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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糖拌飯]阿黛[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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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7 23:48:34
第一百七十章 王家門口的鬧劇

  「不知水月師傅有何話要說?」兩人坐下,阿黛淡定的問道。

  「也沒什麼話,只是感謝夫人。」水月坐的筆直的道,那舉動和神色之間,倒確實是有一份真誠。

  「你不恨我,反而感謝我?」阿黛挑了眉問,她還以為水月要藉著趙昱的身份來說事呢。

  而關於這一點阿黛卻是不怕的,這事情不但法海知道,那恭王妃還知道呢。

  可知道了又怎麼樣?有些事情便是知道也無可奈何的。

  只是阿黛再怎麼也沒想到,水月師傅居然是要感謝她,這倒是有些奇了怪了?

  「自是要感謝的,感謝夫人給了我離開的理由。」水月眼神落在不遠處的彎彎小道上道。

  「願聞其詳。」阿黛挑著眉看著水月道,她既然把自己請到這邊的,自不可能再賣關子的。

  「想來在夫人的眼裡,水月定是一個充滿了心機,借趙將軍之名而譁眾取寵之徒?」水月道。

  阿黛不動聲色,這個認知大家心知肚明。她也不會否認。

  那水月深吸一口氣才又道:「當初我憤而出家,一部份確實是佩服趙將軍,但更主要的是青*樓的媽媽把我掛牌了,我為趙將軍出家是有些心機,但卻無關譁眾取寵,實是自保之道。」

  阿黛本就是一個心思通透之人,萬事皆可舉一反三,水月之話一出,阿黛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水月為何要感謝自己了,確實自己給了她離開的理由,同時也應該解開了她目前的一個困局。

  青*樓中所謂的掛牌,就是清倌人要開始接客了,想這水月自是不甘心命運被別人擺佈,正好當時趙拓被斬,於是她抓住了這一個機會,為趙將軍守節,將她的名聲炒了起來,想來到得這時,那青*樓裡的媽媽可不敢再讓水月接客了。水月算是脫得樊籠,此舉十分的聰明。

  只是這世間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水月固然擺脫了青*樓接客的命運,但她這炒起來的若大名聲,卻似乎又被靖王看中了,於是才有了這英華庵。

  而到得這時,水月再想離開英華庵已經很難了。她只不過是從青*樓媽媽手上的棋子變成了靖王手上的棋子。而她還不能悄悄離開,要知道,一但離開,那她為趙拓守節的事情就成了笑話,那她的名聲就毀了。

  而今天阿黛念的那幾句話。

  花開花謝春不管,拂意事休對人言;水寒水暖魚自知,會心處還期獨賞。同時又點明了,趙拓將軍的英靈只能在趙家的祠堂裡,這也表明了,趙家對英華庵存在的不滿。

  而有了這些理由,水月自可黯然離去,一個人天涯海角,孤芳自賞去了。

  世人對她不會有任何的怪責,說不得又是一段佳話了。

  而這位水月師太倒也是當機立斷,事情一發生,立刻捲鋪蓋就走,想來也是不給靖王阻攔的機會。

  「嗯,明白了,那我祝水月師傅一路順風。」阿黛這時道。

  「多謝夫人吉言。」水月這時站了起來,這世子夫人果然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

  阿黛亦站了起來。

  水月頓了一下又道:「夫人不好奇我跟趙將軍的事情?」

  「自古英雄美人,不外如是,又有什麼可好奇的?」阿黛笑眯眯的反問道,她知道,水月這話其實在試探她,看看她知不知道趙昱實際上是趙拓的事情,畢竟自己跟法海和小沙彌也頗有一些淵源。水月有這種試探的想法也不奇怪。

  當然,水月這種試探不一定就有惡意,也許只不過是好奇。

  「是啊,自古英雄美人都不外如是,更甚者,有許多英雄美人的佳話也不過是牽強附會罷了。」水月長長一嘆,話意裡頗有些闌珊之意。

  她對趙拓自是有著一份心的,只可惜神女有夢,襄王無情,而如今她已是出家之人了,太陽東昇西落,月亮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哪。

  而至於這位世子夫人是不是知道世子的身份,終是於她無關。

  「告辭了……」水月揚揚手,便背著包裹,一邊小沙彌牽著毛驢過來了。

  「女施主,告辭,我們去姑蘇找師傅了。」小沙彌衝著阿黛揚揚手

  「小和尚,見到你師傅,跟你師傅說,莫要為了自己一己之私,而欠下無端因果。」阿黛衝著小和尚道。說的自然是法海強留許仙,造成白素貞水漫金山之事。

  不管最後經結果怎麼樣,提醒一下也不費什麼事。

  「知道了。」小和尚回道。

  一尼,一沙彌,一毛驢,漸行漸遠。

  看著兩人一驢遠去的背景,阿黛摸了摸鼻子,得,她這一舉動倒是為水月做了嫁衣。而恭王府免不得又要背上一些罵名,不過這些恭王府倒也不在意。

  而如今這結果也是最好的結果。

  唯一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是靖王。

  上得馬車,掀起車簾子,阿黛看著已經閉門的英華庵,只怕自今日起,英華庵便會荒了。

  曾經滿園的錦繡終會被篙草淹沒。

  得得聲,馬車回城。當然,阿黛並沒有直接回恭王府,而是讓趙炳轉去了帽子胡同。

  今天,那方姚氏再一次在她手上吃了虧,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那方姚氏也是揚言過的,開年後,方槐是要上摺子參趙昱的。

  因此,對於方槐,阿黛使不得要防上一點,而防人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握住他的把柄。

  從那方姚氏的脈相上看,阿黛可以肯定,那方槐在外面絕對有人。

  說起來這方槐實是一個偽君子,阿黛準備請二嫗幫忙把這人找出來,二嫗是個鬼,她要跟蹤人,那自是神不知鬼不覺了。

  當然找出來後,如何處理,還要視情況而定。

  總之還是那句話,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不一會兒,馬車便到了帽子胡同口,只是胡同裡此時不知因何原因,叫人擠的滿滿噹噹的,馬車根本進不去。

  「趙侍衛,我們下馬車,走進去吧,沒多少路。」阿黛衝著趙炳道。

  「好。」趙炳應聲,帶著兩人護衛,阿黛這邊帶著胡二嫂和杏兒,由趙炳帶著人擠開路,一行人進了胡同。

  只是遠遠的還未到王家門口,卻聽得一聲尖銳的女聲在吵嚷著。

  「王九娘,今天這事你得給我個交待,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孫娘子,你叫什麼叫啊,你弟弟是我打的,有什麼事情你衝著我來好了。」是一聲粗豪的男聲,正是辛豹。

  「哈,你以為我不敢啊,你辛大官人的名頭糊不住我,一個販私鹽的臭漢子,我告訴你,我非得讓你去蹲大牢不可。」那婦人叫囂著。

  阿黛遠遠的看著那婦人,長的相當豔麗,滿頭珠翠,像是有錢人家的婦人。

  「呱……」的一聲,就在這裡,一隻烏鴉飛過,一沱鳥屎從天空落下,正好落在那婦人的頭上。

  「呸呸呸……」婦人忙不疊的用手擦,卻是越弄越狼狽。

  阿黛眯著眼樂了,這是二嫗在弄鬼。

  「那婦人,你家弟弟既是辛大官人打的,那自找辛大官人算賬就是,干人家王九娘何事?還是快回去吧,臭死了。」周圍人一陣哄笑的道。

  這時,一個青衣書生排開眾人從人群裡擠了出來,拉著那婦人道:「大姐,我沒事,我們趕緊回去吧,這事不關九娘的事情,你別胡鬧了。」那青衣書生拉著那婦人道。

  「到現在你還護著她,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竅,這王九娘哪一點好,一個拋頭露面的說書人,還不就是跟賣唱的一樣,我告訴你,你給我死了這份心。」那婦人一臉不屑的瞪著王九娘,嘴裡也刻薄的道。

  阿黛在人群裡聽著這話,那眉毛一挑,這婦人說話好不難聽。

  「我是什麼樣的人不勞這位娘子費心,你孫家的門檻九娘我也從未想過要高攀,孫娘子也莫要自視太高了。」這時,王九娘站在門口冷冷的道。

  「王姑娘,對不住了,我姐是有口無心的。」那孫公子連連道歉,最後硬是拖著那婦人,招呼著同來的家人離開。

  「哼,這事沒完。」那婦人一頭鳥屎,好不狼狽,自要不好再留,只是走這前仍是不甘的道。

  「放馬過來,我辛豹等著。」一邊辛大官人回敬看著那孫家姐弟離去的背影回敬的道。

  這邊王九娘卻拉著正官兒回了屋。

  「九娘……」辛豹連心上前,要跟王九娘說話。

  只聽「嘣」的一聲,那門卻重重關上了。

  辛豹吃了一鼻子的灰,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

  「辛大哥。」人群漸散,阿黛帶著人上前,跟辛豹打了聲招呼。

  「是世子夫人回來了。」辛豹看到阿黛,連忙見禮道。

  「是堂姐,大姐姐,堂姐回來了。」這時,王家的門開了一條逢,正官兒從裡面探了個腦袋出來,顯然本意是看辛豹,沒想到看到阿黛站在了門口,小正官兒一聲歡呼。

  門瞬間便大開了。隨後王九娘也快步出來,二嫗還躲在門內,大白天的,她畢竟是鬼身,習慣站在陰暗之處。

  「阿黛回來了,快進屋。」王九娘招呼著阿黛,卻是理也不理一邊的辛豹。

  阿黛心裡一陣偷樂,還衝著辛豹點了一頭,然後帶著胡二嫂和杏兒進了屋。

  王九娘也回屋,正要再關門之際,那門卻被辛豹一手抵住了。

  「九娘,我知道這回是我不對,可這一塊誰不曉得你王九娘是我辛豹的人,那小子粘粘乎乎的,我豈能容得?」辛豹抓著空子跟王九娘解釋著。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辛大官人的人了,當不起。」王九娘斜看了辛豹一眼淡淡的問道。

  辛豹一時啞了言,只得強詞奪理的道:「這不大家都知道嘛,等王成回來,我打算請媒人上門?」辛豹試探著。

  只是回答的卻是門又嘣的一聲。

  辛豹一臉懊惱。拍了拍腦袋,看來這回把九娘得罪狠了,不過,為著那臭小子,九娘這般生氣,別是九娘真對那姓孫的小子有意思了吧?

  不能吧?

  辛豹站在那門口,整個人患得患失的,只恨不得王成快點回來,好幫他出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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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屋裡。

  暖炕上,一壺熱茶正騰騰的冒著熱氣

  阿黛幾人坐下,捧著熱燙燙的茶水,抿一口執茶直入腹中,立時全都是暖洋洋的。

  做為市井出身,阿黛其實更喜歡這樣家人貼心相聚的感覺。

  恭王府,終是太過清冷了點。

  「對了,剛才是怎麼一回事啊?」阿黛抿了一口熱茶水,然後放下茶杯問王九娘道。

  「是辛大哥把孫大哥給打了,然後孫大哥的姐姐就來找我姐姐算賬。」一邊小正官嘟著嘴,氣哼哼的道,顯然剛才的情形讓他氣壞了。

  「孫公子?可就是剛才帶走那婦人的?」阿黛又問道。

  「是的,孫公子和她姐姐一家是才搬過來不久的,就住在衙前街。最近這段時間,孫公子時時來酒肆聽九娘說書,而這孫公子還會寫書呢,時常寫一些不錯的故事,九娘就把這些故事編成段子,有些段子還甚得顧客的歡迎,九娘使不得便常跟孫公子討教一些故事,這一來二去的,跟那孫公子走的近些,只是辛大官人那心思,夫人也是知道的,便因此對孫公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昨天,居然還帶著幾個人將孫公子打的鼻青臉腫,跟豬頭一樣,孫公子的姐姐氣不過就找上門來。」一邊二嫗解釋著。

  然後嘆了口氣:「這辛大官人不知怎麼說他好,有時,儘是在胡鬧騰。還盡嚷著九娘是他的人,不讓別人染指,這不是在壞九娘的名聲嘛。」

  二嫗說著,神色間頗有些氣惱。

  「二嫗,辛大哥沒有壞心的。」一邊王九娘低低的衝著二嫗解釋道。

  「是是,二嫗知道。」二嫗臉上帶著打趣的表情應著。還衝著阿黛眨了眨眼。

  阿黛便也樂了,九娘堂姐這時候為辛大官人辯解,顯然著對辛大官人並不是真生氣。便低聲的笑了:「堂姐,即知道辛大哥沒有壞心的。那剛才怎麼不讓辛大哥進門啊?」

  剛才在門口,明擺著辛豹還是有話要跟王九娘說的,只可惜王九娘沒給他機會。

  阿黛和二嫗話音裡打趣的意味王九娘自然聽得出來,這會兒也頗有些沒好氣的橫了阿黛和二嫗一眼,然後一手拂開垂在臉頰上的發絲道:「他那人,有時做事太衝動了,再說了,又慣會打蛇隨棍上。不能由著他亂來,得讓他長長記性。」

