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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總裁魅力無敵 -搶婚一族 4(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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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表於 2015-3-14 20:15: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歷經一次婚變的封縉培,發誓不再相信女人﹔
  整日忙於工作、臉上永遠只有一號表情的他,
  隱藏在鐵漢外表下的,是顆拙於表達情感的心。
  他從不知該如何與年幼的兒子相處,直到──
  這女人闖入他和兒子之間,為這個家帶來意外的陽光,
  卻在他付出信任之際,帶走兒子,毀了他最後的希望!
  喜歡小孩的溫蓓蕾,是個熱情可愛的小兒科護士。
  在公園裡遇到的孩子,孤單怯弱得讓她不禁心生憐惜﹔
  沒想到他那冷得像冰的父親居然誤會她心懷不軌,
  還要自己離他兒子遠一點?!什麼嘛──
  她毫無保留的付出真心,換來的竟是他狠狠的踐踏……

楔子

  她——坐在公園表演舞台的石階頂端,手裡捧著一本故事書,對著底下十幾名天真、專注的孩童,生動活潑地說著有趣的故事。

  封縉培微瞇著眼,透過鼻樑上的鏡片,冷冷地注視她。

  她長得還算不錯,圓圓的眼睛晶瑩明亮;紅潤的菱形小嘴,總是微笑似地微微上揚,挺秀的鼻樑上有些小雀斑,更添幾許俏皮稚氣。

  她可能喜好戶外活動,因為她的皮膚並不是毫無血色的白皙,而是健康的淺蜜色,雙頰則像玫瑰花般紅潤,在陽光下透著亮麗的光澤。而她的長髮則紮成兩束馬尾,分別垂落在肩膀兩側,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

  她不是大美人,但她有張可愛有活力的臉龐,尤其在說故事時,總是會隨著情節的起伏,時而張嘴大笑、時而生氣抿唇,動靜之間,皆有她獨特的韻味。

  午後三點,冬日陽光燦爛卻不失柔和地映照在她清秀的臉上,讓人不由得產生一絲迷惘,分不清真正炫目耀眼的究竟是拂照大地的陽光,還是她身上洋溢的青春活力?

  他瞇了瞇眼,皺眉不耐地揮去這異樣的感覺。

  為何剛才那一瞬間,他竟會覺得她像個天使?

  太可笑了!他笑自己,也笑她。

  她當真以為自己是天使,單憑一己之力,便能夠拯救天下蒼生?她憑什麼替旁人決定,別人需不需要她的幫助,或者想不想改變目前的生活?

  她——太自以為是!

  他冷冷地注視她活靈活現的表情,不再有耐心等她說完故事,大步走向前方,來到正在說故事的女孩身後。

  他居高臨下,瞪視著女孩頭頂烏黑柔亮的發上被陽光映出的溫潤光澤,可笑地想起「天使的光環」這個形容詞。

  他過於高大的身材,和臉上冷峻、毫無笑容的表情,嚇壞了聽故事的小朋友,溫蓓蕾看見面前的小朋友們,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直瞪著她背後,再加上她從剛才就一直感覺到一股刀劍般銳利的光芒,從背後直射向她的腦門。

  她不由得停下說到一半的故事,緩緩轉過頭,看看自己身後究竟有什麼。

  因為陽光有些刺眼,所以她一時無法將眼睛睜得太大,從微瞇的眼縫間,她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背著光站在那裡。

  那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憤怒的男人!她可以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灼人氣息,感受到他的憤怒。她看不見那男人的表情,只能看見他鼻樑上的眼鏡所折射出的鏡片閃光。

  「請問你是——」

  她才剛開口,男人就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妳憑什麼以為自己能扭轉一切?」

  「咦?」溫蓓蕾愣住了。他在說什麼?

  「妳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

  「啊?」她干涉他的生活?

  他究竟是誰?!

  「我叫封縉培,封雋宇是我兒子!」

  男人的回答,讓溫蓓蕾恍然大悟。

  原來他是——小宇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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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4 20:16: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從前從前,日本有兩位砍柴維生的老公公,一個心地很好,一個心地很壞,他們是鄰居,而他們的臉頰上,也各長了一顆大肉瘤,只不過好心老公公的瘤長在左邊,壞心老公公的瘤長在右邊。有一天……」

  溫蓓蕾坐在公園的老位置——表演舞台的矮石階上,對著一群小朋友說故事。今天,她打算說一則日本的寓言故事。

  她是一所小兒科診所的護士,很喜歡小孩子,不過會在這裡替孩子們說故事,其實是在偶然的情況下促成的。

  記得有一回,她來到這個公園慢跑,不經意看見一個小男孩站在遊樂器材旁,鬱鬱寡歡地看別的小朋友玩耍。她一時好奇便上前問道:「弟弟,你怎麼不和大家一起玩呢?」

  誰知道那個小朋友居然哭了起來。「他們都不跟我玩!」

  溫蓓蕾這才知道,原來他被大家排擠了,因為心疼,她趕緊哄道:「沒關係,蓓蕾姐姐說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小男孩聽了,眼角還含著淚,卻忙不迭地用力點頭。「好!我要聽桃太郎的故事!」

  「沒問題!來,你過來這裡坐,我來說故事……」

  剛開始,她只是純粹想安慰那個落單的小男孩,沒想到說到一半,連那些正在玩的小朋友也全跑過來聽她說故事,甚至有些和父母來散步的小朋友,都被她的故事吸引,賴著不肯走了,父母只好陪著他們坐下來一起聽故事,害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沒想到故事說完了,孩子們卻還意猶未盡。

  「大姐姐,妳還會再來說故事嗎?」有個小女孩怯生生地問。

  「再來說故事?」溫蓓蕾愣了愣,因為她從沒這麼想過。

  「對啊,我們好想聽喔!」

  「我也好想聽別的故事喔!拜託啦——」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央求,溫蓓蕾不忍心拒絕孩子們,便跟大家約好每個星期日下午在這裡說故事。

  她原以為小孩子不會有耐心按時來聽故事,幾次之後大概就不會有人來了,沒想到他們不但每次都準時報到,人數還愈來愈多,父母知道孩子來這裡聽故事,也都很放心。

  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善事,滿有成就感的,於是就這麼一直持續,一轉眼都過了半年啦。

  「有一天,好心的老公公上山去砍柴……」溫蓓蕾嘴裡說著故事,視線不由自主瞄向公園旁邊那一整列高級的豪華別墅。這個公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剛好緊鄰著住宅區,她所在的位置正好離那些豪華別墅很近,所以她的視線,總會不由自主溜向那裡。

  當她看見一顆小小的頭顱,照例出現在某扇窗口時,立即露出笑容,朝那顆小頭顱的主人招招手,遠遠地呼喚他:來啊!過來聽故事!

  小男孩怯生生地搖搖頭,然後迅速離開窗口。

  溫蓓蕾有些失望地暗自歎了口氣,那個小男孩還是不敢走出家門,加入他們的行列。

  她從幾個禮拜之前,就注意到這名小男孩,她發現他小小的身影,總會在她說故事時出現在窗口,直勾勾地望著他們。

  她猜想,小男孩一定也想加入他們的行列,和大家一起聽故事,所以每回都朝他招手,要他下來聽故事,但小男孩每次總畏怯地搖頭,然後飛快離開窗口。

  為此,她心中一直若有所失。不知道什麼樣的原因,讓那個小男孩不能下來聽她說故事?或許他有個管教非常嚴厲的媽媽,也或許他根本是個臥病在床的病童,虛弱的身體讓他無法離開家門……不管什麼原因,都讓她感到難過,因為他是那麼想聽故事!

  即使面前坐滿聽故事的孩子,她還是心有牽掛,多希望那個小男孩也能來和大家坐在一起,一塊兒聽故事。

  「……這時候,惡鬼就把好心老公公左臉頰上的瘤,丟到壞心老公公的臉上,壞心老公公臉上的大肉瘤,就變成兩顆啦!好了,故事說完囉!」

  「哇,好好玩喔!」

  「對啊!真有趣。蓓蕾姐姐,下次要說什麼故事呢?」

  故事一說完,小朋友們立刻蜂擁而上,迫不及待地追問下次故事的內容。

  「這個啊——是秘密!下次來聽就知道囉!」她嘻嘻一笑,不忘賣個關子,保留一點神秘感。

  「啊——」小朋友們期待地大叫。「真希望下個星期天趕快來!」

  「好啦!小朋友們,乖乖回家喔。」溫蓓蕾背起背包,抱著童話書,愉快地朝小朋友們說再見,然後便走出公園。

  不過今天她不是走向捷運站,而是走向那排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級住宅區。

  她終於下定決心,要去拜訪小男孩的家人。不是她愛管閒事,而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小男孩不能下來聽故事?

  先前她曾偷偷來勘查過幾次地形,所以她輕而易舉地找出小男孩居住的房子是哪一棟。

  當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那麼容易便登堂入室,像這樣的高級住宅區,守衛必定森嚴。

  果不其然,她見雕花大門深鎖,而威嚴肅穆的警衛室就擋在前方,警衛先生銳利的雷達眼,則不斷在她身上掃瞄。

  為了想見到小男孩,她騙警衛先生她是屋主小孩的幼兒園老師,請警衛先生幫她通報。

  警衛按下對講機,不一會兒,擴音器裡傳來一位婦人的說話聲。

  「請問有什麼事?」

  警衛先生回答:「抱歉打擾了!這裡是警衛室,有一位溫小姐說是貴住戶孩子的幼兒園老師,想上去做家庭訪問。」

  「幼兒園老師?」擴音器裡傳來疑惑的聲音。「我們家的孩子並沒有——」

  溫蓓蕾知道快穿幫了,趕緊擠過去,對著可以傳達影像的鏡頭微笑揮手。「您好!我是溫蓓蕾,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是在公園——」

  「我認得妳,妳經常在公園替小朋友們說故事。」婦人的聲音明顯柔和下來,但還是很疑惑。「請問——妳有什麼事嗎?」

  「我經常看見小弟弟出現在窗口,也為了小弟弟不能下來聽故事,感到相當遺憾,我想過去替小弟弟說今天的故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這……」婦人想起那孩子確實每回都貼在玻璃上,羨慕地看著公園裡聽故事的孩子,怎麼也硬不起心腸拒絕。「好吧!不過妳不能待太久,故事說完,就得馬上離開了。」

  成功了!溫蓓蕾高興地猛點頭。「我知道!故事說完我馬上就會離開的。」

  「那麼請妳進來吧!」

  「謝謝妳!」溫蓓蕾先向婦人道謝,然後又轉向警衛先生:「謝謝你的幫忙,可以請你幫我開門嗎?」

  警衛先生知道自己被這女孩騙了,但她燦爛的笑顏實在讓人無法生氣,他苦笑著搖搖頭,替她開啟電動門,讓她進入豪華住宅區內。
  溫蓓蕾像走進大觀園的劉佬佬,不斷地左右張望,還不時發出讚歎聲。身旁的豪華別墅,讓她彷彿來到國外的高級住宅區。

  這裡的房子都是House型的住宅,白牆紅瓦,一棟棟之間的距離極大,不會有都市水泥叢林的壓迫感和被人窺見隱私的恐懼感。家家戶戶門前都有一大片綠色的草坪,還有幾棵修剪整齊的綠樹,有些講究的還種了不少美麗的花卉。

  「這樣的房子,一定很貴吧?」她喃喃自語。

  看來小男孩的父母應該是有錢人,不過既然有錢,為何連讓孩子到公園聽故事都不肯呢?她實在想不透耶!

