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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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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愛曼達.奎克]銷魂(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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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4:10:00 |只看該作者
  她在角落找到一把椅子,把它拉到一個擺有古怪化石的櫃子前並爬上椅子看個清楚。

  當她傾身上前碰觸一隻形狀怪異的鰭時,激起了一陣灰塵,然後看到將鰭固定在骨架上的釘針。

  「啊--哈。」她滿意地喃喃道。「冒牌貨,我就知道。難怪韓波特先生把你藏到九泉之下。」她對那可憐的東西說道。「他大概為你花了大把鈔票,結果卻發現自己上當了。」

  當她爬下椅子時,注意到她的黃色外套上的塵漬,後悔自己未曾帶條圍裙來。下次她會記得。

  她正踮著腳檢視一具非常古怪的魚骨架時,聽到身後的門非常輕悄地被打開。又有一個遊客找到韓波特最後一間貯藏室。海莉並末理會此人,直到來人走到她置身的那條走道。

  「午安,海莉。」莫布萊從走道那一頭說道。

  海莉一僵,不只是因為她絕對想不到會在這兒碰見他,也因為他的口氣中潛伏著的威脅。她轉身面對他。

  「莫先生,你怎麼會來韓波特博物館?我不知道你對化石也感興趣。」

  「我對它們不感興趣。」莫布萊微笑,但在陰影中看來像個天使露出的滑稽笑臉。「是我對你非常感興趣,海莉。」

  一滴汗水流下海莉的背。「我不懂。」

  「不懂?別擔心,你很快就會懂。」他開始走向她,牆壁上微弱的燭光染鍍了他的金髮,但他英俊的臉藏在陰影中。

  海莉本能地後退一步,突然害怕起來。「恕我失陪了,先生。時間已經很晚,我得動身回家了。」

  「的確是很晚了,博物館十分鐘前已經關閉。」

  海莉睜大眼睛。「老天!時間過得真快。我的女僕一定正著急地等著我。」

  「你的女僕正和賣票的年輕人在打情罵俏,他們會有好一陣子忘了我們。」

  「儘管如此,我還是要走了。」海莉抬高下巴。請你讓開,先生。」

  莫布萊仍徐緩地沿著狹窄的走道走向她。「還不是時候,小海莉,我該告訴你今天早上我見過你的丈夫。」

  「真的?」海莉緩緩後退。

  「在我們愉快短暫的談話中,他要我別靠近你。」莫布萊的眼睛中閃著怒氣。「你被我吸引了,你瞧。」

  「不,」海莉再退一步。「你知道這不是真的,莫先生。」

  「噢,它當然是真的。你就像荻妮,她也無法抗拒我。」

  「你瘋了嗎?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當然是你和荻妮。聖傑斯汀子爵失去了她,也將會失去你。這次他的尊嚴會完全掃地。他一直是這麼自負、這麼該死的驕傲--即使全倫敦的人都在他背後竊竊私語。但他這次將無法像前一次那樣忍受這些閒話。」

  「你想做什麼?」海莉問。

  「把我的種子植入你的身體,就像我對荻妮一樣。」布萊平靜地說道。「荻妮比你樂意被引誘。而你,我相信得先費一番唇舌,嗯?」

  海莉瞪著他。「我絕不會屈服於你,你怎能打算做這種卑鄙的事?」

  莫布萊點點頭,顯然很滿意。「看來不光需要費唇舌,還得施以一點武力。很好,我比較喜歡這方式,你知道。但我很少碰到會與我掙扎的女人,她們全都那麼樂意上我的床。」

  「你好大的膽子。」海莉低語。

  「我等這個機會已經有好幾天了。在今天稍早與你的丈夫有過那一段不愉快的交談後,我就決定時候到了。我知道我今天會得到你,你知道,聖傑斯汀子爵讓我非常非常生氣。」

  「你跟蹤我?」

  「當然。我一看到你走進這地方,便決定這正是我需要的大好機會。也確實是如此,這房間的鑰匙就在門外。我進來時順手拿了它,然後把門鎖上。」莫布萊自口袋掏出一支沉重的金屬鑰匙,向海莉展示並低笑一聲,又把它塞回外套裡。

  「我會大聲尖叫。」

  「沒有人聽得到。這房間的牆壁是石製的並且非常厚,此外根本不會有人下樓來--因為這地方已經關閉了。」

  海莉再向後退幾步,幾乎已來到走道盡頭。她可以繞過最後一個櫃子,跑到隔壁那條走道。她不知到時還能怎麼辦,但她會想出來的,她安慰自己,現在她必須試著拖延莫布萊。

  「你為什麼這麼決意要向聖傑斯汀子爵報復?」海莉問。「他對你做過什麼?」

  「他做過什麼?」憤怒閃過布萊英俊的臉。「就像他那類人一樣,他擁有一切。他一向如此,而我一無所有,一無所有。我們的家族是多年的鄰居。在我成長的期間,我得看著他和他哥哥得到最好的一切:馬匹、馬車、服飾、學校等等。」

  「莫先生,聽我說。」

  「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不,你當然不知道他做過什麼。重要人士來黑荊莊園作客,每個人都熱切地討好哈克索伯爵,而我必須『感謝』他們邀請我參加哈克索家的舞會。幸運的是,我還被允許加入當地的狩獵會。我的父母則是真的鄉巴佬,對哈克索伯爵卑躬屈膝。可是我從不巴結他或他的兒子們,我與他們平起平坐。」

  「你怎能說聖傑斯汀子爵擁有一切?」海莉問。

  「他是一位伯爵和一大筆財產的繼承人,而我卻得娶一個商人的女兒才能得到我需要的錢。這不公平。」

  「你還自稱是他的朋友。」

  莫布萊優雅地聳聳肩。「有他那個圈子的朋友對我這種人很有幫助。聖傑斯汀子爵能讓我進入最高級的俱樂部、最高尚的人家、上最棒的床。得到像聖傑斯汀子爵這樣的朋友就是有這種好處,但他現在已沒什麼用處,而且讓我非常不快。」

  海莉瞪著他。「你告訴自己你其實比他優越,對不對?你認為他雖然有錢、有爵位,你卻比他更聰明、更英俊、對女人更有吸引力。」

  「沒錯。」

  「但你仍然恨他,因為在你的靈魂深處,你知道他其實比你好太多了。讓他優於人的不是他的財富或頭銜,而是某種更有深度但你卻永遠不會有的內在氣質。對不對,莫先生?」

  「隨便你怎麼說,親愛的。」

  「傷害我又能證明什麼?」

  布萊的雙眼發亮。「證明我能再次奪走聖傑斯汀子爵的女人。等我佔有你之後,知道我擁有了聖傑斯汀子爵以為只屬於他的兩個女人,會讓我有滿足感。雖然不是很多,但我喜歡這個遊戲。」

  「你是個傻瓜,莫先生,你一定知道當聖傑斯汀子爵發現你曾經試圖攻擊我後會做什麼。」

  「哦,我不認為你會把我們小小的幽會告訴他,夫人。」布萊對她投以瞭然的眼光。「女人們通常不會坦白曾和別的男人有染,即使是被人脅迫所致。她們是怕會被人責怪,我猜。而一個嫁給『黑荊莊園之獸』的女人是絕不會承認對他不忠的,她會怕得不敢說,因為野獸一定會休了她。」

  海莉的手抓住最後一個櫃子。「我才不怕告訴聖傑斯汀子爵,他會相信我並且為我報仇。」

  「他比較有可能會把你殺了,」布萊邊說邊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想得到。他將無法忍受他的新娘--那個他是如此驕傲地向全城展示的女人--終究還是對他不忠。」

  「你根本不瞭解他。」海莉出其不意地繞過這排櫃子的角落。

  布萊撲向她,雙眼亮得像地獄之火。

  海莉飛奔過第二條走道。布萊緊跟在後,只需一、兩大步便能抓到她。

  她看到那把她剛用來檢視化石用的椅子仍擺在原來的位置。她踩上它並爬到櫃子頂端時,布萊正好伸手抓她的裙子。

  他失手了。

  海莉踩著這些櫃子向前跑,沿路踢下那些頭、脊椎骨。布萊在走道上邊跑邊跳,顯然打算當她抵達盡頭時逮住她。

  「你乾脆現在就下來,小賤人,這件事只有一個結局。」此時布萊的聲音已透露出一種可怕的興奮意味。

  海莉不理他。她的目標是盡頭的那塊大石頭--那塊中間嵌有一隻大魚骨的化石。她祈禱它不會重得讓她搬不動。

  布萊根本沒猜到她的念頭。他大概以為一個女人絕不會想到用這種東西來自衛,或是即使她確實嘗試了也沒那種力氣這麼做。

  但這麼多年來海莉一直致力於自岩石層中挖掘化石,在木錘與鑿子上花了無數工夫,她知道自己絕不是只軟腳蝦。

  她抱住石塊,在布萊伸手要抓她的腳踝時,朝他那顆金色的腦袋砸下。

  直到這一刻布萊才發現出了什麼事。「該死的你,不!」布萊的叫聲凍結住,試圖避開它。

  但是他遲了一步,沒能躲過當頭而下的石塊。它正中他的腦袋,彈到他的肩膀後,在一聲巨響中落地。

  布萊踉蹌一步向後倒下。他的身體寂然不動,雙眼合上,鮮血自額上一縷金髮下湧出。

  可怕的死寂充斥在這間滿是骨頭的陰暗房間裡。

  海莉站在櫃子上急喘,心臟狂跳,雙手發抖。她俯視布萊,一時無法清楚地思考。然後她勉強自己爬下櫃子。她不敢走向布萊,不知他是否已死也不想知道。

  但她需要那把鑰匙離開這房間。

  海莉作幾個深呼吸後,非常小心地步向布萊岑寂的身軀。見他並未曾稍動或睜開眼睛, 她在他身邊跪下,伸手進他的口袋找鑰匙。

  她的手指握住那把沉重的鐵鑰匙,馬上縮回乎。它感覺很冰冷,布萊仍舊一動也不動。她看不出他是否仍在呼吸。

  海莉未曾遲疑地直奔向門口,將鑰匙插入小洞並扭開它。

  她自由了。

  她直衝上通往一樓的樓梯,發現一切都籠罩在陰影中。窗口的窗簾已全拉上以遮蔽夕陽餘暉。

  韓先生的書房門是開著的,一個像只大蜘蛛的身形站在門口,兇惡地露出不悅之色。「你不是我的廚子,怎麼會在這裡?所有的遊客現在應該都已經走了。」

  「我正要離開。」

  「什麼?大聲點,女孩。」他碰碰耳朵。

  「我說我正要走。」海莉大聲道。

  他不耐地對她揮揮手。「快滾,我有重要的工作要做。要不是我需要錢買更多的化石,才不會讓任何人進入這裡。都是一群業餘人士和好奇的笨蛋。」韓波特轉身踱回他的書房,用力甩上門。

  海莉意識到自己正在發抖。她盡量拍去裙子上的灰塵。當她打開博物館大門並踏入街道時,看到貝絲正在馬車旁等她。女孩為車伕剛說的話大笑著,收入場費的年輕人與他們在一起。他們三人全轉過頭看她。

  「準備走了,夫人?」車伕有禮地問道。

  「是的。」海莉走向馬車。「我們出發吧,時間已經夠晚了。」

  貝絲看到她骯髒的黃色洋裝與外套時瞪大眼。「老天,夫人,你漂亮的衣服毀了。都是那些髒兮兮的骨頭,我真該為你帶條圍裙的。」

  「沒關係,貝絲。」海莉坐上馬車。「請你動作快些,我急著想回家。」

  「是的,夫人。」

  收票的年輕人看著她。「另外那位紳士呢?他說想一個人好好研究一下化石。」

  海莉冷靜地微笑。「我不知道,我離開時沒看到任何人。」

  年輕人搔搔頭。「他一定是在我沒注意時離開了。」

  「大概吧。」海莉示意車伕動身。「我想它不關我們的事。」

  二十分鐘後,海莉在捷德的屋前被攙下車。她仍未決定該對她的丈夫吐露多少。

  一方面她極想奔入他懷中告訴他一切,她極需和某個人談談在韓波特博物館中發生的恐怖事件。

  但另一方面她又害怕捷德可能決定採取什麼行動,他絕不會任他的妻子受到此種侮辱而不報復。

  當海莉走進門廳時,捷德正倚在書房門口。一看到她髒兮兮的衣服,他露出微笑。

  「從你衣服上的塵土看來,你大概在韓波特博物館裡玩得很開心,夫人。」

  「這是次非常有趣的經驗,爵爺,我等不及要告訴你經過了。」海莉摘下她的手套時,手指發著抖。

  她意識到剛才的可怕經歷已激起她某種生理上的反應。她渾身不對勁,似乎無法停止那正在體內擴散的無形顫抖。

  海莉越過捷德進入書房,他敏銳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臉,寵愛的微笑消失。他關上書房門並轉身面對她。

  「發生了什麼事,海莉?」

  海莉轉向他,掙扎著要說話,感覺正被自己的反應撕裂;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她發出一聲輕泣,奔向捷德並緊摟住他堅實的身軀,尋求他撫慰的力量。

  「噢,捷德,發生了一件最可怕的事。我可能殺死莫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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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4:10: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要她說出整件事並不是容易的事。捷德維持耐心,擁緊海莉並聽她說出一個不連貫的故事,有關偽化石、一塊嵌著魚化石的石頭及莫布萊。

  莫布萊的名字令一股冰冷的憤怒湧上捷德心頭。

  「所以我把那塊石頭砸向他。」海莉自捷德的肩際抬起頭。「它打中他了,好多的血,捷德。然後他倒到地上,我不確定,但他的頭可能也撞上那些櫃子。當我去拿他口袋中的鑰匙時,他一動也不動。捷德,我們該怎麼辦?你想我會不會因為謀殺莫先生而問吊?」

  捷德努力控制住他的憤怒。「不會。」他說。「你絕不會因為謀殺而問吊,我不會允許它發生。」

  海莉釋然地垮下肩膀。「謝謝你,爵爺,它教人鬆了口氣。我一直好擔心。」她抓過捷德遞給她的白色大手帕,揩揩她的眼睛。「你想我們會不會為了避開這個醜聞而被迫離開這個國家?」

  「不,我相信沒這個必要。」捷德內心如絞。姓莫的這回大過分了!

