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曼楊】楊真實武力(連載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同位素
      
    「……因此，在這冬春之交，諸位因為身高而煩惱的女性不妨試試斗篷類的服裝，這類服裝不但可以掩蓋身材上的問題，還可以突出女性神秘的氣質，不論是可愛風還是詭秘風，都是很好的選擇……」

    ——時尚雜誌《麗人》文章，《時尚新風向，斗篷成為矮個子女生的最愛？》，出現在赫麗斯房間的被撕下來的書頁上，其中「掩蓋身材上的問題」和「突出女性神秘的氣質」被紅筆加上了批註。

    ***

    「綠燈，我進來了哦，赫麗斯。」

    凌羽算了一下時間，發現目前伊卡洛斯應該是白天，所以韓飛應該在睡覺，所以也就沒有急著去查郵件，而是先來到了地下室。

    凌羽按動按鈕，改裝後新加的電子門向左縮進牆壁裡，映入青年瞳孔的，依然是招牌式流淌的焊花。

    「在這個環境中調**，看來我還是忽略了你個傢伙的危險性啊。」凌羽看著濺落在地板的阻燃材料上的火花，走到工作台前。

    在調製危險品的時候，我會注意工作環境的。

    電子屏幕上顯示出文字，赫麗斯抬起頭，抬手推開面罩，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什麼樣的工作環境都不行，」凌羽無奈地搖了搖頭，花了點力氣才否決赫麗斯——尤其是當一個小女孩用「我要那個玩偶」的表情看著他的時候，青年就總覺得好像自己這樣做很不人道一樣。

    「我說你為什麼還要擺弄這些危險的東西啊。」凌羽在心裡默念了幾十遍「這座城市有好幾百萬人呢」才把心中的罪惡感滌盪乾淨，「如果說做點民用的也就罷了，這明顯是攻擊型無人機吧。」

    要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啊。

    女孩眨著眼睛，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

    「不行！」凌羽愣了一下，狠狠地一甩手，而後雙手交叉在胸前，做了一個「否決」的手勢，「我沒說要帶你去接下來的行動，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裡。」

    為什麼啊？

    女孩依然無表情的發問。

    「我把你救出來可不是為了讓你給我充當打手，」凌羽揉了揉頭髮。用略帶抱怨的語氣反駁著。「小孩子就應該做小孩子該做的事情！」

    你質疑我的戰鬥力嗎？凌羽？

    赫麗斯放下手中的焊槍，抬腿比劃了一個踢腿的姿勢。

    「這和戰鬥力無關，」凌羽第一次感覺到溝通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而且如果場面真的到了現在的隊伍都應付不了的情況。那多這一個小丫頭也不過是送死而已。「你這樣會讓我沒臉面對那些費勁千辛萬苦把你從戰場上拽下來的人的。」

    ……

    赫麗斯的眼光閃動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卻又馬上抬起頭。

    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凌羽。根據同盟法律，2155年出生的我已經23歲了，你沒有義務對我行使監護權，也沒有權利這樣做。

    「我說不過你，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凌羽已經快抓狂了，為什麼他遇到的女人一個比一個能說？

    唉……

    赫麗斯輕輕地舒了口氣，而後伸出手，將一個通訊目鏡送到凌羽面前。

    「……有什麼秘密的事情要說嗎？」凌羽接過目鏡，而後戴在耳朵上。

    你昨天去哪兒了？

    第一句質問就讓凌羽有點不好的感覺。

    「這和你無關吧。」凌羽後退了一步，雙手環抱在胸前，「私人事務。」

    宇宙空間可是很危險的。

    「這……」凌羽愣了一下，而後沖上前，一把把赫麗斯拉到一邊，而後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閉鎖中的大門，「你怎麼……」

    放心，這裡很安全，能夠在我精力全開的情況下竊聽的人，這個世界上不存在。

    赫麗斯依然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看凌羽，而後閉上眼睛，走到了工作台前。

    「你怎麼知道？知道多少？」凌羽咬著下嘴唇，低聲發問。

    不太多，但是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知道一切。

    赫麗斯拿起焊槍看著桌上的半成品無人機，沉默了一下。

    你身上的同位素指標不正常，婕絲姐姐左肩有傷口，之前我還收到了不正常的引力波信號，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們去了太空。

    「好吧，就算你全猜對了，你打算怎麼辦？我不覺得這是可以要挾我的內容啊。」凌羽撇了撇嘴，看著赫麗斯小小的背影，「其實我倒不是一定要保密的。」

    但是婕絲姐姐會不計一切代價來保密。

    赫麗斯拿起電焊面具扣在頭上，重新啟動了焊槍。

    凌羽，我只是在給你描繪一種可能，一種可能把你現在的一切都攪得亂七八糟的可能。

    「你……」凌羽咬咬牙，確實，這件事情雖然不一定是致命的，但是絕對是棘手的。

    我並沒有要挾你的意思，否則我就不會先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了。

    不過，很快，赫麗斯就又把氣氛扭轉了過來。

    我不想看到你和婕絲姐姐爭吵，也不想看到你們深陷麻煩，但是，請不要以愛為名要挾我的生活，我從出生那天起就有權利選擇自己的道路，我沒有父母，你從法律上無權對我指手畫腳。

    所以你的否決無效，老闆，無論如何我都會和你們一起去的。

    「你……」

    凌羽再次吐出一個字，只是，這一次，比起無奈和憤怒，更多的是一種驚訝。

    「呵——說的也是呢。」

    短暫的沉默後，凌羽終於用一個苦笑的表情為這個話題畫上了一個句號。「好吧，確實，如果我對你的保護在你看來有點過度的話，那我道歉。」

    赫麗斯說的對，雖然她還是個小孩子，但是心智已經不能用12歲的女孩來衡量了，何況即使真的是12歲的女孩，也不能用簡單粗暴一刀切的方式進行教育。

    「好吧，如果你一定執意要去的話，」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凌羽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還真不是當父親的料。「但是答應我，不要逞強，一旦遇到無法對付的情況，千萬以安全為重。」

    我看起來是那麼胸大無腦的人嗎？

    赫麗斯放下焊槍。打了個響指。幾根機械臂從天花板上降了下來。抓起工作台上的無人機，懸在半空。

    完全……不像啊……，凌羽瞄了一眼赫麗斯毫無起伏的胸部。擦了一下額頭上因為尷尬而滲出的汗水，「下次不要用自己不懂的成語，很尷尬的。」

    你很在意女孩子胸部的尺寸嗎？

    赫麗斯轉過頭，突然用一種極其認真的目光看向凌羽。

    「不不不！你完全誤會了好嗎？！」凌羽被這真誠而困惑的目光嚇得向後跳了一步，「我只是說……你真的理解那個詞的意思嗎？」

    我再強調一遍，我23歲了！比婕絲姐姐還要大一歲！！

    赫麗斯將焊槍放在控制台上——似乎動作沒有之前那麼輕柔，文字也少有的用上了感嘆號。

    根據同盟殘疾人權益保障實施辦法2173年第五次修訂版第四十七章第三條的第十七個補充條例的司法解釋，因為腦死亡（不論臨時或長期）而長期失去認知能力（包括對自己存在的認知力）已完全喪失，無任何主動活動的殘疾人（植物人），依然享有憲法賦予的公民權利！也就是說雖然我睡了那麼久，但是我依然是在十八歲那年成人了！不信你去福利院找個幼年腦死亡的病人當小孩看看！看看他們的家屬會不會報警把你抓起來！！！！！！！

    這次，不光是一長串感嘆號，而且感嘆號還被放大了字體，描了紅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已經成人了而且還比婕絲大一歲親愛的赫麗斯.伊萬諾娃小姐。」凌羽下意識的抬起手擋在面前，似乎這樣可以阻擋赫麗斯憤怒的目光一樣。

    所以說不要小看我！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名叫侏儒症的東西，還有一種叫先天性成長缺乏的遺傳疾病！你小心我在社交網站上掛你歧視殘疾人！小心你走在街上被人潑油漆！！

    發起火來倒是和真正的23歲女人沒什麼區別啊，凌羽一邊忙不迭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和自己的錯誤，一邊雙手下壓示意對方冷靜。

    算了，不和你計較。

    赫麗斯雙手叉腰一甩頭，手指對著牆上的攝像頭做了兩個手勢，機械臂就把新的無人機外殼端到了微型風洞前，開始了風洞模擬實驗。

    凌羽。

    就在凌羽摘掉目鏡，考慮著是不是這裡沒自己的事情了的時候，突然，前方的主顯示器傳來了一個清脆的提示聲，和自己的名字。

    「嗯？怎麼了？」

    我好像還沒有給你說……

    謝謝。

    「啊……其實沒關係的啦。」凌羽笑著甩了甩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而後單手叉腰，攤開左手，用半開玩笑的語氣開口，「如果是用嘴說的，就更好了。」

    這樣嗎？

    凌羽愣了一下，看著突然轉過身的赫麗斯，而後，他就清楚地看到，少女的嘴唇翕動了一下。

    「謝謝。」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那確實是從赫麗斯嘴裡發出來的，帶著不算深沉，但是清晰可見的情感的聲音。

    「啊……其實……也不用……」被突如其來的開口弄得有點不知所措的凌羽下意識的撓了撓腦袋，然而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尷尬的表情只存在了一秒，青年就恢復了正常的神色，他走上前半蹲下身，伸出手放在赫麗斯的肩膀上。

    「其實呢，我是不想讓你繼續戰鬥下去，但是如你所說，如果這是你心底真正的願望的話，哪怕是暫時的，你也有權利去追尋它，畢竟，如果只是把你從一個鋼鐵棺材挪到另一個鋼鐵棺材的話，我所做的一切也就毫無意義了。」

    赫麗斯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所以，不需要道謝，同伴之間這種事情都要謝謝的話，那就沒完沒了了。」凌羽閉上眼睛，想到了空間站倉庫裡婕絲的謝謝，默默地搖了搖頭，而後站起身，「不過，是同伴的話，也就不要太客氣，需要幫忙的話，就直說好了，我或者婕絲都行。」

    「一言為定。」

    赫麗斯的嘴唇再次翕動了一下，第二次開口讓凌羽再次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而就在凌羽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赫麗斯卻伸出手，做了一個擊掌的準備。

    「哈……一言為定。」凌羽伸出手，撞在了赫麗斯小小的掌心上，青年站起身，吸了一口氣，而後揉了揉赫麗斯的腦袋，「沒問題，我從來信守承諾。」

    「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凌羽看著輕輕點頭的赫麗斯，豎起大拇指，「有問題的話，隨時叫我。」

    赫麗斯再次點點頭，隨後轉身，重新趴在了工作台前，凌羽也沒有繼續叨擾的意思，徑直轉過身，走出了房門。

    只是，當房門徹底閉合的時候，白髮的女孩突然停下了工作，伸出左手，在工作台上輕輕地畫了幾筆。

    那是用漢字，書寫出的兩個字。

    同伴。

第一百二十章 第十三個目標
      
    「……必須要注意的是，法蘭西地方政府對『綠色未來』組織的容忍已經明顯超過了正常的程度，這一組織在一年內的爆髮式成長已經對地區的安全和穩定造成了巨大的威脅，我們曾經四次通知同盟國家安全局這一組織的問題，但是對方並沒有採取行動，因此我認為，有必要向總統建議進行越級干預，否則這一組織遲早會釀成大禍……」

    ——同盟特勤局內部文件檔案。

    ***

    「所以，親愛的科學家同學，你有什麼高論嗎？」

    很少見的，韓飛沒有讓凌羽等到半夜才回覆郵件，在凌羽處理完赫麗斯的問題回覆了韓飛的郵件之後，韓飛就發來了視頻聊天的邀請。

    「我現在用的是特勤局的量子通訊網絡，所以不用擔心延遲。」

    屏幕那邊的韓飛依然是照例推了一下眼鏡，先嚴謹地做出了說明。

    「明白。」凌羽點點頭，原本伊卡洛斯和地面的無線電通訊會存在很明顯的延遲，但是通過量子通訊網絡，這個距離就會被縮短到一千公里以內，也就是幾乎沒有體感延遲的距離。

    「簡單來說，根據你的情況，我和安德森遠程連線了一下，還和摩根局長談了一下，我們聯合建立了一個可能的目標篩選庫。」

    韓飛手指一敲，一份文件就發給了凌羽。

    「從動機上來說，aca的攻擊目標應該具備以下幾個特徵——人口密度大。商業發達，能夠造成巨大的人員傷亡和恐慌感的城市。」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而言，特勤局又提出了另一種可能。」韓飛左手撐在了桌上，右手又敲擊著給凌羽發送了另一份文件。

    「大型軍事機構，補給中心，機械維修和儲備中心，指揮中樞。」凌羽看著韓飛發過來的文檔，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癱瘓同盟的大規模進攻能力？」

    「沒錯。這份報告的思考角度是aca已經假定，襲擊會造成同盟的大規模反攻的前提下，在破壞都市造成恐慌的基礎上，進一步進行篩選得到的結論。」

    韓飛話音未落。突然凌羽的身後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老闆？方便嗎？」

    「是婕絲。」聽出了來人身份的凌羽。於是給韓飛打了個招呼就扭過頭，「門沒鎖，進來吧。」

    「嗯。老闆，飯好了，叫你你沒回應，就給你端上來了。」婕絲端著一個盤子走到凌羽的電腦桌前，而後笑著沖攝像頭揮了揮手，「嗨~韓飛，吃飯了沒有啊。」

    「噗——婕絲你是故意來氣我的嗎？」正端著水杯喝水的韓飛頓時噴了一口，他抽出紙巾擦擦嘴，「端這麼一盤東西上來。」

    「哇，帝王蟹啊，今天什麼日子啊。」凌羽看著盤子裡巨大的螃蟹，不由的感嘆了一句，而後衝著韓飛露出一個壞笑，「我先開動啦。」

    「你你你，你們！」韓飛咬了咬牙，而後悲傷地摀住了臉，伊卡洛斯上有自己種植蔬菜，肉類和糧食也不缺乏，但是海鮮這種東西可是絕對吃不到新鮮的。

    「不鬧了，我看計劃你也要和我們一起行動，到時候請你吃到飽。」凌羽掰下來一根螃蟹腿，然後把盤子放到一邊，「繼續說重點。」

    「我說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個吃飯的時候開會的毛病。」琳妮雅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不過亞麻色短髮的騎士少女自己拿著一個盤子還叼著一個螃蟹鉗子的動作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

