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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思]蜜糖先生咬一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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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28: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朦朧的小燈,將她的笑容鍍出一層光暈,他胸口一緊,拉過她的手,稍一用力便把她帶入懷裡,低頭封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好軟好香,沒有口紅的人工香料氣味,而是如花蜜一般芳甜,他像是狂蜂浪蝶,恣肆地汲取她的甜美。

螢幕上的貝邦德遙不可及,可是跟她同住屋簷下的室友阿德,卻是伸手就可以緊緊抓住的。

「我一直記得,當我昏迷的時候,你在我身邊陪伴我,你的聲音好溫暖,給了我力量。」也許是如此,當他睜開眼看見她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就烙下她淡淡的身影。

「可是那時候,我只把你當成貝邦德。」她吶吶地說,唇瓣被吻得水潤嫣紅,就像草莓果凍一樣讓人想咬上一口。

「我知道。」他扯唇,笑容充滿釋懷,長指挑起她低垂的下巴,輕輕啃吮上誘人的蜜唇。

其實,要人徹底忘卻他的巨星身份,只把他當作普通人,這本來就是不太可能的事,他渴望有人可以分得清楚,對他句句真話,這也是一種奢求。

每天周旋在虛偽的生活中,聽著身旁人說著一堆不真誠的馬屁話,受到女粉絲盲目的崇拜,這些都是成名之後必須付出的代價。

「茜,我擁有了很多,但還是覺得心底很空虛,我厭惡了那些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只是喜歡巨星光環的女人,你跟她們都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她仰起漾著柔波的眸,不解地問。

「全部都不一樣。你看見的,不是貝邦德,而是真實的我,沒有明星光環的我,我住在這裡的時間,你真的沒把我當大明星,只是把我當作一個普通人。」

當初他滿身是傷,非常狼狽地出現在她面前,傷勢好了之後,他開始當起平凡人,穿著平價服飾,回歸自己的個性喜好,雖然無所不能的黑卡金卡都在皮夾裡,可是他沒穿戴名牌,也沒購入跑車代步,在她面前也沒刻意擺酷耍帥。

他們就像一對平凡的男女,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從陌生到熟悉彼此的習慣喜好,然後產生情愫……雖然他擁有了全世界的目標與崇拜,但自從他成為名人之後,圍繞在身旁的女人無不是為了他的名氣與財富而接近。

他已經多久沒像這段時間這樣,過著不必每天被盲目粉絲跟蹤的日子?他已經記不起來。

他喜歡窩在這個小空間的感覺,可以完全放鬆,盡情展露自己真實的性情,不必在乎他人的目光,不用擔心完美形象會出現瑕疵。

左茜熙給了他絕對的自由,跟她相處起來很舒服,沒有任何壓力。

他是名人,但不是聖人,他有血有肉,心臟依然會跳動,也跟所有人一樣渴望遇上自己命中注定的人。

自從被她救起之後,他對她充滿了某種特殊的感覺,這份感覺告訴他,她可以給他想要的愛情。

「我喜歡你。」心念一動,他灼亮如炬的眼陣盈滿了深情,覆身親吻她嬌羞的頰,嘴角彎起的好看薄唇最後落在甜美的粉唇上,輾轉深吮。

天啊!他的熱情足以引爆每個女人體內尚未被挖掘而出的慾望。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竟然可以急躁又不失柔情,就像對待一個多年的情人那般親暱地吻她。

舌頭一如主人的霸道,強行描繪起她的唇形,而後旋入微啟的紅唇。

好像有什麼在她體內爆炸,也許是理智,也可能是二十五年來從未被誘發過的情熱。

早已發軟的雙膝,開始顫抖搖晃,她必須將把雙手扶在他肩膀上,才能勉強坐穩身子。

曖昧的氣息纏上了唇齒,他用唇與舌盡情地描繪起她的柔軟,熱情又色情地把毫無經驗的她挑逗得神魂顛倒。

不知幾時,他的大掌與她十指交扣,亢奮的男性軀幹緊緊壓著她,沉重但也令她渾身起了一股異樣的燥熱感。

他的吻就跟他的人一樣,充滿了侵略性與佔有慾,完全不給她半點抗拒的機會,只能毫無異議地全盤接受。

她還記得他主演的那部愛情浪漫片,在電影中他與好萊塢一線美艷女星蕾貝卡躺在昏黃色調的大床上,火辣纏綿地吻著彼此……怎麼好像場景一轉換,忽然之間,就換她當上了電影中的女主角?

這一切是真實的嗎?發暈之際,一整排的純棉襯衫扣子已經被解開,俐落的程度幾乎教人咋舌。

他撥開了大敞的襯衫,性感火熱的唇也隨之轉移陣地,吻上了那一片白嫩的肌膚,甚至隔著胸衣尋找著底下的嫣紅。

「老天,你真甜。」他忘我地用英文讚歎,手指潛入了胸衣內,捻弄尖挺的花蕾。

「不行!」驚覺到冰涼的觸感碰上了胸前敏感的小點,她猛地回過神,一巴掌推開了正欲低頭用嘴感受的俊臉。

貝邦德堅決地再次把臉轉正壓低,眼神透著少見的野蠻,卻是性感得不可思議,可以輕易將每個女人降服。

左茜熙發出了一連串害羞的低吟,眼睜睜看著他咬開胸衣,用嘴溫暖著因為接觸到冷空氣而哆嗦的敏感嫣紅。

「阿德……不行……」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該死!」他低咒,下腹的灼熱已經硬脹得發疼,但是他不想嚇著她,她跟他從前交往過的女人不一樣,生嫩又毫無經驗,他不要因為一時的慾望與她匆匆結合。

一個重重的喘息抽氣,咬緊了銀牙,貝邦德強迫自己從她身上離開,收回揉弄豐盈的大手,忍下對那滑膩觸感的愛不釋手,替她整理好散亂的衣服。

「抱歉。」他拉她坐起,目光仍燃著慾望的火炬,看得她芳心狂悸。

原本以為他會不顧她的反對,持續挑起彼此的慾望,雖然她沒這方面的經驗,但也知道男人對於性,本來就很難控制自己。

但是,他沒有強硬或是誘哄她繼續,反而忍下了慾望,選擇尊重她,情慾朦朧間,一股暖流滑過心頭,她覺得好感動,也對強抑慾望的他感到歉赧。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是我比較抱歉……」她吶吶地垂下眼簾,雙頰如桃花盛放,讓他喉嚨忍不住吞動一下,尚未消退的下腹又硬挺了些。

「不,是我太心急了。」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逼自己將視線移到已經糊掉的那碗麵,艱辛地壓抑滿腦子慾念。

「是不是很難受?」看他表情僵硬,她自責地瞅著他。

笨女人!難道不知道用那種小兔子般的眼神看著一個全身慾望快爆發的男人,是件惹火上身的事?

「除非你同意,否則我不會更進一步。」咬咬牙,順了口氣,他抬起手,用手背輕摩她的臉頰,眼中儘是珍愛。

「你對女人都這麼紳士嗎?」她靦靦地輕眨長長的睫毛,殊不知這模樣看在他眼底有多誘人,真想一口就吞了她。

「不,只有你。」熊熊如火的渴望衝上胸口,他扣住她的後頸,薄唇貪婪地吮上那兩片柔嫩的香唇。

「阿德……」

她的理智潰不成軍,唇舌彷彿有道火焰在肆虐,儘管他的熱情幾欲焚身,但他除了深吻之外,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她感覺到滿滿的尊重與愛護,胸口漲滿柔情。

「你的消夜……面爛掉了啦!」她輕拍他的胸口,反被他攏握在寬大的手心中。

「沒關係,你的唇就是最美味的消夜。」他彎起略染邪魅的笑弧,俯身將她的甜美品嚐得更徹底。

唉,怎麼辦呢?明知道彼此之間的差距太大,理智也傾向不該與他墜入愛河,但是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自從親人罹難驟逝後,習慣孤單的她,這是第一次感覺到有人真心相伴的溫暖。

她無法不戀著他呀……暴脅猶兩心相傾之後,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他們在屬於兩人的這方小天地,談起了平淡卻刻骨的戀愛。

在這裡,他是只屬於她一人的超級巨星,他為她彈吉他唱情歌,那雙如海一般深廣的眼眸,只倒映她的身影,而她也沉溺其中,無可自拔。

她就像他的小妻子,天天替他洗手作羹湯,看他揚起滿足的微笑,吃著每一道傾注了她真摯心意的菜餚。

她天真地以為,也許他們可以這樣一直下去,她把全世界女人都渴望的蜜糖先生藏在這裡,只有她可以碰觸他,接近他的內心世界……他甚至替她寫了好幾首歌,也因此她又發現他另一個過人的才華,除了有一顆聰明的腦袋之外,他的藝術天分更是驚人。

有他在身邊,習慣了孤單的她,每分每秒都像是泡在蜜糖裡,連呼吸都能聞到甜甜的氣味。

「醬油沒了,我要去超市一趟,需要幫你買什麼嗎?」左茜熙脫下圍裙,拿起錢包走到玄關,回頭笑瞅正在客廳看書的男人。

「我跟你去。」貝邦德放下手中的書,不放心她獨自外出,他從不否認自己的保護欲很強烈,尤其在認定她就是他渴望的愛人之後,他更像一尊門神似地鎮日守著她。

「不用了,我去一下馬上就回來,剛才季霖的房東打電話來,說醃了一些泡菜,要我過去拿,你還是別去了。」

左茜熙立刻拒絕,前兩天在附近的便利商店遇見季霖,兩人親密的牽手畫面被撞個正著,一想起那時季霖促狹又曖昧的微笑,她到現在都還覺得害羞。

怕他強行跟來,話一說完,她趕緊轉身小跑步奔出屋外,客廳裡的貝邦德被她落荒而逃的模樣逗出朗朗笑聲,目光如月暈一般溫柔。

不管有過多少次的親吻,她還是一樣害羞,讓他忍不住好想狠狠憐愛她。

他受夠了那些只會投懷送抱的女人,她們沒一個比得過她,她是這樣的單純,就像一朵純白的雛菊,雖然沒有玫瑰嬌艷,卻引他流連採擷。

與她同居的這段時間,她不曾向他要求過一樣貴重的禮物,換作其他女人,一定要求他送名牌服飾或是首飾,好滿足跟超級巨星交往的虛榮心,畢竟激情稍縱即逝,能從中海撈一票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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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28:53 |只看該作者
女人的貪婪心他見多了,哪有一個像她這麼呆,從來沒伸手向他討過一樣東西,甚至還經常自掏腰包買禮物送他。

貝邦德彎起一抹溫柔的笑,拿過吉他,長指在弦上來回輕撥,低朗的嗓音哼唱著他寫給她的情歌。

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平凡人,沒有巨星包袱,不需要奢華的物質享受,不用懷疑身旁的人口中說的那句「我愛你」有幾分真心。

這一切,都是她帶給他的,她的真誠,她的美好,滋潤了他寂寞已久的心。他想要的平淡、安樂和真誠的愛情,全在這裡獲得了。

突地,一陣敲門聲中斷了貝邦德的思緒。

他睞了一眼玄關邊五斗櫃上的保鮮盒,放下吉他起身開門。「傻瓜,說要去拿泡菜,卻丟三落四的。」

門一開,他俊美的笑臉比外頭的艷陽還燦爛炙膚,趙怡如呆在原地,嘴巴張得大大的,都可以塞下一顆鹵蛋了。

「貝、貝邦德?!」趙怡如愣了良久才回神,又叫又跳地撫著雙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好友家中見到好萊塢巨星,那個只要是女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蜜糖先生!

貝邦德一怔,摸摸直挺如鑿的鼻樑,才發現今天起床時忘了戴上粗框眼鏡,難怪會被這陌生女人認出。

「我的天啊!之前茜熙把簽名給我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參加了後援會的活動,才會拿到那麼多簽名明信片,原來貝邦德就住在她家!」

趙怡如興奮得尖叫,一度以為自己在作白日夢,猛揉雙眼,眼角都揉紅了,高大俊美的人影依然沒消失,才敢真的相信這不是夢。

貝邦德從她這番自言自語中,推斷出她就是左茜熙最要好的朋友,比起從高中收留她到大學畢業的舅舅一家人,左茜熙更常提起這個很關照她的好友。

思及此,他對趙怡如展顏一笑,主動釋出善意。「茜不在家,進來等她吧!」

趙怡如早已沉浸在他俊美的笑容中,一雙眼瞧得發直,趕緊點頭跟著他一同進屋。

Ohmygod!世界級的超級巨星正跟她共處一室,怎麼不教人興奮發狂?

等、等一下!剛才貝邦德不只說了中文,還喊左茜熙什麼?他喊她……茜?哇哇哇,這兩人一定有姦情!

趙怡如表情如放煙火,一會兒狂喜,一會兒震驚,豐富又逗趣,讓貝邦德直笑,他像這裡的男主人,到廚房泡了一杯即溶咖啡招待趙怡如。

不會錯的!瞧他對左茜熙家熟門熟路的樣子,穿著又是一身家居休閒打扮,他一定、肯定、確定是跟左茜熙同居。

哇咧,家裡藏了超級巨星,居然敢瞞著她,這個左茜熙也太不夠意思了!

