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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思]蜜糖先生咬一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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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08: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艾思 - 蜜糖先生咬一口

小宅女難得出門,打算買個「蜜糖吐司」解饞
結果蜜糖吐司沒買到,卻帶回「蜜糖先生」……
這位全球女性垂涎的好萊塢巨星
不知為何竟然身受重傷,像流浪貓狗被她撿回家
在她的悉心照顧下,他不但養好傷,還成為她的新室友
揚言要好好體驗平凡人的生活──
他居然「假戲真作」,和她這「同居人」談起戀愛?!
明知不能喜歡上只是短暫當平凡人的超級巨星
但面對全世界女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蜜糖先生
身上又散發著強烈的費洛蒙,是要她怎麼招架啦!
她把全世界女人都渴望的男人藏在家裡
開心地陪他演起「灰姑娘」版愛情故事
完全忘了這「蜜糖病毒」有多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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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08:2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貝邦德、貝邦德──」

鎂光燈與尖叫聲此起彼落,洛杉磯一處大戲院前的街道已被媒體和影迷佔滿,眾人包圍了紅地毯,將現場擠得水洩不通。

一輛黑亮的加長型禮車緩緩停靠,車門一開,現場的迷哥迷姐們瞬間陷入瘋狂。

「啊──貝邦德,我愛你!」

被譽為全世界最性感的超級巨星,貝邦德揚起燦爛迷人的笑容,對眾人揮手致意,隨後與同片女主角一起進入戲院。

首映會上坐滿專業的影評人、出資的電影公司高層,以及受邀出席的各大當紅巨星,戲院裡星光熠熠,給足了面子。

身為挑大樑的男主角,他應該高興才對,而不是在電影開演前一刻,還站在化妝室的鏡子前,望著自己的倒影,深鎖眉頭。

鏡中的男人無疑是完美的,那張俊美的臉龐征服了全球女人的芳心,女人愛他,男人嫉妒他,天生風采與過人天賦造就了當今炙手可熱的巨星地位。

所有男人渴望擁有的,他一樣也不缺,可為什麼心底的空虛感越來越濃厚,讓他再也快樂不起來?

圍繞在身旁的女人,個個高喊著「我愛你」,他聽在耳裡,除了漠然,什麼情緒也沒有。

看似站在世界的頂端,擁有了一切,他卻只覺得疲累不堪。

每天都有人對他高喊「我愛你」,但是發自內心的又有幾人?他真的很懷疑。

「貝邦德,這就是你要的嗎?」鏡中,俊美的男人眼中浮起迷惘,他覺得自己好像迷失了,奢華只帶來更多空虛,心卻是冰冷的。

回應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卻像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泛開了一圈圈漣漪……

曾幾何時,他開始羨慕平常人的生活,羨慕街上的情侶,也許不夠帥、不夠美,但彼此眼中只看得見對方最好的一面,因為愛。

是的,因為愛。

他,好萊塢超級巨星貝邦德,渴望跟平常人一樣地戀愛,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真正愛著他這個人,愛著離開鎂光燈之後的他……

一個念頭於焉成形,鏡中俊美的臉龐挑起嘴角,他拉掉領結,脫掉訂製的緞面西裝,以一個帥氣至極的瀟灑姿態轉身離開男士化妝室。

電影開演,專屬男主角的位置卻是空蕩蕩,等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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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09: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夏日炎熱,窗外的蟬叫聲擾得人心浮氣躁,紫外線嚴重超標的陽光猛烈曝曬下,頂樓加蓋的鐵皮屋就跟三溫暖裡的蒸氣室沒兩樣。

就算冷氣開到最大,依然還是熱,熱到整個人快炸了!

略舊的榻榻米上,左茜熙亂沒形象地癱成一個大字,涔涔汗水把身上的低領無袖圓點小背心給浸濕了。

刷色牛仔熱褲下的雙腿像青蛙划水般張合,她想像自己沉泡在清涼的海水中,頂上是藍藍的天,白雲從眼前飄過。

電視螢幕正在播送國際新聞,她拿起超商集點贈送的手風扇,由下往上,呼呼地吹著臉頰。

「呼!真涼快。」她抿唇微笑,澄淨透亮的杏眸半瞇著。

「新聞快訊──」甜美的女主播咬字清晰,盡責地將新聞稿上的文字傳播出來。「知名好萊塢當紅巨星貝邦德,在半個月前出席完電影首映會之後,就與經紀人失去聯絡,根據內部相關人士私下透露,貝邦德因為長時間拍攝電影,工作壓力過大,心生倦怠,似乎有意息影,並非公關公司所說的失聯度假那般簡單……」巴啦巴啦……

左茜熙脖子斜斜一歪,轉動黑白分明的眼珠,目光投往電視,螢幕正好播放出一張堪稱漂亮絕倫的男人面龐。

恐怕這個地球上的女性同胞,上至五十歲如豺狼虎豹的熟女,下至八歲剛上小學的女童,只要是審美細胞沒壞掉的都認識貝邦德。

原因無他──這男人帥到爆炸!

看第一眼時,症狀是心跳加速,呼吸亂無秩序。

再看第二眼,症狀是尖叫爆跳,昏倒口吐白沫。

好吧,她承認以上是誇張了一點,不過貝邦德的魅力確實無女能敵。

前不久,他被時人雜誌票選為全球最性感的男人,高票榮登全美女性心目中性幻想對象的冠軍。

不單如此,他的背景還十分國際化。母親當年是社交名媛界的一個傳奇人物,父親則是移民美國的中國富紳──是滴,不用懷疑,貝邦德是正港的混血兒。

而且,混得可精采了呢!

他的祖父是二戰時期從俄羅斯逃到中國去的,娶了中國美女當老婆,母親那邊則有英倫血統,貌似還混了點法國……總之混來混去,再經過好幾代的去蕪存菁,就此誕生了一個絕美的混合體。

鏘鏘鏘鏘──沒錯,就是他,貝邦德。

高中時期就已經是設計大師欽點的繆思,代言過無數的精品,前幾年更被好萊塢知名導演范倫鐵諾慧眼相中,一連出演了幾部商業強片,人氣瞬間爆棚。

無論是俊美冷酷的毒梟反派角色、愛情喜劇中的花心浪子、一絲不苟的冷面總裁,每個裝扮都成為全球時尚指標,就算只是擔任戲分不多的配角,依然能促使該部電影轟動大賣。

更有經濟學者將其效應形容為「蜜糖病毒」,因為貝邦德的魅力就像是病毒,迅速傳染到全世界每個女人的身體、心底。

連向來下筆毒辣的好萊塢狗仔也不得不拜服,報導幾乎一面倒都是讚譽有加,更形容他是一顆完美的蜜糖,女人見到他,都會想撲上前去咬一口,也因此,他有了一個很「甜」的綽號──

蜜糖先生(Mr.Honey)。

左茜熙是正常人,而且是個心理生理都成熟正常的女人,毫無例外地,她也是萬千粉絲中的一個。

只是她傾向比較冷靜理智的崇拜,至少不會瘋狂到幻想自己是他的情人,或是晚上大作春夢與他火辣纏綿。

他是好萊塢巨星,她是小小海島上的一顆小沙礫,就算是刮起了龍捲風,也吹不進他眼底。唉……左茜熙在心中柔聲歎息。

不過蜜糖先生真的好帥哪!昨天去出版社跟編輯討論翻譯稿,回家路上晃進書店,她一時手滑,搜刮了好幾本配合電影出版的側拍寫真。

「還是好熱……」翻了個身,左茜熙已經快被這波熱浪弄暈了。

好像是有颱風要來了吧?難怪氣溫特別悶熱,害她根本無法靜下心乖乖坐在電腦前繼續她的翻譯工作。

好熱、好餓,好想咬一口甜甜的東西……

她最喜歡吃甜食了,以前爸媽還在的時候,總是取笑她是螞蟻精轉世,嘴巴只要不沾甜就會全身不對勁。

懶懶坐起身,左茜熙伸了一個大懶腰,瞥一眼窗外的晴空。

每年到了這個時節,她就好羨慕南極企鵝和北極熊,好想整個人泡在浮冰當中,一定很清涼又冰鎮。

肚子真的好餓,可是又好懶……對了,前面轉角的烘培坊好像今天開始試賣蜜糖吐司,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所以還是出門吧!

熱浪底下撐開了一朵水玉點點傘花,左茜熙熱得快融化了,如果不是為了特價販售的蜜糖吐司,她死都不可能在這麼熱的天氣離開家門半步。

她嗜甜如命,嫉熱如仇,加上又有那麼一點點「宅」,一到夏天,除非太陽下山,否則她極討厭在烈日當空的大白天出門。

穿著挖領無袖圓點小背心,熱褲底下是一雙繞帶羅馬涼鞋,怕熱的她,一點也不像街上其他女性遮遮掩掩,務求白泡泡的嫩膚別被曬成黑炭,冬天出生的她,怕熱怕得要命,只求涼快就好。

呼!快熱死了,她覺得自己像泡在熱浪中的一顆糖,就快融化了……

快快快,快點走到前面轉角的烘培坊,她的肚子已經餓到可以吞下一座巨大楓糖塔了。

走到一半,前方忽有障礙物,左茜熙從傘下抬頭,看見「道路施工中」的牌子擋住去路,頓時氣炸,這樣一來就要繞遠路過去了。

欲哭無淚地轉身繞道,為了心愛的蜜糖吐司,左茜熙難得這般認真努力。

這一帶算是市郊交界處,後面剛好靠山,所以隱晦小路特別多,但出入的道路選擇不多,如果主要道路被堵,就得繞往另外的替換小路。

也不知怎地,左茜熙鬼使神差地選擇了一條平日罕經的偏僻小道。

兩旁全是閒置的空地,與人齊高的雜草叢生,又有一整排緊密相連的榕樹,雖然蔭涼,但也陰森。

人家說榕樹聚陰耶……左茜熙左右瞥了下,心底無端發毛。

不怕不怕,她八字重,鬼見到她都要靠邊閃!走走走,繼續邁向她光榮的蜜糖吐司之路。

扯開自認為可以讓惡靈退散的超燦爛笑容,左茜熙邁動腳步,揮汗如雨地加速穿過人煙稀少的林蔭小徑。

驀地,十點鐘方向若有似無地飄來了詭異的呻吟聲。

左茜熙腳下一拐,寒意直從腳底板竄上來,雖說現在是農曆七月鬼門開,但是大白天就跑出來鬧的冤魂惡鬼應該不多吧?她噤聲再聽──

「啊……」

又來了!而且這回她聽仔細了,那是男人的呻吟聲!

現在摩鐵這麼夯,應該沒有人會為了省那幾百塊,選擇在野外嘿咻吧?

吞嚥了口口水,左茜熙心顫顫地朝十點鐘方向走去。

撥開了叢生雜草,踩過幹幹的泥巴地,她仗著大白天不怕鬼追的蠢道理,慢慢地靠向呻吟發源處。

「呀!」等見到那團被捆在粗麻袋裡的不明物體時,左茜熙喉嚨深處無可抑制地發出一聲尖叫。

劈入她腦袋中的第一個詞彙是──殺人棄屍!

然後是──粗麻袋中的屍體產生屍變,準備變成活死屍,肆虐整個地球,攻佔全世界!