    「我覺得挺溫馨的，別搞得和軍隊一樣，很壓抑的。」

    說話的是端著一盆蟹肉沙拉的羅根，而赫麗斯也抱著一把螃蟹腿跟在他身邊，吃的滿臉花。

    「言歸正傳，韓飛，別理他們，我們繼續。」凌羽一邊說著一邊用刀切開了梭形的螃蟹背殼，「就算是襲擊軍事目標，我不認為aca會放棄對主要城市的攻擊，畢竟他們的目的是報復性的製造恐慌，而不是癱瘓同盟的軍事設備。」

    「所以交叉比對下，我們得出了十二個目標。」韓飛第三次發過來一張地圖，上面用紅色標註了十二個城市，上面還註明了遭到攻擊的可能性百分比，「這個百分比是特勤局那邊根據軍事設施的重要性，不可替代性以及城市規模進行綜合評估得出的。」

    所以這就是我說的體系的力量，我們總算不用沒頭蒼蠅一樣的撞來撞去了。

    凌羽抬起頭，一串文字從電腦屏幕上方飄過，不用說，赫麗斯又輕描淡寫的「進來了」。

    「小朋友，沒人告訴你隨便這樣黑進別人的電腦很不禮貌嗎？」韓飛是知道赫麗斯的事情的，但是他還是不太喜歡這個小丫頭。

    我二十三歲了！！！

    二十三三個字，加粗，邊框，外發光，閃爍，幾乎瞎了凌羽和韓飛的眼睛。

    「你們倆別鬧！」凌羽揮舞了一下餐刀，把攝像頭對面的韓飛嚇了一跳，而後重新調出地圖，「柏林，這個好理解，歐洲戰區實際上指揮中心。」

    「紐倫堡，城市小了點，但是是名義上的指揮中心。」

    「法蘭克福。」

    「蘇黎世。」

    「慕尼黑，科隆，漢堡，不萊梅……這是要去襲擊球隊嗎？」

    「奧爾良……南特……波爾多，aca去那裡幹嘛，搶紅酒嗎？」

    「唔，還有莫斯科，是不是太遠了點。」

    眾人七嘴八舌地將韓飛給出的城市做了一番分析，但是顯然這一群情報外行沒有給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

    「等等，沒有巴黎嗎？」

    突然。凌羽注意到一個問題，他又看了一遍城市，確定了之後抬頭看著攝像頭，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這上面沒有巴黎？」

    「巴黎是不設防城市，所以周圍三個小時車程內都沒有值得攻擊的基地，襲擊者不太可能擁有飛機，所以被攻擊的可能性不高。」韓飛抬手推了一下眼鏡，燈光打在他的眼鏡上反射出白色的光芒。

    「的確，光襲擊巴黎的話。有點太符號化了。而且雖然巴黎是不設防的城市，但是交通發達，各方面增援都很容易，只攻擊巴黎實在是有點得不償失。」

    婕絲自然而然的從凌羽的盤子裡拿過一根螃蟹腿。右手的機械臂輕巧地在蟹腿上捏出一道道裂痕。而後輕輕一吸。就將腿肉吸了出來。

    「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

    凌羽倒是放下了餐刀，進入了思考模式的青年沒有吃飯的習慣，他沉默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這張單子上，除了柏林，攻擊其他任何一個地方的可能性都是相等的。」

    反過來說，也就是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攻擊的意義，對吧？

    赫麗斯抱著螃蟹腿默默地啃著，她好像連螃蟹殼一起吃下去了，不過此時的少女顯然是很認真的在進行著分析。

    「對，如果我是aca的指揮官，在沒有針對性的目標前，除了丟骰子，我無法選擇出一個攻擊目標。」凌羽拿起一個巨大的螃蟹鉗子，遞給身後的婕絲，而後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但是我們不可能防守全部的十二個城市。」

    「在不引起恐慌的情況下，確實不可能。」韓飛嘆了口氣，而後鎖緊了眉頭，「特勤局也面臨巨大的壓力，且不說內部，軍方和政府有很多人對情報來源表示質疑，我們根本不可能說服他們進行太過激烈的應對措施，少部分取消tf休假已經是我們能做的全部了。」

    「至少，要求他們進行一下應急疏散的演習，」婕絲突然插了一句，「針對大規模tf襲擊的應急演練，這個特勤局應該還是可以發佈命令的吧，讓各部門加強磨合，檢查裝備，公安，消防，電力，水利，應急救援，特勤局應該有預案的吧。」

    「這倒是個好點子。」韓飛愣了一下，臉上突然露出了招牌式的深邃笑容，「我馬上就聯絡他們。」

    「但是這始終還是亡羊補牢……啊——」琳妮雅是那種相對顯得有點悲觀的角色，拿著螃蟹爪的少女嘆了口氣，然後被婕絲用一塊蟹肉喂進了嘴裡。

    「等等，我想起來一件事。」羅根拿著叉子在蟹肉沙拉里攪動著，突然插住一塊萵苣，抬起頭，看向了屏幕中的韓飛。

    「『倫琴城』會不會成為目標？！」

    「倫琴城？！」

    所有人異口同聲地重複了這個名字，然而語氣卻不盡相同。

    ***

    就在凌羽等人分析aca可能的攻擊目標的時候，在地球的另一邊，冰島的伊薩菲厄澤灣，索倫.拉斯繆森左手扶著銀色的劍柄，右手按在了一個三角形的觸摸框內。

    所謂「方舟」，也就是給人類帶來這一切科技的史前文明飛船，是一艘長超過700米，最寬超過200米的巨型戰艦，從推進器和非氣動設計都可以輕易的看出，這是一艘宇宙飛船。

    不過，現在它是騎士團的「聖地」。

    自冬季北極戰爭以來，人類的科學家們夜以繼日地分析著方舟上的龐大的數據庫的內容，但依然只翻譯了大約四十五萬分之一的信息，即使這些信息裡有很多是人類暫時無法理解，或者毫無意義的垃圾內容，人類的科技也在停滯了一百多年後再次進入了爆炸式發展的時期。

    索倫抬起頭，冰冷的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三角形佈局的房間——如果說整艘方舟上最重要的區域是什麼，那毫無疑問就是他面前所在的艦橋，其次，大概就是飛船另一端被稱為「大圖書館」的主機房。

    「您好，尊敬的卡里塔斯，我按照約定來聽取答案了。」

    沿著空曠的大廳走入艦橋——或者曾經是艦橋的地方，索倫躬下身，衝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淺淺地鞠了個躬。

    「我對這個個體……『凌羽』非常的感興趣。」

    一陣不帶感情的無機音素組成的句子迴響在空氣中，空氣閃過一道道藍色的波紋，在控制台最前方空曠的空間中，一個淡藍色的圓球緩緩浮現了出來。

    這個巨大的圓球，就是騎士團最寶貴的財產，是它使得騎士團成功激活了方舟的武器和護盾系統，從而能夠成功在兩個超級勢力之間周旋，和他們平起平坐。

    方舟的艦載人工智能，被現任騎士團議長命名為卡里塔斯（caritas）的史前文明產物

    「那麼，尊貴的卡里塔斯閣下，是否需要我將他帶來？」

    卡里塔斯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但是這個回答，已經足夠讓索倫驚訝了。

    首先，卡里塔斯並沒有使用「人類」，而是使用了「個體」這個詞彙，這本身就證明了凌羽的不平凡！

    而卡里塔斯還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表達過「非常感興趣」的觀點！

    難道說……真的被卡琳撿到了？！

    索倫閉上眼睛，強忍著心中巨大的興奮和不真實的感覺。

    「我感覺到了你的生理變化，騎士長，但你不應太過驚訝，因為我並沒有給你肯定的答覆，」卡里塔斯的球形投影輕微地抖動了一下，聲音再次傳來，「我的數據庫裡有足以複製出史前文明的生理機能的產品，但是那些並不是真正的『人』。」

    索倫點點頭，在之前的交流中，卡里塔斯坦承即使是史前文明，也依然沒有搞懂大腦的奧秘以及一系列無法用單純的生物和物理學解釋的東西。

    如果用文藝一點的話來說，這個巨大的機器圓球，是相信「靈魂」的存在的。

    「那麼，什麼時候方便我把他帶過來？」

    索倫低聲開口。

    「適當的時間的話，我會通知你的。」卡里塔斯的聲音顯得有點漫不經心，並沒有給出時間，而是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你們人類的事情，我不會干涉的。」

    「我已經得到了答案，閣下，那麼，我就不打擾了。」

    索倫輕輕挑了挑眉毛，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難道面前這個機器圓球已經默許了騎兵隊可以拿這個身份做什麼事情了嗎？

    看來這件事情，還是需要從長計議。

    作為和卡里塔斯交談得比較多的人，索倫知道卡里塔斯已經說了不少了，於是再次躬身，準備離開。

    「人類，和我們是不同的，索倫騎士長。」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彷彿是為了強調，卡里塔斯少有的再次重複了一下自己的觀點。

    「明白，閣下。」

    再次轉身鞠躬的騎士長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閉上眼睛，走出了大門。

李洪元

第一卷 神明的謊言，第五節，鷹降巴黎

    有的人最終選擇成為英雄，僅僅是因為骨子裡的那一份傲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倫琴領域
        
    「……gsdc能源部表示，『倫琴』號發電站運行穩定，目前已經擔負起了歐洲北部地區大約17%的電力供應，但是以環保組織『綠色未來』為首的批評家認為，這種發電模式依然效率過低，而且對生態系統存在不可逆的負面影響……」

    ——《同盟時報》

    ***

    2178年4月12日，原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郊外，『倫琴』號閃電發電站。

    豆大的雨水劈裡啪啦地擊打著玻璃窗，凌羽端著熱騰騰的咖啡，站在玻璃窗前，看著這些粒子雷雨發生器的傑作，卻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所謂的「倫琴城」，全稱為「實驗型雷電與激光輸電發電站」，這座坐落於布魯塞爾郊外的發電站，肩負著探索同盟下一代能源發展的重任——雖然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成功。

    似乎是對能源危機的無止境的恐懼，雖然聚變反應技術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裂變反應堆的成本也大幅降低，但是同盟每年依然有大量的預算集中在研發新能源上，這座激光輸電站也是試驗項目之一——這種發電站可以接受同步軌道上射來的激光並將之轉化為電能，而同步軌道上的衛星則是將太陽能轉化為激光，這種衛星原本是同盟的激光攻擊衛星，但是因為激光在大氣層中的偏折和消耗太過嚴重，因此破壞力略顯不足，用來輸電則是很好的選擇。

    倫琴城還有一個工作。那就是在天氣不好，驅云機無法保持晴朗的時候，吸收閃電的能量轉化為電能——這一方法則是利用衛星上的超小功率離子炮，對**區域快速電離產生閃電風暴，再由倫琴城接收塔上的指向性激光，在超級計算機的幫助下引導並且儲存閃電的能量。

    這兩種技術的混合應用使得倫琴城很快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位於布魯塞爾的它可以向德法北部和英國南部的工業區輸送大量的電力，而這些區域則是支撐著整個歐洲戰區的運轉，大量的武器裝備在充足的電力的供應下被製造出來運往前線，而且民用電路網也可以保持穩定——能源危機的百年中，歐洲的核電設備都在石油協會和環保恐怖分子的聯手攻擊下大規模關停。而最近二十年。同盟也只是逐步啟動了南部的核電站的工作，原因就是北部的倫琴城的存在。

    因此，倫琴城作為「後核能時代」，而軌道發電站又因為種種原因無法竣工的情況下。的一個重要選擇。過去的十幾年。大量的基於倫琴基地的技術在世界各地展開運用——激光輸電可以放在沙漠，草原或者高山高原等天氣常年晴好的區域，而閃電催化和接收則是可以用在多陰雨雷暴條件的區域。

    這也是為什麼。它會成為羅根口中的「第十三個目標」的原因——和aca戰爭讓歐洲北部成為了大後方，大量的軍工設備依賴著它的供應，而民用電網被破壞的話，也會造成極大的恐慌。

    因此，在首要目標柏林沒有發現異常後，凌羽等人來到了這裡，不過剛下飛機，他們就被捲入了一系列的麻煩中。

    看著因為閃電風暴而帶來的暴雨，凌羽輕輕地皺了皺眉頭，下一秒，房間門被推開了。

    「我*靠，這些傢伙真是沒完沒了。」

    穿著雨衣的羅根粗暴地推開房門，轉手扯掉雨披丟進旁邊的衣物筒裡，而後拿下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衝到凌羽身邊，一把拿過凌羽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而後又沖到飲水機附近，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

    「我的喉嚨都快爆炸了。」

    「示威人群被驅散了沒？」凌羽淡定地拿起被羅根喝空的杯子，走到咖啡機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滾燙的咖啡。

    「基地司令說再攔不住就要用催淚瓦斯了，但是這麼大的雨，效果怕是不好。」羅根搖搖頭，連灌了三杯水才喘過氣。

    「被打傷的士兵怎麼樣了？」凌羽眉毛一挑，聲音中帶有一些冷冽的氣息。

    「一個救過來了，還有一個還在icu裡搶救，那幫狗*娘*養*的，下手也太狠了。」

    羅根給出了回答，凌羽發問的原因是三天前的一件事——兩名基地衛兵在執勤的時候遭到門口的「示威人群」的攻擊，被打成重傷，而這種事情在過去的一年裡已經發生過三次了。

    事情的起因，大概要追溯到四年前，是因為倫琴城帶來的氣候變化——布魯塞爾市郊原本細雨綿綿的溫帶海洋性氣候變成了要麼幹燥要麼暴雨的草原性氣候，事實上，從一開始，很多人就反對將這樣一座實驗性質的發電站建造在海洋氣候的布魯塞爾，然而電能作為主要的能源供應方式，重要性對於身處戰區的歐洲來說自然是不言而喻，畢竟不論加勒比海戰區還是印度戰區，aca離同盟的核心區域地帶都還遠。

