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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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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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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1
匿名  發表於 2021-12-2 00:03:45
第2140章 零容忍

  夏想相信,代複盛想和他見面,怕是有很多事情要談,而不僅僅是一件關於適度腐敗的文章的小事。

  文章的觀點雖然驚人,但影響力畢竟有限,說到底,在高層眼中,還是小事,動不了根本。

  「我剛從京城回來,估計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京……」夏想就含蓄地說出了不便之處,其實他是故意推脫。副總理召見,一般的省長都會立刻前去拜見,哪裡有不方便之理。

  宋朝度聽出了夏想暫時不想和代複盛見面的意思,微一沉吟:「我還是建議你儘快抽一個時間和代副總理見個面,許多事情坐下來談,效果會更好,尤其是國家電網的事情……」

  夏想其實猜到了代複盛在此時提出和他面談,有可能涉及到適度腐敗的論戰問題,同時,還會談及國家電網的兼併事宜。

  代複盛對西省地電和國家電網之間的恩怨糾紛一直十分關注,早在上一次武力衝突時,他就親自做出過批示,而且還有明顯的偏袒國家電網之意。

  當然,說是偏袒也不正確,代複盛是副總理,從他本身的職務出發,他必然要站在國家的立場上說話,事實上據夏想所知,代複盛和國家電網之間並沒有個人利益的糾葛,他要麼出於自身位置的需要,要麼就是賣國家電網背後巨手一個人情。

  不管是哪一種,現階段,夏想想不出和代複盛坐下面談的必要。

  不是夏想托大,也不是他逃避,而是他需要再從側面瞭解一下代複盛的為人再決定面談會更好一些。

  「我會認真考慮的。」夏想說道。

  宋朝度不好再說什麼了,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說:「對了,你最近和丁山聯繫一下,他似乎有些情緒不高。」

  李丁山在齊省有邱仁禮照應,應該一切無虞,情緒不高,是有什麼煩心事?李丁山為人正直而堅定,他不會有太多的私人感情在工作之中,再說他也沒有什麼煩心的家事,他的煩惱,估計是工作上的事情。

  夏想想了想,正要拿起電話打給李丁山,電話卻又響了,一看來電不由笑了,是嶺南的號碼。

  夏想和團系不少得力幹將都有過交往,陳皓天、鄭盛、古秋實、代複盛,其中和古秋實關係最好,和陳皓天也很不錯,和鄭盛也算有過交往,有過合作,雖然沒有達到默契的程度,也算能說得上話,獨獨和團系即將執掌國務院的主力大將代複盛關係一般。

  和代複盛也見過幾面,有過幾次交談,但卻一直沒有深入的交往,而且夏想和代複盛之間,似乎總有一些似有還無的隔閡,甚至他和關遠曲之間的關係,也好過代複盛。

  作為下屆總理的熱門人選,又是團系十八大之後的最大佈局,以夏想和團系之間的關係,他很有必要和代複盛處好關係,但問題是,不是說想處好就能處好,一是雙方要有接近的意願,二是在許多事情上都能達成共識才行。

  眼下看來,他和代複盛之間,還缺少一個互動的氛圍。

  「夏省長,你和我又成了同一個戰壕的戰友了。」陳皓天的開場白很有意味,他哈哈一笑,「一個腐敗問題,就扯到了嶺南和西省,有些人的聯想真是豐富。不過,青年報的反駁文章,也很有氣魄。」

  「陳書記,被點名了不要緊,只要繼續埋頭做我們自己的事情,幾句風言風語,無關大局。」夏想很喜歡陳皓天的性格,也呵呵一笑,「不過一些誤國誤民的言論,就必須潑潑冷水,要不,再有人繼續煽風點火的話,萬一形成氣候,就影響惡劣了。」

  「說得是呀。」陳皓天說道,「我明天進京,要和複盛見面談談,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轉達?」

  又是代複盛?夏想幾乎要笑出聲了,這麼說,他要因國家電網事件,和代複盛不可避免地多接觸了?也好,是該著眼於十八大之後的局勢了。

  「替我向代副總理問好。」夏想想了一想,又補充了一句,「就說我會儘快進京向代副總理彙報工作。」

  「我要多說一句話……」陳皓天有意點一點夏想,「複盛和鄭盛關係最好。」

  夏想明白了什麼,所謂脾氣相投才關係密切,陳皓天和古秋實關係不錯,代複盛和鄭盛關係最好,就說明代複盛的性格和鄭盛有相通之處。

  夏想心中有底了。

  既然開了頭,夏想索性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一口氣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拿起電話打電話給李丁山。

  代複盛的召見,他可以推遲,李丁山有事,他必須第一時間處理。

  「李書記,最近可好?」夏想打通了李丁山的電話。

  李丁山的聲音有點落寞:「還好,夏想……夏省長。」他似乎才意識到此時的夏想已經比他級別還高了,愣了一愣又說,「西省的能源型經濟轉型,很成功,為國家經濟大方向的調整帶來了一個好頭,我很高興。」

  李丁山還和以前一樣,掩飾個人情緒,只關注大的層面,好象談及到個人私事就是多不好的事情一樣,夏想心中微微歎息一聲,主動問道:「宋書記說,你最近情緒不太高?」

  夏想提及宋朝度,是為了喚起李丁山燕省三人行曾經一起縱橫燕省政壇的美好回憶,也是為了讓李丁山回到現實之中。

  「確實是有些煩心事,本來也想和你說說,怕是又給你添麻煩。」李丁山欲言又止,還是不夠痛快。

  夏想就替他說出了實情:「是常務副省長的位置吧?」

  邱仁禮十八大後將會離開齊省,齊省省委班子必然會有相應的調整,到時會空缺常務副省長的寶座。李丁山人在官場,再不計較排名,也想再前進一步。

  宋朝度當時向夏想提到李丁山時,夏想就想到了李丁山前進一步的可能性,知道宋朝度有所暗示。宋朝度和邱仁禮關係一般,李丁山想擔任常務副省長,必須邱仁禮推薦並且點頭才行。

  就是說,得由夏想出面和邱仁禮打招呼才管用,宋朝度在邱仁禮面前,沒那麼大面子。

  李丁山明顯愣了一會兒才說:「不是非覺得前進一步有多好,主要是在其位才能謀其政。」

  夏想笑了:「我理解李書記的想法,我會和邱書記溝通一下。」

  「謝謝你,夏想。」李丁山鄭重其事地道謝,又直呼了夏想之名,或許他又感覺到了夏想雖是省長,卻依然是和他初識時的夏想,坦誠,真誠並且熱情。

  一連串的電話打完,再看曹殊黧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夏想就胃口大開。

  第二天上午,省委召開了一個會議,聽取了省紀委近期大案要案的情況彙報。作為在國內反腐工作最落後最默默無聞的省份,突然間反腐工作就聲勢大漲,接連辦理了幾個大案,省紀委書記劉平行大感面上有光。

  省紀委在繼查處了省安監局局長之後,又初步查明一家國企的老總貪污了2噸白銀,並且名下有55處房產,在會上一透露,當時就震驚了雷治學和夏想。

  真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筆,2噸白銀……難道要全身鍍銀?瘋了。55處房產?一周換一個地方住,一年不重樣,都說狡兔三窟,兔子的智慧到底比不上貪官,貪官有55個窩點!

  雷治學和夏想當場表態,查,一查到底。

  一查到底不是問題關鍵所在,問題的關鍵在於時機敏感。會後,省紀委就雙規了該名國企老總,而且還特意召開了記者發佈會,指出對於腐敗問題零容忍是紀委工作的指導思想。

  西省紀委大張旗鼓的反腐,並著重指出零容忍的指導思想,明顯是對允許適度腐敗論點的正面挑戰,是國內第一個以實際行動宣告不允許輕度腐敗的省份!

  西省,在繼能源型經濟轉型獲得成功,並且針對官商勾結的問題初戰告捷之際,又借一場論戰的東風,再次成為國內新聞的焦點。

  更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一向四平八穩的嶺南,也突然在論戰事情上發難——嶺南省紀委召開會議,總結嶺南反腐工作的成果,就下一步的反腐工作展開討論,並且指出對腐敗零容忍是嶺南省委指導紀委工作的原則,在嶺南,任何腐敗行為都會被依法查處,不存在適度腐敗一說。

  繼西省之後,嶺南的正式對外表態,標誌著關於腐敗問題的論戰上升到了政治層面。

  次日,又有一家國家級報紙發表評論員文章,開頭就指出「總書記在十七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的講話中指出,當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鬥爭的總體態勢是,成效明顯和問題突出並存,防治力度加大和腐敗現象易發多發並存,群眾對反腐敗期望值不斷上升和腐敗現象短期內難以根治並存,反腐敗鬥爭形勢依然嚴峻、任務依然艱巨。」

  對腐敗零容忍,是不可動搖的底線。即使在西方發達國家,對貪污受賄標準的規定也絲毫沒有因為其經濟發展水準高而上浮。

  與此同時,唐天雲的文章也見報了,關於適度腐敗的第二波交鋒,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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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2-2 00:04:06
第2141章 最大贏家

  第二波論戰,比想像中的衝擊波要小了許多,或許是先期試探的目的已經達到,在第二波反擊的浪潮之中,對方的辯解不但顯得有氣無力,而且也後續無力了。

  想想也是,事關重大的一次具有歷史意義的大會即將召開,所有有可能對大會造成干擾或困擾的事情,都要盡可能低調處理。

  不過,第二波論戰也有亮點,亮點就是唐天雲的文章。

  唐天雲的文章當然沒有署真名,他到底不如夏想氣勢過人,文筆遠不如夏想親筆操刀的第一篇討伐檄文犀利,但勝在綿裡藏針,處處機鋒。

  比起夏想文章直截了當地質疑並且反駁適度腐敗,唐天雲的文章一開始對適度腐敗有可能造成的危害大加描述,就如一個醫生先告訴一個病人他將怎樣悲慘地死亡一樣,將死亡的情形描繪得十分可怕,然後再話題一轉,說到如果想避免可怕、悲慘的死亡,就必須正視腐敗問題對黨的執政和國家的長治久安帶來的巨大的負面影響。

  如果說夏想的文章讓人看了解氣,覺得誰允許適度腐敗誰就是歷史的罪人,那麼唐天雲的文章則讓人看了直冒涼氣,覺得如果允許適度腐敗,最後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太可憐太可悲太可怕了。

  唐天雲的文章文風陰柔,卻笑裡藏刀,以生動無可辯駁的事實展示適度腐敗的危害性,立意深遠,引發了許多人的共鳴。

  唐天雲的文章最後指出:「有人稱記者的筆下『有人命關天、有財產萬千、有是非曲直、有善惡忠奸』。儘管多數人不是職業記者,但同樣也應該珍惜自己的話語權,用好手中的『麥克風』,思想上站好崗,嘴邊上把好門,不為噪音雜音所擾,不為傳聞謠言所惑,自覺做到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切實把思想和行動統一到黨中央的決策部署上來,扎扎實實幹好自己的分內工作,為國家和社會多作貢獻。」

  文章一經刊登,不少人紛紛打聽文章的作者到底是誰,署名「網路黑俠」明顯是一個掩人耳目的網名,文章的作者肯定是一個具有一定思想高度的業內人士。

  除了打聽網路黑俠是何許人也之外,青年報第一篇反駁文章的作者也被人重新提及,引發了讀者及線民的圍觀,都對曾經高高在上的國家級報紙現在也刊登網路風格的文章大感親切並且認可。

  夏想文章的署名更怪,叫……憤怒的香蕉。

  一時之間,憤怒的香蕉和網路黑俠究竟是誰,引發了線民的大討論。有人從憤怒的香蕉的名字上引申開來,認為作者肯定是一名愛國人士,顯然憤怒的香蕉和南海盛產香蕉的某國有關。

  不管線民如何猜想,真相肯定會十分遙遠。

  唐天雲的文章不但在讀者和網友中引發了共鳴和轟動,也讓總書記大感好奇,點著唐天雲的文章說道:「此人的文風酷似紀火的風格。」

  如果讓唐天雲聽到總書記的點評,他必定欣喜若狂,總書記將他比擬成米紀火,豈不是說他可以一直追隨夏省長到中南海了?