  正思忖時,忽然看到有戶人家打開大門,一個微胖的身影出現在門前的小台階上。她想,應該就是那名小男孩的家人吧!

  她立即跑上前對那位婦人微笑:「您好!我就是溫蓓蕾。請問您是——」

  她歪著頭打量婦人,她大約五十出頭,應該不可能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

  婦人笑了笑道:「我是這家人的管家,打從這孩子出生就開始照顧他。」

  「噢!請問,孩子的父母在家嗎?」溫蓓蕾又問。

  「孩子的父親到公司去了。」

  「但是今天是禮拜天——」

  「孩子的父親經營一間頗具規模的公司,事業繁忙,雖然禮拜天不用上班,但他通常會到公司看文件,有時則和客戶應酬、打小白球,其實他真的很忙,所以總是不在家。」

  「那麼——小弟弟的母親呢?我想和她談一談。」溫蓓蕾又禮貌地問。

  聽到她問起小男孩的母親,婦人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她只淡淡地說:「孩子沒有母親,妳有任何問題,可以直接告訴我。」

  「噢!」原來小男孩沒有母親,難怪他如此畏縮退卻,不敢踏出戶外與大家一起聽故事。

  身為小兒科的護士,她很清楚單親家庭的小孩,確實會比正常家庭的小孩更敏感,難怪那個小男孩會如此畏怯,不敢接近人群。

  「來!先請進來吧。」張媽將溫蓓蕾請入屋內,雄偉的大理石玄關和寬闊明亮的大廳,讓溫蓓蕾以為自己身在某間飯店的接待大廳,而不是在某戶住宅裡。

  這裡隨便一樣東西,都看得出是昂貴的頂級精品,不過,並不是那種俗不可耐的暴發戶裝飾,而是相當有品味的高級藝術品,她向來只在圖片或是雜誌上看過。

  「請往這邊走。」通過客廳,張媽繼續將她帶往客廳旁的一個房間,溫蓓蕾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間遊戲室,因為房間裡擺滿了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玩具,大部分都是樂高積木等組合型的益智玩具。

  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正背對著她們坐在地毯上,靜靜地看著一列電動火車,在彎彎曲曲的軌道上奔跑。

  「小宇。」胖婦人開口喚道,小男孩聞聲轉過頭,溫蓓蕾在見到那張清秀的臉孔後,雙眼立即透出驚喜的光芒。就是這個小男孩!

  「張媽!」一見到陌生訪客,小男孩立即爬起來奔向胖婦人的身旁,緊緊攀著她的裙子,怯生生地望著溫蓓蕾。

  小男孩彷彿受到驚嚇的反應,並未讓溫蓓蕾氣餒,她在他面前蹲下,朝他露出溫柔的笑容:「你好!我是蓓蕾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

  「我……我叫……封雋宇,今年五歲,爸爸和張媽都叫我小宇。」小男孩依然躲在張媽身後,只露出一雙眼睛,靦腆又好奇地打量她。

  「小宇,很高興認識你!」溫蓓蕾加大笑容,朝他伸出友善的手。

  小男孩盯著她纖細的手好幾秒,才緩緩伸出自己的手,但是只輕輕碰觸一下,又紅著臉飛快縮回來。

  張媽摸摸孩子的頭,愛憐地解釋道:「不好意思!家裡很少有客人來,這孩子又很少外出,所以他很怕生。」

  提到問題的重心了,溫蓓蕾立即趁機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多讓他到外頭活動,接觸人群呢?」

  小男孩看來過度白皙,而且明顯膽怯畏縮,幾近病態的蒼白,讓溫蓓蕾感到心疼不已。這不是一個四、五歲孩子該有的模樣,這年紀的孩子,該是健康活潑、對凡事都感到新鮮、並且勇於嘗試!

  而這個小男孩卻被關在家中,連溫暖的陽光都接觸不到。

  「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提起這件事,張媽也是諸多感慨。「我家的先生非常注重孩子的安全,從不輕易讓他出門,怕他生病、怕他有危險,連幼兒園都不讓孩子去上,只請了家庭教師到家裡來,教導小宇學習。」

  「這不就和監禁沒有兩樣嗎?」溫蓓蕾聽了,打從心底為小宇感到同情,又覺得相當憤怒。這等於是變相的虐待嘛!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小宇父親的行為雖然不盡正確,但是她可以體諒,誰叫小宇曾經發生過那種事……

  「請讓我和小宇的爸爸談談。」她立即提出要求。「我希望封先生能改變自己的做法,不要再將孩子關在屋子裡了。」

  「沒有用的!封先生他——不是一個輕易接受他人意見的人,就算妳說破嘴也沒用。再說若是讓先生知道,我讓外人和小宇接觸,我一定會被責罰,所以請妳打消這個念頭吧!」

  「這……好吧!」張媽好心讓她和小宇見面,溫蓓蕾也不忍害她被責罵,只好暫時放棄開導小宇父親的念頭。

  「可是,小宇真的好可憐!」她忍不住歎息。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呀!」張媽無奈地一笑,摸摸小宇的頭,說:「你不是一直想去公園聽故事嗎?大姐姐今天特地到家裡來,說故事給你聽喔!」

  「真的嗎?」

  小宇原本蒼白無神的臉龐立即明亮起來,看得出他有多期待聽故事。

  「當然是真的囉!」穿著牛仔褲的溫蓓蕾率性地一屁股坐下,盤腿坐在高級的長毛地毯上。

  「讓你猜猜,蓓蕾姐姐今天在公園說了什麼故事?」

  小宇也在她對面的地毯上坐下,開始興奮地猜測。「嗯……是聖誕老公公的故事?」

  「不是,再猜一次。」

  「那麼是——小鹿班比的故事?」小宇又問。

  「唔唔。」溫蓓蕾又搖頭表示他猜錯了。

  一連猜錯兩次,小宇顯得有些喪氣。「那——是不是白雪公主的故事啊?」

  「拜託!那是騙小孩的好不好?」溫蓓蕾假裝噘嘴抱怨。

  「可是,我就是小孩啊!」小宇一臉認真地回答,逗得溫蓓蕾咯咯笑了起來。

  「說得也是喔,但是很可惜,還是猜錯了!我今天要講一則日本童話——長瘤的老公公。」

  「長瘤的老公公?」小宇露出期待的表情。「好像很好玩耶,姐姐妳快點說好不好?」

  「好好,沒問題!」她略為一頓,稍微清清喉嚨,便開始說了起來:「從前從前在日本,有兩位砍柴維生的老公公……」

  張媽見小宇專注地聽起故事,便暫時離開房間去忙她的事,大約二十分鐘後,她回到房間,溫蓓蕾已經說完故事,正在和小宇聊天。

  她詫異地發現,原本相當怕生,一直和溫蓓蕾保持一段距離的小宇,不知何時移到她身旁,正用充滿孺慕之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

  「看來這個蓓蕾姐姐,還滿有辦法的呢!」她喃喃自語道,但卻不得不上前打擾他們。「好了!今天的故事時間到這裡為止,小宇的爸爸隨時會回來,妳必須盡快離開。」

  「張媽,蓓蕾姐姐說的故事好好聽喔!」小宇跳起來,開心地拉住張媽胖胖軟軟的手。

  「我知道,但是時間到了,姐姐必須回家去了。」張媽拍拍小宇的頭,遺憾地說道。

  「是啊!小宇,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須回家了。」溫蓓蕾信守承諾地起身,不讓張媽為難。

  「那——蓓蕾姐姐還會再來嗎?」小宇期待地望著張媽。

  「這……」沒人能夠狠心拒絕那對眨巴祈求的大眼睛,更何況,他只是個寂寞可憐的孩子!

  「好吧!如果下次蓓蕾姐姐有空的話,我們再請她過來。」張媽歎了口氣,妥協在他的眼神哀求下。

  「謝謝張媽!那麼蓓蕾姐姐——」小宇轉向溫蓓蕾,更加期待地望著她。「妳會再來看我,說故事給我聽嗎?如果,妳不是太忙的話……」

  他明明一臉期待,卻又小心翼翼的表情,讓溫蓓蕾覺得好心疼。他只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呀,為何這麼體貼懂事?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假裝豪氣地拍拍小宇的肩膀說:「當然!蓓蕾姐姐當然有空,以後每個星期天,蓓蕾姐姐在公園說完故事,就過來替你說故事好不好?」

  既然知道小宇的存在,那麼溫蓓蕾實在無法對他的處境置之不理,她想靠自己微薄的力量來幫助小宇。

  「真的嗎?」小宇簡直樂瘋了,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不過他才稍微一跳,就開始彎下腰猛咳。

  「小宇,你怎麼了?要不要緊?」溫蓓蕾趕緊上前擔心地問。

  「他不要緊的!只是因為身體不好,又很少活動,所以稍微動得激烈一點,身體就吃不消。」張媽不好意思地替小宇解釋。

  「他的身體底子太差了,應該多讓他出外運動。」溫蓓蕾皺眉對張媽說道。

  「這我也知道,但先生他……」先生反對,她也不敢自作主張,畢竟她還要靠這份薪水過活。

  「唉!」溫蓓蕾只能無奈地歎息。「我先離開了,如果妳允許的話,下個禮拜天我會再過來。」

  「那就麻煩妳了。」張媽滿懷感激地向她道謝。

  「蓓蕾姐姐,妳一定要再來喔!」小宇送她到門口,還不斷朝她揮手道別。

  回頭望著他小小的身影,溫蓓蕾滿心憐惜,因此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一定要帶他走出狹隘的生活圈,讓他體會真正自由、快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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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4 20:16:21 |只看該作者
  之後大約兩個月的時間,溫蓓蕾持續造訪封家,大都是在公園說完故事後,順道過去替小宇說那天的故事。有時外頭下雨,溫蓓蕾沒到公園說故事,但還是會特地過去替小宇說故事。

  她知道孤單的他,一個禮拜當中最期待的就是這天,她怎麼忍心讓他失望?

  或許是她的誠心感動了張媽,兩個月過後的某一天,當她正在公園替孩子們說故事時,張媽突然牽著小宇出現了。

  「小宇?!」溫蓓蕾好高興,她原本已不敢指望,有一天小宇能夠加入他們的行列,但是沒想到,今天他居然走出家門,來到她身邊了。

  張媽笑著告訴她:「小宇一直求我,說他想下來和大家一起聽故事,我看他都快哭了,再也狠不下心。反正先生要罰要罵我都認了,只要小宇高興就好。」

  「謝謝妳,張媽!妳不會知道,這對我的意義有多大。」

  這幾個月來,讓小宇加入聽故事的行列,早已成為她最大的希望。

  她將小宇介紹給其它小朋友認識,他怯生生地加入那些圍成圈圈的小同伴中,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大方的小朋友主動找他說話,有些小朋友還將自己的零食分給他吃,小宇臉上的生澀與畏怯終於逐漸消失,當溫蓓蕾說完故事時,他已經能夠很自然地和大家一起拍手、一起大笑。

  為了獎勵小宇的勇敢,說完故事後,溫蓓蕾請他去公園旁邊的麥當勞吃快樂兒童餐,張媽一開始很擔心,因為小宇的父親從不准他吃外頭的東西,不過因為小宇一直哀求,再加上溫蓓蕾不斷遊說,她終於點頭同意讓小宇吃麥當勞。

  小宇還是個孩子,品嚐過漢堡薯條和雞塊的美味之後,立刻愛上它們,常常吵著要吃。所以幾乎每個禮拜天,溫蓓蕾都會在他到公園聽完故事後,請他吃快樂兒童餐。

  她當然知道,小宇的父親總有一天會發現這些事,可以想見他不會太高興,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小宇的父親竟會如此不友善——不!簡直可以說是憤怒……

  「你是……小宇的父親?」

  她倉皇從台階上站起來,原本攤放在她膝上的故事書啪地掉落到地上,她也沒心思去撿。

  面對底下一張張好奇的小臉蛋,她只好充滿歉意地說:「小朋友們對不起!今天蓓蕾姐姐臨時有事,這個故事就先說到這裡,蓓蕾姐姐下個禮拜再把它說完。」

  「啊——」底下傳來小朋友們不依的喊叫聲,她再次向他們道歉,並且保證下個禮拜一定說完,他們才乖乖地起身離開。

  小朋友們全走光後,男人跨上樓梯來到她身旁。因為角度轉換了,他不再逆著陽光,她終於看清他的面孔及他臉上的表情。

  這個男人真是英俊!

