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滑的狐狸】(穿越)原始小日子【全書完】

秋天的雨

第060章 不忍睹虎牙
更新時間2014-12-20 16:02:29  字數：2122

　天快黑的時候，幾個男人已經裝了足夠的鹽，林北卻收穫甚微。
　　趕夜路不安全，他們就在原地燃起篝火，打算第二天再回去。
　　林北不甘心，把大豆給幾個男人看，交待他們，「明天早上起來你們就採摘大豆，太陽曬到頭頂的時候再往回走。」這樣在天黑前總也能回到部落。
　　人多力量大，天亮之後大家一起採摘豆莢，還不到太陽曬到頭頂的時候林北的柳條筐已經裝滿，六個人便往回趕。
　　回到部落正是夕陽西斜，部落上下準備吃晚飯的時候。
　　可是，他們回到部落裡，卻發現灶房裡根本沒人，部落裡除了老人和孩子，其他人也都不見了蹤影。
　　「其他人去了哪裡？」林北放下筐子，隨手抓到一個小孩兒問道。
　　小孩兒伸手指了指河邊的方向，口齒不甚清晰地說道：「有人，有人。」
　　河邊有人還是河裡有人？林北馬上想到之前河裡漂下殘缺不全的屍體的事情，不及和矯鷹他們解釋就往河邊跑去。矯鷹幾個人把鹽放好也追了過去。
　　林北到達河邊的時候，河邊已經圍了不少人。人很多，卻很肅穆，沒有人說話。
　　林北走過去，大家自動讓開一條路。鳧游、薄骨、巖岫和老嬤他們都在最前面，林北走到他們身邊，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她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差一點兒就吐出來。
　　太慘了，躺在河岸上的那具屍體，實在是太慘了。
　　他被人砍斷了四肢，眼睛被挖，舌頭也被拔掉，就連鼻子和耳朵也被割了下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的腹內，竟然什麼都沒有。顯見他被人剖腹，把裡面的內臟全部取了出來。
　　這樣的事情會是誰做的，大家心裡都有了答案。林北更關心的是，這個被蹂|躪成這個樣子的人，到底是誰。
　　「誰？他是誰？」林北問身邊的人。
　　「是虎牙！」巖岫回答。
　　早前他和虎牙有過衝突，這具屍體也是他最先發現的，是他最先確定這人就是虎牙。
　　虎牙，竟然是虎牙，前幾天才剛剛見過他。那時候他雖然也是東躲西藏，卻活的好好的。這才幾天不見，他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天色不早，把這可憐的孩子送走吧」，老嬤嬤哀歎一聲，讓人去剝了塊樹皮，把虎牙捲上，送進了密林裡。
　　用樹皮卷虎牙的時候，人群裡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林北朝驚呼的方向看去，就見阿俏驚恐看看著虎牙，然後，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幸好她身邊站了不少人，及時扶住她，沒有讓她摔倒。
　　難道阿俏認出那晚和她交合的人是虎牙了，所以才會暈倒的？
　　林北抬頭去看矯鷹，發現矯鷹也在看她，顯然兩個人想到了一處。
　　虎牙被送走之後，大家都回了部落。阿芒帶著人做飯，有了鹽，煮出來的食物好像更香了，可惜，看了虎牙的屍體，大家都沒有什麼胃口。
　　林北也是，只胡亂地吃了一點兒就實在吃不下去了。她乾脆把大豆莢都拿出來，坐在篝火邊一顆一顆的剝大豆。
　　老嬤嬤去看阿俏了，也不知道阿俏的情況怎麼樣。自從知道矯鷹要來臨水部落，她的心情就一直不錯，身體也漸漸好了不少。
　　若是突然發現那晚的男人是虎牙，不知道她能不能停住。
　　正在林北胡思亂想的時候，矯鷹、鳧游、薄骨還有巖岫幾個人都湊了過來。
　　薄骨不說話，坐在她身邊之後就學著她的樣子開始剝豆子，巖岫本來就是個話少的，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最先開口的是鳧游，話卻不是對林北說的，而是對矯鷹。
　　「你怎麼不去看阿俏？這個時候她應該很希望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鳧游別有深意地說道。
　　現在部落上下幾乎全都以為阿俏肚子裡的孩子是矯鷹的，鳧游自然也這麼以為，所以才當著林北的面有此一說。
　　矯鷹卻安坐不動，也不搭理他，也抓起一把豆莢開始剝豆子。
　　被忽略的鳧游很是氣惱，還要再說，這時候卻聽林北淡淡說道：「鳧游，忘記我之前說過的話了嗎？如果你不能幫我幹活，那就回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什麼是他該做的，自然是和以前一樣，和女人去交合，為部落生出更多的孩子。
　　林北一句話，鳧游便什麼話都沒有了。只悶悶地坐在那裡，看著他們幾個忙著剝豆子，又覺得自己在這裡多餘，乾脆也抓了一把豆莢默默地剝起來。
　　一筐豆莢剝了大半的時候，老嬤嬤從阿俏的房間裡出來了，直接走到林北他們這裡。
　　「矯鷹，你去看看阿俏吧，她一直叫你的名字」，老嬤嬤對矯鷹說道。
　　矯鷹看了林北一眼，林北卻還在專心剝豆子，好像根本沒聽到老嬤嬤說話一樣。他抿了抿唇，到底什麼都沒說，起身去了阿俏的房間。
　　老嬤嬤坐下幫林北的忙，後來又有幾個人過來一起剝豆子，一大筐豆莢剝完，竟剝出整整一大陶罐的豆子來。
　　老嬤嬤搖頭，「林北，太麻煩了。採摘麻煩，剝豆子也麻煩，而且只有這麼一點兒，遠遠不夠部落的人吃啊。」
　　林北對老嬤嬤笑笑，「嬤嬤，這些都不吃，我要留著，留到天氣暖和了，把它們種到地裡，然後收穫更多的豆子。」
　　老嬤嬤似懂非懂，卻也沒有多問。
　　林北讓巖岫把剝好的豆子搬進她的房間，明天還要把豆子拿出來晾曬，曬乾了才好儲存起來。
　　她在外面和大家聊了會兒天，實在有些睏倦了，便回屋子打算休息。
　　剛進到屋裡，就聽到阿俏的房間傳來「嗚嗚」的哭泣聲。矯鷹還沒有出來，他正好可以勸解一下阿俏。
　　林北回房間，躺在硬邦邦的炕上，突然沒有了睏意。
　　另外一房間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過來，像是貓爪子一樣撓的她心癢癢的。
　　不大一會兒，哭泣聲漸漸止住了，卻還能聽到阿俏含含糊糊的話語。她說，「矯鷹，我真的好害怕，虎牙的樣子實在太嚇人了，你不要走了，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秋天的雨