  ……隨著唐天雲的文章的刊登,關於適度腐敗問題的討論暫告一個段落了,倒不是說唐天雲的文章起到了摧枯拉朽的作用,而是西省和嶺南的相續表態,讓一些人感覺到了不小的壓力,怕再論戰下去,引發更多的省份爭相表態,就恰得其反了。

  此次論戰的最大贏家是誰,怕是沒有人猜到會是一個原本誰也想不到的人物——唐天雲。

  夏想從唐天雲的文章中發現了唐天雲才華的另一方面,總書記也記住了唐天雲的名字,同時,反對一系也牢牢記住了唐天雲,直到多年以來,當唐天雲再次以網路黑俠的名字發表更驚世駭俗的觀點時,中國已經進入了初步民主階段。

  當時身為省部級高官的唐天雲卻化名參加了一場關係到中國政治制度改革的論戰,並且最終取得了勝利,讓網路黑俠的大名走出了國門,沖向了世界。

  不過此後憤怒的香蕉的名字再也沒有出現,還讓許多人在網路黑俠獨領風騷時格外懷念憤怒的香蕉,其實後來夏想也多次手癢難奈,很想親自提筆操刀再參加論戰,只可惜限於身份地位,終究還是打消了不安分的念頭。

  論戰事情是結束了,新的事情隨之到來。

  夏想壓下了國家電網兼併西省地電一事,才沒幾天,國家電網又按捺不住了,再次催促省政府儘快給予答覆,態度很不友好,語氣也頗為不耐。

  夏想才不會容忍國家電網在他面前氣勢過人,別的省長如何對國家電網忍讓,他不管,只要遇到他,國家電網也得低下高昂的頭。

  馮健超現在分管電力,他答覆國家電網:「省政府正在開會研究兼併的可行性,請勿催促,現在省政府各項事務繁忙,又要迎接十八大的召開,如果再催促就會擱置到十八大之後再提上日程。」

  馮健超的態度直嗆得國家電網的人張了張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最後囂張地扔下一句:「好,別後悔就行。」就揚長而去。

  兼併對國家電網有利,對西省地電會造成一定的衝擊,但從長遠看,也是利大於弊。雖然夏想想借西省地電融入國家電網為契機,打開國家電網緊閉的大門,但他有的是耐心,他要好好擺佈國家電網一番。

  果然,夏想的計策奏效了,在馮健超十分強硬地回應了國家電網之後,才時隔三天對方就又再次主動提出想和夏省長見面。

  夏想再次拒絕了國家電網方面的提議,答覆對方:「誠意體現在兼併條款之上,和見誰不見誰,沒有關係。」

  相信他的話會經國家電網西省分公司之口,傳到京城國家電網總部,再傳到背後的巨手之耳。

  夏想知道國家電網急於兼併西省地電的用意所在,一是十八大召開在即,十八大之後,政治格局將會大變,國家電網背後巨手對政局的影響力將進一步減弱。二是明年三月新一屆政府上任之後,有可能拿電力行業的改革試水。

  西省的能源型經濟轉型大獲成功,為國內能源產業的轉型提供了全新的思路,會讓原本停滯不前的能源型經濟轉型重新提上日程。

  國家電網背後的巨手肯定大有迫切之感。

  對方越迫切,夏想越要沉住氣,儘管他其實也巴不得國家電網兼併重組之後的西省地電,但在國家電網沒有修改兼併條款並且放低身段之前,他還要好好拿捏一番。

  又過一周左右,國家電網方面沒有動靜了,夏想知道對方肯定在層層向上彙報,在等最高指示,他相信國家電網會妥協。

  他有耐心,卻有人坐不住了——季如蘭。

  季如蘭、嚴小時和付先先、李沁,在竹之海會所的藍韻廳之中,四人紅花綠葉,圍繞坐在夏想周圍。夏想被四女環繞,怡然自得,一邊品味季如蘭親手沖泡的龍井,一邊聽季如蘭對國家電網兼併一事的看法。

  季如蘭擔心矜持過度,讓國家電網知難而退,豈不是先前所有努力都前功盡棄?她就不是很理解夏想的做法。

  夏想不用親自解釋,嚴小時就說出了她的想法:「其實政治上的事情和生意上的事情也差不多,如蘭你是當成政治來理解,夏省長是從政治和生意兩個方面綜合考慮,既然是國家電網急於兼併,誰主張就誰退讓。就和男人追求女人是一樣的道理,儘管女人心裡也喜歡追求她的男人,也多少要矜持幾分,否則太容易讓男人得手了,豈不是自掉身價?」

  季如蘭笑了:「正經事情讓你扯到男追女上面去了,真有你的。」

  「小時說得有道理。」李沁臉色平靜,淡淡地看了季如蘭一眼,「只從政治的角度考慮問題,有失偏頗。國家電網是央企,兼併西省地電有政治目的,但也要考慮到經濟利益,夏省長的做法,是欲擒故縱之計。」

  夏想擺擺手:「先不討論國家電網兼併條件的問題了,先說說重組之後的西省地電如果併入國家電網,要怎樣逐步打開國家電網的壁壘。」

  「短時間內潛伏,等明年3月之後,再伺機而動。」季如蘭胸有成竹地說道。

  夏想點頭贊許:「大方向不錯,具體如何打開局面,你多聽取小時和李沁的意見。小時從小處著眼的角度往往選得很好,而李沁對整體局勢的走向把握得很準確。」

  「說來說去,就我最沒用了。」付先先伸了伸懶腰,還努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不滿地說道,「那我到隔壁睡覺去了。」

  夏想笑道:「下面就要說到你的工作安排了……李沁對今後經濟班底的整體提升,有一個想法,今天就是要和你們一起探討探討。」

  付先先才臉色好看了許多,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要是讓當我多餘人,我寧願去睡美容覺。不過我不明白的是,夏大省長,你一點點吞食各大行業,又擁有了龐大的經濟班底,再整體提升的話,就能對國內經濟造成一定的衝擊力,甚至能左右國內經濟,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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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3
匿名  發表於 2021-12-2 00:04:25
第2142章 時過境遷

  一直以來,李沁知道夏想是一個有遠大理想的官員,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清楚夏想正在一步步擴展自己的力量,從政治和經濟兩個層面下手,步步為營也步步高升,到目前為止,夏想的政治班底不能說已經十分壯大,至少也是初具規模了。

  當然,李沁並不瞭解別人的政治班底,只是就她的判斷,以夏想現在的級別能擁有的政治班底,已經很龐大並且非常驚人了。

  如果再整體前進一步的話,更是實力大增。試想,國內有哪個省部級幹部有一幫忠心耿耿的嫡系?

  況且李沁自認對夏想的政治班底並不是十分瞭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但對於夏想經濟班底的真正實力,李沁卻是心知肚明,除了連若菡和夏想之外,無人比她更清楚夏想經濟班底的恐怖實力。

  只是她一心撲在提升經濟班底的經濟總量和影響力之上,卻從未想到等有朝一日夏想的經濟班底總量擁有了左右一省甚至半個國家的實力之後,夏想究竟要做什麼?

  夏想不缺錢,也不愛亂花錢,那麼他不遺餘力地提升經濟班底的實力,肯定有著重大的用意,李沁以前還真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今天經付先先一點,她才怵然而驚,也立刻望向了夏想。

  嚴小時也是一臉驚愕的表情,掩嘴而笑:「就是,到時國內政治上,有一半省長是你的政治班底,經濟上,擁有影響國內經濟走向的實力,你到底想怎樣?難道想當皇上?」

  付先先大笑:「當皇上也不錯,可以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到時我們就不用排排坐分果果了,直接封皇后、貴妃就行了,我可事先聲明,我不當西宮娘娘……」

  「胡鬧!」季如蘭笑駡了付先先一句,「說正事,別添亂。你再胡鬧,他就會搖頭晃腦地說道……」

  不等季如蘭說完,嚴小時就搶話說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

  夏想也被逗樂了,難得幾人和平共處,更難得四女之中,季如蘭和嚴小時對他瞭解多一些。

  「其實,我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夏想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下一盤很大的棋的說法現在成了鴕鳥政策的代名詞,是貶義,但他還是鄭重其事地引用了,「權力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放心,但權力也是一把雙刃劍,在野心家手中,是獨裁和稱霸的武器,在有遠見的政治家手中,是還政於民還利於民的武器。我希望有一天當我的權力無人制約時,就可以從容地推動國內的巨變,到那時,就是我的夢想實現的一天。」

  「啊,你要當中國的葉利欽?」付先先還算有政治頭腦,一下想到了一個可以類比的人物。

  「錯,他想要成為中國的華盛頓。」季如蘭及時糾正了付先先,「中國不會走蘇聯的老路,也不會走美國的老路,相信有一天當他站在最高的權力之上,他會創造一個華夏民族千百年來孜孜以求的理想國!」

  「華夏的理想國?」嚴小時喃喃自語,忽然眼睛一亮,「呀,我才知道原來你的名字還有這樣的寓意,我太佩服你爸爸媽媽了,給你起名叫夏想,比你還有遠見,還有預見性。」

  夏想擺擺手,笑道:「扯遠了,夢想還很遙遠,還是著眼於眼前。李沁,說說你的經濟提升計畫。」

  李沁從震驚之中清楚過來,一想到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她有望緊跟在夏想的身後,成為華夏理想國的創始人之一,她心中的湧動著無法遏制的激情。

  當著眾人的面,李沁詳細而充滿激情地說出了她對當前國際、國內經濟形勢的看法,並就經濟班底下一步的發展方向,提出了若干條意見,除了重點點明方向之外,還著重指出了三個有必要改變的現狀。

  一是經濟班底的力量雖然有了一定的規模,但整體來說還有許多薄弱的環節,比如對國計民生的產業關注不夠。

  二是原先有一部分沒有列入經濟班底的集團或個人,也可以適當採取合作或聯盟的策略,拉進經濟班底的隊伍之中。比如達才集團就可以爭取過來,再比如馮旭光在經濟班底之中的分量不夠重,但他有經濟眼光,也有前景,目前手中有資金卻找不到好的專案,還和夏想有深厚的交情。

  再比如達才集團的沈立春,雖然身為達才集團的副總,但並不妨礙他成為經濟班底之中的一員,希望夏省長不要有所顧慮,要建立更加廣泛的同盟。

  三是經濟班底的擴充,不必局限於私營或股份制企業,對於國企和跨國集團也可以建立廣泛的合作,只要手法得當,交叉控股或是參股,不管是哪一種形式,最終落實到影響力之上,就是成功。