  一聽王九娘這話,阿黛樂了,九娘姐姐這是在熬鷹啊,辛大官人就是那鷹,只是性子有些胡鬧騰,先熬他。

  當然,阿黛覺得也是該熬一熬,要不然,辛豹這樣的人江湖習氣太濃了。長此下去,終會闖出大禍的。

  而對於辛大官人來說,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辛大官人啊。得挺住,阿黛心裡樂呵的想著。

  「嗯嗯,這男人啊,就是不能慣的,要不然以後不聽話。」阿黛笑嘻嘻的應和。

  「呸,成了親了果然沒羞沒臊的。」王九娘叫阿黛打趣的有些羞惱,啐了一口阿黛道。

  屋裡人便一陣開懷的笑了起來。

  「對了,那孫家大姐剛才離開時可是放了狠話的,九娘姐姐以後還是要注意點。」阿黛這時想著那孫大姐離開時發的狠話。便道。

  「嗯,我知道。」王九娘點點頭。

  「那孫家是什麼來歷?」阿黛這時又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他們一家姐弟兩個,那個姐姐還帶著一子一女。是剛從外地搬來的,據說夫婿是個跑商,常年在外經商,我也沒見過。」王九娘道。

  「哦。」阿黛點點頭,如九娘所說,那這個孫家也不是什麼有勢力的人。想來就算那孫家大姐有什麼舉動,辛豹足以應付。

  如此,阿黛也就放心些。

  這時,王九娘又抬頭看著阿黛道:「阿黛,你這次突然回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王九娘是個明白人,以前阿黛回來之前,總是有人先過來報上一聲,這回阿黛突然過來,之前可是毫無信息,想來是突然的行動,那定是有什麼事了。

  「嗯。」聽著王九娘的問話,阿黛點點頭,便把方槐可能要上摺子參趙昱的事情說了說,然後衝著二嫗道:「二嫗,這個事情還得請你幫個忙,這方槐,背後有些鬼門道的,你有空的時間幫我盯著一點。」

  「這沒問題。」二嫗拍著胸膛道。

  現在九娘也不用請神了,而她一個鬼除了探聽消息,裝神弄鬼的嚇嚇人也沒什麼事情,當然,更重要的是,之前二嫗死時沒有去地府,這樣飄在世上就成了孤魂野鬼,只是這孤魂野鬼終不能長存於世的,會慢慢的消散,二嫗覺得,她離消散似乎不遠了,能多幫著王家人一點是一點。

  「謝謝二嫗。」阿黛衝著二嫗笑著點頭,二嫗的心事她心裡明白了,她有一種感覺,二嫗不會這麼消散,天意之事,誰知道呢?

  冥冥之中總是有著因果牽引的。

  「對了,大哥來信了,月底或者下個月初就到。」這時,王九娘又沖著阿黛道。說著又補了一句:「大嫂也會一起來,閱兒和微兒留在叔和嬸身邊。」

  「嗯,這樣挺好,大哥那人是要嫂子管著,要不然以後也是個能鬧騰的。」阿黛道。

  大哥以後要在京城發展,老留大嫂一個人在錢塘那也不是個事情。終不能大哥在京城幾年最後弄個平妻或妾出來,那她倒是不好跟大嫂交待了。

  如此,幾人又閒聊了幾句家常,天已近黃昏,阿黛起身告辭。

  王九娘送到門外。

  阿黛剛一出門,就看到趙昱同趙炳正站在一起,趙炳正跟著趙昱說著話。

  看著阿黛出來,趙昱微微一笑,眉目疏朗,還衝著阿黛招了招手。

  「你怎麼來了?」阿黛上前。兩眼瞪著趙昱,有些好奇。趙昱不是忙著招人的事情嗎,怎麼突然也過來了?

  「你不曉得啊。短短的一個下午,水月師傅被恭王府世子妃逼得隻身走天涯的事情。已經在京裡傳的沸沸揚揚了。」趙昱看著阿黛笑道。

  一聽趙昱這話,阿黛一愣,倒是沒想到事情居然傳的這麼快,隨後想著有那方姚氏在,自有人落力的宣傳,傳的快也就不稀奇了。

  「哦,那我豈不成了惡人了。」阿黛挑著眉道,隨後卻沒好氣的看著趙昱:「我成了惡人你還笑。」

  阿黛說著。還回身衝著王九娘等人揮手。

  然後同趙昱並肩前行。

  「我已經是惡人了,你自也該成惡人,咱們這是夫唱婦隨。」趙昱哈哈笑道,只是眼神卻是一冽,他是無所謂,讓阿黛受委屈他卻是不容的。

  阿黛也被他這話逗樂了。

  夫唱婦隨,好像是這個樣子的。

  晚風拂過長長的帽子胡同,傍晚的梆聲已漸響起,夕陽最後的一抹餘輝落下。

  「其實水月師傅甚是聰明呢,這回我做了回惡人。卻是成全了她。」餘輝下,阿黛的聲音有些飄忽的道。

  「怎麼說?」趙昱低沉的問,他其實對於水月就這麼走了也很有些好奇。水月做了這麼多事,如今才剛有起色,怎麼就由著阿黛一首詩就這麼輕易的離開了。

  當然,趙昱也好奇最後水月跟阿黛談了什麼?

  「其實水月之前做那些也是無奈之舉,你被斬首的時候,正好青*樓的媽媽逼著她接客,於是她便想出這個法子,只是如今她卻又騎虎難下,於是便藉著這一回脫了困局了。」阿黛把當初水月的事情跟趙昱說了說。

  「她脫困局法子多的很。憑什麼非要利用你這一局。」趙昱卻是皺著眉頭。

  「行了,人家也不容易。更何況這點惡名我也不在乎。」阿黛挽著趙昱的胳膊,心情大好的道。

  「嗯。」趙昱低低沉沉的應了聲。顯然還有些不能釋懷。

  「對了,我大哥月底或者下月初到。」阿黛又說起了王成的消息。

  「那好,我這邊的事情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等你大哥回來,讓他稍準備一下就可以動身。」趙昱這時聲音開懷的道。

  「嗯。」阿黛應聲,聲音卻是有些低沉。

  「怎麼了?」趙昱低下頭問。

  「你……一定要去嗎?」阿黛終是問了出口。

  那雙手下意識的握成了拳,此去西域,馬匪不說,恭王妃那裡也是一個不定的因素,她在軍中是有人的,到得大漠上,要除去趙昱很容易,而且神不知鬼不覺。還有趙家二房那裡。趙璋和趙平此時正在軍中,他們對於趙昱繼承恭王世子位顯然是不認同的,誰曉得又會出什麼事呢?

  雖說用惡意去揣測別人不太好,但未謀勝先謀敗,想到最壞處,才能去避免它。

  聽著阿黛的話,趙昱停下腳步,側過身,兩手扶在阿黛的肩上,兩眼就那麼盯著阿黛,看著阿黛有些擔心的眼神,趙昱明白了,阿黛這是擔心了。

  「放心,我會沒事的。」趙昱道,那扶著阿黛肩的手重了重。

  隨後抬頭望著漸落入西山的太陽。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恭王妃那裡死守著恭王府的存在,卻看不透任何事,任何家族從興旺到衰敗那也是一個必然。

  有些事情,於其等它腐爛透,還不如先把腐肉挖了出來,也許是一樣的衰敗,但或許能保存下來的東西更多一點。

  而阿黛如今跟他在一起,他就更不能讓阿黛出事,所以,西域之行是必然的。

  「嗯,那你到時一切小心。」阿黛點頭。

  趙拓一定要去,那必有他的理由。

  天還有些灰灰的時候,兩人回到了恭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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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7 23:49:22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半塊兵符

  恭王府,端正院。

  「王妃啊,世子夫人實在是太過份了點,就那麼當場讀了一首詩,說什麼花開花謝春不管的……什麼會心處還期獨賞的,還說趙將軍的英靈只會供奉在趙氏宗祠,這可當場就落了水月大師的面子了。結果,文會草草收場不說,水月大師也黯然離了京城。如今,京中人說起恭王府的話來,別提多難聽了……」

  廳上,阮彤坐在下首,衝著坐在炕上的恭王妃告著狀道。

  當然,她的目的是為了討好恭王妃,她娘親說了,恭王妃平日裡跟世子和世子夫人的關係很淡,想來對世子和世子夫人並不太滿意的。

  「真的嗎?」恭王妃挑著眉看了阮彤一眼。

  邊上,元三姑看著阮彤,心裡直嘆氣,這阮家的三姑娘還真是好糊塗啊,那英華庵的存在可實實在在是在打恭王府的臉面,王妃早想把它弄掉了,只是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

  如今世子夫人這麼做,雖然不免要擔些惡名,但卻是合了王妃的心意的。

  偏這阮家三丫頭,也不知長的是什麼心腸,竟反而幫著別人說話,真是糊塗。

  阮家人,怕也只有阮秀那丫頭是個明白人。

  「當然是真的啊,不信你問雲仙。」阮彤還指著高雲仙道。

  「嗯,事情是真的,不過小女子想來,世子夫人也是做了應當做的事情。」高雲仙站起來衝著王妃行禮道。

  「雲仙,你這什麼話?」阮彤瞪著高雲仙。高雲仙這話豈不是跟她唱反調了。

  高雲仙忙衝著她直使眼色,阮彤狐疑之下也不好說什麼了,閉嘴悶悶的。

  「行了行了,這事情我心裡有數了,天晚了。你們也回去吧,別讓家人等急了。」恭王妃有些不耐煩的衝著阮彤和高雲仙揮揮手。

  阮彤和高雲仙這才起身回禮告辭。

  自有丫頭領著她們出門。

  元三姑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道:「王妃,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二夫人。彤姑娘做事太糊塗了,那高家的丫頭心思很沉。」

  「是啊。只怕是彤丫頭以後被人賣了還得為人數錢呢,你找機會跟二夫人提提吧。」恭王妃卻是無可無不可的道。

  實在她心裡清楚,便是這邊提了,阮家那邊人也不一定放在心上,自從趙拓死後,邊疆趙家軍便為阮子節一手掌握,如今阮家已然坐大,自己這邊又沒一個鼎力之人。阮家已漸漸的不把她這個王妃放在心上了。

  院中風起,夕陽落下,氣溫更冷了。

  阮彤同高去仙兩人出得恭王府。

  出得門,阮彤就衝著高雲仙埋怨上了:「你怎麼回事啊,跟我作對啊。」

  「三表姐,你傻呀,你只消把事情經過跟王妃說清就行了,至於世子夫人的好壞,又豈是咱們能評論的,王妃心裡自有衡量。人家到底是婆媳。是一家人,咱們隨便評論好壞,那總是讓王妃臉面不好看的。」高雲仙低低的衝著阮彤道。

  「哦。這倒是,還是你考慮的周道。」阮彤聽著高雲仙的話,想了想連連點頭。

  「再說了,我覺得三表姐在恭王妃這邊想心思也沒用,畢竟恭王妃已經答應了在靖王選妃的事情上幫秀表姐,那定然不會出爾反爾的。」這時,高雲仙又道。

  「誰說我為著這個想在恭王妃面前想心思了,我不就是單純的看不慣那世子和世子夫人,我大哥如今還躺在床上呢。這口氣不出怎麼行?」阮彤矢口否認的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你大哥出氣。」高雲仙自是阮彤怎麼說。她便怎麼應。當然,阮彤那點心思又豈能瞞得過她。

  高雲仙這麼說了。阮彤卻又有些悻悻,想了想又問:「那靖王選妃的事情,你說,若不是在恭王妃面前想心思,那在哪裡想心思?」

  「當然是在老夫人那裡啊,不管阮秀在恭王妃面前做了什麼,但最終參選名額報上去,還不是得由老夫人那裡,阮家女,不可能經由恭王妃的手報上去的。」高雲仙道。

  「哈,這倒是的,阮秀不管在恭王妃這裡使了多大的勁,若是老夫人那裡不依,那一切便都是空。」阮彤眼睛一亮,還是雲仙這腦瓜子好使。

  兩人正說著,一陣車轍聲響起,卻是阿黛同趙昱回來了。

  阮彤和高雲仙遠遠見得趙昱和阿黛下得馬車,便遠遠的福了一禮,然後上了阮家的馬車,離開了。

  阿黛看著遠去的車影。

  「怎麼了?」一邊趙昱看著阿黛一直看著遠去的馬車,便問道。

  「哦,沒什麼。」阿黛回了句,她只是在想著,這阮家姐妹的事情,靖王選妃怕是又有一翻熱鬧好瞧了。

  「風大了,快進府吧。」趙昱一手攏著阿黛的肩,擋住刺骨的晚風。

  「嗯。」阿黛點頭。

  兩人進了府,先回屋裡換了身衣裳,然後便去見恭王妃。

  端正院的偏廳,恭王妃正坐在炕上,一手端著茶杯,不知在沉思著什麼?