  溫蓓蕾不曉得在這混亂的時刻,自己怎麼還有心情注意這些,但他出色的樣貌硬是清清楚楚映入她的瞳孔中。

  他看起來就像個事業有成的商界人士!烏亮的黑髮用發露梳理得一絲不亂,薄而略寬的唇,像忍住怒氣般緊抿著,高挺得像外國男模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銀色的鏡框,至於那雙蘊含著滔天怒火的凌厲雙眼則是隱藏在鏡片後。

  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冷漠,但也英俊得像魔鬼,溫蓓蕾不可思議地望著他,讚歎世上竟然有這樣完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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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4 20:16: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封先生,請您冷靜下來,讓我們好好談一談……」

  溫蓓蕾打量他片刻,主動開口表示友好態度──她一直想和他談談關於小宇的事,現在機會主動找上門,她當然不可能放棄。

  她告訴自己,必須用最溫和的語氣和他溝通,然而他一開口,就令她當場火氣狂飆!

  「今天我提早從公司回來,剛好逮到正準備溜出門的小宇。」封縉培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逮到?」溫蓓蕾的雙眼威脅地瞇了起來。

  剛才他提到小宇時,那種冰冷不耐的語氣,好像在述說一隻自己所豢養、老愛出外惹禍的拘,而不是自己的兒子。

  「我想小宇絕對有外出的自由,他只是到公園聽故事,並不是企圖逃家,你何必用這種字眼來形容他?」儘管生氣,她還是盡量平心靜氣地表達自己的意見,畢竟一見面就吵,是絕對無法溝通的。

  她這番話讓封縉培臉上的寒霜更添幾分。「我已經從張媽口中問出一切──關於妳這陣子的所作所為!」

  「我的所作所為?」聽來她在他的心目中,好像不是什麼善類?

  「對!妳帶壞小宇,教他違背我的命令溜出家門,讓他變成一個懂得對父親陽奉陰違的壞孩子!妳甚至帶他去吃麥當勞那種垃圾食物,妳憑什麼介入我的家庭、教壞我的孩子,讓他忤逆我的決定?」

  封縉培的冷酷指責,像一大桶寒透的冰水,朝她兜頭直潑下來。

  雖然她對小宇的關懷全是出自於她的真心,沒奢望過人家的感激,但她萬萬沒想到,這男人不但絲毫沒感受到她對小宇的真心付出,還把她批評得像偷走他至寶的無恥竊賊!

  她火大了,就算下一秒天塌下來,她也要把話說清楚!

  「至少他在吃那些垃圾食物時是快樂的!而你這個父親除了把他像犯人一樣關在家里外,何時關心過他?」

  「最起碼在家中他不會受到傷害!如果踏出那扇門,妳能保證他絕對安全,不會有人傷害他嗎?」封縉培冷聲怒吼,鏡片下的雙眼閃著憤怒的火光。

  「你在說什麼?」他的想法令她既好氣又好笑。「你該不會有災難恐懼症吧?人活在世上,本來就得承受一定的風險,不然保險公司是用來幹嘛的?每個人隨時有可能發生意外,不過也不能因噎廢食呀,日子還是得過,門還是得出嘛,你不可能把小宇關在家裡一輩子的!」

  「我當然可以,我也打算那麼做!」他的兒子不需要討好他人,他只需讓眾人畏懼、服從他就行了!

  封縉培傲慢的態度令人氣結,溫蓓蕾忍不住提高音量反駁:「你老是把他關在家裡,不讓他和外界接觸,你知不知道他已經產生畏縮、退卻的現象?再這麼下去他會變成沒有朋友的孤僻狂,將來出了社會工作,他也沒辦法和同儕融洽共處,甚至有可能被同事孤立──」

  「他不需要出外工作!他只需繼承我的公司,管理好封家的產業就行了,至於朋友──哼,他不需要這種東西!」

  「你說什麼?!」他自私傲慢的說法,讓溫蓓蕾氣得說不出話。

  「溫小姐!請妳不要忘記一件事,小宇姓封不姓溫,妳這個外人,沒有資格干涉我們的家務事!」

  「這……」他的話像一記悶雷,瞬間敲醒溫蓓蕾。

  他說得沒錯!小宇確實不姓溫,兒子是他的,他有權用自己的方式教養他的孩子,就算她不喜歡他的做法,也無可奈何。

  「很好!看來妳總算稍微明白自己的立場了。」封縉培冷笑一聲,懶得再與她多費唇舌,逕自轉身離去。

  「等等!」溫蓓蕾喊住他。「關於張媽和小宇你會怎麼做?」

  她很擔心,他們是否會因為她的多事而遭到處罰?

  封縉培轉身面對她,神態依舊高傲冷漠。「張媽違背我的命令,擅自將小宇帶出門,我扣除她半個月的薪水作為處罰。至於小宇──我罰他禁足,未來的一年,除非生病嚴重到必須上醫院,否則他不能跨出家門一步。」

  「你、你說什麼?!」溫蓓蕾氣炸了。「你怎麼那麼變態?!」

  「妳說什麼?」溫蓓蕾的怒罵,讓他眉間的皺折加深。

  「我說你是變態!你自己心理有問題,甚至──你可能根本就是孤僻狂!你害怕面對人群,所以你也這麼教育你的孩子,希望他和你一樣孤僻、沒有朋友,你才會感到滿足!我建議你趕快去看心理醫生,別再害你的小孩,也害了自己!」

  「妳給我住口!」封縉培惡狠狠地瞪著她,活像她剛放火燒了他的房子。「妳什麼也不明白,我勸妳最好別亂說話!我把小宇關在家裡,那是我們家的事,與妳無關!我勸妳最好離我家和我兒子遠一點,否則當心我上法院告妳誘拐和騷擾!」

  說完,封縉培再度扭頭,憤怒地踩著大步遠去。

  「你、你就只懂得威脅嗎?喂!等等──」

  然而這回無論溫蓓蕾怎麼喊,他就是不肯再回頭。眼看著他的身影逐漸遠去,她頓時頹然癱坐在樓梯上,喪氣地哀歎出聲。

  怎麼辦?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明明說要耐著性子好好和他溝通,可是一聽到他處罰張媽和小宇,她的怒火便一發不可收拾,而現在一切都完了!

  到底該怎麼辦,才能讓小宇的父親改變主意呢?她搔頭努力地想,頭部快搔破了,還是想不出完美的解決辦法。

  小宇的父親太強勢又太頑固,根本難以溝通,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才願意妥協,同意讓小宇擁有外出活動的自由。

  唉!等過一陣子小宇的父親──那個名叫封縉培的冷漠男人,怒氣稍微消除一些之後,再和他談好了。

  「嗯,就這麼辦吧!」

  她從台階上躍起,拍拍牛仔褲上的灰塵,背起放在一旁的大背包,以滿懷信心的輕快腳步踏上回家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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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4 20:17:06 |只看該作者
  因為打算等封縉培氣消之後再和他談,所以即使掛心小宇,溫蓓蕾還是沒去登門拜訪,依然像平常一樣,每天按時到小兒科診所上班。

  「林太太,這些藥每天三餐飯後和睡前各吃一次,如果感冒沒有好的話,記得要來複診喔。」溫蓓蕾將藥袋交給看診小病人的母親,然後送給小病人一張可愛的貼紙。

  「妳今天表現得很好,非常地乖,這是給妳的獎勵。」

  「謝謝護士姐姐!」小女孩開心地收下貼紙。

  家長道謝後牽著小朋友走出診所,這是上午的最後一個病人,溫蓓蕾開始著手整理上午的掛號單據,並將醫師看過的病歷歸回原位。

  忽然,她的同事麗虹走過來,詭異地推推她,神秘地壓低嗓音說:「蓓蕾,妳看看外頭,有個好帥的男人站在門口直盯著裡頭看,我覺得他好像在看妳耶!」

  「怎麼可能?」她又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

  溫蓓蕾失笑地抬起頭,順著同事手指的方向往外看,當她看見佇立在人行道上那抹孤傲的身影時,渾身霎時一僵。

  怎麼會是──他?!

  「怎麼了?」趙麗虹見她臉色倏然一變,馬上露出興奮的笑容追問:「妳真的認識他對不對?你們在哪認識的?他是妳的男朋友嗎?」

  「對不起,我先出去一下。」溫蓓蕾一下子無法回答這麼多問題,只好先逃出門再說。

  她推開玻璃門,忽然有些猶豫地停下腳步。他真的是來找她的嗎?或者,他根本又是來罵她的?

  見她停下不動,佇立在人行道前的男人率先走過來。

  「封先生……」溫蓓蕾囁嚅地打著招呼。這個男人是讓人畏懼的──尤其在你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之前!

  「妳真的是個護士?」封縉培詫異地盯著她身上的護士服。

  當他看到報告書上寫著她是小兒科診所的護士時,差點沒跌破眼鏡。說真的,她不太像護士,反而比較像老師──一個好管閒事又愛說教的老師。

  「是啊!我是護專畢業,而且領有執照的專業護士。需要我出示證明嗎?」她淡淡譏諷。

  這個男人一開口說話就令人生氣,她不是「真的」護士,難道還是冒牌護士不成?

  「不必了!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追究妳是真護士還是假護士。」封縉培的視線依然停留在她身上,一時難以移開,她穿著護士服的樣子,竟出人意外地好看。

  短短的護士裙,掩不住一雙漂亮纖細的長腿。上次會面時那兩束長長的馬尾,已被她紮成一個髮髻盤在腦後,她清麗的五官,被襯得更加立體、亮眼。

  不知是那天他太生氣所以沒注意到,還是她真的非常適合穿護士服,現在的她看來漂亮極了,他毫不懷疑會有許多小朋友的爸爸,藉著帶小孩來看病的機會偷偷與她搭訕。

  「請問──你紆尊降貴前來找我,到底有什麼貴事?我相信你來找我,並不是為了站在這裡瞪著我吧?」溫蓓蕾等他開口,等得神經緊繃,最後索性主動開口詢問,免得在這沉悶的氣氛下活活悶死!