呃……好吧,她承認自己殭屍片看太多。

咚咚咚,左茜熙一顆心已經提到喉嚨口,她萬般小心地靠近粗麻袋,解開袋口,往裡頭一探──

毫無意外地,是個男人。他的臉朝下,雙手被粗繩捆綁,依照目測,他的體形相當高大健碩,膚色是漂亮的蜂蜜色,發量豐厚,末端微鬈,色澤偏棕。

她又嚥下了一口口水,受到視覺神經的誘引,探長了手,將男人的臉龐轉正──這一看,下巴差點整組掉落。

這個人好眼熟……貝邦德?!

左茜熙捏捏臉頰,掐掐大腿,確定這不是夢,然後才將目光重新調回粗麻袋中的男人──沒錯,真的是貝邦德!

那個紅遍全球的好萊塢巨星,女人見了都想咬一口的蜜糖先生,此時此刻、這分這秒,就躺在她眼下,像打包的剩菜一樣被裝在粗麻布袋中。

「嘶……」直到貝邦德表情猙獰,抽氣呻吟,她才從有如被落雷劈中的驚醒回神。

「你還好嗎?」話一問完,她才想起來,她是日文系畢業的,英文一整個很破爛啊!

她開始懊惱自己當初幹嘛念什麼日文系,不過現在可不是讓她追究自己當年填錯志願的好時機。

扔開洋傘,她七手八腳地幫他掙脫粗麻布袋,再解開捆住他雙腕的繩索,一邊檢視他身上的傷痕。

這一看可不得了,他身上那套質感不俗的名牌休閒服處處染有血跡,俊美的臉龐佈滿青紫,她越瞅越心驚,手也不自覺地抖了好幾下。

「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迅速恢復理智,她輕輕拍打他臉頰,分別以中英文輕問他。

貝邦德頭枕靠在她大腿上,一手撫著左腹部,她納悶地挪開他的手,掀開衣服,赫見左腹上有道極深的刀傷。

老天啊!這一看就知道不是意外,而是人為蓄意傷害。

他的眉頭深擰,形狀優美的嘴唇因為忍痛而咬破,輕顫著比女人還濃密捲翹的睫毛。

「你聽得到我說的話嗎?」因為太過緊張,左茜熙連最簡單的英文文法都說錯,不禁懊惱地咬咬唇。天啊,這麼破爛的英文,他聽得懂才怪!

「我……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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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09:15 |只看該作者
不知上天聽見了她內心祈禱,還是奇蹟顯現,貝邦德終於開口,而且說的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耶!

「你……是誰?」掙扎了良久,他睜開那雙深邃似海的眸子,不是黑,也不是深藍,那是一種宛若結晶體的冰灰色。

心韻怦然,左茜熙怔忡片刻,趕忙穩住呼吸,答道:「這裡是台灣……呃,是位於太平洋上的一座小島,有另外一個名字叫作浮摩沙。」

「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台灣。」貝邦德抬起手想扶住暈沉沉的額頭,左茜熙驚呼,立即出手拉開。

「別碰!那裡有傷口。」

他的手掌很大,虎口與掌心處分佈著一層薄繭,被她突如其來的一握,身體本能明顯地僵住。

下一秒,體內本能的防衛機制啟動,他想甩開她,卻被她握得更緊了。

一股夾帶馨香的暖流,從女人白皙柔軟的手心傳遞過來,注入了他的掌心,奇異地平撫了盤踞心頭的那股不安。

籠罩全身的危機感,也在同一時刻解除。

「別擔心,我不是壞人……」左茜熙急急解釋,緊張到語無倫次。「其實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只是剛好經過這條小路,然後就聽到你的聲音,然後沒想太多就靠過來了,然後打開麻布袋就看到你,然後……」

一堆的「然後」轟炸著貝邦德的腦子,他的後腦遭受過重擊,至今仍有點暈沉,思緒一塊塊的,暫時還沒辦法正常思考,判斷力也很混亂。

「然後我以為我看錯人了,然後沒想到你真的是貝邦德,然後我……」

「不要再然後了!」冰灰色眼眸抬了抬,雖然虛弱無力,仍是瞪得左茜熙羞赧得想咬掉舌頭。

看見她尷尬又不知所措的神情,他可以確定她跟那群攻擊她的暴徒絕對無關,這個表情很呆的女人,絕對不是當暴徒的那塊料。

「聽著,我需要幫助。」貝邦德用著非常緩慢的速度坐直身軀,發覺映入眼底的物體都在震晃,而且還開始分裂為二,就連眼前這張清麗的東方女人面孔都出現了嚴重的疊影,他苦笑,有生之年沒這般狼狽過。

「我立刻去找人過來幫忙!」

左茜熙愣了幾秒,立刻站起來,擺出準備衝刺百米的姿態要去找支援。

「等等!」貝邦德撐著血跡未乾的額頭,突兀地喊住她。「我是說,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我去報警!再去找多一點人過來比較好幫忙……」

「不行!」

貝邦德突如其來的暴怒低吼嚇呆了左茜熙。哇嗚……蜜糖先生凶起來好可怕,抖抖!

「不能張揚,除了你,絕對不能再讓第二個人知道我在這裡。」好不容易遠離那些追逐的鎂光燈,他不想讓剛到手的自由就此飛走。

身上傷勢嚴重,加上後腦昏沉,這一吼幾乎耗竭了貝邦德僅剩無多的力氣,他瞇緊了冰灰色的眸子,蒼白的薄唇微啟,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嚴肅冷酷的表情忽然一頓,下一秒便在左茜熙面前倒下。

「貝邦德──」

深陷昏迷之前,他聽見女人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不禁在心底嘲弄地一笑。謝天謝地,至少她沒有再繼續「然後」……

「左茜熙,你真行!」季霖推了下金絲眼鏡,瞟向一臉心虛的女人,雙手忙著將扛在肩上的男人卸下。

左茜熙忙著掏鑰匙開門,將通往臥室的路線清空,好讓季霖能通行無阻地將貝邦德抱進房間,根本無暇回應他的諷刺。

等到兩人七手八腳地把貝邦德安頓好,左茜熙才雙掌合十,臉上十二萬分敬意地望著季霖。「季霖,謝謝你,要不是有你的幫忙,我根本搬不動他。」

「之前是在路上撿被車撞到的流浪狗,現在變本加厲撿個人回家,你的愛心會不會氾濫得太誇張?」推推眼鏡,季霖冷淡地睨著床上的好萊塢巨星。算他走運,遇上一個專門撿受傷的流浪貓狗回家的女人,否則他那副血淋淋的模樣,誰見了會敢靠近?

「我本來是出門去買蜜糖吐司,結果就看到他倒在草叢裡啊……」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蜜糖吐司沒買到,卻帶回了蜜糖先生?」季霖嘲弄地揚唇。

「哇,季霖,我還以為你不問俗事,想不到你也認識蜜糖先生!」

被譽為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轉到HBO台經常就能看見貝邦德主演的電影,想不認識也難。

季霖是在附近開業的獸醫,但是他私底下也有幫人看病,只是沒有公開而已──就像怪醫黑傑克一樣,他超神秘的,這一帶的居民雖然跟他混得很熟,卻無人知道他的過去,他從不提及自己的私事,也不管他人閒事。

「好了,人我幫你扛回來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季霖對人向來冷淡,但其實他面冷心熱,心腸軟得很。

「季霖,不要走!」左茜熙拉住季霖的衣擺,苦苦哀求──就像上一回,大半夜的,她抱著一隻渾身是血的流浪狗衝到他的獸醫診所,狂拍大門要他急救那樣。

季霖淡睞她一眼,嘴角微撇,終是折回床邊,開始動手察看貝邦德的傷勢,在發現他腹部的嚴重刀傷後,立刻撇頭吩咐左茜熙。

「去我車上把黑色那只醫藥箱拿過來。」

「是!」左茜熙自然樂於從命,只要見過季霖醫術的人,無不讚歎他出神入化的醫術,呼!看來蜜糖先生安全了。

幫貝邦德縫合好腹部的傷口後,季霖收拾好自己隨身攜帶的黑色醫藥箱,推了推眼鏡,拿了一包藥丸給左茜熙。

「這是消炎藥,三餐各一粒,如果高燒還是不退的話,再打電話給我。刀傷我已經處理過了,其他的不過是皮肉傷。」季霖又拿了一罐紅藥水和藥膏。「你幫他換掉髒衣服後,再幫他擦身子順便上藥,傷口部位記得用生理食鹽水擦拭。」

「等等,你是說我幫他換衣服擦身體?」左茜熙追出門口,揪住正要下樓的季霖,結結巴巴地急問。

「人是你撿回來的,當然是你,難不成是我?」季霖冷淡回覆,撥掉她的手,提起不離身的黑色醫藥箱,轉身離開熱得像烤箱的頂樓。

左茜熙苦著一張臉回屋,那個令全球女性垂涎欲滴的好萊塢巨星,正躺在她房間的床上,任她宰割……

停!少胡思亂想!猛掐了自己臉頰一下,她立即取來一個盛了乾淨溫水的小臉盆,用沾濕的毛巾替貝邦德擦拭臉龐和手腳。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千萬千萬不要誤會……」雖知他昏迷中聽不見,她還是紅著臉囁嚅解釋。

輕手輕腳地脫掉合身外套,裡頭那件背心沾滿了可怕的血跡,心臟不夠強壯的人,可能已經乾嘔了。

但是左茜熙已經撿過太多被車輾傷或撞傷的流浪狗,剛開始還怕得瑟瑟發抖,到現在已經可以眉不皺、眼不眨地面對。

老天啊!面對這樣一個英俊可口的男人,居然有人凌虐得下去?

「天啊,你該不會是得罪了什麼SM癖的變態吧?」擦拭乾淨後,左茜熙拿起紅藥水,開始斟酌地往各處傷口倒,小嘴依然難以置信地嚷嚷。

貝邦德依然昏迷不醒,她忙了一陣,終於解決完上半身,緊接著是…一下半身。

左茜熙呆了幾分鐘,小臉苦皺,緩慢地將小手探上他的褲頭,目光定格在那一大片蜂蜜色的赤裸胸膛。

天啊天啊!這是她活到這麼大,第一次親眼目睹男人的裸體,也是第一次親手幫男人寬衣解帶。

啊啊啊!她快不能呼吸了,嚴重心律不整啊!

內心崩潰嘶喊著,不過雙手還是飛快地抽起鱷魚真皮皮帶,解開鈕扣,手指顫抖地拉下冰冷的金屬拉鏈……

性感的男性黑色內褲浮現了,那雄偉的男性性徵一映入眼底,左茜熙感覺鼻腔瞬間有股熱源衝上來。

她流鼻血了!

拿起面紙壓在鼻上,左茜熙用力嚥下口水,開始覺得自己像個準備侵犯偶像的變態粉絲。

上帝啊,這根本不是享受好嗎?這是活生生的折磨!是血淋淋的考驗!

拿起剪刀,剪開那質料上好的休閒長褲,左茜熙臉蛋漲紅,呼吸急促得像燒開的水壺狂冒熱氣。

那處男人萬惡的根源,正隔著一層黑色純棉布料跟她相對,她必須強迫自己將視線轉走,不去注意那形狀雄偉的物體。

雖然身在昏迷中,但是來自肉體的疼痛還是會傳導上大腦神經,貝邦德雙眼緊閉,眉頭深擰,乾涸的嘴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線條。

他……一定很痛吧?

