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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庭妍]邪君弄雪【問真愛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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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2:17 |倒序瀏覽
邪君弄雪【問真愛之三】作者:庭妍

誰說大家閨秀一定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除了琴棋書畫樣樣通,還習得一身醫術及功夫
若是每天都只待在家裡,豈不是英雌無用武之地!
因此,她三不五時就會女扮男裝上街去行俠仗義
直到有一天,一向疼她的爹爹居然不顧她的意願
自做主張地為她訂下了一門親事……
她知道爹爹用心良苦,怕她年齡適當不嫁人會惹來非議
但她心裡已經住了一個男人
一個僅有一面之緣,卻時常在她腦海出現的……刺客!
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她訂下了一個月的期限
若是不能在期限內找到他,她就認命成親!
值得慶幸的是,她離家沒多久,那個男人就出現了
再次見到他,她更加確定,自己已是芳心暗許
可他畢竟是個聽命行事的殺手
而這一次,他的任務就是──奪取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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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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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2:47
  猜猜樂得獎公佈! 庭妍

  大家好!

  《原來是情人》一書中,關景濤究竟曾經在庭妍的哪本舊作中出現過呢?禾馬官網在書籍上市前提前公告猜猜樂題目,想不到活動一開跑,好多讀友來部落格熱烈搶答,結果短短數天,甚至連書籍上市日都還沒到,得獎名額就額滿了!

  感謝大家的熱烈參與!(妍的內心激動狂喜)辦個小活動,讓妍清楚知道,好多默默在支持的讀友仍繼續支持著妍。你們的支持,是妍持續寫稿的動力來源!(由衷一笑!)再一次感謝大家!(深深一鞠躬)關景濤這個角色,曾經出現在《戲舞》裡。

  對妍來說,《戲舞》中的關景濤,現實生活中確實是有其人,但不是這個姓這個名啦!(總要尊重一下他的化名)他曾是陪伴妍度過憂寂的神秘人物,是一位網友,妍與他相見過,兩人相談甚歡,卻也深深發覺,真的……只能是朋友。

  網友有好有壞,要慎選!當年的妍,一個人赴約竟然平安歸,真是幸運至極!事後為了安全著想,再也不與網友見面了……甚至,也不交網友了。

  人心不古,人心難測。希望大家平安,不要與不熟識的人碰面,這是對自身安全與保障關心自己的親人最好的方式!

  基於寄送問題,獎品只贈與台灣的讀者,也感謝讀友們多年來的支持與鼓舞。

  獲得《原來是情人》簽名書的讀友如下:

  呆心(台中市)魚魚(桃園縣)貓貓(屏東縣)031(台中市)小沛(桃園縣)獲得庭妍其他舊作簽名書的讀友如下:

  011631(桃園縣)贈書《只想深情相對》

  泡泡(屏東縣)贈書《吾愛,嫁給我》

  無名是也(台北市)贈書《天使嬌妻》(書籍將「存局候領」:風飄(台北市)贈書《撒旦老公》

  佳子(新北市)贈書《不要叫我拜金女》

  獲得庭妍特別禮「紫水晶手鏈」的讀友如下:

  XVII(新北市)小嬋(台中市)恭喜各位!請繼續支持研的新作品喲,謝謝大家!

  還有,妍隨時歡迎舊雨新知的讀後感言喔!

  有任何心裡話或是讀後心得想與妍交流,歡迎來妍的部落格留言祝福大家順心健康!

  請翻開下一頁,看書時間到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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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3:01
  楔子

  病榻上,躺著骨瘦如柴的年輕男子,死白凹陷的男性臉龐眼窩深陷,無比憔悴,唇色發黑,入氣少,出氣多,奄奄一息。

  一名一身白衣的纖弱女子走到房門口,往門內一看,心口瞬間緊揪,難以置信的搖著頭,慘白著臉,身子止不住的搖搖晃晃,緩慢而艱辛的走了進來。

  「不……你不能死……」她走到他床前,看著他無藥可救的樣子,她的心肺快要被一隻無形的大掌給撕裂了。

  命運為何如此殘酷?她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卻快要死了……這種錐心之苦,她無法承受!