  最後李沁建議,付先先、衛辛和宋一凡也可以充實到經濟班底之中——上次的經濟班底大會,衛辛實力太弱不足以成為一員,宋一凡還小,而付先先無心於政治和經濟事務,現在時過境遷,是該轉變思路的時候了。

  同時李沁提議,讓目前經濟班底之中最可靠的部分成員,充分利用自身優勢,有意識有目的地開始對外擴張,一是拉攏同行加入,二是收購身邊缺少資金的好專案,如果自身資金不夠,可以向經濟班底總部申請投入資金。三是盡可能利用現在經濟低沉的優勢,加快擴張的步伐,以較低的成本完成新一輪的收購大潮。

  李沁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她口齒伶俐,侃侃而談,不用照本宣科,所有資料和人名信手拈來,驚人的記憶力和口才讓季如蘭等人暗暗敬佩,果然是夏想身邊第一智囊,確實名不虛傳。

  夏想在李沁發言期間,不時地點頭表示贊許和鼓勵,他得承認李沁確實盡職盡責,為了經濟班底的進一步提升,殫精竭慮,付出了全部心血,雖說她是連若菡的副總,也拿著連若菡的高薪,但她的敬業精神也讓人敬佩。

  李沁的提議,夏想贊成其中的百分之九十,剔除了其中百分之十涉及到政治因素或是容易被人攻擊的部分,畢竟對於政治上的考量,李沁還是有所欠缺。

  「好,很好。」夏想拍板說道,「就這麼定了,整體思路不會改變了,頂多等經濟班底大會召開時,根據各人的情況會有一些細節上的微調。李沁,你策劃一下,爭取在12月份,在下馬河畔,召開經濟班底的第二次大會。」

  12月的時候,十八大已經閉幕,國內的政治格局塵埃落定,此時經濟班底會議,肯定要制定未來的五到十年的經濟計畫,李沁十分期待地說道:「請領導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我也要和李沁姐姐一起策劃經濟班底大會,從現在起,我要做一個為了理想而奮鬥的人,不再買昂貴的化妝品,不再睡懶覺,不再逛街,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事業中去……」付先先站了起來,高高舉起了右手,「請領導批准。」

  眾人都笑了。

  季如蘭猶豫了一下,不自信地問了夏想一句:「我算是政治班底還是經濟班底?」

  「有權又有錢,歸到哪個班底都合適,就看你個人選擇了。」夏想其實並不想明確地將季如蘭劃歸到他的班底之中,他倒是願意,就怕季家有意見。

  不過季如蘭卻挺上心,她想了一想,很認真地說道:「政治和經濟班底,我兩邊都要參加。政治上,我是代表季家,經濟上,代表我個人。」

  「腳踩兩隻船,如蘭姐,好樣的,我支持你。」付先先本來和季如蘭關係一般,忽然間就又改變了看法,力挺季如蘭了。

  季如蘭笑靨如花:「謝謝先先。」

  一次可以載入史冊並且決定經濟班底未來長遠的會議,就在季如蘭和付先先的相互欣賞中,落下了帷幕。

  果不出夏想所料,三天后,國家電網再次提出兼併事宜,和上次的條件相比,國家電網主動剔除了幾個不平等條款。

  夏想見時機初步成熟了,就讓馮健超和對方進行第一階段的接觸,同時讓季如蘭繼續滲透重組後的西省地電,讓西省地電在和國家電網談兼併條件時,以季如蘭的意見為主導。

  一周後,國家電網和西省地電的重組,進入了第二階段的談判,國家電網在西省地電堅持不肯讓步的情形之下,再次退讓了一步。

  9月,晉陽的氣候微微轉涼,距離十八大的召開只有不到兩個月時間了,不出意外,基本政治局常委、委員已經敲定,並未傳出雷治學還有希望更進一步的風聲,夏想就知道,雷治學入局的希望,微乎其微了。

  坐在飛往京城的飛機之上,夏想心中對此次的京城之行充滿了期待,上次的京城之行基本上都是個人私事,而這一次進京,除了和代複盛會面之外,關於政治班底的下一步的整體安排,也將最終敲定。

  不出意外的話,雷治學止步於政治局門檻之外,而梅升平意外被各方力量抬進政治局,對他今後的大計,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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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4
匿名  發表於 2021-12-2 00:04:57
第2143章 見好就收

  很巧,夏想一下飛機,就遇到了同樣剛剛落地的邱仁禮。

  前來迎接夏想的專車就空車而返,夏想坐在了邱仁禮的專車之上。

  說來也確實是巧偶,上次通話,邱仁禮還沒有確定何時回京,不想在機場不期而遇,就讓夏想也清楚了一點——邱仁禮突然進京,必定會和人事變動有關。

  人事變動應該和邱仁禮關係不大,邱仁禮入局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那麼能驚動邱仁禮緊急進京周旋的事情,只能和邱緒峰有關。

  邱緒峰現在副部,想要進入正部,從資歷上講,也夠了,但顯然他至少還要等上一屆,因為邱仁禮馬上是政治局委員了。

  不可能邱仁禮是政治局委員,然後再有一個省長兒子,但邱緒峰小進一步,從副省長走到省委副書記的位置還是可以的。常務副省長務實,省委副書記務虛,各有側重,都要擔任一屆才更好地在以後走向高位。

  夏想的猜測果然沒錯,才上車,邱仁禮也沒隱瞞,說出了他來京城的重點:「緒峰在燕省的時間夠長了,是該動一動了,我覺得西省不錯……」

  夏想一想,微微地笑了:「張維照在西省任期也到了,換個地方也可以。緒峰如果到西省的話,也是好事,只要他能擺正位置……」

  夏想話裡有話,邱仁禮當然聽了出來。當年在安縣的時候,邱緒峰是夏想的上級,此後夏想一路高升,慢慢地就將超越了邱緒峰。一般而言,官場中人會避免和昔日的下級、現在的上級共事,會很尷尬,誰也不願意面對當年不如自己的人躍居自己的頭頂之上。

  邱仁禮哈哈一笑,拍了拍夏想的肩膀:「緒峰比以前成熟多了,如果他連這一點涵養也沒有,以後怎麼執掌邱家?」

  夏想放心了:「時隔十幾年,我也很期待和緒峰兄在西省再次握手。」

  如果夏想所猜不錯的話,邱仁禮是要為邱家的將來佈局了。以邱仁禮的年紀,擔任一屆政治局委員之後,再進一步進入常委,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從平衡的角度考慮,除非吳才洋擔任一屆常委之後就退下,否則家族勢力再有一人進入常委,必須要在其他方面做出巨大的讓步。

  就是說,可能性不大。

  縱觀家族勢力今後的佈局,邱仁禮和梅升平入常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但二人至少在擔任一屆政治局委員之後,會將邱梅兩家的後續力量扶植起來。一屆之後,邱緒峰可以在西省扶正,以邱仁禮退下為條件,成功邁入正部。

  梅家的情況也和邱家類似,不過梅曉琳才提副部,一屆之後就提正部,有點資歷不夠,不過事在人為,如果到時梅升平以退下換取梅曉琳上位,梅曉琳也極有可能和邱緒峰同時邁入正部。

  如此,家族勢力第三代的佈局就基本上宣告完成。

  當然,梅家的情況也可能是讓梅曉琳晚一屆提升正部,然後梅升平可以入常一屆,具體到時是怎樣的平衡和妥協,要看局勢的發展了。

  對了,還有付家。

  四家之中,似乎付家最後繼無力了,付伯舉退下之後,付先鋒暫時還挑不了大樑,起碼吳家會有一個常委,邱梅兩家各個一個政治局委員,付先峰充其量在湘省小進一步,擔任省委書記。

  而省委書記之後,付先鋒能否如願入局,還未可知。

  不過事情都有兩面性,或許付先鋒在五年之後,不但能從容入局,還能入局一屆之後,再入常。付先鋒是怪才,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總有出其不意的怪招。

  而家族勢力之中實力最雄厚的吳家,吳才洋有望擔任兩屆常委,可以一直等古秋實問鼎之後,他才從容退下。

  即使退下,以他擔任兩屆常委的威望,依然有足夠的影響國家局勢的發言權。但吳家最大的短板是後續無人,除了夏想之外。

  夏想也是吳家最大的幸運。

  如果沒有夏想,吳家在吳才洋之後,將會陷入一個十分尷尬的地步,除了連若菡有經商方面的才能之外,其他第三代,既沒有政治智慧,又沒有別的方面突出的才能,只能吃老本了。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若沒有夏想的支撐,怕是吳家三代之後,就會難以為繼了,連梅、邱兩家都有所不如。也正是吳老爺子過於強勢,以一人之力奪一家之運,導致家道後續不昌。又沒有足夠的福德來延續,除非有橫空出世的福星降臨,否則,吳家絕對難逃家道中落的厄運。

  古往今來,幾千年的泱泱大國,有記載的只有一人家世永昌,傳承了七十多代——孔子。

  夏想就是吳家的福星,是吳家得以保存實力並且延續到第四第五代的有力保證,也正是因此,吳老爺子也好,吳才洋也好,都不遺餘力力保夏想,絕對將全部寶押在夏想一人之身。

  大而廣之,夏想也是整個家族勢力的福星,如果沒有夏想充當支點,家族勢力和總理之間的衝突有可能愈演愈烈,而總書記也不可能在許多事情上和家族勢力聯手,並且默許家族勢力的崛起。

  毫不誇張地說,沒有夏想,家族勢力不可能壯大到現在的地步,也不可能前景一片大好。同樣,沒有夏想,總書記和總理在處理許多事情上,也不會得到家族勢力的支援和配合。

  「緒峰的事情,西省的工作,我就交給你了。」邱仁禮和夏想在車內握了握手,儘管姿勢很彆扭,但也顯示出邱仁禮的重托之意,「丁山的工作安排,我已經向中央提交了建議,你再和吳部長打個招呼,問題就不會大了。丁山的為人,我還是十分放心,他能擔任齊省常務副省長,也是齊省之福。」

  其實如果沒有邱緒峰的事情,李丁山的事情也不是什麼難題,夏想今非昔比,他只要開口,邱仁禮必須認真對待並且慎重考慮。

  邱仁禮也沒回邱家,專車就一直開向了中南海。

  到了中南海,邱仁禮是去總理會面,夏想則直接去面見代複盛。

  還好,代複盛安排的見面地點是一件雅室,既不是辦公室也不是私人場所,就表明他和夏想的會面,半是正式半是私人。

  代複盛氣色不錯,方臉濃眉,微笑時嘴型給人非常和藹可親的感覺,他緊緊地握住夏想的手:「夏想同志,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謝謝代總理的關心。」夏想感受到代複盛的熱情,心中卻回想起陳皓天的話,謙遜而不失恭敬地說道,「本來早就該來京城向代總理彙報工作,只是最近國家電網兼併西省地電的事情比較繁瑣,所以耽誤了幾天……」