  「感謝上蒼,」海莉用手帕擤擤鼻涕。「我很不想在這時候被迫出國。我是這麼急著想回尚比德頓以便繼續我的工作,而且我想到了外國也不方便你管理你的家族產業。」

  「想當然爾。」捷德堅定地握住她的肩。「海莉,你確定他沒有傷害到你?」

  她不耐地搖搖頭,再次用手帕一擤。「沒有,沒有,我很好,爵爺。當然,除了這件衣服無疑是完蛋了以外。這件事不能全怪到莫先生頭上,在他出現前我已把它弄得滿髒了。」

  她真的沒事,他必須不斷這麼提醒自己。莫布萊的髒手並未碰到她,這得歸功於那塊嵌著某種上古魚類化石的石頭。捷德的手仍輕柔地抓著她的肩,他並未克盡保護她的責任。

  「我勇敢、足智多謀的小海莉。我為你感到非常非常驕傲,夫人。」

  她燦爛地一笑。「哎,謝謝你,捷德。」

  「但我非常氣自己竟末盡到好好照顧你的責任。」捷德嚴肅地加上一句:「我應該讓你遠離今天這種危險的。」

  「歐,這不是你的錯,捷德。你不可能猜到莫先生會跑到韓波特博物館。」海莉停頓一下,然後熱烈地繼續:「它真的是最棒的博物館,爵爺。我相信我還沒有機會告訴你有關它的事,因為我一直忙著解釋我可能已經殺了莫先生。不過我並未找到任何與我的牙齒類似的東西。」

  捷德苦笑,顯然海莉比較關心她的大爬蟲牙齒而非她剛才千鈞一髮的險境。他的手指按住她的唇,示意她安靜。「你可以以後再告訴我有關它的事。現在,我想我最好搞清楚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情況。」

  海莉警覺起來。「什麼意思?」

  「我要去博物館看看莫布萊究竟是生是死。」捷德親吻她的額頭。「等我明瞭他的情況,才能做進一步的計畫。」

  「是的,當然。」海莉咬咬下唇。「萬一他還活著呢?你想他會控告我蓄意謀殺嗎?」

  「我想--」捷德柔聲道。「莫布萊最不可能做的就是控告你謀殺。」他會太忙著救他自己的命,捷德默默立誓。

  「我倒不這麼肯定。」海莉思索地蹙眉。「他不是什麼好人,爵爺,你說他不是外表那副天使模樣真是說對了。」

  「沒錯。」捷德放開她。「上樓去,親愛的,我去看過莫布萊之後就回來。」

  海莉輕觸他的手臂,眼神焦灼。「你會很小心吧,爵爺?我不希望任何人見到你出現在屍體附近--當然,假如他死了的話。如果他還活著,也可能很危險。你不該冒任何險。」

  「我會小心。」捷德走向門並拉開它。「我可能會離開一段時間,你不必為我擔心。」

  海莉看來不大放心。「我想我應該陪你去,爵爺,我可以帶你去莫布萊躺的地方。」

  「我會自己找到他。」

  「但如果我陪著你去,就可以在你檢查屍體時把風。」她說,顯然很滿意她的計畫。

  「我自己去就行了。現在如果你不介意,海莉,我想上路了。」他示意要她離開書房。

  她徐徐步向門口,腦子裡顯然正在打著什麼王意。「爵爺,我愈想愈相信有我陪你去比較好。」

  「我說不行,海莉。」

  「但你和我一樣清楚有時候你的計畫並非總是很完美,想想那個洞窟裡發生的事吧,它都是因為你不讓我加入才發生的。」

  「我的計畫出差錯,夫人,是因為你的無端介入。」捷德冷靜地說道。「今晚你得照我的話去做,由我來料理莫布萊。你上樓回你的房間,洗個澡並喝杯茶好平靜下來。在我回來之前不許你離開這房子,這樣說清不清楚,親愛的?」

  「可是捷德--」

  「我想它還不夠清楚。好吧,讓我直說:如果你再不馬上上樓,我就自己把你扛上去。現在我們溝通成功了嗎,夫人?」

  海莉眨眨眼。「呃,如果你耍這麼做--」

  「我要。」他向她保證。

  海莉不情願地走過他身邊。「好吧,爵爺。但請你務必小心。」

  「我會小心。」捷德粗聲道。「海莉?」

  她疑問地回過頭。「什麼事,爵爺?」

  「你可以相信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

  「噢,胡說什麼,你已經把我照顧得很好了。」

  她說錯了,捷德注視她拾階而上時思索道。他一點也沒好好照顧她,而她今天差點為他的粗心付出代價。有件事是肯定的--該是一勞永逸地除去莫布萊的時候了。

  當然,除非海莉已經把他解決了。

  捷德步行到韓波特博物館時,剛入夜的街道上依然頗為擁擠。

  捷德決定沒有馬匹或馬車的麻煩可以讓他更快抵達目的地,但步行也有另一個好處。它可以讓他淹沒在倫敦繁忙的車輛與行人中。

  聖傑斯汀子爵的馬很難不引人注目。許多人都認得它們,而捷德今晚不想引來任何注意。要是碰巧看到一張熟面孔,他可以鑽入附近的巷道中。

  來到博物館坐落的街道後,捷德在一條巷子裡靜待直到他看到附近沒人,然後才進到大宅前方。它就和傳統住宅一樣由一道鐵欄杆與鐵門圍住通往街道的階梯。

  捷德試試那道鐵門,發現它被鎖上了。他再次看看四周確定沒人之後,躍過欄杆並落到石階上。

  設計來讓僕人與小販使用的石階通向下層也上了鎖的門。捷德試著從用來提供光線給地下樓的小窗窺伺其中,但窗簾已全被拉上。

  捷德正想著是否得打破一扇窗時,又發現某個人顯然忘了把它鎖上。

  他打開它並將一隻腳伸入窗台,不一會兒他躍入一個滿是櫃子、木箱與骨頭的

  陰暗房間。他很快便發現這並非海莉所言的房間。

  捷德自牆架上取下一根蠟燭,點燃它後走出這間覆滿塵土的房間,進入一條陰暗的走廊,盡頭那間的門敞開著。

  捷德一走進去便知道這正是海莉遭襲的房間。當他檢查每條走道時,一股冰冷的怒火在他體內燃燒。她曾經被莫布萊困在這裡。他拿她當一隻無助的小兔子般追獵,然後攻擊她。

  還是海莉自己的機智才救了她。

  捷德緊握住蠟燭,對自己的憤怒幾乎和他對莫布萊的氣憤一樣多。他應該確保海莉不會置身這種危險,他並未善盡作丈夫的職責,並未好好照顧她。

  他找到那條海莉拿石頭砸莫布萊的走道。那塊石頭就躺在地上,部分已裂開。當捷德蹲跪著檢視莫布萊遭擊之地時,一滴油蠟滴在一塊古怪的海洋生物化石石頭上。

  地板上有幾處已乾的血漬,捷德起身並飛快打量一下房間的其餘地方。沒有莫布萊的蹤影。

  捷德離開時發現更多的黑色血漬,循著它們來到走廊,最後走到他剛才進入的窗戶。他舉高蠟燭,在窗台上看到一個血指紋。莫布萊是從這裡爬出博物館的,這解釋了為何這扇窗未上鎖。

  海莉還這麼害怕她已經殺了這混蛋,他顯然在清醒過後還在這屋裡著實鬼鬼祟祟了一番才找到了出路。

  捷德冰冷地一笑,捻熄蠟燭。他也挺高興莫布萊沒死,對這傢伙他另有計畫。

  二十分鐘後,捷德登上莫布萊不大的住宅前階,對前來應門的管家報上他的姓名。她呆視著他的疤痕,雙手緊張地在圍裙上揩拭。

  「他不見任何人。」女人囁嚅道。「半小時不到之前,他一回到家就這麼告訴我。他出了點意外。」

  「謝謝。」捷德踏進大門,逼使震驚的管家閃到一旁。「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拜託,先生。」管家埋怨道。「我得照命令行事。莫先生此刻不大舒服,正在書房裡休息。」

  「等我見過他之後,他會覺得更糟。」捷德打開左手邊第一扇門,知道自己的猜測無誤。他是在書房,房內乍看之下不見他的人,直到他的聲音自面對壁爐的一張高背椅傳來。

  「滾出去,」莫布萊咆哮道,並未回頭看來者。「天殺的,何太太,我說過不准人打擾。」

  「但這正是我想做的,莫布萊。」捷德非常溫和地說道。「打擾你--好好地打擾你一番。」

  椅後是一陣震愕的沉默,然後莫布萊撐起身子並轉過椅子面對捷德。他杯中的白蘭地濺地毯上。

  莫布萊看來已不再像個大天使。他仔細設計過的金髮如今蓬亂不堪,額上一塊乾硬的血漬,眼神火熱。他用顫抖的手指放下白蘭地杯。

  「聖傑斯汀,你天殺的跑來做什麼?」

  「別費神扮演優雅的主人了,莫布萊,我看得出來你非常不舒服。順便說聲,你的額頭上有一道相當噁心的傷口。」捷德微笑。「我在想它不知會不會留下一個疤痕。」

  「滾出我家,聖傑斯汀。」

  「你知道,她害怕她已經用那塊石頭砸死你了。就一個女人而言,海莉相當強壯。那是塊相當大的石頭,不是嗎?我在你企圖攻擊她的那個房間地板上看到它。」

  莫布萊的眼神激狂。「我不知道你在鬼扯什麼,也不想知道。我命令你立即離開。」

  「只要你和我談妥一件小事,我就會離開。」

  「什麼事?」

  捷德一揚眉。「我沒說過嗎?當然是你的助手的名字。如此一來,我的助手才能去找他們安排我們碰面的細節。」

  莫布萊有幾秒鐘說不出話來。「助手?碰面?你瘋了嗎?你在說些什麼?」

  「自然是在向你挑戰嘍,我還以為你早料到了。畢竟你侮辱了我的妻子,除了這麼做,一個像我這樣的『紳士』還能怎麼辦?」

  「我沒有碰你的妻子,也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莫布萊飛快地說道。「如果她說我侮辱她,她是在撒謊。撒謊,你聽到了沒?」

  捷德搖搖頭。「真是的,你又在侮辱她了。你竟敢指控我的妻子撒謊,莫布萊?我應該現在就與你決鬥,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該死的你,聖傑斯汀。我是在說實話,我從沒碰過她。」

  「是的,我知道。」捷德耐心地說道。「她自己逃脫是很好,但它並未能彌補你的侮辱。身為一個『紳士』,我相信你當然明白我在此事上的責任。」

  莫布萊瞪著他,表情混合著憤怒與絕望。「她在撒謊。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她撒謊。聽我說,聖傑斯汀,我們曾經是朋友,你可以相信我。」

  捷德打量著他。「你真的在建議我相信你而不是我妻子?」

  「是的,該死的你,是的。你為何該相信她?她是因為你毀了她的名節而被迫嫁給你,我全知道,你們不在時閒話傳遍了全倫敦。」

  「真的?嗯,那些閒話現在都沒意義了,不是嗎?我娶了這位淑女。在社交界眼中,它解決了一切,正如我們倆所知。」

  「但你不能信任她。」莫布萊道。「她不比荻妮愛你,你那張臉怎麼可能使任何女人愛上你?你的妻子是被迫接受你的求婚,就像荻妮一樣。」

  「我很驚訝你會提起荻妮的名字,」捷德溫和地說道。「在你對她做了那件事之後。」

  莫布萊的嘴動了幾下,但沒發出聲音。「在我對她做了那件事之後?你該死的在說些什麼?」

  「她來見我的那天晚上,告訴了我勾引她的人是誰。」捷德道。「當我拒絕上她的當時,她大發脾氣。你知道,她突然發現我的吸引力大得無法等到結婚之後再做,令我覺得相當古怪。」

  「她甚至痛恨看到你。」

  「正是。那天晚上我拒絕她非常慷慨的提議時,她說得相當清楚。她氣極了,忿忿地對我說了許多有關你的事,莫布萊。她說你有多愛她,但因為你有妻子所以不能娶她。她說你在她發現懷孕後建議她誘惑我,還說你和她如何計畫在她嫁給我之後繼續你們的戀情。」

  莫布萊用手背揩揩嘴。「她撒謊。」

  「真的?」

  「當然!」莫布萊叫道。「而且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否則你會......會......」

  「在六年前就向你挑戰?目的呢?她要的是你,而她也自願把自己獻給你。她做了她的抉擇。況且既然她表明了無法忍受看到我,我又何必費事為她向你挑戰?殺了你也無濟於事。」

  「她說謊。」莫布萊握緊拳頭,挫敗而憤怒地猛捶他的椅子。「她們倆都在說謊。」

  「我的妻子不說謊,」捷德平靜地說道。「而且我不會忍受你對她的侮辱。報上你的助手姓名。」

  「我不會指定任何助手。」莫布萊粗聲道。

  「啊,」捷德道。「我看得出你的傷讓你暫時還想不出兩個你可以委任處理我們決鬥細節的人。好吧,我會給你一點時間。」

  「時間?」莫布萊突然警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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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你可以用今天晚上來考慮。明天我第一件事就是派我的助手們來拜訪你,到時你應該已經想到兩個人選了。晚安,莫布萊,我期待我們的決鬥。」捷德轉身走向門口。

  「等一下。」莫布萊踉蹌地走向前,手碰到白蘭地杯,它摔落到地毯上。「我說等一下,該死的你!你不能向我挑戰,想想那些閒話。」

  捷德微笑。「我向你保證閒話對我而言並無礙,我有六年的時間來習慣社交界怎麼說我。這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差點忘了。」

  當捷德向他走來,莫布萊警戒地直起身子。「什麼事?別靠近我,聖傑斯汀。」

  「我相信這麼做絕對是正確的,我該用我的手套甩你一巴掌,不是嗎?容我這麼做。」捷德朝他揮出一記直拳,正中莫布萊的下巴。

  莫布萊發出模糊的呻吟摔倒在地。

  捷德站在他身旁。「我為自己差點忘了正式規矩而道歉。一個像我這樣遠離社交界好一段時日的人,偶爾會忘記一個真正的紳士應該做的瑣事。」

  下一站,捷德決定道,是他的俱樂部。莫布萊不是唯一被迫選兩個人來處理決鬥細節的人,捷德也需要兩個人。既然他在社交界沒半個密友,選擇將非常地有限。幸運的是海莉有不少朋友。     

  捷德在他聖詹姆斯街的俱樂部的大廳找到年輕的艾歐力,裴爵士也在他身邊。當他們注意到捷德正朝他們走來時,兩人都小心地抬頭看著。

  「晚安,男士們。」捷德坐下,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裴爵士的紅葡萄酒。「很高興見到你們在這裡,我需要你們幫個忙。」

  裴爵士驚恐地瞪大眼。

  艾歐力手中的杯子微微抖著,但仍以堅決的表情看著捷德。「如果你是來正式向我挑戰,先生,我已經準備好了。」

  捷德微笑。「胡說,我的妻子已經解釋過她被綁架的那件小事。我已經準備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我說,」裴爵士斜瞟他一眼。「真的嗎?」

  「當然,我是想和你們討論一件完全不同的事。」

  艾歐力困惑地皺眉。「什麼事?」

  捷德往椅背一靠,審視艾、裴兩人。「我相信你們會非常難過聽到我的妻子被莫布萊先生侮辱了。」

  裴爵士與艾歐力面面相覷,然後看回捷德。

  艾歐力蹙眉。「我從沒喜歡過那傢伙,那混球對她說了什麼?」

  「他說的話不便重述,」捷德低聲道。「就說我認為這是個嚴重的冒犯,並打算以決鬥來解決。我需要兩個可以被信任的人擔任我的助手,你們兩位有沒有人自願?」

  艾歐力眨眨眼並看著裴爵士,後者同樣地驚愕。

  「我說--」裴爵士囁嚅道。     

  「你已經向莫布萊提出挑戰了?」艾歐力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種情況下,我別無選擇。」捷德解釋。「事關榮譽,你們知道的。那男人侮辱了我的妻子。」

  艾歐力的眉皺得更緊了。「不能讓莫布萊侮辱了聖傑斯汀於爵夫人還逍遙自在。」

  「我有同感。」捷德道。

  裴爵士的鬍子抽動。「我一直覺得莫布萊有點邪門,他這人太圓滑,聽到他越界我一點也不驚訝。」

  艾歐力冷靜地點點頭。「對,有一些關於他的謠言,大部分有關他光顧妓院時的一些惡習。當然那只是多方的臆測,可是對這種人不得不提防些。」

  「我打算確定他以後不會再打擾我的妻子。」捷德道。「你們願意協助嗎?」

  艾歐力挺直背脊並拱起雙肩。他看來有點昏眩,但眼中有股清醒的熱忱。「我以前從未做過這種事,一直在專心研究腳趾化石。但我想我能做好它。當然,爵爺,擔任你的助手是我的榮幸。」

  「我也是。」裴爵士眼中有抹壓抑的光芒,臉頰火紅。「我說,我很榮幸,爵爺。你可以把所有細節交給我們,我們明早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莫布萊。」

  「很好。」捷德起身。「我欠你們一個人情,男士們。」

  『黑荊莊園之獸』欠他們人情的想法顯然令這兩人嚇呆了,捷德離開驚愕地坐在那裡的兩人。

  來到街上,捷德叫住一輛經過的馬車,交代過地址之後便躍進馬車廂內。他思索著準備事宜,一面注視著漆黑的街道。他不懷疑他的助手的忠誠。艾、裴兩人會為海莉做任何事,這一點在他們甘冒觸怒『黑荊莊園之獸』而綁架她時便已得到證明。他也相當確定他們將無法為他們的任務保持緘默。他在他們眼中看到興奮,兩人都不曾涉足決鬥這個領域。他們都習慣將自己視作科學人而非行動人。被要求出任護衛榮譽之戰的助手顯然使他們對自己產生一種新的看法。莫布萊說得對,有關決鬥的閒話明天早餐時便會傳遍全城。而這正是捷德想要的。

  幾分鐘後他跨下馬車,登上他家的階梯。歐爾在門口招呼他。

  「夫人要求你馬上去見她,先生。」歐爾露出一個不樣的表情。

  「謝謝你,歐爾。」捷德把帽子及手套遞給他。「她在哪裡?」

  「我相信是在她的寢室,先生。」

  捷德點頭,一次兩級地步上樓梯,在海莉門口停步並輕敲一聲。

  「進來。」海莉馬上喊道。

  捷德打開門步入房內,海莉跳向他。

  「感謝老天!你終於回來了!」她緊抱住他喘息道。「我一直好擔心。你有沒有發現屍體?你怎麼處理他?我們該怎麼除掉他?」

  「我找到屍體了,」捷德對著她蓬鬆的秀髮微笑。「而且他還活生生的,莫布萊正在他家療傷。」

  「他還活著?」海莉後退,雙臂交握身前,雙眉皺成一條嚴肅的直線。「你確定?」

  「相當確定。你可以放心了,親愛的,你並沒有成功地殺了他,真可惜。但我相信現在一切都在控制之下。順便恭喜一下你準確的投擲功夫。」

  海莉歎口氣。「雖然我很不喜歡他,我仍很高興他沒死,那可能會引來數不清的麻煩。」

  「我很懷疑。」捷德鬆開他的領巾,走向相連的門時脫下外套。「即使他被發現陳屍在那滿是骨頭的房間,看起來也會像是那個巨大的骨頭意外落下」

  「你這麼想?」海莉尾隨在後。「或許你說得對,爵爺。哦,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好安心,雖然我希望能有方法懲罰莫先生噁心的行為。我猜我該滿足於我已經給他一個痛擊了。」