趙怡如端起咖啡,一臉傻笑地緊瞅貝邦德,天生自來熟的她,也不緊張,很自然地就嘰哩呱啦起來。

「你真的是貝邦德?你為什麼會說中文?怎麼會住在茜熙家裡?你跟茜熙在交往?」

見他失笑,啟唇欲語,趙怡如又提高音量很開心地說:「忘了自我介紹,我是趙怡如,跟茜熙是從高中一路到現在的好麻吉。」

貝邦德笑了笑。「我知道,茜常提起你。」

但她沒說這個麻吉如此活潑聒噪,不過一看就知道很熱情,喜歡照顧別人,難怪會在育幼院工作。

「我的天!所以你知道我是誰?」趙怡如一臉像中了樂透頭獎似地樂不可支。

「我本來就會說中文。因為某些緣故受了傷,茜救了我,然後我就住了下來。沒有錯,我跟茜正在交往。」

貝邦德啜了口自己泡的那杯即溶咖啡,從容不迫地回答了趙怡如連珠炮似的問題,一題都沒落下。

哇,一點明星的高傲架子都沒有,有問必答耶!好感度瞬間又激升不少,趙怡如像在看著一顆會發亮的星星,一臉驚奇。

不過,興奮夠了,正所謂先禮後兵,也該切入正題了。

趙怡如放下馬克杯的力道比端起時還要重了一點,成功引來貝邦德的挑眉睞視,她輕咳一聲,收起笑容說道:「身為茜熙最好的麻吉,我必須進行比較私人的調查,你介意嗎?」

貝邦德揚眉,眼神饒是玩味。「比如說?」

「你應該知道,茜熙的家人很早就車禍過世,她從高中開始就寄住在舅舅家中,每天都看舅舅一家人的臉色,放學要趕快回家幫忙煮飯做家事,假日還要去打工賺零用錢。」

聞言,貝邦德的臉色沉了下來。這些事情,左茜熙從來沒提過,他只知道她父母早逝,她寄宿在舅舅家中,卻不知道她的親人居然是這對待她。

先前幾次見她接到舅舅的電話,表情愉快,還在電話中要舅舅幫她問候舅媽,還以為她與親人感情融洽,原來根本沒有這回事。

但她為什麼從來不告訴他呢?

彷彿看透了他的疑惑,趙怡如又說:「茜熙個性開朗,又不會怨天尤人,她覺得舅舅一家人願意收留她,就很感恩了,所以也不會說什麼,是因為我常到她家找她,才知道她經常看她舅媽的臉色。」

「這些事情,她從來沒跟我說過。」貝邦德的臉色鐵青,握著杯耳的手掌一緊。

「我會說這些事,也不是要你同情茜熙,而是想讓你知道,不要看茜熙平常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其實她很孤單,很渴望有個自己的家,所以她省吃儉用住在頂樓加蓋的鐵皮屋,努力存錢想買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在那裡組織她的家庭。」

「你對我說這些,是想警告我?」貝邦德聽出她話中的暗示,不禁斂眉微瞇雙陣。

「對,我就是想警告你,不要以為你是國際巨星就可以隨便玩弄茜熙的感情,如果只是玩玩而已,拜託你到此為止,她需要的是一個有肩膀的男人。」

「怡如?」這時,左茜熙拎著醬油進門,看見好友突然造訪,一臉又驚又詫。

「哼哼,好一陣子都沒來找我,原來是在家裡藏了大明星,躲起來偷偷談戀愛,虧我還是你的超級麻吉,居然也沒跟我說。」

「對不起啦……」左茜熙趕忙拉住假裝生氣甩頭想走的趙怡如。「因為阿德他不希望有別人知道他住在這裡,所以我才沒跟你說的。」

趙怡如瞅了臉色凝重的貝邦德一眼,把左茜熙拉到屋外的陽台說話。

「你跟貝邦德在交往對不對?」左茜熙臉一紅,目光低垂,躲開好友審視的眼。

「別騙我了,剛才我已經問過你家阿德。」趙怡如故意加重口吻,半戲譫地調侃她。

「那你何必又問。」左茜熙滿臉窘色。

「沒什麼,只是我想知道,貝邦德什麼時候會回美國?他總不可能一直待在台灣,躲在這裡當阿德吧?」趙怡如意有所指地說,左茜熙聞言一怔。

對啊,這段時間過得太開心,她真的把他當作一個平凡人,天真地以為兩人可以像這樣一直在一起,卻忘了他國際巨星的身份;他不是退出好萊塢,只是短暫來這裡度假……

假期總會有結束的一天,那時他就會回到五光十色的好萊塢,繼續當全世界女人都垂涎的蜜糖先生,會和眾多美艷的女星有傳不完的誹聞。

到了那時,他還會喜歡這麼平凡的她嗎?

這頓晚餐吃下來,沒人開口說話,兩人各吃各的,氣氛沉悶。

「你好像很少提過你舅舅的事?」貝邦德見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夾菜吞飯,突然開口問道。

這是左茜熙今晚第一次把眼睛從碗裡抬起,有氣無力地看向他,嘴微微一動,似乎藏了什麼話,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你家人過世後,就一直跟舅舅住,他們知道你住在這裡嗎?!」

「當然知道。」

「我在這裡也住了不短的時間,怎麼從來沒看他們來找過你?」

「舅舅工作忙,沒空來看我,不過他經常都會打電話來關心我……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她不解地停下筷子,仔細一瞅,才發現他臉色不對勁,看起來好像在生悶氣。

她就是不願意對他敞開心房?還是有其他原因,不想跟他提太多自己的私事?

思及此,貝邦德目光一沉,眼底怒氣閃爍,口氣也冷冷的,「你舅舅工作忙,那你舅媽呢?表哥表妹呢?」

「你……你怎麼會知道?怡如跟你說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為什麼不肯對他訴苦?是關係不夠親密?還是她根本不信任他?

「我跟我表哥表妹的感情普通,沒有好到會經常互相聯絡關心。」畢竟是以前收留她的親戚,就算有過什麼不愉快,她也不想多提,反正事過境遷,再提起也沒什麼意義了。

「記得我跟你提過幾次我家人的事?」

「是啊,怎麼了?」這個遲鈍的女人!居然還反問他怎麼了?貝邦德氣到連食慾都沒了。

他對她不設防,一向維護不外露的隱私,全對她侃侃而談,聊家人,聊童年舊事,聊親戚間的恩怨或矛盾,好的壞的統統都講,因為,他信任她。

而當你全心全意地信任一個人,當然也會希望那個人百分百地信任你。

可是她卻不打算對他掏心掏肺,那代表什麼?她信不過他?不管答案是什麼,她這種態度都已經惹怒他了。

放下飯碗與筷子,貝邦德俊顏緊繃,淡睞了她一眼便起身整理好自己的桌面,結束了這頓不愉快的晚餐。

左茜熙吶吶地看著他撥開珠簾,高大身影挪至玄關,拿起一盒還沒拆封的煙走出屋外,關上門勁也比平常大。碰地一聲,震得她心臟也跟著一顫。

「我又說錯什麼了嗎?」她納悶地喃喃自語。

悵悵不解地吃完晚餐,左茜熙穿著圍裙開始收拾餐桌,才將碗盤放進水槽,玄關驟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他忘了帶她給的備用鑰匙?左茜熙抹了抹手,沒想太多就前去開門,一看清楚造訪者的面孔,她愣了良久才回神。

「舅舅?」這麼晚了,舅舅怎會來她這裡?

「看見舅舅來不高興?」林立偉在門外揚開笑容。

「怎麼可能?舅舅快進來,吃過飯了嗎?要不要我幫您準備晚餐?」左茜熙一聽,手足無措地請他進門。

「不用,我吃飽了。」林立偉揮揮手,在陳舊的榻榻米上坐下。

招呼久違的舅舅坐定之後,左茜熙連忙端出冰箱裡的蛋糕,還泡了一壺清爽的烏龍茶,熱絡招待親人。

家常的寒暄過後,林立偉巡視了一圈週遭,又看了眼頂上加蓋的鐵皮,忽然面帶愧色,深深地歎了一口長氣。

左茜熙神情緊張地問:「舅舅有什麼煩惱嗎?」

「茜茜啊,每次看到你住在這種地方,我的良心就過不去,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啊!」

「舅舅幹嘛突然說這些……」

「如果不是你舅媽拿走了你爸媽留給你的身故保險金,你早就出國去日本進修了,也不用住在這種地方……」男人哽咽一聲,頓住不語。

心底早已結痂的傷口忽然作痛,左茜熙卻努力忽視那抹疼痛。

「那時候我年紀還小,都是舅舅跟舅媽在照顧我,舅媽會拿走那筆錢也是為了讓表哥可以順利出國深造,我從來就沒怨過。」

「茜茜,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從來沒怨過我跟你舅媽?」

「真的!」左茜熙強顏歡笑,加重語氣。「所以,舅舅不要再因為我老是跟舅媽吵架了,這樣我反而會過意不去。」

「茜茜,謝謝你。」林立偉激動地握緊左茜熙的手。

「舅舅幹嘛跟我這麼見外?當初如果不是舅舅收留我,我也不能快快樂樂地長到這麼大,還念到大學,有能力養活自己,這些都是舅舅給我的,我回報舅舅也是應該的。」

「你能這樣想,我就寬慰多了……」客廳裡斷斷續續的談話聲,飄到沒關緊的門外,隔著一道薄薄的門板,那對舅甥的交談內容,一字不漏地傳入貝邦德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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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些沒心沒肺的王八蛋!

隨著他們談話內容開始深入,並且涉及她父母身亡所留下來的一大筆保險金,貝邦德越聽越火大,額際兩側的青筋也開始劇烈抽動。

父母驟逝後留下來的保險金,統統被舅媽挪用當表哥的留學基金,連一毛都不剩,她居然還反過來安慰舅舅,說這本來就是應該回報的恩情?

她瘋了嗎?就算不用親眼所見,光只是用聽的,他也知道她舅舅根本是在演戲。

難怪她會一個人省吃儉用,住在這麼糟的地方,沒有親人關心……心頭忽然像是被巨石重壓,不斷往下沉,貝邦德憤怒地想衝出去揪起她舅舅,痛扁這個敗類一頓。

額際的青筋突起,正當他伸手想推開門之際,裡頭又飄來交談聲,止住了他的魯莽。

「茜熙,姿君要結婚了。」林立偉喝了口茶,目光略顯不安地瞅著外甥女,一面將喜帖拿出來。

貝邦德推開本就只有虛掩的門,透過門縫看見左茜熙表情微怔地接過喜帖,又看看林立偉,對他扯開一抹強顏歡笑,眼神卻是幽幽的。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想不到姿君會比表哥先結婚,舅舅跟舅媽一定很捨不得。」林姿君是她的表妹,年紀只小她幾個月而已。

「當初……唉,你也知道姿君的脾氣,我跟你舅媽就是太寵她了,她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她一喜歡上冠勳,也不顧你是冠勳的女朋友,硬是把冠勳搶過來。茜熙,舅舅真的對你感到很愧疚。」

江冠勳是她先前在日商公司工作時的主管,因為經常一起出差,很自然地就走在一塊兒,想不到因緣際會下,表妹一見到江冠勳就喜歡上他,使出渾身解數倒追,後來江冠勳便對她提分手,轉向表妹的懷抱。

左茜熙依然強牽笑容,不知該回應什麼,至於林立偉先是說得激昂憤慨,隨後話鋒一轉,語氣放軟地說:「都過這麼久了,你不會還生姿君的氣吧?冠勳也說那時候你們的感情已經變淡,分手只是遲早的事……」

「王八蛋!你說夠了沒有!」貝邦德推開門衝進來,一把揪起林立偉,將他拉到玄關。

「你、你是誰?」林立偉驚慌失色,東方人的身形本就比較嬌小,又被高大的貝邦德這一揪,雙腿更是踩不到地板地懸空著。

「我是茜熙的未婚夫,你這個沒血沒淚的混蛋!」貝邦德氣到失去理智,弓起手臂,拉開拳頭想揍林立偉。

「不要!」左茜熙趕緊衝上前,拉住他硬如鐵石的拳頭。

「放開我!我要教訓這個混蛋!獨吞你父母的保險金還不夠,居然還放任自己的女兒搶你男朋友,他還算是個人嗎?虧你還喊他一聲舅舅,這個人渣!」

林立偉被他高大的體形優勢和兇猛的怒氣震懾得魂飛魄散,一時之間顫著嘴巴,說不出半句話來。

「阿德,快放開舅舅,你嚇到他了。」左茜熙急慌慌地說,要不是她兩手緊握住他的拳頭,恐怕舅舅的臉就要被他打歪了。

「嚇到他?」貝邦德冷笑,表情狠獰,惡狠狠地瞪著林立偉。「我剛才看得很清楚,他在你面前裝慈祥裝慚愧,全都是在演戲,還故意拿喜帖過來傷害你,這算什麼舅舅?人渣!」

「夠了!」左茜熙眼眶泛紅地大叫。「你要是再不放開我舅舅,我……我就報警抓你!」

貝邦德憤怒地瞪她一眼,看見她雙眼盈滿淚水,胸口微窒,拳頭下意識又握緊了一點。他想幫她出氣討回公道,她居然還想報警抓他?這女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心疼她的淚水,貝邦德還是心軟了,下顎緊緊一收,將林立偉往門板一推。「人渣!」

林立偉腿軟跌坐在地上,左茜熙想上前去扶,卻被貝邦德拉回來。

「要是不想被我揍就快點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這種人渣。」他冷冷地瞪著林立偉。

「舅舅,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左茜熙著急地想解釋,林立偉已狼狽地爬起身,馬上奪門而出。

「你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鈔票!」貝邦德將她拉回自己懷裡,大手強硬地箝住她的腰。

她再善良再心軟,也應該保護自己,怎麼會笨到任由親戚欺負自己,還不懂得及時還手?他氣到好想殺人!