    然而從四年前開始，一個名為「綠色未來組織」的激進環保組織就開始反覆攻擊倫琴城，這個組織宣稱倫琴基地將在五年內將布魯塞爾整個沙漠化——這顯然是可笑的，事實上，首席科學家給出的答案是，在超級計算機的幫助下，基地周圍的降雨量一直保持在和正常年份差不多的數值中，對環境的影響確實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這些年來的觀測表明倫琴城對周圍環境的影響只有火電站的一半，考慮到實際發電量，這種氣候影響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但是當一些人堅信一個事實的時候，你是很難說服他們的——尤其是這群人基本沒什麼必要的科學素養的時候，很快。和平示威就變成了武裝抗議，即使對面的武裝僅限於石頭，燃燒瓶和鋼管，但是守衛這邊也開始出現了傷亡。

    「要我說，同盟就該按照恐怖分子的量刑來處理這些環保恐怖分子，從一百年前到現在，他們從來沒改變過，一直都是人類進步的阻礙！」羅根狠狠地將杯子摔在桌上，「什麼叫尋釁滋事，關二十幾天就放出來讓他們繼續胡鬧嗎？」

    「這點上我是完全支持你的。」凌羽轉過身。走到桌子前拉開凳子坐了上去。「要說裡面沒有aca的人，打死我也不信。」

    「這群畜生，這裡的人一邊給他們發電，一邊還要冒著被他們打死的危險。什麼道理啊。能源危機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跳出來談環保啊。吃不到飯的時候向政府示威要求解決能源危機的也是這群人，現在要保護環境的也是這群人……照我說，都該每人發一把刀扔到亞馬遜的森林裡。讓他們和大自然來個親密接觸。」

    「我要用電，火電有污染，水電不穩定，核電太危險，但我就是要用電，不給我我就撒潑打滾。」凌羽轉過頭，簡明扼要地做出了總結，「要馬兒跑，又不要馬兒吃草，我看他們是日子過得太好了。」

    「完全贊同！我看歐洲也差不多該搞搞軍管了，明明是最危險的戰區，明明防線垮了aca一週就可以從地中海推到英吉利海峽，這群混蛋還這麼悠哉的過日子。」羅根惡狠狠地嘆了口氣，甩了甩手，示意凌羽換個話題，「婕絲她們還沒有消息嗎？」

    「剛才聯絡我了，柏林和日內瓦都沒有異動。」凌羽輕輕地搖了搖頭，因為歐洲太過廣闊，五個人不得不分散行動，凌羽和羅根來到了布魯塞爾，琳妮雅留在柏林，而婕絲和赫麗斯則是去了日內瓦。

    「今天已經12日了。」羅根雙手撐在桌面上，捂著**的額頭，「離赫麗斯推測的底線已經過去2天了，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特勤局壓力也很大，無端展開反tf演習已經讓特勤局被罵慘了，韓飛和安德森這邊也忍受著巨大的壓力。」凌羽想起昨晚和自己視頻電話的韓飛，嘆了口氣——這小子真的有好好在科學院做研究嗎？為什麼感覺他已經被特勤局收編了呢？「不過說起來，摩根局長給了巨大的支持。」

    「那個大衛.摩根？」羅根抬起頭，挑了一下眉毛，「他不是著名的老好人麼？最沒存在感的特勤局局長，怎麼突然變得強硬了。」

    「那不是老好人，而是隱忍，潛艇艇長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凌羽拿起桌子上已經不再燙口的咖啡，微微晃動了一下，「『我喜歡潛艇艇長，因為他們總是沒有太多廢話。』」

    「你可沒坐在輪椅上，」羅根輕輕一笑，一語道破凌羽引用的台詞出處，「言歸正傳，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我們不能一直守在這裡，婕絲說得對，我們得繼續追查『燭蠟』計劃。」凌羽略微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下一階段部署的策略，「只有千日為賊，沒有千日防賊，同盟還沒有淪落到靠我們五個小傢伙拯救的份上，弄不好馬歇爾知道計劃洩露，修改甚至取消了計劃也說不定，這種事情……」

    「唔……總覺得，好不甘心啊。」羅根露出一個惋惜的神色，不過隨即做了一個兩指敬禮的手勢，「不過你是老闆。」

    「我明白這是你的家，如果情報是aca要攻擊東亞，我肯定也會很緊張的。」凌羽閉上眼睛，略微糾結了一下，「但是只要同盟重視起來，那就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必須去追查『燭蠟』行動，因為同盟還是覺得這只是個玩笑。」

    「okok，沒問題，」羅根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喝了一口水，「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嗯……」

    凌羽低下頭，但是沒等他開口，突然房間裡傳來了刺耳的警報聲。

    坐在桌前的兩個人瞬間就變了神色——這是代表最高警報的四級警戒，只有在基地遭到「敵方人員」攻擊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警報！

    「來了嗎！」

    兩人瞬間從桌前跳起，連雨衣都來不及穿就衝出了房間。

    ***

    在基地南部空曠的平地上，巨大的暴雨也不能阻止熊熊燃燒的火焰，原本用來阻隔人群的鐵絲網牆已經被七零八落地炸出了幾個巨大的窟窿，原本在鐵絲網牆前阻隔人群的警衛隊伍此時已經變成了紛飛的血肉塊。

    一等兵巴希勒.亨利，是這群人中少有的倖存者，此時此刻，被炸斷了雙腿的一等兵正憑藉著自己僅存的求生意識，在溫熱的泥土和冰冷的雨水中，向著無法辨識的方向攀爬著。

    他依然沒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幾分鐘前，自己和朝夕相處的隊友正背著只裝有非致命彈藥的步槍，組成人牆阻擋著那些拿著標語的示威者，這並不是什麼複雜的工作，過去的四年，他執行過很多次這樣的任務。

    但是十幾秒前，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原本擁擠在身前的人，突然混亂但是有組織地向後跑去，緊接著，他們的身後就露出了二十多個蒙著面的男男女女。

    而這些男人和女人，則從腳下的泥土裡取出了火箭彈發射器，衝著自己扣動了扳機。

第一百二十二章 綠色未來（上）
      
    「為了拯救這顆人類賴以生存的星球，保羅.沃森和他的戰友們不惜正面和龐大的同盟官僚集團對抗，他們以游擊的方式不斷地削弱同盟爪牙的影響力，逼迫同盟關閉污染嚴重，或者有潛在危險的發電站。迫使他們終止化工和煉油廠的建設，這一切都為更加蔚藍的天空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進化先鋒報》文章，「拯救地球的偉大鬥士：專訪綠色未來組織領導人：保羅.沃森」。

    ***

    「這些傢伙想幹什麼？！」

    凌羽一馬當先的翻過圍牆，衝入被炸開的鐵絲網和高高的隔牆中間的開闊地，映入他眼簾的，是四散奔逃的示威者，滿地警衛的血肉和殘肢，以及十多個提著輕重武器的平民。

    「是平民嗎？！！」

    端著狙擊槍站在隔牆上的羅根也在一瞬間意識到了正端起火箭筒瞄準自己的並不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從他們慢吞吞而缺乏組織的推進速度和極不規範的握持火箭筒的姿勢就可以看出來。

    「抓活的！」

    凌羽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命令，黑衣青年一個閃身躲過一枚衝自己飛射而來的火箭，火箭彈打在身後的防禦牆上，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凹陷。

    這些傢伙想要幹什麼？凌羽開啟速度強化，一個瞬間衝到人群之中，他沒有動手，光靠瞬間接近音速的風壓就讓差不多一半的攻擊者摔倒在地，而下一秒。一連串的槍聲響起，羅根手中的半自動狙擊槍瞬間撂倒了剩下的四五個攻擊者，在凌羽的要求下，羅根選擇的都是手臂和小腿之類的部位，造成的都是不會有大礙的貫通傷。

    「不要打了！我們投降！投降！！」

    一片混亂中，一個倒在泥水裡的女人突然舉起了雙手，被凌羽衝刺的風壓撞翻在地的她一把扯掉臉上的蒙面，此時正勉強的試圖爬起來，一邊高聲大叫著，「我們是非武裝組織成員！你們不能傷害我們！我們要求接受公正的審判！」

    「去*你*媽*的非武裝！」凌羽抄起腳下的一塊泥土。一腳就踢在了女人的臉上。雖然被雨水浸濕的泥土沒有什麼攻擊力，但是在tf出腳的風壓下還是把女人砸的七暈八素的倒了回去！

    「羅根，要求派出警戒部隊和醫療班！我發現一個倖存者！」

    「明白！」

    凌羽一轉頭，衝到了雙腿被炸斷。肋骨骨折刺穿肺部的士兵面前。以凌羽的感知能力。在這個距離，專心聆聽的話甚至可以區分出他微弱的心跳。

    凌羽小心的檢查了一下趴在地上的士兵的屍體，而後把他小心的翻過來。掏出一根強心劑插在對方的大腿上，而後處理了一下外傷，「血胸，需要馬上外科手術！」

    「醫療班馬上就到！」

    羅根的聲音從麥克風裡傳來，凌羽轉過頭，眉頭緊鎖——基地的反應速度也太慢了，按照一般的速度，基地發佈警戒90秒內應該有第一批防衛部隊上牆，120秒內重武器開啟完畢，也就是說，在自己剛剛跳下圍牆的時候，基地的防衛就已經準備完畢了，但是到現在為止，醫療班還在路上，牆頭上也只有羅根一個人，自動防禦火炮還懶洋洋的看著天空，彷彿在享受雨滴一樣。

    「我要控告你濫用暴力！！你這個該死的魔鬼！」

    就在凌羽從腰包裡掏出血漿代用品刺入倒在地上的傷兵的胳膊上的時候，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凌羽轉過身，用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滿臉傷痕的女人。

    「你……你不要過來！！我要控告你！！我家有最好的律師團！我要把你關進監獄……我——」

    「啪——」

    凌羽毫不猶豫的反身給了唧唧喳喳的女人一個耳光，她身後原本似乎恢復了一點勇氣的襲擊者們不約而同的後退了一步。

    「你知道她是誰嗎？！」

    突然，人群中傳出了一個聲音，凌羽掃了一眼被一巴掌扇掉半嘴牙齒，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女人，抬頭冷笑著看著自以為混在人群中開口的傢伙。

    「我倒想知道你們是誰，你們和aca什麼關係？」

    凌羽扭過頭，看著從隔牆上捶降下來，頭盔上畫著紅十字的義務兵，皺了皺眉頭，而後決定先專心解決面前的問題，「你們手持武器攻擊同盟的軍事重地，按照同盟法律你們可以不經審判被直接處決。」

    「你沒有證據證明我們襲擊了這裡！！」

    「我們只是被裹挾的！剛才發射火箭的那些人早就跑掉了，大家說是不是！！」先前說話的男人再次昂起頭，而後似乎是給自己人打氣一樣，「大家不要怕！這些同盟的狗腿子不敢動我們的！」

    「大家不要怕！監控已經被關掉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對對！那些人丟下武器跑掉了！我們只是被他們頂著衝進來的！」

    「就是就是！有什麼事情去給法官說！」

    「你們知道我們家裡是什麼背景嗎？你個大頭兵趕緊閉嘴滾開！」

    「有意思。」凌羽眉毛一挑，打量了一下面前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這些人，去掉了面紗的男男女女應該都是中產階級以上出身，營養良好，受過教育，沒吃過什麼苦，而且從所有人都戴著手套來看，他們肯定是早有準備，火箭筒上說不定早就被偽造好了其他人的指紋，從口氣來看，應該也不害怕進行調查——或者說他們早就輕車熟路了。

    「凌羽，你注意一下，這些人其中不乏手眼通天的傢伙，我這邊面部掃瞄。基本這些傢伙都有攻擊同盟軍人的前科，都因為證據不足而被免於起訴。」

    羅根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凌羽轉過頭，衝著他點點頭，而後按動了通訊器，「他們的話你都聽到了，還有，基地的反應時間不正常，那邊就交給你了。」

    「明白。」

    凌羽再次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倖存衛兵，而後轉過頭。突然露出了和藹的笑容。「你們的想法很有意思，場面混亂，我們不可能起訴每一個今天在這裡示威的人，只要沒有人目擊到你們動手的瞬間。或者把目擊到的人都幹掉。你們就可以通過你們的關係網和內應來把自己變成無辜的受害者。最起碼也是重罪化輕罪對吧。」

    「你胡說！」

    對面的人群中又傳出來一個聲音，但是因為想法被看破，所以明顯顯得底氣不足。

    「不過。我難道不是目擊者嗎？」凌羽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致的玩弄著自己的獵物。

    「他誣陷我們！」

    「對，你誣陷我們！你說的話不算數！」

    「你是和真正的襲擊者一夥的！」

    「哦，原來是這樣，」凌羽點點頭，然後伸出手攔住正把傷兵放上擔架的一個醫務兵，順手從對方的腰間掏出一把同盟制式手槍，打開彈倉檢查了一下里面，確認是實彈後，青年毫不猶豫的抬起槍。

    砰——

    最早出聲的男人的眉心，瞬間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窟窿！

    「啊！！！！」

    「救命啊！！殺人啦！！！」

    凌羽饒有興致的看著向周圍散開的人群，而後搖了搖頭——這個反應，好像剛才被他們炸成碎片的同盟軍人，就不是人一樣。

    對於不把別人生命當人的人，最好的懲罰方法，就是不要認為他們也是人。

    凌羽舉起手槍，對準了剛才被自己一個耳光扇倒在地上的女人，然後將手指套進了扳機弧圈。

    「算了。」凌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挪開了槍口，至少這些人還有用，退膛關上保險，凌羽冷冷的看著趴在自己腳邊的女人，「你們的火箭彈是哪兒來的？」

    「你知道她是誰嗎？！他是克洛諾斯公司的大小姐！武器是克洛諾斯公司提供的！」

    克洛諾斯？

    凌羽微微一愣，抬起頭，看著旁邊出聲的另一個女人。

    「怕了吧！克洛諾斯公司！」女人似乎是覺得凌羽膽怯了，提高了音量，但是掃了一眼凌羽手中的手槍後，還是露出一絲怨毒的目光，隨即又低下了頭。

    同盟第一大軍火商，常年和軍方政府保有及其密切的關係，有著一隻接近七千五百人的特別僱傭兵隊伍——雖然這樣一個公司還不至於在同盟裡翻云覆雨，但是跟軍方做做交易，武器打個折，提供一點贈品和支援，還是可以用幕後交易，讓這七個士兵死的不明不白的。