  封縉培這才發現,自己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久到讓他幾乎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咳!」他握拳貼著嘴唇輕咳一聲,掩飾他微窘的神情。「我當然是有事,才會來找妳。我……希望妳去看看小宇!」

  「小宇?他怎麼了?」一聽到小宇的名字,溫蓓蕾就好緊張。「你打他?」

  「不是!」封縉培惱怒地瞪她。「我不會打小孩。」

  「那小宇是──」

  「他生病了!感冒,昨晚還發高燒。」

  「發高燒?」聽到小宇生病,溫蓓蕾的擔憂明顯表露在臉上。「那很嚴重呀!看過醫生沒有?如果需要退燒藥,我可以拿一些給他──」

  「昨晚家庭醫生已經替他開過藥了。」封縉培立即回答。

  「噢,說得也是。」溫蓓蕾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他當然請醫生來看過了。

  封縉培疑惑地審視她,發現她是真的打從心底緊張擔心,而不是裝出來的。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對一個毫無關係的小孩如此關心?他們不過才相識一兩個月而已吧?

  「如果妳願意,我希望妳去看看他。」這是兒子病中的要求,他難以拒絕。

  溫蓓蕾又驚又喜地問:「我?可以嗎?」

  「既然我這麼說了,當然就是可以!」他的神情有些窘迫,語氣也不太好。

  「可是──為什麼呢?我以為你絕對不會允許我和小宇見面。」尤其她還罵他是變態,短短幾天時間,就能讓人有這麼大的轉變嗎?

  「我當然是這麼想的沒錯!」封縉培嘲諷地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說:「若不是因為小宇想見妳,妳以為我會出現在這裡嗎?昨晚他發高燒,嘴裡一直喊著妳的名字,他的家庭醫師說這樣可能會影響他的病情,我才來請妳去看他。」

  「小宇……」封縉培的冷言冷語影響不了她,因為她心中盈滿了感動。

  她也好想小宇喔!想到他天真可愛的小臉,和躺在床上虛弱無助的模樣,溫蓓蕾再也按捺不住想見他的衝動。

  「你在這裡等一下!」

  她倉卒地命令,也不管封縉培反應如何,逕自轉身跑回診所。

  「喂!妳──」封縉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命令他在路邊等著,但這女人就這麼做了。

  望著她快速奔回診所的背影,他深深吐出一口氣,想氣也氣不起來。這女人當真不怕他是吧?

  奇怪!幾乎每個認識他的人──尤其是女人,都認為他很可怕,因為他從不對她們微笑,臉上永遠是冰冷的一號表情。五行集團裡,有人說老大嚴證是鬼見愁,而他則是白無常,兩人都是只適合在地獄生活的邪魔怪物,據說有些員工遠遠看到他們,一定趕快繞路而行。

  既然他的形象如此冷漠不可親,為何這女人不怕他,反而有膽對他吼叫,還敢說他是心理變態?想起那天在公園裡,她像個小戰士般昂起下巴教訓他的樣子,他沒由來地覺得可笑。

  她真以為她那小小的肩膀扛得起一切?

  大約五分鐘後,溫蓓蕾跑出來了,她換下制服改穿便服,簡便的緊身T恤和低腰牛仔褲,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好身材。

  她在他面前停下,微喘地朝他笑道:「我已經請好假了,現在就可以去看小宇了!」

  「嗯。」封縉培命令自己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帶著她坐上他的車,然後往他的住處駛去。

  途中,經過公園旁的麥當勞時,封縉培突然轉進點餐車道。

  「你要幹嘛?買午餐?」他怎麼也不像會吃麥當勞的人啊?

  「我要買薯條和雞塊帶回去,張媽說小宇喜歡吃這些。」他冷著臉回答。

  他的答案令溫蓓蕾對他刮目相看。「欸──其實你對小宇還不錯嘛!你明明不喜歡他吃麥當勞,可是因為他愛吃,所以還是特地來替他買。」

  她的讚美讓封縉培有點不好意思,因此防衛性高的他臉變得更臭了。「如果不是因為他生病,我絕不會讓步,幫他買這種垃圾食物!」

  「話雖如此,但你還是跟我原先想的不太一樣。」她以為他應該更冷血、更不通情理,但如今看來,他雖然對孩子嚴厲了一些,其實還是滿愛孩子的。

  「妳以為我在家總是毒打孩子、讓他吃餿水,而且用鐵鏈栓著他嗎?」他冷冷地瞪她一眼。

  「我可沒這麼說!」雖然那天在公園爭執後,氣炸了的她確實曾這麼懷疑過,不過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拿了包好的食物之後,封縉培直接駛向公園旁的住家。

  再次走進那棟超高品味的豪華住宅,溫蓓蕾還是只有驚歎兩個字,這男人挑選東西的品味,就和他賺錢的能力一樣。

  想必他挑女人的品味也是一樣講究吧?她不由得想到小宇的母親。

  小宇是長得滿像爸爸的,但她想小宇的母親應該也長得不錯吧!她必定是個美人胚子,教養良好、溫柔賢淑,頭髮永遠一絲不亂,絕對跟她這種鄉下長大的平凡女子不同。

  她低頭看看自己,一條舒適的彈性牛仔褲,不工作時,頭髮總是紮著簡單的馬尾,從不擦口紅……想到這裡,她不禁歎了一口氣。

  所謂雲泥之別,指的就是這種情形吧?

  「溫小姐,有什麼問題嗎?」封縉培見她站在門口發呆,於是皺眉問道。

  「啊?對不起!」發現自己竟然發起呆來,溫蓓蕾羞窘極了,連忙跟上。「小宇在哪裡?」

  「他的房間在樓上,跟我上來。」封縉培領頭走向樓中樓建築的迴旋樓梯。

  這棟豪宅共有三層,另外還有車庫及地下室,總面積超過上百坪,可是裡頭包括張媽一共只住了三個人,真是太浪費了!

  到了二樓,溫蓓蕾發現這裡的裝潢和佈置,與樓下的客廳明顯不同,感覺得出比較有家居的味道。小小的起居室裡,擺放著米白色的織錦布沙發,歐洲進口雕花茶几與西班牙風格的置物櫃典雅高貴,柔和舒適得讓人想賴著不走。

  封縉培穿過起居室,走向後方的兒童房。

  「這就是小宇的房間。」他推開門,房間裡是成套的進口兒童傢俱,昂貴的書桌、衣櫥和床組一應俱全,而那個生病的小小人兒,正虛弱蒼白地躺在小床上。

  「小宇!」溫蓓蕾一見到他可憐脆弱的模樣,立即心疼地跑過去。

  「蓓蕾姐姐?」小宇睜開眼睛,看見她出現在眼前時,立即驚喜地坐起來,還戲劇性地揉揉眼睛。「我不是在作夢吧?蓓蕾姐姐,妳怎麼會在這裡?」

  封縉培搶先回答:「那是因為她正好經過,所以我才請她順道來看看你。」

  就算他真的為兒子做了什麼,也不希望他知道,在兒子面前,他總是以嚴父形象出現,要他對兒子坦承自己因為他的病而妥協,他的面子可掛不住!

  「才不是這樣呢!」溫蓓蕾不理會封縉培投來惡狠狠的警告目光,依然自顧自地說道:「其實,是你爸爸特地去請我來的喲!」

  「爸爸?」小宇驚訝地轉頭望著父親,而封縉培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赤紅,兩隻白眼瞪著溫蓓蕾。

  「對啊!他知道你想見我,所以特地去找我來,他還替你買了你最愛的麥當勞喔!」溫蓓蕾毫不隱瞞地說出事實。

  「真的嗎?」小宇的眼中滾動著淚水。「我好高興,謝謝爸爸!」

  「咳!這……沒什麼。」封縉培忍住臉上的紅熱,順手將裝有薯條和雞塊的紙袋遞給兒子。

  這是他最糗的一天!多年辛苦建立的鐵漢形象全被毀了──都是這女人害的!

  「好棒!我最喜歡吃薯條了。」小宇開心地打開紙袋取出薯條,一根根地吃了起來。溫蓓蕾則坐在他床邊,滿足地看著他吃心愛的食物。

  可能因為看見她和喜愛的食物很興奮,小宇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許多,看起來有精神多了。

  封縉培發現這一點,剛才被拆台的怒氣慢慢地消失了。

  他的視線轉到剛才還令他恨得牙癢癢的女人身上,她的臉上堆滿笑容,柔和又愉悅地注視著他的兒子。

  她是真心疼愛這個孩子,他看得出來。但是為什麼?他們非親非故的,她為何要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孩如此關心?他不明白,也想不透!

  小宇吃完了薯條和小雞塊,盯著油膩膩的手指,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溫蓓蕾便抽出一張面紙,順手替他把手上的油漬擦乾淨,就連嘴唇也擦了。

  望著她細心、溫柔的動作,小宇感動不已。印象中除了張媽,好像不曾有人對他這麼做過,如果是爸爸,頂多只會開口命令他,而不會幫他擦。

  他真的好喜歡蓓蕾姐姐!她讓他感受到從來不曾體會過的母愛,他的鼻頭逐漸發酸。

  「蓓蕾姐姐,妳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小宇眨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問。

  「當然可以啊!我今天就是特地來看你的,要我陪你到多晚都沒問題!」溫蓓蕾給他肯定的答案和一個大大的微笑。

  她的回答卻招來封縉培警告的白眼。雖然是他去請她過來,但他可沒說她可以待上一整天!但溫蓓蕾根本不理他,小宇生病了,病人的心願最重要!

  「不是的!我是說──」小宇偷偷轉頭,看了父親嚴肅的臉龐一眼,才回頭緊張地吞了下口水,低聲央求道:「不只今天!蓓蕾姐姐可不可一直住在這裡陪我,我希望蓓蕾姐姐永遠留下來……」

  「啊?這──」溫蓓蕾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封縉培就冷聲怒叱:「不行!」

  答應讓她來看他已是他的極限,他們別妄想他會一再讓步!

  「封雋宇,你別得寸進尺!你以為你生病了就可以要這要那的?」他嚴厲地斥責兒子。

  小宇扁起小嘴,斗大的淚在眼中滾動,但是因為不想在父親面前落淚,所以他飛快轉身背對他們。

  小宇受傷的神情,深深烙印在溫蓓蕾眼中,令她心疼無比。「封先生,小宇還是個孩子,請你別對他這麼嚴厲──」

  「溫小姐!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請妳別干涉!」封縉培轉頭面對她,眼神冷漠如冰,不久前在車上的和諧氣氛,就像早晨縹緲的晨霧,早已消失無蹤。「妳來看他,我很感謝,現在妳已經看過小宇了,我請司機送妳回去。」

  溫蓓蕾不是笨蛋,當然知道他在下逐客令,就算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死皮賴臉硬待在這。況且小宇人在這裡,她實在不想和他父親吵,所以決定先回去。

  「小宇?」她呼喚背對他們的小宇:「小宇,蓓蕾姐姐先回去了,改天有空,蓓蕾姐姐再來看你。」

  小宇依然背對他們面對牆壁,沒有轉過頭來。

  封縉培瞇起眼,不滿地責備:「小宇,你的禮貌呢?爸爸平常是怎麼教你的,全忘了嗎?轉過頭來,好好地說再見!」

  然而小宇還是沒轉過頭,封縉培氣炸了,幾乎想衝過去把他從床上拖起來。沒想到兒子這般沒禮貌,而且膽敢不聽他的命令!

  溫蓓蕾怕他再罵小宇,連忙阻止道:「沒關係的!小宇生病了嘛,大概是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會這樣,我先回去了,希望你能允許我再來看小宇。」

  「再說吧!」他被兒子氣壞了,沒心情回答這個問題。

  「小宇,再見!」她握了握小宇的手,歎了口氣道別後,才轉身走出房間。

  封縉培忍住怒氣送她到樓下,並吩咐司機送她回去,然後便直衝回二樓,準備好好教訓兒子。

  雖然溫蓓蕾離去前,還一再拜託要他別責罵小宇,但他無法答應。他不容許自己有個驕縱、不懂禮貌的孩子!

