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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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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雲霓]復貴盈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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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4 16:53: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打算粉紅
  
  內室裡,長房老太太半靠在軟榻上,撐著綠枝倭鍛圓滾墊看著一臉羞愧的陳允遠,「而今和從前不一樣了,朝堂上換了幾位閣老,文官就像一盤散沙,軍權又握在少數幾個宗親、勳貴手裡,朝廷局勢亂作一團。我們這樣的人家雖然被奪了爵,還是有不少族人在朝廷裡供職,在外人眼裡還是蒙了祖蔭,多少人不服氣等著揪你們的錯處,萬一你們有個閃失,就算族裡幫忙也未必能渡過難關。」
  
  長房老太太的意思陳允遠明白。陳氏一族早就和中心政權無緣了,他這個從五品的官職熬到現在已是不易,想更上一層樓是沒有了指望。如果再出些錯漏……後果不堪設想。
  
  長房老太太半闔起眼睛,「不管你想做什麼,還是要想清楚了再下手,不想別的你也要想想衡哥和琳怡,兩個孩子年幼,有我在時我必然庇護他們,我走了兩個孩子就落在董氏手裡,你可想過董氏會將他們如何?」
  
  陳允遠挺直的脊背頓時塌了下來。
  
  長房老太太道:「若是你想留在京裡,我想辦法找人去疏通關係,哪怕做個部院郎中,也好在京裡安身立命。」
  
  聽得這話,陳允遠再也按捺不住,詫異地看向長房老太太,「您都知曉?」
  
  長房老太太睜開眼睛歎口氣,「我只知道你在福建官途不順,福建的官員任免多看成國公,你是不願意與成國公為伍吧。」
  
  陳允遠表情沉重,卻有一股擋不住的銳氣藏在其中,「不瞞老太太,我不但不欲向成國公諂媚。我更要告他,告他勾結海盜假扮倭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更以此為借口向朝廷索要軍餉空額,朝廷軍餉開銷巨大,只等加重各省賦稅,本朝的賦稅比太祖時高了兩倍之多啊。」
  
  長房老太太就算早有準備,仍舊不免攥緊了手裡的佛珠,到吸一口涼氣,「成國公竟敢如此,」說著微微一頓,「你想要參倒成國公。也要想想京裡握有軍權的勳貴、宗親哪個也不乾淨。」
  
  陳允遠聽得這話站起身,鄭重跪下來,一頭磕在地上。
  
  長房老太太身邊的白媽媽見狀嚇了一跳,忙退了下去。
  
  「若是我有差錯。求老太太幫襯我兩個小兒。讓衡哥長大成人,琳怡能嫁個好人家,我兩個孩子從小被教的質樸、仁孝。將來定不會忘了老太太大恩。衡哥若是能出息是最好,若是不能這幾年兒子存的銀錢可讓他回鄉購些田地度日,兒子打聽過蕭氏族裡的弟子不乏有在鄉下家境還算殷實者盼能娶賢妻,琳怡能嫁過去生兒育女也可安穩一生。」
  
  長房老太太皺起眉頭,「這就是你為兒女想的出路?」
  
  陳允遠點頭再叩倒,「大丈夫忠孝不能兩全。兒子這次回京就沒指望能全身而退。」
  
  外面的白媽媽聽得這話一瞬間汗透了衣襟。原來三老爺心裡竟是這般的打算。再抬起頭來看到屏風後臉色蒼白的琳怡。
  
  白媽媽驚訝地張大了嘴。
  
  琳怡伸出手來示意白媽媽噤聲。
  
  長房老太太和陳允遠並不知道琳怡借口溜過來偷聽。
  
  長房老太太藉著問,「那小蕭氏呢?」
  
  陳允遠黯然道:「若是我沒了。她必然不出幾年就要隨我而去,我不必再為她打算了。」
  
  「好,」長房老太太將手裡的佛珠拍在矮桌上,「你大義,小蕭氏能殉夫也算為我陳家爭光添彩,你死那日我必然帶全家老少跪拜祖先,為你風光送行。」
  
  外面的白媽媽頓時慌了神。老太太真是糊塗啊,怎麼能任著三老爺亂來,想要轉身進屋,手臂上頓時一緊,白媽媽抬起頭看到了搖頭的琳怡。
  
  琳怡此時心裡也是一陣亂跳。按照父親的安排,一切還會和她前世經歷的一樣。父親入獄,蕭氏病倒,哥哥任二老太太董氏擺弄,她嫁入林家當日就被活活燒死。
  
  可是她相信,長房老太太經過了那麼多事,不會眼看著父親送死。
  
  所以她才想方設法讓父親在長房老太太面前說出真話。
  
  長房老太太乜著眼睛道:「我不知道那些牌位會不會高興,我能確定的是你的那些敵人都會萬分得意,在這之前你的一雙兒女先要安排妥當,你死之後小蕭氏不能做主,二老太太董氏自然一手安排,你留給你衡哥的錢財就算朝廷不抄沒,董氏也會搜刮乾淨,咱們族裡也有處置男丁的地方,綁在荒僻的院落幾日便斷了生機。琳怡更是簡單,隨意將她配了出去,不但能為其他姐妹換門好親事,更能賺些聘禮,琳怡出了嫁就與你母親一樣失去娘家的保護,只能任夫家折辱,就算是正室身份嫁進去,日後說不得連妾室也不如,生下子女將來也是一樣矮人一等。」
  
  地上的陳允遠感同身受,渾身顫抖起來。
  
  「不要依靠我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說不得明日我就會閉上眼睛,」長房老太太睥睨地看了眼陳允遠,「你以為死得其所,我告訴你,你有三不如。一不如你母親,你母親在陳家度日如年卻沒想過要輕生,生你的時候穩婆都已經放棄,你母親卻拼掉性命將你生下來,她跟我說過,別人能生兒育女,她不比別人差,也要做個好母親,寵愛她的孩子,看著她的孩子長大。老天雖然不給她這個機會,她卻給了你生的機會。二不如你父親,你父親為了活命能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雖然不承認京裡的一妻一子,卻是董氏的好丈夫,你兩個哥哥的好父親,他死之前至少讓愛妻接掌了陳家,讓兩個兒子都有了前程。三不如你女兒,六丫頭小小年紀就知道事事為你周全,你惹了個戲子小牡丹回來,都是六丫頭想辦法給我消息,讓我出面幫你將事壓下來,否則你哪裡能大言不慚地跪在地上跟我說這些。我們家雖然是武將出身,卻也知道不能有勇無謀,你祖父立下規矩讓陳氏子孫文武兼修,就是這個道理。沒想到你不懂得這個,偏要做個莽夫,還要搭上一家子的性命。」
  
  長房老太太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出來,開始陳允遠還有些不服,到了最後他已經臉色變了幾次,整個人再也沒有了半分銳氣。
  
  長房老太太道:「話到這個份上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了,若是你信得過我就將心裡的事都說了,我們想辦法謀條生路出來,你若是信不過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陳允遠這才開口,「我怎麼會信不過長房老太太,」說著遲疑了片刻,「老太太還記不記得蓮花胡同的吳家?吳家長子任宣慰使司僉事,前年卻因貪墨了撫慰銀被抄家處斬。」
  
  長房老太太點頭,「朝廷處斬正五品以上官員本來就少,我略有耳聞。」
  
  陳允遠道:「吳大人是私下裡查成國公才遭此大難。吳大人被押回京之前跟我說過,讓我注意他的家書。後來我進京一次想方設法見吳大人的家眷,婉轉說了家書之事,吳大人的家眷卻說吳大人最近沒有寫過家書。我不死心想了又想,這才想到……吳大人身邊有個妾室從前是官宦家的小姐,後來家裡出事才淪落做了妾室。」
  
  聽到父親這樣一說,琳怡突然想明白了。外省任職官員身邊不帶正室,都有妾室服侍,如果吳家人沒有說謊,吳大人提起的家書就可能在妾室手中。吳大人死後妻兒還有吳氏一族庇護,妾室就只有被賣的份,所以父親順籐摸瓜找到了畫舫。
  
  這就能解釋清楚為什麼父親會瞞著家裡接二連三去畫舫。
  
  「吳大人留下來的必定是重要的證物,能拿到就多一分把握,我這才……」
  
  長房老太太臉色微緩,讓陳允遠起身坐下,「你一個男人能打探到什麼?這些事還要交給女眷做。」說著想及小蕭氏的無能,「我替你打聽一下,若是沒有你就想別的路子。」
  
  陳允遠又驚又喜,「老太太能幫忙那自然是……最好了……」
  
  接下來的話,就是長房老太太問陳允遠有多少把握。
  
  陳允遠這些年收集到了一些證據,還有幾位福建官員聯名的奏疏,現在問題是這份奏疏能不能遞到皇上面前,又怎麼能讓皇上相信。成國公是每日面聖的,陳允遠見皇上的次數卻屈指可數,按照正常渠道遞折子,成國公很快就能知曉,會聯合重臣很快將陳允遠等人一併拿掉,之前的吳大人就是例子。可是想要依托旁人,那個人還真的不好找。
  
  這件大事說起來也是一籌莫展,不過陳允遠總算答應長房老太太暫時不會輕舉妄動。琳怡也鬆口氣,至少最近應該不會突然聽到父親被抓的消息。
  
  天黑下來,陳允遠和蕭氏帶著衡哥回去了二房,琳怡依舊留下來陪著長房老太太。
  
  長房老太太吩咐白媽媽去畫舫那邊打聽吳大人的妾室。算一算一個女人淪落到畫舫那種地方兩年,就算有家書不知道她還能不能保管好。
  
  長房老太太只能歎氣,「盡力而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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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4 16:53: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吵鬧
  
  琳怡跪坐在大炕上用美人拳給長房老太太捶肩膀,沒過一會兒老太太就不捨得勞累琳怡,而是讓聽竹過來伺候。
  
  都聽到了?」
  
  琳怡點點頭。
  
  長房老太太歎氣道:「沒聽到的時候想聽,聽到了又要跟著發愁。」這話是說給琳怡,也是說給她自己的,人清閒了這麼多年,一下子聽說這麼大的事也覺得頭皮發麻。
  
  琳怡不說話,最差的結果她前世已經經歷過了,現在聽起來就沒有那麼驚心,不過會讓她看得更清楚。
  
  長房老太太道:「我原本想著等袁學士回來,現在看來是來不及了,」說著頓了頓,「鄭閣老畢竟老了,前怕狼後怕虎。陳老王爺在家賦閒之後,惠和郡主這兩年也不像從前一樣風光。」
  