第061章 矯鷹斥阿俏
更新時間2014-12-21 16:02:48  字數：2184

　林北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矯鷹說話，正在猜想那邊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忽聽阿俏尖叫一聲。
　　她心裡咯登一下，莫不是阿俏出了什麼事，她肚子裡可還懷著孩子呢，若是出了事，鬧不好就是一屍兩命啊。
　　她趕緊坐起身子，就要下地去那邊看看，腳剛觸到地面，就聽到阿俏顫聲說道：「你，你這是幹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你今天也看到了，虎牙屁|股上有一很塊褐色印記，那晚和你在一起的人應該也有，而我，沒有。」矯鷹淡淡的回復道。
　　林北頓住腳步，原來阿俏真的知道那晚和她交合的男人是虎牙了。一定是用樹皮卷虎牙屍體的時候，翻動虎牙，露出他屁|股上的印記，她才認出來的。
　　那麼剛才阿俏尖叫，莫不是因為，矯鷹在她面前，露出了自己的屁|股。
　　林北趕緊甩甩腦袋，把腦袋裡晃蕩的幾個屁|股全都甩出腦海。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阿俏的情緒，只希望矯鷹不要把話說的太過，不要刺激到阿俏。
　　「不，那晚的人就是你，我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你的，就是你的。」阿俏突然拔高了聲量，幾乎是嘶吼著說道。
　　「孩子是我的或者是虎牙的又有什麼關係？孩子是你生下來的，以後會由部落裡的人一起看護它長大。」矯鷹冷冷淡淡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裡響起來，「阿俏，這已經不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了，你應該知道你生孩子的目的。
　　「之前你生孩子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在意孩子的阿父是誰？現在你只要確定孩子不是擎天部落的男人的就好，何必在意這些。這裡不是崖山部落，沒有人會縱容你。不要再任性了，從明天開始，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
　　「為什麼我不能想？為什麼沒有人縱容我？」阿俏不甘心，哭嚎道：「為什麼林北就可以任性？她只想和一個男人交合，也要讓那個男人只有她一個女人，這是多麼可笑的想法，可是你們每一個人都不反駁她，甚至還想成為她說的那個男人，你們難道就不是在縱容她？」
　　這件事部落裡的人知道的不多，她之所以能知道，是因為有一次她晚上睡不著，偷聽了林北和薄骨的對話。
　　當她聽到林北有這個想法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她實在不能理解林北的想法。一個女人為什麼只能和一個男人交合，那個男人又為什麼只能和她交合？
　　像現在這樣，大家生活在一起，想和誰交合就和誰交合豈不是很好？
　　「她有任性的資本，你沒有」，矯鷹冷冷地回道：「阿俏，你若是能做到林北做的那些事情，你能把一個弱小的，不堪一擊的部落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你也能任性。」
　　可是，阿俏做不到。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不聞阿俏的哭泣聲，也不聞矯鷹的說話聲。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傳來開門聲和鏗鏘的腳步聲。
　　矯鷹走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揭開，留下默默哭泣的阿俏，走了。
　　林北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阿俏，想過去看看，已經走到阿俏的門前，卻還是沒有推開門，歎口氣搖搖頭，兀自回去睡覺了。
　　她對這個時代的人們想法的瞭解畢竟不如矯鷹，也許他做的是對的，阿俏並不如她想的那麼脆弱。
　　轉身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炕上她忽然回憶起剛才矯鷹的話來，他說這不是阿俏的第一個孩子，那也就是說，阿俏之前生過孩子……
　　阿俏看上去年紀並不是很大，她竟然已經生過孩子了，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第二天吃過飯，大家各司其職，忙碌起來。巖岫帶著幾個壯碩的男人去挖深陷阱，鳧游去河邊捕魚，薄骨和叫矯鷹帶著人想辦法給山洞做門。
　　女人們採摘、紡麻繩、織漁網、編柳條筐，也都忙碌起來。
　　老嬤嬤對於林北這樣的安排有些不理解，「這些東西已經夠用了，為什麼還要做？」
　　林北一邊曬大豆一邊回答老嬤嬤,「嬤嬤，咱們部落裡現在有不少人，總得想辦法讓大家暖暖和和的度過天最冷的時候。我尋思用這些東西去別的部落換一些毛皮，光是巖岫他們用陷阱捕的那些獵物，根本不夠。」
　　老嬤嬤哀歎一聲，「林北，嬤嬤果然沒看錯你。以前，就是臨水部落人最少的時候，嬤嬤也沒敢想過讓大家都能暖暖和和的度過最冷的時候。」
　　事實上，以前的臨水部落，每到最冷的時候總有人抗不住凍死。特別是老人，因為部落裡的毛皮都會緊著孩子和年輕人用，老人只能穿著草群圍著篝火取暖，一旦離開火堆，很容易被凍死。
　　現在因為蓋了房子，住人的房間都能燒炕，屋子裡很熱乎，老嬤嬤便想著這個冬天就算沒有足夠的獸皮穿，大家也不會太難過。
　　她沒想到林北並不滿足於此，她是想讓整個部落的人都有獸皮穿，不管是小孩、年輕人還是老人。
　　林北敢想，是因為她有能力做到。老嬤嬤不敢想，也只是因為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老嬤嬤明白這個道理，而此時，站在她們身後聽去了她們全部對話的人，也明白了這個道理。
　　阿俏早上沒起來吃飯，老嬤嬤本來打算去叫她的，林北覺得阿俏可能是還沒想清楚，更希望自己一個人待著，就沒讓老嬤嬤去。
　　阿俏一夜未眠，她想到樹林裡那晚快活的自己，想到初曉懷了孩子時的忐忑與絕望，想到以為孩子是矯鷹的時候的興奮與歡愉，想到在臨水部落的種種……
　　她想了很多，特別是昨晚矯鷹對她說的話，她反反覆覆的想，雖然心裡還不大服氣，還有些失望，但是到底沒有那麼意難平了。
　　今日起來又聽到了林北和老嬤嬤的對話，她心裡很受觸動。
　　她目光掃過部落一排排整齊的房舍，這些，都是林北的功勞，她能做到。而自己，做不到。
　　自這日之後，阿俏的生活也恢復了正常。白天和大家一起編筐紡線，晚上圍著篝火和大家說說笑笑，顯然已經和部落裡的其他女人一樣了。
　　林北看到她如此，總算放了心。
　　與此同時，要用作儲存食物的山洞，也被薄骨和矯鷹改造好了。

秋天的雨

第062章 冬衣開襠褲
更新時間2014-12-22 16:03:20  字數：2094

　薄骨讓林北去看看，林北對他們當然放心，不過既然他們都讓她去看，她也就去看了看。
　　比她想像的弄的還好。他們在山洞兩側的石壁上鑿出幾個孔，用麻繩和荊棘把之前就做好的木門綁在石壁上。
　　用麻繩當然是為了固定住木門，之所以用荊棘，薄骨的解釋是，「若是有人來偷食物，想把麻繩解開，首先就要把荊棘弄開，荊棘上面有刺，肯定不能用手直接弄，必然要用到石斧之類的工具。這樣一來，肯定要發出聲響，我們就能聽到了。」
　　林北歎服，薄骨果然聰明，竟然連防盜都想到了。
　　更讓她歎服的還在後面。
　　早前蓋房子的時候，柳河給薄骨說榫卯結構，連著著也說了門閂。
　　不過那時候薄骨說他們生活在一個部落裡，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互相提防，用不上門閂，所以就沒在房子的門上安門閂。
　　部落裡用不上，薄骨卻沒有忘了門閂的事兒，這不就用在了山洞的門上。
　　林北仔細看了，做的很細緻，一看就是薄骨親自動手做的。
　　不過可惜的是，門閂安在門裡面，要山洞裡有人又不想外人進來的時候才用得上。若是能做出門鎖來就好了，直接一把大鎖頭掛在外面，可比荊棘好用多了。
　　薄骨和矯鷹還把山洞裡面做了一番改造。他們做了很多的木架子，還分了格，薄骨給林北介紹，「這樣就可以把不同的食物放到不同的架子上。比如肉，兔肉、鹿肉、羊肉也可以分開來放，這樣取食的時候也方便很多。」
　　林北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誇獎薄骨了，這些可都是後世才有的東西啊，她沒指點過他，他自己就能想出來，可見他的大腦有多麼的聰明，林北自覺照他差了很多。
　　看完山洞，林北連連點頭，「薄骨，你們做的很好，既然都改造好了，從明天開始就往山洞裡面裝食物吧。」
　　山洞很大，能儲存不少食物，而之前部落裡已經有了不少剩餘的魚和肉，林北便讓人都搬了過來。
　　這些食物都放到山洞最外面的架子上，吃的時候也最先吃它們。那些後弄來的則放到後面，還能多儲存些時日。
　　食物的事情林北不用操心了，她開始張羅著讓部落裡手巧的女人縫製獸皮。
　　部落裡已經用筐子、漁網這些東西換了一些獸皮，再加上部落自己捕獲的，雖然想讓部落裡每個人都穿上獸皮不大可能，但是至少能保證三分之一的人有獸皮暖身了。
　　先前大家穿獸皮，也只是把獸皮繫在身上，很多地方都遮不住，動作一大也容易崩開。
　　於是林北讓大家在粗一些的魚刺上穿孔當針用，然後用麻繩縫製衣服。
　　前世她沒做過衣服，只會一些簡單的縫縫補補。她也只用一小塊獸皮給大家做了示範，把現代大家穿的衣服、褲子的基本樣式粗略地比劃了一下，其他的細節就讓部落的女人們去琢磨。
　　大家湊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語，不到一天的時間，還真琢磨出一些門道來。
　　第一件獸皮衣服做好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是按照老嬤嬤的身材做的，老嬤嬤穿上鑲了袖子的衣服和開襠褲，笑的見牙不見眼。
　　為什麼要做成開襠褲？這裡面還有一個誤會，原來林北只說給小一些的孩子做成這樣的。小孩子解用麻繩綁著的褲子不容易，乾脆就做成開襠的。
　　沒想到女人們聽成了把所有的褲子都做成開襠的，她們做的時候還不停的誇讚林北，說她真是聰明，竟然連這都想到了。
　　她們所說的「想到了」的事情，自然是指交合的時候方便……
　　後來林北說大人的不用，卻沒有人再聽她的了。
　　毛皮有限，就先給小孩兒和年輕人做。
　　第四天的時候，林北就有了自己的獸皮衣服。給她做衣服的人，竟然是阿俏。
　　自從開始做獸皮衣服以來，阿俏一直是所有女人當中最積極的。為此林北還勸過她好幾次，她畢竟懷著孩子，不能太勞累。
　　特別是晚上，年輕的女人們都和別的男人交合去了，其他幾個孕婦也都早早回去休息，只她還抱著獸皮坐在火堆邊縫衣服。
　　阿俏每次都乖乖應承她，轉頭又忙活起來。林北萬萬沒想到，阿俏竟然是在忙著給她縫衣服。
　　「謝謝你，阿俏。」林北由衷道謝。
　　有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她比土生土長的這些原始人差太多。他們不自私，他們很少記仇，他們尊老愛幼，他們懂得謙讓……
　　而這些，恰恰是現代人漸漸缺失的品質。
　　阿俏對林北燦然一笑，「這沒什麼，就是不給你縫，我也要給其他人縫。相比於你做的，我做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這一刻的阿俏是那麼美，美的晃了林北的眼睛。
　　在女人們做衣服的同時，部落裡的男人們已經儲存了足夠多的食物。
　　現在的天氣已經很冷，早上起來草木上都已經結了霜。年輕的男人們已經穿上獸皮衣服，倒也不怕冷。
　　林北給他們重新分配了任務，「獸皮還是不夠，部落裡還有許多老人沒有衣服穿，你們辛苦一些，這幾天多出去狩獵。矯鷹，你帶幾個力大且動作靈敏的男人去附近狩獵；巖岫，你帶人繼續看著周圍的陷阱；鳧游，你負責去其他部落換獸皮。」
　　大家得了指令便行動起來，最後部落裡竟然只剩下薄骨一個年輕男人。
　　他當然閒不住，因為他有了新發現。
　　「林北，我在山洞裡看到你在石壁上刻下的東西，那是什麼？」薄骨問林北。
　　此時林北身前放了一堆做衣服剩下的零碎的獸皮，正想著用這些獸皮做些什麼好。聽到薄骨的問話，她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他說的是什麼。
　　山洞的石壁上她刻了不少東西，有阿拉伯數字，有現代的文字、字母等等。
　　「只是隨便刻畫的罷了，你問這個幹什麼？」林北疑惑，不明白薄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秋天的雨