左茜熙眼帶憐憫地注視著貝邦德,也許是女人與生俱來就深藏著濃厚的母愛,她將手放在他柔軟卻強韌的髮頂上,輕輕地來回撫摸。

那種異常輕柔、充滿安慰的能量,好似真的起了作用,他緊擰著的飛揚雙眉,像鬆脫的結,慢慢解開了。

「不用擔心,你現在安全了……」不自覺地柔聲安撫,左茜熙彎起了笑容,手勁像是在哄一個小貝比似的,輕柔至極。

全身疼痛如火燒的貝邦德,慢慢鬆開眉頭,在這一聲聲的溫柔呢喃中,墜入了黑甜的夢鄉。

貝邦德在作夢。

夢中,他以為自己死了……要不然就是流血過多而重度昏迷。

身體熱得像是被火焰紋身,胃部也在翻攪作惡,但是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進食了,所以吐不出任何東西。

「來,喝點水。」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飄進耳中。

他被一雙柔軟的手臂扶起來,嘴唇碰到冰涼的杯口,被那個看不清楚長相的東方女人餵了一口溫開水,開水一入喉,有型的濃眉立刻皺起。

「咦?你不喜歡喝白開水?」

對,他最討厭喝的,就是淡而無味的白開水。

「那……蜂蜜水呢?」那個女人離開了一下,折返時帶回了一杯摻了蘋果蜂蜜的溫開水。

這還差不多!他總算肯乖乖張口,不再抗拒地讓女人餵下蜂蜜水。

又乾又渴的喉嚨被潤順了,但是身體還是很熱,他發出沉沉的呻吟,頭也劇烈地痛著。

女人將手心放在他額上,冰涼的觸感讓他逸出一聲輕歎。「糟糕,燒還是沒退。」

然後他又再度平躺下來,雖然眼睛睜不開,但是單憑聽覺,他知道那個女人又手忙腳亂地忙了起來。

當她柔軟的身軀又靠過來時,他被餵了一顆藥丸,強迫性地灌了一小口最厭惡的白開水,耳側飄入了她的歉語。

「對不起哦,不過吃藥還是配白開水比較好,以免產生副作用。」

莫名地,因為這句話,貝邦德壓下了滿腹不悅的情緒。

他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也不知道這個餵她吃藥的女人是誰,但是他知道她不會傷害他。

別問他為什麼,如果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那這就是男人的直覺。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可以很準確地判斷女人對自己有無危險性。

貝邦德很努力地想撐開眼皮,看清楚那個女人的面貌,但是吞下肚的那顆藥丸已經發揮作用,頭又開始昏昏沉沉。

然後,他又在女人溫柔的哄聲中睡著,心中某道弦,亦在睡夢中被輕輕撥動著,奏出奇妙的旋律。

好舒服……宛若被一團溫暖的光芒包圍,沒有喧囂噪音,沒有虛假做作,如此真實、活在當下的踏實感,透過女人低柔的哄聲,傳達到他心底深處。

成為揚名國際的巨星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全然放鬆自己,安然沉入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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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貝邦德是在一陣細微的呼吸聲中醒來的。

他睜眼,目光有一絲迷濛與不確定,瞪著天花板,混亂的記憶一格格回籠。

首映會那晚,他沒有知會任何人,一聲不響地離開,回到住處,面對一室的冰冷空虛,他換上便裝,戴著帽子與墨鏡,決定來到台灣。

十歲那年,因為他的外婆晚年定居台灣,母親曾攜他來台灣住過短暫的一年,他喜歡這裡的熱情和食物,最重要的是,他想遠離好萊塢,遠離那些酒色財氣。

然而,他卻沒發現,當他搭上飛往台灣的班機時,已有歹徒發現他行蹤,一路隨他來台灣,準備偷襲。

說來複雜,他的外公是美國東岸最大的華裔黑幫大老,晚年雖已不管事,仍有不可撼動的地位。外公屢次出面解決幫內糾紛,無形中得罪了新興勢力,大概是這樣,這些人才會把腦筋動到他身上,想拿他開刀。

他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了,但顯然還不夠,否則也不會一出機場,就被那幾個傢伙鎖定……打住回憶前因後果的思緒,貝邦德撫著額頭,用單手撐起上身,弄清楚了自己受傷的來龍去脈,卻對自己身在何方毫無頭緒。

他瞇眼,環視身下的房間。乾淨、素雅,沒有太多的傢俱裝潢,可想而知,這裡絕對不會是什麼豪宅華墅。

目光垂降,他瞧見了趴在床邊的女人。她側著臉,枕住雙手,柔順的髮絲勾在耳後,纖長的睫毛掩下,方才驚擾他的細微呼吸聲便是從她鼻尖逸出。

是她嗎?在他昏睡間,以柔軟的嗓音,細心安撫他的痛苦不安,用溫暖的手心撫摸他的額與頰……眼底泛起迷惘,貝邦德不禁探出手,輕輕觸碰床邊的女人,摸上她垂放床沿的手心。

左茜熙呻吟了一聲,悠然轉醒,眼睛還沒睜開,腦中先閃過一個念頭,糟了,不曉得貝邦德的情形怎麼樣了?

心一慌,她急急起身,但是當她抬起頭,與那雙漂亮的冰灰色眼眸對望,腦袋瞬間當機,無法正常運轉。

貝邦德深邃修長的眸正細細地打量她,她清楚看見他眼中築起戒備,收起了昏睡時的放鬆,此時的他,就像一頭受傷的豹子,打量起四周與眼前的女人。

兩個人對望了數十秒,不,應該更久,至少有數分鐘吧!雖然高燒剛退,身體也還很虛弱,但他那雙冰灰色的眼眸犀利得像水晶刀,讓她看了不由得嚥了口口水。

「你……感覺還好嗎?!」氣氛太尷尬,她只好幹幹地出聲打破沉默。

「是你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他用一種充滿距離感的冷漠、卻又不失禮貌的口吻問道。

「嗯!」她點點頭。扣掉方才昏睡的那幾個鐘頭不算,她確實是一直守在旁邊看顧他。

「謝謝你。」他低下頭,看著身上的格紋襯衫,眉頭擰起。

「這是我跟朋友借來的……因為你的衣服髒了,我只好幫你換上。」她急忙開口解釋,他該不會誤會她是對他性騷擾吧?

「謝謝。」一句比一句還簡短,聽得出來,他對她始終保有戒心。

左茜熙不怪他,畢竟他受傷了,又身處陌生地方,保持戒備是應該的。

「你想喝水嗎?呃,我是說蜂蜜水。」她匆匆跑出房間,帶回了一杯色澤淡黃的溫開水。

「謝謝。」他邊說邊接過,態度不冷不熱,不是擺架子,而是他看過太多瘋狂的女粉絲,只要他稍加熱絡,對方便會得寸進尺,做出許多荒謬無理的要求,只要他不從,還會變本加厲揚言威脅要爆料。

與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冷淡的應對,已成了生活一部分,巨星的世界其實就和寒冷的荒原無異。無法任意相信他人,也不能信賴他人,有時他很懷疑己活著究竟還能相信什麼?

「這是你的皮夾。」兀自思考間,左茜熙已將他的皮夾連同洗淨烘乾的次物雙手奉上。

他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會意過來。大概是看他態度冷淡,便將念頭轉移,到金錢報酬之上,大明星有的是錢,很好敲竹槓,許多人不都是道樣想的?

「謝謝。你希望我怎麼報答你?」當著她的面,他翻開皮夾,檢查自己的金錢和證件卡片有無短缺,連眼也沒抬就開口問道。

「不必了,這只是舉手之勞,沒什麼。」她急忙揮揮雙手,嚇到似地猛搖頭。

貝邦一眸,仔細地端詳她,想看清楚她是假意推辭,還是真的不想得到回報。有可能嗎?他見過太多惺惺作態的女人,剛開始總偽裝善良,只要稍加引誘,終會露出貪婪的真面貌。

「我堅持,請你開出條件。」他淡淡地揚聲。

雖然昏迷期間,他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帶給他安全與溫暖之感,但礙於身份,他不得不猜疑,她是否對他另有所圖?

「真的……可以嗎?」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圓眸,嘴角微微上揚。

瞧,果然被他猜中了,剛開始假裝不求回報地付出,到最後卻是貪得無厭,越要越多,到最後連一些荒謬無理的要求都可以冒出來,什麼陪睡一夜、當他的女朋友、當他的妻子……真是狗屎!

沒錯,他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受到眾人監督,但他不是陪睡應召牛郎,即便這些女人崇拜他,也不能侵犯他的私領域,對他予取予求。

「可以請你幫我在這本劇照寫真上簽名嗎?」左茜熙興高采烈地從書櫃裡抽出一本寫真集,眼睛閃亮亮地瞅著他。

嘲弄上揚的唇線一怔,貝邦德看著那本劇照寫真集,剛才內心的念頭,有種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的錯覺。

「你想要的回報,就是要我幫你簽名?」俊容愕然,他不相信,這不可能,沒有女人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

「嗯!天啊,好像在作夢哦!居然可以當面拜託你幫我簽名!」她笑得好甜,牽動嘴角兩個稚氣的小酒窩,單純又沒心機的模樣,看得出來並非偽裝。

她沒說謊,貝邦德直覺認定,心中詫異了一下,因她燦爛的笑靨片刻失神,胸口好像被什麼用力敲擊一下,震盪著無以名狀的情緒。

喉結縮了縮,他握緊簽字筆,低下頭在寫真集封面簽下名字,優美的字跡引來她的低聲讚歎。

「哇……你的字好漂亮哦!」左茜熙心花怒放地垂眸緊瞅,頰上的酒窩又鑲深幾許。

「好了。」貝邦德將筆和寫真集還給她,眼底的防備已不若方才濃,嘴角還染上了一絲笑意。

「我可以……再拜託你一件事嗎?」興奮地欣賞完龍飛鳳舞的簽名,她烏黑的大眼從寫真集後方探出來,向他豎起了一根纖細的指頭,聲音怯怯地要求。

貝邦德瞇起深邃的眸,目光微冷。看吧,他果然沒想錯,剛才的單純不過是為了掩飾接下來的貪婪,他差點就被她單純無求的笑容欺騙,看來她的演技還不賴。

「說吧!」他冷冷地說道,嘴角揚起嘲弄的彎弧,等著眼前這個戴著單純精良面具的女人開出一串數字,或者是其他荒謬的交換報酬。

他同意了!左茜熙喜孜孜地扔下寫真集,在貝邦德微詫的目光中跑出房間,幾秒後又匆匆折返,手中多了幾張明信片,毫無意外地,明信片印的全是他的劇照或宣傳沙龍照。

「可以拜託你在這些明信片上簽名嗎?我的好朋友也很喜歡你,她們一定也會想要你的簽名……還有,我朋友是在育幼院工作,那裡的小朋友也很喜歡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幫我多簽幾張嗎?」

看著左茜熙一臉誠懇的請求,一副生怕強人所難地深感歉意,貝邦德喉頭一噎,心中的嘲諷與負面假設全都被衝垮了,該被嘲諷的人,反換成了他。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求金錢或其他的回報,就只是單純地想要幾張簽名,甚至連其他人的那一份都設想周到……該說她笨?還是誇讚她一點也不自私?

貝邦德忽然失笑,他對人性有多絕望?居然連這麼單純的女人都懷疑,目光投向一臉惴惴不安的左茜熙,他將心底最後一絲戒備抹去。

「來吧,統統拿過來。」他伸出修長寬大的手掌心,嘴角輕快地揚起,露出了連自己都沒發現的、一抹消失已久的笑容。

或許……這場意外災厄並不算太糟,至少,讓他拾回了對人性的信心。

環顧這間頂樓加蓋的鐵皮屋,差不多二十坪大,一房兩廳以及一間浴室,要說非常糟糕,是還不至於,但是一個女孩子住在這樣的環境,也太……令人不捨了。

貝邦德為這個念頭怔了一下,隨即抹去。他發什麼神經?那是別人的事,他何必管這麼多?