  「咳……」男子一看到她激動極了,喉嚨深處突然一陣乾癢,他忍不住重咳,卻咳出一堆黑血。

  她忍不住慟哭起來,晶瑩的淚珠顆顆都是心痛欲碎!

  「不要……為我哭……笑一個!」他粗嗄的喘著氣,臉上寫滿憐惜。

  她的容顏上掠過痛楚的抽搐,完全笑不出來。

  「不要死……」她心坎打顫,全身顫慄,淚水不斷從眼角跌出來。

  「我……儘量!」死亡已在眼前等著,他能多拖一時,就跟她多說些話。

  「不要說儘量,你要活著。」她悽楚的眸底湧出了更多淚水。

  「我……」又是一陣無法忍受的重咳,他感到喉頭一股腥甜,吐出的是黑得嚇人的一團血!

  他虛弱無力極了,臉上的血色早已全失,襯得唇邊的深黑色更加怵目驚心,他喘息著,連話都快要吐不出聲音來。

  她眼中淚光瑩瑩,「活著……為我活著!求求你,求求你……」他像要用完全身的力氣一般,艱澀而瘖啞的低語,「今生,我們錯過了很多機會……來生,若有來生,我希望你能夠在看到我的第一眼時就對我……心動。」

  「好、好,好!我答應!」她連嚷三聲,全身顫動,淚水奪眶,痛哭失聲。

  他露出微乎其微的滿足笑意,像完成了心中大事般,氣如游絲的說:「太……好了……」他緩緩的閉上了眼,心跳慢慢轉停。

  她無法承受,不禁悲痛大吼,滿心淒厲,「睜開眼!你睜開眼來啊……」

  可惜,他再也不會張開溫暖又溫柔的雙眼看她了……

  她痛苦心碎的大哭,不斷的哭,哭到眼淚都把視線給遮了、蒙了,哭到淚水從清澈轉變成了血紅色……

  她為他哭瞎了眼!也為他不吃不喝不睡不語,直到生命的盡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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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3:35
  第一章