  琳怡也跟著思量,唯有和父親同仇敵愾的就是文官,可文官又是一盤散沙。從前父親選擇了林家,事實證明是錯誤的。
  
  現在除了林家偏又沒有旁人肯上前。
  
  長房老太太看著窗外,「我也該出去走動走動了。」
  
  ……
  
  第二天琳婉過來給長房老太太請安。
  
  陪著長房老太太吃了飯,琳婉到琳怡房裡說話。
  
  琳婉心事重重,話就更加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二嬸讓我跟著一起去寧平侯家。」
  
  只因上次大太太在二老太太董氏面前抱怨,應該帶琳婉多出去見識見識。
  
  不過偏就挑著去寧平侯家的時候帶琳婉。眾所周知,寧平侯家的小姐是閉月羞花之貌,凡是敢過去湊熱鬧的小姐長相都算出挑。
  
  琳婉這個長相放在普通裡算是一般,要是跟琳芳這些美人混在一起。就太明顯了。
  
  二太太田氏的心腸可真是慈悲。
  
  琳婉身邊的丫鬟冬和氣得不行,「好像是我家小姐佔了多大便宜。其實誰不知道四小姐的心思。」
  
  琳怡看著沉默的琳婉,「大伯母怎麼說?」
  
  琳婉黯然道:「母親讓我去。」
  
  寧平侯這樣的顯貴家裡是難得去一次,陳大太太就算知道要吃虧,也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琳婉曬然一笑,「也沒什麼,總要有人排在最末,忍忍也就過去了,」說著期望地看著琳怡,「六妹妹去嗎?」
  
  二老太太董氏沒有安排讓她去。再說寧平侯家,去了也是是非多,她無心湊那個熱鬧,琳怡搖搖頭。
  
  琳婉有些失望地笑笑。「看來過去之後。真是沒人理我了。」
  
  
  
  琳婉才走,鄭七小姐就來信提起去寧平侯家做客的事,鄭七小姐知曉琳怡不去。本也想賴著病不出門,最後還是被惠和郡主抓上了車。
  
  鄭七小姐從心底裡不喜歡以美貌著稱的寧平侯家小姐,除了養個女兒做了娘娘,身上還有世襲的爵位外,寧平侯孫家裡裡外外就是個粗魯的暴發戶。
  
  琳婉、琳芳當天參加宴會的情形,琳怡回到二房很快就被迫知曉了。
  
  琳怡從內室裡出來。琳芳便氣沖沖地掀開簾子進了屋,一把握住琳怡的手腕。「六妹妹回來的正好,你跟我去祖母面前說說,我對你如何?你怎麼能這樣害我。」
  
  琳怡詫異地看向琳芳,「四姐這是怎麼了?」
  
  說話間琳婉也急著跟了過來,琳婉正要和琳怡說起寧平侯府出的事。
  
  琳芳就哭花了妝面,眼睛裡都是紅紅的血絲,髮鬢凌亂,「你還裝傻,你跟鄭七小姐說過什麼?鄭七小姐和三姐一條籐的害我。」
  
  琳怡不明就裡看向琳芳,「四姐這是哪裡的話,難不成是在寧平侯府上受了委屈?」說著讓玲瓏拿絹子給琳芳擦眼淚。
  
  琳芳一下子將玲瓏手裡的絹子打了出去,「你別在這裡裝好心,寧平侯家小姐說了小牡丹的事笑了一番,卻關我什麼事?」
  
  琳婉終於找到機會插嘴,「是鄭七小姐氣不過和寧平侯五小姐拌起嘴來,並不無意傷著四妹妹。」
  
  琳芳轉頭狠狠地盯琳婉一眼,「平日裡看你話不多,關鍵時刻卻會煽風點火。」
  
  琳婉被琳芳這樣一罵不禁低了頭,聲音也小起來,「我還不是怕妹妹捲進去,回來免不了要受責罵。」
  
  琳芳冷笑道:「我怕什麼……寧平侯五小姐說的是小牡丹的腌臢事,沾也沾不到我身上。」
  
  琳芳這話一出,橘紅、玲瓏兩個齊齊變了臉。小牡丹的事好不容易遮掩過去,四小姐卻在這時候冷嘲熱諷地提起來。外面人說倒也罷了,自家人竟然也這樣說,換了誰也忍不下這口氣。更何況四小姐還要叫三老爺一聲叔叔,這也太目無尊長了。
  
  琳怡也抬起了眼睛。
  
  琳芳這意思是,父親給陳家丟了臉面,琳芳不能去指責父親,就將這口氣發在她身上。琳婉、琳芳在寧平侯家生了口角,回來不免要去二老太太面前說清楚,若是能將她連帶上,二老太太董氏會是什麼態度可想而知。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在二老太太董氏手裡她是討不得半點好處。
  
  琳怡想著坐在炕邊拿起茶來喝。
  
  「你還有心思喝茶。」琳芳看著琳怡悠閒的模樣,更加暴跳如雷。
  
  琳怡將茶碗放在桌上施施然看向琳芳,「四姐說的話我都聽著呢?四姐說的小牡丹是誰?」
  
  琳芳立時氣結,「你還裝傻……還不是前些日子三叔父帶回來的戲子。」
  
  琳怡依舊不著急,「那不是旁人陷害給我父親的麼?四姐還當真不成?」
  
  「你……」琳芳胸口又憋悶幾分,「是寧平侯家五小姐說的。」
  
  琳怡彷彿現在才聽明白,「寧平侯家五小姐?」說著頓了頓,「當著三姐和四姐的面說我父親的事?」
  
  琳芳氣得跺腳,「說了半天,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琳怡收回臉上懶懶的表情,目光一沉帶著鄭重,「這樣說來,四姐以後還是少和寧平侯五小姐來往的好。當著你的面,不分青紅皂白就說咱們家長輩的閒話,這樣的人保不齊哪日也會跟旁人奚落四姐。」
  
  為了巴結權貴,連長輩都不懂得維護的人,日後也會被人笑著罵不要臉。
  
  琳怡說完話又道:「四姐若是覺得而不能出這口氣,晚上等父親回來,我與父親說了,四姐總是為了父親受的委屈。」
  
  琳芳的臉色又紅又白起來。她本想一不做二不休來琳怡房裡大鬧一場,大家打起來到了祖母面前,祖母只會向著她。寧平侯府的事揭過,她也能出口惡氣,沒想到琳怡也不生氣,到了最後不鹹不淡地說出這樣一句話,更把三叔父抬出來。
  
  琳芳才想到這裡,只聽外面道:「原來小姐們都在這裡,倒讓我好找。老太太請小姐們過去呢。」
  
  董媽媽說著話進了屋。只見滿屋子清亮,一應器物擺放齊整,六小姐笑著迎過來,臉上沒有半點的火氣。四小姐身邊的丫鬟急匆匆地來傳話說:「打起來了。」她怎麼瞧著也不像。
  
  琳婉站在門口等琳芳,琳芳卻看琳怡沒有動,「磨蹭什麼,快走啊!」
  
  琳怡笑著道:「兩位姐姐先走一步,我還沒有換衣服呢,去祖母面前可不是失禮?」
  
  琳芳皺起眉頭,「祖母要問寧平侯府的事呢。」
  
  琳怡道:「那正好。兩位姐姐先稟著。」
  
  「你……」
  
  「我過去也是沒用。寧平侯府我沒去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大不了她這時候就不去二老太太的屋簷下找晦氣。
  
  琳婉、琳芳跟著董媽媽出了門,琳怡去內室裡重新梳妝換衣服,在長房老太太身邊好幾日,回來了要穿得體體面面拿著禮物去見二老太太才是,否則定會被人挑出錯處。
  
  橘紅拿了月白色的錦緞給琳怡圍上淨臉,「多虧小姐聰明,要是奴婢早就忍不住和四小姐爭起來了,那不是讓董媽媽撞個正著。」
  
  琳婉、琳芳剛從寧平侯府回來,偏急著到她房裡來,能有什麼好事。
  
  就算琳芳不說的那麼露骨,她也不會上當。
  
  她從前只知道寧平侯一家勢利,沒想到寧平侯五小姐不折不扣是個被寵壞的嬌蠻小姐,怪不得和康郡王的婚事會不了了之。
  
  琳怡想及康郡王利用父親博得聖心……這樣看來,康郡王和寧平侯五小姐說不得是十分般配。
  
  琳怡拿著做好的紫鍛方口繡鞋去二老太太董氏房裡。
  
  二老太太房裡十分安靜,琳芳不在屋裡,只有琳婉陪著二老太太董氏說話。琳怡微微一笑上前給二老太太行了大禮,然後將紫鍛鞋拿過去給二老太太董氏試穿,「祖母看看合不合腳。」
  
  二老太太董氏依舊慈祥地笑著,「你這孩子,一日也不閒著,伺候長房老太太還想著給我做鞋。」
  
  其實這雙鞋大部分是聽竹做的,她做的那雙如今在長房老太太腳上。
  
  伸手不打笑臉人,二老太太董氏只是問了她長房老太太的身子如何,很快就將她放了出來。
  
  出了屋子,琳怡覺得微風撲面十分宜人,恐怕琳芳這三五日感覺不到這樣好的天氣了。代替琳芳在二老太太董氏面前伺候的會是琳婉吧!
  
  寧平侯府發生的事,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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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4 16:53: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消息
  
  琳怡走得遠了,二老太太董氏才將琳婉叫來身邊坐了,滿眼都是讚賞,「今日在寧平侯府你做的對,否則你四妹妹要闖大禍。」
  
  琳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怯生生地露出些笑容,她很少被祖母誇獎,「我也是怕外人看了我們陳家的笑話。」
  
  旁邊的董媽媽也覺得驚訝起來,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三小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就算再不喜歡三老爺一家,都不能在外面表現出來,否則只能被人說是老太太的不是。
  
  二老太太董氏也欣慰地點頭,「是這個理。你四妹妹不懂事,以後在外面你要多提點著她。」
  
  琳婉溫婉地點頭,「四妹妹性子都是極好的,只是當時事發突然……沒想到寧平侯五小姐就說出那樣的話來,鄭七小姐又是個性子急的。」
  
  二老太太董氏皺起眉頭,「六丫頭才來京多久,怎麼就和鄭七小姐好成這般。」鄭七小姐竟然能在宴席上為六丫頭爭辯。
  
  琳婉道:「六妹妹待人寬厚,禮數又周到,齊家小姐也和六妹妹常來往的。這次二弟能進白壑書院,也是六妹妹出面請齊家幫的忙。」
  
  這她倒是聽說了。二老太太董氏摩挲著手裡的金絲香薰球,六丫頭做事滴水不漏,小牡丹的事長房那麼快知曉,就是六丫頭傳出去的消息,之前她倒小瞧了六丫頭。
  
  「你也別心太實,」二老太太董氏看了琳婉一眼,「你與四丫頭總是同一個祖父、祖母,你三叔父是趙氏所生,和我們隔著心……」
  
  琳婉頭一次聽到祖母和她說這些。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旁邊的董媽媽道:「三小姐就聽老太太的吧,老太太總是為了小姐好。」
  
  大媳婦外表不饒人。正經的卻沒有教女兒,二老太太董氏端起矮桌上的茶碗喝了兩口茶,「這次在寧平侯府遇到些什麼人?」
  
  琳婉便將去給寧平侯孫老夫人賀壽的夫人說了一些。
  
  二老太太董氏道:「可看到了康郡王?」
  
  琳婉搖搖頭,「沒有,倒是聽惠和郡主說,康郡王有公務在身。」
  
  這麼大的事康郡王這個准孫女婿竟然沒到場,看來外面的傳言有幾分真了。
  
  琳婉說了會兒話出去,二老太太董氏吩咐董媽媽,「等二老爺回來。讓他過來說話。」
  
  董媽媽應了一聲。
  
  二老太太又道:「將挨著寧平侯莊子的那一千畝水田的地契拿來。」
  
  董媽媽一驚,「老太太真的打算將那水田送出去?萬一寧平侯幫不上忙。」
  
  二老太太半闔上眼睛,「康郡王爵是成祖追封的,高宗時坐事奪爵。當今聖上繼位之後又復爵。雖然是宗親並非顯貴,在我們這些人眼裡已經是高攀,寧平侯當時定下這門親事想必也是這樣思量。可如今,」二老太太睜開眼睛,「寧平侯不惜得罪康郡王也要將婚事再做權衡,這說明了什麼?」
  