但同時,又有另一道聲音在心中浮現……她救了你一命,且不求任何回報,怎麼說都該關心她,這是做人最基本的,不是嗎?

在處處考驗人性的好萊塢待久了,連最基本的人性溫暖都失去了嗎?他在心底譏諷自己。

貝邦德捂著傷口仍隱隱作疼的腹部,翻身下了床,走出房間,被一陣炒菜聲吸引,腳步不由自主地朝廚房走去。

隔著一排珠簾,嬌小的人影穿著圍裙,站在瓦斯爐前,揮動鍋鏟,排油煙機轟轟地響,熱騰騰的食物香氣飄散在空氣中。

伸手掀開珠簾,他走進廚房,靠在餐桌旁瞅著她的一舉一動。

看得出來她擅長烹飪,因為她的動作不疾不徐,無論是切菜還是拿鍋鏟炒葉的被動者是駕輕就熟。

好久沒看過這畫面了,記得住在台灣那一年,熱愛美食的外婆天天下廚,煮了一堆他不知名目的台灣菜,讓他品嚐。

記憶中的飯菜香與當下的相重疊,勾動他胸中一股淡淡的惆悵,外婆在前年逝世,而他當時因為拍片無法奔喪,心底為此牽掛遺憾;大概也是這原因,才會在決定遠走好萊塢時,選擇來台灣。

「啊,你醒了?」左茜熙端菜上桌時,發現了雙臂盤胸、倚著餐桌佇立的貝邦德。

他的身形高大而且精實,穿著季霖的襯衫顯得有點繃,肌肉線條在衣物下勾勒清晰,嚴重影響她的心跳頻率,端在手上的盤子差點滑落下來。

「小心。」貝邦德先一步接過來,另一手很自然地輕摟她的腰。

「謝謝。」左茜熙臉一紅,趕忙往後退,回到瓦斯爐前將剩下的幾道菜煮完。

因為雙親過世得早,高中起就寄宿在舅舅家的她,為了不想虧欠舅舅一家太多,她學會幫忙處理家務,一身炒菜的好功夫也在舅媽的挑剔中磨練出來。

「需要幫忙嗎?」貝邦德拿了一個乾淨的盤子靠過來,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她的嬌小頓時更顯小鳥依人,他不自覺地彎起嘴角,發現自己非常享受這種無所事事、待在廚房看女人下廚的當下。

「呃……不必了,我再炒盤青菜就好。你傷口還沒好,還是先過去坐好。」她揮揮鍋鏟,指向餐桌,眼底有些侷促不安。呼!超級巨星待在旁邊看她炒菜,壓力好大呀!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他喳呼,而不是阿諛奉承。貝邦德由心底綻開一枚微笑,欣然地返回餐桌旁,拉開椅子入座,單手支著弧度完美的下顎,望著她伸出一雙白皙靈活的手,將嫩綠的菜葉拿到水龍頭下衝淨,然後切成一段段,放入鍋中翻炒,須臾便香味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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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18:51 |只看該作者
當她捧著一盤翠綠炒青菜轉過身,熱氣騰騰之中,她滿意的笑容被箱氣魷氳,有點不真實,卻溫暖了他的眼。

好久沒看過這麼容易滿足的笑容,身邊的人多是充滿貪慾,渴望名聲財富,外表光鮮亮麗,內在卻是貪婪醜惡。

她的笑容有種淡淡的恬靜,像在靜好的歲月中,悠悠吐露芬芳的一朵小花,他望得出神,胸口流淌過暖流。

這就是……家的感覺?靜靜地、淡淡地,沒有狂喜大樂,卻安詳靜謐得讓人沉澱所有煩憂。

「開動吧!」左茜熙替他添了一碗白飯和一碗湯,擔心他用不慣筷子,還貼心地擺了一副刀叉。

貝邦德注意到她的貼心之舉,唇上的彎弧又大了些,略過刀叉,直接拿起筷子,熟練地夾了一口番茄炒蛋。

「原來你會用筷子啊!」左茜熙低呼。也對,既然他能說得一口流利中文,會用筷子也不奇怪。

「好甜。」貝邦德微詫,舌尖上的炒蛋釋出甜味,又夾了口蒸魚,同樣嘗到淡淡的甜。

「我喜歡吃甜,所以都會在菜裡撒一點點糖。」她尷尬地傻笑,糟糕,都忘了家裡還有其他人,很習慣地就照平時的下廚習慣烹煮。

「你是螞蟻精轉世?」他失笑。

「我爸媽也這樣說過。」她怔了片刻,眼底浮上懷念。

「他們沒跟你住一起?」他注意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落寞,胸口莫名一揪。

「沒有。我爸媽已經過世了。」她笑著搖搖頭。

升高中那一年,爸媽與弟弟在前往花東旅行的公路上發生車禍,她因為臨時答應陪好友去聽一場演唱會,躲過了這一劫。

其實,活下來的人不見得比較幸福……每當她思念家人時,心中便會浮上如是想法。

「抱歉。」瞅見她隱藏在笑容中的一絲憂傷,他胸腔微窒。

「沒什麼啦,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吃飯吃飯!」

她擺擺手,一臉豁達的笑。真不可思議,好萊塢超級巨星居然就坐在她家餐桌旁,聽她談無意義的往事。

氣氛有過片刻凝重,貝邦德夾著菜,深銳目光時不時地轉向她,只見她怡然自得地吃飯夾菜,心思明顯不在他身上,一瞬間竟鬆了口大氣。

自從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後,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就連上餐廳吃飯也被緊迫盯人地關注,同桌的女伴為了取悅討好他,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他根本很難真正放鬆身心地好好吃一頓飯。

這個平凡的心願,想不到竟在此時實現,貝邦德越吃越香,一連添了兩碗飯,將每盤菜吃得盤底朝天。

連他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他竟然覺得這一道道帶著淡淡甜味的台灣菜,比起過往吃過的米其林餐廳或一頓要價數千美元的大餐還美味,更合他胃口。

該怎麼說呢?是家的感覺吧!每道菜都放入了滿滿的誠意,暖暖的心意,食物的靈魂,其實來自於下廚者傾注的情感與那份心意。

這是他有生以來,吃過最美味的一頓飯。

「你都不覺得奇怪嗎?」飯後,因為被當成重病傷患對待,被阻止幫忙收拾善後的貝邦德,仍坐在座位上看著她清洗碗盤。

「蛤?」她撇過白淨的臉蛋,表情不解地回瞅。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台灣,又為什麼會受傷,這些你都不好奇?」

「唔……我怕問了,你會不高興。」大明星不是都很有架子嗎?她不想踩地雷,只是單純想救人罷了,況且,他已經幫她簽了好多名,她想要的回報也收到了,沒道理侵犯他的隱私權。

她的答覆出乎貝邦德的意料,他微微挑起飛揚的劍眉,有點好笑又疑惑地問道:「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貝邦德啊!」她一頭霧水地吶吶回道,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問。

「是嗎?我怎麼覺得,我在你眼中,就跟一隻撿回家的流浪狗一樣。」

「我……有嗎?」她的態度傷到他了?

「你的反應跟平常人都不一樣。」

「平常人應該怎麼樣?」她困惑。

「興奮、尖叫、流淚,或是想辦法肢體接觸,拍照擁抱,套話爆料,諸如此類的。」正負兩麵粉絲的可能行徑,她都沒出現,他鬆一口氣之餘,不免對她產生好奇。

「我有啊!」洗好碗盤,她拿過抹布擦擦手,走到冰箱拿出一盒蛋糕,放到餐桌上。「我在草叢看到你的時候有尖叫過,幫你脫衣服擦身體的時候有小小興奮一下……」

還流了鼻血呢!太丟臉了,這個省略不講。「流淚倒是真的沒有,至於拍照擁抱,我想你應該不會同意吧?套話呢,我又沒認識記者,所以就算了。」

算了?好灑脫的人生觀,他聽了竟有點想笑,她年紀輕輕,怎麼會這麼豁達?是因為父母早逝的緣故?

「而且我很喜歡你,我不希望你感到困擾。」她害羞地笑,總算露出尋常粉絲該有的表情。

那羞怯靦腆的笑容,輕輕地觸動了他胸中某一處,奇妙的感覺流淌過心頭,怎麼回事?是剛才那滿桌子的菜收服了他味蕾的關係?還是她尊重、在乎他人感受的態度,讓他在對人性徹底失望之餘,觸到了一絲溫暖,所以才會對她……

「要不要吃蛋糕?」左茜熙打開盒子,望著盒子裡裝飾著美麗糖霜的蛋糕,眼神如寶石閃閃發亮,那副嗜甜的饞樣,讓他有片刻失神,笑意不自覺地爬上嘴角。

只要是女人都想撲過來咬一口的蜜糖先生,就坐在她面前,她卻只對著盒子裡的蛋糕發發饞,莫非是他男性魅力失重了?

「你不喜歡吃甜食嗎?」見他久無回應,她不禁納悶地問,也對,很多男生都不喜吃甜食,這麼絢目的大巨星,應該也……

「我喜歡。」

正要下定論,他突然勾開笑容,那笑容炫亮得震懾人心,她閃神了片刻,心跳失速加快。

呼……冷靜啊!就算她的世界真刮起了龍捲風,她也要好好守住自己那方乾淨無憂的沙灘呀!

望著她飛湧嫣紅的臉蛋,貝邦德心中閃過一道模糊的感覺,會是她嗎?可以在鎂光燈熄滅後,仍然愛著離開螢光幕的他……驀然,一股強烈的念頭主宰了他腦海……他想留下來,留在這個不過二十坪大、卻處處充滿家的氛圍的小天地。

在這裡,他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不必顧慮形象,也不用隱藏自己的真性情,因為他知道,這個叫作左茜熙的女人,跟以往瘋狂盲目的粉絲都不一樣。

真的,很不一樣……望著一邊切蛋糕一邊揚起燦爛笑靨的左茜熙,貝邦德唇邊的笑痕更深了。

「是我。」當手機一接通,不待對方回應,貝邦德已率先出聲。

「貝邦德?你這個混蛋!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我都快被你搞瘋了!片商每天吵著跟我要人,我像被討債公司追著跑你知不知道!」經紀人珍妮佛像爆竹似地炸了開來,辟哩啪啦地罵聲連連。

「冷靜。」貝邦德說道。

「少廢話,快給我滾回洛杉磯!」珍妮佛氣得破口大吼。

「短時間內,我還不想回去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瞧你把好萊塢說得像是萬惡地獄一樣,你知道有多少人擠破頭想進好萊塢嗎?又有幾個人能像你一樣,成為萬眾寵兒,你到底在想什麼?」

「珍妮佛,我累了,我需要一點私人的空間喘息,想想我的下一步。」

「就不能待在洛杉磯喘息?」放屁!珍妮佛內心臭罵。

「我受傷了。」貝邦德揚眸盯著天花板,單臂枕在腦後。

「什麼?!傷到哪裡?我的天我的天……」珍妮佛慌得大叫,一手抓著發尾在原地跳腳。他可是萬中選一的天生巨星,要是缺腿斷腳,臉上少了塊肉,添了道蜈蚣疤,不只她,所有女人都會心碎啊!