「你的舅舅和舅媽聯手搶走你父母留給你的保險金,讓你一個人住在這種鬼地方,你竟然還對那個人渣說這是應該的?」

一陣濃濃的難堪忽湧七來,左茜熙憤而抬眼怒瞪。「你怎麼可以偷聽我們的對話呢?」貝邦德冷笑,指著那扇薄舊的門。

「要怪就怪這裡的隔音設備爛。」咬了咬泛白的下唇,左茜熙別開眼。「你是有錢有名有影響力的大明星,你不會懂我們這種市井小民的家務事。」

貝邦德眉頭皺緊,一個大步踏上前,拉住了忽然起身往玄關走的嬌瘦人兒。

「你去哪裡?」左茜熙轉頭瞪他,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甩不掉,到最後只能又氣又急地紅了眼眶。「放開我!」

他冷著俊臉,大手箝緊了她的手腕,左茜熙百般掙扎未果,突然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用力之大,將他迷人的蜂蜜色肌膚咬出血絲,齒印深深。

想不到他被咬後,連一聲痛也沒叫,更沒因為這樣就放開她,冰灰色眸子湛湛地凝瞅她,沒揚聲阻止。

她忽然冷靜下來,緩慢地鬆開細白的貝齒,一陣灼熱在眼底泛開,滾燙的淚花須臾之間紛紛掉落下來。

貝邦德心一窒,反手就將她圈往懷中,將她抱住,放任她抓住他的雙臂,埋首在他懷裡放聲痛哭。

其實,當初知道舅媽偷偷拿走她的存摺與印監,擅自盜領了父母留給她的千萬保險金供表哥出國讀書之後,她是真的徹底崩潰了。

原來,當初父母和弟弟車禍驟逝之後,第一時間將她接回家照料的舅舅一家人,早就覬覦著那筆高額保險金。她還傻傻地以為舅舅一家人是真心愛她、關心她,接納她成為他們家的一份子。

保險金被領走後,舅舅和舅媽在她面前聲淚俱下地哭求原諒,她還能怎麼樣?即使他們欺騙了她的親情,利用了她的天真無知,他們終究還是她僅剩的親人。

她不能把他們怎麼樣,只能吞忍,心碎痛苦,然後默默離開那個從來就不曾帶給她真正溫暖的家。

早在爸媽和弟弟開心地踏出家門,她站在玄關對著他們遠去的車影揮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沒有家了。

家,只是一個幻影。

這些她都很清楚,只是假裝不在乎……但是,這些不在乎全都被他拆穿了!

她覺得丟臉,覺得難堪,覺得自己很悲哀,所以她難過得哭了。

最重要的還有……她喜歡他,她崇拜他,然而,沒有任何一個女生會樂見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丟臉難堪。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差距是這麼大……他擁有健全和樂的家庭,衣食無虞的生活環境,是財富名氣權勢樣樣都有的天之驕子。

而他們這段戀情,又能維持多久呢?想到這裡,她的心情沉重,眼淚更是止不住,傷心地落下。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不只有甜有酸,也有濃澀的苦……左茜熙哭了很久。

忽然,一條熱毛巾捂上她紅紅腫腫的眼睛,溫暖的濕潤鋪天蓋地襲上來,讓她覺得一直盤踞在心上的寒意也被驅散了。

拿開毛巾,她看見他就半躺在她身側,一手圈環著她,她的頭還枕在他強壯的手臂上。

「哭累了?」他的眼神如絲綢一樣的柔軟,她脆弱的心也跟著輕輕地觸動了,柔波蕩漾。

「你可不可以……」不要對她這麼好?她怕,要是哪一天他準備離開台灣,回到好萊塢,她會不習慣少了他的日子。

語未竟,他已經低頭,用火熱的一吻把她捲入從未經歷過的狂瀾。

她好開心,他願意這樣抱她、吻她,讓她感覺自己並不孤單。

貝邦德心疼她,連親吻都滲透著憐惜。這段日子他只看見她可愛堅強的一面,卻不曉得,原來她曾經獨自經歷過這些殘忍的痛苦。

看著她躺在懷中痛哭,他也跟著痛,不是肉體上的,而是情感與精神都一起陪著她痛。

他不要讓別人再有機會傷害她!

火熱的吻將她包圍,她不想再去想那些庸人自擾的問題,也不想再追究親人帶給她的傷害,這一時刻,她只想擁有他。

纏綿,正在蔓延,骨節分明的漂亮指頭剝開了她胸前的扣子,不一會兒,兩人身上的衣物已經完全褪盡。

他的眼神毫無保留地飽覽她,那光滑圓潤的肩頭、纖細的鎖骨、小巧卻稱得上豐滿的渾圓,眼神不禁一沉,喉間也發出了近乎讚歎的沉吟。

就在她臉紅得快喘不過氣之際,他彎下上身,開始讓氣氛更加火熱曖昧的親吻。

他用他獨有的方式,透過嘴唇與舌頭,逐步熟悉著她身體的每一道曲線。

當一顆珍珠般的蓓蕾落入他的嘴,她心頭一顫,害羞得連眼淚都掉下,可是他溫柔的飯館安撫了她。

一切再自然不過,兩顆火熱的心,在彼此默許之下,慢慢地融化成一體。

她在他的帶領之下,身子變得濕潤,他知道她已經準備好,在一記漫長的熱吻中,他熱燙的碩長在她體內延展,徹底侵入了她的生命……

他溫柔了陣色,放慢速度,一寸寸將她展開,她濕潤了他,包容了他,直到她放鬆,開始享受並做出回應,他才放肆地盡情律動。

他們的身體在纏綿共舞,嘴唇透過親吻在對話,眼波柔如蜜,十指緊緊交扣,似淺似濃的愛戀在呼吸間流動。

她覺得自己像在飛,身體與意識全是無重力狀態,彷彿靈魂也跟著飛翔,在愛裡。

他徜徉在她的溫暖中,帶她一起飛,融化在彼此的體溫中,用愛情幻化的甜絲蜜線綁住對方,心與心貼近,兩具成熟的身體零距離密合。

「很痛嗎?」他俯在她臉側,吻著她肌膚上滲出的細汗。

「唔……有一點……」她忍住想呻吟的渴望,身子因為承受了太多熱情,開始無法遏止地顫抖。

「抱歉,我弄疼你了。」兩人身體的契合度如此絕妙,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想逞歡的雄性本能,卻在見到她眼角的淚光時,強行壓下,把速度減到最緩最緩。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我絕對不會讓你痛。」

他的眼神好溫柔,讓她鼻尖一酸,又落下了更多淚水,胸口蕩漾著柔軟的漣漪,心窩像有一簇火焰燃燒著,溫暖了身體各處。

「還痛嗎?」他以為她流淚是因為耐不住初次的痛,咬著牙,想離開她美好得不可思議的身體,儘管那樣做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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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29:36 |只看該作者
沒想到,害羞的小兔子竟然伸長了雙手,環住他寬大的肩膀,將他拉向自己,不由分說地亂吻一通。

他的身體早已因她而火熱亢奮,這下更是完全衝破了理智線,熱情如狂浪般瘋狂湧來。

能像這樣,被他以著熱切渴望的眼神凝視,她整個人都快融化,只想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他。

「貝邦德……我喜歡你。」趁著兩人都忙著迎接一波緊接一波的熱浪之際,她大膽地告白。

他的陣光變得更深沉,好像兩顆黑曜石,絢爛迷人,她已經完全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地戀著他。

「只有喜歡而已嗎?」他似乎對這個告白不甚滿意,挑起了一道飛揚的濃眉,故意放大具體效果,讓她驚呼。

「你真的很不誠實。」他歎道,旋即又用無數的吻把她融化。

與他結合的感覺彷彿是夢,她真害怕一眨眼,他的擁抱與體溫就會消失。

他說得一點也沒錯,她不誠實,她不只是喜歡他,她……已經愛上了他。

他早已滲透到她的生命,每天呼吸著有他在身旁的空氣,與他同桌共食,與他一起外出購物,不再孤單一人生活,兩人不管做什麼都一致進行的步調,

步步引誘著她愛上他。

而她也確實愛上了。

他沒有因為見到她難堪的一面嫌棄她,反而是好心疼又好溫柔地憐惜她,這樣的男人,她怎能不愛呢?

情到激動處,初次在心愛男人面前綻放自己最耀眼一面的她,再也無法隱藏最真的情感。

「我……我愛你。」她緊緊地抱住他,不敢看他的表情,以至於錯失了他眼中閃過的狂喜反應。

「我也愛你。」他激烈地大喊回應,讓她羞得只能扭開托紅臉蛋,然後跟著他一起被捲入激情的漩渦,把自己最純潔寶貴的一切都給了他。

夜很深,星光綴滿了整片夜空,他們卻用整晚的熱情,把空氣與不大的空間都燃燒發亮。

身體與心靠得很近,愛意在彼此眼中交流,嘴唇喃著戀人最常吟詠的那句誓言,不厭倦地互訴情衷。

當一切累積到了爆發點,她咬住他的肩,身子被他完全揉入了他體內,切切實實與他合而為一。

即便熱情已經全面失控,他還是好溫柔,沒有讓她感覺到痛,只有滿滿的愛與快樂。

她從來沒這麼快樂過,這是他帶給她的……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纏綿過後,貝邦德一手枕在腦後,俊臉慵懶而放鬆,嘴角噙著笑,垂睨著趴在身前的嬌軟小女人。

高潮甫退,她臉蛋潮紅,裸露在被子外的頸肩遍佈了孟浪的吻痕,他低下頭,逐一吻過那點點的粉紅,聽見她輕聲的低嚀。

今晚發生的一切,讓他看清楚了,她之所以不願意對他敞開心房,並不是因為她不信任他。

待在好萊塢久了,他與各色各樣的人演戲拍片,與眼中唯利是圖的電影公司高層接觸過,見過太多心機深沉的人,而她的心思單純不複雜,他仔細觀察,終於看透了她想法。

她在害怕,擔心難堪的一面被他知道,因為自卑心態作祟,所以她才不願意把這些事告訴他。

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他的胸口泛暖,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覆繭的長指擱在她細嫩的雪背上,若有似無地愛撫著。

是他給她的安全感不夠,所以她才會害怕,他懂了,也更心疼她。

他的巨星身份給了她壓力,她對這段感情不安,她一直都是孤單的,所以當她撞見有受傷的動物,就想抱回家照顧,因為她心底渴望有人相陪。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會在他受傷時,用那般溫柔又溫暖的聲音哄他,細心地照顧他;又為什麼,他在昏迷之中只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不會害他。

因為她和他一樣,都渴望擁有一個自己的家,擁有不會說謊敷衍、沒有虛情假意、永遠真誠以對的家人。

他們一樣寂寞,一樣孤單,渴望一樣的東西,是以那流動在彼此之間的無形牽引,將兩人繫在一起。

厭倦了好萊塢的紙醉金迷,他渴望過著平凡人的生活,渴望疲倦之時,停下腳步回過頭,有一個人是真心地等著他回家相聚。

那個人就是她,是她實現了他平凡卻很難尋得的心願,而現在,她被親人傷害,心底有傷,他要替她平復。

她需要的,不只是一個有肩膀的男人,還需要更多那些膚淺的人所關心的東西……貝邦德望著天花板的細長雙陣微微瞇起,思索良久才低下頭微微一笑,輕啄了一下她的額角,閉上眼入睡。

是夢吧?

嗯!應該是夢才對……大大翻了個身,習慣性地把自己攤成大字形,左茜熙嘴角翹得高高的,笑得連潔白的貝齒都露出來。

從廚房端了一杯冰牛奶走進房間的貝邦德看見了,胸腔一暖,不由得蹲下來輕碰她因為微笑而彎彎的眼角。

那輕柔的碰觸,舒服得讓她咕噥一聲,像冬日中躺在陽光底下的貓咪,蜷縮起身體,嘴角上揚的甜美笑靨,像是索討更多愛撫。

「快起來,小懶豬。」貝邦德忍下了想繼續捉弄她的衝動,搖動了她兩「別吵……我還要作夢。」

「作什麼夢?」

「夢到我跟你……」半夢半醒之間,她不忘害羞一下,話說到一半就停住。

貝邦德聽了卻是失笑,順手端起冰牛奶貼上笑得比糖還甜的笑顏。

瞬間冰凍肌膚的刺激感,將打算繼續睡大頭覺的左茜熙驚醒。

「好冰哦!」睜開眼,她立即傻住,然後就興起要挖個無底洞把自己活埋的強烈念頭。

「你的表情是很想死的意思嗎?」他揚起眉,俊美性感的表情被不悅取代。

「嗚嗚……」她只能發出臨死前的悲鳴。

「你真的很懂得怎麼傷我自尊心。」貝邦德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拉起,把冰牛奶塞進她手中,他心想,顯然昨夜的「袒裎相見」並沒有摧毀她心中高築的心牆,有必要再進行另一場「坦承相見」。

左茜熙乾脆喝著牛奶裝死。

「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種隨便的男人。」他搶先開了頭。

「哦。」濫情花心是超級巨星的基本配備,所以不算隨便,她懂。

「我也沒有想玩一玩,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人的念頭。」他又說。

「嗯。」轉換成官方說法……他是盡到一個巨星對粉絲的最大誠意,回應她的熱情愛慕,所以玩弄等罪名並不成立。

「所以我決定,過一陣子,你跟我一起回美國。」

「嗯……咦?」她聽錯什麼了嗎?

「你終於肯認真聽我說話了?」他嗤了一聲,手繞到她身後,輕捏了她的腰側一下。

她紅著臉,發出曖昧的低呼。大壞蛋!明知道她那裡怕癢,還故意捏她的腰!

「我已經想好了,下個月,你跟我一起回洛杉磯。」

其實,之所以一直不跟美國的親友聯繫,是因為他想在這裡多過一陣子平凡的生活,不受外界打擾,也沒有繁重的工作纏身,每天跟她窩在這方小天地,就像新婚夫妻一樣,過著單純的兩人世界,他深深愛上這份親密的感覺。

經過昨晚確認了彼此心意之後,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心,她就是他此生唯一想要的戀人,他渴望的愛情。

最危難的時刻,是她救了他,不求回報地收留他,又帶給他尋覓已久的溫暖,她值得過更好的生活,況且,他也沒打算跟她分開。

「我跟你回洛杉磯?」放下冰牛奶,她心情複雜又激動地看著他,不可否認,心湖被一陣無可自抑的狂喜激盪起無數漣漪。

「是我的中文出了問題,還是經過昨晚,你的聽力變差了?」

他話中明顯的調侃,令她聯想起昨夜的瘋狂,結束的時候,還是他替筋疲力盡的她穿好睡衣……啊啊啊……停止!她不能再想起那些畫面!

見她整張臉都漲紅了,貝邦德戲謔地挑起嘴角,傾身吻去了她唇上殘留的牛奶。

「牛奶真甜。」他還放肆地舔了她的下唇,立即聽到她倒抽一口氣,臉頰紅如玫瑰。

雖然昨晚兩人已經發生過親密關係,但對於他曖昧的舉動,她脆弱的小心臟還是很難負荷啊!