    「這樣。」凌羽搖搖頭，掏出手機，輸入了一串特殊的數字，而後放在耳邊。

    「將軍，忙嗎？」

    「剛開完一個會，怎麼？出事了？」聽筒對面是楊成澤蒼老的聲音，不過聲音卻很嚴肅——凌羽一般是不會管楊成澤叫將軍的。

    「克洛諾斯比利時分部走私武器攻擊同盟軍人，徹查此事。」凌羽拿起手機，在手機上按了幾個鍵，「這是襲擊者的資料，據說和克洛諾斯公司有關係，所有涉事人徹查。」

    似乎是不放心，凌羽停頓了一下，再次強調了一下，「我不希望七個同盟士兵白死，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有需要打點的，從我今年的分紅裡面扣。」

    「我知道了。」楊成澤也明白了凌羽的意思，接收到了凌羽發來的資料，而後又半開玩笑的補了一句，「你的分紅從來都是重新滾入投資中，說什麼扣除，好了，交給我吧，你放心。」

    「嗯。」

    凌羽掛掉電話，轉頭看著站在雨中開始瑟瑟發抖的攻擊者們，又低下頭看著面如死灰的比利時分公司的千金小姐，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安德森副局長嗎？」

    「凌羽？怎麼了，我剛才接到電話說倫琴城遭到了攻擊？現在怎麼樣？」

    「沒錯，確實遭到了『團結之眼』的攻擊。」

    「不！！不是！！我們不是團結之眼！！」

    凌羽話音未落，人群中的另一個女人就悲慘的大叫了起來，這些人都知道，襲擊軍事基地，最多算是刑事案件，就算是罪不可恕，也可以用律師和關係至少拖下去，等輿論影響過去了，取保候審，保外就醫都可以。但是如果和團結之眼扯上關係，對不起，阿拉斯加的苦役營就是唯一的下場。

    凌羽沒有猶豫，直接將手中的手槍甩了出去，砸在了女人的臉上。

    「你媽媽沒告訴過你在別人打電話的時候大呼小叫是很不禮貌的嗎？」凌羽冷冷的掃視了一下人群，然後拿起電話，「這些人的資料我現在發給你，他們都是團結之眼的人.」

    「你確定是這些人？」安德森的聲音稍微猶豫了一下，顯然，他已經看出了凌羽的打算。

    「團結之眼的游擊隊，沒有統一標誌，不明顯暴露武器，符合游擊隊的標準，其他的就交給你處理了，無論結果如何，要好好『篩查』一下。」凌羽冷冷的看著人群，有幾個女人已經昏了過去。

    「沒問題，」安德森沉默了一下，隨後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不過你欠我一個人情。」

    「成交。」凌羽點點頭，「不過這些傢伙只是馬歇爾的馬前卒，馬歇爾放出的煙霧彈，真正的襲擊目標還不知道。」

    「嗯，我明白。」

    得到了安德森的答覆後，凌羽掛掉了電話，轉過頭，看著已經趕到的，把眾人圍在中間的基地衛兵，「誰是指揮官？」

    「是我，長官！」一個少尉走出隊伍，衝著凌羽敬了個軍禮，雖然他不知道凌羽的身份，但是從剛才兩個電話來看，還是不要得罪這個青年比較好。

    「給他們包紮一下，」凌羽指了指那幾個在地上呻吟的，被羅根打傷的襲擊者，「然後，讓他們負責清理屍體，你們誰都不許插手，有不聽話的直接擊斃，我負責。」

    「是！長官！」

    「我現在去找你們基地司令。」似乎是繼續給面前這個小小的上尉吃個定心丸，凌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了基地內部。

第一百二十三章 綠色未來（下）
      
    「……兩年前試圖破壞洛維德核電站的四名嫌疑人將在下個月接受第七次審理，歷時兩年的審判將在下個月正式畫上句號，但是我們從檢控方得到的消息十分悲觀，這些人可能僅僅會被判處擾亂公共秩序罪，而非恐怖襲擊，或者反人類罪……儘管批評聲不斷，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法蘭西地區已經成為了反同盟組織的溫床，分析人士聲稱，這種不加節制的削弱軍隊和政府權威的情況如果繼續下去，法蘭西地方政府總有一天會自食其果……」

    ——《地球在線網》

    ***

    「所以這就是最後的處罰嗎？」

    三個小時後，凌羽和羅根回到了他們所在的屋子，就是凌羽一開始看雨的地方。那是司令部的一間三室兩廳的客房。

    由於凌羽的干涉，這件事情多少顯得有點虎頭蛇尾——那群綠色未來組織安排的記者還沒到達基地，特勤局的直升機就在安德森的直接命令下趕到了倫琴基地，穿著西裝帶著墨鏡的特工們毫不留情地驅散了零零散散的記者，帶隊的特工處長召開了一個簡短的記者問答會，會上特工處長出示了這些人襲擊基地的錄像證據，而後，明顯已經身經百戰的處長巧妙地把話題引到了團結之眼上，讓記者們都閉了嘴。

    那些已經因為清理屍體吐的不成樣子的襲擊者被分批壓上了飛機——他們正在從一個地獄前往另一個地獄。這些人的身份也都被甄別出來，他們大部分都是精英白領和大學年輕教職人員。原本都有不錯的社會聲望和財產收入，不過這一切都化為了泡影，在克洛諾斯公司高層的怒火和特勤局副局長的直接吩咐下，這些勢力僅限於布魯塞爾社交圈的人已經成了他們原本保護傘避而不及的存在。

    同盟稍微有點頭臉的人都知道，謀殺，吸毒，走私，這些罪名可能很重，但如果說最重的，那一定是勾結團結之眼：作為最為臭名昭著的恐怖組織。團結之眼在十五年前就被同盟宣佈為非法組織。而且是所有同盟既得利益階層和統治階層最為痛恨的組織，任何保護傘，上到總統下到巡警，如果知道他們罩著的人和團結之眼有關聯。那第一個反應就是向特勤局舉報以換得寬大處理。事實上。同盟內部有很多aca的同情者，這是明面上的秘密，因為言論自由法案的存在。有些組織甚至可以在街上宣揚aca的理論，但是相對的，絕對不敢有人說自己支持團結之眼，即使是支持aca，也一定要在言論中將aca和團結之眼區分開來。

    因為，根據同盟法律，特勤局的特工可以借用「任何適當的力量」來調查有和團結之眼勾結嫌疑的目標，而被認定的目標則會被當做在敵後執行破壞任務的間諜對待——不需審判即可處決。

    這一法案曾經一度引起過社會的恐慌，擔心特勤局會因此無法無天，同盟會特務政治化，好在隨之而來的是伊卡洛斯，同盟檢察院系統和軍方的直接監督，平穩地運行了一段時間，加上媒體的不斷造勢和引導民眾才慢慢接受了這一點。

    當然這期間又有什麼樣的政治交易，凌羽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團結之眼雖然被同盟嚴厲打壓，但是重要人物叛逃同盟一樣可以得到優待——說到底，在凌羽看來，同盟如此打擊團結之眼，根本上是為了對抗團結之眼的恐怖主義，刑事犯罪和恐怖襲擊是兩碼事，普通的襲擊，哪怕是針對同盟軍事目標的襲擊，只要不和團結之眼掛鉤，那怎麼都好說，甚至據說還有團結之眼的特工在襲擊後因為沒有掛出團結之眼的標語就被擊斃，而後整個事情被定性為刑事案件的事情。

    雖然在凌羽看來這兩者沒什麼區別，都是自己應該消滅的對象。

    這也是凌羽不喜歡參軍，為同盟服務的原因，法律條文什麼的，是他這個暴力主義者嗤之以鼻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這些和團結之眼掛鉤的襲擊者就被直接運往了阿拉斯加的審訊中心，就算他們最後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也絕對會吃一番苦頭，至於那些記者，他們迅速地將自己寫好的軍隊鎮壓抗議者的稿件塞進了馬桶，親同盟的媒體開始採訪基地被襲擊後的慘狀和陣亡士兵的家屬，而反同盟的媒體則開始繼續抨擊特勤局的特務政治，總之，記者就像是一群嗡嗡亂叫的蒼蠅，只要丟出狗屎他們就會蜂擁而至，不會來打擾其他人。

    所以當羅根回來之後，凌羽關注的重點就放在了基地上。

    「值班軍官被撤職，軍銜降級，關閉監控的值班士兵接受調查，但是這個問題很複雜。」羅根嘆了口氣，拿著一盒軍隊配給的牛奶，無奈地撓了撓頭，「法蘭西地方政府一直想要通過這些組織削弱同盟軍方的權威……幾百年了戴高樂的冤魂還籠罩著這些法國人……所以基地一直在遭到示威者的攻擊，基地司令和綠色未來組織有過幾次協商，綠色未來組織要的是影響力而不是真的殺死多少士兵關閉發電站——至少他們的上層並不真的想把自己變成恐怖組織，問題是那個腦殘，叫什麼我忘了，就是克洛諾斯公司那個千金小姐，不知道被誰煽動，非要把事情搞大。」

    「我以為同盟從來不和恐怖分子談判。」凌羽搖搖頭，伸出手，一隻機械蒼蠅落在了他的手掌上，轉動了下頭部攝像機——這個小傢伙可是今天的功臣，是赫麗斯留下來的，是它在基地監控設備被關閉的情況下記錄了襲擊者們進攻的過程，成為了最有效的證據。

    「綠色未來組織不是恐怖組織，」羅根搖搖頭。嘆了口氣，「如果今天他們用的不是火箭彈，而是燃燒瓶，哪怕死的人更多也不能把他們和團結之眼聯繫在一起。」

    「以暴力恐怖為手段，在一定的組織領導或分工體系下對同盟軍事目標進行攻擊，並且帶有明顯的政治目的和政治訴求，我看不出他們不符合這上面的哪一條。」凌羽咬了咬牙，「我當時應該把這些傢伙全幹掉。」

    「算了，這些人裡也並不是全都直接參與了火箭攻擊，錄像分析的時候。其實差不多一半的人都把火箭打向了無人的地方。那個被你打成花臉的千金小姐和被你腦袋上開洞的大學教授倒是直接把火箭彈打向了人群，所以也沒人打算追究你亂開槍的責任了。」羅根嘆了口氣，無奈地聳了聳肩，而後神情嚴肅的總結了一下。「我已經和柏林司令部通過電話了。這件事情他們會組成調查團。而且會重新考慮他們的『後方穩固計劃』，至少在歐洲戰區。」

    「我希望有一天能把這群環保恐怖分子全部殺……繩之以法。」凌羽嘆了口氣，而後改變了原來要說的話。

    「至少環保這件事是沒錯的。」羅根將喝空的牛奶盒捏扁。用一個投籃的姿勢把紙盒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問題在於環保主義者總是過分強調自身憑空想像出來的環保標準，而從來不全盤考慮地理，氣候，地區，經濟，工業和農業等一系列的全面問題，因此自然就會過分偏激，不過換言之，如果他們能考慮到這些問題，也就不會成為環保主義者了。」

    清脆而熟悉的女聲伴隨著被推開的門傳來，一起的還有機械靴和地板撞擊的咚咚聲。

    「喲，婕絲，還有我們的小功臣回來了。」

    羅根衝著門口揮了揮手，凌羽則是抬起手，讓手中的蒼蠅式偵查無人機飛回自己的主人那邊。

    「其實還可以更快一點，但是我們當時正在完善日內瓦的反tf系統，和他們做了一下模擬演練。」婕絲走到凌羽身邊，輕輕地躬了躬身，「沒事吧老闆。」

    「你們不用這麼急的。」

    凌羽看到婕絲被雨水打濕的頭髮，站起身走到旁邊的洗手間裡拿出一塊沒用過的毛巾，甩手丟給婕絲，「擦擦吧。」

    「多謝老闆啦。」婕絲笑著接住毛巾，而後解開頭髮開始擦拭。

    「所以，凌羽，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羅根目送著赫麗斯解下自己銀色的斗篷，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而後轉頭看著靠在洗手間門邊的凌羽，「這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應該也不會再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吧。」

    「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們只能放棄這根線。」婕絲拿著毛巾撓撓頭，轉頭看向赫麗斯，「我不是質疑你的情報，只是我們不可能在這裡無限制地耗下去。」

    我理解。

    赫麗斯將三個字打在自己旁邊的電視機上，液晶電視成了她的臨時顯示屏。

    「綠色未來組織……我有點介意這個組織。」

    凌羽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了，隨後看向赫麗斯，「你有沒有什麼資料？關於這個組織？」

    有。

    赫麗斯點點頭。

    「能放出來給我們看看嗎？」等了半響，羅根看著沒有反應的赫麗斯，再次發問。

    能。

    電視上依然只有一個字。

    「咳咳，那就放出來，直接放出來。」凌羽咳嗽了一下緩解尷尬，而後開口。

    綠色未來組織，成立於2165年，是由若干個立場激進的環保組織組成，但是其組織結構一直不為人知，目前普遍的猜測是，能夠將這樣若干個立場激進的組織統一起來的幕後存在，一定是非常強有力的存在。綠色未來組織在全球十多個大城市都有分部機構，若干個醫療機構，演員和環境工程公司是綠色未來組織穩定的贊助商，根據同盟稅務部的內部賬目，這個組織去年的活動經費是四千二百二十三萬六千四百三十二元二十五通用分。

    「以後不用精確到分。」凌羽尷尬地搖了搖頭，不過羅根卻馬上插了一句。

    「這麼精確的數字……你不會是黑了同盟稅務部的網站吧。」

    很幼稚的防火牆，我不將這種行為定義為入侵。

    「下次別這麼幹了，儘量用公開數據。」凌羽已經快被逼瘋了，撓了撓腦袋，青年看了一眼捂著嘴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嚴肅的婕絲，清了清嗓子，「四千萬太少了，如果他們真的有那麼多組織，這點錢根本不夠。」

    「更不要說從克洛諾斯公司買武器了。」婕絲打了一個響指，隨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凌羽一眼。