  此時,一個丫頭掀了簾子進來,行禮道:「世子,和世子夫人來了。」

  恭王妃這才回過神來:「讓他們進來吧。」

  丫頭立刻掀了門簾子,迎子趙昱和阿黛進來。

  「見過王妃。」阿黛和趙昱行著禮。

  「坐吧。」恭王妃指了指一邊的椅子,阿黛同趙昱坐下,一邊的丫頭上了熱茶後便退了出去。

  屋裡,只有恭王府,元三姑,趙昱和阿黛四人。

  「英華庵的事情我聽說了,做的不錯。」恭王府這時開口淡淡的道。

  「這是王妃教導的好。」阿黛微笑的道。當然,這言外之意嘛,既是王妃教導的,那這事引起的閒言碎語王妃也不好責怪阿黛了。

  恭王妃沒想到阿黛會這麼說,本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倒有了一絲笑意:「滑頭。」

  阿黛淡笑。

  一邊趙昱卻是淡然。

  恭王妃這時轉過臉看著趙昱,心裡真不是滋味兒。趙拓以這樣的面目再出現在她面前,說是恨吧,也沒有恨了。但終是不甘心,她跟於月華爭了幾年。可到頭來好像還是於月華贏了。

  可現在不甘心也沒法子,這恭王府還就得這賊小子能撐起來。

  紛紛擾擾的幾十年,到得最後這個結局,只能說是老天爺的捉弄。

  「聽說,你二月份就打算動身出關去西域了?」恭王妃收拾了心情,衝著趙昱問。

  趙昱每一次面對恭王妃,心中也是有些說不出的味道,恨。肯定恨的,若不是這個女人,母親或許到現在還活著。可問題是現在,他以趙昱的身份活著,也拿恭王妃沒奈何,恭王妃唯一的把柄就是趙頤的身世,可隨著趙頤去世,這把柄也就消失了。

  其實就算趙頤還在,恭王妃最終的結局也只能是幽禁宗祠,跟她現在的生活也差不多。

  所以。兩人便一直這麼僵持著,更甚者了,為了恭王府。為了不至於讓阿黛為難,兩人也一直處於一種表面冷淡,但實則算是有些默契的態度。

  當然,重生成趙昱之後,趙拓復仇的心思也淡了不少,母親臨死前的話還在他的耳邊響起。

  「死了的,未必就是不幸,活著的,也未必就是幸事。所以。不要恨,只要看著。且看它高樓起,高樓塌。」

  六歲的記憶並不長久。但唯有這句話,一直在趙拓的腦海裡,死之前他未必能明白,死之後,他反而明白了些。

  「是的。」趙昱點點頭。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只望你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恭王妃兩眼森森的盯著趙昱。

  「不是我把事情做的太絕,而是某些人有沒有把路走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一切隨它。」趙昱迎著恭王妃的目光道。

  聽著趙昱的話,恭王妃兩眼更加的森冷,緊緊的相著趙昱,趙昱毫不示弱的迎著。

  好一會兒,恭王妃長長一嘆:「我言盡於此,你看著辦吧。」

  「嗯。」趙昱點頭。然後站起身來一拱手:「王妃休息,我們告退。」

  「阿黛慢著,這個拿去吧。」恭王妃卻突然叫住了阿黛,然後衝著一邊的元三姑道,三姑把發地盒子拿過來。

  「是,王妃。」元三姑應了聲,走到一邊,捧過來一隻梨花木的盒子。

  恭王妃接過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塊令牌遞給了阿黛。

  阿黛有些狐疑的接過,是一塊鑲金紫檀木牌子,做功極為精緻,上面鑲了一個「令」字。

  「這……」阿黛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麼,轉眼看了一邊的趙昱,趙昱神色有些震驚也有些不解。

  「回去吧,我要休息了。」恭王妃這時逐了客。

  阿黛再施一禮,同趙昱出得門。

  「這時什麼?」出得門,阿黛有些好奇的問趙昱,揚了揚手上的牌子。

  「兵符,半塊兵符,這就是恭王府軍權的所在。」趙昱看著阿黛手上的牌子道,對於恭王妃,心中更是說不出的味道了。

  「是不是說有這個兵符,你出關外便能指揮得動軍隊?」阿黛連忙問道,如果真是這樣,那趙昱此刻去西域就安全多了。

  「當然不行,這只是半塊兵符,還有半塊在皇帝那裡。但有這半塊兵符,就能調動屬於趙系的私軍,百人以下。」趙昱道,當然,所謂的百人以下只是規定,具體還是有寬鬆的尺度的。

  一聽這話,阿黛便知道這塊兵符可是了不得的東西。

  「王妃為何會突然把這個交出來?」阿黛有些疑惑,之前她還擔著王妃對趙昱下手呢,如今有這兵符在,倒不存在這問題了。只是王妃為何會的馬這兵符交給趙昱呢,這想來應該是王妃最後的底牌了,沒有這個,趙昱要架空她太容易了。

  從自保來看,王妃這樣做非常不合情理。

  「怕是阮家在邊疆的問題很大,大到一但揭開,很可能連我恭王府也會陪葬。」趙昱沉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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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春風不度玉門關

  王成到京時正是二月春風似剪刀的時節。

  王家的小院裡。

  阿黛陪著大嫂孟氏說話。

  「娘說,現在她的身子骨也還硬朗,也是個閒不住的,就讓我把閱兒和微兒丟給她帶了,其實,我這做娘的哪裡捨得下兩個孩子,可阿成一個人在京城闖也不是個事情……」

  說到這裡,孟氏停頓了一下,臉色又有些氣憤的道:「你不曉得啊,這段時間你大哥在京城,錢塘那邊什麼怪話都有人說。人都說了,你大哥在京城發大財,又要娶嬌娘了,指不定幾年後,便得帶著庶子庶女回家,娘聽著氣惱的很,只是你大哥那性子,雖說不是那沾花惹草的,可他講義氣啊,萬一哪個兄弟把妹子什麼的託付給他,他還不得收在身邊當眼珠子愛護著,所以思來想去的,你娘便讓我跟著一起過來了。」

  孟氏輕聲細語的說著跟過來的理由。

  「娘這顧慮也是對了,大哥那性子,叫人一燒,說不得就要做出一些不著調的事情。」阿黛點頭道。又問道:「爹娘身子骨可好?」

  「好著呢,那趙四爺把縣學的一攤事情全交給爹,你也曉得爹的性子,越忙他越有精神。如今,小閱兒才不過四歲呢,爹已經開始在教他認字了,那小傢伙兒性子一點也不像阿成,倒跟爹似的,坐在那裡認字,能乖乖的坐一個下午,爹說了,阿成小時候,一注香的時間都坐不住。」說起兒子王閱,孟氏兩眼眯成了一條縫。

  「呸,那臭小子蔫壞的。他哪裡是在認字,在睜著眼睡覺呢,你和爹娘三個。全被那小子糊弄了。」這時,坐在一邊正跟趙昱聊天的王成那耳朵挺尖。聽到這邊姑嫂兩人的對話,便沒好氣的道。

  這回他回家裡過年,爹娘把閱兒誇的跟朵花似的,盡拿他小時候的糗事來比,把王成可氣壞了,便跟自家兒子較起真來。

  王爹教小閱兒認字時,他便搬了張凳子坐在一邊。

  果然,小閱兒很認真的學著。認著那一筆一劃,可時間久了,王成才發現,那小傢伙兩眼雖然睜著,但睛珠子完全不動的,只不過是隨著王爹的翻書,便也哼哼兩聲。

  看著挺認真,其實根本就是在睡覺,之所以翻書時能哼兩聲,是因為書頁翻動的影響。這估計是長期形成的條件反射。

  只是他說出來,老爹居然不信,再加上閱兒那臭小子確實很聰明。凡是學過的筆劃,都能認得出來,還能寫出來。於是,王成上被老爹,下被兒子都無視了,著實生了一陣子悶氣。

  果然,王成這話一說話,那孟氏便沒好氣的埋怨了:「沒見過你這樣當爹的,跟個小娃子過不去。」

  王成無語。

  一邊阿黛和趙昱聽了直樂呵。

  阿黛這邊同孟氏聊著家常。那邊趙昱卻是在同王成說著去西域的事情。

  「我這邊人馬已經招齊了,七十多個江湖好手。走一趟西域不成問題。」趙昱把他這段時間的成果一說。

  「嗯,我也帶了二十多人來。也都是有一把子力氣的。」王成道,他認得的狐朋狗友多,再加上出手也大方。

  而這時代的浮浪人,那哪有不本著富貴險中求的心思,雖然去一趟西域是挺凶險,但走一趟,只要帶點貨回來,那便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冒上一點險也是值的。

  「那京城這邊你有什麼要安排的?」趙昱又沖著王成問,問的自然是酒肆這邊。

  「酒肆回錢塘時我已經安排好了,就由林掌櫃坐陣,另外,讓胡二平時幫忙著照應點。」王成道,回錢塘時,他是把酒肆交給葛慶的,不過,這回去西域,葛慶肯定也是要一起走的,反正平日裡酒肆的事情都是林掌櫃的在照應,這大半年下來,也算是個牢靠之人,再加上胡二照應些的話,便沒有問題了。

  「酒肆你們放心,還有我照應呢。」一邊辛豹也拍著胸膛。

  「那好,這幾天好好休息,整理好行裝,準備出發!!」聽著一切都安排好了,趙昱便道。

  「好,準備出發。」王成也揮著拳頭。然後又錘了趙昱一拳:「你這小子我以前是很瞧不眼的,現在倒是越來越合胃口了。」

  王成說完,同趙昱兩個哈哈大笑。

  邊上,辛豹鬱悶的灌了一口酒:「我若不是鹽場一塊丟不開,我也定跟你們走一遭。」

  「你哪裡是放不下鹽場,你是放不我下家九娘妹子。」王成打趣,辛豹嘿嘿一笑,直接就默認了,惹得一邊正陪著阿黛和孟氏聊天的王九娘一陣白眼。

  阿黛和孟氏自也是偷著樂。

  過後,孟氏看著王成那一幅恨不得立刻動身的樣子,嘀咕了句:「也不曉得別人多擔心。」

  阿黛側過臉,正好看到趙昱看過來的眼神,那舒朗的笑,便如同這二月春風。

  可不正是,這些人啊,也不曉得別人多擔心。

  轉眼便是二月初十。

  北城門外,三里亭。

  柳葉已經綠了,不遠處的桃樹正爆著粉紅的花朵兒,間或間還有盛開的幾枝,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

  三里亭外,是一個一百多人的馬隊,百多匹馬,百十條壯漢,威武遠颺。

  「一路小心,早早投宿,莫要跟人爭勝,你如今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孟氏在一邊叮囑著王成。

  「放心,娘子,沒事的。」王成道。

  阿黛這邊也幫著趙昱整理著衣服的邊邊角角,理的平平順順的。

  趙昱兩手用勁的握著阿黛的雙手,貼在胸前:「放心,待得滿園桂子香時,我便回到家了。」

  八月桂花香,按預計的路程,八月差不多能回京了。

  「嗯。平安,保重,家裡一切有我。」阿黛重重點頭。

  「好。」趙昱又捏了一下阿黛的手。

  「走。出發了。」一邊王成招呼著。

  趙昱雙手一用勁便將阿黛擁在懷裡,用勁的抱了抱。然後猛的松後,然後飛躍上了一匹馬,一身勁裝,坐在馬上,揮著手,即有著趙拓冷硬的風采,更有著趙昱那一絲浪蕩的不羈。

  春日的陽光下,端是耀眼的緊。

  「駕……」馬隊出發了。馬蹄踏在官道上,揚起漫漫黃沙,便是周圍翠綠的懶枝,也掩上了一層風塵僕僕之色。

  在這一片風塵之色中,馬隊漸行漸遠。

  「大嫂,我們回去吧。」阿黛收回目光,扶著一邊的孟氏道。

  「回去回去,這心啊,自今日起便再也放不下了。」孟氏道。

  「嗯。」阿黛點頭,她何嘗不也是這樣。

  本來成親時。一直打算著要保留著自己的真情,可日日夜夜的相處,那一份相沫以濡之情便在不知不覺中滋長。到得如今,便如魚於水,春風於綠柳。

  轉眼,便是三月份。

  是夜,阿黛的入夢中。

  玉門關外,邊荒集。

  邊城客棧。過了這一片,便踏上西域之路了。

  已是春天,但這一塊卻是看不到一絲綠色,真個是春風不度玉門關。

  一隊一百多人的商隊風塵僕僕的停在客棧門口。

  「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吧。補齊點東西。」王成衝著趙昱道。

  「好。」趙昱點點頭。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一邊的小二連忙迎了出來。這一隊人馬要是能歇下,他起碼得多得十幾個大錢的工錢。