  董媽媽想了想總算明白了,「宮裡那位惠妃娘娘聖眷更隆,寧平侯才不將這門親事放在眼裡。」說著方纔的疑慮去的乾乾淨淨。「這樣說只要攀上寧平侯,將來我們家就不愁復爵。」
  
  二老太太靠上身後的軟墊。嘴角微微翹起來,「長房還以為我非要靠著她。都是陳家子孫,就看誰能壓倒誰。」
  
  ……
  
  鄭七小姐和寧平侯五小姐這一架打的兩個人都被家裡禁足了些日子。
  
  鄭七小姐只能化悲憤為文字拚命給琳怡寫信。
  
  琳怡十分抱歉,畢竟起因是她。鄭七小姐卻毫不在乎,沒有半分悔改之心。本來罰抄了《女戒》、《女訓》就要被放出來,卻在鄭老夫人面前豪言壯語,「就算沒有陳六小姐家的事,我也老早看寧平侯五小姐不順眼,京裡的名門閨秀那麼多,她孫五小姐能排上老幾,做什麼那般張狂,若是我,以後就不與她來往。」
  
  結果當晚鄭七小姐一雙嫩手就吃了竹絲炒肉,足足三天沒能握筆給琳怡寫信。
  
  長房老太太幫著陳允遠查吳大人小妾下落,沒想到很快就查到了齊二太太身上。琳怡跪坐在長房老太太身邊給長房老太太揉腿,聽齊二太太身邊的江媽媽抹著眼淚說:「我們是同一個人伢子賣的,雪蘭年紀小長得漂亮又會識字就先被挑去了吳家,我就進了齊家。」
  
  有句話說的好同人不同命。
  
  一個做了管事媽媽,另一個如今就淪落畫舫。
  
  江媽媽道:「吳家出事之後,我也想接雪蘭回來,可雪蘭要聽吳家主母發落,」說著轉頭看向齊二太太,「我還請太太出面幫忙,誰知道我雪蘭是個倔的,說什麼也不肯跟我進齊家。我聽說吳家將雪蘭賣去畫舫,我也去找過……我找的緊,她就躲的緊,雪蘭大概是因為吳大人慘死,心裡過不去這個檻,所以不肯見相熟的人,我想著過些年說不得就會好了,隱約知道她在畫舫上做下人……」
  
  齊二太太也跟著歎氣,「沒想到吳大人倒是重情義,還托人照看家眷。」陳三老爺去畫舫,難不成是為了這事,齊二太太越來越覺得之前冤枉了陳三老爺。
  
  江媽媽說往事,琳怡忍不住聽東次間裡衡哥背書的動靜。國子監和書院今日都大假,齊二太太就將幾位小姐和齊二少爺一起帶了過來。
  
  東次間裡衡哥從開始的流利變成磕磕巴巴。
  
  江媽媽要說畫舫的事,琳怡和齊家兩位小姐就被趕了出去。
  
  三個人到了外間說話。齊三小姐、五小姐和琳怡疏離了些日子稍有些不自然,好在琳怡並不計較,三五句話過後,幾個人又回到從前。
  
  過了一會兒,衡哥從東次間裡出來,活像是剛掉進河裡洗了個澡,渾身濕答答的,隔著簾子向兩位齊小姐行了個禮,然後跑去換衣服。
  
  琳怡跟過去問,「怎麼樣?」
  
  衡哥訕訕道:「齊二爺太嚴肅了,我之前會的都不會了。又拿來了幾本書,說好了,之前留給我的課業我會背,這些書才會留下。」
  
  琳怡略微思量,露出些笑容,「我教哥哥個法子,看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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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搶先
  
  衡哥擦著汗等琳怡說話。
  
  琳怡笑著道:「讓秋桐給你找身深色的直綴穿了,其他的我去安排。」
  
  深色的直綴。衡哥抬起頭看看頭頂上的大太陽,五官皺在一起,那也太熱了。
  
  琳怡轉頭看看東次間,「齊二郎穿得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齊家哥哥。衡哥沉下頭,是深藍色。
  
  深藍色的直綴,一絲不苟地站在一旁聽他背書,他汗濕了衣衫卻沒見齊家哥哥有什麼異樣。
  
  琳怡道:「穿了深色衣衫,流汗也不會透出來,人前就不會失禮了,哥哥也不用總跑出來換衣衫。功課上不能過關,至少要有誠懇的態度,否則齊二郎說不得就不願意教哥哥了。」
  
  衡哥聽著恍然大悟,「妹妹說的有道理,我這就去換件深色直綴來。」
  
  衡哥換了身衣服回到老太太屋中,玲瓏已經捧著茶等在那裡,「六小姐說,讓二爺將這杯茶端給齊二少爺。」
  
  衡哥點了點頭,親手奉茶進屋。
  
  玲瓏順著門簾縫隙向屋裡張望了一眼。只見裡面的齊二少爺目光深沉,臉上沒有半點的笑容,見到二爺就將手裡的書拿給二爺看,考問二爺,「這一段是什麼意思?」
  
  玲瓏嚇得縮回頭,怪不得二爺會害怕。
  
  青花瓷的蓋碗送上來,陳二爺開始拿起書本來看,齊重軒也端起了茶輕抿了一口,清涼的茶水到嘴裡,齊重軒不禁皺起眉頭,這是什麼茶,清涼中有些酸澀。乍一喝覺得奇怪,到了嘴裡卻滿口生津。拿起蓋碗將上面的葉子撥開。碗底沉著兩顆梅子。
  
  茶水雖然涼過卻不冰,上面的葉子應該是薄荷。
  
  一杯茶不知不覺就都喝了下去,繫緊的領口彷彿也鬆解了些。跟著母親來陳家,長輩面前不能失儀,加之要教習陳家二爺功課,上身的直綴要妥帖平整,就算汗透重襟也不能讓人發覺。他雖然早已經善於忍耐,可是一杯茶卻難免讓他覺得舒暢。
  
  這茶是誰安排的?門外隱約傳來歡笑聲。是兩個妹妹在跟陳六小姐說話,陳三老爺出了事。母親讓妹妹暫時不要和陳家小姐書信往來,妹妹來之前還十分緊張生怕因此和陳六小姐生分了,如今來看陳六小姐倒是能容人。
  
  齊重軒收斂心神,抬起眼睛。陳二爺身上也換了件深藍色直綴。一臉的恭敬……陳二爺雖然功底不夠紮實,卻也算求學誠懇。齊重軒放下茶杯,看向陳二爺手裡的書本。「我便再給你講一次,你要仔細聽了。」
  
  ……
  
  齊三小姐講了個笑話,滿屋子人都跟著笑起來。
  
  「我說有白狐聽牆角,我五妹妹還真的信了,晚上說什麼也不肯睡覺,第二天早晨直和我說。晚上起來看到白花花一團東西,以為是來懾人魂魄的白狐。」
  
  齊五小姐紅了臉。「誰叫你說的有板有眼,說但凡誰提到這個事,晚上白狐就會來找了。」
  
  齊三小姐「撲哧」笑出聲,拉著琳怡道,「你瞧瞧,我要怎麼說她好,真是越讀書心越癡了。這故事可不是我起的,是鄭七小姐說的,」齊三小姐說著壓低聲音,「我也是聽說鄭七小姐和寧平侯府小姐拌嘴的事,才想到這個故事。」
  
  琳怡讓玲瓏沏了薄荷茶給齊家兩位小姐,齊三小姐喝了只說好,讓琳怡將妙方告訴她。琳怡故作深沉,「將故事講完了,我就讓人將我做好的茶給你帶上一些。」
  
  齊三小姐道:「那自然是好了。就因這個故事,鄭七小姐和寧平侯五小姐才結了怨,我想要不是惠和郡主,鄭七小姐是絕不肯去赴宴的。」
  
  琳怡知道齊三小姐講起這個是要寬解她,鄭七小姐被罰的事想必大家都知曉了。
  
  齊三小姐道:「上次鄭家做客,母親就帶了我過去,鄭老爺是玩心大的,就將各家的老爺、公子湊起來出去打獵,沒想到讓康郡王一騎當先打到了只白狐,你們說巧不巧,京畿竟然也有這樣的靈物。寧平侯五小姐聽了就想要拿白狐來養,」齊三小姐說著一臉鄙夷,「大家都知道寧平侯五小姐說給了康郡王,不過也只是議親而已,這寧平侯五小姐也太急了些,看到好綵頭恐怕落下了她。鄭七小姐看不過眼就講了個白狐的故事,讓寧平侯五小姐何不等到月圓的時候,案頭放七七四十九隻金錠子,管叫白狐自己上門。」
  
  鄭七小姐是間接說寧平侯家財大氣粗吧!
  
  齊三小姐揚揚手帕,忍俊不住,「滿座小姐都笑了。鄭七小姐說,你別不信,白狐是有靈性的東西,聽到我們提它,正在聽牆角呢。寧平侯五小姐氣得面色鐵青,撂下話讓鄭七小姐別太得意,小心哪日小心行禮閃了腰。」
  
  齊五小姐也笑,「人家將來做了郡王妃,我們自然要行禮了。」
  
  寧平侯五小姐嫁給誰琳怡不知道,若是按照前世,寧平侯五小姐是嫁不成康郡王的,這白狐一事說不定要終身為憾了。
  
  齊三小姐道:「那只白狐被鄭七小姐要走了,寧平侯五小姐只能吞下這口氣。」
  
  那是自然,總是鄭家的東道,鄭七小姐要下來順理成章。
  
  「後來寧平侯五小姐幾次想要見康郡王的面,聽說都沒見成。這次寧平侯家老夫人過壽,康郡王又沒露面,寧平侯五小姐定是心裡不痛快,知道陳六小姐和鄭七小姐走得近了,這才拿了六小姐來出氣。」齊三小姐搖搖手裡的扇子,「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這是他們兩家鬧彆扭,六小姐和陳家因此遭了秧。」
  
  齊三小姐會勸人,她這樣一說,琳怡心裡不禁也輕鬆了許多,果然人人都是愛聽好話的。
  
  不過這場大戰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康郡王和寧平侯五小姐互相不對眼,親事徹底告吹。琳怡喝了半盅茶,齊二太太身邊的江媽媽來叫琳怡幾個進屋。
  