「放心,有人救了我,我四肢安在,臉上沒疤,牙齒一顆也沒掉。」早猜到經紀人會有此反應,貝邦德故意了幾秒才開口安撫。

「你嚇死我了!」珍妮佛猛拍胸口,彷彿遇害的人是她似的。

「總之,我短時間內不回好萊塢了。」

「那之前談的那些片約,還有宣傳代言,還有雜誌拍攝……」

「統統取消,我不在乎。」

「你什麼都不在乎,那你究竟在乎什麼?」老天,他的個性強悍,一旦決定就極少更動,槍炮坦克炮轟都不見得可以改變他心意。珍妮佛撫著額心,覺得自己很需要打上一針鎮靜劑。

貝邦德沉默片刻,盯著天花板的目光異常灼熱,彷彿看透了什麼,有股釋然在眼底蔓延。

「我在乎我的感情,我的心,我身邊的人是否出於真心地愛我,我不想再聽那些盲目崇拜的讚美,我想要真實的生活。」

「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天生就是吃這行飯,注定要成為超級巨星,受到萬人崇拜,那些人愛你,渴望你,難道就不是出於真心?」珍妮佛就是搞不懂他想要的真實究竟是什麼,難道他認為他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虛假?

貝邦德閉起眼,嗓音略啞:「那些人將他們心中幻想的投射在我身上,他們看見的我,只是無數個破碎的角色拼湊而成,從來就不是完整的我,珍妮佛,我想要真正地被愛,也想真正地學會怎麼愛一個人,不是因為我是貝邦德,而是因為……我就是我,因為是我,所以對方愛我,我也愛她。」

珍妮佛愕然。總歸一句話,他之所以出走好萊塢,是為了尋找一份……他口中所謂「真實」的愛情?

「我需要一點時間,只屬於我自己的私人時間,就這樣了,我收線了,保重。」

「貝邦……」果斷地按下結束通話鍵,順便關了機,貝邦德雙手枕在腦後,聞著空氣中近似水果甜氛的女性馨香,閉上眼,心情怡然。

一個直覺跳上腦海,他想,他或許會愛上這裡……以及這裡的主人。

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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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24: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你要留在這裡?!」左茜熙不敢相信雙耳所聽見的,小嘴張成一個大大的0.

「沒錯,至少在我傷勢完全康復之前,我想留在這裡。」貝邦德點頭,目光炯炯地注視她,並不認為這個決定有何不妥。

反倒是左茜熙驚詫得頭都暈了,一大早醒來,才剛煮好早餐,坐下來準備好好享用,他卻突然語出驚人地把她的食慾統統嚇跑。

「我不會白吃白喝,房租與所有生活費用統統由我支付。」他的行事作風向來果斷,一旦萌念,便毫無後顧之憂地放手去做,對於尋找愛情,亦然。

念及此,他揚起深邃狹長的漂亮眼眸,直勾勾地凝睇餐桌另一端的女人,顯然後者已經驚呆了,好半晌都維持著一樣震驚的表情,吐不出半個字。

左茜熙開始懷疑,他受傷的不是腹部,而是腦袋,他可以去住一晚要價上萬元的高級飯店,如果他喜歡,更可以直接買下一棟豪宅住進去,何必委屈自己窩在這裡?

她錯愕地瞅著他,「你開玩笑的吧?我這裡……很小很窄,又不舒適,而且你不回美國了嗎?」

「我正在放假。」他動筷子挾了一塊煎蛋,放進嘴裡,舌尖無意外地嘗到淡淡的甜味,而他的味蕾並不排斥,反而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烹調口味。

「放假?可是我看電視報導……」

「報導會比我本人親口說的來得準確嗎?」

呃……說得有理。左茜熙不敢反駁,吶吶地點頭,真奇怪,明明她才是這裡的主人,為什麼有種他是老大、他說了算的錯覺?

見她一副虛心受教的認真表情,貝邦德扯了扯優美的唇線,她真的很單純又沒心機,在五光十色的好萊塢打滾久了,他已經很久沒遇過這種可以完全信賴的人。

她沒動過偷拍他照片的念頭,沒想過要向媒體爆料,也不打算向他索討任何報酬,光憑這一點,就讓他萌生了想多認識她一點的念頭。

再加上,昏迷時她帶給他的溫暖與撫慰,讓他感受到一股家的感覺,那正是他這趟出走想尋找的,當然不能這麼快就離開。

至少,在他弄清楚自己對她的感覺之前,還不能離開。

貝邦德勾起一抹電暈人不償命的迷人笑容,害某人見了心臟差點無力。

天啊,他不會是認真的吧?像他這種過慣錦衣玉食的巨星,怎麼可能屈就睡在頂樓加蓋的鐵皮屋中?

「這裡只有一間房……」她開始絞盡腦汁,想出各種拒絕他的理由……很糟的是,她一向很不懂得怎麼拒絕別人。

「我的傷已經好多了,以後換我在客廳打地鋪。」這幾日,因為他腹部傷口不能拉扯,她將她的房間和床都讓給了他,自己則在客廳打地鋪。

貝邦德瞄了一眼客廳的榻榻米,眉頭雖飛快皸了一下,臉再轉向她時,又掛上輕鬆笑容。

什麼叫作實力派演技?她今天總算親眼目睹,難怪去年他會以一個只有二十分鐘都不到的角色,入圍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真是太驚人了。

「你不怕我去跟媒體爆料嗎?」她開始使出威脅嚇阻的下下策。

「你要爆,早在撿我回家的那天就爆了,何必等到現在?」他慢條斯理地吃著熱騰騰的地瓜粥,嘗到了童年時候懷念的滋味,胃暖了,胸口也跟著發燙。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懊惱地呼出一口大氣,無奈又困惑的神情,看起來嬌憨可愛,讓他一大早就有滿滿的好心情。

多麼奇妙啊,原來幸福的滋味就藏在平凡的生活中,一碗地瓜粥,一盤煎蛋,一個溫暖動人的笑容,簡單就勾勒出家的樣貌。

他渴望的平凡,竟然就在此處實現了,說什麼也不能離開。

「茜熙……我可以這樣喊你嗎?」見她臉紅語塞,他笑笑,逕自又往下說:「老實告訴你吧,我會跑到台灣,是因為我的演藝事業遇到瓶頸,因為正要接拍的新電影中,我必須飾演一個普通人,但是我一直無法達到導演的要求,為此感到很苦惱,所以我才會離開洛杉磯來這裡,尋找靈感和揣摩當普通人的機會。」

她是看過報紙報導過,某些明星會為了拍戲做很多功課,例如要演瞎子,他們可能會跟著盲人揣摩動作,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明星為了揣摩普通人,必須離開美國來台灣做功課。

但是,看他一臉認真,不像是騙人的樣子欸……如果她拒絕了他,害他演不出來,那電影不就無法如期拍成?萬一這是一部曠世好片,可以讓他一舉攻頂拿下奧斯卡獎項,那她不就成了罪魁禍首?

思緒千回百轉,左茜熙痛下決心,終於點頭答應。「好吧,我同意你留下來。」

「我有一個條件,希望你可以答應。」她一點完頭,貝邦德緊接著就說,擺明了吃定她最終會同意。

真是個自負的傢伙!左茜熙腹誹的同時,卻很可恥地發現自己被充滿男人霸氣的他深深吸引,真是沒志氣啊!

「什麼條件?」她氣悶地問,真想告訴他……搞清楚,這裡可是她的地盤,哪輪得到他提條件!

「在這期間,你必須把我當作一個普通人看待,不要把我當成貝邦德,我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這就是你說的條件?」她傻眼。

「還有一個。」他又替自己盛了一碗地瓜粥,胃口大開,味蕾已徹底被她收眼,這也是另一個他不想太快離開這裡的原因之一。

「還有?」喂喂喂,也太超過了吧?

「我喜歡你煮的菜,我希望待在這裡的每一天,都能吃到你煮的菜,這條件應該不過分吧?」他扯開無害又迷人的笑容,亮出一口整齊潔白的齒,都快閃瞎她的眼。

「……」所以他會想留在這裡,有一半原因是為了她的廚藝?左茜熙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如何?你接受我的條件嗎?」

「既然你願意幫忙繳交房租和支付生活費用,那我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勉為其難?她的用語還真是有趣,可以和好萊塢最火紅的蜜糖先生同住屋簷下,多少女人求之不得,她居然答應得如此為難和勉強?

所以說了,她真的是……很有趣。貝邦德笑笑地想。

「來吧!」他忽然放下筷子,朝她伸出寬大的手心。

「呃?」怔瞪他每一根修長的指,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握個手吧,室友。」他將手心塞進她手裡,在空中輕輕地上下搖晃兩下。

他的手掌好大好厚實,握起來給人一種暖暖的安全感……她怔忡片刻,體內竄起不尋常的燥熱,趕忙把手縮回來,放到背後抹了抹。

「嘿,室友,這個動作很侮辱人。」她抹手心的動作太明顯,他全看在眼底,不怒反笑。

「呵呵呵……」她尷尬地傻笑,心底卻浮上大大的問號,跟好萊塢超級巨星當室友,這樣真的好嗎?

雖然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但左茜熙說到做到,完全把貝邦德當作普通人看待,生氣時會吼他瞪他,不高興時會甩頭不理人,他的明星光環盡失,卻對這樣的生活感到十分愜意舒心。

「阿德!」左茜熙開心地衝進屋內,鞋隨便一脫便跳上榻榻米。

貝邦德拿著一本書,斜躺在客廳唯一一張榻榻米上,懶懶地抬眼看她。

「我領稿費了!今天晚上我請客。」她開心地在原地旋轉,手舞足蹈的蠢樣讓他忍俊不住,大笑出聲。

左茜熙大學念日文系,初畢業時曾經到日商公司上班,過起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時間長達兩年之久。

後來,她實在厭倦了那種明爭暗鬥、人性黑暗的職場生涯,剛好有研究所的學長從中引薦,幫她接到了翻譯外包案,而她自己也爭氣,拿出亮眼的實力,出版社正式與她簽約,從此成為在家翻譯工作的SOHO族。

她翻譯的書籍大多是一些日文雜誌,例如手作族很喜歡的勾毛線,或是拼布縫紉教學之類的內容,不難翻,但要翻得淺顯易懂可就看本事了。

她喜歡這份工作,可以獨立操作又不必看人臉色,工作進度也完全取決在自己手中,超適合討厭複雜人際關係的她。

只是近年出版業不景氣,又遇上出版社縮編,她們這些翻譯者多少也會受到波及,收入比起往常也較不穩定。

「編輯把上次拖欠的稿費也一起付清了,太好了!我現在是小富婆,你想吃什麼?告訴我,姊買給你。」

「姊?你幾時變成我姊了?」貝邦德眉角抽動幾下。

「笨蛋!那是網路用語啦!」左茜熙白了他一眼,笑吟吟地拿起存摺簿再三確認。

「不過是幾萬塊台幣罷了,也值得這麼開心?」看著她興奮難抑,雙頰樂得泛起紅暈,他笑了笑,再次見識到性格單純的傢伙有多麼容易滿足。

「當然啦!」她的笑容閃亮,彷彿得到了全世界的幸運,他瞧著,不自覺地也被感染了那種快樂。

「隨便我點菜?」放下手中的原文小說,他撐著瘦削的頰,帥氣臉龐也揚一起笑。真神奇,眼她在一起很容易就感到滿足,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還是,

是源自於她的特殊魔力?