  「打尖。」王成衝著那店二道。

  「好咧。客官們隨我進來。」店小二忙招呼著。

  一百多人分十桌坐下

  「十桌客人,每桌十斤牛內,一盆羊雜湯,二十個大饅頭。」那小二衝著裡面揚著聲道。

  「好咧。」裡面應和著。

  「客官稍等,東西一會兒就上來。」那店小二說著,便退了下去。

  王成和趙昱一桌還帶著趙炳胡大等人,幾個便坐在那裡打量著四周。

  邊城客棧的客人不多,不過,趙昱的眼晴卻落在坐在另一頭窗邊兩個人身上。

  這兩個人自他們進門前便一直盯著他們這一行,趙昱一進門時,便感受到他們的目光了,而尤其是其中一個人,趙昱怎麼看怎麼眼熟。

  臉上有一道刀疤,還有那三角眼,實是太有特色了。

  這不就是阿黛畫下來的那副人像圖嗎?聽阿黛說過,這人跟當初殺害王家商隊有關。雖然跟畫像比起來,人明顯要老一點,要滄桑一些,但這人實在是太有特色了,所以,趙昱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可真巧了,居然在這裡就碰上了。

  只是這兩人身上的服裝趙昱認得,是趙家軍的服裝,想著,趙昱的眉便有些凝了起來。

  「怎麼了?」一邊王成看到趙昱皺著眉的樣子,便問道。

  「沒什麼,邊城之地,龍蛇混雜,我們趕緊吃,吃了上路。」趙昱道,他有一種感覺,他們被人盯上了。

  「不錯。」王成點頭,又沖著那小二道:「還不快點上來。」

  「來了,來了。」那小二應聲著,不一會兒便端了肉和饅頭上來。

  「小二,那邊窗下兩人是什麼人?」趙昱悄聲的問小二。

  「還能什麼人,看他們的衣服,邊軍的軍爺唄。」小二理所當然的道,趙昱咧嘴一笑,一錠銀子便悄悄的塞在了那小二的手裡。

  這種邊城的小二,往往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只不過要從他們嘴裡得到消息,得用錢,以前他刺探胡人的軍情時也常用這招。

  「雖是軍爺,但干的卻是無本的買賣,別看你們這一邊百十條的壯漢,但若遇上軍隊,也全是羔羊。」小二壓底著聲音嘿嘿的道。

  其實他這話的意思也非常的明了,那就是別人已經定上趙昱等人一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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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謀定

  小二說完退了下去。

  「怎麼了?」店小二說話的聲音壓的極低,王成雖然就坐在邊上,卻未聽清店小二說的什麼,這時便問道。

  「咱們可能叫人盯上了,咱們趕緊吃,吃完了將補濟買齊,就出發。」趙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邊的人道。

  王成聽著趙昱的話,臉上神色不動,卻暗裡悄悄的看著窗邊,此時,那兩人正招手叫了小二過去,正是之前跟趙昱說話的小二,那刀疤臉對面的人正低低的問著什麼,小二悄聲的回答,事後,那人也同樣在小二手裡塞了銀子。

  「混蛋,這小二一人吃兩家飯哪。」王成氣的瞪眼,不用說了,剛才那小二就招呼他們這邊人的,這回那兩人定是招了小二去打聽他們的消息。

  「不用奇怪,邊城就是這樣,小二其實也是販買消息的。」趙昱道,這種事情若是放在關心,那是兩面三刀的事情。

  可在這裡,邊城之地,比起關內任何地方都更加的龍蛇混雜,一個消息賣兩家,或者是吃了東家吃西家那實在是太普通的事情了。

  「現在已經過午了,採買東西怎麼的也得一個時辰,馬上出發的話,那就要在宿在野外了,得更加小心。」王成道。本來在來的路上已經說好的,今天在邊城補濟,然後大家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出發,那樣自然要安全些。

  「放心,咱們這麼多人,還都是好手,一般小股馬賊是吃不下我們的,馬賊在邊城的生存也很困難,稍一出錯。小股馬賊就要被大股馬賊吃掉,再加上這一帶還流行黑吃黑,所以。沒有萬全的把握,一股的馬賊不會動手。」趙昱的。

  這些東西。都是他還是趙拓時就最熟悉的。

  而趙昱之說所提前出發,自然是不想讓別人有足夠的準備時間。

  他們今天這一行人進城,必然會吸引一些人的目光,當然,他們這邊一百多人,一般小股的馬賊是不敢打主意的,所以敢下手的只有軍隊,那窗下刀疤臉兩人就是明證。

  但軍隊畢竟不同於一般的馬賊。平日裡是要當值的,所以一但被軍隊盯上,盡快出發,不讓軍隊的人有集齊人馬的時間,這樣,能做到儘量少的損失。

  「好,那趕緊吃。」王成點頭,這些東西他一想也能明白。

  一百多個壯漢,十多斤牛肉,一大盆著羊雜湯。外加二十個大饅頭,沒一會兒就吃的光光的,又上了點肉和饅頭。大家才吃飽了肚子。

  然後一百多人,分成幾批,一批留守在店裡看著家什,一批去採買物品,還有一批被趙昱悄悄的安排了出去,卻打探前面的路。

  窗下。

  刀疤瞪著一雙三角眼看著趙昱這邊人起身出店。

  對面的老鼠那眼中也是興奮:「刀爺,這些人絕對是肥羊,外面車上的貨我打聽了,全是頂級的茶葉。絲綢。再看每人那腰間,都是鼓鼓的。」

  「肥羊也要吃得下才是肥羊啊。」那刀疤哼哼的道。斜了老鼠一眼。

  「這怕什麼,叫上一營的兄弟。咱們給他們來個全滅。」老鼠咧著嘴嘿嘿的道。

  「不行,要小心一點,自從趙家那兩個兄弟來,咱們行事可束手束腳的多了。」刀疤有些憂慮的道,小的行動可以不驚動人,可若是大的行動,想不驚動那趙家兄弟就難了。

  「那怎麼辦?」老鼠一臉的不甘心,弄下這一票,那說不定可以歇個半年了。

  「你跟小二打聽清他們的來歷和行蹤了嗎?」刀疤問道。

  「剛才那小二說了,從口音上判斷是蘇杭那邊的人,為首的兩人,是兄長和妹夫,一個姓王,一個姓趙。下面人都稱呼王老大和趙二爺。」那老鼠,他是包打聽消息和收集信息的。

  這時老鼠頓了一下繼續道:「這些人現在去採買,按慣例,會在邊城住一夜,明天一早出發,我們晚上正好做好準備。」

  聽著老鼠的話,那刀疤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下又問道:「那具體來歷不清楚?」

  「蘇杭跟這裡天遙路遠的,上哪打聽?而且他們那一群人口也挺嚴,小二都沒打聽出什麼來。」那老鼠道。

  這也正是趙昱有先見之明,反正他們是錢塘的口音,出發前便統一了口徑,說是從錢塘出發,對外只說王成和趙昱的是哥妹夫關係,絕口不提趙昱的恭王世子的身份。

  不管是曾經的恭王還是趙拓,以及恭王系的軍隊,那在邊關跟胡部斯殺多年,尤其是趙拓,那可是殺了達汗王的人,雖然趙拓死了,但胡人豈有不視趙家為血仇,雖然自幾年前那一役胡人大部逃往漠北。

  但總有一部份胡人留了下來,混跡在大漠裡當馬賊,而這些人自是恨死了趙家人,若是公開趙昱的身份,那西域之行,趙昱必是馬賊裡面懸賞的頭一份了。

  所以,恭王世子的身份得牢牢的掩在表象之下。

  刀疤聽得老鼠這麼說,自也在情理之中,這出門在外的商人,一向秉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刀爺,如果不招齊營裡的兄弟,那這一隊人可不好對付啊。」那老鼠介紹完又道。

  「哼,有什麼不好對付的,營裡的兄弟不好動用,還有馬賊,這一塊大大小小的馬賊十幾支,還怕找不到合作的人。」刀疤冷哼一聲。

  「那麼說,幹了?」老鼠一臉興奮,這些從漢地去西域淘金的商隊,在他們眼裡就是移動的寶庫。

  「幹!今晚你去聯繫老六,他那一股還算有些實力。」刀疤衝著老鼠道。

  當然,老六那一股馬賊有實力不算,更重要的是兩人有合作基礎,九年前兩人曾合作劫過一支商隊,著實肥了腰包。

  還巧的很,當時那個商隊的當家人也姓王。如今。這支也是姓王,說不準又是一票肥的,刀疤覺得。這姓王的都是他的財神爺啊。

  「好,我現在就去。」老鼠點點頭。然後勾著身子。步伐看著並不快,但突閃一下,就離開了客棧,消失在了外面的人流裡,真有一種鼠行的味道。

  只是老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消失在人群中的那一刻,一個漢子已尾隨著他一起消失在人群裡。

  這漢子正是葛慶,當初做浮浪人那會兒。這種尾隨的事情沒少幹,如今幹起來神不知鬼不覺。

  「結賬。」這邊刀疤衝著掌櫃道,將一錠銀子砸在桌上,轉身離開。

  他還得回軍營,手下那三十個兄弟卻是要帶上的。

  他走到門口,有兩個賊眉鼠眼的傢伙過來,刀疤低語了句:「盯著這隊人,有消息馬上來通知我。」

  「是,刀爺放心。」那兩人立刻點頭,這兩人便是邊城的浮浪人。干的便是這個盯稍的活。

  刀疤在兩人手裡塞了點碎銀便離開了。

  趙昱和王成並未走遠,就在對面的瓦肆裡坐著,兩人坐在靠窗邊。正正好將刀疤的動作看在眼裡。

  再看著那兩個小子就蹲在門檻上,兩隻眼眼賊溜溜的盯著留在客棧裡的人。

  「該死,還真是盯上我們了。」王成氣的直咧嘴:「這大齊的軍隊還是軍隊嗎,跟馬賊一個樣。」

  趙昱沒說話,眼神眯了起來,軍隊裡有人暗裡干馬賊的勾當,當年他就有些察覺得,這也是這一次他一定要走一趟西域的原因。

  只是沒想到阿黛提供的這個畫像居然就是軍中人,那麼當年王家商隊的事情也是這刀疤干的?

  這事情倒是真要好好查查。

  「妹夫。趙璋和趙平就在軍中吧,要不要去見見他們?」王成皺著眉頭問道。他雖知道這一路凶險,也做足了準備。但不管什麼準備,碰上軍中人總是有些麻煩的。

  「暫時不行,軍中人員不熟,趙璋和趙平的情況也不明,若是冒然去,搞不好反而撞到那刀疤臉的手上了。」趙昱道。

  「這倒也是。」王成點點頭。

  他還是想的簡單了,可不是,那刀疤明顯是軍中人,而他們實在是人生地不熟,冒然去軍營,弄不好說不定還真能被那刀疤給坑了。

  這一點不得不防哪。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只能趁他們措手不及,快點出發,直到趕到莫干寺的地盤,便是軍中人也不能亂來。」王成道。

  莫干寺就在雪山腳下,王成還打算找天山雪蓮呢。

  而莫干寺一帶是寺廟,大漠之地,一個有勢力的寺廟甚至比一個小國還厲害。這便是信徒的力量。

  「他們不可能讓我們順利達到莫干寺的,就算是措手不及,這到嘴的肉,他們也不會甘心舍掉,我估計一但我們出城,他們必會追上來的,而最適合動手的地方就在擎天嶺附近,不過,我們走的急,他們未必能集齊人馬,而我們這百多人可也不是吃素的,到時,讓他們偷雞不著蝕把米。」趙昱也冷然的道。

  趙昱仔細的盤算過那刀疤可能的手法。

  他估計最可能動手的地方就是擎天嶺附近,當年王家的商隊也就是在擎天嶺附近出的事情。

  擎天嶺地勢險要,更重要的是,過了擎天嶺,那就預示快要著進入了大齊邊境的防衛范衛,這時候商隊難免要鬆了口氣,也是馬匪最好動手的時機。

  而如今對於刀疤等人來說更有一個憂勢,那就是搶了東西,可以直入擎天嶺的軍營,神不知而的鬼不覺。

  可這正是趙昱所希望的,而對於這一點,趙昱也是做了安排的,趙炳已經被他派了出去。

  到時候,他定要逼得刀疤逃回軍營,從而借此時機讓趙璋趙平可以插手軍中人事,畢竟被劫的是恭王府世子,到時,便是阮大將軍也說不得什麼別的話。

  而這對於趙家人來說正是一個時機,一個從阮家手裡拿回趙家軍權的時機。

  同時也可避免趙家最終被阮家拖下水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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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短兵相接