  「嗯。」捷德不予置評,把他的領巾和外套仍到一邊,開始脫他的襯衫。

  海莉敏銳地看他一眼「你說你去他家找他?」

  「對。」捷德從水瓶倒點水進臉盆,開始洗他的臉。今晚他應該在出門前先修面的,他想道,他黑色的鬍鬚有時真是麻煩。「你要更衣嗎?親愛的,我相信我們今晚要赴柏家的宴會。」

  「是的,我知道。」海莉不耐地說道。「捷德,你去見莫先生時究竟發生什麼事?」她略一遲疑,繼而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沒做出任何衝動之舉吧?」

  「我不是衝動型的人,親愛的。」捷德抓過一條毛巾擦手及臉。他審視鏡中的臉。「你想我應該修面嗎?」

  「大概吧。捷德,看著我。」

  他在鏡中對上她的視線並揚起一邊的眉。「什麼事?海莉?」

  「我總覺得你在試圖迴避些什麼。」

  「我只是試著為趕上舞會而作好準備,我們將合乎潮流地遲到了。」

  她對他蹙眉。「你從來不擔心我們是否準時赴宴。發生了什麼事,捷德。」

  「沒什麼事值得你操心,親愛的。」

  「該死!捷德,我要求知道真相。」

  他打量她一眼。「真有禮貌的話,親愛的。」

  「我非常擔心,爵爺。」她回嘴。「我纖細的感情,你知道。」

  他咧嘴一笑。「是的,我知道。」

  「捷德,你對莫先生做了什麼?」

  「很少,根本不及他所應得的。」

  海莉一手撫上他的手臂。「告訴我真相,爵爺。」

  他聳聳肩,知道她若不是在今晚的舞會上得知,明天也會知曉。每個人都會談論它,他選擇的助手確保了這一點。「我做了任何在我這種情況下的紳士都會做的事,我向他挑戰。」

  「我就知道。」海莉大叫。「我就是怕這個。你一告訴我他還活著,我就怕你可能已經做了這樣的蠢事。我不准,捷德,你聽到沒有?」

  「冷靜點,親愛的。你沒辦法說服我取消對艾歐力的挑戰一樣取消這一次的。」捷德平靜地說道。

  「不,你會被我說服,你不會和莫布萊決鬥,我絕對禁止。你可能會被殺或是受傷,莫先生不會公正地決鬥,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我會要求我可敬的助手們確使一切公正地進行。」

  海莉抓住他的手「你的助手?」

  「艾爵士與裴爵士。真諷刺,不是嗎?他們倆都很樂意協助的。」

  「老天!我真不敢相信。捷德,拜託你停止繼續說得好像別無選擇似的,我不會允許你這麼做。」

  「相信我,海莉,不會有事的。」

  「捷德,我們在你威脅挑戰艾歐力時便討論過這一切。我就是不能忍受這種行為。任何事都有可能出錯,你可能受傷、喪命或者被驅逐。」海莉挺直身子並抬高下巴。「我禁止這件事。」

  「挑戰已經提出了,親愛的。」捷德把修面的用具放在洗臉台上,調了一堆泡沫並開始塗在臉上。用冷水修面不太舒服,但他不想花時間叫僕人自廚房送熱水上來。「你必須准許我料理這件事。」

  「不,」海莉宣佈道。「我不會讓你去做這件蠢事。」

  「不會有事的,海莉。」他再次在鏡中迎視她的目光,看到她土耳其玉般美麗的眼瞳中的恐懼與擔心。為他恐懼與擔心,他知道,這認知讓他溫暖起來。「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會被殺害。」

  「但你無法確定。捷德,我無法忍受你發生任何事。我愛你。」

  捷德緩緩放下他的剃刀,臉上覆著泡沫,他轉身面對她。「你說什麼?」

  「你聽到了。」海莉道。「我不懂你為何這麼震驚的樣子,我已經愛你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允許你在洞窟裡與我做愛?」

  一股狂喜流竄過捷德體內,頃刻間他甚至無法連貫地思考。「海莉。」

  「是的,是的,我知道。它對你而言是個麻煩,我也很清楚你不愛我。」她迅速道。「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已經同意維持這場婚姻。如果我們要這麼做,你就必須在一些特定的事情上尊重我的意願。」

  「海莉---」

  「而這就是其中一件,爵爺。」她厲聲道。「我不會允許你為了我而決鬥,遲早會有人受傷。」

  「海莉,拜託你安靜一下好嗎?」

  「好。」她說道「好,我會安靜。事實上,我會給你完全的安靜,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爵爺。」

  「太好了。」

  「事實上,爵爺,在你停止這件蠢事前,我不會在跟你說話。你明白我的話嗎?爵爺。」

  捷德瞇起雙眼。「不跟我說話?你?十五分鐘以上不說話?這一定很有趣。」

  「你聽到我的話了。就從現在起,我不再跟你說話,爵爺。」海莉轉身大步邁出捷德的臥室。

  捷德盯著她的背影,在快活地歡呼的瘋狂慾望及把這個小悍婦抓回他膝上修理的渴望之間掙扎著。

  她愛他。

  捷德將這項認知緊緊擁抱在心口,就像他在夜裡擁抱海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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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4:11: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關於捷德向莫布萊挑戰的閒話幾乎被那場馬上為全城所知的夫妻口角的閒話所壓倒。

  令海莉極端嫌惡的,全社交界的人似乎都被她拒絕與丈夫說話一事給迷住了,消息像野火一樣當晚便傳遍整個舞會。『黑荊莊園之獸』的妻子正在和她的爵爺冷戰,諸多揣測都圍繞著這場爭執的起因。

  很不幸的,海莉拒絕與丈夫說話的原因在社交界遠不及爭執本身具有娛樂價值有趣。

  海莉很快發現當捷德決定不為人所忽視時,實在很難忽視他,而且他似乎很高興在眾人面前逗她。

  當捷德出現時,她正與一群化石愛好者進行一場有趣的談話。在此之前,他一直慈悲的未到場。但十一點鐘整,他便邁入大門並直接走向海莉。一如往常,他並未費事與經過的人打招呼。

  「晚安,親愛的。」來到她面前,他沉靜地說道。「我相信他們就要演奏華爾茲了,你願意與我共舞嗎?」

  海莉抬起下巴轉身背向他,回到剛才的談話中,彷彿她虎背熊腰的丈夫並未在她身邊。

  她週遭的人鼓起勇氣繼續討論海洋古代生物化石,但很顯然此刻已無人能專心於此。他們對這個最新發展太好奇了。海莉或許能不理會野獸,但別人不能。

  捷德彷彿沒注意到自己已被拒絕似的。「謝謝,親愛的,我就知道你無法拒絕一曲華爾茲。」

  捷德的大手自後面箍住她的腰,海莉模糊地發出一聲驚呼。他抱起她,在眾人極力自製的低笑聲與不贊同的驚喘聲中將她抱到舞池中。他讓她的腳著地,擁她入懷並開始踩著華爾茲舞步。她不可能自他溫柔的牢籠中逃脫。海莉抬頭怒瞪他。

  捷德低頭對她微笑,黃褐色的眼眸閃亮。「沒話可說,親愛的?」

  她好想訓斥他,但又不能因這麼做而毀了她的誓言,現在除了跳完這支突如其來的華爾茲之外別無他法。海莉很清楚地知覺到週遭的人投來的目光與竊竊私語。

  這一段小插曲將使明早的閒話變得多麼多采多姿阿,海莉厭惡地想道。整個大廳已經開始交頭接耳了。『黑荊莊園之獸』又一驚人之舉。

  捷德隨意地閒聊著,從天氣狀況說到今晚柏家舞會有多少人。他帶領她在舞池中飛舞,海莉定視著他肩後的某一點。

  「我看到艾、裴兩位爵士已經來了。」捷德在音樂嘎然而止時低語。「失陪了,親愛的,我有事與他們討論。」

  海莉轉身,僵直地邁回她朋友身旁。她回頭一瞥,看到艾歐力與裴爵士正與捷德在一起進行一場看來非常嚴肅地談話。

  她並非唯一注意到這三個人的人,廳裡的每個人也看到了,話在眾人之間迅速傳開。

  「他們在談論決鬥的事,」當海莉回到朋友圈,楊夫人神秘地對她低語道。「裴爵士說這事是高度機密,他與艾歐力將任聖傑斯汀子爵的助手。我想你不知道任何細節吧?」

  「是的,我不知道。」海莉堅決地說道。

  幾分鐘後艾蓓前來找她。「所有的人都興奮極了。是真的嗎?聖傑斯汀子爵要與人決鬥?」

  「如果我不能阻止他。」海莉喃喃道。

  艾蓓盯著她。「怎麼回事,海莉?幾分鐘前那可怕的事又是怎麼回事?聖傑斯汀子爵抱你到舞池,每個人都在談論這件事。」

  「人們一向愛談論聖傑斯汀子爵的閒話。」海莉低語道。「我需要一杯檸檬汁,或者某種更烈的飲料。」

  楊夫人一笑,「侍者來了,你自己從他的托盤上拿一杯吧,親愛的。」

  海莉拿起最靠近她的一杯,並未注意它是香檳或檸檬汁。她啜一口,穿著緞鞋的腳開始輕輕打著拍子。

  艾蓓皺眉。「今晚試著別再惹來更多閒話了,海莉,目前為止已經夠多了。」

  「是的,姑媽。」

  艾蓓再次要她安分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消失在人群中。

  這一小群化石愛好者試著繼續原先的討論,但他們的努力在羅克裡出現時又橫遭阻礙。

  他掙扎地穿過人群朝海莉等一小圈人群走來,令人不安的眼神定定地看著她。這一小群人變得寂然無聲。

  「原來,」羅克裡以刺耳的聲音道。「你已經成功地嫁給野獸。恭喜啦,聖傑斯汀子爵夫人,恭喜你嫁給一個兇手。」

  海莉震驚地回瞪他。「你好大膽,先生。」

  羅克裡不理會她及其他化石愛好者的驚駭反應。

  「多久?」羅克裡道。「你能忍受與那個惡魔通姦多久?野獸要多久才會對你下毒手?你能安全多久?聖傑斯汀子爵夫人?」

  海莉的雙手因她的反應而抖動,手中的杯子搖搖欲墜。「請你自制,先生。顯然在過了這麼多年後,你仍然為那悲劇而悲慟,我向你致上最誠摯的弔唁。但你必須在聖傑斯汀子爵發現你對我說這種話之前趕快離開。」

  「太遲了。」捷德出現在海莉身邊,沉靜地說道。「我已經聽到了。」

  羅克裡凶狠的目光轉向捷德。「兇手。你殺了她,你殺了我的女兒。」他扯開無疑的是講道時訓練有素的嗓子大喊:「我說,『黑荊莊園之獸』很快將找到另一個受害者。他無邪的妻子將被迫選擇死亡,一如我無邪的女兒被迫選擇了她的。」

  在任何人明白羅克裡的企圖前,他抓過楊夫人手中的香檳杯並將裡面的香檳潑上捷德的臉。

  憤怒橫掃過海莉的體內。「不准你再叫他野獸,該死的你。」

  她將自己杯中的香檳潑向羅克裡驚愕的臉,然後縱身撲向他。羅克裡嚇得後退一步,舉起雙手保護自己。

  楊夫人尖叫,幾個看到這一幕的其他女人亦同。男人們無助地站在原地看著,表情充滿恐懼及迷惑。沒有一個人採取行動。

  顯然沒人知道該如何正確處理一場由一名淑女挑起的舞會爭鬥。

  除了捷德之外。他向前一步,在海莉開始捶羅克裡前即時抓住她。捷德笑地太厲害,以至於差點讓她掙脫了。

  「夠了,夫人。」捷德輕鬆地將她甩到他的肩頭,一手圈住她的大腿以制止她掙扎。「你已經成功地護衛我的榮譽,好人羅牧師戰敗了,我想。是不是,先生?」

  由於倒掛在捷德的肩上,海莉沒法看到事情的進展。她盡量扭過頭,看著羅克裡憤怒的表情。

  羅克裡並未回應捷德的嘲弄,反而轉身推開驚愕的群眾向大門走去。

  捷德放下海莉。她拉好裙子,抬頭發現他正低頭對她咧嘴而笑。他的眼睛是金子融化的顏色。

  「再跳一曲華爾茲,夫人?」捷德問道,慇勤地彎身吻她的手。

  海莉被事情的驟變弄得慌亂不堪,於是一言不發回到他的懷抱中。

* * *

  當晚捷德在她上床後進入他的房間,彷彿兩人之間的一切再正常不過。此舉激怒了才自柏家舞會之事恢復鎮定的海莉。當他踱向床鋪時,她轉身背對他。

  「今晚玩得愉快嗎,親愛的?」捷德將他的蠟燭放在床頭時問道。

  海莉只是像塊石頭般地沉默。

  「是啊,今晚相當平凡,不是嗎?事實上可說是相當無趣。」捷德把睡袍扔到椅子上,拉開被子並滑入她身邊。他渾身赤裸。「但你仍像往常一樣迷人。」

  海莉感覺他的手自後方抱住她的腰,手掌棲在她的乳房上。她試著不理會它。

  「海莉,今晚稍早你說你愛我是認真的嗎?」

  她受不了了。海莉忘了自己保持沉默的誓言。「看在老天份上,捷德,現在不是問我這種事的時候。我在生你的氣。」

  「是的,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說話。」他親吻她的頸背。

  「對。」

  「但你那句話是認真的嗎?」

  「是的。」她承認道,非常不高興。他的手正在她的臀上游移,一支腿正鑽入她的腿間。她可以感覺到他正在搜索她的柔軟。她背對他,但那對他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

  「我很高興,」捷德說道,將她的睡袍下擺拉至腰際。「此刻我想說的就這麼多。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什麼都不必說。我會諒解。」

  「捷德--」

  「噓。」他俯向她,親吻她的喉嚨及耳後敏感的部分,一手撫過她的臀,一隻手指滑入其間。

  海莉顫抖著,身軀馬上對他的碰觸起反應。「捷德,我說我不跟你說話是認真的。」

  「我相信你。」他的手指探得更深,徐緩進入她。他溫柔地動著,引發潮濕的熱流,撥動她並使她準備好。

  「捷德,你是在嘲笑我嗎?」

  「我從不嘲笑你,甜心。但有時你確實會讓我微笑。」

  突然間他的手指撤走,他開始徐緩、溫柔地進入她。即使海莉想要繼續就此點爭辯,她也無法這麼做。狂喜趕走了所有的言語。



* * *

  翌晨海莉原訂是陪斐莉、艾蓓去購物,但她並不期待它。她知道艾蓓會為柏家舞會上的事痛斥她一頓。

  當一名女僕敲門表示她妹妹與姑媽已到並等候著她時,海莉封好她剛寫完的那封信。

  「你負責讓它在今天送到,明白嗎?」她對女僕說道。

  女孩飛快地點頭,離開去找一名男僕辦妥此事。海莉不情願地拿起帽子下樓。

  「爵爺邀請她們到書房等候你。」歐爾為她打開門。

  「我知道了,謝謝。」海莉疾步進入書房,看到翡莉及艾蓓坐在捷德正對面時,她呻吟一聲。

  捷德起身,雙眼閃動著笑意。「早安,親愛的,我看到你已準備好出發了。我們該期待你幾點回到家?」

  沉默之戰已證明是無比艱辛,一如海莉昨晚所發現的。然而,今早她仍要奮力一搏。這是她逼使捷德恢復理智的唯一武器,她如是想道。

  海莉看著翡莉,繫上她的帽帶。「你可以告訴爵爺我們逛完街之後,我要去參加學會的一場會議,我會在四點之前回到家。」

  翡莉的眼睛好笑似的發亮。她優雅地清清喉嚨,轉向捷德。「你的妻子說她會在四點之前到家,爵爺。」

  「好極了,正好及時到公園兜風。」

  海莉皺眉。「翡莉,請告訴爵爺我今天不想去兜風。」

  斐莉看著捷德,壓下一個笑。「我姊姊要我告訴你--」

  「我聽到了。」捷德看著海莉。「可是我今天下午想到公園兜風,而且我知道她會想陪我去。我急著看她騎她那匹新的牝馬。」

  「什麼新牝馬?」海莉問道,然後發現自己是在對捷德發問,又趕快轉向她妹妹。「問問爵爺有關那匹新牝馬的事。」

  「老天!」艾蓓低語。「我不敢相信,這實在太可笑了。」

  但翡莉對這遊戲卻樂在其中。「我姊姊對那匹牝馬的事很好奇,爵爺。」

  「我想也是。告訴她那匹新牝馬昨天已送到我們的馬廄,如果她下午陪我到公園兜風,便能親自見到它。」

  海莉怒視他。「斐莉,請告訴我的丈夫說我不會被收買。」

  斐莉張口欲言,但捷德阻止了她。他舉起一隻手。

  「我瞭解,我的妻子不希望我以為送匹馬就能使她打破沉默,請向她保證我絕無此意。那匹牝馬是在她決定不和我說話之前買的,所以她大可不必為騎它而覺得良心不安。」

  海莉不確定地看他一眼,然後看著斐莉。「告訴爵爺,我謝謝他送我那匹牝馬,但我覺得今天不適合和他去騎馬。我們又不能交談,路上一定會很無聊。」

  「她說--」翡莉道。

  「是的,我聽到了。」捷德道。「事實上在發生昨晚的事之後,如果我今天隻身去騎馬,人們一定會說話。我會成為許多令人不快的臆測焦點,甚至可能會有人說我毆妻。」

  「胡說八道。」海莉對翡莉厲聲道。

  「我可沒這麼肯定。」捷德思索道。「人們認為『黑荊園之獸』無惡不作,毆妻正符合他們的閒話內容。經過羅克裡昨晚的預言及指控之後,人們一定在等著最糟的事發生。你同意嗎,安夫人?」