  琳怡讓著齊家兩位小姐進了內室,剛要問橘紅廚房的小點心準備的如何了,白芍就匆忙進屋裡來。
  
  白芍向琳怡行了禮,「六小姐。」
  
  琳怡走到一旁,白芍才低聲道:「林家那邊有人去了畫舫。」
  
  琳怡驚訝地揚起眉毛,林家手腳這麼快。既然讓人去了畫舫,定然是有了眉目。
  
  白芍道:「奴婢已經讓人跟著,若是畫舫有了消息就會傳回來。」
  
  琳怡點點頭,「我進去和老太太說。」
  
  白芍應了一聲退下去。
  
  大家說了會兒話,琳怡扶著長房老太太去更衣,祖孫倆走到穿堂,琳怡低聲將林家的事說了。
  
  長房老太太皺起眉頭,「你父親的事八成是林家在背後搗鬼,否則他們怎地知曉了這些。好歹一個書香門第後人竟然這般齷齪,」說著看琳怡,「幸虧沒有將你許給那個林家大爺。」
  
  長房老太太這時候說起她和林家的親事,琳怡不由地一愣。
  
  長房老太太道:「剛才我已經和江東媳婦說好了,讓她明日就去找那雪蘭,沒想到林家先下了手。」
  
  現在不好催促江媽媽幫忙,否則齊家也會起疑。
  
  那要怎麼辦,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林家去跟雪蘭要東西。
  
  長房老太太捏著手裡的佛珠,「林家貿然去了也未必能將東西要到手。」
  
  可是雪蘭畢竟已經在畫舫裡待了一年,誰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熬下去,但凡心志稍稍動搖,也會將東西交了旁人,父親好不容易才打聽到的證據,將來說不得要用來救命,不能就這樣作賭。
  
  琳怡抬起頭,「孫女想到個法子也不知行不行。」
  
  長房老太太知道琳怡聰穎,祖孫兩個便走到長廊上,「說來聽聽。」
  
  琳怡道:「我們找不到雪蘭才會托江媽媽幫忙,現在既然林家已經找到了人,我們就讓人跟過去瞧瞧。雪蘭躲在畫舫除了想守住吳大人手裡的證據,也是怕連累旁人,只要讓人說透這一點,雪蘭就不會輕易將那封信交給旁人。日後江媽媽再去畫舫,將吳大人請我們家照顧家眷的事說了,雪蘭也能明白該相信誰。」畢竟父親是福建的官員,吳大人生前和父親又有交往。
  
  六丫頭說的對。平日裡無人問津,突然兩家找上門,那雪蘭想必也會有個思量。
  
  長房老太太點點頭,「這個法子好,就讓白媽媽選個妥當的人去辦。」
  
  祖孫倆安排好,這才轉身回到屋子裡,宴席過後,白媽媽回稟長房老太太,「暫時先將人穩住了,不過看樣子林家不準備放手。」
  
  林家既然攙和進去了就勢在必得,長房老太太沉下眼睛,想撿便宜沒那麼容易。
  
  大家又坐下說會兒話,齊二太太才起身告辭,齊三小姐向琳怡討要茶。
  
  琳怡笑著吩咐橘紅,「去將我養的薄荷拿兩盆給三小姐、五小姐。」
  
  眼看著丫鬟果然端了兩盆花。齊三小姐覺得驚奇。
  
  琳怡道:「哪日兩位姐姐想喫茶,就伸手將葉子摘下來泡了便是,裡面的梅子也都是尋常的,姐姐喜歡我也奉上一罐。」
  
  齊五小姐驚訝中不禁讚歎,「妹妹果然妙人,竟能想到這種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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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4 16:54: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略勝一籌
  
  送走了齊家人,衡哥還在感歎,「齊家哥哥的好是好,只可惜通文不通武,我現在知道讀書有訣竅,那騎馬射箭也定然是有訣竅的。
  
  琳怡忍不住笑出聲,「齊二郎沒教會哥哥用功,倒讓哥哥學會偷懶了,怪道人說辛苦了師父懶了徒弟。」
  
  衡哥紅著臉訕訕道:「我是受益匪淺。」
  
  衡哥整理齊二郎留下來的書籍,不知不覺時辰已經晚了,蕭氏打發人來問,衡哥反正帶了衣物,就讓婆子回稟蕭氏,「就留在長房老太太這裡,明日徑直去書院。」
  
  蕭氏聽說兒女都留在了長房,心裡不覺得有些空。回京之後不用單**院,許多事靠公中安排,手邊的事就少了許多,圍在身邊的一雙兒女就佔了她大半心思。蕭氏放下手裡的活計,走到門口看了一會兒,這幾日陳允遠也遲遲不歸。
  
  蕭氏剛要回去內室,譚媽媽端了蕭氏平日吃的藥膏子來。
  
  「怎麼去了那麼久。」蕭氏不經意的問起來。
  
  譚媽媽略微遲疑,見蕭氏捧起藥盅又皺著眉頭放下,「拿下去吧,吃了怎麼久也沒有效用,以後也不要再做了。」
  
  譚媽媽是跟著小蕭氏陪嫁過來的媳婦子,如今熬成了管事媽媽,論對小蕭氏的忠心,沒有人能及的上她,「那怎麼行,太太堅持了這麼久萬不能功虧一簣啊。」
  
  蕭氏黯然道:「大概是我命中無子,強求也是無用。」
  
  譚媽媽不禁焦急,「不能這樣說,咱們家大太太還不是沒有生下子嗣,二太太生下了大爺和四小姐之後多少年。這才……」
  
  蕭氏聽得眼睛一跳,抬起頭來。「二嫂懷孕了?」
  
  譚媽媽低聲道:「奴婢也說不上來,不過看到二太太的丫鬟在熬藥,那藥的味道奴婢省得,是保胎藥。」
  
  譚媽媽自家的媳婦一直吃保胎藥才生下了小孫子。
  
  蕭氏先是羨慕然後是驚喜,「二嫂這個年紀正是生兒育女的好時候,有了喜也是尋常。」
  
  譚媽媽道:「太太豈不是比二太太要小許多,」說著頓了頓,「奴婢說句沒天良的話,二爺對太太雖好。可是太太也該有個親生兒女在身邊。」
  
  蕭氏沒少聽了這種話,特別是回到娘家,姐妹們也都提點。哪個女人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她吃過了那麼多藥也是沒有法子……好在衡哥和琳怡待她如親母。蕭氏苦笑。「那又能怎麼樣?什麼法子都試了。」
  
  「也不一定,」譚媽媽將藥盅重新放到蕭氏手裡,「太太去求求二太太。」
  
  ……
  
  琳怡在長房老太太房裡聽白媽媽講雪蘭的事。
  
  「真可憐。瘦成一把骨頭,就在畫舫旁邊的小棚裡住。開始老鴇也想安排接客的,誰知道病的不成樣子,只吊了一口氣在,哪裡肯用了,好歹人是挺過來。就幹些雜活。」
  
  長房老太太道:「吳家也太狠心,總是伺候過主子的奴婢。怎麼這樣糟踐。」
  
  白媽媽道:「也不能怪吳家太太,聽說是吳氏族裡有人看上了雪蘭,雪蘭死也不肯去,這才被賣了……」
  
  長房老太太又歎氣,「雪蘭也是性子倔強。」
  
  琳怡也聽過一些這樣的話,家中出事,都是族裡接收女眷,當年父親進了大牢,她和母親就只能聽二老太太董氏和兩位伯父的,蕭氏在旁邊若是說了話,立即就會被二老太太董氏訓斥。
  
  琳怡撇開思緒,也向白媽媽詢問,「不知道林家遣了什麼人過去?」
  
  白媽媽道:「也是粗使婆子,見到有人來了,那婆子就悄悄溜了。」
  
  她怎麼忘了這一點,林家自詡書香門第,怎麼能讓人去畫舫那種地方。
  
  「伯祖母,現在就怕林家花言巧語騙人。」林大太太和林正青可是都長著好口牙。
  
  長房老太太冷笑,「明日江東媳婦就去了,看林家能耍出什麼花招。」
  
  她對林正青太過瞭解,那雙眼睛看到別人痛苦會愈加明亮,平常人會知難而退,林正青不到最後一刻是不肯認輸的。
  
  ……
  
  林大太太氣得手腳冰涼,花了多少銀子才打聽來的事,沒想到竹籃打水一場空。總不能跟那粉頭說,他們是安慶林家。
  
  婊子無情戲子無意。林大太太道:「讓人去多給她些銀錢。」
  
  林大老爺皺起眉頭,「給多少是多?二百兩?足夠她去鄉下養老了。要我看這般不識相便找上幾個人去唬唬她,看她是要命還是要東西。」
  
  不能暴露林家的情況下,也只能走這兩條路。
  
  林大老爺道:「我明日就讓人過去,矮棚那麼點地方,大不了就翻過來總能找到東西。」
  
  旁邊的林正青聽著笑了,難為他們一個兩個想的這樣周全。
  
  林大太太正捨不得拿自己首飾出去押銀子,看得夫君胸有成竹,也就想這樣試試。
  
  林正青喝口茶,「過了今晚,只怕陳家就動手了,哪裡還有我們的機會?」
  
  陳家?應該不會這麼快吧!
  
  林正青道:「父親不妨想想,就將咱們是安慶林家的事告訴那吳大人的小妾又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吳家在京城定居了那麼多年,那小妾自然知曉林家。以林家的名頭,足以讓那小妾將證據拿出來。
  
  林正青看著林大老爺的眼睛,「父親不就是想要拿到東西嗎?」
  
  林大老爺略微遲疑。
  
  林大太太卻一口否定,「那怎麼行,保不齊那小妾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到時候鬧得滿城風雨,成國公必然會找上門。」
  
  林正青彷彿不明白林大太太的意思,眼睛一亮側過頭去,「為什麼要讓她將這件事說出去?」
  
  畫舫上日日都會死人,不過是個伺候粉頭的下人,就算投了湖也不會有人在意。將來這件事揭開來,也只能說她是了卻了心事,追隨吳大人而去了。林大太太想到這裡笑起來,「我看青哥說的對,這件事還是早些辦才好。」
  
  林正青聽完這話,帶著丫鬟去書房裡看書。那些證據母親一定會拿到。凡事只要看透人的心裡,就能達到想要的目的。吳大人的妾室能忍受這麼長時間的折磨,可見她心裡是多麼渴望吳大人摘掉犯官的帽子,恢復從前的光鮮,這時候只要哄著她。乖,把東西拿出來,你就能救了吳大人,日後在黃泉路上見到吳大人,吳大人定會感謝你。吳大人能將東西托付給你,是因為他不光將你當做一個妾室,而是他真正愛著的人。
  
  於是接下來的事,就是一命嗚呼,也算死得其所。
  
  女人看似聰明,其實是極愚蠢的東西。
  
  收拾書房的丫鬟,看到大爺臉上如同春風般的微笑,一下子看怔了。
  
  林大太太緊張地等待結果,整件事解決好大概要兩個時辰。林大太太看著沙漏,她特意讓身邊的媽媽帶人去畫舫,就是怕那些人毛手毛腳出了差錯。
  
  「大太太。」
  
  半個時辰之後,林大太太身邊的媽媽擦著臉上的雨水說話,「那個雪蘭被人贖走了,說是回了老家。」
  
  「什麼?」林大太太站起身腳下一滑幾乎跌倒。
  
  ……
  
  沒想到太陽一落山,外面就下起雨來。琳怡在碧紗櫥裡聽長房老太太和父親說話。
  
  陳允遠驚喜地看著手裡的信函,「多虧老太太安排,否則這封信函定然是拿不到了。」
  
  長房老太太笑道:「別謝我,都是琳怡想到的主意。那雪蘭病得不成樣子,倒是想要落葉歸根,若是她的病能好,我們也好資助她些銀子,讓她回鄉置辦田地度日。更何況我們為了找她,連齊家人都求了,她也知曉我們的用心。」
  
