈。但這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他很清楚她不會乖乖跟著自己走,更清楚她瞞了不少事,與其給她個痛快,不如緩刑逼供。

  「好……」酥軟無力的應允聲從剛才盛氣凌人的房東太太嘴裡飄出,似乎很想應證她不像她家老公見了漂亮女人就打飄,她只有見了漂亮男人才會飄,連媚眼嗲聲一起飄。

  還沒飄夠,被美滿憤憤關上的房門就吻上了她的鼻子。

  「嘁,性別歧視的死女人!最好給你房租再附送個男人啦,呸你的,想得美。」

  賈天夏斜靠在玄關的牆邊,收斂笑意,儘管美滿那副醋意橫生的模樣很討他歡心,可她隱瞞無數事帶來的後果足夠掩蓋掉那抹熨心滋味,「不需要解釋嗎?」

  僅僅是賣了他們原來那棟房子的錢,也足夠買下兩三間這樣的小套房吧?可她竟然連一個季度的房租都擠不出。

  「敗、敗、敗家敗光了。」她把頭埋得很低,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

  可還是隻字不差地鑽進了賈天夏的耳朵,讓他忍不住失聲嗤笑,「哈!你最好別告訴我,你愛上了某個小白臉,結果連人帶財全被人騙了,最後只能掰出個敗家的借口來搪塞我。」

  那些夠普通小康家庭吃上無數年的錢,敗家敗光了?好冷的笑話!

  「關你什麼事,隨你信不信!」遺失的氣勢逐漸地被美滿拾回。他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剛結束一段傷筋動骨的感情,就能生冷不忌地隨便抓個人重新開始?

  他的確不信,但這已經不是關鍵了,就算真有小白臉存在,他也可以眼不見心不煩,重點是,她必須回來,「明天去復婚吧,我會委屈自己把你照顧好。」

  「……」半晌的沉默,她在醞釀,直至爆發,「滾去死!你根本就不瞭解我!抓鬮去,到你手機電話薄裡隨便抓個女人照顧,我不稀罕!」

  天夏以為已經把身段放得足夠低,字字句句也注滿了肉麻,至少這輩子大概也就只會對她說這些話了,可結果人家不領情,他碰了一鼻子灰還捨不得去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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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 00:51:55
  第九章

  剛離婚的女人可能都會有同一個幻想,那就是某天前夫會一臉懺悔地滾回來,聲淚俱下地認錯、挽回,然後身為曾經被無情傷害過的女人,就該擺高姿態,賞他一句——晚了!姐沒空,姐很忙!

  丁美滿曾經也這樣想過,就連做夢都夢到過這種解恨的畫面。

  然而當這一幕真的上演後,她才發現爽快拒絕並沒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快感,反而導致徹夜不眠,隔天很毀形象地帶著兩隻熊貓眼上班。還要搞得很像美少女戰士那樣永遠鬥志昂揚,遮住情傷,若無其事地開會加班。

  「好了,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散會吧。」台長一聲令下,會議室的人群一哄而散。

  剩下的那些萬分篤定收拾著東西的人,毫無例外都是單身。

  美滿則漫不經心地轉著手裡的筆,空洞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咖啡杯上。

  「美滿姐美滿姐,快看這個……」

  直到她的捧著筆記本電腦,橫衝直撞地進入會議室,擠到美滿跟前,一陣推搡,才總算讓她回過神,狐疑皺眉,視線下意識地轉到助理的電腦屏幕上,好奇地咕噥:「什麼啊?」

  「啊?美滿姐,都不做功課的哦,這是我們台現在收視最高的談話節目啊,莫薔主持的。」她繼續保持那種大驚小怪的個性,拔尖了嗓音嚷嚷,惹得那些原本正打算離開的同事也全都好奇地駐足。

  「那關我什麼事。」一聽到那個名字,美滿就立刻淡漠地收回目光。

  「哎喲,你看啦,看完再說話。」

  她不再掙扎,略顯不耐地伸手按下了視頻播放鍵。

  「你很討厭第三者嗎?為什麼?不會是有過類似的經歷吧?」莫薔面帶微笑,問題卻很犀利。

  「怎麼,討厭第三者難道還需要理由嗎?這不是很尋常的三觀問題嘛。」

  令美滿詫異的是,受訪者居然是小愛,雖然表面看來還是客客氣氣的,她的言辭間卻帶著很強的攻擊性。

  「呵,也不能一桿子打翻整船人。並不是所有第三者都帶有惡意的,有些也很可憐。」

  「我始終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也未必吧,大部分還是很知趣的,沒有想過要破壞別人的家庭,甚至最終還會退出。可如果這個男人還是選擇了離婚,恢復單身後,再次交往,那只能說是正常的戀愛關係吧。」

  「沒有想過破壞別人家庭,那為什麼要去愛個有婦之夫?別說什麼真心相愛,這世界上不是只有第三者才有真愛的,糟糠之妻也有,人家還愛得更深付出的更多些呢。」

  看得出,小愛已經忘了這是場專訪,說出口的話也越來越具有針對性,就差沒直接把矛頭對準莫薔了。

  那麼張揚帶刺的話,莫薔不會感覺不到,她臉色難看地看向一邊,似乎意識到沒辦法錄下去了在和導播溝通。也不知道一旁的人說了些什麼,聲音很輕聽不清楚,總之莫薔忽然就炸開了,「她都已經這樣了還怎麼錄?!就差沒直接說是在幫丁美滿鳴不平了。」

  「是你為自己辯駁得太明顯了。」小愛支著頭,漫不經心的,卻大有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當初既然選擇了離婚,那就大家好聚好散,各自回歸單身,誰也沒資格再過問對方的感情生活。但你們似乎根本不明白『前夫』這個詞屬於過去式,仍然把天夏視作她的所有物,是恨不得她能上演一出舊情復燃破鏡重圓的戲碼吧。實在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些什麼,與其這樣作踐自己不如嘗試尋找真正幸福……」