  艾蓓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是的,非常有可能。有件事是可以打包票的,那就是今天的閒話絕對不少。發生這一連串的事,你們已經使得自己變得惡名昭彰了。」

  海莉咬緊牙關,為他的話的可能性而驚慌。人們一向樂意相信捷德之惡,而他也不會試圖阻止他們。昨晚她的行為確實已為圍繞著他的醜聞雪上加霜:如果今天人們沒見到她陪著他,他們之間不和的謠言勢必會甚囂塵上。

  「好吧,」海莉抬起下巴。「翡莉,你可以通知爵爺我今天下午會與他到公園兜風。」

  艾蓓翻翻白眼。「我受夠了這種瘋狂的對話,咱們出發吧。」

  「當然。」海莉率先走出書房。她拒絕回頭看捷德。因為她知道他一定在暗笑。

  幾分鐘後,當艾蓓與翡莉在馬車裡在海莉對面坐定時,翡莉爆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我看不出有什麼好笑的。」海莉抱怨道。

  「你能維持多久不和他說話?」翡莉問。「昨晚有好幾位舞伴告訴我俱樂部裡有許多人下了注,大家都在猜你們的冷戰會持續多久?」

  艾蓓嚴厲地對她一蹙眉。「如果是這樣,你們應該私下進行你們的冷戰。」

  「不可能。」海莉道,「捷德無時無刻不試圖激怒我,就像他幾分鐘前在書房裡那樣。他拒絕尊重我不和他說話的事實。」

  艾蓓好奇地看她。「你不必對社交界認為這件事很又趣而覺得驚訝,你丈夫一直是閒話的來源之一。」

  「我知道。」海莉承認。

  「像你昨晚那樣攻擊羅克裡只是徒然增加謠言的刺激性。」

  海莉露出不快的神情。「羅克裡再次稱呼聖傑斯汀子爵為野獸,我絕不能讓他用那種可怕的字眼說他。」

  「這是我們第一次有機會跟你獨處,」翡莉道,熱切地傾身向前。「我一直好想知道你為何不和聖傑斯汀子爵說話。這和我們聽說的有關決鬥的謠言有關嗎?怎麼回事?海莉?」

  海莉看著妹妹和姑媽,差點哭出來。「你們聽說了那場決鬥?」

  「每個人都聽說了。」斐莉向她保證。「看在老天的份上,聖傑斯汀子爵挑了艾爵士與裴爵士擔任他的助手。他們倆是絕對守不住話的,成為世界的焦點讓他們興奮極了。」

  「這真是無理極了。」艾蓓抱怨。「決鬥應該是在有點隱密的情況下進行,看在老天的份上。」

  「有關決鬥的謠言一直時有所聞。」翡莉指陳道。

  「沒錯,但這件事已成為公眾焦點,全世界都知道它。」

  「噢,老天!」海莉在她的手提袋中摸索她的手絹。「這實在很可怕。我好怕捷德會被殺害或被迫逃離這個國家。都是為了莫先生,他根本不值得別人冒險與他決鬥。我已經對捷德解釋過了,但他就是拒絕取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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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蓓深思地看著她。「這就是你拒絕與你丈夫說話的原因?你氣他冒險參加決鬥?」

  海莉悲哀的點點頭。「是的,在某一方面來說這全是我的錯。」

  翡莉靠向椅背。「聖傑斯汀子爵為了布萊對你說了什麼而向他挑戰?這是怎麼回事?」

  海莉歎口氣。「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它決不止是個侮辱而已。可是--」

  「比侮辱超出多少?」艾蓓問。

  「莫先生攻擊了我,如果你們一定要知道真相。」海莉看到姑媽眼中的驚恐,連忙安撫她。「沒造成什麼大傷害,只是對莫先生而言可不止如此了。我把一塊相當大的石頭砸到他頭上,然而捷德拒絕讓此事就此作罷。」

  「我想也不行。」艾蓓駁斥。「這消息改變了一切,聖傑斯汀子爵當然得採取行動。」

  「噢,海莉。」翡莉喘息。「聖傑斯汀子爵將為了護衛你的名譽而決鬥,我認為這實在浪漫極了。」

  「噢,我可不!」海莉厲聲道。「我一定得想個辦法制止。」

  「他一定非常愛你。」翡莉道,雙眼充滿驚歎。

  海莉扮給鬼臉。「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捷德只是非常看重他的榮譽而已。」

  「既然你是他的妻子,你的榮譽便與他息息相關。」翡莉柔聲道。

  「不幸的很,是的。」海莉帶著決心挺直身子。「但我已經找到一個方法阻止這場愚蠢的決鬥。事實上,我已經採取了行動。」

  「行動?」

  「今早你們抵達之前我派人去搬救兵了。」

  艾蓓看著她。「什麼樣的救兵?」

  「聖傑斯汀子爵的父母。」海莉滿意地說。「我派人通知他們一件可怕的事即將發生,我相信他們會幫我想個法子停止此事。畢竟聖傑斯汀子爵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和繼承人,他們絕不會比我希望他冒生命危險去決鬥。」

* * *

  有關決鬥、冷戰與海莉攻擊羅克裡的謠言不只娛樂了社交界。當天下午海莉發現它們也是『化石暨古生物協會』會議中的談話焦點。

  裴爵士與艾歐力表情嚴肅且神氣地走進楊夫人的會客室,樣子宛如戰神雕像般雄赳赳氣昂昂。每個人都湧向他們,希望打聽到一丁點消息。

  「事關榮譽,」斐爵士以沉重的口氣宣佈。「當然,不能再進一步討論。這是非常嚴肅的事,真的很嚴肅。」

  「絕對不能多說,」艾歐力道。「我相信你們都能瞭解,只能說聖傑斯汀子爵是以一個紳士的方式處理此事。但恐怕我不能說對方也是,他拒絕見我們或指定他的助手。」

  坐在沙發上的海莉湊巧聽到艾歐力的話,心情好了一點,繼而絕望地猜想莫布萊是否會找到方法挽回這整件事。或許他會向捷德道歉。她向前傾身,急著想從艾歐力口中得到更多消息。

  很不幸,楊夫人選在這時候坐在她身邊。她向海莉滑稽地一眨眼,海莉明白她已經嘗過了她的『下午酒』。

  「噢,我的女孩。」楊夫人快樂地說道。「你昨晚上演了一齣好戲,像只小母老虎一樣地撲向羅克裡。」

  「他叫聖傑斯汀子爵野獸。」海莉辯白道。

  楊夫人若有所思地偏過頭。「你知道,直到最近,我從未特別注意羅克裡。我不相信他有那麼多錢參加社交季,可是最近我們隨時都會看到他,不是嗎?」

  「是阿,」海莉喃喃道。「確實如此。」

  * * *

  越來越多人在討論決鬥之事,它變得越不祥及不可避免。海莉明白她打算藉著不與捷德說話以逼使他改變心意之計並未奏效,她沉鬱地思忖是否該放棄這個計謀。他甚至彷彿沒有注意到她的怒氣。

  那天下午,當他助她登上她美麗的牝馬時,一面自顧自地愉快地說著話,彷彿海莉像平常一樣地回他話。

  「啊!你覺得它如何?你們倆會是一對最佳拍檔。」捷德輕托海莉坐上馬鞍,然後後退欣賞眼前的景致。他滿意地點頭。「事實上,簡直讓人目眩神移。」

  穿著酒紅色騎馬裝並戴頂紅帽子的海莉差點開口說話。這匹小阿拉伯馬真的很美,海莉這輩子從未騎過這麼優雅的馬。她讚賞地拍拍它光滑的頸項。溫柔、聰明且儀態優雅的牝馬愉悅地昂首闊步在捷德巨大的赤棕色種馬旁。這匹阿拉伯馬 顯然並未被那匹紅馬的尺寸給嚇到。

  當他們騎進公園時,海莉清楚地知覺到那些視線。她知道她與捷德大概是這公園裡最顯目的一對;不只是因纏繞他們的閒話,還因為他們騎在馬上的英姿。一名騎士跨騎著他的戰馬悠閒地散步,他的夫人騎著她的馬隨行一旁,她胡思亂想道。

  這景象如此震撼她,令她差點打破誓言開口告訴捷德。她張口欲言,然後又堅決地抿起它們。

  捷德微微一笑。「我知道保持沉默對你而言簡直是酷刑,親愛的,但它絕對沒有必要。你說過我的頑固簡直不可救藥,你的沉默根本不可能使我改變心意。」

  海莉怒瞪他,知道他說的沒錯。這男人是不可救藥的頑固。她放棄這場沉默之戰,解脫與煩惱之情雜陳。

  「你說得對,爵爺。」她輕快地說道。「你確實頑固到極點,但你對馬匹的鑒賞力不凡。」

  「謝謝你,親愛的。」捷德謙遜地說道。「知道自己在某方面有用真好。」

  「我有許多方面準備與你分享,爵爺。但如果你讓自己在這場愚蠢的決鬥中喪生,你將永無機會派上用場了。」她衝動地轉向他。「捷德,你得放棄這件事。」

  捷德的嘴一彎。「你真是不死心,夫人。我再告訴你一次,你沒什麼好擔心的。一切都在控制之下,試著對你可憐的丈夫有點信心。」

  「這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而是有沒有常識。」海莉直視前方。「讓我告訴你,現在不是表現男子氣概的時候。」突然一個念頭浮現。「捷德,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計劃什麼秘密的策略?」

  「我是有計劃,親愛的,我一向如此。現在我只準備說這麼多。」

  「告訴我。」海莉要求道。

  「不行。」捷德道。

  「為什麼?我是你的妻子,你可以對我有信心。」

  「這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捷德一笑。「而是有沒有常識。」

  海莉對他皺眉。「你認為我守不住秘密?你污辱了我,先生。」

  「不是這回事,親愛的。只是此時我相信除了我之外,沒別人知道計劃內容是最好的。」

  「但你已將艾、裴兩位爵士納入你的計劃。」海莉抗議道。

  「只是部分而已。原諒我。親愛的,但你指控過我喜歡一意孤行。這是老習慣。」

  「你現在有妻子了。」她提醒他。

  「相信我,我非常清楚這一點。」

* * *

  兩天之後,當海莉走進藍家舞會廳內,立即聽到期待的私語,知道自己又陷入了更多的流言困擾中。它已經開始使她生氣了。

  捷德的父母尚未現身,她開始懷疑她的信送丟了,或者捷德與他父親間的嫌隙真的嚴重到伯爵甚至不願在生死攸關時前來援助他的兒子,又或者伯爵身體不適而無法出門。有那麼多可能的解釋,但結局可能是她得獨力面對正逐漸逼近的決鬥日。而她在試圖擊潰捷德的頑固--專制地堅持自己處理此事--方面根本毫無進展。

  當翡莉找到海莉時,她正與一小群學會的朋友在一起。

  「艾爵士與裴爵士到了。」翡莉宣佈。「我剛才看到了他們,我相信他們在找你的丈夫。」

  楊夫人的眼神變得興奮。「那麼是搞定了。斐爵士說他們今天下午會設法逮到莫布萊,逼他決定一個時間和地點。」

  「噢!老天!」海莉無助地說道。

  「我敢說我從未聽過有哪一場決鬥是在這麼多人注目下發生的。」一個會員喃喃道。「非常古怪。」

  喬治爵士--一位化石專家--表情嚴肅。「他們必須很小心,否則當局會發現時間與地點而到那裡去抓人。」

  「老天!」海莉低語道,想到捷德入獄令她一時站不穩。

  翡莉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別擔心,海莉。我相信聖傑斯汀子爵一定知道如何適當地解決此事,否則不會挑起它。」

  「他也一直這麼說。」海莉踮起腳尖看看能否瞧見捷德,他的身材通常使他很容易在人群中被找到。

  他正站在大廳另一頭的窗邊,海莉心想,他身旁那個先生正是裴爵士。

  人群開始交頭接耳,它從大廳一頭開始,像波浪一樣向海莉的方向推進。波浪沖向她時,竊竊私語越來越大聲。

  「怎麼?」海莉問翡莉。「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某件事。」翡莉期待地等著。

  喬治爵士以世故的口氣道:「我猜是地點選定了,可能彼此同意用手槍。現在沒人用劍,它過時了。」

  「乾脆在杜瑞大道上舉行,邀請全世界觀禮。」楊夫人道。

  海莉抓住翡莉的手。「我該怎麼辦?我不能讓捷德去決鬥。」

  「等著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翡莉勸她。

  交談聲幾乎達到了沸點,有些話已經可以清楚聽到。

  「跑到歐陸去了.............」

  「....什麼話也沒交代.........」

  「甚至他的家僕也不知道.........」

  「....該死的懦夫...........」

  「........我一直覺得他太俊俏,這男人顯然沒一點骨氣.....」

  某個人傾身與楊夫人交談,楊夫人專心地聆聽,然後轉身對環著海莉的一小群人宣佈。每個人都屏息以待。

  「莫布萊已經逃往歐陸。」楊夫人道。「他收拾了行李趁半夜出走,甚至沒告知他的家僕。明天一早他的債主一定會去敲破他家的門。」

  人人開始興奮地討論。海莉覺得頭昏眼花,試著獲得楊夫人的注意。「這表示不會有決鬥了?」

  「顯然不會,莫布萊膽怯地逃跑了。」楊夫人說。「聖傑斯汀子爵把他趕出這個國家了。」

  喬治爵士點頭,一副自覺很聰明的樣子。「大家都說聖傑斯汀子爵暴戾,他一定是故意擺出這樣子以忍受這些年來他所面對的這種事。」

  「顯然有關他的閒言全都是謊言。」楊夫人宣佈。「如果他不是一個品格堅定的人,我們的海莉絕對不會嫁給他。」其他人喃喃同意。

  海莉是如此開心,幾乎沒注意到其他人在說什麼。「翡莉,不會有決鬥了。」

  「是的,我知道。」翡莉大笑。「你可以停止和聖傑斯汀子爵爭吵了,一切都已結束。如果我沒搞錯的話,我相信你的丈夫經過此事也已經洗刷了他名譽上的污點。相當了不起。」

  「他的名譽從來沒有污點。」 海莉本能地辯解。「那些都只是謠言。」

  「是的,顯然現在每個人也都這麼想。」翡莉微笑道。「社交界這麼快就見風轉舵真令人驚訝,不是嗎?大家都偏愛支持勝利者,明早醒來聖傑斯汀子爵將會發現他成了風雲人物。」

  但海莉沒在聽她說話。她看到人群分作兩半,捷德正大步朝她而來。幾個人試圖與他說話,但捷德不曾注意兩旁。他閃亮的雙眼盯著海莉,而且在他站到她面前並執起她的手時未曾須臾猶豫。