  夏想晚來京城可不是幾天,十幾天都有了,他故意這麼一說,就是主動提及西省地電一事,而且他也清楚,代複盛找他恐怕也是為了此事。

  幸好論戰風波已經停息,否則他和代複盛之間,還有可能談及論戰一事。不得不說,代複盛對他的興趣越來越大了。

  也可以理解,隨著十八大的逼近,代複盛即將全面登上歷史舞臺,在其位則謀其政,他必須現在就開始著眼于未來了。

  不但要爭取一批省委書記對他的支持,也要爭取現在的省長將來的省委書記對他的認可,避免政令不出中南海的尷尬,更需要如夏想一般的中堅的後備力量的支持,況且夏想不但是家族勢力的核心人物,也是團系的好朋友。

  在陳皓天和古秋實都和夏想關係不錯的前提之下,如果他和夏想關係一般,對他今後擔任團系領軍人物的地位,極為不利。

  「沒關係,政務要緊。」代複盛極為親切地說道,「再說我也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就是要和商量一下國家電網兼併西省地電的問題。」

  「請代總理指示。」夏想很正式地說道。

  「不是指示,是商量。」代複盛強調了一句,「國家電網的情況,你也瞭解一些,不用我多說了,我是受人之托,想請西省方面讓讓步。」

  代複盛的語氣很親切,沒有一絲居高臨下的味道,並且補充說道:「當然,我只是提一個建議,具體決定權還在西省。」

  夏想沒想到代複盛倒是直接,上來就點了題,倒讓他猶豫了:「代總理,就我個人來說,也不反對兼併,但還有一些細節問題沒有達成一致……」

  「我想關鍵不是細節問題,而是態度問題。」代複盛呵呵一笑,「國家電網確實高高在上慣了,認為在誰面前都可以大著嗓門說話,偏偏就撞到了你的手中,這樣,我和國家電網那邊打個招呼,讓他們放下身段,拿出誠意來談,怎麼樣?」

  代複盛既然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夏想再不順勢接下,就是不知進退了,況且他現在也差不多擺佈夠了國家電網,到了見好就收的時候了,就說:「好,就按代總理的指示精神辦。」

  「不,不要說是我的指示精神,就說我的面子夠不夠?」代複盛強調了一句,「可行的話,夏想,我欠你一個人情。」

  一瞬間,夏想明白了什麼,猜到了代複盛再三介入國家電網一事的真正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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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4章 禮遇

  夏想在代複盛之處,受足了禮遇。

  中午,代複盛請夏想吃了一頓便飯,既然是便飯,就區別於正式的宴請,類似於私人性質的會餐,但比純私人會餐又稍有疏遠,總之是一種保持了恰到好處的距離的一次共進午餐。

  「西省的能源型經濟轉型很成功,讓國務院對下一步的經濟轉型的方向,有了更大的信心。西省的嘗試,有著跨時代的歷史意義,歷史會銘記。」代複盛對西省的經濟轉型的成功不吝讚美之詞。

  夏想謙遜幾句。

  代複盛擺手:「你不必謙虛,西省的真實情況我瞭解,說實話,你能成功我感到很驚訝,但也要清楚的一點是,西省的成功很難複製。因此,對於下一步的國內經濟形勢,國務院的爭議不小,是不是在全國範圍內推動經濟轉型,如何防止經濟硬著陸,總理委託我和幾名副總理,正在多方聽取專家們的意見。」

  國務院每一項經濟政策的出臺,都會多方聽取各個專家學者的意見,經過綜合對比並且再認真研究討論之後,才會做出決定。不會如一些當紅的經濟學家宣揚的一樣,什麼國務院某項刺激經濟的政策的出臺,完全採納了他的建議。

  每個專家學者都自己的局限性,但每個人都看不到自己的缺點。人的眼睛看外不看內,所以人從來就是指摘別人不是,認為自己完美。國務院每一項政策的出臺,關係到的都是國計民生的大事,豈能只採用某一個經濟學家的論點?

  偏聽則暗兼聽則明。

  夏想至此已經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其實在國家電網兼併西省地電的問題之上,代複盛並沒有明確的立場,他之所以一直熱心有加,過度關注西省地電事件,其一是為了還一份人情——至於他怎麼欠了國家電網背後巨手的人情,夏想就不得而知了——其二,代複盛是想借國家電網事件為由頭,和他迅速走近。

  沒錯,在代複盛即將接任總理之前,他已經開始著手為上任之後的國內形勢佈局了,拉攏夏想是他的當務之急。

  夏想和關遠曲的關係不錯,雖然還沒有密切到和總書記一樣的程度,但誰也不敢保證關遠曲上任之後會不會迅速和夏想建立起一種超脫的親密關係,以目前傳統家族勢力重新崛起並且和新興家族勢力逐步走近的趨勢,關遠曲和夏想之間有迅速握手的基礎。

  十八大之後,國內政治格局將會為之大變。

  首先,關遠曲的問鼎預示著家族勢力的重新崛起,以關遠曲傳統家族勢力的出身和政治立場判斷,傳統家族勢力有望繼續壯大——就讓代複盛對夏想和季家之間愈加密切的關係佩服不已,夏想和季家握手的一步妙棋,下得真是長遠而高明——那麼和傳統家族勢力理念雖不相同,卻有天然的親近之意的新興家族勢力在關遠曲時代,也會是前景看好。

  關遠曲的問鼎是各方勢力平衡的結果,但不得不說,關遠曲和團系的關係並不密切,甚至可以說,新興家族勢力對關遠曲的影響力就超過了團系,再如果加上季家和鄭家再聯合介入局勢的話,形勢甚至可能出現一面倒的情形。

  如此,夏想的重要性將會更加彰顯。

  夏想和關遠曲的關係,目前是不近不遠,和團系的關係似乎稍近一些,但形勢比人強,誰也不好說十八大之後,夏想會不會和關遠曲達成某方面的共識,從而排擠保守一系、平民一系甚至……團系都並非不可能!

  代複盛正是基於以上的迫切感,意識到有必要和夏想加強交流,增進感情,雖然夏想和團系的其他幹將,比如古秋實、陳皓天關係都不錯,和他卻缺乏積極的互動,就讓他必須主動和夏想走近,否則,一旦失去先機,可能會需要付出十倍的努力才能追回。

  「半個月後我要去歐洲訪問,如果方便,你可以和我一同隨行。」代複盛再次向夏想釋放了強烈的善意。

  隨同副總理出訪歐洲,是好事,證明國務院對西省經濟的認可和重視,也表明國家可能會對西省有政策傾斜,再如果有合適的國外投資,也可能花落西省。

  但于夏想而言,他很清楚隨同代複盛出訪歐洲的重大象徵意義,他就任省長以來,從未隨同哪一個國家領導人出訪,如果第一次隨同出訪是作為代複盛的隨行,那麼在外界眼中,他就有明顯向代複盛靠攏的跡象。

  而且,夏想更清楚代複盛此舉還有向老古示好之意——代複盛出訪的路線,正好途徑古玉隱居的歐洲小鎮,夏想隨同前去,可以名正言順地借機和古玉見上一面,相信他不遠萬里的問候可以讓古玉無比開心,也可以讓老古感念代複盛的盛情。

  代複盛不是一個人在向他提前邀請,而是以整個團系的名義,夏想只猶豫了片刻就點頭答應了:「我很願意隨同代總理出訪。」

  代複盛點頭笑了:「好,那你等候我的通知。」他不會認為夏想同意隨同出訪就等同于向他全面倒向了,但至少說明了一點,夏想在他和關遠曲之間,會選擇居中的立場。

  代複盛也清楚的是,雖說他和關遠曲未必就會政見不和,但先要確定了夏想的立場才更讓他放心。

  送走夏想之後,代複盛想了一想,和古秋實通了一個電話。

  「秋實,夏想是一個很穩重的年輕人,他的立場沒有變化。」

  「我瞭解夏想,為了大局的平穩,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他不會有明確的倒向。居中是好事,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古秋實很清楚夏想不可能全面倒向關遠曲或代複盛其中任何一人,甚至從長遠看,等他問鼎時,夏想也未必會全面倒向他。

  夏想太龐大了,他全面倒向哪一方,就會引發整個局勢的失衡,短時間看似乎是好事,從長遠計,必定會引發其餘各方勢力的緊密聯合,反倒可能形成更緊張的對峙。

  「但願如此。」代複盛感慨地說道,他和夏想之間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收穫頗豐,卻讓他對夏想更是看不透了。

  「不要擔心夏想,不管是政治立場還是個人品行,他都信得過。」古秋實對夏想倒是很有信心,評價也很高。

  ……

  從中南海出來,夏想沒有回吳家,先去看望了老古。

  老古不知道夏想要來,正在家中午休,夏想本不想吵醒他,卻還是被警衛驚醒了老古。

  見是夏想,老古喜出望外:「你怎麼來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我昨天才收了一包野菜餡的餃子,你肯定愛吃。正想著和你打電話,一困就又忘了,人老了,到底愛忘事了。」

  就連一向惜話如金的老古也話多了,可見老人一是老了,二是古玉不在身邊,孤獨落寞,夏想心中一酸,向前拉著老古的手:「先放冰箱裡,我總會來吃的。」

  老古笑了:「早放冰箱裡了,是掃帚苗餡的,純天然的,味道很好,你平常肯定吃不到。既然來了,晚上就別走了,煮了吃,再陪我喝兩杯。」

  本來夏想打算和老古說幾句話,然後就回吳家,現在又改變了主意,決定陪老古吃過晚飯再走。

  說了一些軍中的形勢,討論一些關於軍隊國家化和黨指揮槍的話題,眼見天色就晚了,老古就讓人去煮餃子。戎馬一生的古大將軍,此時也和尋常的老人沒有兩樣,牢牢記得夏想愛吃的食物,待夏想如親孫子一樣,除了嘮叨還是嘮叨。

  「我過段時間要去歐洲一趟,隨同代副總理出訪歐洲,正好可以順道看望古玉。」夏想一直聽老古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終於等老人家不說了,他才說出了好事。

  老古面露喜事:「好,真好。記得帶幾張玉丫頭的照片過來,她雖然和我視頻,但總讓人覺得不真實,我還是喜歡拿著照片。算算她也快要回來了,你告訴她,爺爺想她了,希望她早日回來。爺爺在市郊專門蓋了一處莊園,有花有草,還有自己種的菜地,全部純天然,除了空氣不如國外清新之外,保證從飲水到食物,沒有一絲污染。」

  聽了老古的拳拳愛憐之心,夏想心中莫名一陣悲哀,國家是富裕了,是強大了,但凡是有權有勢者,都要到國外生產,難道真是國內的醫療條件不行?其實不是,還是國內防不勝防的污染太嚴重了,防得了飲用水,防不了食鹽。防得了食鹽,防不了牛奶。

  就算什麼都購買最昂貴的有機食品,卻還是杜絕不了空氣的染汙,PM值都要打三折公佈的國家,確實讓人心傷。甚至在國外使館公佈了真實的PM值,比國內官方公佈的數值高出三倍有餘,官方除了強烈呼籲國外機構不要公佈之外,並未對資料的真實性做出過任何解釋。

  掩耳盜鈴一兩年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掩耳盜鈴。

  在陪老古吃了一頓掃帚苗餡的餃子之後,夏想來到了吳家,吳家燈火通明,吳才洋和吳老爺子都在,顯然正在等他。

  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一進門,一抬頭,眼前就閃出一張熟悉的笑臉——關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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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5章 天大的人情

  如果非要讓夏想回答一個兩難的問題的話,那麼他或許真會選擇沉默——在關遠曲和代複盛之間,他更傾向誰?