  陳允遠聽得這話更加喜不自勝,「琳怡年紀小哪裡懂得許多。」手裡的信尚未打開,長房老太太連看也沒看一眼。
  
  陳允遠感激的心裡不禁帶了些許愧疚,他小時候在家裡受盡冷落無人問津,長大後對陳家人只要惱恨,沒有半點親近之心,長房老太太就算關切他,他也不甚在意,現在想想是他的錯,「老太太,」陳允遠跪下來鄭重地磕了個頭,「這些年都是我不對。」
  
  長房老太太看著陳允遠真心實意認錯的模樣,不禁紅了眼圈,「好了,」長房老太太伸伸手讓陳允遠起身,「早些年你們在福寧,我想幫忙也是無能為力。現下你回來了,我們就仔細籌劃籌劃,將來這陳家的老宅,還要交到你手裡。」
  
  陳允遠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萬沒想到長房老太太竟有這樣的打算,「老太太,這……怎麼好……我……」
  
  長房老太太面容果斷,「我心裡認同的只有你母親,難不成這份家業要交給董氏不成?」說著頓了頓,「你也不要太高興,允禮去世後,我獨自支撐這個家,現在除了這處祖宅,我手裡的東西也只夠給衡哥做份聘禮,琳怡嫁人添箱,旁的還要你自己去掙。」
  
  陳允遠又跪下來鄭重地給長房老太太行禮,「老太太年紀大了,我自然願意留在老太太床邊盡孝,只是兒子聽說,福寧水患,兒子可能要回福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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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4 16:54:3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拜佛
  
  要回福寧?
  
  外面的長房老太太一驚,碧紗櫥裡的琳怡也嚇了一跳。
  
  朝廷怎麼會突然讓父親回福寧。
  
  她記得福寧是又有了水患,不過回去賑災的並不是父親啊。
  
  長房老太太道:「什麼時候聽說的?考績還沒完,福寧不是還有其他官員?怎麼會讓你回去?」說著讓陳允遠起身到椅子上坐下。
  
  陳允遠也是一臉躊躇,「兒子也是才聽說的,這邊才有了些眉目,這時候回福寧就是功虧一簣。」
  
  「這件事和成國公脫不開干係,」長房老太太打斷陳允遠的話,「等你回去福寧,那水患不知氾濫了多少時候,偌大一個福寧都乾等著你陳允遠不成?」
  
  「兒子也知曉,」陳允遠歎口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再怎麼樣兒子也不能違命。」
  
  長房老太太轉動著手裡的佛珠,屋子裡一時靜謐下來。
  
  「不能就這樣等著。」長房老太太的話如同黑夜裡一道閃電,帶來了一線光明也讓人惶恐,「到了這個份上,既然成國公已經知曉,就一定不會再留著你,你回到福寧必然會領罪。與其等死,不如趁現在謀劃保命。」
  
  琳怡靜靜地聽著,這件事擺明了是衝著父親來的,福寧那邊說不定已經下好了圈套,父親沒有準備的回去,可不就是任人擺佈。
  
  長房老太太道:「我原本就想著托人將你留在京中任職,既然已經有了這事,我出去幫你走動走動。」
  
  陳允遠感激地又拜了長房老太太,母子兩個又說了兩句話,陳允遠在門上沒落栓之前趕回了二房。
  
  陳允遠走了。琳怡端著點心從碧紗櫥裡出來。
  
  長房老太太看著孫女吩咐白媽媽,「以後就將六小姐的鋪蓋都安置在我房裡。搬來搬去的也是麻煩,再挑幾件漂亮的擺件,小姐的閨房哪裡能向我老婆子的房裡一般陰沉。」
  
  白媽媽笑著應了,帶著一干小丫鬟去安排。
  
  琳怡坐在長房老太太身邊,拿起羽紗的扇子給長房老太太扇風。
  
  「本來要和你老子商量,讓他們搬過來住,現在看來還是等你老子的仕途穩當穩當再說。」
  
  長房要選繼子必然經過族裡,二老太太董氏不是省油的燈,族裡那些耆老族人也不會安生。要是將這層窗戶紙戳破,家裡外面就會應接不暇。
  
  琳怡在旁邊捧著茶,「就沒有人能對付成國公嗎?」
  
  長房老太太半瞇起眼睛,「就是沒有人敢挑這個頭罷了。成國公是先帝欽命的輔政大臣。身上又有軍功,歷經三朝黨羽眾多。成國公在福建這樣放肆,依仗的就是福建官員八成經他手。另外兩成也是畏不敢言,好不容易出了吳大人這樣的清官能吏,最後的下場卻讓人膽寒。」
  
  所以父親拿到的證據,恐怕難遞到聖前。
  
  琳怡喝了一小口水,抬起頭來,「怪不得鄭家也不願意插手。」
  
  長房老太太看著香爐裡吐出來的裊裊青煙。「人人都怕被牽連,也只有死人……」說到這裡長房老太太忽然想到什麼。她怎麼忘了這一點。高聲將白媽媽喚過來,「你去,去二房找到三老爺,讓他先不要拆開那封信。」
  
  白媽媽看看窗外,「這麼晚了,奴婢總要有個借口。」
  
  琳怡道:「祖母不是一直想要母親陪著去清華寺禮佛嗎?明天可是好日子?」
  
  白媽媽想了想,「正好初一。」
  
  長房老太太點點頭,「也好,就去跟三太太說吧。」
  
  白媽媽帶著兩個粗使婆子親自去二房。
  
  琳怡將桌上的酸棗仁做的糕點捧給長房老太太,「酸棗仁能安神,伯祖母吃一些,晚上好安睡。」
  
  長房老太太一把摟住琳怡,「你這個孩子。」
  
  吃了一塊糕點,長房老太太漱漱口,「我今天瞧著齊家的哥兒倒是學問大,衡哥能和齊家哥兒學倒是能受益不少。」
  
  琳怡點點頭,「哥哥也這樣說。」
  
  長房老太太道:「可見齊家哥兒的憨厚。眼看秋闈當前,還能抽出時間來教衡哥,極是不易了。」
  
  聽說齊二郎跟來了她也覺得驚訝,眼見只有兩個月就要秋闈考了,她還以為齊二郎給哥哥找幾本書已是盡了心力。
  
  長房老太太瞧著琳怡思量的模樣,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卻不再提齊家,伸手從抽屜裡拿出一串梅花形九連環遞給琳怡,「聽說是市面上新做的玩意兒,我知道你喜歡讓人買了。」
  
  九連環上刻著蓮花紋下面綴著小巧的琉璃珠,遠遠看去就像梅花開滿枝頭,比她平日玩的要精緻許多。她最喜歡玩這些東西,是因為它們能變化成不同的形狀,每次解開都會讓她十分開心。
  
  ……
  
  第二天,蕭氏帶著琳怡陪長房老太太去清華寺進香。琳怡這才真正瞭解二太太田氏的名頭真是非同小可。
  
  清華寺是京裡香火最旺的寺廟,到了初一、十五寺裡就會聚不少達官顯貴的家眷。認識人最快的渠道除了去參加宴席,大概就是進香之後聚在一起聽經、吃素齋。
  
  二太太田氏是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到寺裡聽佛經的,這樣堅持個幾年,恐怕京裡大小夫人就沒有她沒見過的了。加之田氏聲名遠揚,主動牽連一窺其面貌的女眷也有不少。
  
  就連蕭氏也和從前不一樣起來,主動去聽了田氏講的佛法。譚媽媽則在一旁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多一會兒,琳怡看到蕭氏神秘地拿著三柱高香去了前面的內殿,譚媽媽緊緊跟了上去,琳怡打發玲瓏去瞧瞧。
  
  玲瓏看了一眼就來回稟,「太太在拜送子觀音呢。」
  
  沒能為父親生下一男半女,始終是蕭氏最大的心結。琳怡一直等到蕭氏出來,譚媽媽在一旁低聲道:「奴婢看到好幾位夫人讓二太太幫忙請送子觀音了,太太何不也……」
  
  蕭氏看到琳怡,咳嗽一聲,譚媽媽止住話。
  
  蕭氏上前挽住琳怡的手,「是不是覺得沒意思了,讓人伺候你去廂房坐了,等到老太太吃了素齋,我們才能回去呢。」
  
  「母親,」琳怡低聲道,「京裡有不少杏林聖手,母親何不讓人請兩個進府把脈。」信佛也不是壞事,她是怕蕭氏因此被田氏左右。
  
  蕭氏頓時紅了臉,「你年紀還小不要打聽這些。」說著讓玲瓏帶著琳怡去廂房。
  
  琳怡才應了,從禪房裡走出一個穿著湖綢圓臉的太太,笑著上前拉扯了蕭氏一起進了門。
  
  想來是和蕭氏一起聽經的。
  
  蕭氏走了,陳家的下人就簇擁著琳怡進廂房休息,寺廟後院就是寺廟安排女眷休息的地方,在聽說琳怡是陳家的施主後,六七歲的小沙彌在前面領路打開了一間廂房。
  
  琳怡提起裙角剛邁進門檻,就看見琳芳和一個穿著杏色鴛鴦籐交領妝花褙子,梳著神仙髻,頭戴累金蓮花墜紅藍寶石花鈿的小姐說笑。
  
  看著那小姐細長的丹鳳眼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兩遍,琳怡已經想找借口離開。
  
  琳芳卻格外地熱情將琳怡拉過來,「六妹妹,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寧平侯家五小姐。」
  
  就算出門看黃歷,也會遇見倒霉事,雖然上次她沒去寧平侯府,可是和這位寧平侯五小姐已經有了不一般的關係。
  
  琳怡半蹲行禮,「不知道是姐姐還是妹妹。」
  
  寧平侯五小姐屁股坐的穩,端端受了琳怡一禮,抬起頭來笑容半陰半陽,「我當是誰,原來是陳家六妹妹。」這陳六小姐在鄉下長大,人長得也不見有多漂亮,鄭七小姐竟然為了這樣的賤人與她爭辯。
  
  話說到這裡,院子裡又傳來鶯鶯燕燕的聲音。
  
  琳芳笑著道:「我去將她們叫來,大家聚在一起說笑才有意思。」
  
  寧平侯五小姐微微一笑,琳芳就歡快地起身跑腿,等到外面的小姐一個個進了屋,寧平侯五小姐才笑問琳怡,「福寧那邊有什麼趣事?六小姐說來聽聽,我們大家也好跟著樂樂。」
  
  寧平侯五小姐說到這裡,琳芳一臉鄭重,「哪有什麼趣事,福寧那邊每年都有水患,到處都是災民,我三叔父一家在福寧可沒少受苦。」
  
  寧平侯五小姐聽到災民一說,又來了精神,摀住嘴巴,「聽說那些災民四處亂竄的,會不會……那也是難免的了。」一雙眼睛直看琳怡。
  
  是想說她有沒有被災民衝撞過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如果當著這麼多小姐的面說錯話,她就只有回去自絕的份。
  