第063章 疲累火燒身
更新時間2014-12-23 16:01:51  字數：2135

　「我在想，如果咱們臨水部落能創造出一些符號來，只有我們自己能看懂，別的部落的人看不懂。如果遇到不方便說話的時候，大家就可以用這些符號溝通。」薄骨坐到林北身邊，目光落在林北挑揀零碎毛皮的手上，沉聲說道。
　　林北的手頓在半空中，薄骨是想造字吧。其實，她也想過造字。阿拉伯數字可以照搬，但是相對複雜的文字卻不容易從現代搬過來。
　　畢竟現代使用的漢字是經過長期演變、簡化才形成的，生搬過來不容易被這裡的人接受和理解。
　　莫不如像最早的象形文字那樣，根據自然界萬事萬物的形態造出形似的文字來。
　　這個想法是好的，但是現在卻不是實施的好時候。部落裡現下只解決吃飯的問題，取暖的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
　　而且，部落還不夠壯大，外敵的隱患還沒有解除。這個時候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決這些問題才是，而不是花費時間和精力去研究文字。
　　「如果不方便說話，我們可以只張嘴不出聲，或者用手比劃，不一定非要刻畫字符」，林北說出自己的想法，「薄骨，我覺的你這個想法很好，但是並不著急實施。等哪一天我們的部落強大的足以解決所有的外部威脅，我們在把時間花在研究符號上，你說呢？」
　　林北的話有道理，薄骨怎麼會不聽。
　　兩個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林北突然把一塊獸皮放到薄骨的腳上比量了一下，用黑木炭在獸皮上畫出薄骨的腳型。
　　「林北，你這是要幹什麼？」林北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腳心，他渾身顫抖了一下，忍著笑問道。
　　「我想試著做鞋，照著你的腳大小做，做得好了就給你穿，做的不好……」
　　「你肯定能做好的」，薄骨笑著打斷林北的話，繼而疑惑道：「什麼是鞋啊？用來幹什麼的？」
　　林北看了薄骨一眼，心說你不知道鞋是幹什麼的還笑的這麼開心，卻還是細心地給他解釋道：「鞋可以穿在腳上，就像我們現在身上穿的衣服一樣。腳上有了鞋，就算下雪我們也能在外面行走。而且，奔跑的時候也不怕被石頭、枯樹枝硌到腳了。」
　　光是想一想，薄骨就覺得鞋是個好東西，所以接下來連續好幾天，都眼巴巴的等著林北把鞋做好。
　　可惜，林北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再加上魚骨針她實在用不習慣，做出來的鞋很不美觀。
　　不美觀也就罷了，接縫的地方她沒縫好，薄骨穿了一會兒腳上就磨紅了一大片，穿的久了肯定會磨出血泡來。
　　林北很是喪氣，讓薄骨把鞋脫下來，「算了，這鞋沒法穿，等我把做些想法告訴其他女人，讓她們給你做。」
　　薄骨卻捨不得脫下那雙醜的不行，卻十分暖和的鞋。這個是林北親手做的啊，整個部落裡，恐怕也就只有他能穿到林北親手做的鞋了吧。
　　薄骨不脫，她總不能強迫他。左右都是要讓人重新給他做的，這雙他喜歡就讓他留著好了。
　　當部落裡人人都有冬衣穿之後，林北又把現代的鞋的樣子和女人們說了，再加上之前給薄骨做的那雙勉強能看出鞋的樣子的鞋，女人開動腦筋，一天不到的時候竟然也商量出了具體的做法來。
　　零碎的獸皮也有大有小，大家都知道獸皮來之不易，也都不敢浪費，大的就給大人做鞋，小的就給小孩兒做鞋。
　　部落裡老老少少一百多人，女人們就要做一百多雙鞋，不比做衣服容易，如此，當冬天的第一場雪降下的時候，部落裡還有一部分人沒有鞋穿。
　　反正也不用出去尋食物，部落裡也沒有什麼事情要這些老人做，他們沒鞋穿倒也不覺得怎樣。
　　林北覺得鞋可以慢慢做，別讓女人們累到了。獸皮不比布料輕薄，骨針也不比後世的鋼針細緻好用，早前做衣服的時候，女人們的手就都被磨壞。
　　有些人聽話，累了就去歇著，晚上該跳舞跳舞，該找男人找男人。可是有些人就不那麼聽話了。
　　那個不聽話的有些人，就是阿俏。
　　現下外面已經非常冷，地上還積了薄薄一層雪，就算燃著篝火，也不能在外面做鞋。大家一般都是白天湊到一個人的房間裡，坐在熱乎的炕頭上做鞋。晚上大家都收了針線，不再忙活了。
　　而阿俏白天做一天鞋，晚上大家出去跳舞說話的時候，她就在房間的地上燃一小堆火，坐在邊上做鞋。
　　開始林北還沒發現，直到有一夜裡，阿俏實在太累，坐在那裡拄著腦袋打個盹的功夫，手裡還沒做完的鞋掉進了火堆裡，突然竄起的火苗燒到了阿俏。
　　阿俏身上穿的都是獸皮，最是易燃。幸好那晚林北睡的不踏實，聽到那邊一聲驚呼趕緊起身去看。
　　她頂著自己被火燒的危險伸手把阿悄身上還燃著的獸皮扯了下來。
　　最後火撲滅了，阿俏身上燒出了好幾個大水泡，頭髮、眉毛也燒焦了不少。
　　林北也受了傷，她徒手去扯燒著的獸皮，一雙手都被燒壞了，放在那裡不動都疼的厲害。
　　她們的動靜驚動了部落裡的其他人，最先衝過來的是矯鷹和巖岫，矯鷹看了林北手上的傷，嘴上什麼都沒說，卻是一臉的心疼，誰都看得出來。
　　巖岫也心疼，他沒像矯鷹那樣執起林北的手細瞧，卻也遠遠的看著林北的手發呆。
　　後來薄骨和鳧游趕過來，又是好一番問詢關切。林北知道大家擔心她，她也只連連說自己沒事，手上一點兒也不疼。
　　把大傢伙都勸回去，房間裡只剩下她和阿俏兩個人的時候，林北哀歎一聲，看著臉上還有些焦黑，狼狽不已地阿俏，「阿俏，你還好吧？」
　　阿俏肚子已經很明顯地凸顯出來，現下她赤身裸|體地坐在炕上，那肚子就顯得更大了。
　　林北怕她凍著，回了自己的房間，把一整塊還沒裁剪的鹿皮拿過來給她披上。
　　阿俏被嚇到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眼淚汪汪的看著林北，眼睛裡有恐懼，有難過，更多的卻是愧疚。