  沉默,並不意味著他沒有選擇,而是他至少在目前為止,沒法選擇。

  在政治格局塵埃落定之前,他只能選擇中立,在落定之後,也要相機而動,靜觀關遠曲和代複盛各自的執政理念。

  台下和臺上,有時是截然不同的風景,同樣,台下和臺上的同一個人,或許會是完全不一樣的面孔。

  「關校長。」夏想笑著向關遠曲打了一個招呼,心想上午才和代複盛見面,晚上關遠曲就出現在吳家,真是天大的巧合。

  「巧了,我來看望吳老,不知道你也在京城。」關遠曲以巧遇為藉口,輕巧地解釋了他現身吳家的原因,「怎麼不事先打個電話?說來有很長時間沒有一起坐坐了,正好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說。」

  作為支點人物,被人時刻關注的感覺雖然很好,但夏想還是暗中告誡自己,只有堅守自己的原則,才能贏得別人長久的尊重,任何不理智的決定都容易讓他大大的失分。

  「新一期的中青班就要開班了,我想重點培養幾名年輕有為的幹部,你介紹幾個合適的人選……」關遠曲一臉微笑,態度十分真誠。

  好大的人情……夏想沒想到關遠曲更有誠意,反倒讓他愣住了。

  「遠曲也是一番好心,夏想,你就推薦幾個合適的人選。」吳才洋唯恐夏想有推脫之意,接話說道,而且他不稱呼關遠曲職務直呼其名,更是親近的表現,也是向夏想暗示,相比之下,關遠曲和家族勢力同出一源。

  夏想其實在剛才一見關遠曲時第一句話就稱呼他為關校長,而不是關書記或是關主席,就已經表明了拉近關係之意。但還是對關遠曲上來就送一份不小的人情而感到驚訝,儘管他也清楚,怕是關遠曲也聽到了代複盛和他走近的風聲。

  隨著十八大的臨近,國內的政局正在悄然發生著微妙的變化,關遠曲和代複盛雖然沒有大幅度的動作,但私下的佈局也不能少,等上位之後再著手佈局的話,就晚了。

  吳老爺子見夏想似乎還有猶豫之意,就猜到了什麼,呵呵一笑:「吳家的大門,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來的,夏想,你和遠曲在吳家兩次遇到一起,再加上你是他的學生,可是不淺的緣份呀。」

  吳才洋替關遠曲說話,是基於今後要一起共事,吳老爺子替關遠曲圓場,是關遠曲比代複盛更深得吳老爺子之心,夏想只能就勢下坡了:「謝謝關校長了,我就舉賢不避親,介紹徐子棋、梁秋睿和鐘義平。」

  徐子棋和梁秋睿都已經在副廳的位置有幾年了,鐘義平現在還是正處,正處級別顯然不夠資格參加中央黨校的中青班,夏想故意提到鐘義平,是想給關遠曲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其實關遠曲身為黨校校長,根本不會過問中青班一類的小事。中青班是培訓省部級幹部的搖籃,對於廳級幹部來說是神聖的殿堂,對已經接近問鼎的關遠曲來說,他的目光只落在實權省部正職以上。

  換言之,就是省委書記和省長的級別,才能入得了他之眼。

  所以說,關遠曲親自過問中青班事宜,確實是賣了夏想一個天大的人情。

  「徐子棋、梁秋睿和鐘義平,現在都是什麼級別和職務?」關遠曲問道,他當然不知道以上三人是誰。

  夏想就將三人的情況簡短一說,特意強調了鐘義平:「鐘義平現在是縣委書記,下一步就提副市長了。」

  如果鐘義平才提副市長就馬上進中青班,就是坐了火箭了,夏想就等關遠曲如何評價他提名鐘義平的舉動。

  關遠曲微微一愣,卻是笑了:「不怕坐火箭,就怕坐上之後再掉下來,不過既然是你提的名,我就點頭了。前提是,鐘義平要先提了副市長。」

  不提副市長,以正處級的身份參加中青班,那是開玩笑,夏想見關遠曲對他足夠信任,也確實誠意十足——當然也不排除有博取吳老爺子好感並爭取吳才洋支持之意——就十分客氣地表示了感謝:「感謝關校長對我的信任。」

  「客氣就見外了。」關遠曲笑呵呵地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聽說你對文化產業興趣很大,來,跟我談談你對國內文化產業現狀的看法。」

  「中午和代副總理吃飯的時候,我也談到了振興文化產業的必要性……」

  夏想終於提到了和代複盛的會面,話一出口,吳老爺子和吳才洋就對視一眼,微不可察地交流了一下眼神,對夏想含蓄地透露和代複盛的會面表示滿意。夏想說不說,關遠曲都會知道他和代複盛的會面,但他當面說出,就是對關遠曲的尊重,意義大不相同。

  「文化產業的振興是中國經濟第三次騰飛的助跑,但文化產業的振興不可能一蹴而就,放開傳媒市場、減少出版管制是當務之急……」夏想不避諱關遠曲即將成為國內第一人的身份,直言不諱地說道,「現在國內的文化產業的現狀是,要麼辮子戲當道,天天沉迷在虛無飄渺的皇帝的愛情戲中,要麼就是沒有道德觀、人生觀的三俗影片,比如《三槍拍案胡編》……美國大片雖然是美國文化價值觀的體現和宣傳,但也自有其宣揚正氣和積極向上的一面,國內的知識界和文化界,在立意方面,還是欠缺太多。」

  立意不一定是偉光正,是宣揚人類精神中共通的善良、正義和奮發向上的精神,夏想之所以敢在即將成為國內第一人的關遠曲面前直陳國內文化產業的弊端,也是他瞭解關遠曲對辮子戲的厭惡以及對某導演的不喜。

  當然,夏想不僅僅是投其所好,也是為了他的政治理念的延伸而和關遠曲交流意見,讓關遠曲瞭解他的真實想法,同時,也想聽取關遠曲對開放文化產業並且放開傳媒管制的態度。

  關遠曲是第一人,對於意識形態的開放,他有主導權,雖然上任之初未必就能坐穩了寶座,至少今後的形勢是會逐漸向關遠曲傾斜。以夏想推測,關遠曲樹立第一人的權威,應該比總書記用時更短。

  關遠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繼續說……」

  關遠曲沒有直接表態,符合他的身份,但他對夏想的說法大感興趣,顯然不是假裝。

  吳老爺子和吳才洋在一旁,對夏想和關遠曲之間的互動大感欣慰,也不說話,只是微微點頭贊許。

  「我黨從建立根據地開始,就是局部地區的執政黨,1949年才建立了全國政權。但建國之後,一直沒有處理好幾個基本問題,其他的先不說,只說其中之一,就是與知識份子的關係!」

  夏想的問題更犀利更直接了:「關鍵是不承認知識和知識份子的獨立性,老是想著黨領導一切,而且具體化為違反某個領導人乃至某個黨員的意志就是反黨,聽話就是擁護黨,不聽話就是反對黨。歷史、文化和知識先於黨存在了幾千年,能遷就於黨並且服從黨的意志?說真話,當然是……不能。」

  「再有文革的清洗和遺毒,於是,文化奴才和文化打手應運而生,學術文化的災難就層出不窮了,直到改革開放幾十年後的今天,泱泱大國十三億人口,沒有一部走向世界的書籍,沒有一部引起轟動的影片,沒有一個獲得國際大獎的專家學者。每年炮製的論文不計其數,百分之三十是抄襲之作,百分之八十最終變成垃圾,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在國際有影響的期刊上發表,每年數百億的科研經費,大量被用來吃喝請客了……」

  「關校長,如果說官場上的腐敗侵蝕的是執政的基礎,那麼文化界的腐敗侵蝕的是整個民族的靈魂!」

  夏想有感而發,在關遠曲面前說出了他心中積蓄許久的不滿,今天是在吳家,關遠曲還沒有真正問鼎第一人,那麼他的話哪怕稍有過火,也可以當成一次私下的對話而不必過於計較。

  再者夏想也相信關遠曲的心胸和長遠的眼光,當年拍攝《紅樓夢》時,時任縣委書記的關遠曲就以超前的眼光投資興建了大觀園,大獲成功,時至今日,大觀園還是一個著名的景點。

  關遠曲久久無語,先是沉思片刻,又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暗中觀察了一下吳老爺子和吳才洋的反應。

  吳老爺子和吳才洋對夏想的話,無動於衷,要麼是事先早就達成了共識,要麼就是對夏想過於縱容,任由夏想說出直指黨的本質弊端的話。

  當然,關遠曲被打成過右派,當過知青下過鄉,他經歷了共和國歷史上的幾次陣痛,對許多事情有切膚之痛,比夏想更有發言權。

  但有發言權的人未必就能開口說話,一時之間他想了許多,忽然又站了起來,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吳老早點休息。」

  夏想送關遠曲到門外,關遠曲握住夏想的手,才單獨對夏想說道:「你的想法,在十年之內,必定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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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6章 小天地,大文章

  望著關遠曲的汽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夏想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國人是富裕了,但思想的禁錮還在,遺毒還在,禁錮不打開,遺毒不掃清,恢復漢唐盛世的光景,只是一句空談。

  空談誤國呀。

  一個人再有錢,沒文化沒素質就沒精神和底氣,國家也是一樣。中東的富裕國家很多,但除了賣油之外,一無是處,甚至還要被美國擺弄。

  富裕只是強壯,不是強大。

  夏想自認對關遠曲還不夠十分瞭解,剛才的一番話雖慷慨激昂,但也是三分試探四分真心流露,再有五分表演的性質。官場中人,時刻要懂得保護自己,況且對於關遠曲的執政理念和政治立場,他頂多只算了解三分。

  不管關遠曲最後一句話是敷衍之語還是真心話,夏想心中算是有了大概方向,新一代的國家領導人,對世界局勢的把握更加自信,也更加開放,至少從他接觸到的代複盛和關遠曲來看,都更成熟更有面對複雜的國際局勢的勇氣。

  回到客廳,吳老爺子和吳才洋正說些什麼,一見夏想,吳才洋就板起了臉孔:「夏想,你剛才的話太偏激了,關遠曲是什麼人?他以後是第一人的身份,萬一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風險係數就太大了。」

  最早夏想初入吳家,吳才洋也曾經對他不假顏色,不過那是訓斥,是貶斥。等吳才洋完全接納了他之後,對他從來都是和顏悅色,再也沒有冷面相對,今天是第一次變了臉色。

  但不是訓斥,是呵斥,是愛護,是愛之深恨之切。

  夏想還沒解釋,老爺子擺手說道:「才洋,你年紀大了,沒有衝勁了,不要拿你的標準來衡量夏想。夏想是新生代,總是要一代新人換舊人,不能總按你自己的思維模式來約束年輕一代。年輕一代和老一代一樣墨守成規,那國家還有什麼希望?美國為什麼強大?就是美國的制度保證讓年輕人有拼搏向上的精神。」

  難得老爺子如此開明,夏想笑道:「老爺子英明。」

  「少拍馬屁。」老爺子笑駡了一句,「說說遠曲和你說了些什麼。」

  「關校長說,我的想法在十年之內,必定實現。」夏想就知道老爺子雖然大度,其實暗中也是擔心關遠曲對他或有成見。倒不是怕關遠曲會事事針對他,而是不想種下嫌隙。

  政治之上,即使不成為盟友,也不要成為對立的雙方,哪怕只是各行其事的疏遠,也好過政治死敵。

  當然,就算夏想一時冒犯了關遠曲,他和關遠曲也沒有成為政治死敵的可能。

  老爺子和吳才洋對視一眼,眼神中多了意味深長的內容,過了半響老爺子才微微向後一昂,感慨良深地說道:「才洋,你和我都不如夏想瞭解關遠曲。」

  吳才洋微一點頭:「或許關遠曲的話一半真一半假,但不管怎樣,至少他認可了夏想的說法……夏想,你對關遠曲有過系統的研究?」

  說實話,夏想對關遠曲還真有過系統的研究。

  以往,夏想和吳才洋說話,都是在院中漫步,今天他卻和吳才洋來到了書房之中,而且還是老爺子的書房。

  老爺子困了,先睡下了。

  在吳才洋坐在老爺子常坐的椅子上的一瞬間,夏想腦中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一代新人換舊人,老爺子將書房讓給吳才洋,等於是將吳家的掌舵大權交到了吳才洋手中,從此,吳家的大體方向將由吳才洋一手執掌。

  不,更準確地說,將由吳才洋和他聯合執掌!