  …………

  視頻結束,四周寂靜。

  整個會議室,近十個人,鴉雀無聲。

  「啊靠!」終於,美滿拍桌奮起,「這女人居然敢跳到我頭上撒野!她不想做人,我還想做呢!」

  掃了眼視頻底下的留言,原本視頻的標題是「林愛翻臉耍大牌,節目無法進行」,結果那些留言似乎全都無視了標題,對於小愛的翻臉行徑甚至大加讚賞,注意焦點全都集中在了丁美滿身上,更有甚者還把當年的事又再挖了一遍。

  那些留言都說她雖然不漂亮,可是很善良很堅強……

  去他的!這種同情誰要啊,做什麼總是翻出她以前的照片來評判容貌哇,她現在很漂亮啊!

  「冷靜,冷靜,這段審片的時候被刪了……」助理沒想挑起事端,可事態發展脫離掌握了,只好試圖勸說。

  「那又怎樣,現在還不是搞得人盡皆知。」美滿卻並不領情,低吼著打斷了她的話,「她人呢?」

  「約了我那邊幾個小記者,說是要去419會所。」好心提供有效情報的是一檔娛樂新聞的監製。

  他的話音剛落,被戳破爆點的丁美滿就二話不說,火急火燎地殺了出去。

  不管大家怎麼挽留,她今天就是鐵了心要把這筆爛帳刨根究底。

  容易被記者盯梢卻又不捨得放棄夜生活,怎麼辦?懂行情的人通常會選擇「419會所」,單是聽名字就讓人很浮想聯翩,比起一般的夜店這裡更為私密些。

  同樣是昏黃的燈光,形影交纏的男女,唯一的不同是沒有震耳欲聾的吵鬧音樂,藍調曲風的淡雅更顯曖昧。偏偏有人可以無視掉一切觸發一夜情的導火線,藉著身後壁燈,旁若無人地抿嘴靠坐在角落的卡座裡,長腿交疊,嘴裡銜著煙卻遲遲忘了點燃,專注地翻看著手裡的雜誌。

  「又看上誰了?」有人見不得他太幽靜,大手一伸,從天夏手中抽出雜誌,邊調侃邊翻看。

  謝穆堂很瞭解他的個性,在夜店居然還能安心看雜誌只有一種可能,雜誌上有他感興趣的人物,而這些人物大部分是女人。只是這一次他跌破眼鏡了,「女人的私密小心事」,當這行偌大無聊的標題印入眼簾時,謝穆堂直接伸手用力揉了幾下眼,再次確認自己真的沒看錯,他沒語言了。

  「給我。」相較之下,天夏很平靜,甚至不覺得有任何尷尬。

  「你受什麼刺激了?」思來想去,謝穆堂都不覺得他有研究這些東西必要,「最近流行扮深沉?」

  「我只是懷疑我養的魚找到更好的魚缸了。」接過雜誌他繼續看。

  「那就買那個更加好的給它啊。」在夜店研究寵物精?要不要那麼墮落啊。

  「我比較想把那個魚缸砸了,推薦點凶器。」

  「……我怎麼知道,去問司馬光啊,他不是很會砸缸嘛。」基於有難同當的原則,既然賈天夏瘋了,謝穆堂決定犧牲自我陪伴他一下。

  「可以找武松嗎?」

  武松?原來打虎英雄也是愛魚之人?那他殺完西門慶跑路時有沒有把魚帶上?等一下,武松砸得不是缸,是姦夫……謝穆堂雙眸一亮,猛然頓悟了,「你懷疑美滿變心了?」

  天夏不語,死都不肯吐出一個「是」字。

  「乖,給你撒嬌。」天夏的沉默在他看來就是默認,招來怒目相待後,謝穆堂稍稍收斂,「你確定不是你想太多?還是說,她親口承認了?」

  很重要的問題,可天夏卻回答不出,不著痕跡地吁出挫敗一歎,他繼續卸下防備跟自己兄弟分享戀愛小煩惱,「她說我不瞭解她。」

  「那就想辦法瞭解唄。」謝穆堂無奈地翻著白眼,有那麼多女人前赴後繼往天夏身上貼,可男主角居然在這裡為了瞭解前妻而糾結。

  「有道理。」他若有所思地點頭,「明天幫我去請個私家偵探,全年無休地盯著她。」

  「做、做什麼……」搞暗殺?得不到就毀了她?找姦情證據?尋覓姦夫蹤跡?好無聊!

  「瞭解她啊。」

  「……」這到底算什麼爛辦法啊!謝穆堂實在很想幫這個不懂戀愛之道的白癡惡補,可惜還沒來得及提出更好的意見就被人打斷了。

  「咦,賈大製作人,你在啊,胃口還真大呀。」尖嘯刺耳的聲音響起。

  身為男人能具備這種欠扁娘氣的嗓音實屬不易,可他還有放聲展現更是勇氣可嘉。翻遍記憶庫,天夏才想起眼前的男人是個剛出道的小明星,前不久想上他的節目,被他單方面拒絕了。對於這種譁眾取寵、拿惡趣味當賣點的藝人,他真誠地覺得會把節目檔次拉低。

  沒得到任何回應,小明星並不氣餒,繼續訕笑,「新歡舊愛都在那邊齊聚一堂了,你還有心思繼續尋找全新獵物,真是佩服。」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賈天夏很自動把「新歡舊愛」的稱號都歸在同一個人的身上,因為能讓他費力用視線去捕捉的女人,也就只有剛出現在門口看起來氣勢洶洶的丁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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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8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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