  邊城大營,營頭上一桿趙字旗迎風赫赫飄揚,棋桿的頂上是一隻長矛,那矛尖帶著一種暗褐色的光澤,像是幹了的血跡,透著一股百戰鐵血的味道。

  此時,旗下,游擊將軍秦沖兩手背負,一臉陰沉的站在那裡,兩眼狠狠的瞪著趙璋和趙平。

  在趙璋和趙平周圍團團圍著一隊士兵。

  此時趙璋和趙平兩人身上的鎧甲還帶著血跡,兩人剛剛從擎天嶺帶隊回來,沒想到剛一安置好旗下的將士,就被秦沖帶人圍上了。

  原因卻是營中十匹精良的戰馬沒了。趙璋身為督監,同時司職軍馬的管理,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給我拿下。」秦沖手一揮,立刻的,那些士兵將沖上前,欲拿下趙璋和趙平。

  「慢著,將軍,我們不服。」趙璋上前一步,兩眼直直的看著秦沖道。

  「不服,有什麼不服,你既是百戶又是督監,你這一邊的軍馬盡在你手中。而如今,軍馬少了十匹,你難道不該給我個交待嗎?」秦沖冷冷的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段時間,我兄弟一直帶隊在擎天嶺剿匪,今天才剛剛回營,營中軍馬的去向我兄弟如何曉得?我即身為督監,那將軍是否也該給卑職一個清查的時間。」趙璋一種沉著的道。

  「你們不曉得?」秦沖挑了挑眉,有些怒了,隨後一揮手:「來人,把馬伕帶來。」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的,便有兩個士兵押著一個馬伕過來。

  那馬伕背上血跡模糊,顯然是受過刑了。

  「馬伕,你說。營中那十匹精良的軍馬哪裡去了?」秦沖問道。

  「就在前幾天,趙叔督監手下的趙三突然回來,說是剿匪時損失了軍馬。便讓我把營中的十匹精良的軍馬牽了出來。」那馬伕顫抖著聲音道。

  趙三是趙璋的親隨,他的話往往就代表著趙璋的話。

  「胡說。趙三在這一次剿匪中已經戰死了,你還給他扣污水。」一邊趙平氣的臉色鐵青,趙三是自小跟著他們的,這回戰死,他們心疼已,如今還給趙三扣屎盆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趙璋這時臉色更沉了下來,他突然明白。有人在給他下套子。

  而至於下套子的人是誰?一個無非是阮家人,這段時間他在擎天嶺剿匪,攢下了不少戰功,在軍中也漸有了威信,阮大將軍一系是不可能甘心讓他這麼順風順水的崛起的,再怎麼他也是趙家人,一但他積累到一定的威信,那接手趙系軍隊便成了順理成章之事,阮家又豈甘心將到手的權利讓出。

  二一個嘛,也可能是軍中跟擎天嶺上馬賊有關的人。顯然,這回,他帶隊剿賊刺痛了這些人的神經了。

  他來到軍中不久。就發現軍中有人跟馬賊勾連,只是軍中派系複雜,根本查不出來,如此,他才想到個剿匪的法子,想通過馬賊那邊查到一些線索,只可惜,線索是查出不少,但都不是最重要的。

  只是這必然也打草驚蛇了。而今也可能是這些人的反擊。

  猜想終歸是猜想,到底是哪一方布的坑趙璋也不敢肯定。。他只知道這回怕是有些麻煩了,

  趙三死了。馬伕卻說是趙三帶了十匹馬走,如此,算是死無對證了。

  「將軍,趙三已死,已是死無對證,小將百口莫辯,還望將軍明查,莫要叫宵小利用。」趙璋盯著秦沖,毫不眨眼的道

  其實這次軍馬事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其中有鬼。

  若真是趙璋做的事情,那怎麼可能讓趙三出面。

  趙三幾乎就代表著趙璋,這樣做豈不是授人以柄嗎?

  只是,如今阮大將軍牢牢掌控著趙系邊軍,而京中接任恭王世子的卻是一個有著皇家血統的紈褲子弟,到得這時,趙家在軍中的威信已漸漸消亡。

  趙系軍隊的一些將領也有些動搖,使不得要重新站隊。因此,於趙家有關之事,大體旁觀的多。

  只是再旁觀,軍中也不該是是非不分之地,當年趙拓堂兄曾說過,一軍之中若沒有正氣,便沒了軍魂。因此,趙璋的話音也是鏗鏘有力的。

  「查,本將軍自是要查清楚,只是在這之前,還請趙督監交出軍牌吧。」秦沖自然不喜趙璋的口氣,但查肯定是要查的,他同樣不希望被宵小利用,只是也不想授人以柄,畢竟馬夫人證詞將趙家兄弟牽了進去,那自是要先處理。

  所謂的軍牌就代表著軍中的身份以及出入軍營的證明,交出了軍牌等於已經被軟禁在軍營當中了。

  「好。」趙璋點頭。

  「大哥……」一邊趙平不甘的道。

  「交出來吧。」趙璋搖搖頭,明擺著是有人坑他了,如果這時候反抗,那更授人以柄了。

  趙璋說著,平靜的拿出軍牌,將給了秦沖。

  趙平無奈的一跺腳,同樣拿出軍牌,交了上去。

  「帶下去吧。」秦沖看著趙璋和趙平一臉平靜的道。

  …………

  未時正,太陽卻有些陰了,風也漸大了起來,漫天的黃沙,邊城裡許多店都掩了門。

  而這時,一隊百多人的商隊卻整裝起程,出了城門,踏上大漠之途。

  老舊的城門口,兩個人躲在門後看著這一隊人離開。

  「怎麼這個時候就出發了,狗子,你繼續盯著,我去通知刀爺。」左手一人衝著右手一人道。

  這兩人正是拿了馬疤銀子盯梢趙昱王成一行的那兩個浮浪子,一個叫風大,一個叫狗子

  「好,你快去吧。」狗子點頭,然後兩人同時出城,狗子直追著趙昱一行人,風大卻朝著邊城大營的方向直奔。

  大營裡,刀疤臉的帳中。

  老鼠剛剛從擎天嶺那邊回來。這一趟來回跑的他直喘氣。

  「怎麼樣?通知好了?」刀疤問著老鼠。

  「已經通知好了,老六他們現在窩在擎天峰下的胡楊林裡,最近趙家那對兄弟剿匪剿的厲害。老六他們都不敢在擎天嶺上待了,如今兩百多人全窩在胡楊林裡。」

  老鼠說著。拿起桌上的茶壺猛灌了一口茶水又道:「對了,老六讓我帶了個人來了,說是你要用的。」

  「人呢?」刀疤連忙問道。

  「我安排在外面。」老鼠道,又說了:「老六還讓我帶話了,說他們整日窩在胡揚林裡不是個事情,讓你把趙家那兩兄弟解決掉。」

  「沒事,幹完這一票,他們就可以安心的回擎天嶺了。」刀疤咧著嘴有些陰冷的道。

  趙家那兩兄弟一來就跟他不對付。老是查他的事情,他自是容不得的。

  於是設了一個小小的計,先是買通了馬伕,讓馬伕把馬牽也去交給了老六的人,再趁著趙三之死,就把事情栽在趙三的頭上,如此,就拉得趙氏兄弟下了水。

  只是,秦將軍也不是那麼好糊弄,所以。他才讓老六送個人過來,到時會安排這人出現被秦游擊的人抓住,再招認出馬匹的事情。

  到得那時趙氏兄弟便百口莫辯。

  到時。看這趙家兄弟還如何在軍中立足。

  總之一切都在朝著他的計畫進行。

  「刀百總,風大求見。」這時,一個衛兵來報。刀疤是軍營裡的司職也是百總。

  一聽風大求見,刀疤自然知道定是那邊商隊有了變故,一揮手:「請他進來。」

  沒一會兒,那風大便進來了:「刀爺,那隊人馬出發了。」

  「你說什麼?這個時候出發了?」刀疤一愣,抬頭看外面的天,邊城這邊天黑的要早一些。此時不過是剛剛申時,再加上陰天之故。天便有些灰了。

  「是的,他們根本就沒打算在邊城休息。補齊東西就立刻整隊出發了。」風大道。

  「好,我知道了。」刀疤點點頭,丟了一塊碎銀給風大,風大便笑的賊眉鼠眼的離開了。

  反正他們盯梢的,把消息一送到就完事了。

  這邊,老鼠看到風大離開,便跳起腳來:「這該死的,怎麼不講規矩,哪個商隊這個時候還進大漠啊?」

  「怕是風大他們盯梢的時候露了馬腳,商隊的人才當機立斷的。」刀疤沉思著,只當是盯梢的人出了問題,根本沒想到是他自己出了問題。

  刀疤繼續道:「好在老六的人不在擎天嶺,而在胡楊林,這樣,你現在立刻快馬加鞭的再跑一趟,去通知老六他們,趕的快的話,我們就能在胡楊林劫了他們。」

  「好主意,我這就去。」老鼠點頭,雖然跑的有些累,但時機不等人,也只有拼了。

  而老鼠剛一離開,刀疤便招齊了手下三十多人,換了平民的衣服,立刻出了軍營直追著趙昱和王成的商隊而去。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只剩下一線紅勾勒著遠處的地平線。

  王成和趙昱的商隊不急不緩的前行。

  遠處的擎天嶺巍巍高聳,投下一個巨大的暗影,傍晚的風在空曠處呼嘯著而過,有一種魔鬼在咆哮的感覺。

  只有路邊間或間的胡楊挺立於荒漠之地,淡褐色的樹桿上,點點翠綠,在這空曠處,顯得淡然而生機無限。

  「前面就是胡楊林,要小心。」這時,前面的老嚮導停了馬道。這個嚮導是在邊城裡請的,進入大漠之地,沒有這種老嚮導是不行的。

  江湖上,逢林莫入,更何況這大漠馬賊橫行之地,這更是要小心了。

  「嗯。」王成點點頭,卻同邊上的趙昱相視一眼,兩人都咧了咧嘴。

  之前葛慶跟著那老鼠,自然已經摸清了胡楊林裡面的底細了,趙炳也都準備好了。

  就在這時,身後一陣馬蹄聲響起。

  「圍成圈。」趙昱一斷喝,立刻的,中間的大車便聚攏在了一起,護衛隊立刻散成圓形,將大車護在中當。

  趙昱和王成葛慶,三人三騎迎著來人,來人三十來騎,為首的正是在客棧中見過的刀疤臉,只不過這時,他並未穿著軍服。

  風狂,沙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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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入夢醒來,五月花開

  「各位,有何貴幹?」趙昱沉著臉衝著刀疤一行人道。

  「沒什麼,就是來送送各位,順便求點送行費。」刀疤咧著嘴打著哈哈的道。

  「那不知要多少送行費?」趙昱皮笑肉不笑的道,又是一副紈袴樣兒了。

  「不多,馬車,馬車上的貨,各位的腰包,再加上各位的小命。」刀疤一臉笑嘻嘻的道。

  「胃口倒是不小,只是就憑你們這些人,吃得下嗎?」這時,同趙昱並肩的王成道。

  刀疤環視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人,自然曉得趙昱和王成等人是說他這三十來騎不夠瞧。

  「這麼點人,當然吃不下,可咱這可不止這些人。」刀疤哈哈大笑,隨後臉色一肅,衝著前面的胡楊林道:「老六,還不動手?」

  只是,回應他的卻是一陣驚呼:「走水了……」

  此時,不遠處的胡楊林騰起一股在火,隨後向四處蔓延,馬嘶聲,人吼聲,一片混亂。

  沒一會兒胡楊林已是處處火起,只有一個缺口沒有火光。

  這是兵法是最知名的圍三缺一。

  「被伏了,快,衝出去。」林子裡,老六等人俱朝著那沒有火光的缺口衝去,

  只是缺口外,卻是有一支百人的弓兵衛隊,每人舉著弓,箭在弦上,正對著從胡楊林裡衝出來的人。

  只要有人有任何異動,百十支箭齊發,便能把人射穿了去。

  火光衝天之下,林子裡的馬賊也早就亂了套了,老六幾次組織馬賊反攻,最後丟下十幾具屍體,終是無攻,這往前是箭雨,往後是火燒林,到得這時,老六等人哪裡敢異動,只能乘乘束手就擒。