  坐在吳才洋的對面,目光從二十平方米的書房之中每一處掃過,不大的房間一直保持了他初來吳家時的模樣,從未有過大變,卻是吳家的權力中心所在,也是足以影響國內政局的一方斗室。小天地,大文章,曾經有多少省部級高官想得其門而入卻不能,又曾經接待過多少國家領導人。

  如今,老爺子基本上全面交出權杖,也就是說,今後吳家所有的大事,都將由吳才洋和他在這個房間商議而定!

  甚至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關整體家族勢力的大計,也將在此誕生。

  吳才洋打開窗戶,夜風悄然吹動,夜來香的味道穿窗而入,令人淡然心動。站在窗前沉靜了片刻,吳才洋才轉過身來,直視夏想的眼睛:「夏想,你的佈局很龐大,連我都被你蒙在了鼓裡……」

  夏想一怔,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難道吳才洋知道了連若菡身後龐大的財富?確實,連若菡驚人的身家直到如今也沒有透露出去,不是刻意隱瞞什麼,對即將登上政治局常委的吳才洋來說,其實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不過隨即又一想,應該不是,吳才洋對經濟事務並不在行,也不關注,他的目光基本上都落在政治考量之上。

  「這……」夏想假裝糊塗,嘿嘿一笑。

  「我系統地研究了一下你的政治班底,新一輪調整之後,至少有兩三名副部級,三四名廳級,廳級以下就不用說了。」吳才洋並不僅僅是震驚夏想政治班底的龐大,而是震驚夏想政治班底的齊心。

  一般而言,人走茶涼是官場常態,再有威望和權威的領導離開當地之後,也是人走政息,曾經的圈子會被打亂,曾經的嫡系會四下分散,就連最信任的親信也有可能倒向別人。

  夏想培植的嫡系就數量來說,不算多,但就品質來說,十分精良!

  夏想每一任都會留下一兩名親信,他離開之前,他的親信大多已經站穩了腳跟,等他離開之後,幾乎每人都得到了提拔——固然與夏想的長遠安排有關,也是各個親信自身能力過硬的具體體現——在夏想遠離了當地的領導核心並且影響力逐漸淡化的情形之下,個別親信甚至已經主政一市,成為一市之長或是市委書記,此時按照常態,是該削弱夏想影響的時候。

  但幾乎每一個夏想培植的親信都絲毫沒有淡化夏想的影響,還有意無意將夏想的理念落到實處,甚至嚴格按照夏想的指示來要求自己,就吳才洋調查的夏想幾個主要的嫡系在任期內的表現,以他挑剔的眼光和苛刻的標準來打分,依然可以打到九十分以上!

  吳才洋是中組部公認的最嚴厲的一屆部長,能被他打到八十分的幹部少之又少。

  吳才洋才真的震驚了,算是洞悉了夏想真正的長遠用心——夏想培養的不是嫡系,不是親信,也不是政治班底和圈子,而是可以擔當重任的後備力量!

  尤其讓吳才洋難以置信的是,夏想的嫡系之中,無一人有貪污腐敗的行為,無一人被查處有生活作風問題,同時,無一人在任上碌碌無為!

  難得,著實難得,十分難得!

  以前吳才洋並沒有關注夏想的政治班底,認為夏想沒有從事過組織方面的工作,培養的班底就算小有成就,怕是難成大器,不想此次夏想的班底整體提升,涉及到了正廳到副部的跨越,才入了他之眼,才讓他震驚得無以復加。

  夏想,真是了得,瞞著他在背後下了好大的一盤棋,布了很深的一個局,如果夏想的班底整體實力再邁上一個新的臺階,如果國內各省有三五名忠心于夏想的省長,試想,如果到時夏想才是政治局委員,該是多少令人震驚的實力。

  吳才洋擔任過省委書記,又有在中組部從事組織工作的經歷,知道發現人才容易,發現一個可以放心提拔的親信極難。人在官場,常有身不由己的事情發生,即使到了他現在的級別,真正信任的下屬也沒有幾人。

  當然,他的勢力要比夏想的勢力要廣,整體層次也高,但他不敢肯定他的勢力對他的忠誠度可以媲美夏想的親信。

  忠誠是最可怕的力量。

  見夏想在他面前還打馬虎眼,吳才洋又氣又笑:「夏想,你再不說實話,別怪我不盡心幫你。說,你對政治班底的整體佈局,以及政治班底之中認為誰最有前景,誰最值得重點培養,如果不和我交個底,那麼別怪我不幫你……」

  見吳才洋近乎耍賴,夏想也笑了,感受到吳才洋嗔怪之中的濃濃關懷之意,他就知道,從此,他和吳才洋同進共退,政治班底的大佈局,是要向吳才洋交個底了。

  半個小時後,吳才洋起身,關上了窗戶,神色之間微有凝重之色,直直看了夏想半晌,忽然又欣慰地笑了:「你比我想像中更有想法,也更有遠見,如果你是我的對手,我要說,你是一個令人感到可怕並且畏懼的對手。但幸好,你和我一路同行。」

  來到夏想身前,他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你的步子還是保守了一些,我建議,步子再邁得大一些,在我離開中組部之前,一定要替你打開一個前所未有的局面。」

  夏想鄭重地點頭:「如果可行,吳部長的勢力和我的政治班底,可以私下接觸,慢慢建立聯繫,相信不出十年,就能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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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7章 燕省佈局初告完成

  其實夏想還是保守了,五年之後,他的政治班底和吳才洋精心培植的勢力已經攜手共進了,並且形成了一個全新的勢力集團,既不能算是家族勢力的範疇,也不算是平民勢力,是帶有明顯夏想風格的新興勢力。

  再幾年之後,吳才洋以及吳家的政治勢力全部歸於夏想的旗下——也不是夏想侵吞吳家的勢力,吳家的經濟,他就沒有插手半分,始終不肯超雷池一步,將吳家的經濟帝國留給吳家三代共用——也是吳才洋在交班之前的最大一次動作。

  吳家後繼無人,只能依靠夏想這棵大樹,才能繼續欣欣向榮,而吳家的勢力如果沒有一個核心人物的引領,就會分化,要麼被別的勢力瓜分,要麼分崩離析,而歸於夏想的旗下是最明智的選擇。

  ……一周後,鐘義平被任命為牛城副市長。任命剛通過市人大常委會的表決,就接到中央黨校的通知,要求鐘義平在一個月之內到中央黨校參加中青班。

  消息傳出,一片譁然,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鐘義平,才升副廳就坐飛機一樣直接飛進了號稱省部級幹部搖籃的中青班,太讓人目瞪口呆了。

  誰不知道從中青班出來之後,必受重用。

  只不過鐘義平才升了副市長,還能升到哪裡去?

  事後證明,官場的政治智慧是無窮的,牛城市委在鐘義平中青班畢業之後,向省委提議調整市委班子,最後省委決定,鐘義平任牛城市委委員、常委。

  由一般副市長進步成常委副市長,級別未變,但聯想到鐘義平中青班學員的身份和30多歲的年紀,人人都心裡有數,鐘義平前途無量。

  鐘義平確實前途無量,等他最終坐到燕省省長的寶座時,也才50歲出頭。作為夏想最早的親信之一,他終於成為了夏想體系中的核心人物,超越出身市委組織部長之家的方格,完成了由平民到省長的蛻變。

  而方格因性格原因或是機緣不足,最終一直在省委打轉,一直擔任副職,最後止步于省委副秘書長。還好,他娶了一個好妻子——藍襪。

  藍襪得曹殊黧之助,接手了設計室之後,在她的努力下,逐步發展壯大,成為燕市首屈一指的設計工作室,隨著業務的拓展,成立了連鎖公司。

  雖然不是動輒上億幾千萬的大型集團公司,但在藍襪的精打細算之下,公司的利潤很高,年收入達到一千萬左右不成問題。

  主要是設計室投入成本低,年收入一千萬,藍襪的淨收入可達四五百萬!

  十餘年下來,藍襪早就躋身千萬富翁的行列了。

  儘管說來其實設計室曹殊黧還有股份在內,但當年轉讓的時候,曹殊黧將設計室的股份一分為三,三分之一歸藍襪,三分之歸曹殊君,三分之一投入慈善事業。

  藍襪沒有辜負曹殊黧的重托,多年來曹殊黧沒有查過一次帳,沒有對過一次數目,藍襪卻將所有帳目理得清清楚楚,該是她的,一分不少。不是她的,一分不要。

  方格為人性子散淡,又生性懶散,他只擔任副職,不操太多閒心,藍襪賺的錢又足夠花,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方格的父親方進江退下之後,大多時候住在下馬河畔的靜養居。

  靜養居是江山房產開發一處價格適中的中高端社區,以面向離退休高幹為主,社區運作得很成功,當年燕市燕省許多離退休高幹都買了一套用來頤養天年。一是臨近下馬河,二是社區環境安靜,風景優美,三是由業內知名的江山房產開發,品質保證,安全保證,所以包括葉石生在內的前燕省眾多高官,都住在了靜養居。

  靜養居也為曹永國、陳風各留了一套房子,就等二人退下之後前來居住。

  平常,葉石生、方進江等人也會到遠景集團的森林公園的療養園休養,總之,在燕市的晚年生活怡然自得,離京城很近,空氣品質又比京城好了許多,曹永國和陳風也約定,退下之後也回燕市,不在京城。

  當年最早在下馬區時追隨夏想的黃建軍、卞秀玲等人,多年來一直未出燕市,現在也升到了副廳。下馬區時代陪同夏想走出燕市的就是陳天宇和傅曉斌。

  陳天宇即將前往農業部擔任副部長,在吳才洋的運作下,在副部長中排名第二,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明年三月政府換屆之後,各部部長也會輪換,陳天宇就會順勢前進一步,成為排名第一名的副部長。

  相信一屆之後一出京城,陳天宇就有望從省長起步。

  傅曉斌現在是水恒市的市長,有望升到市委書記,但邁進副部之門就困難了。倒不是夏想不幫他,而是他為人懶散,上進心不足,也勉強不得。

  夏想在燕市的嫡系雖然不多,但燕市是他的根據地,方方面面的關係還是十分雄厚,省委書記高晉周燕省任期滿後,有可能進京就退居二線。但他在燕省前後十年,培植了大量的勢力,最終壯大之後,全部為夏想所用了。

  不要忘了,高晉周是吳家人!