「OK.」她圈起拇指和食指,俏皮地眨眨眼,兩頰酒窩可愛地漾動。

「那我要點你……」他揚高濃密有型的眉,故意拖長了尾音,眼中跳躍著促狹的光芒。

「什麼?」她嚇一跳,雙手捂著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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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25:03 |只看該作者
他戲戲地咧大笑容,流露出一絲邪氣,像個調皮的大男孩,她瞅得片刻失神。

她臉蛋竄上一波波熱氣,尷尬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哦……我聽錯了啦!」

他挑挑眉,取笑她。「你思想不純正。」

「是你那樣說很容易讓人誤會。」也不想想他那張臉有多引人犯罪,跟他一起生活,心臟要鍛煉得夠大顆才行。

「是你對我想入非非吧?」他戲譫地勾笑,隨後伸展一下健碩的上身,站起身,勾起衣帽架上的外套,將擱在桌上那副無度數的黑框眼鏡戴上。

「要出去?」看他開始偽裝自己,她訝異地問。

「你不是說隨我點菜?」撥亂了留長的劉海,加上一副死板的黑框眼鏡,還有一身簡便的休閒打扮,這段時間他靠著這副偽裝走透透。

她懂了,他想上生鮮超市購買食材,那是他體驗平凡人生活的最大樂趣。

說起來真好笑,一個身家好幾十億美金的超級巨星,竟然非常熱衷於逛菜市場與生鮮超市。

「天天吃我煮的菜,你都不覺得膩嗎?」她好奇地問。

「不會。」拿下她捏在手裡的存摺簿,他很自然地拉著她往外走。從吃下她煮的菜的第一口起,他就喜歡上她烹飪的口味,一整個對了他的胃,怎麼吃也不膩。

「那部電影什麼時候開拍?」拜託!她可不打算一直當他免費的「煮飯婆」。

「不知道。」

「不知道?」她傻眼。

「等我揣摩完平常人的生活,回美國之後就開拍。」他回眸睞她一眼。

這女人怎麼老是想快點趕他離開?好像他是個災難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卻不知道,她越是這種態度,他越想留下。

真糟糕,看她困擾又無奈的模樣,好像快成了他的興趣……

生鮮超市裡,貝邦德一手推著推車,一手拾起貨架上的東西,眼角餘光卻時不時瞟向走在前方的嬌小身影。

「紅蘿蔔、馬鈴薯、洋蔥……」左茜熙專心挑選著煮咖理所需的食材,臉頰的酒窩始終鑲上,她喜歡下廚,喜歡料理食物的成就感。

將洋蔥放入推車裡,她又晃到超市另一頭,挑起生活用品。

拎了兩大包衛生紙和廚房紙巾,她笨重地移動腳步,此時,兩個奔跑嬉鬧的小孩突然從轉角處暴衝出來,把她嚇了一跳,重心瞬間往後倒。

「小心。」騫地,一雙強壯的手臂扶住她,俐落地接手她手中的物品,熟悉的男性氣息飄入鼻尖,她心韻評然,矂熱往臉上湧。

她轉身,看見貝邦德正挑著眉,一臉「看吧!你需要我這個室友」的表情,讓她尷尬到了極點。

「這是第三次了,我在超市救了你。」他彎起唇,神情相當愉悅。

長長兩大串衛生紙拎在高大的他手中,就像樂高積木一樣渺小,他手長腳長,身材又鍛煉得非常精實,即便打扮低調,高挺的鼻樑壓上了一副礙眼的黑框眼鏡,依然掩不去那一身與生俱來的帥氣。

從踏進超市的那一刻起,就有無數的婆婆媽媽和年輕女性不時將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就算脫下巨星身份,這個男人的費洛蒙還是強大到可以輕易將週遭的異性吸引過來。

「嘿,要不是我救了你,你可能早就因為失血過多,蒙主恩召。」

「是是是,我親愛的救命恩人。」明知他是開玩笑地喊她「親愛的」,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胸口內的心臟評評跳動。

糟糕了,她是怎麼了?不是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千萬不能喜歡上這個短暫當平凡人的超級巨星,怎麼能因為他隨口一句戲語就心慌意亂?

左茜熙別開眼,輕輕推開仍將手搭在她腰間的貝邦德,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逛起一列列的貨架。

怎麼回事?貝邦德敏感地察覺到,她突來的冷淡,甚至默默地與他保持一定距離,活似他身上有什麼足以致命的可怕病菌,他不由皺眉低頭瞅了自己兩眼。

「茜……」

「啊?是季霖!」才要開口問她自己是哪裡招她棄嫌,她卻一臉驚詫地指著冷凍食品區前一抹修長身影。

看著她欣喜地朝那男人小跑步靠去,貝邦德眉頭的結頓時擰得更緊,覺得這一幕異常刺眼,胸口說不出的悶。

「大忙人,你終於願意踏出診所啦?」左茜熙開心地拍了季霖後背一記。

季霖一轉身,首先感應到的是前方一公尺處,一雙濃濃敵意的目光掃射,他推了推眼鏡,斯文俊秀的臉龐噙起一彎玩味的笑。

那位被誇譽為全世界女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蜜糖先生,身上不該是散發出甜蜜的氣味?

季霖好笑地轉回視線。「怎麼不幫你家的蜜糖先生找頂帽子還是假髮?沒發現整個超市的女人都在對他虎視眈眈嗎?」

左茜熙臉泛紅潮,輕推他肩膀一下。「臭季霖,你不要亂說,什麼我家。」

看著一公尺外的某人整張臉黑掉,季霖嘴角微微上揚,看來有人還在狀況外,連室友與她之間的化學變化都沒察覺,真是遲鈍!

「他的傷勢復原得還好吧?」季霖將一包冷凍火腿丟進推車。

「嗯,上禮拜謝謝你幫他拆線。」左茜熙幫他拿了一罐牛奶,似乎很懂他的飲食習慣。

貝邦德瞇起眼,拉著推車走過來,態度明顯不善,想起那天被左茜熙拉著上季霖的獸醫診所拆線時,他們兩人熟稔的交談與肢體碰觸,臉色又是一凜。

「別靠我太近,免得蜜糖又變成活動式的火藥庫。」季霖意有所指地瞄了左茜熙一眼。

「蛤?」

左茜熙一愣,不解他用意,又想起那天拆線時,貝邦德冷冰冰的態度,旋即半知半解地會意過來。「對不起啦,是不是因為那天阿德的態度太差,惹你不高興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阿德?」季霖好笑地瞟她。

「呃,他要我這樣喊,以免別人發現他真實身份。」左茜熙尷尬地解釋。

「說話就說話,有必要靠這麼近嗎?」看兩人交頭接耳,肩膀都快靠在一起,貝邦德胸口一悶,突然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將左茜熙拉到自己身後。

「瞧,火藥庫炸了。」季霖隱在鏡片下的眼睛閃動笑意,一對上貝邦德充滿敵意的不客氣眼神,決定還是閃遠一點比較安全,免得成了醋火轟炸下的無辜炮灰。

「你干麻這麼凶?季霖幫你縫刀傷,還不收我醫藥費,你要感謝他。」左茜熙扯扯他的手臂,不悅地輕斥。真搞不懂欸,他跟季霖又無冤無仇,卻從一開始就很排斥季霖,處處擺出兩人不對盤的不善態度。

「我說過,我願意支付所有的醫藥費用。」貝邦德冷冰冰地睨著季霖,口吻充滿畫清界線的意味。

「不必了,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季霖親暱的語氣,無疑是故意火上加油。「她這傢伙最拿手的,就是發揮她那無藥可救的氾濫愛心,把路上撞見的受傷動物都帶回家。」

「什麼叫作無藥可救的氾濫愛心?這是做人最基本該有的同情心!」左茜熙抗議季霖的說法,但顯然後者並不把她的抗辯當一回事,只是笑笑地斜眼瞟她。

聽他說話的口氣,彷彿他對左茜熙的一切無所不知,摸透了她的性子……貝邦德發現自己非常、非常討厭季霖的口吻,以及他與左茜熙之間的默契和互。

他弄不清楚原因,就是非常討厭!

當他看見左茜熙眼中對季霖的信賴,胸口好像有什麼炸開了,不舒服的感覺嚴重影響他的情緒,讓他像個討人厭又不懂禮貌的壞傢伙,無法對季霖擺出和善態度。

「對了,今天晚上要煮我最拿手的咖哩飯,你晚上過來吃飯吧!」沒發現貝邦德眼底的妒意,左茜熙一如往常地對季霖做出邀約。

殊不知,這個單純的友誼邀約,卻讓貝邦德的理智線在一瞬間斷裂。除了他,他不要其他男人吃她親手煮的菜!

「我們買的材料只夠兩人份。」貝邦德瞪大了掩藏在黑框眼鏡下的深邃眼眸,好看的唇線也抿成一直線,他才不要美好的晚餐時光被另一個男人破壞!

「怎麼可能!我們買的那些材料,明明夠煮五人份……」話未竟,左茜熙的手已經被貝邦德拽著,直直往結帳出口處走去。

季霖推了推眼鏡,嘴角揚起一抹壞心的笑,轉身繼續購物。看來,單純又愛心氾濫過度的左茜熙,這回撿到的,可不是弱勢無助的流浪貓狗,而是她一直遲遲未開的桃花……

「喂……喂喂喂……你抓痛我了啦!」匆匆結完帳後,左茜熙就被貝邦德扯著手臂走出生鮮超市,腿短了他一大截的她,跟不上他的步伐,好幾次差點絆倒。

貝邦德臭臉不語,一路拉她回家,到了頂樓屋外的陽台,才悻悻地鬆開她的手,轉過身以陰沉的表情凝睇她。

左茜熙揉著微紅的手腕,一臉奇怪地回瞪他,在那張就連表現出不悅情緒、也還是俊美得引人犯罪的臉龐上嗅出煙硝味。

「你在生我的氣嗎?!」她擰起秀眉,很不解地問。她做錯或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我的同意,你怎麼可以約他來家裡吃飯?」他冷冰冰地說,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可以凍傷人。

啊?原來他是在氣這個!左茜熙瞠目愕然,覺得好莫名其妙。

「不可以嗎?我以前也經常找季霖來家裡吃飯。」每回她在路上撿回受傷經常?

貝邦德眼底的不悅之色又濃了些,仰起高挺得令人嫉妒的鼻尖,態度近乎狂妄地說道:「現在不一樣了,我也住在這個家,你想邀人來家裡吃飯,必須有我同意才行。」

「季霖是我的朋友!」哦,這傢伙是土匪嗎?簡直把她家當山寨,自佔為王了!好笑的是,這只是一間頂樓加蓋的鐵皮屋欸!荒謬!

「不是我的。」飛揚在深邃雙眼上方的兩道劍眉挑了挑,這位史上最帥的土匪頭子氣焰囂張地扯唇。

「季霖救了你!」做人不可以忘恩負義啊!

「救我的人是你。」土匪頭子涼涼地反駁。

「是沒錯……但那天如果沒有季霖的幫助,我一個人根本無法把你搬回家,也是季霖幫你治療腹部刀傷的,季霖他……」

季霖季霖季霖……她開口閉口都是季霖,她喜歡季霖?還是,他們本來就是男女朋友?不,不可能,沒有一個男人會大方到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同住屋簷下。

所以問題又回到前一個……她喜歡季霖?