秋天的雨

第064章 燭火燃舊殤
更新時間2014-12-24 16:03:00  字數：2513

　林北不知道她的愧疚從何而來，正要細問，就聽阿俏哽咽著說道：「林北，我真是太笨了。那麼好的獸皮，竟然都被我燒了，我真是太笨了。」
　　原來，她愧疚是因為被火燒了的衣服和鞋。
　　她的那身衣服是虎皮做的，整個部落裡只有三件，就連林北也沒有。之所以給阿俏，也是因為她肚子漸漸大了，更需要保暖。
　　林北想去握阿俏的手，卻發現自己現在根本做不了這個動作，只好作罷，改為柔聲地勸解阿俏，「阿俏，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有什麼了不起。重要的是你沒事，你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別想這麼多了，好好休息吧，以後可不要貪黑做鞋做衣服了。」
　　阿俏點頭，卻伸手抓住了柳河的胳膊，顯然是不想讓她走。
　　「林北，我想像你這樣，為部落做些事情，可是，可是我什麼都做不好，什麼都做不好……」說著，她的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了下來。
　　自從阿俏轉過彎兒來之後，就愈發覺得林北了不起，自己和她差的太遠。她知道自己趕不上林北，卻也想像林北這樣，能夠為部落做些事情。
　　所以當林北把做衣服的任務分配給女人們之後，她一直很努力地學，努力地做。她現在是所有的女人中做衣服做的最好最快的，鞋也是，沒有人比的上她。
　　她還沒來得及沾沾自喜，就發生了今晚得事情。孕婦本來就多思多慮，事情一發生，她更是把之前自己建立的那點兒自信心全部推翻，整個人都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林北沒想到今晚的突發事件會對阿俏的打擊這麼大，趕緊勸道：「阿俏，你做的很好。你想想看，部落裡有多少人穿的是你做的衣服，有多少人穿的是你做的鞋。沒有你，他們白天都不能出門，更不能在外行走。你已經為部落做了很多事情，你已經是部落裡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
　　「真的？你說的都是真的？」阿俏滿是淚痕的臉上露出些許驚喜的神色，顯然林北的肯定讓她的心稍稍好過了一些。
　　林北爬上炕，扶著阿俏躺下，然後自己也躺在了她身邊。
　　兩個人都看著黑漆漆的棚頂，阿俏的手還握著林北的胳膊，兩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就跟親暱地好朋友似的聊天說話。
　　林北說道：「阿俏，你真的很好。部落裡的每一個人都很好，大家每天都在為部落做著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比如老人，以前大家都覺得老人沒用，可是你仔細想想，如果沒有他們看護孩子，我們怎麼能有心思去做別的事情。事情有大有小，但是功勞卻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在為部落做事，都是想讓部落變得更好。」
　　林北一番話說完，阿俏陷入了沉思。說實話，她沒有完全理解，她需要時間一個字一個字的把林北的話琢磨明白。
　　等了一會兒，林北還不聞阿俏說話，實在睏倦的不行，便闔上了眼睛，打算淺眠片刻。
　　可惜她的睡眠質量實在太好，不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以至於阿俏終於想明白，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睡的無知無覺。
　　從第二天開始，阿俏白天還和以前一樣，和女人一起縫鞋，晚上便早早睡去，再也不敢在屋裡點火縫鞋了。
　　阿俏從引火燒身的事件裡走了出來，林北卻沒有走出來。
　　她覺得現在晚上只能在外面點篝火，進到屋裡就是黑漆漆一片很是不方便。
　　她想到了燈，通電的燈泡不用想，根本不可能。蠟燭好像也有些難度，那就只有在影視劇裡常看到的油燈了。
　　這個也是想想容易做起來難。油好說，部落裡並不缺動物油脂，可是用什麼做燈芯才好。她只記得棉條可以，可是這個時候，沒有棉花，就更不可能有棉條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薄骨說了，薄骨沉默片刻，道：「總要試一試才知道哪個能行。不如就先用麻繩試一試，興許能行呢。如果不行，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
　　林北的手什麼都不能做，就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薄骨，由薄骨來操作。
　　他們先是在阿芒的幫助下煉了幾種動物油脂，這也是薄骨說的，「也許有的動物的油好一些，有的差一些，總要都試過才能選中最合適的。」
　　當然，這個最合適的，不光指做成的油燈照的亮，照的久，還要看這種動物容不容易得。如果是老虎油脂，就算它真的很好用，部落裡恐怕也用不起啊。
　　油脂提煉好之後裝進十幾個陶碗中，等溫度散去，林北就發現問題了，動物油脂會凝固，成為一坨，這有點不大像她在影視劇裡看到的油燈，反倒有點兒像蠟燭。
　　莫不是歪打正著，不小心把蠟燭做出來了吧？林北越想越興奮，拉著薄骨迫不及待地試驗燈芯。
　　麻繩放到動物油裡，等動物油冷卻成型，再點燃麻繩露在外面的一端。果然能點燃，雖然會冒一些濃黑的煙，但是效果已經很好。
　　薄骨還不罷休，又試了別的東西做燈芯，最後效果比較好的也就麻繩和動物毛搓成的繩子。
　　同時，他們也發現，所有的油脂裡，效果比較好的當屬牛羊的油脂。升起的煙霧不算嗆眼睛，也不難得到。
　　他們把做好的第一根類似現代的蠟燭的照明工具拿給老嬤嬤的時候，老嬤嬤卻沒有他們想的那麼高興。
　　林北說把第一根蠟燭給她，她卻不要，「我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晚上又不做鞋，要它幹什麼。」
　　老嬤嬤雖然這樣說，但是林北總覺得還有其他原因，讓薄骨拿著蠟燭離開，房間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林北問老嬤嬤，「嬤嬤，您不肯用蠟燭，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老嬤嬤朝她笑笑，「就知道瞞不過你。」
　　說完這句，老嬤嬤臉上的笑容突然收斂起來，淡淡的哀傷浮上臉龐。
　　「以前，部落裡難得吃一次肉，大家都很珍惜，就是那骨頭也捨不得扔，總想著煮一煮還能煮出些肉味兒來。嬤嬤當首領這麼久，看到很多人因為吃不上東西餓死。你們剛才拿來的蠟燭，那可是用動物的油脂做的啊，換做是以前，那都是用來吃的。我一想到這些能吃的東西被用來白白燒了，我心裡就不舒服。」
　　林北聽了，心裡也有些不舒服。她想到以往每次吃飯，部落裡的老人都會把孩子們啃剩下的骨頭再拿去啃一遍。
　　她覺得不衛生，還勸過老人們幾次，他們當面應和著，之後依舊是這麼做。
　　原來，他們這麼做，只是因為經歷過那些難熬的歲月，知道食物來之不易，懂得珍惜罷了。
　　「林北，現在部落裡的儲存的食物堪堪夠食用，若是突然發生什麼事情，可能大家都要餓肚子，這個時候，食物還是省著些吧。」老嬤嬤語重心長地說道。
　　林北重重點頭，還要對老嬤嬤說些什麼，鳧游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林北，不好了。擎天部落的人佔領了附近的部落，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存在了。」