  「刀疤,被你坑死了,定是你留了尾巴。」老六惡狠狠的衝著這邊的刀疤道。

  刀疤這時也叫突然的情形可驚到了。

  這情形實在是太戲劇性了,本來以為自己等人圍住了商隊,可如今事情卻反了個個兒,倒成了自己的人被別人包了餃子。

  「扯呼……」刀疤也算得是有決絕斷之人,此時臉色大變,立刻揮著手,同時一扯馬韁,轉身就要逃。也顧不得老六那一幫人了。

  「箭來。」趙昱接過趙炳遞過來的弓箭,兩眼眯著,彎弓如滿月,隨後只聽嗡的一聲,那箭便從弦上射出,急追著刀疤身下的馬而去。

  月夜,箭如附骨之蛆緊跟著馬疤身下的馬。

  箭出如虹,卟的一聲,便刺穿了馬身,馬長嘶一聲,倒在地上。刀疤一個翻滾,穩穩落在地上,便又立刻爬了起來,轉身又要逃。

  「哪裡逃。」王成已經帶人趕到,將刀疤團團圍住,刀疤還是反抗,只是雙拳難敵四手,沒兩下子,手中的劍就被葛慶打了在地,幾個人衝著前,一下子就扭住了刀疤。

  刀疤束手就擒。兀自不甘的瞪著眼,被王成幾記拳腳,還兀自瞪著眼,他就是不甘,一切的謀劃都天衣無縫的,怎麼事到了臨了,卻被人反戈一擊,反而把自己栽坑裡了。

  整個事情在刀疤看來,太匪夷所思了點。

  他自又哪裡曉得,他一早就在趙昱的謀劃當中了。

  此時,其它的護衛也追上了刀疤手下的人,乒乒乓乓的交手聲,時有慘叫傳出,最終三十多人無一人漏網。

  「見過世子。」這時,趙炳帶著一個人過來,此人正是邊城城衛隊長左南宇。

  左南宇曾是趙拓手下最得力的偏將,只是隨著趙拓被處斬,他也失了勢,最後被發配到邊城來守城了。

   從最開始,趙昱讓葛慶盯著老鼠找到了老六的藏身之地,隨後趙昱便讓趙炳帶著兵符去見了左南宇,於是才有了這翻佈局,可謂把刀疤此次行動算的死死的。

  而對於左南宇來說,他本是趙系軍中之將,更何況是抓馬賊的活兒,因此趙炳一拿出兵符,他便募了百人兵悄悄趕到了胡楊林附近,先是抹掉了老六的幾個暗樁,然後佈置好一切,最終一舉湊功,可謂神不知而鬼不覺。

  「多謝左將軍。」趙昱拱手,如今再看著這位曾經的偏將,頗有些物是人非了。

  「不敢當將軍稱呼。」左南宇揮了揮手。

  「左將軍當之無愧。」趙昱一臉坦誠的道。

  左南宇心中終是有些激動。

  「這……好像是軍營中的馬。」這時左南宇看到地上的死馬,不由的皺了眉頭,這馬股上的記號顯示正是軍馬。

  「這邊還有幾匹,也是軍馬。」這時,趙炳又拉了幾匹馬過來,馬股上都有標記。

  趙昱看了看倒斃在地上的馬,又看了看那幾匹馬,果然是軍馬的記號。

  「我問過了,馬賊那邊有人交待,最近璋公子和平公子在擎天嶺把這些馬賊逼慘了,馬賊狗急跳牆,就跟那刀疤合作,利用軍馬坑了璋公子和平公子一把,如今璋公子和平公子已經被軟禁了。」趙炳道,發現軍馬,他自要先一步查問。

  「那正好,我們也去一趟大營,大營的百總居然跟馬賊合夥劫商隊,怎麼著秦將軍也該給我們這些商隊一個交待。」趙昱笑道,這本也是計畫中的一環。

  ……

  軍營校場,一個個士兵舉著火把,校場中央,趙璋趙平被綁在地。

  傍晚的時候,幾個士兵在帳外抓到一個馬賊,審訊之下,這馬賊正是跟趙氏兄弟接觸的馬賊,到得這時,真正是鐵證了。

  而今晚,是要軍法從事了。

  「來人,每人各打三十軍棍。」那秦將軍大手一揮的道。

  「我們不服。」趙平掙所著怒吼。趙璋表面還能維持冷靜,但心中也是怒火萬丈。

  「是啊,我也不服啊。」就在這時,營門外,一聲淡然卻冷冽的聲音傳了進來。

  隨後趙昱帶著趙炳直進大門。

  「呸,誰敢闖營?」守門的衛兵大吼。

  「恭王世子趙昱,恭王府兵符在此,如何進不得營?」趙炳在一邊也大聲的吼著。

  秦沖一愣,便是那趙璋趙平也愣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恭王世子突然出現在邊城。

  此時,趙昱已帶著趙炳長驅直入,走到秦沖面前,將兵符遞給秦沖。

  秦沖一對之下,果然是恭王府的兵符,立刻恭身施禮:「見過世子。」

  「不用多禮。」趙昱說著,卻又指著被綁的趙氏兄弟道:「還是放了我兩位堂兄吧。」

  「王子犯法於庶民同罪。」秦沖挺著腰道,卻是寸步不讓。

  「王子犯法於庶民同罪不錯,但若是秦將軍冤枉人了呢?」趙昱沉著臉道,隨後一揮手衝著外面前:「把人都帶進來……」

  沒一會兒,包括刀疤,老鼠,以及老六等幾十個首領全被帶了進來,外面還黑壓壓的押著一片人呢。

  到得這時,自是真相大白。

  「放人。」秦沖一揮手。

  夜色深沉,大漠的風沙呼嘯。

  趙璋的軍賬裡,趙昱同趙璋趙平相對而坐。

  這是自趙昱繼承了恭王府後,同趙家二房兄弟第一次面對面的坐在一起。

  「多謝世子。」趙璋恭聲道,禮敬有了,只是本來還不錯的兄弟關係卻有些疏遠。

  當年趙璋跟著趙拓,都算得是胸有猛虎之人,對於趙昱這種紈褲子弟,或許會有些親近,但卻絕對不會放在眼裡的,而本來趙璋對恭王世子位是有野心的,而最後卻被趙昱所得,趙璋心中也是有著疙瘩的,能有個表面的恭敬已經算是給臉了。

  而趙拓雖然曾經跟趙璋關係極好,但如今他卻是趙昱了。

  「不用多禮,這本是我一個世子當為之事。」趙昱回道。

  軍賬內便沉默了,有些冷場。

  曾經並肩征戰的兄弟,如今因為身份不同,卻成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趙昱這時站了起來:「那刀疤後面的關係你們要好好挖挖。」趙昱說著,就把手中一物交給了趙璋。

  當年王家商隊的事情是由刀疤同老六合夥干的事情趙昱已經問明,只是趙昱總有一種感覺,這後面還有什麼,得深挖。

   趙璋下意識的接過,一看之下,卻是一臉震驚:「世子,這如何使得?」

  趙昱交給他的居然是那枚兵符。

  「我不在軍中,今後也不會走軍中之路,要它何用?你拿著,雖然我是個紈袴,但卻是很佩服拓大哥的,這個給你正用得著。」趙昱道。不管是曾經身為趙拓,還是如今趙昱,對於恭王府這位子,他還真沒太在意,只是因為天意而成了恭王世子。

  而兵符,對他用處不大,但對趙璋卻有用。

   趙璋有些激動的看了趙昱一眼:「五弟……這……」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然後才想起之前趙昱的叮囑,於是重重的道:「世子你放心,刀疤後面的關係我一定會挖清楚的。」

  趙昱懶洋洋點了個頭,然後告辭了,軍賬外,風捲旗揚。

  「趙平,挑軍中悍勇之士,護送世子爺。」趙璋大聲的道。

  「是。」趙平亦大聲的應和。

  軍帳外,東方已現魚肚白。

  商隊繼續前行,駝鈴聲聲。

  ……

  京城。恭王府。

  清晨,阿黛從入夢中醒來。

   想著夢中大漠胡楊林,火光衝天,刀疤臉被擒,阿黛也長舒了一口氣。

  本來在她想來,難之又難的局面,沒想到趙昱處理起來,如些的駕輕就熟。

  只是阿黛倒沒想到趙昱就這麼把兵符交給了趙璋。

  這廝每每有出人意料之舉。

  轉眼五月,石榴花開。

  而京城恭王選妃之事也鬧的象盛開的石榴花一樣熱鬧非凡。

  阮府。

  「你說什麼,老夫人最後報上去的八字是阮彤的八字?」阮三夫人瞪著阮秀。

  阮秀一臉氣惱的咬著牙,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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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阮家的笑話

  衙前街,王家酒肆。

  「話說這一日,王東家夜宿客棧。邊城的風很大,一夜裡呼嘯的吹著,半夜裡,還時時傳來草原狼的尖嘯聲,聽的人心裡毛骨悚然。於是王東家便把整個腦袋捂在被子裡,如此折騰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只是這睡去之後便做了個夢。夢中商隊到得一片胡楊林處,卻被一地干馬賊前後圍堵,隨後馬賊位舉起屠刀,立時便是血流成河……夢到這裡,王東家猛的醒來,那渾身上下,連著腦門子都是汗哪,這醒來之後還一時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他用勁的掐了一把自己,直痛的咧著嘴馬,這才確信之前只是一個夢,他實實在在是活著的……」

  酒肆的檯子上,王九娘說著書,最近酒肆最紅火的段子便是王成西行記。

  不用說了,這些故事自然是出自阿黛之手。其實阿黛本來想寫個西遊記來著,只是後來想起西遊記宣傳的是佛教,畢竟不是現代,這個時代,牽涉到宗教的事情都有些複雜。所以,阿黛最終就把西遊記的故事放下了。

  正好,如今京師流行西域淘金,再加上酒肆的熟客都曉得王家酒肆的東家正去了西域,於是阿黛就似真似假的編出了王成西行記的故事。

  沒想到一開說,居然十分的哄動,酒肆裡的客人比平日至少多上三成。

  王家酒肆真正是在京城立下了足。

  便是一些茶樓裡的說書人,也到王家酒肆來聽書,記下後,便在自家的茶樓裡說起來。

  這年代也沒有什麼版權可說,好在,這故事是一個連載。新的故事段子都是從王家酒肆這邊傳出來的,更何況故事的主人公又是王家酒肆的東家,是大家身邊認識的人。這樣更能引得人好奇和八卦。

  於是就算是別家也說王成西行記,但對王家酒肆的生意卻沒有任何影響。反而別家的客人因為聽得這故事,先是對新故事好奇,免不得要打聽故事的出處,隨後又對故事的主人公王成好奇,於是一些茶樓的客人也尋到了王家酒肆來,這也正是王家酒肆最近生意越來越火的原因。

  「我說九娘啊,這王東家的還沒有回來呢,你咋曉得他西行一路的事情啊?」這時。有新客人打岔的問道。

  「別亂打岔,人家九娘是能請神的,夜裡請神仙一看不就全知道啦。」邊上幾個客人沒好氣的道。隨後傳催著九娘:「九娘,快繼續說,那王東家可是真要遇上馬賊了?都說這夢啊,有時也挺靈驗的。」

  王九娘在台上拱了拱手,然後一拍說書的板木:「王東家醒來,心說,我好好的怎麼就夢見這夢了呢?因此,一個上午。王東家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到得中午,王東家在客棧大堂吃飯的時候,就突然看到一個人。此人臉上有一個刀疤,而這個人正是那個曾經在夢中殺他的劫匪……」

  這一段王九娘說的是聲情並茂,底下人聽得也十分緊張。

  只是到得這時,王九娘又重重的一拍板木:「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立時的下面一片哀嚎,可是也沒辦法呀,人家王九娘說了,後事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只等今晚請神一看。明日才能知曉事情的發展。

  立時的,整個酒肆的客人都議論了起來。而議題自然是王成會不會真的遇上馬賊,最後的結局會怎麼樣?

  真人真事再結合王九娘的請神說書。所造成的影響不亞於後世的現場直播。

  酒肆後面的雅坐,阿黛同李晴嵐兩個邊吃著點心邊聊天。

  今天,李晴嵐一大早就找了阿黛,出門逛街,最後又到王家酒肆來聽書。

  對於王成西域行今日這一段,李晴嵐聽的也是心驚肉跳。

  只是阿黛衣然是恬靜的樣子,李晴嵐倒是有些疑惑的問:「阿黛,你就不擔心世子和你哥呀?」

  「擔心的,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前便已經收到他們的來信,那批馬賊已經被軍營的衛兵給抓住了,我哥和世子平安無事。」阿黛笑咪咪的道。

  聽得阿黛這麼說,李晴嵐一拍額頭,她還真傻了,若真還是威險中,王家能拿來當說書的段子嗎?

  「哈,我還真當是請神才知道的呢,原來還是從信裡知道的,弄的神叨叨的,可把大家的胃口都提起來了,你們王家這生意經打得精道。」李晴嵐有些沒好氣的笑道。

  「這說書嘛,本就是三分事,七分作的。」阿黛笑道。

  「倒也是。」李晴嵐點點頭。隨後又中嘀咕了句:「何止說書,便是這人世間的事情,也多是三分事,七分作。」說完,便悶頭在那裡喝茶。

  「晴嵐,你有心事。」阿黛道,是肯定的口道。

  「知道瞞不過你。」李晴嵐道,她也沒想瞞,阿黛是心思通透之人。

  「是因為親事的事情?」阿黛又問,卻依然是肯定的語氣。

  「這你又知道了?」李晴嵐這時有些驚訝了。族裡突然把她的生辰八字交上去參選靖王妃,便是事先她也是不知道的,阿黛就能知道了?