    「我知道你反對國防私有化，但是有些時候在走私的武器上找到同盟總統的指紋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凌羽聳了聳肩，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赫麗斯，這個組織的本部在哪裡？」

    巴黎，第八區，波艾蒂大街61號，郵編75008。

    「謝了，不過郵編就不用了。」凌羽甩甩手，不過卻沒有馬上下決心。

    「那我們就去巴黎吧，老闆，就算不是為了工作，我早就想去巴黎一次了！」

    婕絲突然跳過桌子，一把撲在了凌羽的身上，那樣子就像是給父親撒嬌的小女孩一樣。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辦法？

    凌羽無奈地把婕絲從自己身上剝下來，苦笑著搖了搖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目標巴黎
      
    「……近日，有媒體接到爆料，克洛諾斯公司下屬的僱傭兵團在剛果地區執行任務的時候，摧毀了一個化工廠，大量洩露的化工原料以及大火造成了大量的傷亡，並且對附近的森林造成了巨大的破壞，伊卡洛斯在昨天的新聞發佈會上表示克洛諾斯傭兵團並不是接受同盟政府僱傭，對於右翼政治團體『地球合作組織』舉行遊行示威要求政府徹查責任人一事，官方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

    ——《國際展望報》

    ***

    馬歇爾.科洛納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作為他重要的棋子之一的赫麗斯的叛逃讓他在團結之眼內部的聲望遭到了巨大的衝擊，而另一方面，進化派不得不向保守派低頭，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問題上作出重大的讓步，也是因為團結之眼負責扶植的拳頭幫在幫派衝突中徹底失敗的原因，雖然擺明了自己是被那些老不死的傢伙給自己下了套，但是自己也確實太輕視他們了。

    在和查爾溝通了一次後，馬歇爾將精力放在了眼前的任務上——這一次針對「目標n」的攻擊必須取得最好的效果，否則自己在aca內部的聲望顯然會受到更大的衝擊。

    在「那個」計劃開始實行之前，自己還需要隱忍一陣子，馬歇爾這樣告訴自己。

    「長官，已經準備完了，可以出發。」

    馬歇爾點點頭，此時的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天藍色的西服。中年男人拿起桌上的金絲眼鏡掛在耳朵上，轉過身，向著衝自己敬禮的少女回了一個軍禮。

    「這衣服很適合你，露易絲。」

    「謝謝，長官。」露易絲依然是那份不苟言笑的樣子，在米蘭被凌羽重創的她因為赫麗斯的叛逃，被牽連審查了一週，恢復崗位後，查爾將她調到了自己的直屬突擊隊裡。

    此時的少女穿著一身雪青色的連衣裙，頭上的側馬尾被一個藍色的五角星式的皮筋紮起來。配上冷傲的表情。遠遠地就散發出冰山美人的氣息。

    馬歇爾沒有多話，走出房間，這裡已經是瑞士境內，阿爾卑斯山北側的一個山中小鎮上。嚴格說。他們已經進入了同盟的控制區。翻越阿爾卑斯山對於tf來說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從雪山附近嚴密的封鎖下進入同盟的腹地，也就是說。查爾他們的行動還沒有真正開始，他們的第一個考驗將會發生在蘇黎世，而繞開城市無異於告訴同盟自己的到來，和aca一樣，同盟在瑞士境內也有嚴密的監控網絡。

    因為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和米蘭的連續失敗，原本陸軍答應借調的tf也被種種藉口拖延，對於這種行為，馬歇爾倒是沒有太在意，畢竟這種高調的行動存活率很低，陸軍不會把優秀的tf派出去送死的。

    因此馬歇爾手下的這支隊伍基本上就是由以前赫麗斯手下的人組成的，除了露易絲，另外一個熟面孔還有在米蘭和婕絲交手被擊敗的亞當，其實隊伍中的大多數人都參與過米蘭的狙擊戰，對於凌羽等人的作戰方式更為熟悉是他們的優點。

    但是馬歇爾此時此刻卻根本已經把凌羽拋在腦後了，放眼整個歐洲，能夠破壞他們計劃的同盟tf實在太多，以至於他根本顧不上考慮凌羽這些人。

    「跟對面已經聯絡好了吧？」

    馬歇爾看著穿著一身夾克衫的聯絡人，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身份識別卡，職業是一個在巴黎工作的建築工程師。

    「沒有問題，人數，性別都吻合，容貌和dna我們的人已經從數據庫裡進行修正了，按照我們規劃的路線走，你們也不會遇到任何的tf掃瞄。」

    聯絡人點點頭，而後開始給站在馬歇爾身後的acatf們分發身份卡。

    「這些卡片原來的主人呢？」為了保險起見，馬歇爾還是多問了一句。

    「一隻來自巴黎的業餘登山旅行隊，已經都被我們處理掉了。」接待人做了個斬首的手勢，「都是雪崩，屍體不會被找到的。」

    「但是我們的真正目標並不是巴黎。」馬歇爾略微沉吟了一下，「巴黎身份沒有問題嗎？」

    「業餘登山隊登記的文件是法國南部-阿爾卑斯登山旅遊線路，也就是說你們去那裡，到當地的旅遊部門報備就可以了，中途分開也沒問題，這種白領旅行團很常見，不會引起懷疑的。」

    接待人做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沒有問題。

    「那我就放心了，多謝你的合作。」馬歇爾將身份卡裝起來，而後點點頭，「你們的佯攻部隊也準備完畢了吧。」

    「沒有問題，武器已經分發到位了，沒有出任何的差錯，我們會按照預定時間進行佯攻，不過按照計劃，您應該……」

    「我知道，按照計劃，我會派出幾名tf協助你們攻擊。」馬歇爾甩甩手打斷了對方的話，而後示意對方沒有問題。「動靜會很大到足以轉移所有人的視線的。」

    「那樣就沒問題了，合作愉快，馬歇爾上將。」接頭人堆上笑容，而後伸出手，「願進化之光照耀全人類。」

    「綠色未來期盼著人類。」馬歇爾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握住了對方的手，而後純禮節性地念出了對方的口號。

    如果aca執政，第一個殺光的就是你們這些阻礙人類進化的混蛋。

    馬歇爾臉上掛著笑容，心裡卻毫無表情。

    ***

    「看來綠色未來組織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動向。」

    「也有可能是他們隱藏得太深了。」

    凌羽和婕絲坐在波艾蒂大街的北側的一棟大廈三樓的咖啡館裡，偽裝成情侶遊客的兩人桌上擺著一大堆宣傳手冊和旅遊地圖。凌羽正拿著望遠鏡盯著對面屬於綠色未來組織的大樓。而婕絲則是拿著夾在旅遊手冊裡的平板電腦，不斷地看著赫麗斯發回來的信息。

    凌羽四人在倫琴基地又住了一晚，13日早上化妝後乘坐軍機從布魯塞爾飛到了巴黎，兩地的航程只有一個小時不到，而12號晚上出發的琳妮雅已經在巴黎等著他們了。

    沒有任何停留，彷彿在凌羽的眼裡這個休閒都市不存在一樣，眾人第一時間就對綠色未來組織展開了全方位的調查，但是各方面都是無功而返，包括輕鬆入侵了綠色未來組織機房的赫麗斯，在篩查之後。也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其實在我看來。」凌羽將望遠鏡放在桌上，拿起面前的法式三文治，輕輕地咬了一口，「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嗯……」婕絲輕輕地點點頭。明白了凌羽的意思——任何一個組織機構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污點。比如逃稅。賬目不清，異常商業賄賂活動之類的，但是綠色未來組織的檔案太完美。

    完美到就像是為了應對檢查而生一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好在我們發出襲擊警告之後，巴黎當局的響應速度是最快的，而且很快就組織了演習和制定了應急措施。」婕絲開口似乎想要減輕一點凌羽心中的擔憂。

    「那錄像我看了，你確定那是演習而不是狂歡？」凌羽無奈地笑了笑，想起了演習的錄像，那種感覺就像是一直遠離戰場的人對戰場的美好想像，這似乎是法蘭西民族的特質，戰爭對他們來說或許是一場盛大的狂歡。

    所以很多時候他們都敗得比較慘。

    「法國人只有在外國人，女人和矮子的帶領下才能擊敗對手。」想著想著凌羽突然想到了一個老笑話，這個定律在22世紀依然保持著——同盟歐洲戰區總司令一直都不是法國人，而法國獨自和aca作戰的那些年代，戰績真是有點慘不忍睹。

    「噗，那赫麗斯指揮他們豈不是無敵了？」

    婕絲突然噴了一下，而後端起桌上的熱帶混合果汁，咬著吸管輕輕地吸了一口，總結了一下，「外國人，女人和矮子。」

    我會長高的！

    就在婕絲話音未落的時候，一條信息突然切入了通訊線路，顯示在了婕絲的機械眼和凌羽的隱形眼鏡上。

    「不要隨便監聽我們的通訊，這是不道德而且違反同盟法律的。」

    凌羽無奈地按動了一下通訊器，對於這個無法無天而又無所不能的小丫頭，凌羽深感自己需要擔負的教育方面的責任重大。

    好吧，不過下次不要在背後說人壞話。

    赫麗斯留下一句話，而後切斷了監聽。

    「不要小看那個小丫頭，讓她接受一段時間的指揮培訓，一定比一般的軍官強。」凌羽搖搖頭，「一個能將電磁波如臂指使的傢伙，太可怕了。」

    「言歸正傳，我們現在也不太可能找到綠色未來組織的問題，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婕絲撇了撇嘴，不過隨後點頭認可凌羽的話，而後轉移了話題，「我的建議還是將我們的資料轉交特勤局方面。」

    「嗯，我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只能繼續去追查『燭蠟』行動的下落。」凌羽點點頭。

    「老闆你好像有什麼線索？」婕絲合上偽裝平板電腦的旅遊手冊，忽閃著大眼睛問。

    「同盟的情報員在巴爾幹地區策反了一名aca的高官，他聲稱掌握了燭蠟行動的一部分信息，並且以此作為要挾，要我們帶他安全出去。」凌羽看著婕絲躍躍欲試的表情，雙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給出了進一步的解釋，「但是現在時機還不成熟，這種營救行動必須是多個部門組織配合的工作，不是我們衝進去把人帶出來就可以的。」

    「下個月應該就可以，安德森會通知我們的，我們直接從莫斯科出發。」凌羽將最後一點三明治塞進嘴裡，補充了一句。

    「唔，這樣啊，也對，」婕絲端起飲料杯，淺淺地吸了一口，而後突然笑著轉過了吸管，「老闆，你要不要來一口？很好喝的哦？」

    「我不喜歡太甜的飲料。」凌羽搖頭拒絕，「還好你是tf，否則非得胖死不可。」

    「人生太苦了，不吃點糖怎麼活得下去？」婕絲故作惆悵地搖了搖頭，「我的老闆什麼時候才能不要這麼不解風情。」

    「唔……」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的凌羽尷尬地發出了一個音符。

    「老闆，」就在凌羽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婕絲突然抬起頭盯著凌羽的臉，嚴肅地開口，「我有一個請求，你必須答應我。」

    「什麼請求？」

    「你先答應我。」

    「不能是違反法律，道德，和我個人信條的事情。」凌羽略一考慮，加上了這三個條件，不過馬上就後悔了——這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不相信對方啊。

    「好好好，保證不違反。」不過婕絲這次似乎沒注意到，而是一把抓住了凌羽的手，「你答應嗎？」

    「啊，好，我答應！」突然被在這種場合抓住手，凌羽瞬間感覺到了心跳加快，只能下意識地吐出幾個字。

    「太棒了！」婕絲的右手做了一個握拳下壓的手勢來表現自己的興奮，隨後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就在巴黎好好度個假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香榭麗舍（上）
      
    「……很多人似乎認為，巴黎在戰爭的威脅下已經失去了一個世紀前作為時尚之都的地位，然而剛過去一年的數據表明，巴黎的第三產業和奢侈品消費業依然位於同盟所有城市前列，完全沒有收到戰火影響的巴黎也成為了歐洲戰區重要的精神支柱，很多同盟士兵的最高獎勵就是一次巴黎的休假……」

    ——《巴黎旅遊手冊》，2178年1月版。

    ***

    香榭麗舍大街，又名愛麗舍田園大街，是法國最古老的街道之一，雖然後人對它的理解大多侷限於奢侈品消費和凱旋門，但是論起歷史的沉澱，香榭麗舍大街也一點不輸給世界上其他著名的街道。從法國大革命的滾滾人頭，到拿破崙擊敗俄奧聯軍的勝利遊行；從反法聯軍的英普營地，到納粹萬字旗飄揚的耀武揚威；從對著解放巴黎的盟軍的歡呼，到戴高樂死去的持久默哀……和莫斯科的紅場與美國國家廣場一樣，這裡發生了太多被史書記載的事實，又有太多被史書忽略的悲歡離合淹沒在時代的潮水中。

    不過，凌羽已經沒時間考慮這些問題了，因為前面兩個女孩眼裡的香榭麗舍大街根本既不是來自茶花女也不是來自基督山伯爵，而是來自偉大的gdp和時尚雜誌。

    「我說，你是傻了嗎？竟然答應和女人逛街？」

    羅根第二十三次抱怨這句話的時候，他正在把幾個手提袋裝上身後的步行車。而凌羽則是趴在步行車上用鬆緊帶將整整一車東西打包好。

    無論是裡姆利亞的黑色閃電，還是德法混血的瀟灑公子哥，在這條街上，男人永遠是女人的陪襯品。

    「如果你看到了婕絲的眼神，你也不會拒絕她的。」凌羽嘆了口氣，從步行車上跳下來，然後給步行車的ai輸入了幾個信息，「無所謂了，女人的衣櫃裡永遠缺一件衣服。」

    「看不出這個緊身衣騎士公主還挺有品位的，看她這樣子也是商場老手了。為什麼衣櫃裡永遠是一堆騎士服和緊身衣？」

    羅根打量了一下緩緩離去的步行車。這輛車會直接開往快遞中心，那裡的分揀機器人會根據包裝箱子上的條形碼將這一車差不多二十萬通用幣的奢侈品送往世界各地。

    「我關心的是她哪兒來的那麼多錢。」凌羽輕輕挑了挑眉毛，二十萬通用幣，差不多相當於百年前的接近一百八十萬美金的樣子。還沒算通貨膨脹的問題。

    「這些裡面應該沒多少是她的。」羅根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後壓壓手示意凌羽停止討論。因為婕絲和琳妮雅正一人拿著一個大號甜筒衝著兩人走過來。