秋天的雨

第065章 黑雲壓部落
更新時間2014-12-25 16:02:25  字數：2285

　林北重重點頭，還要對老嬤嬤說些什麼，鳧游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林北，不好了。擎天部落的人佔領了附近的部落，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存在了。」
　　「你別著急，慢慢說」，林北讓鳧游進來，慢慢說清楚。
　　只她話音剛落，又聽一向沉默寡言的巖岫從外面喊道：「林北，林北，你在哪？」
　　聲音很急，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林北和鳧游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衝了出去。屋子裡獨留下老嬤嬤，她也只哀歎一聲，跟在最後慢慢地走了出去。
　　白天很少能在部落裡看到巖岫，他帶了部落裡幾個壯碩的年輕人去查看部落周圍的情況，順便把陷阱裡獵到的獵物拿回來。
　　「巖岫，出了什麼事？」林北迎上巖岫，緊張地問道。
　　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好樣有一片黑沉沉的雲彩壓過來，壓的她喘不上氣來。
　　剛才巖岫的呼喊已經驚動了部落裡的其他人，大家紛紛出來，把巖岫緊緊地圍在裡面。
　　「林北，我在附近看到幾串奇怪的腳印，絕對不是咱們部落的。」巖岫說道。
　　前些天下了薄薄的一層雪，部落裡的雪已經被清理乾淨，外面的雪卻還好好的覆蓋著，人和動物在上面走過，都會留下一串一串的腳印。
　　巖岫之所以這麼肯定那腳印不是臨水部落的，是因為臨水部落的人現在外出都穿鞋，而那腳印，分明就是光著腳的。
　　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為他跟著那腳印回去的方向走了半天，卻發現那腳印竟然是通向原先的青巖部落，現在的擎天部落的方向。
　　他把這些解釋完，整個臨水部落都陷入了恐慌之中。鳧游看向林北，眼神中有猶豫。
　　林北咬了咬牙，卻還是朝他點了點頭。
　　然後，鳧游就把他發現擎天部落的人已經佔領了附近部落的事情說了出來。這下，人人色變，更有膽小的女人嚶嚶哭了起來。
　　早前發現殘肢斷臂的屍體的恐懼重新襲上心頭。早前還只是猜測擎天部落可能會發現他們，可能會找過來。現在，擎天部落真的來了，正在一點一點靠近。危險，也越來越近了。
　　「咱們現在不怕冷，不如早些走吧，擎天部落的人肯定追不上我們。」有人提議。
　　一部分人附和，還有一部分人的目光落在身後整齊的房舍上，那眼神裡滿滿的都是不捨。
　　這些，可都是大家齊心協力得來的啊，若是走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誰捨得？
　　林北沒看房舍，眼神沒有一絲猶豫，「不逃，這一次絕對不逃。」
　　是的，不能逃。早前就說過，不逃。為了生存，他們已經逃過一次，可事實就是，不管逃到哪裡，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危險，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逃。
　　「不逃，不能逃。」薄骨從人群外走進來，附和她。
　　他沒有健壯的身體，抵禦外敵的時候不能衝在最前面。但是關鍵時刻，他也可以拿起武器，和全部落的人一起戰鬥，一起抵禦外敵。
　　臨水部落今非往昔，這次，絕對不能不戰而逃。
　　「不逃。」
　　「不逃。」
　　巖岫和鳧游齊聲說道。
　　他們從來就不畏懼生死，現在，他們更加不畏懼，因為他們有林北，有可以創造奇跡，可以變逆境為順境，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林北，他們毫不畏懼。
　　他們幾個是部落的頂樑柱，幾聲「不逃」從他們口中說出來，瞬間點燃了整個部落的氣勢，好似這兩個字，已經驅散了他們所有的恐懼。
　　「不逃，不逃，不逃……」
　　人們跟著呼喊起來，一聲高過一聲，一聲高過一聲。
　　大家的血液被這呼喊聲點燃，就連老人孩子們也恨不得拿起武器去和擎天部落的人戰鬥。
　　林北看著這一張張熟悉而親切的面孔，信心滿滿。
　　只要大家團結一心，什麼樣的敵人，是他們戰勝不了的呢？
　　她和薄骨一樣，敵人來了不能衝在最前面，但是她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只要有時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
　　可是，擎天部落的人會給他們時間嗎？
　　「大家都快回去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如果有需要，林北會安排。」這時候，老嬤嬤終於走了過來，揚聲說道。
　　人都散了，林北四下看去，疑惑地問道：「矯鷹呢？怎麼沒看到他。」
　　幾個人搖頭，都不知道矯鷹的行蹤。
　　若是在房間裡，剛才這麼大的聲響他不可能聽不到，那只有一種可能，他根本不在部落裡。
　　現在部落裡有人外出，都要事先和老嬤嬤或者是林北說一聲，矯鷹這是私自出部落。
　　林北既生氣又擔憂，臨水部落的人一向守規矩，沒想到第一個破壞規矩的人竟然是矯鷹，還是在這個時候。
　　萬一他有個意外，對於臨水部落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損失，對於林北自己來說，何嘗不是巨大的損失。
　　心慌慌等到天色暗沉下來，依然不見矯鷹回來。問過部落裡的人，竟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走的。
　　吃過晚飯，薄骨、鳧游和巖岫都聚到林北的房間裡，四個人圍坐在一起，開始商量應對擎天部落的事情。
　　林北心裡惦記著矯鷹，總是走神。薄骨也看出了她心不在焉，伸手自己纖細素白的手握住林北的手腕，輕輕拉放到自己的腿上。
　　「林北，現在最要緊的事是想辦法應對隨時可能過來的擎天部落，一個人和一個部落，哪個更重要？」薄骨輕輕緩緩的說道。
　　林北的心像是挨了一錘子，狠狠地震顫了一下。她可能永遠也成為不了一個好的部落首領，因為她還沒有徹底把整個部落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上。
　　幸好，她身邊還有薄骨，有巖岫和鳧游。
　　她重整精神，對薄骨點點頭，「你們繼續說。」
　　「只有我們一個部落，力量還是有限，不如我們去尋找其他部落，聯合起來，若是一個部落遭到擎天部落的襲擊，就給別的部落報信，其他部落一起去營救，如何？」鳧游提議道。
　　臨水部落周圍還有別的部落，現在擎天部落也只是佔領了其中一個，其他幾個部落也是人心惶惶，說不定他們心中也有這個打算。