  「你如今除了親事還有什麼事能讓你煩?」阿黛淡笑的反問。

  李晴嵐一愣,有些啞然,可不是,如今她身上的事情也就只有親事這一樁了,隨後點頭道:「我家裡給宮中送了我的生辰八字。」

  「靖王選妃?」這一下阿黛倒有些愣了,之前京中對參選靖王妃的各家閨秀都有個數的,其中並無李家姑娘。

  「是的。」李晴嵐點點頭。

  阿黛不由的伸出手,把住了李晴嵐的脈,隨後又一愣,李晴嵐的脈相卻是花好月圓之相,花好月圓,龍鳳呈祥。這是好兆頭啊。

  「怎麼?你不願意?」雖然因為英華庵的事情,阿黛對於靖王破有些不認同,但靖王在朝中實有賢王之稱。更何況還英俊非凡,哪家的姑娘都是眼熱的很的。

  李晴嵐搖了搖頭:「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寧家女跟靖王是已定親三年多的,以前寧王妃為靖王可做了不少的事情。可寧王府落難,靖王卻沒有說一句話,性情之涼薄我不喜。」

  阿黛默默喝著茶水,李晴嵐的眼光一向是不錯的,做事也甚是大氣,只是她眼光再好。做事再大氣,卻無補於目前的處境,畢竟,這時代,女兒家的婚姻是由父母之命。

  「晴嵐姐,以前我家的一些事你是曉得的,當年趙將軍身故,同文書院學子上書,我爹身陷其中,後來又有謠言。更夫舉茂才,直入同文門,那段時間。我爹的處境很不好,可他依然教書,回家裡仍然靜心讀書,於平日沒什麼不同。當時我問過我爹,問他為什麼不急,我爹說,局勢混亂,非人力所及之時,便只有一個字。守,守得雲開見月明。」

  阿黛緩緩的道。從李晴嵐的脈相上看,這一回李晴嵐應該是另有機緣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也『守』著?」李晴嵐問道。

  「對。守著,別的且不說,據我所知,這回最有機會得到靖王妃位置的是阮家女,晴嵐姐未必會被選中。」阿黛道。

  聽著阿黛的話,李晴嵐搖搖頭:「阮家鬧大笑話了。」

  「哦,怎麼說?」阿黛不由的挑了眉問。

  「聽說年前時,恭王妃向昭娘娘舉薦了阮家四姑娘阮秀。所以,一直以來,昭妃的人考察的都是阮秀的品行,聽說對阮四姑娘也甚是滿意的。可沒想到,前段時間,各家報自家姑娘生辰八字時,阮家報的卻是三姑娘阮彤的生辰八字,這事情讓昭娘娘非常惱火,你看吧,等消息傳出,京中人怕是要看阮家的笑話了。」李晴嵐回道。

  阿黛這時愣了一下,正月初八去英華庵參加新年文會時,在南城門口聽到的事情便又入得她的腦海裡。

  高雲仙曾跟阮彤說過,阮家參選靖王妃的人選最終還得阮老夫人來定。如此說來,最終阮老夫人選的卻是阮彤了。

  那阮秀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只是高雲仙在這之中攪風攪雨的所謂何事?

  「晴嵐姐,高家女可曾參加靖王妃的選秀?」阿黛突然問道。

  「高家?高半城?」李晴嵐不知阿黛為何說起了高家。

  「是的。」阿黛點頭。

  「別看高大人如今是工部尚書,可他倒底是商人出人,高氏女哪有資格參選靖王妃啊。」李晴嵐說著,又道:「再說了,就算是參選,那最後也沒高家的事情。」

  「也是。」阿黛點點頭,畢竟就算是沒有阮家,便是李家這樣的家族,高家也是比不得的,京城之地,暴發戶還是難免讓人小瞧,尤其是大家族,看中的還是傳承。

  只是便是明白這樣,阿黛心中依然有一種感覺,高家在下著一盤大棋。

  畢竟,別的且不說,就單高大人一舉拿下升仙台的建造,那可不是一筆小錢哪,商人重利,投資總是要取得回報的。

  而對於高家,阿黛本能的就感到一種不舒服。

  曾經京城王家的落敗,而接著高家的崛起,這之間似乎有著某一種因果,當然,這只是一種感應,沒有任何證據。

  總之,還得且行且看。

  「不過,你說的也對,我的生辰八字已經報上去了,事情的發展便由不得我了,目前也只有一個『守』字。」李晴嵐有些意興闌珊的道。

  「嗯,守著,會守得月圓花開的。阿黛道。

  「你說話很準的,我便當真了啊。」李晴嵐回著阿黛道。

  「完全可以當真。」阿黛點頭,隨後衝著李晴嵐道:「晴嵐姐,酒肆之地,龍蛇混雜,你如今也在非常時期,咱們便早些回去吧。」

  李晴嵐點點頭,便起身了。

  阿黛也起身,叫上了杏兒,又跟九娘道了別,然後李晴嵐一起出得酒肆。

  這時,辛豹陪著一個人進得酒肆,同阿黛擦身而過。

  阿黛頓了一下腳步,氣機飛揚,不對,辛豹將有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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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阮家形勢

  阿黛站在門口,停住了腳步,氣機不僅籠罩辛豹,更探查著他身邊的那名男子,那男子年約三十來歲,中等身高,一身文吏打扮,普普通通的。

  只是阿黛看他的脈相,分明是死劫。

  難道辛大官人的牢獄之災跟這位文吏的死劫有關?阿黛在心裡琢磨著。

  「阿黛,怎麼發愣了。」此時,李晴嵐已經走到了馬車的邊上,看到阿黛還站在門口,便回身招呼道。

  阿黛回過神來,便衝著李晴嵐道:「晴嵐姐等我一下,我有個事情要跟我堂姐說一下。」阿黛說著,便又快步往酒肆裡去,到得後堂,找到了王九娘。

  「阿黛,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王九娘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冊,上前問阿黛。

  「我剛才出門的時候看到辛大官人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起進來,你曉得,我懂得一些醫相之術的,我看跟辛大官人一起的男子最近怕是有些災劫,而且還可能會牽連到辛大官人,你且找個機會提醒一下辛大官人。」阿黛微皺著眉頭道。

  「真的?」王九娘也不由的提了個心,兩眼盯著阿黛問。

  「真的。」阿黛重重點頭。

  「好的,我會提醒辛大哥的。」王九娘也是一臉慎重的點頭道,她之所以問是不是真的並不是不相信阿黛,而只是確認一下。

  阿黛的本事她雖不是太清楚,但她也是曉得阿黛既然這麼說,那必是有一定依據的。

  「嗯,那我走了。」阿黛這才道。

  王九娘又送著阿黛出門,然後便急急的回酒肆,只等候著辛大官人跟那男子話說完。便找個機會跟辛大官人把剛才阿黛說的話提提。

  酒肆依然熱鬧。

  門外的天空,有些陰沉,風吹著樹葉嘩啦啦響。時不時的一個雷聲,要下雨了。

  靖王選妃。阮家姐妹相爭,如今辛豹也現事端,阿黛突然感到風雨欲來了。

  「阿黛,快走,馬上要下雨了。」馬車上,李晴嵐打著招呼。

  「來了。」阿黛點頭,上了恭王府的馬車,便同李晴嵐一起離開。到得東城,便又分成兩路,各回各家。

  只是阿黛一進府門,便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府裡的下人臉上都帶著一些小心翼翼的神情,另外也常見幾個下人竊竊私語。

  阿黛不動聲色,進得昱和院,胡家二嫂便迎了過來。

  「二嫂,府裡出了什麼事情了?」阿黛問道。

  「今天你才離開府不久,宮裡的昭妃就派人來了。王妃見過之後,便發了雷霆之怒,聽說砸碎了一套上好的瓷杯呢。然後王妃便讓人去阮家叫了阮秀過來,如今,阮秀還在端正院呢。」胡二嫂道。

  聽了胡二嫂的話,阿黛沉思了一會兒,心裡估摸著就是阮家阮彤阮秀姐妹相爭的事情。

  這事情雖然還沒有傳的沸沸揚揚,但是既然李晴嵐能知道,那麼一些該知道的人家也就都知道了。

  恭王妃那可是個要強的性子,而恭王妃的身子可是經不得氣的。而如今,趙昱遠在西域。阿黛可不希望恭王妃在這個時候出個什麼事情。

  再說了,雖然因為趙拓的事情。阿黛對於恭王妃阿黛一直有些敬而遠之,但該媳婦有的孝道阿黛也不能有缺。

  還有一點就是。從趙昱來信中,阿黛知道,邊城軍營裡,阮家的事情不小,而如今趙昱還沒有回來,後續情況不明,阿黛也不希望恭王妃過多的介入阮家的事情。

  其實阮家的事情在阿黛的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麼,靖王妃的位子就真的那麼好嗎?未必啊。

  想著這些,阿黛便起身:「杏兒,拿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我換了衣服去給王妃請安。」

  「是,夫人。」杏兒應了聲,不一會兒,便拿了衣服過來,侍候了阿黛換過後,阿黛便起身,帶著杏兒出得門,直奔端正院。

  「三姑,去給我備車,我要去一趟阮家。」

  剛走到端正院門口,阿黛便聽得屋裡傳來恭王妃吩咐元三姑的聲音。

  元三姑匆匆從屋裡出來,正好同阿黛撞個正著,阿黛一手抓住了元三姑的胳膊搖了搖頭。

  元三姑愣了一下,不知道世子夫人是何意思。

  「稍等一下。」阿黛道,然後帶著杏兒進了裡屋。

  屋裡,恭王妃一臉寒霜的坐在椅子上,邊上阮秀再幫著恭王妃順氣,顯然之前恭王妃氣的不輕。

  「我來吧。」阿黛上前,那手指在恭王妃身上的幾個穴位上一點,恭王妃便覺得氣兒順了不少。

  「回來了,坐吧。」恭王妃招呼著阿黛,臉上的怒容也收了起來,阮家出了這樣的笑話,做為阮氏女的恭王妃,自也不能再小輩面前失了分寸。

  「嗯,回來了,王妃,我再給你把把脈吧。」阿黛又道。

  「不用了,你剛才幾下,這會兒好多了,我現在要出去一趟,回來再把脈吧。」恭王妃平靜的道。

  「王妃可是要去阮家?」阿黛說著,兩眼掃過阮秀又落在恭王妃的身上,阮秀迎視著阿黛的目光,兩人目光交錯,似乎是有意,也似乎是無意

  「不錯?怎麼了?」恭王妃平靜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媳婦有一句話想說。」阿黛道。

  「那說吧。」恭王妃無所謂的道,啜著茶水。

  「我還是邊給王妃把脈邊說吧。」阿黛又道。

  「好。」王妃看著阿黛,兩眼之中也有一種探究,不曉得阿黛這葫蘆裡賣的倒底是什麼藥。

  阿黛搬了一張小春凳坐在恭王妃的身邊,又拿了一個墊子墊在腿上,然後拿過恭王妃的手把著脈相,嘴裡才緩緩的道:「王妃定是因為阮老夫人送了彤姐姐的生辰八字進宮而生氣吧?」

  「這……你也知道了?」恭王妃挑了挑眉。

  「嗯,今天媳婦兒跟晴嵐姑娘出去了,聽她說起的。」阿黛平靜的道。

  「不錯。」恭王妃點點頭。

  「那王妃要去阮家。可是去質問阮老夫人為何變卦之事?」阿黛又道,手下的脈相顯示,王妃的病情果然加重了一些。藥方要換兩味藥了。

  「也不錯,難道我還該去問一問嗎?」恭王妃反問道。

  「也無所謂該不該。只是阮家決定哪個女兒參選靖王妃,這本是阮家的自由,王妃將以何種身份去質問呢?」阿黛這時放下手,將恭王妃的手放好,然後兩眼看著恭王妃問道。

  阿黛的話讓恭王妃一愣,一直以來,阮家許多事情都是依靠著恭王府,也是依靠她的。而一直以來。只要她提出要求,阮家也沒有不答應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在恭王妃的心裡,阮家依然還是自己家,阮家的事情也依然是她的事情,而說好的事情,阮家突然變卦,去質問一下本在情理之中。

  可等到阿黛這句話一落,恭王妃突然才發現。是啊,她以什麼身份去質問呢?