  再加上夏想當年在燕省為官時布下的關係網,毫不誇張地說,至少十年之內,燕省處處都有夏想的影子。

  夏安先前升到了副市長,現在升到了常務副市長,不過是調往了章程市。雖然遠了一點,但人在官場,就是四處升遷。

  歷史也有意思,章程市是夏想初入仕途之地,現在夏安再去章程,他的路子比當年的夏想好走多了,不用夏想刻意打招呼,夏安到了章程,工作很容易就能開展。不出意外,夏安就會在章程扶正了。

  但可以預見的是,夏安的仕途之路不會太長,等夏想入局的時候,就是夏安的仕途之路止步之時。根據時間推算,夏安肯定會止步於正廳級了,估計會擔任一屆市委書記。

  以夏安的性格,能走到市委書記的高位,也全是得自夏想的影響,雖然夏想並未在夏安的升遷之路之上真正過問過幾次,但燕省是夏想的根據地,夏想的影響力無處不在,夏安的起點,其實比別人高多了。

  也正是夏想自律,換了別人,一個暗示下去,夏安現在就是市委書記了。但夏想不會這麼做,他不認為夏安的政治智慧可以勝任市委書記之職,過度提拔夏安,反而是揠苗助長,會害了他。

  另外還有兩人,夏想雖然投去的關注的目光不多,但一直記掛在心,一人是天澤的劉一九。

  劉一九迄今還是天澤公安局副局長,沒有扶正,其實以夏想的影響力,扶一個市公安局長,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情,但他知道劉一九的為人,熱衷於辦案,無心於官場的勾心鬥角,也就隨他去了。

  還有一人是秦唐的胡書揚。

  胡書揚在夏想擔任秦唐市委書記期間,升任為秦唐國土局長。夏想離開秦唐以後,胡書揚一直原地踏步數年,直到徐子棋擬任牛城市長的消息傳出之後,胡書揚終於冒頭了,被提名為秦唐副市長,補了徐子棋的空缺。

  劉一九和胡書揚也算是夏想的嫡系,但不算核心,夏想對他們也並非不用心,而是處在冷眼旁觀的狀態,觀察劉一九和胡書揚的成長是否經得起考驗,還好,二人都還算不錯。

  胡書揚趁勢上升了一步,天澤市公安局也傳出風聲,說是劉一九有望高升調到省公安廳擔任副廳長,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劉一九聽了卻是不以為然,他自己都沒聽到什麼動靜,怎麼會升他?

  不信歸不信,幾天後就有省廳找劉一九談話,就把劉一九震驚得不知所以。他是對升遷很淡然,但能升遷,心裡還是高興得很。不過思來想去卻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拉了他一把,他很清楚人在官場光有能力還不行,還得有機緣和靠山。

  想了半天隻想到一個人——夏想,除了夏想,似乎沒有再賞識他的省部級高官了。問題是,現在夏想是西省省長,而且多年和他不再聯繫,堂堂的夏省長還能記得他一個無名小卒?

  夏想就是夏想,他只看重一個人的品行和能力,時機成熟時,他就會在背後推動一把,哪怕不讓對方知道,只為提升一個幹實事不貪污的官員到重要的崗位之上,他也欣慰了。

  不只劉一九被夏想掛念在心,就連他初來燕市之時,在城中村改造小組初識的曲雅欣和吳港得,也在夏想的巨大的影響力之下,分別升到了區委書記和區長之位。

  曲雅欣和吳港得當年也追隨夏想到了下馬區,夏想走後,一直在下馬區待了將近十年,一直卡在正處到副廳的關卡之上,沒有前進一步。突然就天降喜訊,不但一步升到了副廳,還是副廳實職,擔任了區委書記和區長,簡直就是人品大爆發。

  人品的爆發,只源於多年以前和夏想有過一段同事的歲月,並且被夏想記在了心上。

  在燕省的佈局完成之後,夏想從西省又飛往了京城,陪同代複盛副總理前往歐洲視察的時候到了,夏想作為代複盛隨行的唯一一名省長,頓時吸引了各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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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8章 出訪

  夏想政治班底的佈局,分區分時進行,燕省只是第一步,也是第一階段。

  下一步佈局,就是更高更廣的提升了,但現在時機未到,就得先放上一放了。正好西省的局勢一片大好,繼能源型經濟轉型大獲成功之後,國家電網和西省地電之間的兼併談判,也進入了尾聲,基本上可以說,西省的遺留問題大部分得到了解決,西省正以前所未有的精神大步前進。

  雷治學雖然入局無望,最後卻也出盡了風頭,先是有不少國內重量級媒體採訪西省的成功經驗,本來是想採訪夏想,夏想卻將出彩的機會讓給了雷治學,也是官場規矩如此,老大優先制。

  隨後又有許多國外媒體也提出採訪夏想,本以為中宣部不會批准,不想或許是夏想開放傳媒的提議起到了促進作用,中宣部破天荒同意了。

  不過夏想還是將機會讓給了雷治學,他沒有時間了,要陪代複盛出訪歐洲。

  其實就算有時間,他也不會出面,政績要歸於省委書記,他是省長,只能屈居第二,何況他又不是一個喜歡在媒體之上誇誇其談之人。

  但事情往往很有意思的是,夏想不接受國外媒體的採訪,但他隨同代複盛出訪,卻再次吸引了國外媒體的強烈關注!

  作為國內最年輕的省長,本來一舉一動就很容易引發猜測,在西省一切走向了正軌之後,國外媒體關於西省的報導少了許多,夏想也淡出了歐美人民的視線一段時間,但一次出訪,再次將夏想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代複盛的身份敏感,作為即將執掌國務院的未來的二號人物,他的一舉一動自然會引發各界關注。夏想隨同代複盛出訪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但問題就在於夏想是唯一隨行的省長,而且他還是國內最年輕的省長。

  其實此次出訪,代複盛已經刻意低調處理了,國內新聞上只報導了一句,甚至連隨行人員都是何人都沒有詳細報導,更沒有提及夏想的名字。不過,想要打聽到代複盛的隨行人員究竟是誰不是難事,就有好事者在研究代複盛究竟會帶誰去歐洲出訪的名單時,意外發現了夏想的名字。

  歐美不少媒體本來就對夏想的名字格外敏感,不管是對夏想十分忌諱加反感,還是對夏想好奇加敬佩,總之一見夏想的名字出現在隨行人員之中,就立刻讓境外記者嗅到了異乎尋常的政治氣息。

  夏想作為國內最年輕的省長,和團系的關係一向密切,而身為團系下屆中央集體領軍人物的代複盛,先前並未傳出他和夏想關係不錯的傳聞,卻突然之間夏想出現在他的出訪隨行人員之中,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名省長,個中意味,不由人不浮想聯翩。

  境外媒體立刻如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大肆報導此事。

  一篇報導的論點是,夏想的站隊關乎十八大後的政局穩定?夏想隨同代複盛出訪歐洲的背後,說明了什麼?最後文章得出主觀臆斷的結論,認為夏想隨同代複盛出訪歐洲意味著夏想在十八大之後,將會和團系堅定地站在一起。

  並由此得出極為幼稚的推論——莫非夏想和傳統家族之間出現了裂痕,否則怎麼會在如此敏感的時刻以隨同代複盛出訪的舉動來表明立場?難道說,身為傳統家族勢力陣營的關遠曲在上任之後,將會失去以夏想為代表的新興家族勢力的支持?

  文章最後驚呼,夏想這棵大樹,在十八大之前已經成為各方爭奪的對象,那麼十八大之後,國內政局又將是怎樣的格局?如果關遠曲和代複盛政見不和,是否夏想支持哪一方,哪一方就會最後獲得全面的優勢?

  如果說上一篇文章的觀點純屬唯恐天下不亂式的誤導和猜測,那麼另外一篇文章的推測,倒是頗有可圈可點之處。

  該文從夏想的從政歷程談起,回顧了夏想每一任上的升遷,得出的結論是夏想在歷任上的升遷,要麼突如其來,要麼一躍而成,夏想隨同代複盛出訪,莫非是夏想即將調離西省的前兆?

  西省現在各項事務步入正軌,以夏想在以前幾任上的升遷,現在調離西省也不算意外,再聯想到正在醞釀中的國務院合併部委的大動作,難道說夏想有望擔任合併的大部部長?

  極有可能!

  文章最後也得出結論,夏想的重要性,隨著十八的臨近而日益凸顯,由此可以推斷幕後的較量還在繼續,家族勢力坐大的趨勢已經不可避免,再深入推想的話,十八大之後,團系和家族勢力之間的合作將會更加深入。

  或者說,團系執政理念的推廣以及保證古秋實地位的穩固,如果沒有家族勢力的合作,有可能根基不穩,前景不妙。

  文章也是驚呼,夏想的上升之勢已經勢不可擋,呼籲歐美有遠見的首腦提前和夏想接觸,以期在中國最強大的時期來臨之際,提前和夏想建立私人的友誼。

  夏想也沒想到他和代複盛之間一次走近,竟然引發了外界無數的猜想,甚至還上綱上線,推演到了十八大前後的局勢之上,也讓夏想哭笑不得。

  更讓夏想始料不及的是,他隨同出國,其實只是為了陪襯代複盛,順帶和古玉幽會,可沒有一點揚名歐洲的想法,但往往事與願違,他人未出國就已經吸引了眾多的目光,到了歐洲之後,更是成為眾人追逐的對象,最終甚至成為了……眾矢之的。

  代複盛出訪的第一站是瑞典。

  古玉正好在瑞典的一個小鎮。

  出訪的行程早就定好,夏想並無大事,只是做好隨行就行了,第一站先到了瑞典的首都斯德哥爾摩,機場接機,發表講話,迎接儀式,友好握手,如是等等,一系列的程式走完,就進入了正式會談階段。

  夏想對官樣文章不感興趣,他此次出訪,其實只是當成了一次休閒。一下飛機感受到斯德哥爾摩的藍天,呼吸著北歐清新微帶潮濕的空氣,因高緯度而帶來的遼遠和天高雲低的感覺,令人心曠神怡。

  斯德哥爾摩是阿爾弗雷德?諾貝爾的故鄉,而諾貝爾設立的各種獎項,一直是中國學術界和文化界心中的痛。

  不管國人如何渴望諾貝爾獎,又如何拿各種理由安慰自己,或是將諾貝爾獎與政治掛鉤來牽強附會為自己開脫,總而言之一句話,在目前國內學術界腐敗叢生,在教育產業化指導思想的籠罩下,指望學術界出現獲得諾貝爾獎的重量級人物,是不現實的夢想。

  知識無國界,華人不是沒有獲得過諾貝爾獎,卻都授予了外籍華人。同樣是中國人,為何在國內不出成果,一到國外就出類拔萃了?還是夏想向關遠曲所說的癥結所在——黨到如今為止,都沒有處理好和知識、知識份子之間的關係。

  中國的振興和真正強大,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夏想感慨,既不能自高自大,也不能妄自菲薄,盛唐之所以強大,四海臣服,不止是唐朝兵強馬壯,也不是唐朝疆域最廣,而是唐朝最開放,萬邦來朝。