  寧平侯五小姐興致勃勃,琳芳一臉無辜,邊上的小姐都等著看好戲。
  
  早知道,今天她就不該來拜佛。
  
  琳怡放下手裡的茶笑著看寧平侯五小姐,「五姐姐有沒有給窮人施過米?」
  
  京畿裡富貴人家的小姐,哪個沒有過這樣的善舉,「自然有,不過那些是窮人不是災民,這是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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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4 16:55: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審視
  
  琳怡驚訝地看著寧平侯五小姐,「姐姐沒聽說過流民嗎?那可都是因家鄉受災才遷過來的。
  
  我們在福寧就是和官裡的家眷擠在一起避災,災民的事不過就是聽父親說說,姐姐們見過的,我還沒見到過。所以姐姐們自說趣事,妹妹只能從旁聽聽罷了。」
  
  好個牙尖嘴利。寧平侯五小姐冷笑起來,「只怕我們便說,你也聽不懂罷!」
  
  其中幾位小姐笑起來。
  
  「說的是,」琳怡也提起帕子掩嘴,「我還是去旁屋聽禪,眾位太太講禪法平日是聽不到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要向寧平侯五小姐諂媚,她正愁找不到借口溜之大吉。
  
  沒有受過冷落的寧平侯五小姐立時驚訝。
  
  琳怡說走就走,玲瓏正好在門前伸手推開了廂房門。
  
  門一開,原本吵鬧的廂房頓時靜謐下來。
  
  「我這是擾到你們說笑了。」一個圓盤臉的貴婦穿著紫紅色金英蜀錦褙子,頭戴觀音坐蓮金鑲玉纏寶挑心,彩蝶戲花金簪,腰間五穀豐登紋的荷包上勾了東珠下面是黃穗子。身後跟了三個丫頭兩個婆子。
  
  能用東珠的是宗親,荷包又是五穀豐登紋,是仿照了禮服彩帨做的,大周朝國姓周,這位不是已嫁的公主就是位周夫人。
  
  琳怡忙斂衽深蹲拜見。
  
  屋子裡的其他小姐也站起身行禮,寧平侯五小姐則走上前擠開琳怡嬌嫩地道:「原是夫人來了,剛剛我聽說夫人在前面聽陳二太太講經文呢。」
  
  那貴婦笑道:「這幾日身子不爽利,久了也坐不住,就出來走動走動。」
  
  寧平侯五小姐挽起周夫人到一旁坐了,琳怡也不好就走開。只能陪站聽周夫人和寧平侯五小姐聊天。
  
  「這位是哪家的小姐?」
  
  周夫人目光看過來,眾人紛紛回頭將視線落在琳怡臉上。
  
  琳怡也有些驚奇。沒想到周夫人會在芸芸眾多的小姐中看到她。
  
  不等她回話,爭搶說話的琳芳已經道:「夫人,那是我六妹妹,跟著我三叔父進京考滿的。」
  
  琳芳說的詳盡。
  
  琳怡只得點頭行禮,「見過夫人。」
  
  周夫人和藹地笑起來,「好孩子。」
  
  寧平侯五小姐有些心急,不自然地問起,「今天夫人過來的?」
  
  周夫人笑道:「眼見就要到菩薩生辰,澈兒陪著我來填些香火錢。」
  
  聽到澈兒這兩個字。寧平侯五小姐小臉粉紅,琳芳眼睛裡滿是羨艷。
  
  大家說著話,小沙彌進來道:「塔林那邊已經清過人,夫人、小姐們可以過去了。」
  
  寧平侯五小姐聽得眼睛一亮親切地扶起周夫人。「我陪著夫人過去。」
  
  周夫人拍拍寧平侯五小姐的手。「好。」
  
  周夫人帶著寧平侯五小姐出了門,一群鶯鶯燕燕立時跟在後面。等到一群人漸行漸遠,琳怡才坐到錦杌上吩咐玲瓏。「倒些禪茶來喝。」
  
  玲瓏一邊備茶一邊道:「也不知剛才那位夫人是誰。」
  
  寧平侯五小姐對那位周夫人這般小心的服侍,還小心打聽周夫人的兒子,那位周夫人八成是康郡王的母親,「那位夫人是宗親,大家當然要圍著和她說話了。」
  
  「宗親……」玲瓏和橘紅睜大了眼睛,自從進京之後還真的見到不少顯貴。玲瓏道,「那位夫人好和藹。沒有半點架子。」
  
  和藹的人不一定好相處,如果人人都像琳芳和寧平侯五小姐一樣張牙舞爪,實在不用費太多心思去防範,倒是二太太田氏這般面上溫和可親的就要讓人仔細琢磨。
  
  這樣算起來,琳婉更像是田氏的女兒。
  
  她不是太過小心,只是林正青口中那個恭檢賢良的陳氏女著實不像琳芳。
  
  琳怡喝過茶就要去看看長房老太太和蕭氏,這時一個身穿青色比甲腰間纏著桃紅腰帶的小丫鬟進屋向琳怡行禮,又將手裡的紅木雕蘭的盒子舉過肩頭躬身道:「這是我們家夫人送給陳六小姐的禮物。」
  
  這小丫鬟就是剛才周夫人身邊的其中一個。
  
  琳怡將盒子打開,裡面是一串祖母綠佛珠手串。
  
  京城女眷出行向來會帶足禮物,長房老太太和蕭氏今天也帶了些佛珠手串放在香木盒子裡,不過沒有周夫人準備的這般貴重。
  
  長輩賜物,她不能不收,收下就要去謝禮。
  
  「夫人此時在何處?」
  
  小丫鬟道:「還在塔林呢。」
  
  塔林離廂房有一段距離,琳怡笑著道:「煩請姐姐引路。」
  
  周夫人正被寧平侯五小姐哄得直笑,「等過些日子我身子好些了,定辦宴席請你們過去。」
  
  寧平侯五小姐就拍手,「早聽說夫人養的薔薇最漂亮,到時定要和夫人要幾支。」
  
  「送你,送你,你若喜歡就都拔了去。」
  
  寧平侯五小姐滿臉都是笑容,「到時候夫人可不許捨不得。」
  
  琳怡趁著這個機會上前謝禮。
  
  周夫人笑道:「也沒什麼送你的,難為你還來謝一回。」
  
  琳怡道:「夫人送的東西都是極好的。」
  
  周夫人看著琳怡目光溫和,「上次在惠和郡主那裡看到你繡的扇面,精巧又漂亮。」
  
  琳怡謙虛道:「都是普通的繡工,讓夫人見笑了。」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周夫人卻滿是試探的意思。剛才能送的禮物非要等離開之後再讓人另跑了一趟,這是為什麼?
  
  寧平侯五小姐依舊逗的周夫人笑。
  
  琳怡卻收回剛才的懶散,仔細起來。
  
  周夫人身邊的媽媽不時地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每當她抬起頭那媽媽卻又將眼睛挪去旁處。
  
  不多時候,一個和周夫人身邊丫鬟相同打扮的下人來回話,「郡王爺說先不過來了。」
  
  周圍都是失望的眼神。
  
  尤其是寧平侯五小姐緊咬著嘴唇,目光幽怨。
  
  周夫人卻稀鬆平常,「這孩子,一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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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4 16:55: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宗親
  
  周夫人要回去聽主持講佛法,小姐們也就逛逛塔林和身後的荷花池。
  
  荷花池裡種著紫睡蓮。
  
  琳芳想起去年夏天和田氏逛荷花池時的情景,「也就只有清華寺才有的,旁邊還有道樹,大家都系祈福帶子,」說著轉頭看琳怡,「六妹妹不是也繫了一條嗎?」
  
  寧平侯五小姐嗤笑道:「六小姐也懂得這個?是保全家還是求姻緣啊?」
  
  「我沒姐姐想的那麼多,」琳怡四周看看,「就是看四姐系,我也跟著繫條罷了。」
  
  若是對方永遠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就算一針紮下去也不冒半點血絲。
  
  寧平侯五小姐拉著琳芳要去看荷花。
  
  琳怡不禁一笑,寧平侯五小姐今天是一定要見到康郡王了。寧平侯的算盤恐怕五小姐已經知曉,所以五小姐才想要看上康郡王一眼。康郡王長相俊朗五小姐定會將婚事堅持到底,若是康郡王其貌不揚五小姐就隨了父母的心思推掉這門親。
  
  寧平侯五小姐要拉著琳芳去賞荷花,琳怡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琳芳。
  
  田氏是一早聽說了什麼,所以安排琳芳去接近寧平侯五小姐。這個秘聞大概就是寧平侯五小姐和康郡王的婚事。憑什麼田氏以為康郡王不要寧平侯五小姐會看上陳家?
  
  「四姐姐,小心腳滑別再摔了。在我們自己家還好,這可是清華寺,周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呢。」琳怡好心提醒,也讓陳家下人都聽到。她若是不阻攔。萬一琳芳出了事,陳家長輩要責罵她個冷眼旁觀的連帶之罪。
  
  「你……」琳芳頓時惱怒地皺起眉頭來。
  
  「再說紫睡蓮現在還沒開呢。四姐姐過去看肯定要失望了。」琳怡說著問身邊的小沙彌,「荷塘那邊可清了人?女眷能否過去?」
  
  小沙彌出家人不打誑語,「只是各位施主的家人四處提防,小寺不曾再去清理。」
  
  「四姐你聽,」琳怡一臉害怕,「姐姐去出了事,回家可要被責罰。」
  
  寧平侯五小姐冷笑道:「身邊這麼多丫鬟、婆子跟著還能出什麼事不成?真是小地方的人沒見過大世面。」
  
  琳芳不說話,寧平侯五小姐乾脆將琳芳甩開,「跟你的六妹妹回去吧!」
  
  寧平侯五小姐往前走。琳芳狠狠地瞪了琳怡一眼立即跟了過去。
  
  該做的她都做了,她總不能硬去拉扯琳芳,以她的力氣,拉也拉不住。
  
  眼看著寧平侯五小姐和琳芳越走越遠。琳怡向小沙彌合十。「還請小師傅將我們帶回廂房。」
  
  寺裡的路九曲十八彎,走到半路隱隱約約就能看到當年她系紅緞的道樹,她前世臨死前閉上眼睛最後看到的情景就是滿眼的落英繽紛。
  
  她那時就是想求一生平安喜樂。可是誰說這樣的生活不需要動心思。
  
  琳怡一路順利回到禪房。
  
  長房老太太已經聽完佛法正站在院子裡和女眷們說話,看到琳怡回來,長房老太太將琳怡帶在身邊介紹她認識許多京裡的夫人。
  
  蕭氏也在觀音殿求了簽回來。
  
  清華寺是前朝建的,前朝某位皇子在此修心養性的時候遇見了當朝宰相家的小姐來燒香拜佛求母親安康,皇子感於宰相家小姐的孝心,就此喜歡上了這小姐。皇子回宮之後請皇帝賜婚,皇帝聽得此事也就成全了二人。
  