  阮家要哪個女兒參選那真是阮家的自由。

  一直以來,阮家對她的要求都沒有不答應的。可這回。讓阮秀參選靖王妃,她事先可是跟母親提過的,可最終母親報的是阮彤,這說明什麼?

  說明一起以來的慣例已經打破了。既然這個慣例和默契已經不存在了,那她再去質問,既沒有道理,說不定還自找沒趣。

  恭王妃沉默了。

  「王妃,世子夫人說的對,事情已經這樣了。王妃就不要再為秀兒操心了,秀兒感王妃之恩。」阮秀這時也跪了下來道。

  「秀兒。看來這事情姑姑是幫不了忙了,好在京城好男兒也不止靖王一個。如今這事情就這樣吧。只恨你二伯娘,把個阮彤扶起來,卻不曉得這樣反而害了她,我之前把你的一切都已經跟昭妃說過,昭妃挺滿意你的。如今,就算阮家報上了阮彤,這種情況下,阮彤又豈能討得昭妃的好?阮家這回是竹籃打水不一場空了,你祖母好糊塗了啊。」恭王妃嘆了口氣,這時有些興意闌珊的道。

  隨後揮了揮手:「我有累了,你們就退了吧,我要休息了。」恭王妃道。

  「是。」阿黛同阮秀施了禮告退。

  「我送送秀姐姐吧。」端正院外,此時天空更加的陰沉,大雨將至。

  阮秀點點頭,兩人便一路出門,只是都沒有話說。

  「讓世子夫人看笑話了。」阮秀有些苦笑道,重生以來,她一直在跟命運抗爭,可不管在王靛的事情上,還是在她自己的事情上,都屢屢失算。徒叫人笑話。

  「有什麼好笑話的,天作有雨,人作有禍,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令姐吧,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阿黛看著遠處天邊的烏雲,平淡的道。

  「什麼意思?」阮秀皺著眉頭問。

  「沒什麼意思,就是突然想起那一年,我們在靈隱寺解籤時,阮秀姐姐的簽解很有意思呀。」阿黛道。

  「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後人收,後人收得休歡喜,還有收人在後頭。」

  恭王府門口,阮秀上了馬車,馬車漸行漸遠。

  阿黛看著馬車遠去,她之所以提醒阮秀,倒並不是要幫阮秀什麼,只是阮家事終不免要牽連到恭王妃,再就是高家人總讓阿黛感覺不舒服。

  因此,阿黛這一提,卻是想把局攪亂,把事情都浮到水面上來,大家才能看得清啊。

  ……………………

  另:前幾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回頭想來也不過是哂然一笑,真不算個什麼事兒。大家支持的心意某糖一清二楚,也十分感動,這份心意某糖足矣,所以,不用再打賞支持了,某糖會為你們的荷包感到心疼的,總之謝謝大家。

  另外,這次事件也給了某糖一些感悟.

  人行於世,就如舟行大海,海中有順風順水,亦有逆風惡浪,順風順水固然順心,但逆風惡浪才能錘煉筋骨。此話於諸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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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8 23:18:49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安份的方槐

  阮府。

  阮秀剛進家門,大雨就傾盆而下。

  「四姑娘回來了?」一個媽子打著招呼,連忙為阮秀撐傘。

  「嗯,我娘親呢?」阮秀提著裙襬,以防大雨濕了衣裙,側過臉問著那媽子。

  「在堂屋後面的小抱夏裡休息呢。」那媽子道。

  說話間,兩從已進得廳裡。

  「我知道了,你去**的活吧。」阮秀道,也不顧換下沾了濕意的衣裳,帶著桑紅,直奔堂屋後的小報夏裡。

  雖然大雨是下下來了,但倒底已是五月末,六月初的天氣,之前又是大太陽,這一陣大雨,反倒讓地面上的熱氣蒸了起來,顯得更有些濕熱了。

  阮家三夫人有些煩燥的坐在小抱夏廳裡,拿著一把美人扇,呼啦啦的扇著。

  天是有些濕熱,但也沒有阮家三夫人所表現的這般熱,阮家三夫人這情形主要是心燥。

  「母親。」阮秀進得屋裡,衝著阮家三夫人道。

  「事情怎麼樣?」阮三夫人看到阮秀回來,連忙問道。本來對於阮秀是否參選靖王妃,阮三夫人並不太在意的,只是阮秀打定了主意,更還說動了恭王妃,阮三夫人自也樂見其成了。可沒成想,這板上定釘的事情這轉個眼就變卦了,還是被自家人施了暗手,阮三夫人終是有些怒氣的。

  「還能怎麼樣,就這樣吧。」阮秀咬著嘴唇道。恭王妃不出面,事情自然泡湯了。

  「怎麼?你一個人回來的,你姑姑不為你做主?」阮三奶奶這時才醒覺問道。

  「姑姑倒是想為我做主的,可以什麼名義做主呢?阮家選哪個女兒參選靖王妃,這本就是阮家的家事,姑姑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了。」阮秀嘆氣道。

  「以前也沒見你姑姑講究這些。」 聽得阮秀這麼一說,阮三夫人嘀咕著,恭王妃插手阮家的事情還少啊。

  「此一時,彼一時啊,讓我參選靖王妃的事情本就是姑姑跟祖母說好的,如今祖母變卦本就說明祖母不賣姑姑的賬了。」阮秀解釋了句。

  「那倒是。」阮三夫人沒話了,這事情到得如今這地步,她姑姑倒確實是不好出手了,只是就這樣,那以後她三房在阮家也就要被大房和二房壓上一頭了,這讓她如何甘心。

  想到這裡,阮三夫人恨恨的道:「你祖母就是偏心。」

  「娘,也彆氣了,你放心,咱家固然讓人笑話,但更讓人笑話的是二伯娘同阮彤呢。」阮秀想著恭王妃說的話,冷笑的便衝著阮三夫人道。

  「她們哪裡人會被笑話,今天一早母女倆就進宮了呢,那臉色別提多得意了。」阮三夫人氣兒還是不平。

  「進宮?那也得看她是得個什麼待遇。」阮秀沉著臉色道。阮秀說著,便把恭王妃說的話跟母親說了一遍。

  「唉,你姑姑是個心兒明的。」阮三夫人嘆了口氣。心裡倒也有一絲痛快,一拍兩散,大家都別得。

  「桑紅,你到二房那邊盯著,看看二夫人同彤姑娘回來時是個什麼表情。」三夫人衝著桑紅道。

  桑紅應聲出去了,留下阮三夫人同阮秀閒聊著。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桑紅便匆匆的回來了:「三夫人,姑娘,二夫人同三姑娘剛才回來了,兩人臉色都不太好,好像彤姑娘眼眶還紅著,好似哭過了似的。」

  一聽這情形,阮秀便心裡有數了,果然叫王妃姑姑說中了。

  「娘,我回屋換身衣裳去。」阮秀衝著阮三夫人道。

  「去吧。」阮三夫人點點頭。

  阮秀便帶著桑紅兩人出得抱夏,朝著對面的閣樓上去,阮秀就住在樓上的閨閣裡。

  只是兩人路過花園時,卻看到阮彤正同高雲仙坐在花園的小亭子裡。

  阮彤發洩似的在踢著亭柱,高雲仙在一邊勸著。

  不知為什麼,看到高雲仙,阮秀就想出剛才出恭王府時王黛說的話,總覺得那話意有所指。

  高雲仙先看到阮秀便扯了扯阮彤。

  「三姐姐這是怎麼了,今天進宮惹不高興了?」阮秀上前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道,阮彤把她精心佈置的計畫弄沒了,她心中又豈有不恨的道理,自要笑話一下阮彤。

  「什麼惹不高興了,我好的很,只怕是某人心中不甘了。」阮彤自不在阮秀面前示弱,抬頭挺胸的道。

  「三姐姐多慮了,有什麼不甘心的,終是自家姐妹,怕只怕三姐姐糊塗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到最後為她人作嫁衣裳。」阮秀突然的道,兩眼卻掃過高雲仙。

  因著阿黛的話,再突然想到高雲仙最近跟三姐姐走的極進,於是便說了這番話,其中自有試探之意。

  此時,高雲仙聽得阮秀說這話,那心咯登一下,便有些虛,略有些慌的避開了阮秀的眼神。

  阮秀這下皺眉頭了,難道高雲仙還真打著什麼主意?

  可高家跟她阮家是親戚,而高雲仙並沒有參選這次靖王妃,怎麼想都打不了什麼主意啊?

  「走了,有些人就是煩人的很。」阮彤懶得理阮秀,扯了高雲仙離開了。

  看著阮彤同高雲仙離開,阮秀臉色也不好看,便是有什麼,三姐也不會聽她的。

  自己的謀劃泡了空,一切又都得從頭再來。

  如今已是六月初了,今科秋試的恩科就在八月,八月裡,這回,怕是安修之要中舉了,到得明年初的會試,安修之說不定就要中狀元了。

  除了自家並沒有遭難之故外,似乎現世的一切又朝著前世的路在一步步的走。

  阮秀恨,不甘也無奈。

  恭王府。

  大雨下時,阿黛正要回昱和院,卻在遊廊上碰到了元三姑,元三姑手裡拿著藥碗。

  「三姑,王妃醒了嗎?」阿黛問道。

  「醒了,這不連藥都吃下了。」元三姑晃著手裡的空藥碗道。

  是阿黛之前開的藥方,她把王妃的藥方又添了兩味藥。

  「那就好,我再去給王妃把把脈看。」阿黛道,便又帶著杏兒去了端正院。

  雨還在下著,只是雨熱漸小了一些。

  阿黛避過園子裡的水窪進了端正院,剛一進得廳,便聽得一陣說話聲,卻是二房的牛氏和三房的章氏。

  不用說了,王妃一大早發火,再加上阮家姐妹相爭的事情,這牛氏和章氏使不得也要過來探探情形,不過,這兩位想從恭王妃這裡探情形肯定是一場空。

  果然,阿黛在門外聽著屋裡的話,不過是一些平日生活的閒言,再就是馬上八月秋試的事情,趙家四房的趙珽是要參加秋試的。

  「珽兒最近讀書怎麼樣?」恭王妃的聲音問起。

  「這一年來,珽兒在讀書上還是挺用心的,我聽他先生說過,這一年珽兒的基礎已經打的很牢了,就算是今科秋試不過,那下一科應該沒什麼問題。」章氏回道。

  「那就好,咱們趙家也就老四一房出讀書人。」一邊牛氏也應和的道。

  阿黛這時聽得說秋試,便也想起了二姐和安大哥,二姐前段時間給她寫信了,說是安大哥對這一科是志在必得的。

  雖然阿黛看不到安修之的脈相,但安修之前世的事情,阿黛卻是在自家二姐的夢裡看到過的,那安修之前世可是三元笈第,如今,因著學子上書一事,耽識了一科,這回秋試應該是沒問題了。

  想著自家二姐,阿黛自不由的想著阮秀。

  阮秀重生一世,事事算在前頭,但到如今,卻是千方百計求而不得。

  比起她來,自家二姐雖受了一些波折,卻到底順風順水。

  只不曉得,等到二姐和二姐夫進京時,阮秀會以何種態度面對?

  想著,阿黛進得屋,牛氏和章氏正陪著恭王妃打馬吊。

  見著阿黛進來,那牛氏便招呼著:「昱媳婦兒快來,正好湊個角兒。」

  「好的。」阿黛笑咪咪的應著,正好恭王妃身邊有個空位,阿黛便坐了下一為,先拿起軟墊子放在桌上,然後拿過恭王妃的手為她把脈,情形比之前好一些了。

  「這回這藥方再吃兩濟就換回來。」阿黛道。

  「行,這事情你看著辦吧。」恭王妃淡淡的點了點頭。

  阿黛這才坐好,同幾人一起打牌。

  「對了,昱世子快要回來了吧?」這時牛氏邊摸牌邊問道。

  「嗯,算了算時間,應該已經在回程的路上了。」阿黛回道,如今六月份了,離八月桂花開不過兩個月,西域到得京城的路很遠,算算時間正是該回程的時間。

  「對了,昱世子回來的時候,讓他小心一下那個方槐,最近京中的輿論對昱世子可是越來越不利了。」這時,那牛氏又道。

  「我曉得的。」阿黛點點頭,繼續摸著牌,心裡卻想著方槐之事。

  年初時,方槐便上了摺子參趙昱的,說趙昱以勢壓人,連帶著把水月大師離開京城之事,也說成是被阿黛相逼。只是摺子到了聶紀堂的手裡,卻被壓了一段時間,等到交到閣部,然後送到皇帝手裡時,趙昱已經出發去了西域。

  而皇帝一心想著升仙台的建成,早日修成長生不老之道,對於這種事情自也懶的理會,便把摺子打發了回頭,只說等趙昱回來再說。

  那方槐無功,不過最近,趙昱在錢塘差點逼死袁四爺的事情不曉得為何,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

  如此,方槐又是躍躍欲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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