秋天的雨

第066章 虎狼暗中窺
更新時間2014-12-26 16:02:48  字數：2133

　林北點頭，「鳧游這個主意不錯，你和其他部落的關係最好，認識的人最多，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
　　鳧游也不推脫，當即點頭，「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緊接著，大家把目光投向巖岫，部落裡的安全一向都是他在負責，若是擎天部落的人來了，他身上的責任最重，也最危險。
　　「早前我已經帶人把陷阱都埋好，還設了其他的機關，就算不能攔住所有的擎天部落的人，也能抵擋一陣。每日也會帶人四下巡視，若是有人來犯，保證第一時間發現。」巖岫擰著眉，銅鈴似的大眼裡滿是凝重。
　　「發現之後呢？」林北卻不滿意，繼續問道：「發現之後，總要有應對之法。」
　　這個也要他來想？巖岫驚疑地看著林北，他從來沒往這些方面想過，他一直以為，這些事情都該是林北、薄骨想才是。
　　林北早猜到他的反應，她就是要讓巖岫想事情，他不是不聰明，只是不去想，只是習慣了倚靠別人。
　　早前她發現巖岫在機關陷阱方面有天賦，他身體又壯實，這樣的人，若是能多動動腦，興許是軍事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也說不定。
　　大家都不說話，只能巖岫慢慢思考。
　　過了好一會兒，巖岫才道：「部落裡留下的人也要輪流職守，老人和女人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大家手上一定要有武器，一個人不是敵人的對手，那就幾個人合力對付一個人……」
　　巖岫擰眉，一邊想一邊說，零零總總說了不少，說到後來他自己連前面說了什麼都不大記得了。
　　說完，他殷殷看向林北，有忐忑，隱隱還有些自豪。他原來也能想出這麼多辦法來，原來，他也能。
　　林北朝他笑笑，「很好，你想的很周到，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說到這裡，林北收起笑容，鄭重又道一遍，「部落的安全，大家的安危，都交給你了。」
　　這個擔子很重很重，林北挑不起來，薄骨挑不起來，就連鳧游也會被壓彎。現在，這麼重的擔子落到了巖岫肩上，巖岫不言語，只重重點頭。
　　「對付擎天部落的人總要有武器才行，部落裡那些工具不夠，且太笨重，林北，咱們就負責製造出更多的武器來吧。」薄骨說道。
　　他能做的，差不多也就是這些了。
　　林北點頭，她也是這個意思。
　　四個人商量的差不多，便各自歸去，早早睡下。
　　林北心裡有事，睡的很不踏實，半夜的時候忽聽外面有匆匆腳步聲。
　　她驚坐起身，出去一瞧，卻見消失了一天的矯鷹渾身是血地站在皎白的月光下，似羅剎惡鬼一般，駭人。
　　「矯……」林北剛喊出一個字來，矯鷹已經快步走到她身邊，伸出滿是血污的手摀住她的嘴。
　　血腥味兒順著她的鼻孔鑽進去，嗆的她直欲乾嘔。
　　「附近有人，莫要出聲」，矯鷹湊到林北耳邊，喃喃說道。
　　林北忙不迭點頭，矯鷹才鬆開她。
　　林北指了指自己的房間，矯鷹點頭，兩個人踮著腳進了房間。
　　「發生了什麼事？誰在附近？你去了哪裡？身上的血是哪來的？」進得屋來，林北關了門，拉著矯鷹關切地問道。
　　矯鷹坐在炕沿兒，累了一天，精神緊繃了一天，終於鬆懈下來，才覺得自己渾身疲乏的緊。
　　「擎天部落的人，很多，埋伏在附近。他們當中有人發現了我，我殺了那人，才會如此」，矯鷹簡單地解釋道。
　　擎天部落的人，很多人，埋伏在附近。
　　林北只覺得脊背有冷汗涔涔而下，這麼快，難道他們今晚就要下手，臨水部落還沒有做好準備啊。今晚大家剛商量好，還打算睡一個好覺，明天開始部署下去的。
　　難道，擎天部落的人，連一晚都不留給他們嗎？
　　「他們怎麼會過來？部落四周的陷阱呢，難道一個人也沒有攔住！」林北急急說道。
　　「莫急，只要咱們不發現，他們今晚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矯鷹撫了撫她的背，輕聲安慰道：「當然有人掉進了陷阱裡，只是他們人多，也很聰明，一個人掉下去之後，他們便開始小心起來，用木棍先試探，繞過了不少陷阱。」
　　林北不解，「咱們不發現，他們便不會動作？」
　　矯鷹點頭，「我聽到了蒼狼和擎天部落的人說話，他們的打算是天暖之後再過來。」
　　擎天部落雖然是從極北之地遷徙而來，但是人畢竟是血肉之軀，怎麼會不怕寒。擎天部落的人只是比其他部落的人稍稍耐寒罷了，其實他們也怕冷啊。
　　所以，他們打算天暖之後再過來，佔領、消滅臨水部落。
　　林北是這樣想的，但是矯鷹卻解釋道：「蒼狼說，天暖再來，是不想自己損失太大。」
　　林北又不明白了。現在或者天暖之後，擎天部落來犯都會遭到臨水部落的反抗，必然都會有損失，可是蒼狼為什麼說天暖再來，自己的損失就不會太大呢？
　　這個疑問，在天亮之後得到了答案。
　　矯鷹一直在她房間待著，一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他才道：「他們走了。」
　　擎天部落的人走了，臨水部落的人也陸續起來，阿芒帶人做飯，巖岫開始按照昨晚所說把大家聚在一起，開始詳細部署。
　　矯鷹也梳洗了一番，洗去身上的血漬，也換了乾淨的獸皮。
　　林北總覺得心裡不安，這種有敵人暗中窺伺，他們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真的很不妙。一會兒，一定要讓巖岫好好弄一弄陷阱，這般輕易地就讓擎天部落的人繞過去，簡直是——形同虛設。
　　正惴惴的時候，一個中年女人踉蹌奔來，一邊跑還一邊喊，「不，不好了，山洞……食物……人……」
　　女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女人是阿芒早上派去山洞拿食物的，山洞那裡還有一個人守著，林北聯想起這些，腦子頓時清明，也不等女人喘口氣往下說，直接就往山洞那邊跑去。
　　林北一動，矯鷹、巖岫幾人也跟著跑了過去。
　　帶到山洞口，所有人都呆住了。

秋天的雨

第067章 釜底抽薪火
更新時間2014-12-27 16:02:10  字數：2276

　以前被木門封的好好的山洞，此時已經洞開。以前擺放整齊的木架子已經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以前擺滿木架子的食物，供整個部落一冬食用的食物，一點兒都不剩。
　　「林北，看守山洞的人，死了」，正當大家看著狼藉的山洞的時候，巖岫突然憤憤又哀傷、吃驚又恐懼地說道。
　　聽得巖岫如此說，大家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山洞邊上的一片枯草中，隱隱露出一個人來。
　　那人滿身滿臉都是血，鼻子、耳朵被割下，眼珠子也被摳了出來，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他的雙腿雙臂都還在，可是手腳卻被齊齊砍下，腹部也被剖開，內臟都被扯了出來，撒了一地。
　　剛才大家匆匆趕過來，都只被山洞裡的雜亂吸引了目光，只有巖岫，第一眼看到的是被擎天部落的人如此折磨的人。
　　沒錯，肯定是擎天部落，只有他們才會這般殘忍。
　　同時，林北也終於想明白，為什麼蒼狼說天暖的時候再來臨水部落。
　　他這是想困死臨水部落啊，讓他們知道擎天部落來過，每天都處於恐慌之中。搶走他們的食物，讓他們在難熬的冬天更加難熬。
　　如果熬過最冷的時節，等到春歸大地的時候，臨水部落，應該已經不堪一擊了吧。
　　到那時候，擎天部落完全可以耗用最少的代價，擊垮臨水部落。不對，如果臨水部落的意志不夠堅定，那麼早在此時此刻，就已經垮了。
　　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果然好啊。
　　沉默，跟過來足有幾十人，大家都選擇了沉默。
　　耳邊只有山風呼嘯而過，吹落了很多人的眼淚。林北也覺得鼻子酸澀，卻沒有掉下淚來。
　　她覺得天氣太冷了，就連眼淚，都凝結在了眼眶裡，無論如何也掉不下來。
　　「林北，現在該怎麼辦？」良久之後，人群裡才有人悲悲切切地問道。
　　他們的倚靠，他們的希望，他們的未來，此時，全在這一句話裡。
　　林北，現在該怎麼辦？
　　林北最後看一眼雜草裡的人，轉身朝眾人堅定地說道：「大家不要怕，我們一定會為死去的兄弟報仇的，大家不要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她清了清喉嚨，提高音量，「食物沒了，我們還可以再尋，大家不要怕，只要我們都好好的，只要我們不懼怕，不屈服，我們一定會打敗擎天部落。」
　　「矯鷹昨天不在部落，就是去了擎天部落，他偷聽到擎天部落的首領蒼狼說要在天暖的時候再來侵佔我們部落。現在距離天暖還有些時候，只要我們在這段時間裡充分準備，就算他們來了，我們也能把他們打回去。」
　　林北激昂地說完，圍著的人只安靜地看著她，面上無甚表情，但是眼神卻無比堅定。
　　「林北，我們信你」，有人高喊一聲。
　　緊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附和之聲。
　　林北擺擺手，「不，你們不應該信我，你們要信自己，信你們自己。你們都很強大，都不是任誰都能欺負的弱者。」
　　此話一出，眾人情緒更加激昂。
　　薄骨看著眼睛炯炯有神的眾人，嘴角勾出一抹弧度來。
　　被人信任的那種感覺，也只有被信任過的人才能懂得。就好像他自己，曾經臨水部落逃離的時候，林北讓他照顧好部落，那份信任，讓他更有自信。
　　現在，林北讓部落裡的人都要相信自己，對於習慣了被統領的人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信任。
　　他們的自信，都源於林北的信任，同樣也是這份信任，讓他們更加自信。
　　彼此信任，相信自己，全部落的人上下一心，區區一個擎天部落，還有什麼好懼怕的。
　　薄骨這般想，矯鷹也是這麼想，全部落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老嬤嬤站在人群之後，只能從人縫中隱隱約約看到林北的影子。她枯槁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是那雙被歲月侵蝕的眼睛裡，卻盛滿了讚歎。
　　「留下幾個人收拾山洞，鳧游和巖岫，你們把他送去林子吧」，老嬤嬤終於發話，他指向面目全非的屍體，「臨水部落，會記住每一個為部落而死的人。」
　　大家依照老嬤嬤的指示去做，林北去山洞幫忙收拾。
　　擎天部落的人真的是沒打算給他們留活路啊，架子上的所有肉，竟是連一塊都沒有留下。不光是肉，放在山洞裡的果子也全都沒了。
　　林北有些懊惱，當初是她想錯了，食物，本來就不該放在一處的，若是能分開放，興許現在的情況也不至於這麼艱難。
　　「林北，你來看。」正當林北懊惱不已的時候，忽聽矯鷹微微興奮地喊道。
　　林北和薄骨趕緊跑過去看，臉上也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竟然忘了它們！我們不會挨餓了！」薄骨很激動，一把抓住了林北的手。
　　她手傷未癒，被這麼一抓，疼的呲牙咧嘴。
　　矯鷹上前扯開薄骨的手，雖沒說話，但是再看薄骨的眼神已經幽深了許多。
　　薄骨卻沒有注意這些，他抱歉地看著林北，「我太高興，一時忘記了。」
　　林北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沒事，咱們快把冰砸開，取些魚來吃吧。」
　　薄骨心裡愧疚，再不上前，只林北和矯鷹叫人回部落拿來工具，鑿開山洞內活水上結的冰。
　　原來，部落裡早前除了儲存動物和果子，還儲存了不少魚。正好山洞裡有活水，他們乾脆就把活水的出口和入口都用漁網攔上，把捕上來的魚放到這裡。
　　天冷之後，活水結了冰，魚都被冰封在了下邊。部落裡不缺食物，大家都嫌鑿冰取魚麻煩，乾脆就只取架子上的肉吃，時間久了，大家竟然都將活水裡的魚忘了。
　　擎天部落的人來，肯定也只看到架子上的肉，沒有看到冰下的魚，這才給臨水部落留下了口糧。
　　當真是漏網之魚啊，可是這一次，漏的真是太好了。
　　冰鑿開，裡面的魚兒密密麻麻，雖然動作不大活泛，但是卻都還活著。
　　薄骨拿來柳條筐，和矯鷹兩個人不顧寒冷，直接下手去抓魚。
　　這一日早上，臨水部落失去了一個親密的兄弟，失去準備熬過整個冬天的肉食，但是他們還有魚，還有更多的人，還有信心。
　　大家圍坐在一起，喝著魚湯，吃著魚肉，把悲慟埋在心底，只等春暖花開，肅清來犯之敵。