貝邦德因為這個問題情緒變得暴躁起來,就像一頭被惹怒的獅子。

「你喜歡季霖?」他個性向來就是有話直說,強勢果決,胸中藏不得一絲疑惑。

「當然喜歡……唔嗯!」她的下巴忽然被長指攫住,柔嫩的芳唇堵上兩片備受全世界女人垂涎的優美薄唇。

杏眸慢了半拍才瞪圓,她震驚得全身都僵住了,像一尊木雕玩偶站得直挺挺的,身上唯一柔軟的,就是正被他又吻又吮的唇。

他的舌細細地描繪她的唇,滑過貝齒之間,饒富技巧地勾惹她遲鈍的丁香小舌,大手扣住了細滑的下巴,以方便他深入。

良久,肺中存放的氧氣耗光,他才眷戀不捨地鬆開兩片唇,將舌頭收回,拇指依然撫摸她酡紅的頰。

她一臉朦朧,彷彿置身在夢境,那副單純的憨樣,令他忍不住又傾身,再一次細細地品嚐她的氣味。

於是,這吻幾乎是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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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25: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那個吻,打破了很多無形東西,比如說,她高築的心理建設,就像一座原本保持對等的天秤,突然有一邊傾斜了,無法再恢復到先前的平衡狀態。

左茜熙心不在焉地削著馬鈴薯皮,臉頰紅彤彤的,方纔那一吻還盤旋在腦中,不管她怎麼努力想從腦海擦去,那畫面卻是越發清晰。

沒禮貌!糊里糊塗拉了她就吻,一句話都沒解釋,開口就是「我餓了」,她是欠他什麼了?又不是他專屬的煮飯婆!

好歹也該說一句「因為我喜歡你」之類的話,替那一吻開脫吧……不不不,不對!為什麼要開脫?

他可是有頭有臉的好萊塢巨星,又不是流氓無賴,怎麼可以毫無預警就偷親人,還一副若無其事地坐在客廳裡,繼續讀他的原文小說?

他的學歷好,擁有戲劇和文學雙碩士,去年秋天還申請到耶魯大學的博士班,只是因為片約,所以暫時延後入學。

他喜歡看書,彈得一手好吉他,有一次還買好票拉她去看畫展,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母親是業餘畫家,他的藝術天分遺傳有自,還曾經開過一次小型畫展。

貝邦德不是空有外貌的草包,只是身在好萊塢,眾人追逐的焦點向來都是他的感情生活,誰會注意這些?

停!她怎麼動不動就想著他的優點?他可是萬人追捧的大明星,她何必老是替他抱不平!

氣呼呼地將炒好的咖哩粉倒入已經溶開的咖哩糊內,再將食材逐一放入,左茜熙越想越不服氣,時不時回頭瞪向客廳方向,兩頰卻飄上了兩朵可疑的紅霞。

拿起鐵湯勺攪拌起鍋中濃稠飄香的咖哩,她生起悶氣,真過分!究竟把她當什麼了?聽說很多巨星的私生活都很靡爛,他是把她當作打發時間的對象?

輕緩攪拌的手勢忽然一頓,她咬緊下唇,因為這念頭而感到沮喪萬分,卻沒發現一道碩長的身影踏入廚房,挪步到她身後。

「過分……真是無賴……怎麼可以吻完之後就說我餓了……連一句解釋也沒有……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你在對我的晚餐下什麼咒語?」聽見她的嘀咕,他不禁莞爾地盤起雙臂,朝她耳後傾近,噙笑的薄唇貼在細白耳邊輕問。

「啊!」左茜熙正好熄火端起鍋耳轉過身,被他這突來的親暱耳語嚇一跳,雙手倏然一鬆,整鍋熱騰騰的咖哩直直往下砸。

那濃稠、黃澄澄的熱咖哩,就這樣一整鍋潑在她腿上,還來不及驚呼痛叫,貝邦德已經伸出健壯的雙臂,毫不費力地將她一把抱起,快步奔入浴室。

「好痛!」他將她放進浴缸,拿起蓮蓬頭,讓清涼的水柱衝著她燙紅的一雙腿。

「你是笨蛋嗎?轉身之前都不用確認身後有人?」看她痛得淚水盈滿眼眶,他心好疼,胸口像被千斤重的巨石壓住,恨不得代替她受傷。

「還不是因為你突然站在我後面,還……還朝我耳朵吹氣,我當然會嚇一跳。」她委屈地以淚眼瞅他,又瞧瞧被燙得紅咚咚的雙腿,萬一留疤了怎麼辦?

實情的確是如此,無可抵賴,貝邦德暴怒神情略略一斂。「抱歉,是我的錯。不過如果你別一邊煮咖哩一邊發呆想事情,也不會把整鍋咖哩灑了。」

吼!弄了半天,原來是心疼那鍋咖哩,不是心疼她燙傷的腿!左茜熙氣到大哭,小手擂成拳頭,亂敲他硬邦邦的肩膀。

「過分!我煮這鍋咖哩是為了誰?我的腿痛得要命,你居然只關心咖哩灑了?你真的好過分!」貝邦德聞言為之氣結。誰關心那鍋該死的咖哩?他關心的是她!

「過分過分……」左茜熙咬唇,已經弄不清楚淚水是因為腿上的燙傷,還是因為滿腹的委屈。

霍地,亂敲一通的粉拳被大掌包覆住,她嘴裡的罵聲也倏然一噤,只因為貝邦德傾身,將那兩片咬得泛紅的粉色唇瓣吮住。

她先是一怔,旋即掙扎,紅著眼眶瞪他,氣呼呼地問:「你怎麼可以又吻我?」

「因為我關心你,擔心你,在乎你。」他的目光深邃似海,專注的神情令她芳心一顫,胸口被震得都泛起淡淡的疼。

「貝邦德……」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關心她?而不是因為她搞砸了他的晚餐?

「你喊錯了,是阿德。」鬆開包在手中的粉拳,撫上她哭紅的臉蛋,他又湊近,吻吻她的鼻頭。

她怔忡地出神,眼中泛著薄薄淚光,恰似兩顆閃亮星辰,雖然鼻頭與兩頰都哭得泛紅,卻比他對過戲的每一個好萊塢女星還要來得美麗動人。

「茜熙,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撫摸她的粉頰,他彎起嘴角一笑。

心臟跳得好用力,左茜熙整個人都傻了,貝邦德喜歡她?全世界女人都垂涎的蜜糖先生喜歡她?

「你只是喜歡我煮的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喜歡我?」

「為什麼不可能?我喜歡你煮的菜,也喜歡你,所以我討厭你約季霖來家裡吃飯,也討厭你替別的男人煮飯,我在吃醋,你還感覺不出來?」

「因為吃醋,所以吻我?」她傻呼呼地問。

唉!他征戰情場無數,風流韻史也不少,可是真正放過心底的女人,卻空無一人,偏偏喜歡上這個沒談過戀愛、不解風情的小女人。

「當然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吻你。」貝邦德撇了撇好看的薄唇,握緊了蓮蓬頭專心衝著她燙傷的雙腳。

燙傷的明明是腿,可是她臉上的溫度卻越升越高,掛在眼角的晶瑩淚珠,被他溫柔地拂去,胸口又是評評一悸,宛若電流般的酥麻感,從他修長的指尖滲入肌膚。

有可能嗎?貝邦德……喜歡她,真的可以相信嗎?一陣麻熱的痛楚驀地傳來,思緒被這痛拉扯回來,左茜熙打住的淚水又開始泉湧而上。

「很痛嗎?」見她掉眼淚,他整顆心揪擰成一團,不禁懊惱起自己,剛才不應該戲弄她,他真氣自己。

「好痛……」她哽咽。

「這樣不行!」關掉水龍頭,他拿來大浴巾蓋好她紅腫的腿,又將她從浴缸抱起來。

害怕從他身上掉下來,她趕緊將雙手勾上他的頸部,淚水盈眶地瞅他。

「你要帶我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當然去找那該死的季霖!」

他不悅地說,抱緊了她,快步走出屋外。就算再吃味,他也懂事情有輕重之分,當務之急當然是要找季霖幫她治療腿上的燙傷。

貝邦德人高腳長,迅速將她抱到獸醫診所,讓季霖察看傷勢。

幸好只是輕微燙傷,季霖替她敷好消炎藥膏,就讓貝邦德再把她抱回家……好吧,其實是某人又吃醋了,一敷好藥就急著把她抱離開季霖的獸醫診所。

「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回家路上,左茜熙低著頭,聲音悶悶地問。

「什麼事?」貝邦德抱著她上樓梯,他們住在一棟老舊大樓的頂樓,電梯早就故障了,出入都要爬樓梯。

看他抱著她一格格樓梯爬,手臂也沒松過,嘴上不喊累,她柔軟的身子緊緊貼靠著他強壯的胸膛,胸口暖暖的,好感動。

「你說……因為喜歡我所以吻我……」

「當然是真的,不然呢?你以為我在演戲?」

「你在好萊塢應該見過很多大美女,怎麼可能喜歡我這樣的……」

「你又忘了,我現在是阿德,是你的室友,我不知道什麼好萊塢,也不知道什麼大美女,在這裡我只認識左茜熙。」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認識她一個?換句話說,是他眼中只看得見她?

念頭一起,左茜熙整張嬌顏羞紅,頭壓得越發低了。

「你喜歡我嗎?」他抱著她爬了五層高的樓梯,一滴汗也沒流,讓她覺得自己真像一團沒重量的棉花,心韻評然。

「我……我……」她囁嚅,眼睛一抬起,就與他黑灼的目光撞個正著,胸口好像被什麼用力撞了一下。

「你怎樣?喜不喜歡?總該給我一句話。」他挑高俊朗的眉梢,用強壯的肩膀頂開大門,把她放在客廳的榻榻米上。

「嗯……我再想想。」她別開紅透的臉,整顆心都快跳出喉嚨口。

再想想?這女人還真是不給他面子!貝邦德蹲下身將她抱起,低頭偷了一個香,很滿意地看著她臉紅嬌呼,他揚起一抹自負的笑,對她保留的答案勝券在握。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這個念頭最近一直在左茜熙的腦海打轉。

「為什麼你那塊蛋糕比我大?!」這天吃過晚飯後,貝邦德看著讀了一半的原文小說,邊分神斜睨著正在分蛋糕的左茜熙。

左茜熙握著切刀的手一抖,眼角餘光覷了他一眼,心裡暗暗扮了個鬼臉。

他眼睛還真利!

這個男人平時接受媒體採訪時,看起來既帥又酷,其實私底下他酷愛吃甜食,瘋狂程度幾乎跟她這只螞蟻有得拚。

「有嗎?你看錯了吧。」分配不公被當場抓包,左茜熙乾笑。討厭耶,他眼睛也太利了吧?

「你心虛了,那就是有!我要吃你那一塊。」逕自端過她手邊切好的那份芒果乳酪蛋糕,貝邦德執起小銀叉,開始品味。

瞪瞪瞪,左茜熙氣不過地猛瞪他。從沒見過比他更嗜吃甜食的男人,有夠約張,、尺沒沾甜就好像會要了他命似的。

是不是喜歡上一個人,連他的缺點都會跟著喜歡?