為什麼他連舔舐嘴角的動作都可以如此性感?還有,她怎麼到現在才發現,他沒穿上衣,正大方展示健碩完美的胸肌?

冷靜!她要冷靜!

這一切是個錯誤……一個美麗如夢的錯誤。她不應該貪戀他的溫柔,就跟他……咳咳,可以擁有一晚甜蜜的回憶,她知道自己已經夠幸運了,不能再奢求更多。

思及此,左茜熙深吸一口氣仰起頭,「我不能跟你去洛杉磯。」

話才剛說完,就被他瞬間鐵青的臉色嚇呆。

好可怕的臉哦!就跟他之前演的那部驚悚片一樣……左茜熙冷不防全身起了個哆嗉,搓著手臂上狂冒出來的疙瘩,腳步稍稍往後退。

貝邦德何止是氣,簡直就是想伸手掐死這個固執的小女人。

天曉得,有多少女人願意跟著他,可她居然連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表情連半點掙扎猶豫的痕跡都找不到。

他拉回想逃離自己身邊的女人,直接把她扯到自己懷中抱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跟我走,我不要我的女人離開我身邊。」

我的女人?那獨佔意味濃厚的口吻,讓她臉頰飛染嫣紅,羞得直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他怎麼能說得如此順口?

「我還有翻譯的工作要做……舅舅他們會擔心我……我英文很爛……」討厭!被他道樣抱著,讓她緊張到語無倫次。

「翻譯的工作你可以趁這幾天趕完。」他眼底堆滿了風暴,開始一件件駁回。「你舅舅一家都是人渣,根本不可能擔心你。英文爛沒關係,我會替你請英文家教,必要時,我可以親自教你。這樣,你還有什麼藉口不跟我走?」

左茜熙語塞,長長睫毛眨了眨,忽染上濕意,看著他微怒的堅持神態,她突然覺得一直推托拒絕的自己好蠢。

先前不安、擔心他對她只是一時興起,可能很快就會結束這段關係的她,更蠢!

他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是真的!儘管像夢一樣,但他想要她陪他一起回好萊塢的心意,是真的!

「阿德……」她感動得哽咽,淚水盈於睫上,被他輕柔地拭去,唇角被印上一個溫柔至極的吻。

「但是在我們回去之前,我們必須先做一些事。」他以吻代替手指,吻去了她睫毛上的淚珠,眼中的溫柔足以溺斃世上的一切。

「什麼事?」她臉紅地問。

「等你看了就知道。」貝邦德勾起神秘的笑,拉著她的手,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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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30: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摸著閃亮如鏡的車窗,臀下坐著舒適柔軟的真皮座椅,左茜熙的心神直到快抵達目的地的前一刻,都還是怔忡詫異的。

「怎麼樣?這輛車你坐得還習慣嗎?」貝邦德流暢地轉動方向盤,縱然身上穿著並非精品名牌,但他那出身名門、與生俱來的貴雅氣質,與這輛車給人的氣勢完全相輔相成。

這是一輛限量款藍寶堅尼,價格非常、非常、非常的昂貴,絕對不是她這種靠著微薄稿費餬口的小老百姓能夠享受得起。

「阿德,你……」她猛然回神,才想質問他,哪來這麼多錢買下這輛藍寶堅尼,嗓子卻突然一噎。

她怎麼忘了?他可是好萊塢金童,光是一部電影片酬就好幾千萬美元,更別提票房分紅,還有他代言精品或拍攝廣告的驚人代言費,足以讓他一輩子吃穿不愁。

區區一輛藍寶堅尼又算得了什麼?只因為太長一段時間都把他當成平凡人看待,儘管還記得他的身份,平時吃穿用度也多由他搶著付帳,但是他穿著平價服飾,吃的喝的都和她一樣,她感受不到一絲奢華氣味。

而現在看他駕輕就熟地開著這輛藍寶堅尼,那種他是生活在鎂光燈下的大明星的真實感於焉湧現。

目光又投向駕駛座上那張俊顏,她心底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好像在兩人之間看到一道無形卻清楚的阻隔線。

「你要帶我去哪裡?」這兩日來發生的衝擊太大,她開始對眼前的一切產生懷疑,害怕自己還在夢裡沒醒來。

「到了你就知道。」貝邦德笑睞她,一個帥氣的轉彎後,藍寶堅尼駛入一座有著花園前院的高級別墅。

他停好車,引擎熄火,看她怔怔望著前方矗立的別墅發呆,笑了笑,下車繞到她那一頭,開了車門拉她下來。

他將她帶到別墅門口,將房子的鑰匙交到她手裡,空氣中飄來一股嶄新的味道。

她一震,惶然地扭頭看他。「這又是什麼?」

他微笑,像在摸寵物一樣地輕揉她的髮頂。「當然是給你的。」

「給我!」她傻掉,兩眼瞪著面前的豪華別墅。「無緣無故,你為什麼要買房子給我?」

突然,一堆奇怪的念頭像跑馬燈一樣,瘋狂地湧入腦海。

好萊塢巨星不小心睡了小粉絲,內心懷疚,大手筆買車買房堵小粉絲的嘴……左茜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將鑰匙塞回給他,轉身走下上了蠟的花崗岩門階。

一隻手忙將她拉回來,貝邦德皺著眉心,對她一臉難堪又委屈的表情不解。

「怎麼了?不喜歡這裡?沒關係,那換一間。」

「我不要。」她咬唇,眼底有怒氣。

「為什麼?」他眉頭皺得更緊。

還問她為什麼?「跟你發生關係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會找媒體投書爆料,所以你大可放心,不必買車買房來安撫我,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貝邦德愣了一下,三秒過後才終於弄清楚,原來她誤會了他的用意。

老天!這還是他第一次買房送女人,對方沒感動抱著他狂吻一通也就算了,竟然用著一臉委屈又快落淚的表情瞪他?

大手撫住前額,俊美的臉龐牽起一道被打敗的無奈笑容。

「茜,你可以對自己再有自信一點嗎?」他歎息,伸手將淚水已在眼底旋轉的女人摟往懷中。

「我沒有要你負責什麼!你不必感到內疚,或是擔心我會到處亂說……」她掙脫他的雙臂,一顆淚珠滑下面頰。

「還記得二十分鐘前我對你說過什麼嗎?」他抬起手指拭去那滴揪疼他胸口的淚水,卻被生起悶氣就很倔的女人拍掉。

「我不記得了。」她別開臉,滿肚子委屈。

「我說,我要你跟我一起回洛杉磯。」他捧正她的秀顏,為了配合她嬌小的身高,高挺的身軀往前彎低。

那為了心愛人兒而彎身的姿態,就像一棵偉岸的大樹守護一株嬌弱的花兒,令她鼻頭忍不住一酸。

是在作夢嗎?眼前這個俊美又多金,愛慕他的女人擴及全世界的蜜糖先生,居然用著全世界都沒她來得重要的眼神,深深地凝視她。

她可以大膽幻想嗎?這個連挑個眉頭都可口得讓人垂涎的性感俊男,很可能真的愛上她了……

「那你為什麼要買房子給我?!」她吸吸鼻子,氣問。

「因為這裡是你的根,你生長的地方。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小的時候我曾經在台灣跟外婆住過一段時間嗎?」

見她點頭,他柔笑,接著往下說道:「我喜歡這裡,也懷念那段愉快的回憶,所以才會來這裡平靜自己。」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地聽著。

「一直到遇見你,我才終於可以喘口氣,得到像平凡人一樣的尋常對待。」

這樣說起來似乎有點怪,畢竟誰不希望自己是特別的?走到哪兒都能受到特殊待遇,只有他,這個紅極全球的好萊塢金童,才會渴望平凡人的生活。

「你救了我,而且不求回報地請人醫治我,還讓我賴在你那裡不走……」呃,怎麼越說他越像是個地痞無賴了?貝邦德自己聽了都想笑。

左茜熙卻是滿臉通紅地瞄著他。「你也有付錢啊,每次去超市買生活用品,或是繳房租的時候,你都搶著幫我付。」

「我不在意那些錢,我在意的是你。」他熾熱的眼眸盯得她胸口一陣據動。

「阿德……」她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從我還沒認識你以前,你看見的,就是別人看不見或者不想看的那個我。」他伸手一探,讓連耳根都羞紅的小人兒倒向他懷中。

「那只是碰巧而已,說不定也有其他人看見……」她不敢居功,臉頰紅透,語氣慌張又有點飄飄然。

「說不定,誰知道呢?但是上帝偏這麼巧,讓我來到台灣,讓我受傷,又讓你把我撿回家,又這麼剛好,被我喜歡上你。」

「剛好?」她突然拉長尾音,杏眼瞪得圓滾滾。

「不是剛好。」他笑容頓了一下,不疾不徐地改口,「是從我睜開眼睛看見你的那一刻,我就產生一種特殊的感覺,所以我才決定留下來。」

嗯,這一刻,他突然慶幸自己不是空有外表、內無演技的花瓶演員,掏出真心跟女人談戀愛這可是人生頭一遭,對待真心愛上的女人,在經驗值是零的狀態下,實在很難事先分辨女人不喜歡聽的話有哪些。

「那是什麼感覺?」某人入圍奧斯卡的演技顯然奏效了,她又回到先前那種期待又怕受傷害的雀躍心情。

「認真說起來,是一種預感。」演過一堆肉麻兮兮的愛情文藝片,人生初次上演真實版,他竟然興起一股莫名的緊張,一身古銅色的肌肉跟著緊繃起來。

「預感?」她緊張地眨巴著大眼瞅著他。

「一種……我可能會愛上這個女人的預感。」他低下頭,趁其不備親了她微張的小嘴一口。

火雲迅速佈滿那張秀氣的小臉,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兩手扯住他衣衫下擺,昨夜親密的纏綿畫面,又一點一滴傾入腦海。

「我不想再看見有人欺負你,就算那些人是你的親戚也一樣,但是我知道,要你離開從小生長的地方,這個要求很自私,而我,也想要在台灣留有一個家。」

他停頓了一下,輕拉開她,讓她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看他,兩雙眼睛直深深地相觸,像有無形的絲,將兩人纏繞在一起。

「我們兩個都想要一個家。」繞來繞去,他終於下了結論。

「家?」一雙茫然的大眼突然起霧,她幽幽地喃語,好像那是一個很抽像、很遙不可及的寶物。

「你看。」他拉她回到屋前,將鎖打開,牽著她的手走入。

剛完工的豪華別墅,挑高兩樓高的寬敞大客廳,具現代感的設計,一切安裝就緒的電器產品,看上去就知道價格驚人的高級傢俱……種種的一切,加上圈圍住這裡的溫暖空間,全都構成了一種溫暖的意義……家。

升上大學那一年,她從舅舅家搬出來,住進學校宿舍;畢業後,又從宿舍搬到現在住的頂樓加蓋鐵皮屋,她省吃儉用,努力在自己可以承受的壓力範圍內,靠自己的能力賺錢存錢,看著存摺簿裡的數字像蝸牛一樣慢慢往上爬,就是因為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家。

有前院,可以種種花草,可以烤肉,有好幾層樓,可以隨心意佈置。

最重要的是……要有家人,真心愛她、願意呵護她的家人。

突然間,這一切就像變魔法似的,在她眼前發生了。

「茜,你真的不喜歡這裡是不是?」見她兩眼茫然,目光不停在屋內梭巡,他開始擔心了。「沒關係,還有很多選擇,這次我直接帶你去挑……」

焦慮的聲音忽然停頓,他低下頭,看著撲進自己懷裡的柔軟身軀。

「謝謝你。」她的臉完全埋進他胸口,很快地,他胸口就泛起一股濕意。

他把她弄哭了!

「怎麼哭了?真的這麼不喜歡?」貝邦德更焦慮了,眉頭皺得像醃過的菜乾。

「不是……我喜歡這裡……」語焉不詳的破碎嗓音飄出。

「那你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以前拍過的那些愛情電影,通常到了這一幕時,女主角應該是狂喜地跳到他身上,又抱又親才對,怎麼會哭得慘兮兮?

貝邦德好頭痛。唉,電影和現實人生果然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我喜歡這裡……也喜歡你……可是……」突然冒出一個好大的哽咽。

「我想要一個家……一個屬於我的家……還有真正愛我的家人……」然後,把他身上那件無印良品買來的襯衫當成衛生紙的女人,忽然抬起頭,淚水汪汪地看著他。

「可是……你又不是我的家人……」原本陷在愛情電影模式的男人忽然一個激靈,瞬間回過神,眉頭皺得可以夾死好幾隻蚊子。

「我不是你的家人?」貝邦德下顎緊繃,開始磨牙。「我問你,每個一三五倒垃圾的人是誰?」

「你。」

雖然他戴著粗框眼鏡偽裝自己,但那高壯的體格,散發強烈費洛蒙的男人味,眼鏡掩不住的俊朗輪廓,全讓附近的歐巴桑們瘋狂。

「醬油、鹽巴用完,是誰去跑腿買回來?」挑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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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生鮮超市的女工讀生,還為了搶著幫他結帳而當場打起架來,這個男人就算不當蜜糖先生,還是可口得讓女人搶破頭想接近。

「你吃不完的飯菜,都是誰幫你解決?」俊顏牽起得意的微笑。

「你。」小人兒紅著臉。

「你生病的時候,是誰抱著你去找姓季的臭小子?」

「你。」臉兒冒著熱氣,紅暈更深了。

「你半夜睡到一半,把被子踢到床下,是誰幫你蓋好的?」

「你?」難怪她老是覺得半夜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

貝邦德毫不心虛地對她綻笑。「最後,請問你,以上本人的所做所為,除了家人這個稱呼以外,還可以稱作什麼?雞婆的室友?好管閒事的陌生人?」

左茜熙吸吸鼻子,語氣弱了下來。「好吧……你這樣說也有道理。」

貝邦德歎了口氣。「我要你把我當作一個平凡人看待,但不是要你連帶地把我其他面都看扁了。」

「我沒有啊……」

「我是人,我也有感情,我也有慾望,我不是住在黃金屋裡會發亮的肯尼娃娃。」

「你不是肯尼,你是讓女人瘋狂的蜜糖先生。」

聽到她煞有其事地出聲糾正,貝邦德俊臉掛上無數黑線。女人大概是世界上最奇特的生物,身上藏著男人發掘不盡的面貌。

明明已經跟她同居一段日子,他卻從來不曉得,重要時刻她可以這麼的……嗯,這感覺翻成白話該怎麼說?