  他踩著憤怒的步伐,來到兒子的房間。

  他用力推開門,筆直走向躺在床上的兒子,揚聲高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以為這麼使性子,我就會聽你的要求嗎?真是太不像話了!」

  小宇依然維持原來的姿勢,不動也不說話,他更生氣了。

  「你不說話做什麼?給我轉過頭來──」他用力扳過兒子小小的身體,打算狠狠地痛罵他一頓,當他看見兒子那張佈滿淚水的小臉時,張大的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小宇嗚咽道歉,哭得泣不成聲。「因為我好想哭,所以不敢說話,我不是故意不跟蓓蕾姐姐說再見的……對不起……」小宇一邊說著,拚命用手背擦去不斷落下的眼淚。

  封縉培見了,滿腔的怒氣霎時全消了,被滿心的憐惜取代。他多想抱緊兒子安慰他: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可能每個你喜歡的人,最後都能留在你身邊……但是望著兒子不斷落下的淚水,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似乎一直忘了一件事,即便自己再怎麼努力教育,希望兒子堅強勇敢、自立自強,他終究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他的期許太過嚴苛,這個孩子真的是太寂寞了!

  我到底該怎麼做呢?向來堅定果決的他,生平第一次深深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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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4 20:17: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幾天後封縉培步下黑到發亮的昂貴私家轎車,緊抿著唇甩上車門,大步走向前方的小兒科診所。

  他真痛恨自己必須走這一趟,因為那代表著他的軟弱與妥協──不論小宇病得多麼嚴重,也不論他掉了多少眼淚,他都不該讓步,然而他卻打算這麼做!

  兒子的淚水令他心痛,逼得他不得不妥協,現在不管溫蓓蕾打算開價多少,他都得把她「請」回家,因為小宇希望有她陪伴。

  他必須承認,她真的很有辦法,瞧她把小宇哄得服服貼貼的,同時也逼得他為了小宇,不得不親自拉下臉,來請她擔任小宇的保母。

  不過她別妄想得到這份工作之後,就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搞怪,將來他同樣會嚴厲要求,在這個家裡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按照他的規矩走,任何人不得擅自破壞規定!

  而他也相信,為了那份豐厚的薪水,她會好好配合的!

  來到小兒科診所門外,視線瞟向玻璃門內的櫃檯,他很快發現溫蓓蕾的蹤影。不過她並不是一個人,有個男人正趴在櫃檯前和她說話,一臉樂不可支的模樣。

  而她的反應也不差,瞧她臉上笑意盈盈,大大的眼睛都笑彎了,想必這個男人很能逗她開心。

  他沒發覺自己從鼻孔裡噴出不以為然的冷哼,瞪視著他們的眼神也稍嫌嚴厲,彷彿他們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行為。

  他的視線往下移,發現那男人手上還牽著一個小孩,應該是來看病的。他沒有料錯,果然有很多男人利用帶小孩看病的機會,趁機和她搭訕!

  幾分鐘後他們聊完了,溫蓓蕾交給男人一個藥袋,又說了幾句話,男人才一臉心滿意足地帶著孩子走出診所。

  封縉培在那男人經過他身旁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種有了妻小還妄想追漂亮護士的男人,令人打從心底不齒!

  那男人感受到封縉培譴責的目光,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這個充滿威嚴的男人了?

  封縉培又瞪了那男人一眼,才往小兒科診所的大門前進。他拉開門,進入診所後直接走向櫃檯。

  溫蓓蕾很快就發現封縉培又出現了!她感到詫異極了,下意識脫口問:「小宇又生病了?」

  「不是!」封縉培推推眼鏡,漠然打量四周。「方便打擾妳幾分鐘嗎?我想和妳談談!」

  「噢……好。」他的威嚴讓人不由自主地服從他的命令,溫蓓蕾愣愣地點頭,向同事交代一聲後,跟他一起走出診所。

  他們站在人行道的路樹下,對望幾秒後,封縉培直接開口問:「妳要多少錢才肯辭去現在的工作?」

  「什麼?」為何他一開口就是她聽不懂的話,是她的理解能力變差了嗎?

  「我問妳究竟需要多少錢,才願意接受我的聘請,做小宇的保母?」他一臉煩躁地再說一次。

  「你要雇我做小宇的保母?」再也沒有任何事比這件事更令溫蓓蕾感到驚訝。「是小宇的要求?可是你怎麼可能同意──」

  「妳似乎很愛追根究底?」封縉培咬牙譏諷道。

  「畢竟這和我有切身的關係呀,我怎麼可能不問?」她理直氣壯地回答。

  「妳不必知道我為何答應,妳只需回答妳願意或不願意就行了!」

  溫蓓蕾定定地凝視他片刻,緩緩勾起欣喜的微笑。「我願意。」

  是的!為了小宇,她願意接受這份工作。他為何答應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疼愛小宇、親近小宇,不用擔心再被他拒於門外!

  「很好!」封縉培滿意地點點頭。「既然小宇喜歡妳,那麼由妳來督促他的課業與學習,相信會有更好的效果。」

  「課業與學習?」溫蓓蕾的眉頭蹙了起來。「但是我認為,小宇這個年紀的孩子,從遊戲中學習樂觀進取的人生觀,遠比呆板枯燥的教學更重要。」

  兩人意見相左,封縉培臉立刻拉了下來。他態度強硬、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重申。「現在我是老闆不是嗎?那麼我要妳怎麼做,妳就必須按照我的意思去做,由不得妳擅作主張!」

  「那麼你另請高明吧!」

  溫蓓蕾的回答也十分爽快,她無法擔任謀殺孩子美好童年的幫兇,如果他堅持用以前那種封閉的方式教育小宇,那麼他只能另請高明!

  「妳!」封縉培再次忍不住怒瞪她。這女人是火藥引信嗎?為何她總有辦法讓向來冷靜自持的他,在短短十分鐘之內怒氣爆發?

  「妳要我另請高明,難道就不怕小宇難過嗎?」他狡獪地冷冷一笑,祭出兒子這張王牌。

  「你是他的父親,你都不在乎他是否傷心難過了,我為何會比你更在乎?」淡淡一句話,就將他的自信與得意丟回他臉上。「況且,如果因為你莫名的固執,使我不願擔任小宇的保母,你說小宇會怪你還是怪我?」

  「這……」封縉培僵愣著,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辯輸這個女人。

  她根本不該當護士,該去當律師的!

  他氣結地瞪著她,而她也毫不客氣地昂起下巴回瞪他,他們像挾路相逢的兩隻羊,一逮到機會就豎起尖角衝向對方,非將對方刺得遍體鱗傷不可。

  這荒謬的場景,讓封縉培詭異地想笑。

  他究竟在做什麼?站在馬路邊和一個女人互瞪,這是人人認為冷酷到極點、淡漠得幾近冰點的他會做的事嗎?

  算了!和一個女人爭論得面紅耳赤,算什麼英雄好漢?他只要記得,小宇喜歡這個女人,而她也必定會好好疼惜、陪伴小宇,那麼某些事情他確實可以讓步!反正他的原則早已被打破,就算再退一步,也不會讓他的顏面損傷太多。

  「好吧!」他忿忿不甘地同意:「我可以答應,減少小宇一半的學習時間,增加他的遊戲時間,不過妳必須保證,絕對不會擅自帶他出門,否則我寧願讓小宇恨我,也不會同意妳擔任小宇的保母!」

  「什麼?可是──」溫蓓蕾本來還想再替小宇爭取自由外出的權利,但是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來,他的忍耐已經到極限,就算她再爭辯,他也不太可能答應。

  而且仔細想想,他其實已經讓步許多,要是她再得寸進尺似乎有點過分,所以還是先別強迫他全盤改變,最起碼她已經擁有可以和小宇相處的權利,將來有的是機會慢慢說服他!

  「好吧!我答應在沒有得到你同意的情況下,絕不會帶小宇出門。」

  面對他的堅持,她只能選擇讓步。人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她相信自己和大家的未來,都會漸入佳境。

  「很好!」他很高興她終於明白,誰才是發號施令的人。「關於妳的薪水,妳希望待遇多少?」

  「待遇?」溫蓓蕾稍微想了一下,然後說:「我現在的薪水是一個月二萬五千元,我想只要能比照現在的薪水,我就滿足了。」

  「二萬五千元?」比他預估的低許多,看來她不是個貪心的女人。「我可以再替妳增加一萬五千元,不過我希望妳搬進我家,全天候陪伴小宇。另外,請妳盡快辭職,接任照顧小宇的工作,最好等他的病一好就能回復正常的生活。」

  「我知道,我會盡快提出辭呈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封縉培似乎笑了,深邃的黑眸微微瞇起,眸中的凌厲光芒斂起許多,看起來少了幾分冷肅之氣,多了幾許溫文爾雅,溫蓓蕾不禁看癡了。

  他實在很帥!能夠嫁給這麼帥又富有的男人,恐怕作夢都會偷笑吧?她不知道小宇的母親是過世還是離開了,不過她想一定是過世了!畢竟封縉培雖然孤僻冷漠了些,但確實是個出色的男人,除非他有某些令人無法忍受的怪癖,否則應該是沒有女人捨得離開他的。

  小宇可憐的母親,年紀輕輕就離開人世,封縉培一定是受到妻子辭世的刺激,才會變得陰陽怪氣、冷漠無情……

  封縉培發現他人還站在她眼前,她就雙眼迷濛地發起呆來,他有些好笑地搖搖頭,沒有打擾她作「白日夢」,逕自旋身走回車上。

  當黑色豪華轎車逐漸駛離,溫蓓蕾才從沉思中「驚醒」。

  「咦?人呢?剛才還在這裡的呀?」

  溫蓓蕾左右看了看,人真的不見了,這才滿腹狐疑地走回診所。

  接下來她才該煩惱呢!該怎麼跟診所的醫師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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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4 20:17:47 |只看該作者
  當溫蓓蕾提著行李來封家報到時,小宇高興得幾乎從床上跳起來,原本鬱悶虛弱的模樣也一掃而空。他不斷地說:「蓓蕾姐姐來了,我好高興喔!」

  而溫蓓蕾心裡也很感動,卻故意裝出不滿的樣子說:「小子!怎麼幾天沒見,你還賴在床上?這樣不行喔!人一定要動,身體才會健康,明天早上早點起床,蓓蕾姐姐帶你到院子裡活動筋骨!」

  「好!」只要是她說的話,小宇一定聽。

  「那麼趕快下床洗洗臉,張媽煮了好吃的吻仔魚稀飯,那些小魚兒正等著游進你的肚子裡呢!」她模仿小魚游動的姿勢,在他的肚皮上搔著,逗得小宇咯咯笑個不停。

  「等你把那些小魚全裝進肚子裡,蓓蕾姐姐就說故事給你聽。」

  「好棒喔!」小宇開心地拍手大喊。

  「現在,先去洗把臉吧!洗玩臉,趕快把稀飯吃完,就可以聽故事了!」她掀開被子,拍拍他的小屁股。

  「好!」小宇嘴裡高嚷著,飛快跳下床奔進浴室。

  小宇偌大的轉變,讓張媽和封縉培瞧得瞠目結舌,尤其張媽,對溫蓓蕾更是打從心底佩服。

  她驚訝地說:「溫小姐妳真厲害!在妳來之前,無論我怎麼哄,小宇就是說不餓,總是不肯吃飯,沒想到妳一來,他就肯乖乖吃飯了。」真是神奇呀!