    「多謝啦，老闆，這是獎勵。我知道你喜歡香草味的。」婕絲蹦蹦跳跳地走到凌羽身邊，遞上了一個大號甜筒，上面灑滿了彩虹色的糖粒，讓凌羽不住地皺眉頭。

    「百分之百純牛奶，希望你喜歡。」

    「你送我的，百分之零的牛奶我也甘之如飴。」

    另一邊，琳妮雅把一個白色的甜筒遞給羅根，而花花公子則是誇張地做了一個法式禮節才接過甜筒，雖然在凌羽看來那份有型到噁心的笑容讓人想把甜筒插在他臉上，但是琳妮雅卻依然很高興地帶著笑容，讓凌羽不得不感慨對於女性來說，購物真是一件有魔力的事情。

    「赫麗斯你的冰激凌有點不太一樣？」凌羽扭過頭，看著跟在後面的赫麗斯，她捧著一個有凌羽手裡兩倍大的蛋筒做的盆，正拿著勺子不斷地舀著吃。

    百分之32.31的香草，百分之17.22的巧克力，百分之6.01的抹茶，百分之16.21的花生醬，百分之19.42的咖啡，8.6的額外糖料和榛仁，0.23的其他雜質。

    為了方便和赫麗斯交流，眾人出門都帶了隱形眼睛，不過當這一段文字冒出來的時候，眾人還是不免一陣暴汗。

    「真難為那台冰激凌機了，你應該要付它更多小費才是。」凌羽伸手摸了摸赫麗斯的腦袋，而後轉過頭，「差不多是午飯時間了，你一定已經計劃好去吃什麼了吧。」

    「那當然，我什麼時候讓老闆你失望過？」婕絲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灑滿了巧克力，糖塊和各種凌羽不知名但是一看就甜的要死的配料的甜筒，做了一個ok的手勢，「不過午飯要你請哦。」

    「啊？」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凌羽條件反射式地後退了一步，不過青年馬上被羅根從身後戳了一下，凌羽突然清醒過來，默念了幾遍不能慫不能慫不能慫，而後學著羅根的樣子清了清嗓子，「好啊，沒問題，小意思。」

    ***

    婕絲肯定要給你示意什麼事情了。

    凌羽還記得昨天晚上羅根半夜衝到自己房間裡來給自己進行的「戀愛學突擊科普」的內容——其實不用羅根說什麼，凌羽也知道婕絲肯定不會單純想要拉自己逛街買衣服這麼簡單，其實現在想來，當時在咖啡廳裡，婕絲拉住自己的手的時候，凌羽還真以為她要表白了。

    表白了怎麼辦？自己能拒絕嗎？當然不能了！

    那不就是只能答應了嗎？！

    在向著餐館走去的路上，凌羽的腦袋還是亂鬨哄的，婕絲捧著甜筒一直拉著自己說什麼，但是自己什麼都沒聽進去，只是一直在嗯嗯啊啊，羅根和琳妮雅很識趣地走在後面三米的位置上，領著穿著銀色斗篷的赫麗斯，倒是像極了一家三口。

    「老闆，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終於，婕絲忍不住輕輕地拍了一下凌羽的肩膀，凌羽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笑，「嗯，是在說赫麗斯的事情吧。」

    「我就說，赫麗斯現在這身斗篷太奇怪了，一點都沒有少女氣息，所以下午我們打算去給她訂做一套新的，我認識一個技術很好的裁縫。」

    「嗯，好，沒問題，這是應該的。」凌羽拚命地讓自己不要繼續胡思亂想。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走在後面的三個人。而後開口。

    「就是這裡啦。」

    又走了一會兒，婕絲將甜筒的最後一點塞進嘴裡，然後拉著凌羽的胳膊，指向了一家海鮮館。

    「這家海鮮館很有名。已經有一百五十多年的歷史了。」婕絲拉著凌羽的胳膊。而後壓低了聲音，「而且不算很貴哦。」

    「嘖，我怎麼感覺被你小瞧了呢。」凌羽白了婕絲一眼，事到如今凌羽大量工資的方向也已經明了，作為最大軍火企業克洛諾斯公司的「奶牛董事」之一，跟凌羽提錢還真是有點小看他的意思。

    「因為浪費是不對的，寧可貪污，不要浪費。」婕絲拉著凌羽走上台階，衝著門童輕輕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給凌羽普及著自己的觀點，「因為貪污是財產的轉移，而浪費是財產的消滅。」

    「這點我倒是完全贊同。」凌羽笑了笑，輕輕地回應了婕絲。

    ***

    「說起來，你買這麼多東西，不是給自己的吧？」

    婕絲果然如同她說的一樣，沒有太過鋪張浪費，但是當婕絲拿出那張打折卡的時候，凌羽又想起了之前的問題，於是黑衣的青年就一邊用小叉子把生蠔插進薑末和番茄醬等調成的美式生蠔醬中一邊開口，當然這種顯得有點狂暴的揚基牛仔食用方法也引來了羅根的嘲笑。

    「大部分都是給騎士姐妹們還有她們的家人買的。」婕絲用刀叉熟練地切分著一塊三文魚排，一邊開口，「因為大家很少有機會來這邊逛街嘛。」

    「不是說騎士團都不發工資嗎？」羅根將蒜蓉烤蝦叉進嘴裡，「你們今天採購的一車東西差不多是一個本地白領好幾年的工資了。」

    「是小金庫啦，這種事情上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除了非常虔誠的信徒，多多少少還是比較富有的啦。」心情大好的琳妮雅哼著不知名的曲子，一邊給羅根解釋著。

    「但是我在單子上沒有看到琳妮雅你的尺寸啊。」羅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而後馬上意識到了自己話裡的歧義，「不要誤會，我是說你的身高三圍之類的尺寸。」

    「你對我的三圍很瞭解啊。」琳妮雅狠狠地瞪了一眼羅根，不過繼續露出了「姑奶奶心情好不和你計較」的笑容，一邊分解著手中的螃蟹一邊解釋，「我不需要啦，我當武官的時候發了幾套禮服珠寶就夠了，主要是給我媽買的。」

    「那你呢，婕絲？」凌羽看著對面打情罵俏的兩人和在他們中間悶頭狂吃的赫麗斯，轉頭看了一眼婕絲。

    「我也不需要啊，」婕絲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頭上的髮卡，「別忘了，老闆，我這髮卡裡可是有幾千套衣服的，而且需要錄入的話，掃瞄一下就可以了，一毛錢都不用花哦，我今天就掃瞄了好幾套適合我的衣服呢！」

    婕絲再次露出了那幅「我聰明吧！快誇獎我」的表情，凌羽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只能用「你開心就好」的表情回應。

    「那下午就是去給赫麗斯做衣服了，還有什麼要去的地方嗎？」沉默地進食了一段時間，凌羽開口詢問。

    「當然是埃菲爾鐵塔啦！我要上鐵塔上去！老闆你肯定也不會拒絕的吧！」婕絲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是在封死凌羽的退路一樣。

    「好吧，如果是陪你……陪你們的話。」凌羽半途改口的行為再次引來了羅根濃濃的鄙視，不過琳妮雅倒是沒來由地捂著嘴笑了一下，只剩下已經啃完了一隻帝王蟹的赫麗斯，女孩伸出手，叫來了服務員。

    肯定是要加菜了。

    ***

    「粉紅色肯定是主色系，深粉紅和淡粉紅得是主要顏色。」

    「但是我覺得是不是用水藍色更符合她的性格呢？」

    「不行不行，水藍色太硬了，一點都不符合我家小赫麗斯的美麗溫婉。」

    什麼時候赫麗斯就變成你家的了，還有這個動不動就要踹死人的丫頭哪裡溫婉了。

    凌羽一邊腹誹著一邊轉過頭，給羅根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但是有型到噁心的克雷格先生正在和店員妹子討論花語的問題，無暇顧及這邊需要幫忙的哥們，凌羽重重地嘆了口氣，只能向著面前兩個冒著星星眼的少女投降。

    吃完飯後，一行人就來到了服裝店，開始給赫麗斯設計衣服，一開始，凌羽還打算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渺小。

    「嗯，那就這樣，細節就麻煩你們了。」

    於是，徹底投降的凌羽接受了自己成為刷卡機的命運。

第一百二十六章 香榭麗舍（下）
      
    「……半個月前在社交網站上直播自己偷渡武器進入巴黎的21歲青年已經被巴黎地方法院提起訴訟，罪名是非法持有，運輸武器；以及潛在的恐怖活動，如果罪名成立，他可能會被判處20年的有期徒刑。據報導，這名男子自稱曾經5次攜帶包括自動步槍和**在內的武器通過巴黎市區的檢查點。分析人士指出，巴黎的反恐怖能力近年來大幅下滑，而當局政府的不重視是這一情況的根源……」

    ——《同盟時報》

    ***

    「嗯，那就這樣，細節就麻煩你們了。」

    「沒問題！」

    「布料用這種吧，感覺上會不錯的。」

    「要給貓耳留下預留空間啊。」

    「嗯恩，這邊來一點花紋吧？」

    「貓爪怎麼樣？好萌好萌的！！」

    「好啊好啊！！」

    凌羽重重地嘆了口氣，看著面前兩個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女，果斷的放棄了自己提建議的權利——如果絕對會被忽視的權利也叫權利的話。

    掃了一眼正和售貨員郎情妾意的羅根，心裡小小地詛咒了一下希望琳妮雅給他一個掃堂腿，凌羽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多餘的。

    好在還有赫麗斯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小傢伙。

    「咳，你的衣服，你不去提點建議？」

    凌羽繞過貨架，走到商店的另一頭。輕輕地摸了摸正對著櫥窗裡的連衣裙發呆的赫麗斯的腦袋，開口。

    只要是斗篷，什麼都好。

    赫麗斯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依然凝聚在玻璃櫥窗裡的連衣裙上。

    「額，你喜歡這套嗎？」凌羽看著這套背帶牛仔裙和蕾絲花邊混搭的兒童連衣裙，「應該有適合你的尺寸。」

    凌羽，你喜歡我穿這身嗎？

    「呃，什麼意思？」

    赫麗斯沒有直接回答凌羽，而是用一個問題直接將凌羽噎在了原地。

    我是說，如果我換個打扮。不再這麼特立獨行。會不會更好？

    赫麗斯轉過頭，睜著眼睛看著凌羽，目光中沒有任何惡作劇的元素，存在的只有深深的疑惑。

    「我沒有覺得你很特立獨行啊。」凌羽愣在原地。半開玩笑地開口。「你看那些穿十六世紀復古風的大叔。更特立獨行吧。」

    可是，你們會不喜歡吧？

    赫麗斯的眼睛裡依然閃爍著濃重的疑惑。

    「這，和我們是否喜歡無關吧。」凌羽愣了一下。目光在連衣裙和赫麗斯銀色的斗篷之間交換了一下，「應該取決於，你是否喜歡不是嗎？」

    但是如果大家喜歡，而我不喜歡呢？又或者，反過來，大家不喜歡，而我喜歡呢？

    赫麗斯眼神中的疑惑更加濃重了，她轉過頭，看著那邊開心的婕絲和琳妮雅，而後又轉頭看向凌羽。

    「如果你不喜歡她們給你設計的東西，我會給她們說的，沒有人可以強迫你。」

    凌羽吸了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而後單膝跪下，讓自己和赫麗斯的目光平行，「但是這不是你的意思對吧？」

    是的，我明白，我也相信婕絲姐姐和琳妮雅姐姐能設計出我也喜歡的東西，但是，凌羽，重點在於，你會不會為了周圍人的看法而改變自己呢？又或者，什麼東西才讓你成為了你自己呢？

    我看到這個連衣裙，看到在這條街上走過的人，他們其中多少是在扮演著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呢？這是這個社會生存的法則嗎？我是不是也需要改變自己，讓自己扮演成你們希望扮演的樣子呢？

    「在我看來，改變和扮演並不是一回事。」凌羽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的姿勢好像有點太過嚴肅，於是右手一撐，變成了盤腿坐在地上的姿勢，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你不需要扮演什麼，只需要遵從你所相信的東西走下去，慢慢的你會得到你的答案，而後不斷的自我修正，這並不是一種扮演，如果你一定要將這一切定義為一種扮演，那至少你也是樂在其中，而不是為了讓周圍的人歡樂。」凌羽一邊斟酌著詞語一邊開口，他的右手食指輕輕地敲擊著自己的靴邦，發出沉悶的叩響，「即使是小丑，也一定是能從周圍人的歡笑中獲得滿足的人，這種滿足並不是錯誤，而是當你遇到能夠理解你在做什麼的人的時候，自然會產生的一種快樂。」

    知道我在做什麼的人？

    似乎是因為站著會比坐下的凌羽高，女孩躬下身，也坐在了地板上，雙腿抱著迷彩色金屬靴的膝蓋的女孩看著凌羽。

    「是啊，其實我也在尋找。」凌羽無奈地笑笑，而後轉頭看著依然在一旁興高采烈的用手指在電子板上滑來滑去的婕絲，「曾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當你所相信的東西崩潰的時候，是很容易產生這樣一種空虛感。」

    「但是只要你繼續活下去，你就會慢慢發現，其實你還是在期望著一些東西，想要改變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最終會化成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會指引著你，讓你去做一些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人類就是這樣，所以才會有不同，也才會有奇蹟。」

    凌羽抬起頭，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微笑著繼續說。

    「這也是我還留在這個低效，**而充滿了骯髒政治交易的同盟的原因，至少這裡還會允許人們在不侵犯他人自由邊界的前提下，去尋找自己所相信的東西，自己成長的方向，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但是，這樣的話。社會的結構效率會很低下吧。

    「噗——」看到赫麗斯打出來的字，凌羽突然笑了，「這個問題，有空你可以問問你婕絲姐姐她的看法，我只能說，效率並不是一切，人不是機器，你不需要強迫自己去取悅別人，走在你認為正確的路上，自然會有相信你。依賴你。欣賞你的人來到你的身邊。」