秋天的雨

第068章 樹枝得靈感
更新時間2014-12-28 15:58:37  字數：2387

　「山洞內的魚畢竟有限，不夠支撐到天暖之時，依我看，還是要去河裡捕魚。」鳧游放下陶碗，擰眉說道。
　　現在大家還很慶幸一點，部落裡還養了幾隻兔子和羊，雖然數量不多，到底也能抗上兩天。
　　只是這些畢竟是養了一段時間的，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他們絕對不會殺了食用。
　　林北也把碗裡的魚湯喝的乾乾淨淨，這才說道：「不錯，確實應該再去捕魚。這件事安排別人做就行，你要做的，還是要去別的部落說服他們和我們聯合。」
　　鳧游也不含糊，當即起身，「我這就去，周圍的幾個部落我都去過之後，再回部落告訴你們消息。」
　　都去過之後再回來，那豈不是要出去好幾天。
　　擎天部落的人還虎視眈眈，他一走就要好幾日，大家都很擔心。但是卻沒有人阻攔，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哪怕危險。
　　老嬤嬤起身拉著他的手，「鳧游，一定要回來。」
　　這句話說完，竟然有人掉了眼淚，林北也覺得鼻子發酸。這個時候，沒有什麼話比「一定要回來」更能溫暖人心了。
　　鳧游不是自己去的，他還帶了兩個年輕人。他們走後，大家差不多也都吃完飯了。
　　林北已經告訴巖岫，有擎天部落的人掉進陷阱的事，同時說了陷阱形同虛設，擎天部落的人輕而易舉地就繞開了。
　　巖岫一個人靜靜待了片刻，還不時用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比劃，也不知道他在畫什麼。
　　「他這樣，倒是和你當初設想房子的樣式時一樣」，薄骨在一邊看著，如是說。
　　林北那時候比比劃劃，給部落建造出堅固又保暖的房子，巖岫比比劃劃，能建造出什麼來？大家都很期待。
　　巖岫也離開之後，林北開始和薄骨商量起製作武器的事情來。
　　剩下矯鷹無事可做，他乾脆削了樹枝，拿著漁網，帶了幾個人去冰封的河裡捕魚。
　　林北和薄骨商量了一上午，兩個人的腦袋都想疼了，也沒有想出如何把現在的石器改造成輕便好攜帶的武器來。
　　「薄骨，我去河邊轉轉，吹吹風醒醒腦子，一會兒再回來想。」林北實在扛不住，對薄骨說道。
　　早前弄出那些東西來，也都是一時靈光乍現，現在要特意去想，還真是什麼都想不出來。
　　林北出房間覺得今日的部落好像有點兒不大對勁兒，至於是哪裡不對勁兒她一時又想不出來。
　　還沒走到河邊，遠遠的就聽到孩子們的嬉鬧和歡笑聲，她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兒了。今天的部落格外的安靜，孩子們沒有在外面奔跑嬉鬧，原來是都來了這裡。
　　以前冰封河面的時候也有人來捕魚，不過那時候是餓的沒辦法，頂著被凍死的危險，赤著腳踩在冰面上用樹枝叉魚。
　　現在的情況大不相同，雖然捕魚也是為了填飽肚子，但是大家有了厚實的毛皮衣裳，又有了暖和的獸皮鞋子，站到冰冷的河面上，倒是也不覺得多冷。
　　走進了，林北就看到矯鷹和幾個中年男人手裡拿著樹枝，聚精會神地盯著冰窟窿下面的動靜，而孩子們也湊到一起，用石頭鑿出一個小洞來，用小一號的樹枝叉魚。
　　說他們是叉魚，其實就是拿著削尖的小樹枝在冰窟窿裡亂捅。
　　林北覺得小孩子在冰窟窿邊玩耍不安全，就要去把他們都提溜到河邊上。
　　她剛走過去，一個稍大一點兒的孩子就興奮地喊她，「林北，林北，你快來看，從這裡能看到魚，我剛才還叉到一條，不過太小了」。
　　林北過去摸摸他梳的整整齊齊的頭髮，她的習慣也影響了部落裡的人的習慣。比如用筷子吃飯，比如洗臉洗手漱口，比如隔幾天洗一次頭髮，平日就把頭髮用麻繩綁起來。
　　現在部落的孩子一個一個也都收拾的整整齊齊，雖然他們的皮膚有些黑，但是看上去卻十分招人疼。
　　林北對孩子小小，低頭去看那冰窟窿。冰窟窿不大，莫說是大一點兒的孩子，就是這裡面最小的孩子也掉不下去。
　　怪不得一邊的大人們不著急、不害怕，原來早就知道他們掉不下去。
　　林北鬆口氣，當真陪著孩子們往冰窟窿裡瞅，果然能看到一條一條的魚從水底游過。看了一會兒，林北也有些心動，也想拿樹枝去叉魚了。
　　「林北，給你這個。」一個孩子看出她的心思，把自己手裡的小樹枝遞給林北。
　　林北笑著接過來，手碰到樹枝的一剎那，一件物什從她腦海裡劃過。
　　很快，卻也十分清晰，被她準確的捕捉到。
　　「對啊，怎麼把它忘了！」林北恍然驚呼一聲，霍然起身，拿著那根樹枝就往部落的方向跑。
　　她只顧往前跑，一時竟忘了腳下是冰層。腳下一滑，就朝一邊栽了去。
　　眼見身子就要摔到冰面上，突然從斜刺裡伸出一條堅實有力的胳膊，穩穩的把她攬在懷裡。
　　「出了什麼事？這麼慌張。」矯鷹扶她站穩，卻並沒有鬆開她。
　　林北的頭枕在他的胸口，隔著厚厚的獸皮，她依然能聽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我想到要做什麼武器了，我想到了！」林北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興奮地說道。
　　因為兩個人的身高差，她抬起頭，目光說所及正好是他的下巴。
　　矯鷹垂頭，她看到的便是那張平時總是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此刻卻微微勾起的唇。
　　「林北，你肯定能做到。」他輕輕緩緩地說道。
　　林北還沉浸在喜悅之中，渾然不覺兩個人此時的動作有多**。她朝他點點頭，「我肯定能做到。」
　　矯鷹還要說什麼，林北卻已經掙開了他。
　　「我要回部落找薄骨，他肯定也很高興。」說著，林北緊緊握著那根樹枝，急急跑遠了。
　　矯鷹垂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它們緊緊地把林北箍在他的懷裡，那感覺是這般盈實。可是現在，他手裡空空如也，懷裡只剩下她的溫度和淡淡的香氣。
　　長長歎了一口氣，他也必須找到適合自己的事情做了，在這個部落裡，有那麼多聰明、勇猛的男人都在覬覦她。
　　巖岫保衛部落安全、鳧游聯絡其他部落，薄骨製造武器，他們做的事情都是別人取代不了的。
　　只有他，除了拿著樹枝叉魚，竟然找不到其他事情來做。如果他不能找到凸顯他本領的事情做，那麼，林北又怎麼會看到他的好。