  春日艷陽帶來煦暖的氣息,款款吹送的春風傳來陣陣的涼意,卻不沁骨。

  水榭邊,柳條垂綠,萬頃的湖水碧綠,波光粼粼,碧波瀲灧。

  一陣歡樂笑聲由遠而近,石徑上緩緩走來兩位窈窕佳人。

  走在前頭,穿著月牙白綉紋綢緞的姑娘踩著輕快的蓮足緩步而來,步步生姿;後面的綠衣姑娘梳著丫鬟髻,以細碎的步履一直跟在身後。

  走進涼亭,古弄雪一眼望去,閃爍著綠光的湖面波光點點,彷彿有許多碎鑽藏在裡頭。

  湖水旁的花園裡百花齊放、爭妍燦爛。

  「我就知道一定很美。綠兒,你說是不是?」古弄雪粉嫩無瑕的臉上浮現了甜美的笑意,璀璨的明眸大眼眨呀眨地,說不出的俏麗迷人。

  「這是我們後山裡最美的綠湖,小姐每次只要無聊就會想來這裡。」她嘟起一張嘴,「誰教我是女兒身,爹又不准我到外頭去拋頭露面。」

  「小姐,你可以學你的琴棋書畫就不會無聊了。」古弄雪掄起粉拳輕輕的打了綠兒一下,「那些我該會的都會,已經不覺得新鮮了,要做你去做。」

  「好嘛!小姐,你別打我。」綠兒撫著微疼的肩頭。

  「綠兒,你幫我想想,我要怎麼做才可以出去玩?」綠兒搔搔頭,「好難耶!小姐,我想不到。」

  「噢!」她瞪起眼睛,雙手叉腰。「你怎麼會想不到呢?你根本就沒有想!」

  「好啦,小姐,我想想看……」綠兒皺著一張苦瓜臉,撫著雙腮苦苦思考。

  「想到了嗎?」綠兒想搖頭,卻看到古弄雪威嚴的眼眸而改成點頭。

  「真的?你想到什麼好方法了?」古弄雪興奮的問。

  「小姐,你如果像阿福他們一樣就可以出去了。」

  「你是說……女扮男裝?」她笑開了臉,「好主意!」

  「小姐,我說錯了,你不可以這樣子,萬一被老爺夫人知道了,我一定會被趕出去的。」

  「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大早溜出去,中午前回來,這樣就可以瞞過我爹娘了。」

  「小姐,你是說我也可以去嗎?」綠兒欣喜欲狂。

  「當然。我會撇下你不管嗎?」綠兒聽了非常開心,「小姐,那我馬上去跟阿福他們弄兩套衣服來。」

  「快一點,記得要小心保密。」古弄雪一想到她終於可以去見見外頭的花花世界,就開心得不得了。

  十五歲的她,終於可以一償宿願了。

  ※        ※        ※

  換上了男裝,古弄雪儼然是個翩翩公子哥,只可惜身上脂粉味重了點,加上細皮嫩肉的肌膚、瘦弱得像一陣狂風就可以吹倒的骨架,與她美得清麗絶俗的容顏,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男的。

  綠兒未曾穿過男裝,十分的不習慣,走起路來忸怩怪異極了,古弄雪看得眉毛都快打結了。

  「綠兒,我看你不適合出門,你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女的。」

  「小姐,我一定要跟著你。」

  「那你不要走得這麼矜持小步,要跨大步走,像我這樣。」古弄雪走起路來抬頭挺胸,滿有少爺架勢。

  綠兒依樣畫葫蘆試走了十幾次,直到古弄雪點頭。

  「對了,待會兒在路上要叫我少爺,知道嗎?」她吩咐道。

  「好的,小……少爺。」在古弄雪的瞪視下,綠兒勉強改口。

  「我們出門吧。」

  「是,少爺。」綠兒顫顫驚驚的說。

  ※        ※        ※

  熱鬧的市集裡,什麼都有賣,很是熱鬧。

  古弄雪心情極佳,在各個攤子前穿梭,可憐的綠兒在後頭跟得氣喘吁吁。

  「等等我,小──少……爺……」她口乾舌燥,兩條腿快要累壞了。

  古弄雪停在一個首飾攤前,看著古樸雅緻的墜飾,琳瑯滿目、各式各樣,但她都沒有動心。

  不論簪子、耳環、項鍊、手鏈,她爹已給她一大堆,所以她並不缺,不過,她看到一副翠綠色的水滴形耳墜,晶瑩剔透的,很適合綠兒。

  「綠兒,喜不喜歡?」她拿起耳墜,問問身後的綠兒。

  綠兒眼裡有著驚喜,「好美。」

  「這位公子哥,你好眼光。」首飾攤的老闆臉上堆滿笑意,明明一眼就看出她們是女兒身,但並不點破。

  「多少?幫我包起來。」

  「好,只要三文錢而已。」

  「給!」綠兒忙從身上的錢袋中掏出三文錢交給老闆,然後拿過包好的耳飾。

  「綠兒,那是送你的,回去後你要戴給我看。」

  「小姐……」綠兒內心是欣喜感動的。

  小姐人美心善良,第一次出來竟然先幫她準備禮物……

  「那裡有糖葫蘆,綠兒,你想不想吃?幫我買一串,我在這裡等你。」

  「好。」支開了綠兒,她往附近張望,看到賣面具的攤子,感覺新奇,便走了過去。

  突然,一個人撞到了她身上,害得她腳步踉蹌,差點跌倒,她手一伸,扶住對方,站穩步伐,才發覺自己攙扶的是一位老伯,而老伯衣衫襤褸破舊,低著頭,瘦弱的身子正在打顫。

  「快點,把錢交出來,不然這裡不准你擺攤!」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從前方響起,她眸一抬,是三個獐頭鼠目的地痞正在以眾欺少。