遲鈍、短路、令人無語?

「茜,我想要成為你的家人。」

不管平凡人是怎麼談戀愛的,他決定進入愛情電影的模式,學那些男主角,用一雙熾熱真誠的雙眼,還有抹了蜜似的一張嘴,讓他人生中的女主角敞開心房,回應他的愛。

「在你面前,我什麼人都不是,只是一個渴望擁有你的男人。」她先是感動得臉蛋嫣紅,旋即輕蹙眉心,然後訝然地說:「這不是你在「情人夜未眠」裡面的台詞嗎?」

某人俊美無儔的臉龐頓時佈滿更多黑線,他生命中的女主角記憶力真不是普通的好!

貝邦德清了清喉嚨,「電影台詞背太熟了,就是有這個壞處。好吧,重來。」

左茜熙噗哧一聲低笑了起來。

「茜……」他腦中迅速擬好另一套可以迷死女人的甜言蜜語。

「好。」她忽然出聲堵住他。

「我什麼都還沒說。」他眉頭又皺緊,深深覺得應該要建議一下那些編劇,在寫劇本的時候要多下點功夫,因為現實生活中的女人,真是太深不可測了!

她臉兒低垂,羞澀地微笑。「剛才你提醒我那些事,我才發現,其實我早就把你當作家人一樣……只是我一直在想,總有一天你會離開台灣,回去美國,所以才會……」

「沒有安全感?缺乏自信?對我沒有信心?」他一針見血。

「嗯。」

「哦,茜……」貝邦德把令他心憐的小人兒抱住,薄熱的唇覆上,將綿軟的櫻唇細細吻過好幾遍。

一陣熱吻之後,兩人都是氣喘吁吁,額頭靠著額頭,相互凝視對方,然後同一時間很有默契地揚開笑容。

「來吧!我們有很多地方可以探險。」貝邦德拉起她的手,走入屬於他們的家。

左茜熙被他一路帶領,將屋內每個房間、每個角落都摸透,才剛推開書房的門,貝邦德就將她拉走。

「最重要的地方你還沒看。」

「最重要……」她聲音一噎,被眸光變深的男人拉進寬敞得嚇死人的主臥房。

「你、你幹什麼!」她抗拒地扭動手腕,轉過身想跑開,不出一秒又被撈回來,整個人都泛起紅光。

「以後我們一起睡這裡。」他將她拉上床,拍拍柔軟又彈性十足的床墊,邪氣地眨眨眼。

「什麼?沒有我自己的房間嗎?」她窘得支支吾吾。

「經過了昨晚,我們還需要分房嗎?!」他一臉正經地問。

「當然!」她摀住臉頰,覺得自己熱得快炸開。

「你知道外頭有多少女人垂涎我這塊蜜糖嗎?」他挑起一道好看的眉,然後左右看了一下,兀自低喃:「好像有點熱。」

一雙大手開始解開扣子,幾秒後,一片精壯美麗的小麥色胸膛暴露在她眼前。

「阿德!」她乾脆連雙眼一起摀住。

「嗯?你也覺得熱?我懂了。」他開始動手解她的。

「我……我不熱……啊!」她的娃娃裝被強行往上拉,遮在臉上的雙手也一起被拉開。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被按倒在床上。

一具漂亮得令全世界女性流口水的健美身軀覆蓋上來,結實的雙腿緊壓她下身,斬斷了她所有遁逃的可能性。

一堆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畫面,大量倒入她空白的腦袋。

小手無力地推拒,但是一觸碰到那片熱燙的胸膛,她整個人都傻了,眼前一暗,嘴巴被覆住。

火辣辣的親吻,舌頭勾著舌頭,交換彼此的氣味和呼吸,他捧起她的後腦,不讓她有機會躲掉親密的偷襲。

他眼底寫滿對她的慾望,那種強烈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變成世界上最美麗性感的女人。

「阿德……」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最親密的人,你未來的丈夫,你的家人,你要相信我,也要對自己有信心,懂嗎?」

她很快地濡濕了雙眼,他不太高興地再次低頭,把她滿腔的感動撩撥成朦朧的情慾。

唇、脖子、纖細的鎖骨、小巧的豐盈,還有兩朵昨夜才初初綻放的紅莓……細細的嬌吟飄出,偶爾加入了幾聲低沉的男人喘息,嶄新的大床發出細微的晃動聲,交織成愛的迴旋曲。

直到雙雙抵達巔峰的那一刻,彼此的名字從對方氣喘吁吁的口中飄出來,在房中迴盪。

良久,兩具汗濕的年輕身軀才停止動作,靜靜地擁抱,讓失控的激情慢慢冷卻下來。

聽著此起彼落的心跳聲,貝邦德撫弄著她細滑的背,閉起眼睛享受這親密的氛圍。

「茜,別睡。」等到體力復原後,他搖醒了昏昏欲睡的她。

「我好睏。」她揉眼,嘴裡含著呵欠呢喃。

「我們還有其他正經事得做。」

「還有?」她瞪大眼,顯然是誤會他意思了,嬌羞的紅雲迅速抹上雙頰。

他撐起一隻手臂,壞壞地挑起眉。「你不會以為剛才我們做的那些,叫作正經事吧?」

「你……你別鬧我啦!討厭!」她抓起枕頭,往那張充滿挑逗的俊臉丟去,他懶懶抬起另一隻手抓下。

她臉頰隨後又多了幾個吻,連脖子都被啃出數個紅印子,癢得咯咯發笑。

真難相信,好萊塢的蜜糖先生在床上,竟像個壞壞的無賴……一股暖暖的甜蜜匯入心底,她覺得這一刻的自己,是世上最幸運的女孩。

又親又鬧了一會兒,貝邦德才懶洋洋地翻起身,拿起激情時被丟到床下的瑞士名表。

「下午兩點半,我們先去吃頓像樣的午餐。」他體貼地撈起衣物交給她,站挺了身軀,將全身上下健美得誘人犯罪的肌肉,當著她的面赤裸裸展現。

她紅著臉,迅速轉過身,把衣服一件件穿好,不理會從身後冒出的取笑聲。

「準備好了嗎?我的仙度瑞拉。」她一轉身,看見已等候在門口的俊挺身影,臉蛋又是一熱,心韻評然,踩著飄然的腳步向他走去。

勾住他伸出的手臂,一切終於有了真實感。是呀,搭乘昂貴的藍寶堅尼,來到這座美如城堡的高檔別墅,她就像是仙度瑞拉一樣。

但是,她愛得並不膚淺。

她的王子,在今天以前,只是一個寄宿在鐵皮屋的「平凡人」……至少她一直是用平凡人的目光及心態對待他。

她愛上的,不是他的名聲地位,不是他存在銀行金庫裡的美金歐元。

她愛上的,僅僅是他這個人。

貝邦德在她彎起的嘴角上輕啄,俊朗的臉也牽起笑,眼底閃著讓人睜不開眼的絢亮光芒。

「為了婚禮,我們還有得忙呢!」

「婚、婚禮?!」

極其鋪張奢華的婚禮就舉辦在君悅飯店,從現場痛下殺手的擺置與排場,可以看得出來新人有多重視面子。

左茜熙牽動嘴角,一股澀然落入心底。

舅媽和表妹一向是名牌精品的愛好者,平常對於自身的投資非常可觀,在重要場合當然要更隆重才行。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等一下。」左茜熙拉住表情有點冷的貝邦德,縮到一束與人同高的花籃後方。

「怎麼了?」貝邦德摘掉臉上的墨鏡,漂亮的眼眸不解地側睞。

「你不是很討厭我舅舅一家人嗎?為什麼還要跟我一起來參加姿君的婚禮?」左茜熙苦著臉,有種眼前每一幕都很荒唐的感覺。

而且,他今天打扮得如此英挺,剛才搭電梯上來的時候,就引起一堆人側目議論,萬一他真把墨鏡摘下來,他的身份不就……

啊啊啊!她完全無法想像那個畫面,整個世界一定會在她眼前炸開!

先略過她的疑惑,視線一路往下垂降,將今天的她再次細細端詳一圈。

她的身材偏瘦,不高也不矮,穿起這件上面合身,下面是雪紡材質傘狀設計的小禮服,將身形修飾得更娉婷。

像春天剛油的新芽,一身粉嫩的淡綠,加上領口的甜美荷葉剪裁,烘托出她清新秀氣的氣質。

直順的長髮經過一流設計師巧手打造,盤成了一個古典又富變化的法式髮髻,簪上寶格麗的碎鑽髮飾,嗯,他的女人美得像綠荷公主。

很好,非常好。貝邦德滿意地勾起唇線。

被他用濃烈眼神瞅凝的可人兒,連包覆在她的高跟鞋的腳趾都紅了,嬌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拿起與身上禮服同系列的手拿包遮住臉蛋。

「嘿,不要把這麼漂亮的臉蛋遮起來。」正用眼神調情的某人,戲譫地撥掉她拿包的那一手。

「我剛剛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她嬌瞋一眼。

「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也沒機會參與,那就算了。」他的手指輕拂她的的眼,然後是微紅的腮畔,愛戀地流連不去。

「但現在正發生的事,我可能做不到「算了」,我的個性沒這麼溫和。」

「你……你該不會是……」

「放心,我很感謝你表妹把那個男人搶走,你才能成為我的,我會拿捏好分寸的。」

貝邦德傾身吻她,滿意地看著欲言又止的小嘴終於閉上。他把她吻得差點喘不過氣,兩頰紅暈又更深,才終於放開她。

「走吧!」他親暱地牽起她的手,準備走入結婚會場。

「啊!你的墨鏡……」貝邦德接過墨鏡,懶懶一笑就將墨鏡插進花圈裡,那張令全世界女人瘋狂神迷的俊臉,就這樣直接曝光。

「已經不需要偽裝了。」他笑著說,挽起一臉宛如世界末日即將降臨的可人兒,瀟灑地步入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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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30: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咦?那不是……那不是……啊啊啊啊!

世界並沒有在左茜熙面前炸開,但是整個婚宴會場,卻因為好萊塢巨星、性感誘人的蜜糖先生出現,瞬間陷入癱瘓狀態!

「貝邦德!」一群飢渴很久的伴娘率先衝過來,將貝邦德和左茜熙兩人團團圍住。

天啊!以前都是透過電視螢幕,所以感觸不深,現在親身體驗,才知道這種像一塊大餡餅落在餓昏的狼狗眼中,被虎視眈眈地緊盯不放,是多麼可怕的滋味!

一次也就算了,如果是每時每刻,只要出現在公眾場合,就得應付這種混亂場面,也難怪他會心生疲倦,從好萊塢翹頭,跑來台灣這個小島躲著。

一股憐惜感漫過心底,左茜熙挽緊了貝邦德的手臂。

察覺到身旁人兒的異狀,貝邦德別過臉,與她揚起的眼眸相對,看見她眼底的疼惜,胸口為此一緊。

「抱歉。」他笑容有點苦澀地說。因為職業的緣故,他無法像平凡人一樣,給她一段不受外界打擾的戀愛關係。

她微笑搖頭。「我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從他開口要她一起回洛杉磯,而她也點頭答應的那一刻起,就開始做了。

場面實在太混亂了,飯店只好出動保全進來維持秩序。接下來,因為剛好也有政商名人在今天嫁女兒,鼻子比狗還靈通的媒體,一下子就轉移陣地,瘋狂湧入這個樓層。

到最後,大家早忘了今天的主角是哪位,所有人只在乎,為什麼那個行蹤成謎的好萊塢金童,會像變魔法似地突然出現在台灣,還是在不知名人物的婚宴上?

嗜血的媒體當然也不會放過那個靠在貝邦德身旁、粉嫩清秀的綠荷精靈,記者開始瘋狂翻找手機內建的檔案庫,想知道左茜熙的來歷背景,找了半天卻啥都沒有。

「貝邦德,可以請你接受採訪嗎?一句就好!」某某記者伸長了手中的麥克風,穿越了保全組成的人牆。

貝邦德也不吝嗇,拋給對方一個性感破表的微笑,可親的態度令在場眾人一致豎起大拇指叫好。

「請問你來台灣多久了?是洽公拍戲還是純粹度假?身旁這位小姐跟你是什麼關係?兩人是朋友還是戀人?」

明明就是好幾個問題,訓練有素的記者偏可以用一句話串聯起來。

貝邦德面帶微笑,摟緊了臉兒低垂的左茜熙,神色自若地看向連線攝影鏡頭。

「我是趁休假的時候,來台灣見我的女朋友。今天是我女朋友表妹的婚禮,新郎還是我女朋友的前男友,我特地過來看看,是哪個不走運的傢伙,寧可不要我女朋友,也要跟別人結婚。」

紳士翩翩地說完這一席話,現場又是一陣嘩然。這真是一段又高又將對方面子盡掃落地的高超暗諷!

翻成白話意即,他就是要過來看看,是哪個蠢到沒長眼的男人,當初居然甩了他現在的女人,還娶了他女人的表妹!

稍微有點幻想力的,腦筋動一動也該知道,今天的新郎官一定是當初劈腿,搞上了貝邦德女友的表妹。

所以,總結來說……貝邦德是來替女友出一口氣的!