  「我相信他們即將演奏一曲華爾茲,親愛的,你願意與我跳這支舞嗎?」

  「噢,捷德,願意。」海莉輕喊著投入他的懷抱。捷德縱情地大笑,帶著她舞向舞池。

* * *

  許久之後,海莉與捷德面對面坐著馬車回家。這是今晚以來她第一次與他獨處。

  「真的結束了,捷德?」

  「似乎是如此。艾歐力與裴爵士花不少功夫才發現莫布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今晚他們終於查到真相。我想他們相當失望他已經逃離英國,他們一直很期待克盡助手之職責。」

  海莉熱切地看著他。「告訴我,捷德,你打從一開始便是如此計劃的嗎?你知道莫布萊寧可逃跑也不願和你決鬥?」

  捷德聳聳肩。「從一開始便很有可能,我知道他是個懦夫。」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捷德,我一直好擔心。」

  「我也不能確定是否真會有這種結局,而這也是我為何未向你坦白的原因,親愛的。我不希望你希望過高,我仍然有可能得面對他,而我知道你為此很不安。」

  海莉掙扎在解脫與怒氣之間。「我真的希望你和我商量事情,爵爺,被蒙在鼓裡的感覺真不好受。」

  「我作我認為最有利的決定,海莉。」

  「你口中最有利的事總是與我相違背。」她厲聲告訴他。「你太習於一意孤行而不肯略作解釋,你一定得學習克制這種習性。」

  他微笑。「你準備把今晚都花在訓誡我上面嗎?親愛的?我自己倒是可以想到其他我比較喜歡做的事。」

  海莉歎口氣,馬車在宅邸前停下。「要不是我實在太高興你平安無事,我真的會訓你到天亮。」

  「但我是平安無事,」車伕打開車門,捷德慢條斯理地說道。「而你也很高興。所以我們將跳過訓話直接上床,嗯?」

  海莉被扶下車,瞪視他一眼。捷德尾隨而下,攙住她的手臂並帶著她登上階梯。他仍在微笑。

  前門被打開,歐爾出現,冷峻的表情甚至比平常更陰鬱。「晚安,夫人,爵爺。」

  海莉小心地看著他。「有人死了嗎,歐爾?」

  「不,夫人。」歐爾看著捷德。「我們有客人來訪。」

  「客人?」捷德的笑驟逝。「天殺的什麼人在這時候來拜訪?我沒有邀請任何人。」

  「你的父母來了,爵爺。」海莉好高興。「太好了。」

  「我的父母!」捷德怒吼,雙眼因憤怒而變暗。「該死!他們來做什麼?」

  毆爾瞟縹海莉。「聽說他們接到夫人的邀請,爵爺。」

  「是的。」海莉不理會捷德那張轉向她的陰沉的臉。「我邀請了他們,因為我想他們或許能幫我阻止你與莫先生那件可怕的蠢事。」

  「你邀請了他們,未經過我的允許?」捷德的表情更兇惡。

  「我作我認為最有利的事,如果你不對我坦白,也不能要求我對你坦白每件小事。」海莉急衝過他身邊前去歡迎她的公公與婆婆。

  哈索克伯爵與夫人正坐在書房的壁爐前,一壺茶擺在他們身邊。當海莉奔進書房時,兩人都帶著驚慌與焦慮的表情抬頭。

  伯爵先看到海莉才看到她身後的捷德。他對兒子皺起眉頭,後者回以同樣兇猛的表情。

  「我們收到一封短信,」哈索克伯爵粗聲道。「上面提到一樁可怕的事將導致醜聞、血濺五步及可能的謀殺。」

  「天殺的!」捷德道。「海莉寫信一向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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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4:14: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兩小時後,捷德踢開與海莉臥房相連的門,大步邁進妻子的房間。他正在氣頭上。

  海莉倚著枕頭在床上坐著,多少已準備好應付這場仗。她知道自他們回到家發現他的父母在書房等候那一刻起,捷德便一直竭力克制他的脾氣。

  捷德對伯爵及母親還算文明,甚至對他們簡短解釋一下那件看來已嚇到他們的事。然而他對海莉的感覺可一點都不文明,每個人都為此緊張極了--除了海莉之外。

  捷德握住床尾的雕花床柱,身上只穿著長褲。他站在陰影中,燭光強調了他的肩頭與胸膛上起伏的肌肉。

  「我對你很不高興,夫人。」捷德嚴肅地說道。

  「是的,我看得出來,爵爺?」

  「你怎麼敢擅自邀請我的父母?」

  「當時我已無計可施。你成天忙著計劃決鬥,不願聽我的話。我總得想個法子阻止你。」

  「我使一切都在控制之下,」捷德氣極了,放開床住再向前進。「一切--顯然只除了你。該死的!女人。一個男人應該是他自己家裡的主人才對。」

  「哦,你的確是這個家裡的主人--大部分的時候是。」海莉安慰地一笑。「但偶爾會有一、二件事冒出來,需要我採取激烈的行動。當時你冥頑不靈,又拒絕聽我的話。」

  「莫布萊的事是我的事。」

  「它也與我有關,捷德,你會向他挑戰是為了我。」

  「這不是重點。」

  「不,它是。」海莉縮起雙膝,雙臂抱住它們。「我和你一樣與此事有關,你為何這麼生氣?」

  「你知道為什麼?因為你在邀請我父母之前沒跟我商量。」捷德聲音刺耳。「我不要他們來這裡。如果你還沒注意到,我和他們幾乎無話可說,我想不出你以為找他們來會有什麼用。」

  「他們關心你,我知道他們擔心你冒險參加決鬥。」

  「擔心我?天殺的,他們關心的唯一原因是萬一我在決鬥中喪生,就會斷了這個家族的血脈。」

  「你怎能這麼說?今晚我進書房時,你看到你母親的神情了,她非常為你害怕。」

  「好吧,我承認我母親對我還有一點感情。但我父親要的只是一個孫子,為了這個目的,他需要我活著。別騙你自己相信除此之外他真的在乎發生了什麼事。」

  「噢,捷德,我知道這不是真的。」海莉掙扎著跪坐請來並輕觸他的手臂。「你父親確實關心,他只是和你一樣頑固、自大與驕傲。況且他比你年長許多,這些習性八成更根深蒂固了。」

  「我可能沒他的老資格,」捷德咬牙道。「但我可以像他這麼根深蒂固,相信我。」

  「胡說什麼,你比他有容忍度與彈性得多了。」

  捷德揚起一眉。「是嗎?」

  「當然,只要看看你有多容忍我就知道了。」

  「就是它,」捷德喃喃道。「我已經太過容忍你,夫人。」

  「捷德,我正試著闡明一件事,聽我說。假如你想再度與你父親保持友好關係,你必須主動些。他不會知道如何拆除這六年來築在你們之間的這道牆。」

  「我幹麼要與他保持友好關係?背棄我的人是他。」

  「不盡然,捷德。他信任你而把管理產業的事交給你了。」

  「他沒多少選擇。」捷德反駁。「我是他唯一僅剩的兒子了。」

  「他並未斷絕你們之間的往來。」海莉繼續道。「你也經常去看他。想想我們在洞窟過夜那天之後你是如何趕去見他的。」

  「我父親只有在他認為他快死了的時後,才會傳令要我回去。」

  「或許他覺得必須以他的健康為借口找你回去。」

  捷德瞪著她。「老天!你怎麼會有這種結論?」

  「我用邏輯方式思考。你應該注意到他的健康問題並未阻止他今晚趕來解救你,他來是因為他在乎你發生了什麼事。」

  捷德的大手握住她的雙肩湊向她。「我父親今晚並未趕來救我。他來是因為你嚇到我母親並使得他們倆認為我可能就要斷了哈克索家族的香火。這是他來這裹的唯一原因,而且我已經受夠這些廢話了。」

  「我也是。捷德,我要你保證會對你父親有禮貌,給他個彌補你們之間嫌隙的機會。」

  「今晚我不想再談我父親的事,夫人,我來是為了和你談談。」

  海莉期待地看著他。「你想談什麼?」

  「你作為一個妻子的責任。下次你在作下像這樣重大的決定之前要先與我商量,這麼說夠清楚嗎?」

  「我會與你商量,爵爺。」海莉燦爛地微笑。「我答應你--只要你也與我商量。我要你保證以後你會與我討論像跟莫先生決鬥這種蠢事。」

  「根本就沒有決鬥。天殺的!你為何一直咬著它不放?」

  「因為我瞭解你,捷德。我知道如果莫先生沒狼狽地逃到歐陸去,勢必會有一場決鬥。萬一有任何差錯發生,你可能會喪生!我就是無法忍受這種想法。」

  捷德的雙眼忽然明燦起來。「因為你愛我?」

  「對!」海莉幾乎是用叫的。「我得告訴你多少次我愛你?」

  「我認為。」捷德輕推她躺下,繼而沉重地壓到她身上。「你得告訴我許多、許多次,無數次,這下半輩子你都得繼續這麼說。」

  「好吧,爵爺。」海莉的雙手環住他頸子並拉近他。「我愛你。」

  「做給我看。」他說,雙手已經在她身上移動。

  她做了。

  六年前捷德忘了如何去愛,但海莉大膽地希望他正在重新學習這項技巧。

* * *

  翌晨,捷德一用畢早餐便告退回他的書房,沒心情應付他的父母。他們正在這屋裡,而他對此一籌莫展。他不能把他們踢出去,不過他決定既然是海莉邀請他們來倫敦,就讓海莉來娛樂他們好了。捷德告訴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他坐在桌前研究他終於整理出的嫌疑者名單。從那些宴客單中挑出有可能是賊的姓名是一件必要卻艱辛的工作。出現在每張名單上的人有好幾十人。

  當然,這並不表示他們全接到了邀請。在社交季中的任何時刻,總會有些特別熱門的人受邀到每一場舞會及牌局。但除了那些最特別的社交場合,沒有人期待他們真的會到場。

  捷德面臨的問題之一是,他不知如何查出在接到邀請之後,哪些人可能確實出席了宴會。他完全不知道誰正是社交界的寵兒誰又不是,誰可能接受邀請而誰又對它不屑一顧。

  這對一個過去六年來遠離社交界的男人是非常複雜的問題。

  門被推開時,捷德正在重新檢視冗長的名單,努力想再精簡它。他的父親略微遲疑地走進門內,然後停下腳。

  「你的妻子說我可能會在這裡找到你。」哈克索伯爵道。

  「您需要什麼嗎,父親?」

  「我想和你談談,如果你不介意。」

  捷德聳聳肩。「請坐。」

  伯爵穿過房間,坐到桌子的正前方。「在忙啊?」

  「一件我近來一直在處理的事。」

  「我懂了。呃,」哈克索伯爵看看書房並清清喉嚨。「我知道你事先並不知道海莉寫信找我和你母親來。」

  「是的。」

  哈克索伯爵皺眉。「你的夫人是出於好意,你知道。」

  「她對一件完全在控制之下的事反應過度。」

  「是的,呃,希望你昨晚沒對她太凶。我知道你有點心情不好。」

  捷德拱起一眉。「海莉與我討論過這事了,你毋需為她擔心。」

  「該死!到底是怎麼回事?決鬥?和莫布萊?你著了什麼魔竟然挑上莫布萊?」

  「他在韓波特博物館攻擊了海莉,她用一塊大石頭砸他才逃脫。不幸的是他並未喪生石下,所以我向他挑戰。整件事就這麼簡單明瞭,但海莉被它嚇到了。」

  「莫布萊攻擊海莉?」哈克索伯爵明顯的很震驚。「他天殺的為何這麼做?」

  捷德審視眼前那張名單。「大概是因為他知道他無法像勾引荻妮那樣勾引海莉。」他用筆畫去一個名字。

  「荻妮!」

  一陣長長的沉默。捷德並未抬頭,只是繼續檢查那些名字。

  「你是說六年前是莫布萊勾引了羅荻妮?」哈克索伯爵終於開口問道。

  「對,我相信我說過好幾次她與別的男人搭上以及我從未碰過她。」

  「是的,但--」

  「但你認為她肚裹的孩子是我的。」捷德道。「我也記得我否認過好幾次,可是沒人把我的話聽進去。」

  「她是個牧師的女兒。」但他的聲音中並無抨擊之意,只有沉痛的悲哀。「她還告訴她的管家及父親說孩子是你的。如果她打算自殺,又問必說謊?」

  「我也經常這樣問自己。但荻妮那時說了一大堆謊,再多一個又何妨?」

  哈克索伯爵皺眉。「當時你知道莫布萊是那個男人嗎?」

  「那天晚上她親口告訴了我,但事後我根本無法證明它。莫布萊當時仍是已婚的身份,而他可憐的妻子也已有夠多的事要煩的了。」

  「他的妻子?我似乎有點記得她。一個相當憂鬱人兒,沒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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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4:14:45 |只看該作者
  捷德想起某事而停頓一下。「謠言說他對她不好。我認為沒理由指控他誘姦荻妮。反正沒有人會相信我,而它也只會使莫布萊悲傷的小妻子日子更難過而已。」

  「我明白了。那時我注意到了你不再與莫布萊來往,但我以為那是因為他與社交界其他人一樣背棄你。結果竟是你切斷了這份友誼。」

  「是的。」

  「這段時間對我們每個人都不好受。」哈克索伯爵道。「你哥哥那時才去世幾個月,你母親仍未自震驚中恢復。」

  「你也是。」捷德冷冷地說道。「到最後,你們永遠無法恢復的情形越來越明顯。」

  「他是我們的長子,」哈克索伯爵徐徐說道。「是我們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唯一的兒子。你母親在藍道出生之後有好幾年無法懷孕,他是我們當時僅有的,也符合一個兒子與繼承人的一切特質。他不可避免地成為受寵的一個,即使在你出生之後。」

  「同樣不可避免的是,我永遠無法取代他在你們心目中的地位。這點你表示得非常清楚,爵爺。」

  哈克索伯爵迎上捷德的視線。「正如我剛才說的,失去藍道對我們是一大打擊。不久後又得面對荻妮死亡的醜聞,我們需要時間適應,捷德。」

  「想當然爾。」捷德低頭看他的名單。至少他與父親現在沒扯開喉嚨對彼此大罵,他想道,這是他們第一次以理性的口吻討論過去的事。「有件事我想知道,你們是否曾經相信另一方面的謠言?」

  哈克索伯爵蹙眉。「別傻了。我們當然不可能相信你會與藍道的死有任何關係。我承認我認為你對羅荻妮做了不名譽的事,但你母親和我從未認為你會是個兇手。」

  捷德注視他父親清澈而且一瞬也不瞬的眼睛,稍微放鬆下來。「我很高興。」他從不確定他的父母聽到了哪些謠言。「六年前有那麼多謠言流傳,而且一個比一個還槽。」

  「你現在在忙什麼?」一會兒之後,哈克索伯爵問道。

  捷德略一猶豫,繼而決定向他解釋。「我對你說過我仍在找那群賊背後的首腦。」

  「我記得你說那人很可能廣為社交界所接受,而且對化石有興趣的人。啊,你說過我也是可能的人選。」哈克索伯爵喃喃道。

  捷德抬頭,看到父親眼中諷刺的眼神。「你會很高興聽到我已經將你的名字自嫌疑名單上畫去。」

  「根據什麼?」

  「根據你已經好一段時間沒出現在社交界了。我要的是一個在倫敦自由往來、勤於參加舞會之類的人。」捷德道。「你和母親這些年來一直像個隱士一樣哈克索大宅裡。」

  「我的健康情形,你知道。」伯爵凶悍地看他一眼。

  「昨晚海莉指出,你的健康情形在接到她的信後並未阻止你趕到倫敦來。」

  「最近我覺得好多了。」

  捷德冷淡地一笑。「無疑是因為你有希望抱孫子。」

  哈克索伯爵聳聳肩。「這確實是項消遣......你的名單似乎相當長。」

  「要知道哪些人可能知悉尚比德頓洞窟相當困難。每次我到俱樂部打聽,就發現又一個對化石搜集感興趣的人。以前我不知道竟有這麼多人為老骨頭著迷。」

  「或許我能幫點忙。在搜集化石那段期間,我認識許多有同樣癖好的人。或許我能認出你名單上的一些名字。」

  捷德猶豫一下,轉過單子讓他的父親細讀。

  「有意思,」哈克索伯爵心不在焉地說,手指向下移勤。「我想你可以刪去唐奈利和簡金士,在我的印象中他們鮮少離開倫敦,也絕不會跑到尚比德頓那麼偏僻的地方。此外他們對化石的興趣也有限。」

  捷德看父親一眼,傾身在那兩個名字上作記號。「好吧。」他僵硬地說道。

  「你介意我問你為何如此執意抓住這個神秘人物嗎?」

  「等我們回到尚比德頓,海莉絕對會直奔她的寶貝洞窟?我要確定那地方對她而言夠安全。而在我知道那個指揮這群賊的人被捕之前,我無法安心。下次她可能會碰上一幫兇手,而不只是他們偷來的東西。」