  宰相小姐嫁給皇子之後便是最孝順的兒媳。老皇帝晚年舊疾纏身好在有佳兒佳婦在床前孝敬,老皇帝心中越來越偏愛這對賢夫妻,乾脆臨終之前換掉了皇太子,立這位孝順的皇子為儲君。老皇帝死後,經過一番腥風血雨,孝順的皇子終於登基,這就是前朝中宗皇帝的故事。
  
  中宗皇帝在位期間,上百次命人修葺清華寺,皇后殯天後,中宗更是在寺前建了「敬孝台」祭奠先皇后。
  
  聽起來這裡是發生了一段絕唱的姻緣,其實就是場政權異變。不過經過了幾百年的洗禮,這段故事倒是有了幾分絢麗,引得京裡的女眷甘心掏銀子修清華寺,各家小姐更是前仆後繼想要在此地「不小心」撞見如意郎君。
  
  白媽媽就指著前面的大殿道:「那殿籌建的時候,我們家捐了五百兩銀子。」
  
  怪不得長房老太太來上香,寺裡的僧侶照顧仔細。
  
  話說到這裡琳芳還沒有回來。琳怡就將琳芳去荷花池的事說了,長房老太太皺起眉頭,「真是不知悔改,這樣的性子就算現在不出差錯,將來嫁了人在婆家有她的好日子過。」
  
  長房老太太的話才說完,就看有知客僧匆匆忙忙地過來道:「往塔林那邊出了些事,各位夫人、小姐們不要往那邊去。」
  
  眾位女眷面面相覷。
  
  等到寧平侯五小姐、琳芳和幾個看荷花的女眷小臉煞白地跑回來,大家才隱約知曉出了什麼事。
  
  男客那邊有人帶酒上山,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一個閒散宗室和顏家三爺兩個互相看不對眼打了起來。
  
  白媽媽道:「聽說早就起了口角,兩個人推推搡搡到了塔林那邊,先是被康郡王攔住了,後來康郡王也不管了,兩個人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架。那位宗室還動了刀子,兩個人多少都吃了虧。」
  
  外臣和宗室動手,鬧出去總是外臣錯處大。
  
  不一會兒蕭氏也走過來,「還好琳怡回來的早,否則也要被嚇一跳。」
  
  這樣算算還真是她才回來那邊就動手了,這事她還要謝謝康郡王,沒有他擋著,她也要跟著遭殃。
  
  蕭氏說著歎氣,說著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消息,「那顏三爺是才提的步軍副尉,顏太太就是因此來寺裡還願的,沒想到顏三爺倒在這裡傷到宗室,還不知要怎麼樣。顏太太人好,話也直……唉,真是飛來橫禍。」
  
  要說為人直率心地好,誰能比得上蕭氏。
  
  長房老太太道:「好在我們家孩子沒事,」說著吩咐白媽媽,「讓下人套車,我們早些回去吧!」
  
  寺裡見了血,大家就沒興致再四處看景,女眷們心中多少都有些敗興,好不容易邁出家門就遇到這種事。一路上大家都在悄悄議論京中紈褲子弟和閒散宗室的壞話。
  
  建國時間越長,閒散宗室越多,太祖直系子孫封王世襲罔替的就那麼幾個,剩下的都要降爵承繼,經過了成祖、高宗和本朝之後,降爵出了奉恩將軍和從前未被賜爵的宗室統統就叫了閒散宗室。
  
  琳怡聽長房老太太這樣一說才知道,奪爵這樣的事不光出在他們勳貴之家,在宗室裡也會常來常往的。
  
  前一任康郡王就因朝堂上凌辱大臣被奪爵。
  
  當今皇帝終於要赦免一些罪過輕的宗親,就找到了康郡王一支於是下令復爵。
  
  長房老太太道:「宗室爵位來的容易,不如我們勳貴靠的是軍功。」
  
  這意思是頗看不上宗室爵。
  
  琳怡道:「孫女今天見到了康郡王的母親,大家都叫她周夫人。」說著將周夫人送她的禮物給長房老太太看。
  
  長房老太太點點頭,「那是康郡王的嬸娘,康郡王是他叔叔、嬸嬸撫養大的。」
  
  怪不得周夫人沒有佩戴正式的彩帨,而是類似彩帨的荷包,原來是無爵的宗室。
  
  長房老太太看到紅木盒子裡的子母綠佛珠一怔。他們家和康郡王家並沒有往來,周夫人送給琳怡的禮物也太重了些。難不成是因為鄭家?惠和郡主和康郡王家裡走得很近。
  
  「六丫頭,你聽過鄭七小姐說康郡王嗎?」長房老太太低聲問。
  
  琳怡搖搖頭,「沒有。」
  
  那就奇怪了。
  
  長房老太太道:「或許是鄭七小姐在周夫人那裡提起過你。」
  
  周夫人倒是說起她送給惠和郡主的扇面。不過想到康郡王這三個字,她心裡就自然而然地排斥,於是故意將這個話題避開了。若是想要拉進關係,她就會說給周夫人也繡一幅扇面。
  
  「祖母,」琳怡靠在長房老太太身上,「有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長房老太太微微一笑,「太后生辰要到了,命婦會進宮恭賀太后千秋。」
  
  長房老太太說到這裡故意停下讓琳怡自己思量。琳怡也該知曉內宅裡觸及政事要怎麼辦。
  
  琳怡靜下來仔細想,豁然眼前一閃,她明白長房老太太為什麼沒有讓父親將那封信打開。
  
  「伯祖母是想要將信呈給太后娘娘?這封信從朝堂上遞上去,文武百官的目光就都會落在那封信上,遞信的父親就會站在風口浪尖。結果只會有兩個,一是徹查成國公,二是定父親污蔑之罪。」
  
  長房老太太讚許地點頭。
  
  「成國公黨羽多,輸得八成是父親。就算皇上相信成國公真的通敵賣國,也要顧及大局,不能處置成國公卻引起內亂。畢竟通敵賣國是重罪,成國公為了保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可若是不聲不響呈給皇太后就不一樣了。沒有局勢所迫和群臣要挾,而且父親沒有將信打開,也不知曉裡面的內容。皇上不用向任何人做出交代。」
  
  長房老太太欣喜地看著琳怡,「就算現在朝局緊迫不能處置成國公,皇上心裡也會有個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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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4 16:56: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辦法
  
  琳怡徹底明白了,「這封信是吳大人查出來了,就算皇上不相信也和父親無關。」這樣就保護了陳家和父親。
  
  長房老太太微微一笑,「若是我們家還有爵位在,我就能直接進宮面呈太后。現在我們就要尋個妥當的人將信帶進去。」
  
  琳怡挽住長房老太太,「伯祖母是不是找到合適的人了?」
  
  長房老太太道:「要說有,那就是太后的娘家了。太后不會有顧及,我們也不必擔心。」
  
  琳怡點點頭,現在就看太后娘家那邊願不願意遞這封信。
  
  長房老太太道:「我年輕的時候去過周家做客,這些年年底我都會送去一份禮物,也不算斷了往來。不過真正想要過去,還要叫上鄭家那個老東西。」提到鄭老夫人,長房老太太眼中一閃笑意。
  
  琳怡想了又想下定決心開口,「還有一件事要請伯祖母幫忙。」
  
  長房老太太笑道:「有什麼事難住你了?」
  
  說到這個,本應該是蕭氏張口,琳怡稍稍低頭,「我母親一直沒能生下弟弟妹妹,福寧的郎中看遍了也沒有起色,伯祖母能不能讓人尋來京裡看婦人病的郎中給母親診治。」
  
  難得她十幾歲的孩子要操心許多事,長房老太太伸手拍拍琳怡肩膀,「和我們家相熟的有位女郎中,我改日請她。」說著歎口氣,「當年你父親去福寧上任也是對了,否則你那母親在京裡……早被人拆吃入腹了。」
  
  ……
  
  周夫人上了黑漆平頭的馬車。馬車外面看著普通,裡面卻是處處雕花十分華美。周夫人坐下來,旁邊的狄媽媽立即將軟墊子塞在周夫人腰後。
  
  周夫人半晌才道:「是不是陳六小姐?」
  
  狄媽媽搖搖頭,「奴婢瞧著不像。如果是陳六小姐就該和夫人親近才是。怎麼夫人都放下身段,陳六小姐卻避開了呢。」
  
  
  
  周夫人抬起眼睛。「你也看出她是避開了,而不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狄媽媽垂下眼瞼,「要不是聽到陳六小姐反駁寧平侯五小姐那番話,奴婢也不能肯定。」能說出那番話的人,心思極為機敏。
  
  周夫人鬆口氣,「不是她倒好了,我是願意他娶寧平侯五小姐回來。」
  
  既然郡王爺都那樣說了,只怕是不會要這門親事了。
  
  周夫人譏誚地笑起來,「寧平侯五小姐還想要見他一面。殊不知他就是故意讓五小姐看不到,這樣拒親也容易些。」
  
  狄媽媽歎氣,「現在也是沒法子,怎麼也沒想到爵位真的落到四爺頭上。夫人白白辛苦了那麼多年。」
  
  周夫人冷笑道:「你以為宗人府的官員都是吃白飯的。血脈上的事他們查的清清楚楚。」說著目光微閃,「慢慢熬著吧,總有一天能熬到頭。現在給他成親是最要緊的。別讓人說我這個嬸娘薄待了他。」
  
  ……
  
  陳允遠聽完長房老太太的安排,雖然大丈夫的雄心抱負被冷水澆滅了一半,卻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法,只得將手裡的書信交給長房老太太。
  
  長房老太太拿著信函問,「吳大人有沒有跟你說是什麼?」
  
  陳允遠道:「是海盜和成國公往來的一封信,還附有海盜賄賂給成國公財物的清單。這上面的東西很多都在成國公府。」陳允遠最大願望是帶兵去成國公府親手將這些東西捧出來。
  
  長房老太太鄭重地將信放在身邊的匣子裡,「難為吳大人能找到這樣的證據。」
  
  陳允遠歎氣。文官死薦武官死戰,吳公死的其所。
  
  政事暫時告一段落,長房老太太說起小蕭氏,「讓她明日過來,我請了個致仕的老御醫好給她瞧瞧。」
  
  陳允遠笑著應了,又問琳怡可好,有沒有給長房老太太找麻煩。
  
  長房老太太笑著道:「身邊沒有六丫頭,我這日子都不好過了。」
  
  陳允遠道:「那就讓六丫頭一直在您身邊陪著。」
  
  長房老太太滿臉慈祥地笑容,喝了口茶又想起來,「聽說二太太田氏有了身孕。」
  
  這陳允遠倒是沒聽說。
  
  「你要多勸勸三太太,她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小蕭氏看到旁人懷孕,心裡定會不舒服,就算心腸再直的女人,也受不了這個。
  
  陳允遠點了點頭,「老太太放心吧,我知道她的不容易。」小蕭氏沒有生下一男半女,多少人勸他納妾,他都沒這個想法。小蕭氏不容易,剛嫁給他就來到福寧,從沒學過家事,突然就要自己掌家,他下衙回來看到小蕭氏要急哭的樣子,只能勸她,「慢慢來。」陪著他在福寧受了那麼多苦,又將身邊的一雙子女養大,就算這輩子就一無所出,他也不會怪她。
  