而這個舉動證明了啥?好萊塢金童對這個女人在意得不得了!寧願冒著曝光的風險,也要親自出馬替女朋友出氣。

經過轉播之後,相信全世界的女粉絲在為貝邦德的魄力陶醉尖叫之餘,也要苦嘗心碎的滋味。

「左茜熙,你是什麼意思?」一聽到婚宴會場亂糟糟,林姿君從新娘休息室跑出來,揪住左茜熙的手臂興師問罪。

「姿君,我……」雖然是表妹,但是林姿君對她的態度卻不怎麼尊重,加上從前寄人籬下的緣故,左茜熙對這個任性的表妹一直是百般容忍。

貝邦德眼神變冷,往前站一步,被名牌手工西服包裹的高壯身軀,形成一個如山一般的屏障,護住左茜熙。

林姿君一看,呆呆地傻了。「貝、貝……貝邦德!」

剛才在休息室只聽見外頭好像有人在鬧,她也沒弄清楚就氣得跑出來找人算帳,現在才曉得,自己的婚宴居然來了一個超級大人物!

「你就是茜熙的表妹?」貝邦德牽動嘴唇,臉色極冷。

「我……是。」林姿君整個人都在發軟,不敢相信好萊塢巨星居然真實站在面前。

「這一位應該就是今天的新郎官?」貝邦德父瞟瞟跟在林姿君身後的男人。

江冠勳臉色青白交錯,還算斯文有型的外貌,一對上從頭到腳都無懈可擊的貝邦德,新郎官的風頭完全被搶盡,根本沒人在乎今天的新人長得是圓還是扁。

「阿德。」左茜熙尷尬地扯了一下貝邦德手腕。

「我要好好謝謝你。」貝邦德對江冠勳咧開笑容,一口白牙亮晃晃,讓在場的女人都快融化了。

江冠勳錯愕不已,看見貝邦德把手伸向自己,他只能硬著頭皮伸出手交握。

「謝謝你當初很沒道義責任感地拋棄了茜熙,選擇了一個……」貝邦德眼珠子一轉,對著看傻的林姿君微笑。「令人慾望全消的女人結婚,我才能擁有這麼棒的女人,真的太感謝你的有眼無珠。」

噗哺!這席反諷的感謝詞,聽見的人無不爆以大笑與熱烈掌聲,讓一對新人在諷剌的掌聲中無地自容。

「忘恩負義的賤人!」突然,一個凌厲的辱罵聲落下,左茜熙被舅媽扭過肩膀,一甩手就是一個巴掌過去。

但一秒之內,那個巴掌就被一雙大手攔截,戴滿翡翠戒指的肥短手指差點就被折碎。

「好痛!我的手!」舅媽的臉痛得扭曲變形。

「要論忘恩負義,我想你們這一夥人應該更懂怎麼實踐這個成語吧?」貝邦德一口流利、抑揚頓挫每個發音都到位的中文,贏來媒體記者一陣讚歎。

「阿德。」左茜熙搖搖他的手臂,眼神好無助。

貝邦德只好冷冷甩開舅媽的手。

「趁著媒體記者在場,我也要公開感謝我女友的舅舅一家人。」不顧左茜熙眼神反對,貝邦德微笑,揚高音量說道。

「當年茜熙的父母意外罹難後,是他們一家人好心收留了茜熙,還很好心地侵佔了她父母留下來的保險金,以供兒子到國外求學,真的太感謝他們這樣對待茜熙,所以我才能擁有一個心地善良又可愛的未婚妻。」

一連串優雅的挖苦調侃之後,他用著俊美性感的笑容丟下一顆震撼彈,在場眾人又是被炸得七葷八素。

未、婚、妻?!

失聯了幾個月的好萊塢金童,奇蹟似地現身在台灣這座小島,這也就算了,居然還在別人的婚宴上當眾宣佈他已有未婚妻?

別說在場所有人,就連左茜熙腦中也好像有顆炸彈爆開,眼前瀰漫一片黑霧。

他怎麼可以……啊!事情越來越失控了!怎麼會這樣?她整個人都傻了,腳步虛浮地癱在貝邦德臂彎裡。

那場婚宴……與其說是婚宴,不如說是貝邦德的個人記者會……到後來根本是草草收場,林江兩家人的臉色一整晚比土還黑。

經過媒體大肆渲染,林家人的惡形惡狀傳遍了海內外,貝邦德像個英勇王子,替可憐的仙杜瑞拉討回公道的帥氣模樣、超酷的作為,令全世界女粉絲在心碎之餘又是一陣瘋狂。

一堆海外媒體也紛紛跳上飛往台灣的最快班機,準備來搶新聞頭條。

「貝邦德!我要拆了你身上每一根骨頭!」透過電腦視訊連線,珍妮佛年過四十卻保養得宜的臉蛋像惡鬼一樣,猙獰駭人。

貝邦德靠在大大的皮椅內,雙手搭在桌沿,對經紀人的發飆一點也不意外。

「幾個月前你才一通電話就給我失去聯絡,這段時間躲在台灣跟女人鬼混,我每天得想一堆理由和藉口跟片商解釋,一堆名導演指名要找你試鏡,我還得去求他們別把你從名單上剔除……」接下來又是一堆抱怨轟炸。

等到兩人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話,已經是半小時之後的事了。

「冷靜下來了?先喝杯水再繼續。」貝邦德好心地提醒他盡責的經紀人。

「上帝一定是腦筋打結了,才會懲罰我這個好人當你的經紀人。」可憐的珍妮佛在洛杉磯的辦公室狂灌白開水,潤喉兼消火。

「可愛又迷人的珍妮佛,別擔心,下個禮拜我就會帶著茜熙一起回去。」貝邦德開始灌經紀人迷湯。

「對!我差點就忘了你捅出的樓子!」珍妮佛又氣吼。「你是哪來的未婚妻?昨天我還跟你爸媽、外公通過電話,他們還追著我要人,連你是生是死都不曉得,今天你就突然在太平洋另一頭的小島上出現,還摟著未婚妻毀掉別人的婚宴,我真的是……」

又是一堆宣洩性的抱怨,這次還多了一些精采的髒話。

「我愛她。」貝邦德吐出一口氣,不是如釋重負,而是一種經過漫長等待與尋找,終於找到心中想望,可以安身立命的肯定。

視訊連線那一端瞬間沉默。

不會錯的,那一個男人碰道愛的符燈的音樂,絕對的,絕對的佔有慾,絕對不會放手的認真。

珍妮佛震驚過後,歎了一口氣。好萊塢來來去去這麼多巨星,貝邦德絕對是這十年來最閃耀的一顆星,多少艷麗女星拜倒在他西裝褲之下,緋聞也傳過不少,卻沒看過他對哪個女人表現出此時的神貌。

那個叫作左茜熙的台灣女人,簡直就跟對中彩券頭獎一樣的幸運。

「帶她回來吧,只要她可以習慣好萊塢的生活型態和一大堆想把你拆卸入腹的女粉絲,歡迎她加入這個瘋狂的世界。」

「謝謝你,珍妮佛。」有了經紀人的支持,貝邦德才比較好安排接下來帶左茜熙回洛杉磯的大小事宜。

「別謝我,你家人那邊你自己去說,我可沒時間幫你拉票。」珍妮佛沒好氣地說。

「OK!那……親愛的珍妮佛,你會過來幫我張羅一切嗎?」貝邦德用一個無辜又純真的表情征服了全世界。

「算我倒楣,跟你簽了十年的經紀約!」珍妮佛恨恨地說。

安撫完經紀人之後,貝邦德伸了個懶腰,決定先到廚房覓食,等填飽肚子有氣力的時候,再來對他那一窩難搞的親人做完整交代。

但是當他雙手叉放長褲口袋,吹著口哨來到一樓,卻看見一團軟綿綿的人球縮在沙發上,一臉頹喪地把臉埋在膝蓋裡。

「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替你解決。」貝邦德把那團人球納進懷裡。

小人球慢慢抬起頭,卸完妝的臉蛋素淨清秀,兩道纖細的眉卻皺在一起。

「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她的手機差點就被熟人打爆,語音信箱已經塞滿一堆詢問的留言。

「這樣不好嗎?」換他皺起眉頭。

不是不好,而是她突然間才意識到,自己跟什麼樣了不得的人在一起!

婚宴上的媒體陣仗已經夠她驚嚇了,他又當著一堆攝影鏡頭,用那張懸著性感笑容的帥臉,大剌剌地嘲諷舅舅一家人……我的老天爺啊!依照現在媒體傳播的速度,恐怕全世界的粉絲都知道她是貝邦德的未婚妻!

「你的表情好像見到鬼了,你知道嗎?」貝邦德忍俊不住,靠在她肩頭低低發笑。

「這一點也不好笑!」左茜熙推了他一下。「你好幼稚!不管舅舅他們以前是怎麼對我,那都已經過去了,你不該毀了姿君的喜宴!」

「我只是去湊湊熱鬧而已,哪知道會演變成這樣?」他很無辜地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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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30:51 |只看該作者
真令人髮指!差一點忘了,在她面前,他不是那個超完美的好萊塢王子,而是一個無賴難纏的室友。

他總可以用一些奇怪的理由,把她堵得吐不出半個字!

之前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他安分當一個平凡人,不會行使特權,也不會炫耀優渥的經濟能力,久而久之,撇開那張太完美的臉龐不說,她是真的將他當作普通人看。

現在,平凡的面具撕開,他又回到原本那個天之驕子的身份,讓她被一連串的驚嚇衝擊,直到現在還是無法平復回神。

就好像,本來你是跟一個平凡務實的業務員交往,一覺醒來,業務員搖身一變成了跨國企業的大總裁……心情能不複雜嗎?

「你嚇到了嗎?」看她神色怔怔,他揉了一下她已經放下來的長髮。

「……有一點。」她垂下眼簾。

「抱歉。」然後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她沒抗拒,乖乖就範。「我只是想給那些人一點小小的教動。」

「我想現在全台灣的人都會唾棄我舅舅一家人。」還有她那短暫交往的前男友。

「只是唾棄而已。」他一臉便宜了那家子的惋惜表情。

「我知道你替我打抱不平,但至少他們曾經收留我……」她的唇被一根長指點住。

「打抱不平是用在陌生人身上,而你,是我想保護一輩子的家人,是我未來的老婆,你的用詞完全錯誤。」

被一個外國人矯正中文實在有夠糗,左茜熙一下子就紅了臉,但隨之而來的是胸口滿滿的暖意。

「德,謝謝你。」她把臉埋進他亞麻衫的前襟中,白淨的耳根也浸紅。

「傻瓜,你跟我還需要說謝謝嗎?如果真要道謝,我大概這輩子都得賣身給你,別忘了,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早就死在那條偏僻的小路上。」

「可是你已經給我報酬了呀!」又一次,貝邦德為了她的善良與單純想笑,同時也想歎氣。

「幾張簽名照算得上什麼報酬?換作是其他人,早就對我要求這個那個,什麼稀奇古怪的都跑出來。」

誰會像她一樣,傻傻的,想得這麼單純!但也是因為這份難能可貴的單純,她的不貪求,讓他眷戀而離不開。

因為離不開,所以下定決心要將她拉進自己的世界,他承認這個做法是自私了一點,也感謝她願意跟他走,否則他大概真要考慮在台灣長住下來。

「茜,我說到做到,我?會再讓別人有欺負你的機會。」

「我相信你。」光看他那天氣到差點對舅舅動粗,還有今天在婚宴上的所作所為就知道。

他幫她教訓曾經傷害她的親戚,也讓她在今天成為全世界女人都嫉妒的仙杜瑞拉,要說沒有虛榮心作祟,那當然是不可能,不過被嚇壞的成分還是比較多一點。

但……今天的她,在他的呵護之下,真的像一個受寵的公主。

「咕嚕!」兩人親密地膩成一團,突然好大一個聲響,讓人措手不及。

左茜熙忍住笑,抬頭看向一臉彆扭的男人,最後還是噗哧一聲,哈哈大笑。

「有這麼好笑嗎?王子也是會餓的。」他沒好氣地輕擰她臉頰。

「哈哈哈……抱歉抱歉。」她笑得東倒西歪。

「還笑?」他睨了她一眼,不一會兒就把她吻得氣喘吁吁。

「好啦,不笑了。你想吃什麼?」

「你也累了吧,我看別自己煮了,我們出去吃。」

「可是外面……」想起離開飯店時被媒體瘋狂追逐的畫面,她心有餘悸。

要不是他事先已經跟保全公司談好,連他們現在住的高級別墅也有保全進駐站崗,他們可能還陷在飯店的停車場內出不來。

貝邦德拋了一個性感的魅眼給她。「放心,我會喬裝成阿德。」

回到東西還沒搬全的鐵皮屋,貝邦德開始喬裝自己。

穿上有點皴的格子襯衫,膝頭洗得泛白的牛仔褲,腳踩一雙不出三千元的球鞋,然後把發撥亂,再戴上可以遮掩掉那雙美麗眼睛的粗框眼鏡,那個與她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阿德又出現了。

兩個人手牽手,在夜色的遮掩下,散步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坐在落地窗前,吃著大亨堡和關東煮,再次溫習先前的平凡生活。

「呼呼……好燙。」左茜熙拿起一串魚丸吹涼,才要拿到嘴邊,一顆頭顱湊過來,嘴張開,就著她的手一口吞掉兩顆。

「好吃!」貝邦德舔舔嘴邊的湯汁,對臉頰刷紅的她眨眼微笑,比他在電影中誘惑女主角的每個鏡頭還要性感。

「想吃自己拿啦!」她困窘地把臉埋進關東煮裡。

「我會懷念這一切的。」他撐著下顎,看向窗外的街道,形形色色的行尺,沒有狗仔跟蹤,沒行鎂圯燈,也沒有窮追不捨的粉絲,就可以做一個平凡的人。

「以後我們還是可以回來度假。」她安慰地說道。

「嗯。」他側著臉,對她懶懶勾笑。

「來,吃阿給。」她把一串阿給吹涼,送到他嘴邊,他一口咬下,兩人開始了無聊卻甜蜜的餵食遊戲。

兩人同時咬住大亨堡的一頭,好像在食物競賽一樣,一人一邊地啃咬起來,還要適時地大眼瞪小眼,搞得好像爭食生死鬥。

過一會兒後,兩人鼻尖撞鼻尖,邊咀嚼邊悶著聲音發笑。衛不衛生與幼不幼稚這種問題,對情侶來說根本不重要。

把握回到霓虹世界前的平凡生活,他想跟她在這裡,把情侶間會做的傻事都做遍。

之後回到好萊塢,他又要開始忙碌的拍戲生活,又得忙著應付那些纏人的狗仔,可以像這樣把全部心神都擺在她身上,不被任何人或事打擾的時間,恐怕少之又少。

「下禮拜我的經紀人會來台灣,她會替我們張羅好一切,你只要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和想帶走的東西,其他的不必擔心。」