  哈克索伯爵的眼神犀利。「我明白了。你相信這個首腦會回去那些洞窟?」

  「我認為他會在整件事的風頭過去之後再從事同樣的勾當,他無疑知道我無法總是待在尚比德頓監視沙灘上的活動。而在海莉意外闖入那個洞窟之前,整個計謀一直進行得很順利。是的,我想他可能會再次鋌而走險。

  哈克索伯爵的眉毛皺成一團。「這麼看來,我們最好繼續工作。他看著接下來的兩個名字。「雷斯桐和夏得威都富可敵國,他們絕無必要幹這種勾當。」

  「好吧。」捷德再刪去兩個名字。

  他與父親繼續工作了好一會兒,逐漸縮短那張名單。進行到一半時,海莉與哈克索伯爵夫人飄進房內,身著外出服。捷德與他父親禮貌地起身。

  「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要去逛街,爵爺。」海莉高興地說。「你母親很想看看最近流行的服裝。」

  「我迫切需要一頂新帽子及一、兩件新禮服。」哈克索伯爵夫人道,對海莉微微一笑。

  捷德並未錯過母親看著海莉時的眼神,心想,他的妻子已成功地迷住他的母親--就像她對每個人一樣。

  「再沒有比逛街購物更好的機會讓兩個女人彼此瞭解了。」海莉率直地說道。「你母親與我有這麼多共通處。」

  捷德拱起一眉。「比方說?」

  「你啊,當然。」海莉露齒一笑。

  哈克索伯爵夫人的目光焦急地在她的丈夫與兒子臉上來回。「我看到你們倆正在忙。」

  「是啊。」哈克索伯爵道。「我們正在過濾捷德的嫌疑對像名單。」

  海莉睜大眼。「嫌疑對像?」

  捷德呻吟。「我本來打算警告你別說一個字的。」他對父親低咆道。

  「什麼嫌疑對像?」海莉急切地問。

  「我正在尋找組織那幫侵入我們洞窟的賊的首腦。」捷德簡短地解釋道。「我有理由相信他是一個可以自由進出那些富豪人家的人,而且有機會得知懸崖那些洞窟的事。」

  「或許是個化石搜集者?」

  捷德不情願地點點頭。「是的,很有可能。」

  「太好了!我告訴過你的,爵爺,化石搜集者可以是非常無恥。」海莉道,熱切點亮她的雙眼。「或許我能幫上忙。我在倫敦認識了許多搜集家,我可以想到幾個讓我覺得怪陰沈可怕的人。」

  捷德悲哀地一笑。「你竟發現你的同伴們大多都不可靠。我不認為你的資料能幫助我們精簡這張名單,可是你可以把『化石暨古生物學會』的成員名單列給我,我可以用它來與我的名單對照。」

  「當然,一等我們逛街回來我就動筆。」

  哈克索伯爵夫人看看她的丈夫。「目前還有誰在名單上。」

  「不少人,這名單相當長。」

  「我可以看看嗎?」哈克索伯爵夫人飄向書桌。

  海莉跟在後面,自她肩頭一瞥。「老天!你們怎麼可能從這麼多人中找到那個首腦?」

  「是不容易。」捷德道。「我建議你和我母親該上路了,夫人,我父親和我還有工作要做。」

  哈克索伯爵夫人對著名單皺眉。「我沒看到莫布萊的名字。我記得他雖然不曾對化石感興趣,但他一定很熟悉尚比德頓一帶。」

  捷德迎視母親詢問的眼神。「我也考慮過莫布萊的可能性,他絕對沒什麼道德操守,但我不認為是他。若真的是他,我們現在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已經離開這個國家。」

  「不錯。」哈克索伯爵夫人繼續讀名單。「羅克裡呢?我也沒看到他的名字,他曾是個積極的搜集者。」她看著哈克索伯爵。「我還記得就是他向你介紹這個嗜好的,親愛的。」

  室內一陣岑寂,哈克索伯爵不自在地動一動。「他曾是我的牧師,不大可能會幹這種事。」

  捷德緩緩坐下,沉思地注視他的母親。「一開始我也列上他的名字,但我明白那個人是被邀請到社交界最高尚家庭中的人,羅克裡與莫布萊並不屬於這個圈子。」

  「老天!這倒不盡然。」哈克索伯爵夫人輕聲道。「舉行舞會的那些家庭裡到處都是人。如果某人的舞會不夠擠,人們便會閒言閒語說這是場失敗的社交宴會。出席的人必須遞上邀請卡並沒錯,你們都知道真正情形是如何。前門階梯及門廊都是人,可能有人會溜進去。」

  「你母親說得對,爵爺。」海莉迅速道。「哎,如果某人盛裝出現並看來像是陪著一位有邀請卡的人出席,他便可以輕易溜進一間擁擠的大廳。誰會注意多了一名客人?」

  捷德用手指敲敲書桌。「你說得有理。」

  哈克索伯爵彷彿豁然貫通似的。「如果沒道理我就該死了。噯,任何人甚至可以等到舞會進行到最高潮時從花園潛入,沒有人會注意到。」

  「如果真是這樣,」捷德道,心思飛快轉動。「羅克裡便仍有嫌疑,莫布萊也是。該死。」

  哈克索伯爵抬起手。「但我們仍握有那個首腦一定非常熟悉尚比德頓洞窟的線索,它將有助於縮減名單。」

  「我想是吧。」

  「如果需要社交界方面的資料,隨時來找海莉和我。」哈克索伯爵夫人載上手套微笑說道。「走吧,海莉,我們得上路了。我好想再到牛津街去走一趟,以前那裡有一家店專門做最精緻的法國帽子。」

  「是的,當然。」海莉有禮地說道,目光流連在捷德面前的名單,顯然比較希望留下來工作。

  「噢,對了。」哈克索伯爵夫人在門口暫停。「該是海莉舉辦一場晚宴的時候了。我正在幫忙她計畫,邀請會在今天下午送出。記得把下星期二晚上空下來。」

  捷德一直等到海莉與母親離開書房,才與桌子對面的父親相視。

  「海莉可能沒說錯。」捷德徐徐說道。

  「什麼事?」

  「或許我該多向別人解釋我的用意與計畫。今天早上我對名單上的嫌疑者的所知比我過去幾天來孤軍奮鬥所得的還多。」

  哈克索伯爵低笑。「你不是唯一學到新東西的人。現在我有個建議,你想我們今天下午到一些俱樂部去走走如何?我可以和些老朋友重拾交情、問些問題,看看我是否能幫你再縮短名單。」

  「好吧。」捷德道。

  他明白今早這一番共事已使他接受他的父親作為此事的夥伴,這是一種陌生的感覺,但並未令人不快。

  * * *

  當捷德與父親走進俱樂部時,驚訝的私語聲傳來。幾位伯爵的老密友對他倆點點頭,顯然很高興在這麼多年後再見到老友。

  但是在任何人能前來招呼這對父子前,艾歐力與裴爵士突襲了他們。

  「與我們喝杯酒吧,爵爺。」艾歐力歡喜地邀請道,看著哈克索伯爵。「我們正在為聖傑斯汀子爵成功地打垮莫布萊而乾杯。我想你已經聽說此事了,哈克索伯爵,今天它傳遍了全城。那懦夫寧願選到歐陸去也不願面對你的兒子。」

  「我聽說了。」

  「我得說它使人們以全新的觀點看待六年前那件不愉快的事。」裴爵士宣佈,神秘地靠向伯爵。「聖傑斯汀子爵夫人澄清了那些事當中的一、兩點。」

  「真的?」哈克索伯爵接過一杯葡萄酒。

  「莫布萊這件事多少證明了過去那些謠言根本是無稽之談。」裴爵士結論道。「聖傑斯汀子爵絕對不是懦夫,也不畏懼為一位淑女的名譽而戰。此外,他已經證明他樂意去做該做的事。」

  「聖傑斯汀子爵夫人自始至終都是支持聖傑斯汀子爵的。」艾歐力搖搖頭。「我們都知道謠言是怎麼回事,它真是骯髒。」

  兩、三個男人過來向哈克索伯爵致意,然後轉向捷德。

  「聽說莫布萊的事了,」其中一人說。「少了他這個人倒好。我從來沒信任過這個人。上個社交季他看上我的女兒,我敢說是在打她遺產的主意。我的傻女孩還以為自己愛上了他,費了我們好一番唇舌才說服她打消主意。」

  「我說,」他的同伴對捷德道。「我的妻子告訴我你為你的妻子買了匹美麗的牝馬。她好羨慕,要我也為她挑匹新馬。我在想,星期四在譚德梭拍賣場時,你是否能為我提供一點意見?」

  「我沒打算出席那場拍賣會。」捷德道。

  那男人連忙點頭,難為情地臉紅起來。「我瞭解。我無意強迫,只是想如果你碰巧參加了,或許能給我一,兩句建議。」

  捷德瞥見他父親瞇起警告他的眼神,聳了聳肩。「當然。如果我星期四在那裹,我會很樂意指出一、兩匹可能適合尊夫人的馬。」

  那名紳土頓時笑逐顏開。「感激至極。那麼,我該走了。今晚我無疑能在伍家舞會上見到你。我妻子說我們該去露個面,還說全世界都會到那裡看看你與聖傑斯汀子爵夫人。」

  全世界--或至少全社交界--的人當晚全都擠在伍家的大跳舞廳,他們前來向捷德與海莉獻慇勤的心態很快便表露無疑。

  聖傑斯汀子爵與夫人是當晚的風雲人物,哈索克伯爵與夫人的出席更為自豪的伍夫人錦上添花。」

  艾蓓與黛麗發現自己與如此受歡迎的夫婦有親戚關係,興奮外加感激之情形於外。翡莉發現它實在有趣極了。

  當晚進行到最高潮時,哈克索伯爵在一扇窗子旁找到捷德。這是今晚以來捷德第一次獨處,正享受著孤獨的片刻。

  「最近你交到的朋友多得令人吃驚。」哈克索伯爵輕啜他的香檳,注視著人群。

  「可不是?在社交界人們的眼中,我似乎已經抹去我榮譽上的污點。這得歸功於我神奇的小妻子。」

  「不,」哈克索伯爵突然嚴肅地說道。「感謝你的夫人使你找回你在社交界的名聲。但你的榮譽一直是你一個人的,你從未曾侮蔑過它。」

  捷德驚訝得差點打翻手中的香檳。他轉身注視他的父親,不知該說些什麼。「謝謝您,爵爺。」他終於擠出一句。

  「你不必謝我。」伯爵低語。」我很驕傲能有你作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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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4:15: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哈克索伯爵夫人到海莉的臥室來找她。海莉放下那本剛買不久的有關地球自然歷史的書,對她的婆婆微笑。

  「早安,夫人,我以為你還在睡呢。現在才十點鐘,而我們昨天很晚才回來。」

  「是的,確實是晚得可怕,不是嗎?我恐怕已經習慣鄉間生活的作息,得花點時間才能習慣昨晚那樣的事。」哈克索伯爵夫人飄向窗旁一把小椅子並非常輕盈地坐下。「我想與你談談,如果你不介意。」

  「當然不。」

  哈克索伯爵夫人柔柔一笑。「我不確定要如何開始,但我想應該先謝謝你。」

  海莉眨眨眼。「為什麼?」

  「噯,當然是為了你為捷德所做的事,還有你為我丈夫與我所做的。」

  「但是我什麼也沒做啊!」海莉抗議道。「事實上,我害得你們白跑一趙,還把捷德氣個半死。我只能感謝上蒼整件事已經完全結束。運氣好的話,我們將很快就能離開倫敦回尚比德頓,我真的很不喜歡城裡的生活。」

  哈克索伯爵夫人優雅地揮揮手。「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在為這趟倫敦之行更重要的事謝謝你。你使我們找回了我們的兒子,我不知我是否能報答你。」

  海莉看著她。「夫人,我向你保證你言過其實了。」

  「不,我沒有。六年前我的長子去世後,我的精神便沉浸在最深沉的悲哀中,似乎無法振作起來。幾個月之後,我們甚至自尚比德頓遷居至哈克索莊園,因為醫生說這項改變可能有助於我。當我終於重新面對生活時,卻發現我已經失去了我的次子。」

  「對你而言一定很可怕。」海莉柔聲道。

  「我的丈夫甚至有段時間不願與他說話或讓他進家門一步,每個人交相指控捷德對可憐的羅荻妮做出這麼可怕的事。過了一陣子之後,捷德乾脆停止否認。他拒絕了我們所有人,然而誰能為此責怪他?」

  「但是你丈夫交予他管理哈克索產業的責任。」

  「是的。當他害怕他的健康正日益惡化,便找來捷德並將一切移交給他。我以為這舉動能有助於彌補那道鴻溝,但並不然。每一次捷德踏進屋裡,便與他的父親爭吵。」

  「捷德非常頑固。」

  「他父親也是。」哈克索伯爵夫人悲哀地說道。「他們在某些方面非常相像,儘管他們從未發覺到。我得告訴你當我們昨天到書房找他們時,我差點高興得哭出來。那是我六年來第一次見到他們倆冷靜地交談,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海莉輕碰她的手。「夫人,您這麼說真的很體貼,但我向你保證我根本沒做什麼事。」

  哈克索伯爵夫人馬上握住海莉的手。「我的兒子本來已經變成人們口中像隻野獸般壞睥氣與兇惡的人。」

  「老天!」海莉道。「他從來不曾那麼壞的,夫人。我一直認為他相當理性--大部分時候,而且他對我一直非常好。」

  「好?」哈克索伯爵夫人看上去很震驚。「親愛的,他膜拜你走過的每一吋土地。」

  海莉驚異地看著她,繼而大笑。「您在開玩笑。他是很寵我,這我可以向你保證,但是捷德絕不會膜拜我。」

  「我很肯定你錯了,海莉。」

  海莉堅定地搖搖頭。「不,我沒有。他告訴過我他已經忘了如何去愛,他娶我是因為他是個榮譽心極強的人而且別無選擇。我們成了好朋友,但僅止於此。」

  「你們是夫妻。」哈克索伯爵夫人堅決地說道。「我看到我的兒子注視你的樣子。我敢拿哈克索傳家的鑽石打賭你們絕不只是『好朋友』,親愛的。」

  海莉臉紅起來。「是的,好吧,我想我們之間是有配偶之間自然會有的感情,但我看不出還有什麼更深刻的。」

  哈克索伯爵夫人仔細注視她。「你愛他,不是嗎?」

  海莉皺起鼻子。「有這麼明顯嗎?」

  「老天!是的。我一見到你便看出來了,我猜別人也是如此。」

  「噢,天哪!」海莉喃喃道。「我真的試過藏起它,我絕不想在公開場合中讓捷德難堪。社交界的人總愛嘲笑夫妻之間任何表露在外的情感,因為它不合潮流。」

  哈克索伯爵夫人站起身的樣子彷彿她是羽毛做的,她傾身飛快擁抱一下海莉。「我不認為你可能會使我兒子難堪。你在他認為沒有人相信他時給予他你的信任,他永遠不會忘記的。」

  「他非常忠實,以他的方式--。」海莉心裡暖洋洋的。「事實上,也相當可以倚靠。我父親會非常喜歡他的。」

  哈克索伯爵夫人走向門口並稍事停留。「六年前那件事後,人們叫我的兒子『野獸』。他的身材與可怕的疤使得這個名號緊黏著他不放,而我恐怕他在某些方面也盡力表現出符合那標籤的行為。但你對他的忠貞與信任已經改變了他,為此我對你感到由衷的感激。」

  哈克索伯爵夫人飄出臥室,然後非常輕悄地合上門。

  * * *

  「有惡名昭彰的名聲又如何?」黛麗在聖傑斯汀子爵的晚宴上如此宣稱道。「只要看看這些人。海莉,親愛的,你絕對做到了一個成功的女主人,恭喜。」

  「的確如此,海莉。」艾蓓滿意地環視四周,聖傑斯汀子爵宅邸裡的人幾乎多得滿到屋外去了。「人多得可怕,明早一定會刊登在所有的報上。」     

  翡莉對姊姊微笑。「我想我們可以鬆口氣說你已經學到了避免讓聖傑斯汀子爵在公開場合難堪的社交手腕,沒有人能說他娶了一個不合適的女主人。」

  海莉扮個鬼臉。「我不希望你們以為這是我一個人做的,事實上,是哈克索伯爵夫人打理了整件事。我只能對每個接受邀請的人表示無限的感激而已。」

  「絕不只如此,」翡莉道。「沒有人能夠抗拒前來的誘惑。你和聖傑斯汀子爵已在社交界造成轟動,他被視為一個受長期磨難的浪漫英雄,而你則是那個不管他黑暗的過去仍堅持愛他的女士。它簡直活脫是一個通俗小說的劇情。」