  「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小宇正好肯聽我的話而已。」張媽的誇讚,讓溫蓓蕾有點不好意思。

  封縉培雖沒說什麼,但是兒子這副精神百倍、興致勃勃的模樣,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他一直以為小宇生性害羞安靜,不喜歡戶外活動;聰穎的他,對於那些愚蠢的兒童故事當然也不可能有興趣,沒想到……

  看來他完全不瞭解自己的兒子!

  這女人到底有什麼神奇的魔力,能讓他的兒子像變了個人似的?他深深凝視著溫蓓蕾,直到她不安地紅著臉問:「我能請問,你在看什麼嗎?」

  「我在想,妳是不是對小宇施了什麼魔法?」他有點不可思議地搖頭,雙眼仍緊盯著她。「不然,他為什麼這麼聽妳的話?」

  「小宇比較聽我的話,那是因為我正好抓住孩子的心。」她毫不吝嗇地分享自己的經驗。「孩子的心理很微妙,如果你強迫孩子去作某些事,他們就會想反抗,所以一定要用點技巧,不能強迫他們。要孩子吃飯呢,光跟他說那些東西多好吃、多有營養,可能沒什麼效果,如果換個有趣的方式來哄他,他會更有興趣。」

  這時,小宇走出浴室,露出大大的笑容對張媽嚷道:「張媽,我的稀飯呢?我要把吻仔魚全部裝進肚子裡!」

  「好好,張媽馬上帶你下去吃。」張媽眉開眼笑地牽起小宇的手,臨走前不忘小聲地對溫蓓蕾說:「溫小姐,不管怎麼說,妳真的很有辦法!」

  「哪裡!」張媽愈說她就愈不好意思了。

  張媽笑了笑,帶著小宇下樓去了,只剩溫蓓蕾和封縉培留在小宇的房間裡。

  溫蓓蕾很少覺得羞窘不安,但此刻她就有這種感覺。或許是因為封縉培一直用打量的深邃目光注視她,卻一句話也不說,害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小腦袋愈垂愈低,鼻子幾乎快碰到胸口了。

  封縉培發現她臉上細緻的淺蜜色皮膚,逐漸轉變為粉紅色,就連耳根子也紅通通的,神情明顯的羞怯窘迫,不由得好笑起來。

  沒想到這個小戰士似的女人,居然也有害羞的一刻?她有勇氣挺起胸膛,毫不畏懼地與他瞪視,卻沒膽迎視他讚許的凝視嗎?

  噗哧一聲,他真的輕笑出來。不過他隨即摀住自己的唇嚴肅的輕咳幾聲,壓制那不該出現的笑意。

  「接下來小宇就請妳多費心了!現在請妳過來,我們必須討論小宇課程的調動分配。」

  「好的!」

  溫蓓蕾趕緊跟著他走出小宇的房間。

  ☆☆☆ 龍騰世紀書庫 ☆☆☆ 龍騰世紀書庫 ☆☆☆

  「一、二,一、二……加油喔!」

  「加油!」

  一大清早,還沒到預定起床的時間,封縉培尚在睡夢中,卻隱約聽到窗外傳來女人與小孩元氣十足的叫嚷聲,還不時夾雜著嘻鬧大笑聲。

  一大清早,這些聲音可以被歸類於噪音,擾人清夢,但這些聲音在封家是難得的,甚至可以說前所未聞,因為男主人的抑鬱寡歡,讓大家不敢在他面前高聲說話,當然更別提張嘴大笑了。

  然而今天,卻出現了這些奇怪的聲音。

  好奇心讓他的睡意散去,睜開眼睛下床,拿起放置在床頭櫃上的眼鏡戴上,隨意披上晨褸,才打開落地窗來到陽台上,居高臨下地注視庭院裡的景象。

  他看見一隻母雞帶著小雞──溫蓓蕾帶著小宇,兩人一前一後地邁著大步向前走。溫蓓蕾一邊走著,還不忘回頭糾正小宇的姿勢。

  「小宇,腳步再張大一點──對,就是這樣!來,繼續走。」

  「好!」小宇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喘,但他還是努力邁開大步,跟著溫蓓蕾的腳步賣力向前走。

  他眼神中出現一抹疑惑。這一大一小在幹什麼?

  溫蓓蕾不經意抬起頭,發現封縉培站在三樓的陽台上,立即停下腳步對他微笑揮手。

  「封先生,早安──啊喲!」有人撞她!

  跟在她身後的小宇,沒想到她會突然停下腳步,砰地一頭撞上她,立刻摀住鼻子大叫:「好痛喔,蓓蕾姐姐!」

  「對不起!小宇,你不要緊吧?」溫蓓蕾緊張地蹲下來檢視他的鼻子。

  「我的鼻子差點扁掉啦。」小宇鬆開手,露出紅通通的紅鼻子,封縉培看了忍俊不住差點笑出來,不過他及時忍住了。

  「你們在做什麼?」他擺出招牌的冷漠表情,淡淡地問。

  「我在訓練小宇的活動量。」溫蓓蕾仰頭望著他,雙頰浮現一抹淺淺的紅暈。

  老天,他好帥喔!剛起床的他,看起來較無殺傷力,也更加俊逸迷人了。

  未經梳理的微亂髮絲,不若平日般一絲不亂,顯得更年輕、性格。精瘦的身軀包裹在一件藍色的晨褸之內,襯托出他高挺的身材。

  這個男人連剛睡醒的模樣都這麼帥,實在太沒天理了!

  「訓練他的活動量?」封縉培有些擔心。「小宇身體不好,負荷得了嗎?」

  「可以的!」溫蓓蕾篤定地回答。「我問過小宇的病史,我想他之所以經常生病,完全是因為缺少運動的關係,所以我決定開始對他進行體能的訓練。不過因為他以前很少運動,不能一下讓他做太激烈的運動,所以才帶著他在院子裡繞圈圈,增加他的心肺功能,等將來他的體力變好了,就可以開始跑步了。」

  「聽起來不錯。」他早發現小宇的體能狀況太差,但總是忙得沒有時間陪他運動。

  「謝謝!」溫蓓蕾臉頰的紅暈加深了。

  他誇獎她耶!以往總是挑剔、輕蔑她的封縉培,終於肯定她了!

  她好高興,說不出為什麼,她就是很高興,好像快飛上天空,心情愉快得不得了。

  「那你們繼續努力吧!」封縉培略一頷首,轉身走回房內。

  噢……他進去了!溫蓓蕾心中發出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惋惜聲。

  小宇大概不滿自己被忽略太久,跑上前拉住她的手,撒嬌道:「蓓蕾姐姐,我們還沒走完咧,再陪我走好不好?」

  「啊──好!」溫蓓蕾又轉頭往陽台瞄了一眼,這才打起精神對小宇說:「我們再走一圈,這回要走得更快喔!」

  「好!」小宇欣然同意。

  而走回屋內的封縉培,則在梳洗過後,一邊更衣,一邊側耳聆聽著外頭的嘻笑聲。

  不知為什麼,他覺得今早特別神清氣爽,心情也很好。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想哼歌的感覺了!

  換過衣服,封縉培提著公文包下樓,打算到餐廳喝杯咖啡,吃幾片吐司,然後去上班。

  走進餐廳裡,卻發現裡頭笑聲不斷,溫蓓蕾和小宇早已坐在餐桌前享受早餐。

  「爸爸!」嘴裡咬著一塊烤吐司的小宇看見他,開心得咧開嘴,烤吐司就從他嘴裡掉出來,滾落到地上。

  「把麵包撿起來,吃飯要有吃飯的規矩!還有你吃的碎屑掉得一桌都是,看起來很不雅觀,以後要注意。」封縉培皺眉斥責,他教導孩子一向嚴厲。

  「噢!」小宇半秒不敢遲疑,立刻把掉落的吐司撿起來,小小的腦袋垂得低低的。

  溫蓓蕾見了相當不忍,但也不好當著小宇的面對封縉培說什麼,只摸摸小宇的頭說:「沒關係!我們請張媽拿個盤子來,以後吃烤吐司,碎屑就不會掉得到處都是了。」

  「好。」有她的安慰,小宇很快露出可愛的笑臉,忘了被父親責備的難過。

  張媽服侍封縉培多年,很清楚他的習慣。熟練地替他倒了杯只加奶精不加糖的咖啡,烤好吐司,然後再替他拿來報紙。

  溫蓓蕾一面切著鬆餅,一面悄悄注意封縉培。她見他的臉始終埋首在報紙後,偶爾吃一口吐司,或是啜飲一口咖啡。

  她發現小宇一直用渴望的眼神望著父親,期待爸爸放下報紙和他說幾句話,但自始自終封縉培都沒有這麼做。

  他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放下報紙,起身淡淡說了句:「我去上班了。」

  然後就逕自提起公文包大步走出餐廳,完全沒看見小宇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期望爸爸能低下頭親親他,和他說再見。

  溫蓓蕾下定決心,晚上要和封縉培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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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4 20:23: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然而這天晚上,封縉培並沒有回來和他們一起用餐,而且等到小宇看完卡通英文教學錄像帶、洗過澡、聽著床邊故事直到睡著,他依然沒回來。

  溫蓓蕾回房洗了澡,換上睡衣,坐在房內的小沙發上,一邊翻閱一本兒童教育書籍,一邊注意外頭的動靜。

  將近十一點的時候,她聽到樓下傳來一些聲響,不久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來到二樓,她猜想應該是封縉培回來了。她打開房門,正好看到他的身影走向三樓。

  她又等了一會兒,算好該是他洗好澡的時間,才披上一件外套,上樓去敲他的房門。

  等了一會兒,門沒開,她又敲了一次,這回門總算開了,只見封縉培下半身圍著一條白色浴巾,一頭濕髮地瞪著她。

  「呃──對不起!你好像在忙……」糟糕,她沒想到他還沒洗完!

  他衣衫不整卻又性感無比的模樣,讓她不由得紅了臉,視線幾乎不敢直視他的身體。

  「是的,我是在忙!」他略顯不耐地耙了下頭髮,發上的水珠甩落,滴在他赤裸且性感的胸膛上。「妳究竟有何要事,非得在我洗澡時,迫不及待地把我從浴室叫出來?」

  「我……我有些事想和你談一談,但我沒想到你還沒洗完……」

  她的臉好紅,讓他懷疑她是否血液逆流到腦部,該去看醫生。封縉培無奈又忍耐地吐出一口氣,沉聲命令道:「先到書房去等我,我馬上過去!」

  「噢,好的。」溫蓓蕾彷彿鬆了一大口氣,迅速轉身跑向三樓的書房。

  啊,真的好丟臉!誰知道他還沒洗完呢?

  男人洗澡不都很快的嗎?像她爸爸,每次洗澡洗頭都是用同一塊香皂,不到五分鐘就解決了。為什麼封縉培洗這麼慢?他該不會邊洗澡,還邊敷臉保養皮膚吧?

  她胡亂想著,連封縉培走進來都沒發覺,這正好給他一點觀察她的時間。

  她顯然也洗過澡了,因為她身上穿著白色的睡衣,給人的感覺像個清純的小女孩。不過她很保守,睡衣外頭還罩了一件薄外套,這讓他肯定她不是來勾引他的!這一層層的衣物,毫無半點性感可言,脫掉還得多費時間與功夫,笨蛋才會在勾引人時選擇這樣的裝扮。

  既然她不是來勾引他,那麼她半夜來敲他的房門,究竟想做什麼?