「嗯。」她拿起紙巾擦拭嘴唇,對他亮開笑容。

「至於我的家人那邊,你也不用擔心,聽我說了這麼多他們的大小事,只差沒見到本人,你對他們一定很快就能適應。」他莫名地焦慮起來。

「就算你不喜歡他們也沒關係,反正他們也不跟我住……」

「阿德,你好像比我還緊張欸!」

「……」是真的!比起擔心家人是否可以接受她,他更擔心她不喜歡洛杉磯,不喜歡他的生活圈,可能待不到一天就想回台灣。

對待初次真心愛上的女人,什麼經驗都是第一次,即便是做任何事都自信滿滿的他,也不禁會焦慮煩躁。

「茜,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放輕鬆,好好適應新環境就好。」

「你說過X次了。」她皺起鼻子。「我又不喜歡抱怨,別擔心我了,好嗎?放輕鬆。」

貝邦德聞言苦笑。看看他,都被愛情整得不像樣了!以前的他,哪會在乎別人怎麼樣?合則聚,不合就散,每次跟女人交往都是這樣,沒一次例外。

他太在意這個能帶給他平靜的女人了。

他想給她一切她值得擁有的,盡他的一切疼寵她,讓她在他的世界裡展露幸福笑容。

揣摩過太多角色,才發現,最難演的是真實的自己。

而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發現了最真實的他。

他的茜熙……掩在鏡片後面的雙眼一柔,貝邦德低下頭,親吻她的臉頰。

「有、有人啦!」她臉一紅,小聲抱怨。

「我們也是人,怕什麼?」無賴模式啟動,他摟過她想躲開的肩膀,戲譫的吻不停落下,鬧得她縮著脖子呵呵笑。

兩個人沉浸在如蜜的世界中,這時一個頭戴鴨舌帽的黑衣男子走進便利商店,眼角餘光斜覷了坐在門邊落地窗座位的兩人。

「歡迎光臨。」工讀生正在整理貨架,頭也沒抬,嘴裡制式地大聲喊道。

「別玩了,我們不是還要去逛夜市?」第一千零一次被偷吻之後,左茜熙臊紅著俏顏,捧住那張令人臉紅心跳的俊臉,拉開兩人黏蜜的距離。

「比起逛夜市,我更想馬上回家。」貝邦德陣光變深,一個充滿雄性侵略感的熱烈眼神,讓她連衣物下的肌膚都泛紅。

「色狼!」她害羞地推開他,急忙起身跳開。「我去幫你買罐飲料滅火,你想喝什麼?」

小兔子跳開了,沒得偷香,他慵懶地扯唇笑笑,托著下顎睨她,眼底全是火熱的渴望,讓她抑不住心口輕顫。

「喝可樂好了,刺激一下你的腦袋,讓你清醒一點。」她嬌羞地瞪他一眼,咚咚咚地跑開,去冰箱那頭挑選飲料。

「男人都這麼色嗎?要是那模樣被粉絲看到,還會有人喜歡他嗎?」嘴裡碎碎念,她拎起一瓶可口可樂,眼角餘光忍不住飄向落地窗那頭的男人。

他熱烈的眼神也正盯著她,令人全身發燙頭暈,唇邊也懸著一抹誘惑的笑。

好吧,就算他這副無賴色胚樣被粉絲撞見,恐怕只會讓更多女人把他當作性幻想對象,上帝真的太不公平了!

左茜熙困窘地瞪回去,才想用眼神警告他安分點,餘光突然察覺了一個行跡古怪的黑影。

驀地,她看見黑衣男子的手往後一撩,一截冰冷的黑色物體漏出……那是手槍的柄!

腦中閃過當初他渾身血淋淋的畫面,左茜熙僵了一秒,手中的可樂滑落地面,身體快了大腦一步,朝著貝邦德所在的方位奔撲過去。

「不要!」她看見他臉色駭變,她沒多想就撲上前去……砰!

世界瞬間在眼前炸開!

「茜熙!茜熙!」貝邦德先抱住癱軟下來的嬌軀,臉一抬,看見黑衣男子又舉槍瞄準自己,他眼一凜,抓過手邊的雜誌丟過去。

黑衣男子反射性抬起手臂去擋,這短短幾秒的閃神,貝邦德已經扶開昏厥的左茜熙,長腿狠厲地掃去。

「啊!」黑衣男子完全沒料到一個只懂享受的好萊塢巨星,手腳居然如此矯健,整個人仰摔在地。

長腿踩住了黑衣男子的手心,把槍踢開,貝邦德轉向腿軟的工讀生。「快點報警!」

黑衣男子一聽見報警兩字,立刻使出蠻力掙脫,把貝邦德撞倒,狼狽地撿起手槍就奔離超商。

「該死!」貝邦德咒罵著想追出去,猛然發現手心全是鮮紅的血跡。

他一怔,背脊瞬間爬上一股寒意,扭頭一看,才發現左茜熙的左肩一片腥稠的鮮紅。

他以為她只是因驚嚇而暈厥……

「不!不!茜熙!」他抱住已經失去意識的嬌軀,雙眼赤紅,轉頭瞪住依然呆傻的工讀生。

「混蛋!快點叫救護車!」

上帝啊,他願意用他擁有的一切,換回懷中的女人,請禰不能帶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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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32: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貝邦德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慌張過,他總是很自信,很驕傲,覺得世界就掌握在他手中,他想怎樣就怎樣。

但是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躺在自己懷中,生命力一點一滴地流失,就算有再強大的自信,也會瞬間崩塌。

「茜,你聽得見我嗎?」不顧巨星形象,他伸出發顏的手,捧起那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蛋,眼眶已經泛紅。「我愛你……我需要你!」

一張眼,視線還濛濛的,眼淚已經先掉下來,她虛弱地喃喃:「好痛……」

「你忍著,救護車就快來了。」害怕移動到她中彈的左肩,他只敢握緊她的左手,將之壓覆在心口上。

「你……你沒事……太好了……」目光遲緩地梭巡過他全身,確認他毫髮無傷後,她徹底鬆了口氣,儘管來自右肩的劇烈疼痛已經吞噬了她大半意識。

看她痛得幾乎快暈厥,他心如刀割,火氣也跟著衝上來,這種時刻,也管不得旁邊有閒雜人等在場,他發出撕心裂肺的低吼:「你這個大白癡!你可以推開我,或是警告我,為什麼要用你的身體幫我擋!」

眼皮顫了數下,她氣若游絲地說:「那個時候……我下意識就這樣做了……根本來不及反應……還有……可不可以不要再說英文……」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情開玩笑?貝邦德又氣又心疼。

「好,我改用中文跟你說,你要保持清醒,聽見了沒!」剛才一個心急,他下意識就說起英文。

「啊……真的好痛……」

暈倒了!

「茜熙!」見她雙眼緊合,貝邦德的心臟一記猛縮,幾乎快停止跳動。

「把她抱起來。」一道淡然的聲音飄來,貝邦德抬頭看見一張斯文俊秀的面孔。

是季霖!

「你應該也不想鬧大吧?要是帶她去醫院,你的身份就會曝光,好萊塢巨星捲入槍戰,這可是很聳動的頭條。」季霖推推眼鏡,冷靜地分析。「我的車就在外頭。」

貝邦德懂得他意思,立刻將臉色蒼白的左茜熙打橫抱起,在季霖的幫助下上了車,返回他的診所。

「我不需要助手,你也幫不了忙。」將左茜熙弄上診療台後,穿上手術衣的季霖又是一臉冷靜地對他說。

「該死!我不要她離開我的眼睛半步!」貝邦德焊然拒絕。

「你在這裡沒幫助,與其在這裡妨礙我,何不去解決善後?」季霖冷淡地說完,刷地一聲拉上藍色簾子。

貝邦德頹坐在診所大廳的沙發上,一手還撫在剌痛的胸口上,全身血液都在怒火與自責中沸騰。

因為他的曝光,才會又將這些人引來,這一切都是他思慮不周所造成的,他恨他自己!

他早就知道那些人想對他不利,想藉由傷害他,好給外公一個血淋淋的警告,外公那邊早就給過他很多提醒,甚至還想派保鏢貼身保護他。

但是就在一切有定論前,他對自己的生活產生質疑,沒有告知任何人就離開好萊塢,跑來台灣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那段對生命意興闌珊的時間裡,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有種跟命運賭氣的感覺,看那群人能把他怎麼樣,反正他已經厭煩了一切。

但是現在不同了,他生命中的缺口被填補了,找到了真正愛著真實的他的女人,他對未來終於又有了期待。

他想帶她去遍他曾去過的地方,他喜歡的餐廳,喜歡的風景,喜歡的音樂電影,所有一切都想與她分享,才會決定結束美麗的平凡生活,返回好萊塢。

這是第一次,他對自己是被全世界關注的蜜糖先生這個身份感到自傲和自豪,因為那代表與他在一起,她可以得到萬千羨慕。

他希望她虛榮,而且是因為身為貝邦德的未婚妻感到虛榮,他要自己可以成為她用來向全世界誇耀的一個寶物。

「Shit!」陰鬱地瞪著藍色簾子,一想到簾子之後的她正受盡折磨,他真想宰了那些渾蛋和自己。

不!他不能再讓她因為自己,而深陷在危險之中!

大手爬抓著留長的發,貝邦德掏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電話不出五秒鐘就被接通。

「混帳東西,失蹤這麼久都不用給家裡人一通電話,你是何居心?」彼端傳出一道老邁卻硬朗有力的嗓調,聽得出來,擔憂成分多過責怪。

「外公,我需要你的幫助。」他用手背抵住額頭,太陽穴一陣劇烈跳動。

「那些垃圾找你麻煩了?」彼端沉吟。

「他們傷了我的女人。」他磨牙切齒。

「電視轉播的那一個?記者說是你未婚妻的那一個?」貝邦德外公提高音量。

「對。」連零點零一秒的遲疑都沒有。

「那群人在東南亞都有巢穴,我的人遠在美國,很難佈署,你懂我意思嗎?」

「我懂。」又是生硬的咬牙聲。

「那些人想動的是你,不是你的女人,這你也應該清楚才對。」

「我要帶她回美國。」

「現在不是時候。」

太陽穴又是一陣暴跳,抵在額前的那一手開始揉起來。以前的他,從不介意外公的黑幫背景,也不介意每次家庭聚會上,外公和他那幫忠心手下總是想勸他退出好萊塢,繼承外公的勢力。

但現在,他該死的非常介意!若不是愚蠢到爆炸的黑幫內鬥,搞得連他都受到波及,也不會讓他的女人受到傷害。

「先回來吧,讓那些人把目標轉回美國,她才不會又因你受傷。」經歷過巨風駭浪的老者,氣定神閒地建議。「如果你們真的相愛,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也好。」

對外公這個老狐狸來說當然好!他大概是覺得找到了可以挾持外孫的籌碼,正得意洋洋地在心中算計著!

但目前局勢看來,他確實不該再繼續待在台灣,無論對他或是對左茜熙,這都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剛才她俏臉青白地躺在自己懷裡,貝邦德握緊了拳頭,整只臂膀的肌肉線條與青筋都賁起。

思緒千回百轉,最終仍是妥協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卻沒辦法賭任何一個可能失去她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我會先回美國。」貝邦德往後一靠,被淚水扎疼的雙眼瞪著天花板。

她討厭消毒水的氣味……自從沒有了爸爸媽媽,每次生病她都是一個人上醫院看病,每次掛號或是等領藥的時候,看見別人有家人關心陪伴,她更覺得自己很落寞。

左茜熙在一陣強烈的排斥感中醒過來。

不是醫院,是她熟悉的地方,季霖的獸醫診所。有神乎其技的季霖在,她知道自己脫困了。

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她又轉動眼珠。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光線,刺眼的日光燈,慢慢轉過頭,看向左邊,一張性感俊美得讓人心跳加快的男性臉龐,就靠在她手臂邊。

昏迷剛醒的緣故,她腦袋還有點糊糊的,一時間轉不過來,頗吃力地抬起左手,輕碰了一下他的前額。

雖然只是指尖稍稍劃過,貝邦德卻突然全身一震,像是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醒似地立即彈坐起來。

視線一對上水盈盈的眸子,他表情迅速堆滿了狂喜,溫暖的手掌撫過她臉頰。

「嗨,我的睡美人,你終於醒了。」他的嗓音因為激動而沙啞低沉,眼神溫柔醉人。

她扯動蒼白的唇瓣,聲音沙沙澀澀的,順著他的幽默不客氣地回道:「王子都長得像你這樣嚇人嗎?」

貝邦德撐起雙臂,低下頭輕啄她的嘴角,確實感受到她的溫度,懸在心上的那顆大石也終於可以放下。

「季霖已經把你肩膀的子彈取出來,別擔心,情況很樂觀,休息兩個月,你又可以活蹦亂跳。」

「我相信季霖的醫術。」她微笑,臉上還是毫無血色。

胸口一陣無形撕裂的痛,他真想把她揉進自己體內,代替她受傷挨疼。

「以後不許你再幹這種傻事,就算前方有槍直直指著,你也只能躲在我的背後,不能跑到前面替我擋。」貝邦德兩手緊攏著她秀白的左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低垂的眸光泛著深深眷戀。

「抱歉……」看他俊朗的臉龐因為自己瘦削不少,她好自責,想必昏迷的時候,都是他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旁陪伴她。

心頭頓時升起了濃濃暖意,她終於有了家人,一個會在她生病受傷時,全心全意陪在左右的家人。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會躲在你身後,讓你保護我。」不想讓他太過自責掛心,她許下了諾言。

「說定了,以後可不許你賴皮。」他表情鄭重地說,落在她潔白手背上的吻,如陽光烘照般暖燙。

「那個人為什麼想殺你?」甜蜜的慰問過後,她按住他的手背,開始試著釐清一切。「那時候你被人偷襲,也是跟這次的事有關?」

「事情很複雜。」他皺眉,不知該不該讓她知道得太多。

「我救了你兩次,我有權利知道內情。」她難得露出倔強的神色。

「一切的源頭要從我外公說起。」他反手握住她的柔荑,歎氣說道:「我外公是美國東岸最大的華裔黑幫創始者之一,早期確實是什麼壞事都幹盡的那一種,十幾年前,我外公動了讓黑幫轉型的念頭,於是嚴令幫內開設的酒店賭場不能再進行任何非法交易,幫內的人也絕對不能碰毒品。」

左茜熙聽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國外有不少影星或是歌手都有黑道背景,像饒舌歌手五角就曾經坐過牢,但她沒想過,他居然有一個黑幫大老的外公。

「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他挑了一下嘴角,表情很嘲諷。「幫裡有些人開始不服,然後就形成了派系鬥爭,這幾年我外公年紀也大了,有些事情睜隻眼閉只眼,但遇到大事的時候,還是由他出面做仲裁,一些後來入幫的人漸漸心生不滿。去年爆發一件毒品交易事件,我外公懲治了一些人,派系之間的鬥爭就浮上檯面。」

「於是他們就把目標放在你身上?」她發揮簡單的推理能力,錯愕地接話。

「差不多是這樣。」他揉了一下眉心,輕撫她有些涼的頰。「那時候來台灣,我也是被那群人盯上,那些混蛋常在東南亞進行毒品交易,在台灣也養了不少手下,我出了機場就被一路跟蹤。」

要不是因為當時的他太放鬆,失了防衛,加上對方又使出下三濫的招數,否則光憑他的身手,他怎麼可能淪落到像只受傷慘重的流浪狗,被愛心無限氾濫的她撿回家?