瞧瞧,他正伸出舌尖,意猶未盡地舔著銀叉上的橘黃色甜汁,徹底顛覆了他從前在螢幕上遙不可及的感覺。

呵呵……喜吃甜食的他,成了名副其實的「蜜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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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0 16:28:15 |只看該作者
此時的他,就像一個童心未泯的大男孩,一伸手便能將他牢牢抓住。

她的心偷偷地震動了一下,不,不只一下,而是好幾下。

察覺到她失神地瞪著自己,貝邦德露出頑皮如大男孩的一抹笑。

「你不吃?那把你那份也給我好了。」說著,握著銀叉的那一手旋即戳往她那一盤。

「我哪有不吃!」好險,她趕緊抱著自己那份躲開,刻意壓低紅如草苺的臉蛋,小小口地品嚐起來。

她品嚐甜食的節奏跟他不同,喜歡慢慢來,小口享受,讓味蕾確實地充滿了每一滴甜味。

放下叉子,貝邦德單手支著下頷,細長且深邃的冰灰色眼眸緊瞅著她可愛的吃相。

看她吃東西真的很有趣,每吞下一口,臉蛋就會浮現不一樣的表情,乍驚乍喜,時而瞇彎了眼睛,笑得比糖漿還要甜。

他好像……越看她越順眼,越看越入心。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是這種感覺,不論對方說什麼、做什麼,只要喜歡就會照單全收。

「嗯……好好吃哦!」邊含著叉子,邊露出陶醉的嬌憨神情,左茜熙一扭頭,便與他深邃的目光對上。

她瞬間呆掉,心跳亂亂跳,血液直往臉上衝,心頭猛烈攪拌著一股熱流。

貝邦德雙手撐在桌沿,忽然傾身靠近她,灼熱的氣息伴隨蛋糕香氣飄入鼻腔,她一僵,臉紅紅回望。

「你的嘴上有芒果汁液。」話音方落,只見他伸出大拇指,輕輕揩過她微張的柔軟唇瓣,然後再放回自己嘴邊舔了兩下。

左茜熙石化在當下,心臟好像快跳出胸口,跳得好厲害,每個毛細孔都因為他曖昧指數破表的舉動,完全舒張開來。

一種酸酸又甜甜的滋味,在心頭蔓延開來,這就是……喜歡的滋味嗎?

「幹嘛這樣看著我?」貝邦德好笑地看著她怔怔出神的發傻表情。

「沒、沒事。」為了掩飾心慌,她趕忙拿起遙控器,切開電視,卻沒發現他只手托著下顎,嘴角噙一抹莞爾淺笑。

真巧,HBO台在播放他主演的愛情動作片,他飾演一個被反派陷害的中情局特務,逃亡路上認識了美艷性感的女主角,在一連串驚心動魄的冒險中,發展出浪漫動人的愛情。

「我超喜歡這部片的欸!」左茜熙眼睛一亮,注意力全被螢幕上俊美的身影勾走,看得投入忘我,渾然忘了電影中的男主角本尊就坐在身旁。

貝邦德瞪著她,臉上的笑容一寸寸收起,又瞟瞟電視螢幕上打扮冷酷帥氣的電影角色,對照此刻穿著一身體閒服的自己,儘管俊美不減,但是氣質當然相差很多。

他怎麼忘了?當初之所以會丟下好萊塢的一切,跑來台灣放自己長假,不就是因為厭倦了那些紙醉金迷,只懂得阿諛奉承,一味迷戀他的外貌與巨星身份的人?

瞧她看著螢幕上的他,雙眼發直,神情嬌羞興奮,該不會她也跟那些女人一樣,只是喜歡巨星身份的他?

念頭一閃進腦海,又看見左茜熙目光離不開螢幕上的自己,貝邦德一顆心有如沉至大海深處,心情越發惡劣。

「你演特務的模樣的好逼真哦,是不是有做過什麼特訓?」左茜熙目不轉睛,雙手托腮,臉上盈滿崇拜。

「再逼真又怎樣,那些都是假的。」貝邦德口吻冷冰冰,看見她眼底的仰慕之色,喉嚨一縮,胸口漲滿悶意。

那些都只是虛構的電影角色,是經過包裝的他,不是真實的他……夠了!

不要再用那樣的眼神看著那個虛假的他!

「啊!正精采耶,你怎麼把電視關掉了?!」左茜熙驚叫,想搶過他手中的遙控器,他一臉陰沉地把手揮開,不肯交出。

「你瞎了嗎?我人就坐在你面前,你不看我,看電視做什麼?電視上的我難道會比我本人好看嗎?」他忽然皺起眉頭,生氣地大吼。

她被吼得一陣耳鳴,下意識搗起雙耳,一臉困惑。「你幹嘛突然這麼大聲?電影裡面的你是你,坐在我面前的你也是你,對我來說並沒有分別。」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又冷又硬的話從咬緊的牙關蹦出來。

「哪裡不一樣?」左茜熙不怕死地問,貝邦德深邃的雙眼怒氣勃發地瞪著她,握在手中的遙控器都快被他捏碎了。

哪裡不一樣?他喉頭一噎,胸中翻騰的怒意突然湧上腦門,一時之間居然說不出個所以然。

啪!重重地將遙控器摔倒桌上,貝邦德倏然起身奪門而出,留下一臉驚愕莫名的左茜熙。

無緣無故為什麼發這麼大的氣?她說錯什麼話了?難道,他不喜歡有人當他的面看他主演的電影?不喜歡有人評論他的演技?

將視線從門口收回,落在空蕩蕩的客廳,她心頭浮上一股淡淡的悵然若失。有話好好說,何必發火……

她內心抱怨著,突然間覺得只剩一個人的客廳好冷清,於是穿上圍裙,開始收拾打掃,好掩飾心中的落寞。

「不高興就說,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嗎?」擰好了抹布,她開始東擦西抹,時不時抬頭看玄關。

擦好客廳裡的所有傢俱,人還是沒回來,她焦慮難安,又沒心情坐回電腦前完成翻譯的工作,便走到他拿來當簡易書桌的和式小方桌,整理起散亂擺放的原文小說。

將一本本的原文小說依序排好,一個心不在焉,某本小說滑了手,掉在榻榻米上,她很自然地伸手撿起,才發現原來不是小說。

「是筆記本嗎?」她納悶地翻開,看見裡頭蒼勁飛舞的字跡,可是全都寫著英文。

她仔細看了好幾遍,有些不懂的單字,就用網路字典查翻譯,才發現上面寫的是一首經典英文老歌的歌詞。

真誠是如此寂寞的字眼……每個人都是那麼地不忠實……但我不要一些漂亮的面孔,來告訴我美麗的謊言……我所要的是可以信任的人……當我需要真誠的時候……告訴我該往何處尋覓……

因為你是那個我所依靠的人……她怔了一下,上網搜尋出這首由比利喬演唱的「Honesty……」,充滿感歎與落寞的歌聲一時間旋繞在客廳裡,娓娓道出身為巨星在螢光幕後的心情。

突然間,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他說,他離開好萊塢來到這裡,是為了替下一部片的角色做功課,學習怎麼扮演一個平凡人……剛才,她稱讚電影裡的他很酷很帥,他勃然大怒,甚至氣得把電視關掉……再對照他抄寫在筆記本裡的歌詞,她一瞬間都懂了。

他想像一個平凡人過平凡生活,屈就大明星身份窩在這個頂樓加蓋的鐵皮屋裡,並不是為了揣摩平凡人的生活,而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真誠」……那是五光十色的好萊塢所不能給的,所以他跑來這裡,想從平凡的生活中找尋他想要的。為巨星的貝邦德,而不是脫去明星光環後,最真實的他。

左茜熙垂下眼簾,望著筆記本上一句句他抄寫下來的歌詞,她忽然覺得胸口好悶,心好疼。她都不知道,原來在他光鮮亮麗的巨星外衣下,內心世界是這麼的寂寞和孤獨。

比利喬的歌聲縈繞耳畔,她鼻尖發澀,突然想起了他曾經拿著吉他輕哼這首歌,只是她沒特別留心,所以忽略了當時他眼底的孤寂,現在全浮上眼前,幕幕使她揪心。

原來,喜歡一個人,連他的歡樂傷悲都會感同身受,甚至希望能幫他分擔心中的苦悶……原來,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在便利商店裡握著咖啡靜坐到凌晨,待鬱悶陰沉的心情平息下來,貝邦德才返家,一推開門便發現客廳亮著一盞小燈,朦朧的光暈驅散了他的疲累。

從前,當他下了戲,或是跟電影公司高層應酬喝酒,回到家迎接他的只有黑暗,和餐桌上等著微波的冷菜。

關上門,脫鞋踏上榻榻米,貝邦德一轉身就看見左茜熙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麵出來,可人的小酒窩綴著兩邊粉潤的頰,她清瑩的笑容,比那盞小燈更明亮溫暖。

他微怔,感覺胸中某個柔軟的部位被撞了一下,冰灰色的眼眸緊鎖著她璀亮的笑靨,一分一秒都不想移開。

「我幫你煮了消夜。」她將面端上和式小桌,抬頭又是燦爛一笑。

「何必這麼麻煩。」想起剛才自己霍然發怒,他俊容有些彆扭地別開,卻還是坐到了桌邊,接過她遞來的筷子,低頭吃起香味四溢的湯麵。

左茜熙面帶微笑看著他津津有味地吃麵,片刻後忽然起身,從書桌抽屜拿出一張光碟,放進錄放影機。

貝邦德停下吃麵的動作,抬頭看見她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開始播放。

螢幕亮起,熟悉的俊美面孔一躍而上,電視機裡的他正在接受媒體採訪,但是一反平日受到無數狗仔記者的包圍,現場的媒體寥寥可數,只有小貓兩三隻。

他想起來了,影片中是他前年某一天挪出拍戲檔期,儘管前一晚熬夜拍戲沒睡,但是一大早還是趕到現場,替專門收留特殊病童的兒童醫院發聲。

他想著能用自己巨星的身份,替這些飽受疾病之苦的兒童向社會爭取屬於他們該有的福利,不再被大眾歧視,誰知當天的媒體只來了不到一半,只因為他們認為這種新聞跟他的緋聞相比,沒有賣錢的價值,報了只是浪費版面。

「你怎麼會把這個報導錄下來?」貝邦德放下筷子凝瞅她,想起那天看見來的媒體稀落,真心想為病童爭取社會權益的他心很寒,覺得那些只想報導腥膻色的狗仔媒體令人噁心倒胃,一度起了退出好萊塢的念頭。

根本沒人記得這則他出席公益活動的正面報導,但是,她卻完整地錄下來了。

她雙手托著酒窩微漾的粉腮,望著電視螢幕的眼眸閃亮如星,他的心微微一動,有股暖流在胸口竄升。

「其實我以前不喜歡你,是因為看了這篇報導,才認識到這位鼎鼎大名的好萊塢蜜糖先生,後來才去找出你演過的所有電影,每一部都看過。」她目不轉睛地望著螢幕,笑容襯著小燈光暈,溫柔得醉人,像滿天的星星全墜落在她身上,銀輝熠熠,讓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也為之一暖。

「看遍了你演的電影,慢慢地,就喜歡上你在電影中帥氣的模樣,可是我想了想,如果當初我沒看見這篇報導,被你演講時流露出來的誠懇打動,我想我應該不可能會喜歡你。」

她邊說邊轉過頭,目光充滿真誠的光芒……真誠,那就是他一直在找尋的,一份真誠、沒有虛偽的愛情。

不是因為他是揚名國際的好萊塢巨星,也不是因為他的俊美,而是欣賞真實的他。

「我還記得看到報導的時候好感動,原本以為像你這樣的超級巨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可是我看到報導裡,你把病童抱起來,幫他們推輪椅,還自己掏腰包買了玩具,當有小女孩抱著你要簽名的時候,你的眼眶還紅紅的,而且那個畫面是在媒體離開之後,現場有粉絲拍下來,放上的,你沒必要演戲,所以我知道你是真心替那些病童感到難過。」

朦朧的光暈裡,她的臉蛋微紅,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用力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承認自己的心意。

「我很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貝邦德,而是因為你的誠懇和善良。跟我住在一起當室友的人是阿德,不是貝邦德,我認識的,喜歡的,也是這個平凡的你,不是因為你是有錢有勢的超級巨星。」

羞澀的嗓音,像棉花一樣柔軟,飄入了他耳裡。血液在胸口奔流,一種失去已久的澎拜,綿綿密密地湧入體內。

這一刻,他的心被一股柔軟的力量撼動著,久久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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