  與其兀自猜測,倒不如直接問個清楚!他告訴自己。

  「妳找我有事?」

  聽到他的聲音,正在胡思亂想的溫蓓蕾急忙跳起來,慌張地道:「有些事我想和你談一談……」

  「妳說。」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神情略顯疲憊,但鏡片下的雙眼依然透著精銳的光芒。

  「我是覺得──呃,這麼說吧!我想請你每天早上花一點時間給小宇。」

  「為什麼?妳覺得我給小宇的時間不夠?我有陪他吃早餐,不是嗎?」封縉培不悅地一連丟出三個問題。

  「但那還不夠。小宇現在在成長階段,非常需要父親的陪伴,而你每天早出晚歸,根本沒什麼時間和他相處,他很寂寞──」

  「所以我才請妳來!」如果他有時間陪伴小孩,就根本不需要她了。

  「那是不同的!無論有多少人陪伴孩子,來自於父母的關愛就是不一樣,你不能忽視這一點。」

  「所以妳打算如何?別忘了我請妳來,只是擔任小宇保母的工作,妳似乎打算連我也一併管教?」他臉色冰冷,語氣嘲諷。

  「我不是這個意思!」溫蓓蕾倒抽一口氣,急忙澄清道:「我承認我管得確實多了點,但這全是為了小宇。他嘴裡雖然不說,但他真的很期待爸爸多抽點時間陪他──像今天早上,他看見你時那麼高興,你卻只注意他掉在地上的吐司。」

  「現在妳是在指責我?」封縉培賞她一記冷眼。她實在太放肆,不但怪他早出晚歸,沒花時間陪小孩,現在甚至指責他不該管教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不忍讓小宇難過!你在他的心目中真的是很重要的人,我瞭解他想和你親近,可是卻不敢接近你的心情,所以我希望由你主動親近他,滿足他渴望父愛的小小心靈。」

  封縉培臉色陰沉地瞪著她,她就只替小宇想到,小宇不敢主動接近他,卻沒替他想過,他是否也不知該如何親近自己的兒子?他是否也需要一雙溫柔的手,引導他去親近自己的兒子?

  溫柔的手?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八成是忙瘋了,才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當然不需要什麼溫柔的手!事實上他誰都不要,小宇是他的責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的想法值得他在乎。

  「妳知不知道,我雖然決定聘請妳,照樣可以立即解雇妳?」他不認為自己該聽從誰的話──尤其是好管閒事的她!

  看他陰霾的臉色,溫蓓蕾也知道他極不高興,但是小宇的事她無法坐視不管,如果要她不管,她寧願辭職。

  「我當然知道,但是該說的我還是必須說!你嫌我囉唆,確實可以解雇我,而且我離開這裡之後,一樣能找到工作,對我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小宇呢?他依然在渴望親近父親、卻不敢走近一步的掙扎中痛苦地度日,直到他長大,變成和你一樣不相信人性、不相信感情的人。你認為這樣的他會快樂嗎?」

  「人生本就苦多於樂。」封縉培頑強地抗辯。

  「你正在培育一個自己的影子,你知道嗎?或許你潛意識裡,就希望小宇和你一樣不快樂!你──該不會怨恨小宇的母親吧?所以才……」

  他在培育自己的影子?他不希望小宇快樂?真是如此嗎?她的話令封縉培深深震驚,但他絕不會表現在臉上!

  「妳別胡亂猜測!他是我的兒子,我沒有理由不讓他快樂。」封縉培如今思緒紊亂,沒心情再和她談下去。「好了!從明早開始,我會盡量增加和小宇的互動,這樣總行了吧?」倉卒說完,他起身準備離去。

  「請再等一等!」溫蓓蕾起身追過去,對著他的背影道:「如果你一開始不知道怎麼做,或許可以從餐桌上的對話做起。如果你願意,請你放下報紙,和小宇說說話,問問他昨天課上得如何、做了哪些有趣的事,這些都是很好的話題。」

  「現在妳連我看報紙也要管?」封縉培真的不禁要想,他是否給自己兒子的保母太多權利?明天她可能會連他穿什麼顏色的西裝都要干涉!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早上用餐是你和小宇非常難得的相處時間,用來看報太可惜了。現在你或許覺得今天這個早晨,不過是幾千個早晨當中的一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但是等將來小宇長大了,到外地唸書甚至出國求學,不在你身邊時,你就會發現,過去每個被你忽視的早晨,都是那麼珍貴難得!時光無法扭轉,屆時你希望小宇再陪你吃一頓早餐,也將變得很困難……」

  「別再說了!妳到底是想說服我改變,還是存心逼我掉眼淚?」封縉培再度用急凍眼瞪人。

  「你才不會掉眼淚!」溫蓓蕾皺起鼻子吐槽。無血無淚的人怎麼可能掉眼淚?

  「我會!」封縉培嘴角微微上揚。「妳若再嘮叨個不停,我就哭給妳看。」

  「你……」溫蓓蕾用手指著他,指尖還不斷地顫抖。「你在說笑話嗎?」

  奇跡!急凍人居然會說笑話?!

  「很冷的笑話嗎?」他的唇上揚的弧度更明顯了。

  「啊!不……」他淡淡勾唇淺笑的樣子,看起來更帥、更性格了!幸好她不是盲目追逐俊男的花癡女,否則她大概已經尖叫著昏倒在地了。

  「晚安!」封縉培悶悶地低笑一聲,趁她發愣時,快速地從她身旁掠過,離開書房。

  「啊──」等發呆的溫蓓蕾回過神時,他早已不見蹤影。

  溫蓓蕾怔忡地站了一會兒,唇畔也勾起一抹笑容。

  至少他聽進了她的話,也答應盡量改進,今晚算是小有收穫!

  她滿足地加大笑容,快樂地步出書房。

  明天,應該會是更美好的一天!

  ☆☆☆ 龍騰世紀書庫 ☆☆☆ 龍騰世紀書庫 ☆☆☆

  第二天早晨,封縉培同樣在女人與孩子的嘻笑聲中醒來。

  奇怪的是,被這種聲音喚醒,遠比被惱人的鬧鐘吵醒心情更好。他很快掀開被子下床走進浴室盥洗,出來後更覺精神百倍,連下樓的腳步也輕快許多。

  他走進餐室,裡頭的笑鬧聲戛然停止,小宇默默咬著麵包,不敢多話。

  封縉培收到溫蓓蕾打給他的PASS,回給她一記無奈的白眼後,有點不自在地走到小宇身旁,拉開椅子坐下。

  「爸爸?」小宇萬分驚訝地轉頭看他,以往爸爸都是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上。

  「今天爸爸和你一起坐。」為了不讓小宇繼續畏懼他,他扯開一個勉強稱為笑容的東西。

  「真的嗎?」小宇好高興,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先生,這是咖啡、吐司和報紙。」張媽很快送來他慣用的早餐。

  「報紙不用了。」他只接過咖啡、吐司,回拒了報紙。

  「啊?」他的改變,令張媽感到相當詫異。

  她訝然望著佯裝鎮定喝咖啡的封縉培,許久後才疑惑地轉頭去看溫蓓蕾,後者咧開嘴對她嘻嘻一笑,她立即明白,原來是溫蓓蕾改變了他!

  不過這個轉變可真神奇呀,她居然有本事讓封先生維持了五年以上的習慣,在一朝之間改變,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她喜孜孜地離開餐廳,心想:或許,蓓蕾能夠為這個冷寂許久的家庭,帶來溫暖的陽光!

  封縉培沉默地吃早餐,溫蓓蕾又開始對他擠眉弄眼,並且比比自己的唇,暗示他主動開口和小宇說話。

  封縉培無奈,只得放下咖啡杯,打破平日的沉默轉頭詢問兒子:「昨天的課上得如何?學了些什麼?」

  「昨天──昨天很好玩,英文老師教我學動物的單字喔!」小宇怎麼也沒想到爸爸會主動問他,小臉因興奮而漲得紅紅的。

  「喔?那你記得幾個?」封縉培沒想到他會這麼高興,心裡不由得浮現一絲暖意。

  「我記得很多喔!像鳥Bird啦、狗Dog、Cat小貓咪、Monkey是猴子、Elephant是大象,還有袋鼠是Kan……Kan……」糟糕!他把袋鼠忘記了!

  自己最敬愛的爸爸問起,所以小宇特別想表現好一點,偏偏得失心愈重愈因緊張而失常,袋鼠的念法他怎麼就是想不起來。

  他緊張又懊惱,眼眶都快紅了。溫蓓蕾趕緊給他提示,她將手放在眉頭上,假裝在找路,並且不斷地低聲提醒:「看個路,看個路啊!」

  「啊──我想起來了,是Kangaroo!」小宇終於想起來了,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很好!看來你都有確實記在腦子裡。」這回不用溫蓓蕾提醒,他也知道該適時地誇獎兒子。「但你不能因此得意忘形,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東西,學會它是天經地義──」感受到溫蓓蕾投來不贊同的目光,他立即補充一句:「不過你還是表現得很好!」

  「哇!蓓蕾姐姐,妳聽到了嗎?爸爸覺得我表現得很好耶!」若非怕爸爸罵,小宇真想跳上餐桌歡呼!

  「你本來就表現得很好啊!來,這塊蜂蜜鬆餅是給你的獎勵。」她將自己盤中沾滿蜂蜜的鬆餅叉起一塊放到他盤中。

  昨天她就注意到,小宇似乎很想吃她盤中的蜂蜜鬆餅。

  「好棒喔!」小宇飛快又起鬆餅,開心地送入口中。他從來不被允許吃這類甜的早點或是餅乾點心。

  「小孩吃甜食容易蛀──」封縉培正想表示反對的意見,但兒子開心咬著鬆餅的模樣,讓他湧到嘴邊的話停住了。

  溫蓓蕾知道他本來想制止,但是看見兒子的笑臉,他沒那麼做。她想,他是否已經逐漸學會並試著去瞭解孩子的心情?

  她滿意地一笑,從餐桌中央的餐盤裡,挾出一塊煎得恰到好處的荷包蛋,放入他盤中。

  「封先生,你也表現得很好。來,這是給你的獎勵。」

  「這是什麼?」封縉培像看到怪物般瞪著那個煎蛋。

  「你看不出來嗎?這是荷包蛋呀!我看你早上好像都只喝咖啡配吐司,營養一定不夠,補充一點蛋白質也不錯。」

  「我不是小孩子,不吃這玩意兒!」他將盤子推開,還不屑地從鼻孔哼了聲。

  「吃荷包蛋並不是小孩子的專利,不過──如果你年紀太大,怕膽固醇過高,那我就不勉強了。」

  她微笑著暗諷,作勢要挾起那個荷包蛋自己享用。

  他刷地搶過那盤荷包蛋,冷冷地說:「誰怕贍固醇過高?」

  他才三十出頭,正值精力充沛的壯年期,她居然敢諷刺他年紀太大?他可不願讓她瞧扁了!

  見他大口吃下荷包蛋,溫蓓蕾知道自己的激將法奏效了,她喝著柳橙汁,滿足地看著他和小宇吃早餐,若是不知情的人走進來,鐵定會以為他們是一家人。因為這畫面看起來如此溫馨和諧,他們三人看起來──

  真的很像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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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4 20:24:15 |只看該作者
  幾天後的夜晚,封縉培同樣在深夜時分回到家。

  想當然耳小宇已經睡了,他和在樓下等門的張媽打過招呼,稍微問過今天發生的重要事情和小宇的狀況後,才踩著略為疲憊的腳步上樓。

  到了二樓正要跨上三樓時,他猛然停下腳步,因為有個撐著下顎沉睡的天使坐在他面前的樓梯上。

  沒錯,那正是溫蓓蕾!