  「我不知道什麼通俗小說,」艾蓓道。「但你們倆此時正熱門是不容否認的事。現在正是舉行這種晚宴的最佳時機。」

  「這也是哈克索伯爵夫人的主意。」海莉道。「至於我個人,它結束時我會高興些。」

  兩名非常相像、非常英俊的年輕人出現,開始朝翡莉及其家人走來。

  海莉傾身向翡莉。「阿多尼斯雙胞胎來了。」

  翡莉露出她迷人的笑。「他們真是吸引人的一對,不是嗎?可是他們如此同進同退讓我有點擔心,不知他們會同行到什麼程度。」

  艾蓓嚴厲地皺眉。「翡莉,真是的!」

  海莉強忍著笑看著兩個年輕人走來,等眾人都打過招呼後,她悄悄溜走,知道不會有人注意到。阿多尼斯雙胞胎眼中只有翡莉,海莉也有有趣的事要辦。

  捷德與他的父母正在擁擠的會客廳另一端與一對夫婦交談。海莉並不認識他們,八成又是哈克索伯爵與夫人眾多的朋友之一。

  這房裡變得非常熱,海莉連忙扇扇自己,繼而決定到花園透透氣。當她走向門口時,不少人友善地朝她點點頭。

  幾分鐘後她來到走廊,看到歐爾正在指揮一大群捧著香檳與開胃菜的僕人。他嚴肅地看海莉一眼。

  「一切順利嗎,歐爾?」海莉詢問。     

  「此時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夫人。但客人比預期的還多,希望我們的香檳別不夠了。」

  「老天!」海莉驚慌起來。「這事有可能發生嗎?」

  「這種場合總是可能有意外發生,」歐爾道。「不過我當然會盡力避免。」

  「當然。」

  海莉走過通向後門的走廊。但她突然感覺到她一邊的吊襪帶似乎松落時,她改變了主意,決定上樓回房重新扣好它。

  來到樓梯頂,她左轉並穿過走廊。吊襪帶絕對是鬆了,她的襪子已經開始下滑,感謝老天她及時注意到這個問題。在自己舉辦的宴會中途讓人發現襪子滑落到腳踝一定丟死人了。

  走廊似乎比平常還暗。海莉皺起眉,有人捻熄了牆上幾盞燭火。毫無疑問歐爾是打算節約。

  她打開她的房門,發現一片黑暗中她的寫字檯上竟有一盞燭火而猝然止步。

  海莉知道她並未在那張小桌上留下未熄的蠟燭。她蹙著眉前進一步,思忖是否是她的女僕點的。

  然後她看到那個彎向大開的抽屜的龐然身軀,倏地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那是她放她的牙齒化石的抽屜。

  「住手,小偷!」海莉大叫。

  她衝向前,揮舞她唯一的武器:扇子。「馬上住手!你好大的膽子!」

  那個黑暗的身形驀地挺身,關上抽屜並旋身面對海莉,燭火照亮韓波特那張猙獰的瞼。

  「天殺的!」韓波特嘶聲道,衝向門口並將海莉撞向一旁。

  海莉摔倒並撞上床腳。她伸手摸到床柱,於是抓住它試圖站起身。

  「這裡天殺的在幹什麼?」捷德在門口咆哮。「該死,海莉!」

  這時,逃命中的韓波特直接撞入一個不可撼動的物體--捷德,捷德抓住他的頸背把這個小個子摔向一旁。韓波特呻吟地癱臥在地毯上。

  「看著他,杜巴斯。」捷德兩個大步穿過房間,彎身將海莉抱入他的懷裡。「你沒事吧?」他嘶聲問道。

  「是的,我很好。」她驚喘著。「幸好你抓住他了,捷德,我相信他想偷我的牙齒。」

  「比較有可能是在找你的珠寶吧,聖傑斯汀子爵夫人。」杜巴斯站在門口道。「狡猾的矮鬼,絕對符合一個罪犯的特徵。」

  捷德擁著海莉轉身。海莉怒視正徐緩地自地毯坐起的韓波特。

  「說真的,韓先生,你怎麼這麼沒品德操守?」海莉問。「你真該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才對。」

  韓波特呻吟一聲,表情忿忿地讓杜巴斯把他拉起來。「我不過是四處逛逛,結果在這裡迷了路。我根本沒想過偷你的珠寶,我要那些珠寶做什麼?」

  「如果你是在找珠寶--這一點我很懷疑,大概是打算賣了它們好用在你的化石搜集嗜好上。」海莉宣稱。

  韓波特瞪著她。「這不是真的。好吧,如果你們一定要知道,我聽到你在尚比德頓洞窟找到某個有趣的東西的謠言。當然我並不相信,幾年前我自己就已徹底找過那些洞窟,我知道那裡根本沒剩下什麼好東西。然而,我想親自看看你是否真的瞎碰上什麼東西了。」

  「哈!我就知道。」海莉嫌惡地搖頭並看看捷德。「從一開始我就告訴你,爵爺,化石搜集者是一群無賴。」

  「你是說過。」捷德的表情是若有所思的。「你確定你沒受傷?」

  「確定。你可以放我下來了。」捷德慢慢地放下她,海莉整理一下她的裙子。她的吊襪帶已完全松落,襪子落至腳踝處。「你怎麼會及時趕到的呢?」

  「我要杜巴斯留意今晚的客人,」捷德解釋道。「如果你記得,我們邀請了我的名單上所有的嫌疑者,而我不想冒險讓他逃脫。」

  海莉粲然一笑。「多棒的計畫啊!」

  「確實是,直到你在錯誤的一刻突發奇想跑上樓。」捷德駁斥她。

  「哦,這表示你應該事先通知我,爵爺。我已對你說過多少次了,還以為你會學乖。」

  捷德挑挑眉毛。「我也是這麼想。」

  海莉的雙眼圓睜。「我剛想到一件事,爵爺,韓先生並不在我們的宴客名單上。」

  「正是。」捷德附和道。「這只證明了我母親對宴客名單的說法是正確的。像今天這麼多的客人,任何穿著合宜的人都能混進來,只要他夠聰明。」

  *  *  *

  第二天早上,餐桌上的話題圍繞在韓波特的被捕上。

  「這件事保證讓你們倆的晚宴成為今天全城的話題。」哈克索伯爵夫人眼中帶笑地告訴海莉。「大家會說聖傑斯汀子爵與夫人再次為客人提供一項精彩絕倫的娛樂。想想看,你們倆在宴會最高潮時逮住了一個聲名狼藉的賊。」

  「今天早上每一份報紙都刊登了這消息。」哈克索伯爵自餐桌的另一頭開口,手上正握著一疊報紙。「內容說明很翔實,它們說韓波特是過去幾個月來所發生的一連串竊案的幕後首腦。」

  「而聖傑斯汀子爵是設下陷阱逮住他的英雄。」海莉道,眼神充滿對捷德的欽慕。「報上有沒有提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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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4:15:29 |只看該作者
  捷德自餐桌盡頭瞪著她。「我相信不會有。」

  「噢,有,在這裡。」哈克索伯爵放下一張報紙並拿起另一張「嗯,兒子,而且描述你是如何自那個殺人竊賊手中救下你的妻子。」

  「太棒了。他們說你勇敢又聰明,」海莉大叫。「我真高興他們報導得這麼真實。」

  捷德看她一眼。「當韓波特撞上我時正忙著逃命,親愛的,我可沒看到他企圖謀殺任何人。你才是那個表情兇惡的人。我永遠忘不了你抓著那根床柱時的景象,怪嚇人的。」

  「對,呃,我以為他是來偷我的牙齒。」海莉解釋道。

  「杜巴斯所下的結論是韓波特那個博物館的資金早就用罄,」捷德道。「顯然因此想到利用偷竊來購買更多的化石。」

  海莉點點頭。「一個化石搜集者在逼不得已時會不擇手段,可憐的韓先生,我真希望他們別對他太嚴苛。在某一方面,我可以瞭解他的動機。」

  「至少你作為女主人的名氣已經遠播。」哈克索伯爵夫人滿意地說道。「社交界最怕的就是無聊,而你又提供了他們另一個刺激的故事。」

  海莉正欲回答時,歐爾用只銀盤送進一封今天早上剛送來的郵件。信封上署名給海莉。

  「老天!」海莉邊說邊拆信。「是施太太寄來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八成是某個長期臥床的可憐人死了或尚比德頓發生某種傳染病,」捷德說。「只有這一類的事才會激發那隻老母雞寫信的雅興。」

  海莉不理他,逕自瀏覽那封短文的內容。當她明瞭信的意義時,驚恐地尖叫起來。「天殺的!」

  伯爵與他的妻子關心地看著她。

  「什麼事不對了嗎,親愛的?」捷德含著一口培根,冷靜地問道。

  「每一件事。」海莉朝他揮揮那封信。「最可怕的事發生了,我一直就怕這件事。」

  捷德嚥下他的培根,依然神色自若。「或許你該告訴我們信上說些什麼。」

  海莉所受的打擊太大,幾乎說不出話來。「施太太說她有理由相信有個化石搜集者已經開始探索我的洞窟,剛幾天她看到海灘上有個男人,後來她又看到他扛著一大塊石頭。」

  捷德放下他的烤麵包。「把信給我看看。」

  海莉遞給他。「這是個天大的危機,那人或許已經發現符合我的牙齒的其他骨頭。我得馬上回尚比德頓,你必須傳話給黑荊莊園裡某個人,爵爺。你得下令不准任何人進入我的洞。」

  捷德閱讀那張短箋。「我不知道施太太會讀和寫。」

  「她擔任了兩任牧師的管家,」哈克索伯爵夫人道。「這麼多年來無疑也學到了些。」

  「要不就是她請村裡的人代寫。」伯爵道。「這種事很常見。」

  捷德把信放到桌上。「我會傳話回黑荊莊園,親愛的,任何人若在洞窟附近徘徊便會被警告他擅闖禁地。這樣你滿意嗎?」

  海莉連連搖頭。「它是很好,爵爺,可是我覺得我得馬上回去。我要親自見到沒有人發現那只動物的其餘部分才能放心。」

  「我不認為你有必要親自回去保護你那些寶貝化石。」捷德開口道。

  「哦,我認為有。」海莉跳起來。「我要立即上樓收拾行李。我們多快能夠動身,爵爺?」

  捷德使眼色示意她鎮靜下來。「我剛才說過沒必要趕回尚比德頓。」

  「噢,當然有必要。你也親眼見過化石搜集者可以有多無恥了。如果某人已經發現我的洞窟,警告他別靠近絕對沒用的。他會找個法子溜回去,我知道他一定會。」

  哈克索伯爵嚴肅地點點頭。「一旦一名搜集者發現了化石的蛛絲馬跡,絕對很難阻止他。我們只能希望他還沒發現海莉的那個洞窟。」

  海莉感激地看她的公公一眼。「謝謝您的瞭解,爵爺。你瞧,捷德,我們必須即刻回去。」

  哈克索伯爵夫人對兒於微笑。「你們倆沒理由不能回尚比德頓幾天處理這件事,你父親和我會留在這裡。」

  捷德舉起一手表示投降,以縱容的眼神注視餐桌另一頭的海莉。「好吧,親愛的,去收拾行李。」

  「謝謝你,捷德。」海莉衝向門口。「我一小時之內就能準備好。」

  *  *  *

  當天晚上九點鐘過不久,馬車駛入黑荊莊園的前院。捷德知道此事令海莉非常沮喪。她想直接到懸崖去,而且還建議要帶幾盞油燈去。捷德義正辭嚴地否決了這個駭人的建議。

  「不,我不准你在半夜裡跑到懸崖下面去,你寶貴的洞可以等到明天早上。」他對她說道。黑荊莊園的家僕匆忙地準備臥室與卸下行李。

  海莉隨同他登上階梯,機靈地看他一眼。「不會花太久時間的,爵爺。我可以只到洞窟去看一、兩分鐘,確定沒有人曾碰過我的骨頭。」

  捷德一隻手臂牢牢地繞到她肩上,堅決地帶著她走向主臥室。「現在真的太晚了。我們奔波了這麼長一段路,你一定累垮了。」

  「可是我一點也不累,爵爺。」她馬上對他保證道。

  「哦,我可累死了。」他在她的臥室前停步,推她背靠向牆,雙手撐在她的頭兩側。「如果你不累,我命令你變累。上床去,夫人。早上如果退潮,你就可以去看你的洞窟。」

  海莉不悅地歎口氣。「好吧,爵爺,我知道我應該感激你這麼快就帶我回來,我明白你不是很急著回尚比德頓。說真的,你這麼做好體貼,爵爺。不過話說回來,你一直對我非常好。」   

  捷德嚥下一句詛咒。「上床去,我等一下就來陪你。」

  「我以為你說你累死了,爵爺。」

  「沒那麼累。」捷德的手伸向她身後,打開她的房門並輕推她進去。他看到她的女僕正在等著她,遂關上門走向他自己的臥室。

  海莉的話在他耳邊迴響。你一直對我非常好。

  好?捷德一點頭打發走他的侍從,開始解他的襯衫,瞥見梳妝台上鏡子裡的自己。他殘破的臉嘲弄地回盯著他。

  他對海莉一點也不好。他幾乎是強逼她嫁給他,把她當珍禽異獸般向全社交界展示,還讓她險遭莫布萊的狼吻。

  但她回報他以她的愛,助他重建他的聲譽,使得他與雙親間的嫌隙有可能彌補。

  不,他對海莉一點也不好。她只曾經向他要求過他的愛,而他卻告訴她他不能給她。六年前我已經忘記對愛情所知的一切。

  他真是個大渾球。

  捷德扯下靴子並脫下長褲,抓過他的黑色睡袍穿上之後,走向連接兩間臥房的門。他一直等到聽見海莉遣走她的女僕,才敲敲門。

  「進來,捷德。」

  他打開門,發現她正坐在床上,頭上戴著一頂小帽,大腿上放著一本書,身邊的幾上點著根蠟燭。當他走進她的臥室時,她對他露出她溫暖、活潑的微笑。

  「海莉?」他突然不知該說什麼。

  「什麼事,爵爺?」

  「我對你說過一次--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

  「是的,我記得。你這麼說實在很好心。」

  一陣苦惱使捷德閉上眼。「我那麼說不是出於好心,而是因為它是真的。」他睜開眼。「每次看著你,我都會想自己有多麼幸運。」

  「真的?」海莉驚訝地看著他,把書放到床頭。

  「真的。」捷德朝床鋪走近一步又停下。「你給予我的遠比你所知道的還多,海莉,而我所做的只是接受你的禮物。我知道我能回報你的東西太少了。」

  「這不是真的,爵爺。」海莉掀被摸索著爬下床。「你給了我許多東西。你給我一個我知道你會永遠遵守的允諾,待我以慈善及尊重。你讓我覺得美麗,雖然我知道我不。」

  「海莉--」

  「你怎能說你能給我的東西太少?我不知道有哪個男人比你擁有更多,而且比你更慷慨付出的。」她赤足奔向他,嬌小、溫潤的身軀裹在棉袍中,小帽子在她豐厚的秀髮上歪了一邊。

  捷德朝她伸出手,拉她緊緊貼著他,攝入她美妙、溫暖、女性化的芬芳。「你是我所渴望的一切。」他覺得他的舌頭不靈光起來。「老天助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需要你的愛,直到你把它給了我。」

  「我的愛是你的,捷德,永遠是你的。」她挨著他的胸膛低語。

  「你對我太好了,」他低語。「遠超過我所應得的。」

  「捷德--」

  他將她抱起來走向她的床,把她放在雪白的被單上並躺到她身旁,彷彿她是稀世珍寶般擁入懷中,小心、溫柔並滿懷感激地。

  海莉像以往一樣為他綻放,正如一朵花向著太陽綻放一樣。捷德吻她的嘴,深深掬飲她的滋味並用雙手探索她甜美的曲線。

  她是如此柔軟、如此欣然接受他,他想道。並且如此性感。她的一切都如此點燃他的熱情。當他感覺她的腿正順著他的小腿滑動時,不禁呻吟起來。

  「捷德?」

  「我要你。」他喃喃道,親吻她一邊的乳房並溫柔地輕扯乳頭,直到她對他拱起身。

  她的反應從未曾停止讓他驚訝和歡喜,而且撩撥起他體內其他事物所無法點燃的火焰。

  當捷德無法再忍受這甜蜜的折磨時,他分開她的腿,將自己安置在她腿間所形成的搖籃。他的手探下,用手指輕柔地試探她,找到她柔軟、潮濕的熱源。她已為他準備好。這項認知使得一波激情的快感沖剛過他。