  在唐朝,白居易身為朝廷命官,卻敢寫出影射李隆基和楊貴妃的《長恨歌》,要是在清朝,白居易必定被抓入獄,文字獄傷不起。

  開放的心態是自信的表現,白居易的《長恨歌》還深得唐朝歷任皇帝的喜愛。要是在現在,白居易再寫一篇天長地久有時盡的文章,就算不被請去喝茶,他的文章絕對會被官方封殺,被百度封鎖。

  古人比現在不少人心胸寬廣多了。

  在網路時代還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其實是極度不自信的表現。

  估計誰也沒有想到,夏想隨同代複盛出訪瑞典,在繁文縟節的迎接儀式上,他憶古思今,生髮了為國為民的感慨。

  夏想從骨子裡深愛祖國,祖國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母親,生養了無數英雄兒女,也養育了無數漢奸走狗和卑劣小人。他一直相信,總有一天,祖國會以開放、自信和傲然的姿態屹立於世界的東方,不但恢復盛唐之時相容並蓄的胸懷,也一掃滿清統治兩百年帶來的文字獄的遺毒和奴才思想,重建泱泱大國氣象。

  機場的迎接儀式過後,夏想就隨同代複盛參加了雙方會談。

  會談的要點當然是經濟議題。

  2011年中瑞雙邊貿易額為143.6億美元,增長17.0%。其中,瑞典對中國出口60.7億美元,增長24.8%;自中國進口83.0億美元,增長11.9%;瑞方逆差22.3億美元,下降12.8%,中國為瑞典第十大出口市場和第八大進口來源地。

  代複盛指出中國和瑞典應加強雙邊貿易往來。他指出,瑞典的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值得借鑒,中國則擁有廣闊的市場空間,雙方合作的前景寬廣。

  按照既定行程,明天代複盛將參觀位於瑞典第二大城市哥德堡的富豪汽車公司總部,夏想本來對參觀富豪汽車總部興趣很大,但正好古玉也來到了哥德堡,他就打算不陪同代複盛參觀,要陪古玉。

  事情,卻意外出現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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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9章 一次影響深遠的對話

  夏想不是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也不是盲目的愛國主義者,在世界日益成為地球村的今天,他不會只為了狹義的愛國而否認國外先進的生產技術,也不會沒有原則地支持國貨。

  國貨當自強,如果國家一味地沒有原則地在政策下傾斜在資金上扶植,最終只會讓國貨止步不前,失去市場競爭力,失去開發新產品的動力,並終將會失去一切。

  但話又說回來,夏想對受到國家政策和資金幾十年的傾斜和支援的部分央企,不屑一顧,就算世界上再笨再蠢的人,在提前幾十年比別人起跑的情況下,也會比別人搶佔了太多先機,何況還身為央企,有共和國長子之稱,還會懼怕民營企業的挑戰?

  偏偏有人就怕了,不但怕了,還想方設法阻撓民營企業的崛起,只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就不惜動用一切手段打壓民族企業,不但沒有一絲央企的風範,也讓其經濟漢奸的嘴臉暴露無餘!

  中國的國情現狀或說怪現象就是,有一個無能的領導,就必須有一班無能的下屬。下屬有才能也得表現出無能,否則,就會讓領導不喜並且會被領導千方百計地打壓。

  也正是因此,中國一直不能成為最有活力最有未來的國家,不如美國一樣始終保持蓬勃上升的生機,就是論資排輩現象嚴重,並且官本位思想過度,似乎只要當了領導,政治、口才甚至長相都比別人強上十分才行。

  代複盛的隨行人員之中,有一名發改委的副主任。

  眾所周知,發改委是國內各部委之中最老爺最牛氣的衙門,掌管著許多重大項目的生死審批大權,非要做一個不恰當的比喻的話,發改委就相當於第二國務院,有時甚至比國務院的許可權還大!

  發改委副主任鐘陽本來和夏想接觸不多,但在晚間舉行的歡迎晚宴時,他正好和夏想坐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對夏想的年輕感到好奇,還是對西省能源型經濟轉型的成果大感興趣,他主動和夏想握手並且攀談起來。

  別看夏想是一省之長,通常情況下,他遠不如發改委副主任吃香,甚至有某些特定情況下,比如如果西省需要審批某一個重大專案,他還得在鐘陽面前低聲下氣,放低姿態,說盡好話才能求得發改委大筆一揮,審批通過。

  但夏想卻只是淡淡地和鐘陽聊了幾句,既不疏遠,也不過於熱情,就讓鐘陽感覺受到了冷落,想起剛才他還主動和夏想打招呼,就大感面上無光。

  官場中人,最講究細節和態度,夏想若即若離的態度,讓鐘陽認為夏想目中無人,心中不免就對夏想有了意見。

  有什麼了不起,全國最年輕省長怎麼了?以後西省有什麼重大專案,別落到他手中就行,鐘陽一邊想,一邊不再理會夏想,轉身和另一人說話去了。

  鐘陽卻誤會了夏想,夏想對他不是冷落,也不是自傲,而是夏想想念古玉了。

  夏想和古玉之間的感情,說不上有多深,但也是水到渠成,就如一條緩緩流淌的河流,流過了歲月的高山和平原,流過了歲月的春天和夏天,自然而然就到了豐收的秋天。

  也正是因此,在古玉一個人遠走他鄉的日子,夏想總是會時不時想念古玉的美好和玉質之美,或許也正是古玉想要達到的效果,距離產生美,也產生深深的懷念。

  現在和古玉即將在他鄉相遇,感受到生命中久違的激情和美好,想像古玉一個人的生活是怎樣的平靜和知足,夏想的心思不免飄遠,他對陪同代複盛前往他最欣賞的富豪汽車總部都可以放棄,自然是沒有心思理會鐘陽淡而無味的聊天了。

  更何況,他和鐘陽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如果不是代複盛親自指示全部人員都務必參加今天的會餐,夏想或許會躲進房間和古玉通話去了。

  夏想的心思飄向了遙遠的歐洲小鎮,古玉此時應該正前來哥德堡和他會面,或許正奔駛在瑞典的鄉間公路之上,任由原野的清風吹拂她的秀髮,還有夏初的北區最怡人的氣候,相信古玉一定更加溫潤如玉了。

  忽然,鐘陽和另外一人的一番對話打擾了夏想的清夢。

  鐘陽的語氣不無嘲諷之意:「富豪一直是瑞典的皇室用車,先是賣給了福特,不但沒有進步,反而市場大幅縮水,無奈之下又賣給了吉利……想想創立80多年的皇家品牌,卻被中國的民營企業收購,算是毀了一個豪車品牌。吉利?一家民營企業,李舒服,一個民營企業家,能經營好富豪?」

  「可惜了,現在一提富豪,不少國人都嘲笑說,哦,原來是吉利。」

  鐘陽的話引發一陣笑聲,坐在遠處的李舒服顯然聽到了鐘陽的話,只是投來了意味深長的一瞥,並未說話,也沒有走過來辯解。

  夏想心中的怒火一下就點燃了。

  他和李舒服並不相識,也清楚吉利汽車多是低端汽車,形象一般,但吉利收購富豪是正常的商業收購,並不能只從狹隘的低端品牌毀掉高端品牌的角度看待問題。

  國人過度自尊的同時,自卑心理也很嚴重,許多買不起富豪的消費者聽到富豪被吉利收購之後就是嘲笑加得意,甚至在身邊一輛富豪汽車駛過時,還會下意識拍拍自己十萬以內的汽車不無阿Q精神地說上一句:「原來是吉利。」

  然後就心理獲得了極大的滿足一樣。

  自卑、過度自尊並且敏感而脆弱,正是處於轉型期的國民矛盾的心理,一方面迫切地渴望得到世界的尊重和別人的認可,一方面又喜歡庸俗的攀比,比車比房子比老婆比孩子,什麼都比,要麼在攀比中獲得極大的心理滿足,要麼在攀比中獲得極大的心理失落。

  中國人生活累,一小半緣于生存,一大半緣於攀比。

  但國人往往又容易被愚民,容易被國內的畸形市場所迷惑,大眾汽車進入中國早,在中國經過幾十年的風雨和官方用車的潛移默化,終於被塑造成了神車。

  神車,就是被神化的車。神化之後,優點要被放大無數倍,缺點也是優點,總之一句話,大眾的車就是好車,進而演變到今天,大眾的車就成了豪車。

  對於大眾在中國市場的成功,夏想不予評價,但對於大眾幾十年來只知搜刮利潤,從未對國內的消費有過尊重的做法,他是一直銘記在心,有一天等他掌權之後,必定會拿汽車工業開刀。

  其實如果僅僅是一款奧迪在國外只賣70萬人民幣,到國內卻賣到130萬人民幣的做法,夏想並不想干涉,不管是被國外形容國人錢多人傻也好,還是國人被大眾洗腦成功,認為四個圈的附加值就值60萬,反正怎麼花錢是個人私事,是市場經濟的自我調節。等國民素質提高了,自然畸形的市場就會回歸正常。

  市場經濟的自我調節,夏想不會干涉,但如果有人打著市場經濟調節的幌子來為自己畸形的暴利繼續搖旗吶喊的話,夏想就不能容忍了。

  「請問鐘主任,你坐的是什麼車?」夏想冷不防插了一句。

  鐘陽一愣:「當然是奧迪。」

  夏想微微一笑:「原來是大眾。」

  鐘陽臉色頓時為之一變,想說什麼又覺得任何反駁都蒼白無力,可不是,奧迪正是大眾旗下的品牌,說是大眾也不為過。

  同桌的幾人聽了夏想的機鋒妙語,不由會心地笑了。

  鐘陽感覺又被夏想落了面子,臉色努力恢復了平常:「夏省長對汽車產業也感興趣?」

  「就是稍微瞭解一點,比不上鐘主任專業。」夏想笑道,語氣平和,語速低緩,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奧迪曾經是賓士旗下的一個品牌,而且生產的也不是高檔汽車,就是很大眾化很低端的汽車。後來奧迪被賓士拋棄之後,才被大眾收購。大眾收購了奧迪之後,才改變了策略,要將奧迪打造成豪華品牌。大眾花費了整整40多年才成功地將奧迪塑造成豪華品牌,而且如果沒有各位購買公車只買奧迪的幫助,奧迪現在還在被賓士、寶馬嘲笑為自不量力的窮小子想翻身……」

  夏想的話引發了在場眾人一陣哄笑。

  也是,如果不是大眾進入中國早,被中國官方支援,如果奧迪不是被官方指定為官車,奧迪的翻身之路將會無比漫長,甚至可能功敗垂成。目前,奧迪汽車的全球銷量,中國占了四分之一強,就是說,如果沒有中國市場,奧迪在國際豪華汽車之上別說超過賓士和寶馬了,連第三名都保不住,會落在富豪之後。

  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南北兩家大眾要聯手狙擊吉利收購富豪的戰略了,如果富豪在吉利的手中崛起,將會對奧迪在中國市場的佈局造成巨大的衝擊!

  而吉利在收購富豪之前,就遭遇到了國家政策壁壘上的層層刁難,收購之後,在引進富豪生產線之時,也被發改委卡了將近兩年的脖子,背後的推手是誰,不言而喻。

  ……今天一次無意的對話,讓國內汽車工業的現狀,提前成為夏想今後佈局必須重點考慮的切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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