  她又有話想和他說,可是不敢再去敲他的房門,怕又發生像那天晚上的事,所以她乾脆坐在樓梯上等他,打算在他回房之前先和他談一談。

  只是沒想到,下午陪小宇玩捉迷藏的遊戲玩得太累了,才等了一下,她的眼皮就愈來愈重,最後竟然坐在樓梯上睡著了,連封縉培回來她都不知道。

  封縉培不用問也知道,她等在這裡必定是要找他,而且光用猜的也能猜到,她找他又是想對他囉唆。他已經按照她的意思,和兒子說話、誇讚兒子,並且不在餐桌上看報了,她還有什麼偉大的意見?

  她有時間囉唆,他可沒時間聽!

  他薄唇微抿,帶著一抹惡作劇的笑意,長腿悄悄從她身旁的空隙跨過,就輕鬆上樓了。讓她在這裡等到天亮好了!他在心中暗笑。

  不過走了兩步,他情不自禁停下,回過頭望著還不斷朝地面點頭的溫蓓蕾。現在天氣雖然還不算冷,但是這麼睡到半夜,恐怕也會著涼。

  想到這裡,他竟感到一絲不忍。

  不忍?他不知道自己竟還會對一個女人感到憐惜……

  「唉,罷了!」算他怕了她!他重歎一口氣,轉身跨下樓梯,從背後拍拍她細瘦的肩。「醒醒!」

  「嗯……」溫蓓蕾愛困地呻吟幾聲,像孩子似的揉揉眼睛,然後抬起頭看看前方──奇怪,沒人呀!

  她呆茫茫地轉頭左右張望,確實不見半個人影。可是她明明感覺有人拍她的肩還叫她醒醒呀,難道她撞鬼了?!

  「哇!」她猛地跳起來。這一跳,差點撞到站在她身後的封縉培,他反應迅速地將頭一閃,並且順勢抱住她的腰阻止她往後倒,下巴才沒遭殃。

  她的腰出乎他意料的細,幾乎不盈一握,那纖細美好的曲線,讓他捨不得將手抽離。她身上有股沐浴後的淡香,不斷飄入他的鼻腔,他感覺下腹傳來一股久違的騷動──一股屬於男人原始野性的騷動。

  自從妻子紅杏出牆而離異後,他不再相信女人、也不再靠近女人,他幾乎忘了自己也是個有欲求、成熟正常的男人。

  「咦?」溫蓓蕾感覺有人抱住她,驚訝地回頭一看,發現竟是封縉培站在自己身後。「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茫然地問。

  她明明擋住了樓梯呀,他是怎麼上樓的?

  「這妳不必管!」他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本想壞心地偷跑。「妳在這裡等我,是有話要說吧?」

  「啊?對!」溫蓓蕾迅速清醒,也想起自己找他的目的。

  「我想和你談談關於──」

  「到書房去再說。」說完,他逕自轉身上樓,溫蓓蕾也沒遲疑,立刻跟著他上樓去。

  到達書房後,封縉培脫下西裝外套扔在椅背上,然後推開椅子坐下,取下眼鏡揉捏被鏡架壓迫了一整天的鼻樑。

  「有什麼事妳說吧!」這絕對是無奈的語氣。

  「小宇……今天小宇畫了一幅畫……」溫蓓蕾盯著他沒戴眼鏡的俊顏,逐漸忘了說話。

  她原以為常戴眼鏡的人若是摘下眼鏡,眼睛都會變得很奇怪,然而封縉培即使不戴眼鏡,看起來仍然一樣帥──甚至更帥,而且絲毫未減他儒雅的書卷氣。

  「那幅畫怎麼了?」封縉培皺眉問。難不成小宇畫了一幅裸女圖,這個小保母才這麼緊張?

  溫蓓蕾回過神,緊接著道:「小宇畫了一幅畫,畫得非常的棒,連繪畫老師都說那是五歲小孩難得一見的傑作。」

  「那很好啊!」他挑起眉,雖然覺得驕傲,但更覺得莫名其妙。「妳就為了告訴我這件事,才一直等在樓梯口?」

  「當然不只是為了這件事。我真正想說的是,小宇被老師誇獎之後很高興,從吃晚飯前就堅持要等你回家,想讓你看看那幅畫。但是……」

  「但是我沒回來?」

  「是的,他失望極了!一直到睡著前那一刻,他還期望著爸爸回來,看看他的畫,並且和他說聲晚安。」

  「我是在公司上班,不是出去玩樂!」他不耐地解釋。

  「我知道你在上班,但是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能不能請你調整自己的工作時間,盡量把晚上或假日的時間抽出來陪伴你的孩子,不要再讓他帶著遺憾上床?」

  「妳就不能裝作不知道這回事嗎?」對於她的「多事」,封縉培已經氣到無力了。

  「只要是和小宇有關的事,我就不能裝作沒看見。」就算不為責任,光為了小宇,她也該這麼做。

  「我也是身不由己!妳知道我若是任意縮短工作時間,對我所掌管的五行建設將會造成多大的衝擊?」如果龍頭老大一天到晚不在公司,難保底下的人不會趁機搞怪!

  「我想無論賺再多錢都不會比你唯一的兒子重要。況且聽說五行集團員工人數超過上萬人,如果請了這麼多人還沒人能獨當一面,還需要總裁親自坐鎮才行,那麼我必須說,你這些員工真是白請了!」

  「這──」封縉培難得啞口無言。

  他必須承認,這女人不但對孩子很有一套,而且很會說理,瞧她這會兒不就說得他毫無招架餘地?

  封縉培忍不住諷刺道:「妳這個保母實在做得太好了!妳對小宇,比對我這個做父親的還要好上千百倍。」

  「沒這回事啦,你太過獎了!」她面頰微紅,有點害羞。「我只是盡我所能,盡心盡力去付出罷了。」

  她真以為他在誇獎她?封縉培翻了翻白眼,重吐一口氣,煩躁地撥亂原本整齊的黑髮,忍住咒罵的衝動,壓抑地道:「算了!我答應妳,以後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我會盡量早點回來。」他再次在這個小女人面前讓步了。

  對於她的要求他當然可以置之不理,然而只要一想到她不過是外人,卻能對小宇真心付出,而他這個親生父親反而吝於給自己的兒子關懷,就讓他產生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正因他自知疏於給兒子關懷,才會任她拿他的愧疚感當武器,一而再、再而三地闖關,一次又一次挑戰他耐性的極限。

  總有一天,他所有的耐性會在這個女人身上耗盡!

  「不過這已是我的極限,別再得寸進尺,否則若是惹惱我,以後任何事都沒得商量!」

  「只要你真的有心,那就足夠了。謝謝你!其實你是個很好的爸爸喲,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未來你也要繼續加油喔,當然我也是,我們一起努力吧!」她起身走到門口,突然轉頭靦腆對他一笑。

  「差點忘了跟你說晚安。祝你有個好夢,明天見!」

  好夢?封縉培冷哼了聲,她別害他惡夢連連他就偷笑了,哪還敢指望能有一場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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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4 20:24: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審閱完文件的最後一頁,封縉培合上檔案,轉頭看看窗外,才發現天色不知何時轉暗了,美麗的晚霞被黑夜籠罩,附近的大樓紛紛亮起燈火,他所在的這棟大樓也是。

  總裁愛加班,底下的員工自然也必須跟著加班,下班後留下來繼續奮鬥已成了五行建設不成文的規矩。

  「幾點了?」他問正在一旁整理文件的女秘書。

  「報告總裁,現在的時間是六點五分。」女秘書舉手看表,然後恭謹地回答。

  六點了?這麼快!他習慣性地將手伸向未看完的文件,想繼續看下去,但是今天心底有個聲音不斷催促他:回家去吧!回去陪你的兒子吃晚飯。

  除了這個不斷干擾的聲音,他彷彿還看見溫蓓蕾那張失望的小臉正指責地瞪著他。他無奈地輕歎一聲──近來他好像變得很愛歎氣。

  推開皮椅起身,他告訴秘書:「我要先下班了,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你們也下班吧!」

  「是……」女秘書瞠目結舌地看他提著公文包走出辦公室,當真走掉了。

  總裁走了?不會吧!現在才剛過六點,而不是十點不是嗎?難道總裁生病了,身體不適?還是有約會……

  她列出一大堆理由,但就是猜不出來總裁準時下班的真正原因。

  封縉培走出辦公室去搭電梯,但很不巧的,他在總裁專用電梯裡遇到最不想遇見的人──五行集團五大龍頭的其中兩位──袁祖燁和穆沇。

  尤其是袁祖燁,看見他這麼早下班一定會哇啦亂叫,然後打破沙鍋問到底,非要問出他為何準時下班不可。

  「縉培?真巧啊!」果然袁祖燁一看到他,立即豪爽地上前大拍他的肩,一副好哥兒們的樣子,即使封縉培賞他大白眼也不在乎。「我沒看錯吧?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

  果然!「這句話該由我來說才對!怎麼結婚後就變懶散了,連班也不加了?」封縉培淡淡地諷刺。

  若要論起對工作的狂熱,他根本比不上袁祖燁。他並非真的那麼熱愛工作,而是多年來,他已習慣用工作排遣下班之後的空虛,還有躲開和那個他不知該如何面對的兒子。但袁祖燁不同,他是真的打從心底喜愛工作帶給他的挑戰和成就感。

  「哈哈,這不是懶散,而是聰明!有美食和嬌妻在家等我,笨蛋才加班!」袁祖燁爽朗大笑幾聲,不久隨即斂起,大眼狐疑地在他身上打量。「說真的,你到底為了什麼重要的事準時下班?」

  「關你啥事?」正好電梯到一樓,封縉培冷冷瞪他一眼,隨即大步走出電梯,他的司機正在公司大門前等著他。

  「這傢伙惱羞成怒了!」袁祖燁碰了大釘子,非但不以為意,反而哈哈大笑。

  電梯門關上,電梯繼續往下。

  「我想他應該是有應酬。」穆沇挑眉望著電梯的樓層顯示板,突然笑得有些詭異。

  「不對!那傢伙神色鬼祟,一定有問題。」袁祖燁向來粗枝大葉,但今晚卻超乎尋常的敏銳。

  「是嗎?」穆沇依然淺笑著,不多做揣測。

  「你看那傢伙會不會是有女人了?畢竟他前妻也離開這麼久了,雖然發生過那種事,讓他對愛情寒心……」今晚袁祖燁真的很反常,這會兒居然傷春悲秋起來。

  「唉!他一個大男人帶著小宇那麼小的孩子,是該有個好女人撫慰他的心,否則那傢伙老是陰陽怪氣的,實在難以相處。」

  當!電梯正好到達地下樓,穆沇忍著笑走出電梯,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以漫不經心的口吻提醒道:「對了!忘了告訴你,這裡是地下停車場,如果你要搭自己司機的車回去,他應該在一樓等你。剛才你該和縉培一起出去的!」

  「什麼?!」袁祖燁轉頭一看,發現自己所在之處果然是地下室沒錯,「你這混蛋,為何剛才不提醒我?」

  「我看你說得那麼高興,所以不忍心打斷你。」穆沇萬般無辜。

  「你──給我記住!」袁祖燁忿忿按下一樓的按鈕,電梯門立即關上。

  「明天見啦!」在電梯門完全合攏前,穆沇瀟灑地揮手朝他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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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4 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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