  「海莉,我甜蜜、可愛的海莉。」他再次覆住她的嘴,他的舌頭探入她的舌間並引導自己緩緩進入她的身體。

  他又體驗到每次進入她時那種懾人的快感:感覺她緊包住他,將他深深吸入,將自己給予他。然後他安然在她裡面,成為她的一部分,在那時間為之靜止的一刻。

  海莉的雙腿圈住他的腰,指甲陷入他的肩膀。她攀住他,以一種與他不相上下的熱情抬起自己迎向他。當她向她的高潮投降時,她告訴他她的愛,身軀在他懷中顫抖。

  捷德緊抱著她貼住他,直到他感覺到最後一波的震顫,然後他傾盡所有地付出自己,似乎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天剛破曉不久,捷德醒來面對一個已好久不曾如此清朗、安詳的世界。他靜躺片刻,品味那個在夜裡浮現他心頭的認知。

  他愛海莉,接下來的下半輩子他都會愛她。

  捷德翻身並伸手找她,這些話在他體內泉湧而上。

  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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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4:16: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海莉高舉著油燈仔細審視這個洞窟,在看不到它被木槌與鑿子挖掘過的痕跡後,鬆了一大口氣。那些尚不明為何物的化石仍安全地嵌在岩石中。

  滿心歡喜的她將油燈掛在牆上的釘子上,打開她的工具包。今早她的精神特別清爽,她知道這是因為這幾天來和捷德相處得融洽極了的緣故。

  昨晚她感覺比以往更親近他。他的熱情中蘊藏有一種絕對超過體貼的情感。她不知他是否知道,但她仍將這項認知緊攏在她的心口。

  今早醒來時,她深信捷德將很快學會再次去愛。

  這份肯定令她覺得異常高興與精力充沛,於是一明白潮水已退便迫不及待地跑來工作。

  握著木槌與鑿子,海莉走向地上次發現那顆巨大爬蟲牙齒的地方。她要從這裡開始,她決定道,幸運的話,這裡或許能找到更多未發現的顎骨;擁有一塊較大的下顎將很有用處。

  她將鑿子抵上石頭,開始輕巧地敲入石頭。或許是清脆、穩定的金屬敲擊石頭聲使她未能聽到那個正在甬道中逼近的男人,或許她太全神貫注而未能注意到模糊的足音。

  又或許她只是太習於將這些洞穴視作她個人的領域,不論是何原因,當羅克裡的聲音自洞口傳來時,海莉驚叫一聲,手中的鑿子掉到地上。

  「我就知道你只要回到尚比德頓,一定很快就會回到這些洞窟裹。」羅克裡冰冷而滿意地點點頭。「那封信當然是我寫的,而不是施太太,她已經去拜訪她的妹妹。非常方便的時機。」

  「老天,你嚇到我了,先生。」當鑿子落地時,海莉旋身。

  「我知道假如你認為你的寶貝化石有危險,一定會立即趕回來。一個真正搜集者的熱忱是獨一無二的,我自己也曾經經歷過這種感受。」

  她終於明白羅克裡手中有把手槍,手指不覺握緊木槌。那把搶正對著她。「羅牧師。我不明白這一切。你瘋了嗎?這是為了什麼?」

  「為了許多事,聖傑斯汀子爵夫人--過去、現在,還有未來。」羅克裡眼中燃著一簇可怕的火焰,注視她的樣子彷彿正在為她在地獄中找個安身之處。「我的過去、你的現在及我的未來。至於你,親愛的,沒有未來。」

  「先生,放下那把槍。你瘋了。」

  「我想有些人會這麼說,但他們並不瞭解。」

  「瞭解什麼?」海莉強迫自己使聲音保持冷靜。她隱約地覺得她唯一的希望在鼓勵羅克裡與她說話。她不知自己能利用掙來的時間做什麼,但可能會有奇跡發生。

  「他們並不瞭解我費了多大的勁促使我美麗的荻妮嫁給聖傑斯汀子爵」羅克裡道,低沉的聲音含著怒氣。「我必須讓哈克索的長子犧牲。」

  「老天!你殺了捷德的哥哥?」

  「這很容易!他習慣每天早上在懸崖邊騎馬,在一個冬天早上發射一槍驚嚇那匹馬並非難事。」羅克裡的眼神仂彿他正見到別的事物。「那匹馬跳了一下,但並未甩下它的主人。我衝向它,它的主人看清我的企圖。他自馬背躍下,但已經太遲。我靠得太近了。」

  海莉覺得噁心。「你把藍道推下懸崖,不是嗎?你謀殺了他。」

  羅克裡點點頭。「正如找剛才所說,道理很簡單。哈克索的長子已經與別人訂婚,你瞧,他從未對我美麗的荻妮表現出一點興趣。但伯爵的次子可不然。噢,是的,聖傑斯汀子爵第一眼看到她之後便無法抗拒地。我知道他要地,他怎可能不呢?她是那麼迷人」

  「但她並不愛他,不是嗎?」

  羅克裡的臉像一張憤怒的面具。「那小傻瓜說她無法忍受看到他,我不得不強迫她接受聖傑斯汀子爵的求婚。她宣稱愛上另一個人,稱他為她俊美的天使。」

  「莫布萊。」

  「當時我不知他是誰,也不在乎。」羅克裡的臉輕蔑地一扭。「我只知道他是個無名小卒,而且已婚。更糟的是他娶的是一個商人之女,顯然他既沒錢也沒自己的頭銜。」

  「而這正是你想要的嗎?讓荻妮嫁給一個兼具財富與家世的男人?」

  羅克裡看來很震驚。「當然!她是我唯一的資產,我唯一能用來買回我在這世上的地位的東西。我原應該是個有錢有勢的人,但我奢侈的父親在我還小時便賭輸了一切。他這樣扭轉了我的命運,讓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於是你想用別的方法取回你父親在牌桌上失去的財富與地位?」

  羅克裡的目光變得更陰沈,「當荻妮開始長成一個美麗的女人時,我知道我可以利用她誘惑某個顯赫家族的兒子。一旦我經由聯姻與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攀上關係,我將能擁有通向權力的管道及金錢所能買到的特權,畢竟我是某個貴族的岳父。透過荻妮,我將能夠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你竟然想利用自己的女兒。」

  「她有服從我的責任。」羅克裡凶狠地說。「她那樣的美貌不該浪費在一個什麼都不能給她的男人身上。但我很快就讓她恢復理智。我告訴她在嫁給聖傑斯汀子爵之後,她便能擁有任何她要的男人。她並不笨,她明白。她說她會嫁給那個惡魔的化身,以便擁有她的天使。」

  「噢,天啊!」海莉低語。

  「但後來一切都出了差錯。」羅克裡的嗓音變成痛苦的怒吼。「那個小傻瓜在她嫁給聖傑斯汀子爵之前便把自己給了她的愛人,使自己懷了孩子--她愛人的雜種。她知道她必須趕快誘惑聖傑斯汀子爵,才能說服他孩子是他的。」

  「荻妮是個傻子,一個天殺的小傻瓜。她搞砸了一切後,跑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她說她會想個法子拿掉孩子,但我知道那時要將她嫁給聖傑斯汀子爵已經太遲。她已經告訴他太多事。我無法相信她竟這麼笨,我們於是大吵起來。」

  一個直覺敲醒海莉,她深吸口氣。「在書房裡?」

  「對。」

  「你殺了她,對不對?你射殺了她,然後試著使它看來像是她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就是為什麼沒有遺言的原因。她並不是自殺,而是被謀殺--被她自己的父親。」

  「那是個意外。」羅克裡的雙眼瘋狂地凸出。「我不是有意殺她。她一直尖叫著要與她的愛人私奔。我從牆上取下手槍,本只是想用它威脅她,可是......事情走了樣。她應該服從父親才對。」

  「你應該被關到瘋人院。」

  「噢,不,聖傑斯汀子爵夫人,我並沒有瘋。事實上,我的腦袋很清楚。」羅克裡微笑。「而且很聰明。你以為是誰組織了那幫利用這些洞窟的賊?」

  「你?」

  羅克裡點點頭。「我很清楚這些洞窟。你知道的,我必須有點錢。荻妮死了,不能嫁入有錢人家保障我的未來。」

  「於是你終於找到另一個收入來源?」

  「當我認真思索這個問題時,我發現倫敦那些上流人士家裡多得是財寶,而取得它是如此容易。起初我只是弄些錫製品,然後在它被發現遺失之前很快便脫手。但後來我發現獲得更大利潤的機會,它將會花點時間才能脫手,而且需要一個地方存放。於是我想起了這些洞窟。」

  「但聖傑斯汀子爵揭發了你的竊盜集團。」

  「全是因為你!」羅克裡冷酷地說。「你毀了我的新計畫,就像荻妮毀了舊的。你嫁給那個應該娶我的荻妮的男人,將他自他應該承受的社會責難中解救。你毀了一切。」

  羅克裡舉起槍。

  海莉的嘴好幹。她後退一步,然而並無地方可逃。如果他第一槍沒射中,她或許能在他重新裝彈藥或逮住她之前跑到洞口。但她知道逃脫的機會仍微乎其微。

  「殺了我沒什麼好處。」海莉低語,再向後退一步。她曾聽說手槍的命中率並非絕對,除非在很近的射程中。當羅克裡扣扳機時,她距他愈遠第一發失誤的機率愈高。

  「正好相反。」羅克裡道。「殺了你可有一大堆好處,比方說我就報了仇。至於你的丈夫則會為你的被謀殺背黑鍋,我的荻妮也報了仇。」

  「是你殺了你的女兒,不是聖傑斯汀子爵。」

  「都是因為他,這是他的錯。」羅克裡咆哮。

  「人們絕不相信是我的丈夫殺了我。」海莉道。「聖傑斯汀子爵絕不會殺害我,每個人都知道。」

  「不,夫人,他們不知道。他現在是社交界的寵兒沒錯,但當你被發現死在這個洞窟裹,人們會問是否【黑荊莊園之獸】又故態復萌。六年前他們輕易地否定了他,這一次不會有什麼不同。」

  「這不是真的。」

  羅克裡聳聳肩,把槍舉得更高一些。「他們會說他大概被戴綠帽子了。如果一個女人被迫得每夜面對【黑荊莊園之獸】,怎麼可能不私通情夫?」

  「他不是野獸,從來不是。不准你這樣叫他。」盛怒中的她把木槌扔向他。

  羅克裡閃開槌子,它飛向洞穴的石壁而後落下。他飛快轉身再次瞄準它,手指開始扣動扳機。

  「羅克裡!」捷德的怒吼貫穿整個洞窟,在四壁之間迴響。

  羅克裡轉身並開槍。捷德已然退回甬道,石壁擋在他與子彈之間。

  「捷德!」海莉大叫。

  子彈擊中石頭,粉碎了一小塊石壁。在岩層落向石地上的那一瞬間,捷德從洞口撲向羅克裡並與他纏鬥在一起。

  兩個男人砰地倒地,在石地上翻滾。海莉驚恐地看著羅克裡胡亂摸索的手找到那把她掉落的鑿子。

  羅克裡對壓在他身上的捷德揚起鑿子。

  「我要殺了你,就像我殺了你哥哥一樣。你應該娶我的荻妮才對!這全都搞砸了。」羅克裡憤怒地大叫著並將鑿子刺向捷德的眼睛。

  捷德在千鈞一髮之際抬起手臂擋去這一擊,把羅克裡的手強壓向石地並反扭他的手腕,直到鑿子自羅克裡手中落地。

  捷德坐起身,對著羅克裡的下顎直直揮去一拳。羅克裡渾身一軟,失去了意識。

  有一會兒,海莉彷彿釘在地上般無法行勤。「捷德。她奔向他,在他起身時投入他的懷抱。「老天!捷德。噢,我的天!」

  他使勁地抱住她。「你沒事吧?」

  「沒事!捷德,是他殺了她,他射殺了荻妮。」

  「是的。」

  「他還謀殺了你的哥哥。」

  「是的,願他的靈魂下地獄。」

  「他也是那群賊的首腦,可憐的韓先生,我們得盡快讓他重獲自由。」

  「我會處理的。」

  「捷德,你救了我的命。」海莉終於抬頭看他。他抱得那麼緊使她幾乎無法呼吸,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海莉,我這輩子從沒像幾分鐘前發現羅克裡已尾隨你進洞時那麼害怕。不准你再對我做這種事,你明白嗎,夫人?」

  「明白,捷德。」

  他的大手捧住她的臉,怒視著她的黃褐色眼眸中帶著赤裸裸的情感。「你天殺的這麼一大早下床到底是什麼意思?」

  「潮水已經退了,而我又睡不著。」她溫聲說道。「我急著想開始工作。。」

  「你應該叫醒我才對,我可以陪你來。」

  「看在老天的分上,捷德,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一個人來這些洞窟的。在今天之前,它們從沒有任何危險。」

  「以後不准你一個人進來,這樣說清不清楚?如果我有事不能陪你來,你必須從家裡挑一個僕人或找別人陪你,我不許你獨自在洞裡幹活兒。」

  「好吧,捷德。」她安撫地說道。「如果這麼做能讓你覺得好一點。」

  他再次拉近她。「我要過好久才會覺得好些,可能永遠也無法自羅克裡拿槍對著你那個景象中恢復了。老天!海莉,如果今天我失去了你,我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她說,聲音因貼著他的胸膛而模糊。「你會怎麼辦?你會想我嗎,爵爺?」

  捷德低笑起來。

  海莉驚愕地轉身。「什麼事這麼好笑,爵爺?」

  「當然是你,也可能是我自己。」捷德低頭對她咧嘴一笑,雙眼盛滿柔情。

  「海莉,我愛你。」

  這告白讓海莉完全忘了穴壁中的野獸。她衝回捷德懷中,並在那兒待了好長一會兒。



* * *

  哈克索伯爵與夫人在初秋時前來拜訪,在那同一天,最新一期的「化石暨古生物學會期刊」也送達。

  黑荊莊園四周的花圃裡,秋花正含苞待放,莊園安詳地沐浴在陽光下,窗戶敞開迎接柔和的海風。大宅裡與周圍的土地上傳來愉快的忙碌聲響,因為隔天晚上將為哈克索伯爵與夫人的到來舉辦一場舞會。方圓數哩內的人都受到了邀請。

  郵件送達時,捷德正要吃早餐。他到餐車去取蛋,在歐爾走進早餐室時愉快地想著這些日子以來,黑荊莊園感覺起來又像個家了。

  海莉看到歐爾手中盤子上的雜誌。「期刊送來了。」她從座位上跳下來,在歐爾來到她身邊之前奔去取雜誌。

  捷德不以為然地皺起眉頭。「沒必要用跑的,親愛的,我告訴過你最近要小心一點。」

  懷孕後期的海莉動作並未遲緩太多,仍以那足以令一個男人筋疲力竭的精力與熱忱四處走動。當然啦,當她在床上表現得如此時,結果是令人絕對愉快的筋疲力竭,捷德提醒自己道。然而,他可不希望她在這段期間裡運動過度。她對他而言實在太寶貴了。

  最近他得比平常更小心地看著她。海莉對她這種狀況下的女人該怎麼辦根本毫無概念。

  「我敢說它在好一段時間內會是所有化石搜集者的熱門話題。」伯爵說道。「一定會有許多人爭辯這麼大的爬蟲是否真的存在,人們會爭先恐後跑來要求見你的野獸。」

  「讓他們吵好了。」海莉高興地說道。」注視著捷德。「我知道我的野獸是真的非常稀有而且珍貴的。」

  捷德注視餐桌另一端的她,心想,自己會溺死在她充滿愛意的眼中。」他再次思忖自己是如何在他自己的洞穴裡度過這些漫長、黑暗的歲月。

  事實是--捷德知道--在遇見海莉之前那段蒼白的時光裡,他只是「存在著」,生命中毫無喜樂、未來也毫無期望,直到她使他自由。她將他帶入陽光下,就像她對那雙上古野獸的骨頭所做的一樣。

  「你的野獸若沒有你便什麼都不是,吾愛。」捷德溫柔地說道。「他將仍然被鎖在石頭中。」

  * * *

  兩個月後,海莉平安生下一個健康的兒子。顯而易見的,這孩子將有他父親黃褐色的眸子以及捷德的身材尺寸與力量。嬰兒也露出眾人再熱悉不過的脾氣與頑固。

  當捷德把哭得驚天動地的寶寶放到海莉的懷中時,海莉可憐兮兮地一笑。

  「我恐怕我們已經創造出真正的[黑荊莊園之獸]了,爵爺。」海莉難過地說道。「你聽聽他的聲音。」

  捷德大笑,從不知道他可能這麼快樂。「你會馴服他的,吾愛,你對野獸很有一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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