    我記住了，雖然還是不理解，而且這段話太感性，裡面有太多的邏輯漏洞。

    赫麗斯站起身。輕輕地拍了拍自己銀白色斗篷的後擺。做出了總結。

    「我本來就不擅長嘴炮。你應該去找你婕絲姐姐。」凌羽也站起身，無奈地聳了聳肩，而後伸出手。輕輕地幫赫麗斯梳理了一下頭髮，「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想說的是什麼的，即使我沒辦法用語言表達清楚。」

    「凌羽！赫麗斯~我們設計好了，你們來看看！」

    赫麗斯似乎還是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婕絲的聲音已經從另一邊傳了過來，凌羽聳了聳肩，伸手拍了拍赫麗斯的肩膀。

    「去吧，看看她們給你搞了什麼樣的斗篷出來。」

    赫麗斯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拖著巨大的靴子，走向了婕絲。

    「你會是一個好爸爸。」突然，羅根的聲音從凌羽的背後傳來，不過比起平常，少了幾分調笑，多了些許認真。

    「我只是尊重小孩子的思考而已。」凌羽閉上眼睛，掌心彷彿感受到了那罐咖啡的溫度。

    「嗯，不過前提是先把婕絲追到手。」羅根的認真沒有持續超過一分鐘，而凌羽則是用一個肘擊給出了回答。

    「看來，衣服很不錯呢。」凌羽輕輕地笑了笑，不理會疼的彎腰的羅根，走向了婕絲和琳妮雅的方向。

    ***

    「所以說，那個，我就不上去了。」

    似乎因為是工作日的關係，埃菲爾鐵塔下的人並不多，凌羽等人買了票後就爬上了電梯間——這是婕絲強烈要求的，要到埃菲爾鐵塔的塔頂上去。

    不過，當電梯排到眾人的時候，琳妮雅和羅根則是如同商量好的一樣打了退堂鼓。

    羅根發出了不上去的宣言，而後吹了一個口哨，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了一邊——雖然那個方向確實有一個女性的飲料售貨員，但是怎麼看都不像是符合羅根品位的。

    「我和赫麗斯去一下洗手間，我們坐下一班好了。」

    琳妮雅淡定地揮了揮手，似乎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光環，赫麗斯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死死地抓著琳妮雅的衣角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喂！你們……」

    凌羽搖了搖頭，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因為遊客不是很多，這班電梯就只剩下了凌羽和婕絲兩個人。

    「難以想像近三百多年前人類就能製造出這樣的建築，真是工程學上的奇蹟。」

    觀光電梯開始上升沒幾分鐘，婕絲就做出了招牌式的感嘆。

    「唔，我覺得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吧。」還在考慮電梯裡會發生什麼事的凌羽被捷絲突如其來的感慨打斷了，青年禮貌地笑了笑，「你好像很容易滿足的樣子，大海，高山，高聳的建築。」

    「本來就是很了不起的啊，自然的產物也好，人類的產物也好，本身就是奇蹟不是嗎？」婕絲雙手扶在觀光電梯的欄杆上，轉過頭輕輕一笑，「人生苦短，容易滿足才會獲得幸福啊。」

    「為什麼你總是把人生苦短掛在嘴上呢，你的過去應該不會比我們所有人差多少吧。」凌羽走上前，拍了拍捷絲的肩膀，「如果有冒犯，抱歉。」

    「不，完全沒有。」婕絲輕輕地搖了搖頭，依然掛著笑容，伸出手，扶住了凌羽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但是還是要珍惜每一份幸福，才對得起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我們啊。」

    「說的也是。」

    凌羽笑著認同了婕絲的觀點，他輕輕地感受著婕絲左手傳來的溫度，突然嘴唇有點乾燥。

    就在青年准備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電梯緩緩地停了下來，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叮咚聲，電梯門打開了。

    門外是一群排隊的遊客，這部電梯不僅是上來的路，同樣也是觀光完畢的遊客下去的通道。

    「咳咳，抱歉，借過一下。」

    凌羽清了清嗓子，而後轉過身，拉著婕絲走出了電梯。

    「來吧，老闆，到這邊來，我有話對你說。」

    「等等，婕絲。」

    穿過不算密集的人群，就在婕絲拉著凌羽，準備走向可以俯瞰整個巴黎的景觀平台的時候，凌羽突然停下了腳步，而後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婕絲。

    再一次清脆的叮噹聲從身後傳來，凌羽猛然轉過身，看著緩緩下行的電梯，一把拉住了婕絲，拽著她走到了角落，而後把她按在了玻璃的牆角。

    「老闆……凌羽？」

    婕絲的臉上閃過兩片紅霞，但是凌羽的臉上卻只有嚴肅，婕絲愣了一下，飛快地收起了自己小小的失態，而後開口。

    「發現什麼了嗎？」

    「剛才那群人中，有人不太對。」凌羽來不及多做解釋，而是按動了通訊器，「赫麗斯，你在哪兒？」

    電梯下面。

    「對電梯裡的每個人都進行生理數值掃瞄，有一個人的心跳速度明顯不正常，我確定那不是恐高症，但是我需要更詳細的數據！」

    明白，我會進行掃瞄。

    赫麗斯的回答簡潔明了，凌羽點點頭，而後一把拉起面前的少女，衝向了另一側的另一部電梯。

    「休假的話，我之後給你補上，但是現在恐怕我們有事情做了！」

    「隨時待命！老闆！」

    凌羽並沒有注意到，一直以來都對工作保持著極大熱情的少女，隱約地流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

    下午兩點，巴黎的天空中，突然烏云密佈。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點燃火線
      
    「……上週在家中**而死的男子，被證明是一名安全局的稽查官員，雖然官方認定這是一場電器意外，但是有消息稱這位安全局的官員發現了大量的走私武器而被滅口，我們將持續關注這件事的後續進展……」

    ——《地球在線網》

    ***

    「白人，男性，30歲左右，棕色頭髮，藍色圓領體恤，藏藍色牛仔褲，手裡有拿著夾克衫，帶著一個棒球帽，五官輪廓為拉丁美洲人，身高大概一百八十公分，身材勻稱。」

    凌羽拉著婕絲直接穿過鐵塔頂端的景觀台，進入了另一側的電梯，而後站在電梯角落裡，壓低聲音，一邊回憶著那個人的樣貌一邊對著麥克風那邊進行著佈置，「暫時不確定是不是tf，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沒事，我和赫麗斯在一起。」琳妮雅的聲音插入了頻道，「我們會跟上他的。」

    「假定目標受過專業的反跟蹤訓練，我和婕絲不會出面。」凌羽轉過頭看著觀光電梯外正在急速下行的景色，「赫麗斯你帶機器人了嗎？」

    有小淘氣在身上，我正在遙控啟動放在房間裡的其他機器人。

    赫麗斯給出了準確的回答，所謂小淘氣就是之前凌羽用過的蒼蠅無人機，不過因為材料的關係，這種無人機實際體積接近黑尾胡蜂的大小，接近三釐米，而赫麗斯在aca那邊有充足的微電子材料的情況下，可以把這個體積壓縮到一釐米以內。

    我看到他了。30歲左右的拉美裔棕髮白人男性，藍色圓領哥倫比亞牌運動體恤，藏藍色裡維斯牛仔褲，沒有看到夾克衫，正在進行生理數值分析。

    當凌羽和婕絲走出電梯的時候，赫麗斯在隱形眼鏡裡打出了一行字。

    平均心率127，皮膚觀察到應激性汗液分泌，目光警覺，肌肉緊繃，沒有停留直接離開。確實很可疑。

    「雖然還是不能排除恐高症的可能。但是有些反應不正常，赫麗斯，讓小淘氣遠遠地跟上，要防止對方有針對跟蹤型無人機的偵測手段。」

    明白。

    凌羽拉著婕絲穿過人群。來到了剛剛放飛無人機跟上目標的赫麗斯的身邊。

    「老闆。夾克衫是怎麼回事？」

    剛剛站定。婕絲就提出了問題。

    「我確定他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手上拿著夾克衫，但是如果赫麗斯沒看到，那就有可能還有同行者。」

    他沒有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也沒有打招呼，因此無法判斷是否有同行者。

    「面孔比對進行得如何了？」

    我需要一點時間入侵安全局的網絡。

    凌羽看著赫麗斯，女孩正將雙眼埋在劉海和銀色的兜帽下面，面對同盟國家安全局的防火牆，女孩總算用上了「入侵」兩個字，不過顯然，這對她來說也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和特勤局不同，同盟國家安全局是針對內部的安全和監控設立的組織和機構，但是很多時候安全局也會將工作分給特勤局以避免多頭管理，而且特勤局的人員裝備和訓練程度都要強過安全局，因此安全局一般只是針對危險刑事犯罪和恐怖襲擊，而不是軍事情報。

    「他們的目標會是哪裡，埃菲爾鐵塔嗎？會不會是已經設置了爆炸物然後離開了，要不要通知保安處？」

    琳妮雅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聊天的兩個武裝警衛，提出了建議。

    「不，不是，根據我的感覺，這個人，或者說這幾個人應該是剛剛接受了命令去執行才對。」凌羽掏出手機按動了幾個按鈕，「不過安全起見還是打個招呼，戰神廣場應該有安全局的辦事處，我通過特勤局線路提醒一下他們。」

    目標進入了機動車輛，小淘氣的速度跟不上，我們出發嗎？

    赫麗斯適時地給出了提示。

    「走。」

    凌羽揮了揮手，帶著三個人走到了路邊的一輛無人的汽車旁。

    「我來。」

    婕絲走到車門口，摘掉右手的手套，食指上的人造皮膚裂開一個口子，露出了變形成電子鑰匙的手指，在突破了電子驗證和機械鎖後，車門哢嗒的一聲被打開了。

    「上車吧，撞壞了也沒關係，我用的驗證是特勤局的。」

    「琳妮雅，你來開車，赫麗斯你在後排提供追蹤信息，不要鬧出太大動靜，這絕對不是一個人的獨狼式恐怖襲擊，不要打草驚蛇。」凌羽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的位置，「還沒連上羅根？」

    「沒有，不管他了。」琳妮雅搖了搖頭而後按動了指紋鎖，電動車被發動起來——婕絲在開門的時候也順便修改了指紋鎖的驗證。

    「赫麗斯，目標車輛的位置？」

    我已經進入了交通署，我會按照沿路監控拍到的照片，規劃出合理的路線，順帶，面部比對結果出來了。

    赫麗斯抬手點了一下，車輛的gps導航被啟動，投影在擋風玻璃左上角的小地圖上，有一道深紅色的線條，是目標車輛的行走軌跡。

    「比對結果如何？」

    馬林.贊恩，法國人，在一家保險公司上班，是業務主管，有參加過綠色未來組織的活動。

    「綠色未來……」凌羽皺了皺眉頭，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一臉恍然大悟的婕絲，而後又側頭看了看眉頭緊鎖的琳妮雅，「看來很有可能是最壞的結果。」

    「這難道就是查爾所謂的『有辦法百分之百突破我們的反tf網絡』？利用內應嗎？」婕絲趴在凌羽座位的後背上，把頭探到駕駛室裡。

    「要突破同盟的反tf網絡，即使是綠色未來組織也做不到……或者說。這個組織一直有一些深層次的能量，我們不知道的。」琳妮雅控制著車輛闖過一個紅燈，這個車現在已經被識別為特勤局的任務用車，因此闖紅燈也不會引起警報，「但是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不是環保主義的組織嗎，為什麼要襲擊巴黎？」

    「你和瘋子是沒法講道理的。」凌羽說著掏出了微光匕首，檢查了一下工作正常之後插回了腰後，「只要有人能夠忽悠他們讓他們覺得這麼做是有利的，那他們就會去做——婕絲。巴黎有什麼可能成為目標的地方嗎？」

    「直接目標沒有。但是間接目標有太多了。」婕絲的左眼閃動了一下，這種公開資料上就能找到的東西自然不用勞煩正在專心跟蹤目標車輛的赫麗斯，「也就是說，一類襲擊目標。核電站。化工廠。火力發電站和石油加工廠等等都很遠，但是這些機構的辦事處如果也被列為襲擊目標的話，那就數不勝數了。」

    「怎麼辦。要向當局發出警報嗎？」婕絲側頭看著凌羽。

    「先不要，避免引起恐慌。」凌羽閉上眼睛略微沉思了一下，「但是你隨時準備好，我要需要的時候馬上發出。」

    「沒問題老闆。」婕絲做了一個ok的手勢。

    目標車輛停下了，目標已經下車進入了建築內部，這是掃瞄圖，但是可能有更複雜的地下結構。

    赫麗斯說著，在助手席上的擋風玻璃上投影出了資料。

    「琳妮雅，把車停在這邊的停車場，我從正門進入，婕絲從後門開始搜索，我們在大堂裡碰頭，琳妮雅呆在車上待機，赫麗斯負責全方位監控，對每個進出建築的人進行面部識別。」

    凌羽用右手放大地圖，看著那個其貌不揚的小咖啡店，佈置了一下眾人的位置。

    「明白。」

    ***

    「有發現什麼嗎？」

    三分鐘後，凌羽和婕絲在咖啡館裡碰面了，咖啡館並沒有開門，凌羽撬開了緊鎖的大門，而後仔細地搜索了咖啡館的大堂，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

    「沒有，但是這東西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婕絲遞給凌羽一把手槍，這是同盟制式的m182r手槍，凌羽檢查了一下，是軍版貨，也就是說，違禁品。

    「跟蹤腳印，只有可能是在這個地下室了。」婕絲看著凌羽將手槍插入左腿的槍套，而後轉身，她的左眼閃動著淡藍色的無機光芒，在地上投影出了一串腳印，腳印繞過吧檯，消失在了吧檯的一個直通式地下室的蓋子處。

    「走吧，」凌羽走上前，一把將地下室蓋子上的鎖扯開，而後拉開了木質的蓋子，巴黎的很多老式建築都有這樣的地下室，一般是用作儲藏室，有些還連通著下水道。

    凌羽抓著金屬梯子的兩邊，直接滑入了儲藏室，他抽出手槍轉過身，向前走到了另一扇門前。

    「腳印通向門後。」

    婕絲簡明扼要地指出了兩人需要去的地方，凌羽點點頭，快步走到門前，一腳踹開了木門。

    「這是……？」

    凌羽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一張全息地圖桌，微微一愣，而後快步走到地圖桌前，雙手撐在桌上，迅速轉頭大喊。