  陳允遠回去二房,琳怡陪著長房老太太去歇息。
  
  「明日寫個帖子去鄭家,後天我去看鄭老夫人。」
  
  長房老太太的帖子送去鄭家,鄭七小姐的書信隨後就追了過來。
  
  琳怡打開一看,鄭七小姐還請了琳婉一起去。琳婉接到信受寵若驚,來問琳怡穿什麼樣的衣裙好看,看到琳怡要穿鵝黃色,琳婉就選了青色,「免得和妹妹穿的重了。」
  
  
  
  旁邊的冬和道:「這是我們家小姐第一次收到邀請呢。」
  
  難怪琳婉要這般雀躍。
  
  不過能去鄭家確實是琳婉努力的回報。
  
  琳婉走後,琳怡吩咐玲瓏,「去了鄭家,你們看著點三小姐,若是冬和跟你們打聽些什麼……」
  
  橘紅插嘴道:「小姐放心吧,我們一概不知。」
  
  琳怡點點頭,這段時間玲瓏、橘紅這兩個丫頭也謹慎了許多。
  
  誰知道琳怡千防萬防還是沒擋住鄭七小姐的快嘴。
  
  鄭七小姐去鄭老夫人房裡取蜜餞出來就眼淚汪汪地拉著琳怡,「我聽陳老太太說你要回福寧去了,可是真的?」
  
  旁邊插瓶的琳婉將手裡的花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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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看上
  
  看到琳婉驚詫的樣子,鄭七小姐道:「原來你還沒有跟三姐姐說。」
  
  長房老太太本來就要想方設法將他們全家留在京裡,再說這事涉及到父親的政途,要不是鄭七小姐無心聽見,她跟誰也不會隨便說起,更別提琳婉了。
  
  「是妹妹聽錯了吧?」琳怡故意驚訝,「我怎麼沒聽伯祖母提起過?就算是走也是等到父親考滿之後。」
  
  琳婉聽得這話像是鬆口氣,「六妹妹好不容易才回來,怎麼會這麼快就走。」
  
  鄭七小姐親暱地拉起琳怡,「你就不要走了,福寧有什麼好玩的,留在京裡多好。」
  
  琳婉也微笑,「大家就是在一處日子過的才快。」
  
  大家正說這話,鄭二太太和鄭三小姐、鄭五小姐帶著下人送來新鮮的果子來,看到琳婉插的花,鄭二太太笑著道:「快瞧瞧這花多漂亮。」說著挽起琳婉的手,「這手又軟又長,怪不得這樣的巧。」
  
  琳婉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
  
  鄭三小姐撒嬌地靠在鄭二太太身上,「母親就會誇各位妹妹。剛才還說我和四妹妹、五妹妹針線粗陋,不能見人呢。」
  
  鄭二太太瞇著眼睛笑,「我可說錯你了?陳三小姐繡的荷包才是真的漂亮,就算貞娘也是比不上的。」
  
  提到貞娘,鄭家幾位小姐臉上都有不快的表情。尤其是鄭三小姐幾乎冷哼出聲。
  
  「貞娘呢?」鄭二太太看向兩個女兒。
  
  鄭三小姐挑起眉毛,「她走得慢,在後面呢。」
  
  不多一會兒琳怡就看到身穿團花紗裙頭戴一大一小兩朵疊紗牡丹,捏著手絹款款而行的貞娘。
  
  貞娘走過來便目光灼灼地看向琳怡。頭上戴著累金掐花金盞頂簪,上面綴著一圈指甲蓋大小的碧璽石,看起來極為漂亮。就連耳飾也是鑲了碧璽的。貞娘知道碧璽的價格,立即黏上鄭二太太,「太太前日還打了頂簪給兩位姐姐。貞娘祖父、父親沒的早,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
  
  鄭二太太笑著道:「等過幾日我也給你打一支。」
  
  貞娘臉上立即橫肉招展。笑起來,「那可怎麼好。」眼睛裡滿是得意。
  
  
  
  大家話沒到幾句,貞娘就又指著琳怡問起來,「陳家小姐,是哪個陳家?」
  
  這要琳怡怎麼說,既不是達官顯貴也不是赫赫有名的姓氏,只低頭笑道。「我們家祖籍京城,家裡的老祖宗和鄭老夫人是手帕交。」
  
  聽到手帕交,貞娘笑起來仰頭看鄭二太太,「這麼一說,我祖母和鄭老夫人也算手帕交呢,是不是?」
  
  哪有這樣問的,鄭二太太還能反駁她不成?
  
  鄭二太太臉不改色,笑著拍貞娘的肩膀,「是啊,怎麼不是。」
  
  鄭三小姐、五小姐就要將牙咬碎了。
  
  貞娘嬌滴滴地向琳怡解釋。手帕交也有很多種,貞娘家裡和鄭家是帶婚約比陳老太太這個手帕交更近了一層,而且這門親事是鄭閣老一早定下的。
  
  琳怡很快將貞娘的事全都弄清楚了。貞娘的祖父致仕回鄉途中被賊匪盯上了,全家男丁都沒了。只剩下貞娘娘倆投靠族裡過活,現在貞娘長大了,鄭家忘了這門親,貞娘和她母親卻正式找上門來。鄭閣老還沒在位當官,自然落下不仁不義的罵名。
  
  鄭家長房郡主生的長子自然不能配了這門親事,貞娘母女心裡清楚的很,不去搬郡主這塊大石頭,直接就黏上了鄭二太太。
  
  鄭二太太身下的三爺今年十五歲,正好也還算是能議親的年紀。
  
  難怪鄭家幾位小姐提貞娘變色。
  
  鄭三小姐看貞娘,「妹妹不知道,陳六小姐也是才進京的。」都是在外面長大的,陳六小姐就落落大方,舉止得體。
  
  貞娘不買鄭三小姐的帳,用手絹擦眼角,「陳六小姐有陳老太太疼著,也怪不得從裡到外一換就跟京畿的小姐沒什麼兩樣。」
  
  鄭二太太眼睛裡露出些冷笑來,如果人是簡單的貪心也沒什麼可怕,就怕又貪心又會算計,貞娘母女兩個就是這般,她真是悔不當初,就算哭鬧也該攔著貞娘母子住進鄭家打秋風。
  
  鄭二太太想著看向陳家兩位小姐。
  
  陳六小姐長得漂亮,人又膽大聰明,光憑她敢衝進大火救陳老太太,就知道她將來必定錯不了。只是太聰明漂亮的媳婦,只怕不好把握,若是許給同兒,必定將同兒抓的牢牢的,將來指不定連她這個母親的話也不聽了。鄭二太太又將目光轉向陳三小姐。
  
  陳三小姐年紀和同兒相仿,論理說大是大了些,可是性子溫婉和善,讀書不多,極善針線,將來也能聽長輩的話。
  
  鄭二太太笑著拉過鄭三小姐,「你不是要向陳三小姐討教針線嗎?」
  
  鄭三小姐低頭笑道,「陳三小姐才坐下,我總不能就提起這個。」
  
  鄭二太太笑著看女兒,「虧你還知道害臊,」說著話,鄭二太太起身,「你們頑你們的,我去前面準備宴席。」
  
  大家起身將鄭二太太送走。
  
  母親走了,鄭五小姐膽子也大起來,在琳怡身邊坐了,「陳家姐姐吃了大虧,讓我姐姐瞧上了,這往後免不了要辛苦。」
  
  鄭三小姐羞怯地瞥了一眼妹妹,「話再多,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旁邊的琳婉柔柔地笑,「姐姐喜歡我的針線,我一定盡力教,左右我在家裡也沒有別的事。」
  
  琳怡邊喝茶邊看琳婉。琳婉這麼快答應下來,鄭二太太一定會很高興。這樣一來,琳婉自然而然就成了鄭家的常客。功夫不負有心人,琳婉終於達到了她的目的。
  
  鄭五小姐用帕子掩住嘴,「姐姐不讓說我就偏說。姐姐平日針線上不用功,眼見要嫁人了,怕去夫家連襪子也做不起來,這才臨時抱佛腳,抱到了陳三小姐。」
  
  琳婉驚訝地看著鄭三小姐,「原來姐姐要……」
  
  就是想也想到了,前兩次來鄭家,鄭三小姐躲著不見人,現在又笑著出來讓琳婉教針線,不是備嫁是做什麼?這次怎麼不見鄭四小姐?難不成因為上次在船上傷了腳就被關了起來?
  
  
  
  鄭三小姐臉紅透了,長長的指甲指著鄭五小姐,「你這死丫頭,看我不打你。」
  
  兩姐妹在院子裡追跑起來,鄭七小姐和琳怡在旁邊說悄悄話,「一會兒我帶你去看我家的白狐。前些日子白狐生了兩隻小狐,我就想著送你一隻。」
  
  她雖然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可是康郡王獵來的白狐,她還是敬謝不敏。
  
  琳怡笑著推脫,「那些東西我養不好的,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再說它們在一起也是個伴兒,分開反而不好活了。」
  
  鄭三小姐有些失望,「你看了一定喜歡,這可是難得的。」
  
  旁邊的貞娘耳朵尖,放下手裡的茶站起身來,「就是我們一起去看看,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白狐呢。」
  
  鄭七小姐皺起了眉頭,想要發作卻被鄭五小姐按了下來,「貞娘想看,妹妹就帶她去看看,反正瞧一眼也不打緊的。」
  
  貞娘乾脆起身笑道,「還是三小姐大方。」
  
  讓貞娘這樣一攪和,大家就結伴一起去小花園看白狐。
  
  看到籠子裡一臉警惕的狐狸,貞娘頓時失望起來,「不是說白狐嗎?怎麼是灰黑色的,該不會是哪裡弄來的狗吧。」
  
  鄭七小姐提起帕子笑,「姐姐連這個都不知道,白狐到了冬天才會通身雪白。」
  
  貞娘本要撇嘴說鄭七小姐當做寶的狐狸也沒什麼大不了,沒想到大狐狸挪動了身體,露出了身下的兩隻小狐狸。
  
  小狐狸粉嫩的鼻頭,通亮的眼睛,肉團似的身子立即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琳怡也不禁多看了兩眼,真的很漂亮。
  
  鄭七小姐道:「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才要送給你養著。」
  
  貞娘不等琳怡說話,「陳六小姐不是說不要了嗎?既然她不要就送給我吧,等到了冬天這小畜牲長大了,雪白的毛正好做我小襖的脖領。」伸手指那只抖耳朵的,「我就要它,」說著看那養狐的下人,「好好養,養死看不打你。」
  
  鄭七小姐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誰說要給你。」
  
  貞娘詫異地看鄭七小姐,「陳六小姐不要了,所以我要,我撿了別人剩下的還不行?你也太欺負人了。」說著眼睛裡聚了一彎水。
  
  鄭家小姐都見識了貞娘和她母親撒潑的功夫,大嘴一張聲音能傳到大門外。
  
  鄭家上下因此都不敢惹貞娘母子,這樣鬧來鬧去鄭家的名聲就要壞了。
  
  鄭三小姐忙去看鄭七小姐。
  
  鄭七小姐從得了白狐就每日都來瞧,要不是和琳怡要好也不會捨得將其中一隻送了琳怡,如今聽貞娘要宰了做圍脖,哪裡捨得就答應她。
  
  貞娘眼看鄭七小姐不應,立時就要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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