秋天的雨

第069章 有女名青蕪
更新時間2014-12-29 16:01:49  字數：2311

　林北一路奔回部落，找到還在冥思苦想的薄骨，把手裡的樹枝遞給他，「薄骨，我想到一種武器，興許會有大作用。」
　　薄骨低頭看了看手裡拇指粗的，被削了枝杈的樹枝，不明白林北給他這個是做什麼。
　　不過，他相信林北一定有了什麼好主意，於是也跟著興奮起來，「真的？太好了」。
　　於是，兩個人湊到一起，比比劃劃了很長時間。
　　事情大抵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特別是要做好的時候，就是難上加難。
　　林北想出來的武器是弓箭。弓和箭是兩部分，林北在地上畫出一個弓的形狀，又把樹枝拿過來，「箭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不過還要更加完善才行。」
　　然後，她又給薄骨示範了一下弓箭的用法。
　　她還處於興奮中的時候，薄骨卻已經思考起製作弓箭要克服的問題來。
　　「林北，弓柄、弓弦和箭都該用什麼材料？木頭有很多，漫山遍野都是，可是林北，應該選用干木頭還是濕木頭？能夠伸拉的材料也有很多，麻繩也可以，但是想選出做弓弦的卻不容易。林北，做出好弓箭來，恐怕要很長時間。」思忖良久之後，薄骨還是把這盆冷水潑了下來。
　　林北的小臉兒頓時垮了下來。
　　確實，薄骨說的有道理，越是小的玩意就越是考驗細節。原先蓋房子，她也只是說了大的方向，不過蓋房子的許多材料並沒有那麼挑剔，所以實施起來相對也沒有那麼難。
　　製作弓箭不一樣，因為是要殺敵用，一處製作的不妥當，就可能吃敗仗，勢必會損掉自己部落的人。
　　「就算再難做，也總要試一試」，過了一會兒，林北重新打起精神，「咱們不要想著一下子就做到最完美，一步一步來，只要一次比一次做的好就行。」
　　頓了一下，林北又道：「即使是最劣質的弓箭，也比沒有武器強。」
　　薄骨點頭。林北說的不錯，即使是最劣質的弓箭，也比手中空空，什麼都沒有，只能任人欺凌要好。
　　說做就做，自這日起，薄骨和林北每日都湊到一起，嘗試著做弓箭。
　　弓柄和箭不知道用什麼木頭，他們就把附近的每一種樹木都砍一些回來試驗。至於乾濕木頭，由於時間緊迫，他們也只能暫時選用濕木頭了。等擊退擎天部落，他們再繼續完善。
　　弓弦也是這樣，麻繩，陷阱裡新獵到的動物的皮和筋等等，他們把能伸拉的東西都試過一遍，林北都把這些用木炭條記錄下來，選擇出最堅韌的作為首選。
　　林北在做記錄的時候，少不得用上現代的漢字，被薄骨看到了，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從他閃亮的眼眸裡林北也看得出，他又蒙生了造字的想法。
　　也許等擊退了擎天部落，他們就會徹底的安穩下來，到那時候，就讓薄骨安心的造字吧。
　　一把簡易的弓做好之後，他們著手準備做箭，正這時候，鳧游回來了。
　　他不僅把同去的兩個人帶了回來，還帶回了八個女人。
　　她們的年紀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也還有生育能力，最小的還只是個發育不完全的半大孩子。
　　這麼冷的天，她們身上竟然一件御寒的衣物都沒有，赤身裸|體地一路跟著鳧游他們過來。
　　林北見那個年紀最小的，已經凍的嘴唇發紫，渾身顫抖個不停，顯然，若是再讓她凍下去，肯定就不成了。
　　她剛要叫人給她們拿獸皮御寒，就有人先她一步說了話，「鳧游，你怎麼能讓孩子挨凍，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帶她們進屋，給她們準備衣服。」
　　說話的是巖岫，說來也巧，往日這個時候他都在外面想何如阻攔擎天部落來犯，今日他卻不知道什麼原因提前回來了，正好趕上鳧游帶女人們進部落。
　　他說完，還把自己的衣裳脫下來給小姑娘披上，露出自己精壯的上身，以及脖頸上哪圈兒顯眼的胎記。
　　「啊……」
　　新來的女人驚呼出聲，臨水部落的人都知道巖岫脖子上有胎記，雖然他不大露出來，但是部落裡的人見到了也不多驚奇。
　　只這些個新來的，乍看到巖岫的胎記，難免心驚。
　　巖岫的面色當即就不好了，早前誰要是敢這般反應，他定然是不會輕饒的。
　　林北怕他鬧脾氣，趕緊出來說話，「巖岫，外面冷，你還是回去穿件衣裳吧。」
　　部落裡早前除了給每個人都做了衣裳外，還額外做了好幾件替換，現在可都能派上用場了。
　　巖岫沒有說話，轉身回了屋子。
　　女人們也被帶進了屋子，除了給她們衣裳穿，還要給她們弄些吃的。
　　「你怎麼不進去啊？」身上披著巖岫衣服的小姑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巖岫進入的那個房子。
　　小姑娘頭髮亂糟糟的，露在外面的皮膚也黑漆漆，林北根本看不出她的表情，只能從她墨黑的眼睛裡看出她此刻的忐忑和驚恐。
　　她比林北矮了半個頭，林北揉了揉她的腦袋，牽起她髒兮兮的小手，「跟我來吧，巖岫的衣服太大，你穿著不合適，我給你找一件小的。」
　　小姑娘低頭看了看快要垂到她小腿的衣裳，又看了看林北，終於開了口，「那個人，他叫巖岫？」
　　餓久了的人，往往會對給她一口飯吃的人念念不忘，凍久了的人，便會對給她溫暖的人念念不忘，小姑娘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感。
　　林北點頭，拉著小姑娘一邊往她的屋子走一邊說道：「他是臨水部落最健壯的男人。」
　　小姑娘和林北熟悉之後告訴她，她叫青蕪，因為她的阿姆是在去採野果子的路上，一片青草地上生下的她。
　　說這話的時候，小姑娘既懷念又哀傷，顯然，她的阿姆已經不在了。
　　小姑娘身上實在太髒，林北給她燒了熱水，用鹿皮巾幫她擦了身子，還給她洗了頭。
　　待露出她的真容，林北著實驚歎了一番，這個小姑娘的容貌，絕對可以和阿俏相媲美啊。
　　部落裡的房子不夠住了，就只能讓新來的女人和孕婦睡在一個房間裡。
　　青蕪和林北熟悉了，非要和她一起住，林北也挺喜歡小姑娘，便也同意了。
　　鳧游在外奔波好幾天，累的不行，林北並沒有著急問他出去的情況，而是讓他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情等第二天再說。
　　當晚吃過飯之後，大家都回去早早睡下，林北迷迷糊糊要睡著之際，忽聽青蕪說道：「林北，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