「那他們……」她腦袋忽然混亂起來,危機意識大作。

「我正為了這件事想跟你商量。」他壓下想起身的她,取來一杯溫開水,讓她就著他的手小小口地喝著。

「商量?」她含著一口水,模糊地問。

將水杯放回茶几,大手爬梳一下凌亂卻有型的長髮,他一臉焦躁,甚至很想來上一根香煙。偏偏這裡有一個怪咖獸醫,不煙不酒,害他想借根煙也不成。

「計劃必須做一點調整,我後天就回美國,你先待在台灣,等我回去把事情處理妥當,再過來接你。」他口氣柔軟地說,像在哄小孩先吃藥再吃糖,那種小心討好的模樣,讓她想笑。

但她沒笑,因為笑不出來。他決定一個人回美國,那是不是代表他後悔了?

「相信我,我想帶你一起回去,現在就想。」彷彿看透了她內心想法,他沉定地加重語氣。

她沒表情地聽著,眼底卻有著清晰的落寞,扎疼了他每一條神經線。

「我沒有反悔!該死!該怎麼跟你說才好?我必須先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回美國,你才不會因為我再受傷,你懂嗎?」

「我不怕,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她咬唇,在挨了一記子彈之後,她不曉得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我不會再讓你有為我挨子彈的機會。」他陰黑著臉,氣憤地說道。

「可是你走了,就不會再回來。」眼眶的淚水掉了下來,她說出心底的恐一回到那個花花世界,他可能就會發現她的平凡與無趣,一堆火辣美女等他欽點,他哪可能還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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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32:35 |只看該作者
他整副胸膛都隨著她的眼淚融化,只能邊咒罵自己邊小心不碰著她傷口,伸出雙臂擁住她。

「寶貝,我會回來的,給你也給我多一點信任,好嗎?」他低吻她的額心,總是自信得像個無賴的嗓音,此刻聽起來懊惱又緊張。

「你是不是後悔說要帶我回美國?沒關係,你說出來,我會接受的。」她哽咽,那顆子彈射穿的不是肩膀,而是她脆弱的心。

「不,不,不!」他抵住她的額頭,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我知道計劃突然改變,你一下子難以接受,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是回去安頓好一切,很快就會把你接過去。」

她垂下眼簾,透明的淚珠從臉頰滑落,沒有血色的唇被一排皓白的貝齒咬緊。

「茜,我愛你。」他用一句告白,讓她不得不選擇相信他。

「你會回來接我……對吧?」

「我發誓,我一定會回來。」他灼亮的眼映照著她,用一個吻見證這個承諾,她眨眨眼,任淚水滾落,終於點頭。

「我等你。」

兩天后,貝邦德在大批媒體包圍之下,獨自離開台灣。

所有人都好奇,那日風光地倚在他懷中的未婚妻怎麼沒隨行?

抱歉,無可奉告。

經紀人派出的專業助理擋下所有問題,連隨扈都特地飛抵台灣護駕,好萊塢巨星的陣仗浩浩蕩蕩,台北機場差點被來自亞太地區的影迷塞爆。

擔心被認識的人認出,以及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左茜熙暫時寄住在獸醫診所養傷。

日子一下子沉寂了,看著電視轉播貝邦德旋風離台的消息,她心底有苦澀漫開,好像也有什麼在動搖。

不!她相信他。

他承諾過的,他會回來接她!他是考量到她的安全,才會獨自離開,他也想要她一起回美國……她不停地替自己搭建信心,給自己等下去的勇氣。

於是,一個月過去了,她搬回了他留給她的高級別墅,恢復正常生活。

別墅的種種費用,都會定期由美國某個戶頭轉帳匯入。二十四小時保全系統、一周兩次會有專人過來打掃,她被照顧得無微不至。

好像被金屋藏嬌似的,她的戶頭甚至會定期出現一筆可觀的金額,而金主自從離開台灣之後,就再也沒跟她聯絡。

一次也沒有。她日夜搭建起來的信心,開始出現動搖。

殘夏結束,秋天一眨眼就被寒冽的冷冬取代,第一波冷氣團也緊接著撲襲而來。

深冬的夜,空蕩蕩的別墅裡,就她一人住著,孤單加劇。

縮在客廳沙發上,漫無目的地轉著遙控器,抬眼巡視了屋內一圈,她忽然覺得奇怪,以前自己都是怎麼一個人度過漫長的冬天?

那種覺得一個人生活是大爺的享受心情,無拘無束的私人空間,為什麼現在感覺起來除了空虛,還是空虛?

手指無意識地切換頻道,好像存心跟她作對,蛋幕上正播放著佔據她全部腦海的某人主演的電影。

目光一怔,大腦叫自己快點轉台,可手指卻遲遲無法按下轉台鍵。

那是一部愛情片,正好演到女主角不顧一切鼓起勇氣,衝到萬人迷男主角的公寓門口,大聲告白……

忽然,一陣濕涼滑過臉頰。她知道自己哭了。

螢幕上的貝邦德正深情款款地注視著鏡頭,那雙宛若水晶般的冰灰色眼眸釋放出醉人的溫柔,所有與之對望的女人都會融化在這樣的柔情眼神中。

不久之前,他也曾經像抱著電影女主角一樣抱著她,而且是用更溫柔的方式。

但現在,他跟她,已經是毫無相關的兩個陌生人了……放下遙控器,拿起一旁租回來的雜誌,翻開大篇幅刊登的那篇報導。

刊登在上面的是貝邦德跟好萊塢最新竄紅的美艷女星共進晚餐,兩人肩並肩曖昧地走出高級餐廳的照片。

已經空空的心,又被滲入的冷風凍得發寒。

看吧,她就知道,等他一回到那個身旁儘是香檳美人的花花世界,連她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會記得。

「茜,我愛你。」

「相信我。」

「我一定會回來接你。」

那些承諾依稀還在耳畔,溫熱地暖著她的耳,但擺在眼前的,卻是已經過了大半年、連個人影都看不見的殘酷事實。

她被拋棄了嗎?

那他為什麼還要支付別墅的費用?因為心懷愧疚?一堆又一堆的疑問,從心底冒上來,把她轟炸得筋疲力盡。

幸好,好友的一通電話,把她從永無止盡的迴圈解救出來。

「茜熙,你還好嗎?」但是當一向愛開玩笑的趙怡如,用著正經八百的態度這樣問她,重建起來的世界,一瞬間又粉碎了。

淚水湧破眼眶,她幾乎快拿不穩手機。

「怡如……我很笨吧?一直相信他會回來找我……」

「天啊!你看見那篇報導了?」

「什麼報導?」

「就是貝邦德要和賭場大亨女兒訂婚的……」趙怡如急忙收口,猛捶自己腦袋,笨笨笨!她不知道就算了,幹嘛還提!

她一怔,心好像被在一瞬間被撕碎了。「是真的嗎?」

「你別胡思亂想,那些報導本來就是真真假假,沒有向當事人求證,都不算數。話說回來,你到底跟他聯絡上了沒?」

「……沒。」她閉上眼,淚水卻止不住。

「總不能這樣一直拖下去吧?」趙怡如歎道:「要分要合,至少都要當面講清楚,就算他是超級巨星,在愛情裡也沒有特權。」

一個強烈到無論用多少冷靜和理智都壓不下去的念頭,從心底竄入腦海。

左茜熙霍地睜開眼,下唇已被自己咬得泛白。

「我要去找他。」她平靜地說,突然有一股不知從哪生來的勇氣,推促她做下這個決定。

「什麼?」那頭的趙怡如卻炸開了鍋,急急嚷道:「那是美國欸!你人生地不熟的,英文又不流利,又沒有門道,要怎麼找到他……」

「我可以找季霖陪我去,他待過美國。」她抹去臉上的淚痕,情緒異常的平靜。

經過一段漫長的等待,心情從原本的忐忑不安,一路慢慢往下走,到現在只剩下等著接受事實降臨的平靜。

趙怡如說得對,即便他是好萊塢的天之驕子,但是在愛情裡,他沒有特權,要分要合,是欺騙還是另有苦衷,或者只是單純的厭倦變心,他都應該講清楚!她拒絕再傻傻地等下去,她要去找他把話問明白!

洛杉磯。

加長禮車上,貝邦德一手輕扯領帶,一手支著下頷,視線定定地望著窗外,看似專注,思緒卻早已飄到太平洋另一端。

回來之後,一堆工作淹沒了他。廣告、名牌代言、談好的試鏡……他忙到一天睡不滿五個鐘頭,整個人都快被搾乾。

他想念台灣,想念在頂樓的那方小天地,只有他和她,只有平靜和平凡。

他該死地想念她!

一個紅燈的空檔,加長禮車停在街口,他的視線也跟著街上的人群瞟動。

一群黑壓壓的人群魚貫地正要通過馬路,放眼望去清一色人高馬大的白種人,沒有什麼特別的。

他煩躁地正要別開視線,突然,一道穿梭在人群中的嬌小身影,令他目光一震。

一頭直亮的黑髮,屬於東方女人的嬌小骨架……該死!是她!

思緒還沒下達結論,貝邦德已經打開後座車門,衝向那群過馬路的行人。

混亂中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開始失聲尖叫。「是貝邦德!」

整條馬路開始失控,交通癱瘓了,不耐煩的喇叭聲瘋狂響起來,人潮就像海浪一樣,以貝邦德所站的位置為中心,不斷湧過來。

他被人潮淹沒了,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焦急地用目光找尋那抹熟悉身影。

遠處,左茜熙正拔腿狂追著扒走她皮夾的黑人,跑得連肺都快咳出來了,加上人生地不熟,英文又爛,根本不曉得那群鬧烘烘的人潮是在包圍什麼。

「站住!」她用發音不夠標準的英文,對著跑在前頭的黑人破口大喊。

「把我的錢包還來!」那黑人咒罵了幾句,仗著十分熟悉這一帶地形,腳步左彎右拐,很快就消失在某一條暗巷。

追丟人的左茜熙累得蹲下來,喘順了氣息,才慢慢循著原路走回飯店。

「真的好倒楣!」

因為是第一次來洛杉磯,她很興奮,也不顧季霖的勸阻,打算一個人到飯店附近的商店轉轉,怎知就在準備過馬路的時候,口袋中的皮夾就被身旁的黑人摸走。

垂頭喪氣地走在陌生街道上,看見剛才人群暴動的馬路,她不禁好奇地停下腳步,伸長了脖子一探究竟。

對面,那聳立在眾人之中的男人也將目光投來。

兩人同時一怔,濃烈的視線在空中交會,化成了無形的絲線,綿綿糾纏。

是她!

是他!

兩人呼息一窒,思念在胸口洶湧,即便隔著鑽動的人潮,她可以清楚看見他眼底的狂喜。

一瞬間,卡在心頭的恐懼溶解了,她起了落淚的衝動。他是想念她的!她看得出來,那感覺強烈得藏也藏不住,不會錯的。

「茜熙!」貝邦德從震撼的怔然中回神,撥開阻隔在兩人之間的重重人海,瘋狂地想朝她拔腿奔去。

驀地,一個尖銳的警訊刺過感官系統,他目光一斜,看見左茜熙身後的街口轉彎處有張森寒的華裔面孔倏然靠近……是那幫垃圾的餘黨!

胸腔狠狠地一抽,貝邦德推開了一層層的人牆,汗水沿著鼻樑滴落,扎疼了視線,雙眼卻不曾從心愛的女人身上移開半寸。

砰!砰!砰!

槍聲在夜晚的洛杉磯鬧區響起,現場頓時陷入更可怕的混亂。

左茜熙閉起雙眼抱住自己蹲下來,而那僅僅是幾分鐘,或者幾秒鐘的時間,另一道溫暖的胸膛立刻圈住她。

「Shit!保護少爺!」貝邦德外公派來的保鏢立刻湧上來。

「不!去追那個傢伙,這次一定要把這些垃圾一網打盡!」貝邦德冷靜地下達指令。

左茜熙傻怔怔地抬起頭,才想開口,貝邦德已經握住她的手,半摟著她的腰一同站起身。

「你的腿還動得了嗎?」他問。

她怔怔地點頭,動了一下發抖的膝頭。

「跑!」他攢緊掌中的柔荑,轉頭奔入絢麗的霓虹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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