    「婕絲，馬上發佈襲擊警報，要最高級的！！」

    「已經在做了！」婕絲半蹲在地上，機械的右手在房間角落裡摸索了一下，而後轉頭看著凌羽，「這裡曾經儲藏過大量的高能**！」

    「不止！肯定還有大量的武器裝備！」凌羽放下槍，右手飛快地在地圖上操縱著，「具體的襲擊計劃已經被刪除了，但是目標走得很匆忙，還是留下了地圖，我投影出來……」

    「上帝……」

    「真神啊……」

    凌羽看著投影出來的巴黎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幾乎巴黎所有的知名地點都被紅色的圓球所籠罩，從單純的風景名勝，到人群聚集的商業街區，從重要的政府機關，到基礎設施，全部都在襲擊目標的行列裡。

    「這群傢伙是瘋了嗎？！」凌羽咬咬牙，又飛快地操縱了幾下，「不對，以綠色未來組織的能力不足以全部襲擊這些地點。」

    「我們先離開這兒。」婕絲已經快速備份了地圖，在地下室裡轉了兩圈的少女沒有發現其他有用的信息，「我們跟蹤的那個傢伙肯定也是襲擊者之一。」

    「他是來抹除資料的，記錄中的刪除時間和他進來的時間相吻合，這房間肯定還有其他密道離開這裡。」

    凌羽，協和廣場上發生了槍戰，警察正在和武裝分子交火。

    突然，赫麗斯插入的消息讓兩人心頭一緊。

    然而，接下來如同刷屏一樣，赫麗斯的提示不斷地顯示在兩人的屏幕上。

    香榭麗舍大街上發生爆炸和交火。

    榮軍院發生槍戰。

    愛麗舍宮發生襲擊事件。

    凱旋門有武裝人員劫持人質。

    盧浮宮遭到襲擊。

    警察局和安全局辦事處分別遭到汽車炸彈的襲擊。

    「小心！！」

    突然，一股巨大的危險感覺籠罩住了凌羽，他一把拉住婕絲，腳下發力，抱著她直接撞穿了地下室，落進了下水道裡。

    而就在青年鑽出地下室的瞬間，劇烈的爆炸就淹沒了那裡。

    「這邊有梯子！」

    沒有任何停留，凌羽咳嗽了兩聲，而後拉住婕絲沖上了旁邊的檢查通道的梯子，兩人掀開井蓋，重新回到地面。

    而巴黎已經被猛烈的爆炸和槍聲籠罩。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克洛諾斯
      
    「……昨天，巴黎警察署署長參加了新警察局大樓的剪綵儀式，一同參加的還有克洛諾斯公司巴黎分公司的總經理布魯諾.波克蘭，去年，克洛諾斯公司中標為巴黎設計新的公共安全防範體系，包括全方位的公共場所監控，關鍵詞攔截式監聽，以及全新的，更高性能的警察救難指揮系統。雖然數年前同盟已經立法同意賦予警察部門這些權力，但是批評人士認為私人公司的參與將加大**風險，並且有可能因為內部人員缺乏審查的問題導致更大的危險……」

    ——《同盟時報》

    ***

    與此同時，德國，，同盟歐洲戰區中央司令部。

    「該死的，這是戰爭行為！」

    艾德里安.愛因斯坦.馮.席勒陸軍上將將手中的電子板直接扔到了桌上，而後抬頭看著全息影像那一頭的法蘭西地區防務司令，「情況有多糟，伯納德。」

    「非常遭，我已經確定了至少八名aca的強力tf,城防tf分隊已經派出，但是實力上有一定的差距，tf小隊還得負責一些重點地域的保護，現在只能算是勉強支撐。」

    視頻對面的中年男人，法蘭西地區防務司令伯納德.雷諾中將眉頭緊鎖，他沒有任何猶豫，馬上給出了答案。

    「但是最危險的問題不在於tf，我現在需要大量的軍事人員來保護重點區域和疏散民眾，還需要特種分隊來解救人質。拆除未爆的炸彈，以及清剿還在抵抗的恐怖分子。」

    「巴黎周圍能調動的單位不多，我已經給133技術實驗部隊下達了命令，他們大概會在十五分鐘內部署完畢，但是其他的軍事人員現在都離巴黎很遠。」

    席勒上將不斷地翻閱秘書遞過來的電子板，巴黎是不設防城市，只有一支大約七百人的武裝警察部隊以及大約三百人的特殊武器和戰術警察組，其他就只有一般的警察——此外，警察局和武裝警察駐地也是第一批襲擊的目標。

    而最近的成建制的駐軍在沙特爾，最快也要兩個小時左右才能趕到。

    「對了。我想起來了。克洛諾斯公司在巴黎有個辦事處，他們在那裡應該有三個輪換的突擊小隊和一個特種作戰小隊，我這就給你簽發命令，你馬上調動他們。」

    「好的。我馬上就飛往巴黎,」雷諾中將點點頭。他的司令部設在勒芒。「現在的消息是武裝份子正在圍攻警察總署，但是警察總署還沒有淪陷，我會把司令部設在那裡。」

    說完。雷諾敬了個軍禮，而後中斷了通訊。

    「還好前兩天進行了演習，這應該就是特勤局說的大規模襲擊了。」席勒上將咬咬牙，「七個tf，好大的手筆。」

    「林克，你馬上把這件事情上報給伊卡洛斯，然後整個戰區進入二級響應，我們必須盡快展開反擊，」席勒考慮了一下，而後惡狠狠地敲了敲桌子，「給安全局和地區政府發信，這群混蛋終於嘗到無視綠色未來組織的後果了吧！恐怖分子永遠都是恐怖分子，環保恐怖分子也是恐怖分子！」

    「最後，聯繫克洛諾斯，讓他們迅速部署，錢的問題之後再說，現在是要把襲擊的影響控制到最小，他們不走軍隊流程，會快一些！」

    「明白了！」

    完成了記錄的副官敬了個軍禮，而後飛快地走向了通訊處。

    ***

    「老闆，我們現在去哪兒？！」

    當凌羽和婕絲從下水道爬出來的時候，琳妮雅已經把車橫在了兩個人的面前，凌羽和婕絲跳上車的瞬間，婕絲就開口發問。

    「去克洛諾斯公司的總部！」凌羽猶豫了一下，給出了答案，「他們應該會有一些應急小隊在那裡休假，而且那裡應該不是武裝分子的主要襲擊目標。」

    「我們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只能把這些事情交給巴黎當局來處理。」凌羽看著街道上四散奔逃的人群，一聲聲爆炸透過玻璃傳入車內，顯得有些沉悶。青年糾結了一下給出了解釋，而駕駛席上的琳妮雅則是一咬牙直接開上了人行道，用tf的超級反應能力勉強不撞到奔逃的人群。

    「巴黎當局應該已經進入了響應程序，」婕絲的左手在右手的機械臂投射出來的全息鍵盤上敲擊著，「但是武裝警察部隊和特殊武器小組被困住了，普通警察和武裝分子只能進行勉強對峙，武裝分子的武器優勢太大了。」

    「安全局巴黎分部的部長應該被拉出去槍斃，這些武器是怎麼運進來的！」凌羽一拳砸在副駕駛的操作台上，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總之，我們先去克洛諾斯公司總部，我們可以通過那裡的機房來進行必要的操作和篩選。」

    「嗯！」

    我已經規劃了相對好走一點的路線，但是我們得快一點，巴黎警察總署認為至少有一百處襲擊，雖然還沒有過濾，但是數量肯定不少。

    赫麗斯飛快地在屏幕上顯示出新規劃好的路線，而後拍了拍凌羽的椅背。

    「那就走吧！」凌羽衝著琳妮雅做了個手勢，琳妮雅點點頭，而後狠狠地踩死了油門。

    ***

    「友軍！停火！」

    凌羽一腳將面前這個武裝分子的脖子踢斷，而後轉身一槍幹掉了另一個武裝分子，丟掉已經打空的手槍，凌羽走出廢墟，雙手舉過頭頂，衝著對面掩體後的克洛諾斯武裝保安大喊著。

    攻擊克洛諾斯公司的武裝分子一共有七人，外加幾台aca制式的小型突擊機器人，凌羽完全沒費力氣就解決掉了他們。而後帶著其他人迅速穿過馬路，進入了克洛諾斯公司大門後方的掩體內。

    「士兵，你的指揮官是誰？」

    凌羽在手機上按動了幾下，亮出一個圖案，對面的士兵警惕地拿著掃瞄裝置掃瞄了一下，看到亮起了綠燈，而後點了點頭，沒有選擇敬禮。

    「就是我，先生，我們是克洛諾斯巴黎分公司的保安隊。」帶著黑色半封閉面罩的士兵開口。

    「帶我上去。」凌羽點點頭。保安隊的指揮官轉身對旁邊一名士兵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接替指揮權，而後帶著凌羽走進了身後的大樓。

    「保安隊？這裡沒有駐紮突擊小組嗎？」凌羽繞過豎立在樓內的地板上的防彈掩體，看了一眼正在有序避難的非戰鬥人員，而後發問。

    「突擊小組和特種小組剛才接到同盟司令部的命令。已經出發了。」保安隊長一邊解釋一邊帶著凌羽上了樓梯。「就在你們來之前不久。我們是在那之後遭到攻擊的，對方使用了反坦克導彈，但是被我們的設備干擾了。」

    「我猜到了。」凌羽點點頭。他們幹掉襲擊小隊的時候發現了大量還未使用的重型武器，其中就包括導彈。

    「長官，可以問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麼嗎？」保安隊長突然插了一句，「同盟那邊的邀請很急切。」

    「戰爭爆發了。」

    電梯門打開，凌羽看了一眼在電梯門口迎接的西裝男人，而後拍了拍保安隊長的肩膀。

    「亨利隊長，這邊我來接手，你回到崗位上去吧。」

    「是，長官。」

    凌羽四人走出電梯，西裝男先是衝著保安隊長敬了個禮，而後和凌羽握了握手。

    「布魯諾.波克蘭，法國分部總經理兼突擊隊指揮。」

    「凌羽。」對方已經通過掃瞄知道了自己的信息，所以凌羽只是簡單地報出了名字，而後指了指身後的三個人，「我們都是tf。」

    「如果能幫忙的話就太好了，」顯然，這樣一支四個人的tf小隊讓波克蘭也愣了一下，如果他要知道每個人都是頂尖tf的話，估計會更驚訝，青年經理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眾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指揮中心裡。

    「現在情況如何？」

    「不太好，警察部隊還在遭到襲擊的混亂中，」波克蘭翻手看了看表，「從第一次襲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分鐘，警察部隊還是沒能出動，街上的巡警已經傷亡慘重了。」

    「附近可用的支援呢？」凌羽看著指揮中心的大屏幕。

    「已經在做出擊準備了，最快的要在兩個小時後到達。」波克蘭嘆了口氣，「巴黎是不設防城市。」

    「這些是全部的襲擊地點嗎？」

    「不一定。」波克蘭搖了搖頭，「這些是來自巴黎警察總署的機房的信息，我們的機房在剛才的襲擊中被毀了，被干擾的導彈擊中了我們的機房。」

    「機房不應該在地下嗎？」凌羽眉頭一挑。

    「我們的地下室之前發生了水管爆裂，只能把機器都先搬到樓上，」波克蘭嘆了口氣，「運氣不好。」

    凌羽點點頭，這也是正常的流程，即使搬到樓上也是在安全房內，但是沒想到對方使用了反坦克導彈這種級別的武器。

    「無論如何，」婕絲上前一步，看著滿屏幕的紅點，「這些襲擊中必然有一大部分是為了擾亂視線，增加巴黎當局的處理壓力的，那麼襲擊者就肯定會有幾個重點的攻擊目標，我們必須想辦法篩選出來，優先處理。」

    「沒錯，」波克蘭點點頭，「警察總署沒辦法甄別襲擊的類型，無論是幾個武裝分子拿著槍在街上掃射，還是有人綁著炸彈劫持了一家咖啡館，或者是酒吧裡發現了一個正在倒計時的炸彈——所有的情況都是一樣的紅點。」

    「但是沒有機房，怎麼篩選呢？」琳妮雅咬了咬牙，「要不然我們分別去目視處理？」

    「太多了，交通癱瘓的現在來不及的。」波克蘭搖了搖頭，「而且三分鐘前，巴黎上空發佈了禁飛命令，因為發現了aca的攻擊無人機，戰鬥機正在接近，會擊落所有飛行的目標。」

    「連哪裡遭到了tf的襲擊都沒法甄別出來嗎？」婕絲還在嘗試著最後的可能。

    「很難。」波克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而且不一定準確。」

    我來試試看吧。

    突然，赫麗斯走上前，拉了拉凌羽的袖子。

    只要總光纜或者天線還在，我就可以想辦法接入總網，然後通過檢索此時此刻的所有信息來判斷所有襲擊的性質。

    「你是說……接入總網？！你辦得到嗎？」凌羽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赫麗斯的意思。

    她要在整個區域的互聯網上進行搜索，通過監控系統甚至手機攝像頭來處理所有的襲擊報告，設置一定的過濾器進行篩選，從而判斷每一處襲擊的規模，大小，性質，而後篩選出最有可能是aca主要襲擊目標的地點。

    也就是說，把自己當成一個超級計算機，搜索，篩選所有的目標！

    「不行！現在正是信息爆炸期，即使是你大腦也會受不了的！」婕絲伸出手，一把拉住了赫麗斯。

    凌羽也皺了皺眉頭，所謂信息爆炸期，就是因為襲擊的混亂，大量的求救信號和無意義的重複信息正充斥在網絡中，赫麗斯需要花費比平常多好幾倍的時間和精力才能搜索到自己需要的內容。

    「太勉強了，不行我們馬上出發去警察總署。」

    琳妮雅也搖了搖頭。

    別耽誤了，每分鐘都有人在死去！

    赫麗斯狠狠地跺了一下腳，沉重的金屬靴撞擊在地板上，沉悶的響聲迴蕩在空曠的指揮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