  老伯擺在地上的不過是幾種葉菜而已,卻已經被他們用鞋底踩爛,不能賣了。看得出來,老伯根本就沒錢繳交,而他們根本也只是故意欺侮老年人罷了。

  「多少錢?」她看著尖嘴猴腮、身形魁梧,站在最前方儼然是老大的男子,一雙美眸正義凜然,嬌美的嗓音卻洩露了她的性別。

  「喲!是個小姑娘……長得滿標緻的!」身為老大的看了她一眼,感到驚艷,眼裡閃過慾念,笑得猥瑣。「你要幫他也行,跟我回去,一晚就好,我保證我這個月就不會找他麻煩了。」

  「對,跟我們老大回去!」旁邊的嘍囉陰險猥褻的眼神教她全身不舒服。

  她看了看四周,平民百姓沒人敢上前伸出援手,看來,她得靠自己了。

  目露淫笑的三人笑得猖狂,在老大的指示下,他們一人一手要抓住她。

  老伯大駭,「姑娘,你快走!」

  老伯跪地向他們求饒,「不要抓她,不關她的事。」

  下一瞬間,老伯被兩個人一人一腳給踢到一旁哀哀叫,他們三人不斷向她走來。

  她一點也不害怕,四周的百姓們卻替她暗自捏把冷汗。

  「如果你伺候得好,以後就跟著我吧!」當老大的走在最前頭,目光不斷的上下打量她,露出邪惡淫慾。

  她心裡作嘔,充滿嫌惡,表面上卻不動如山、漠無表情,待他們走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點了他們三個人的穴道,讓他們完全不能動彈。

  他們嚇壞了,瞠眸直視,「放開我們!」

  「對!快點……」她從腰際拿出一個紙包,打開,往他們身上灑弄,「這東西會讓你們全身發癢,癢到一直抓,愈抓愈癢,愈癢愈抓,如果想好,就是不能曬太陽,愈曬只會愈癢!」

  她飛快地解開他們身上的穴道,他們果然開始抓、抓、抓,像一年半載沒洗澡的猴子似的,糗態畢出。

  「太陽好大,好癢……」他們不停的搔癢。

  「老大,不能曬太陽,快走。」

  「給我……記著!」他們狼狽的跑開,全身上下不斷的亂抓一通,惹來一群低笑聲。

  那粉末只會讓他們癢個三天三夜,跟照不照太陽沒有關係,是她自己研發的「猴癢粉」,不會害人性命。

  「老伯,你有沒有怎樣?」她扶起老伯。

  「我沒事,謝謝你!」

  「老伯,你的這些菜都爛了,算我買下。」她掏出一兩銀子給老伯,老伯推拒,她仍送到他手上,「別推了,收下!老伯,以後別擺攤了,我只是給他們一個嚇阻,三日後,他們身上的奇癢就會消失,到時我怕他們仍會找老伯麻煩。」

  「謝謝。」老伯心懷感動,「你的心腸這麼好,會有好報的。」

  她笑了笑,沒有放進心裡。施恩不求回報,能夠助人,她的心情大好。

  一回眸,看見綠兒往這邊走來,她自知該離開了。「我走了,你保重。」

  老伯點點頭,感激萬分的說,「謝謝你!」

  她微微一笑,轉身往綠兒的位置走去,兩人會合,她接過綠兒手中的糖葫蘆,兩人再往另一頭繼續逛去。

  ※        ※        ※

  往後,只要在家裡覺得悶了,古弄雪就會改換男裝出去走走逛逛。

  她並不是每一次都會帶綠兒出門,大部分時候,她都是獨自出門,之後,她會帶糕餅或是小飾品回來,綠兒的氣就消了,屢試不爽。

  今日,當她慢慢走進古家時,遠遠的就聽到熟悉的呼喚。

  「小姐,你可回來了,快點快點,夫人在你房裡等你!」婢女綠兒在閨房外翹首遠望,一見到白衣身影如見救命仙藥,急匆匆的奔跑過去。

  「二娘找我?」古弄雪微蹙起雙黛螺。

  「小姐,換裝……先到奴婢房裡換!」她手上拿著女裝交給古弄雪。

  一會兒,古弄雪換完裝,綠兒也迅速幫她梳妝打理完畢,她才緩步入房。

  繡房裡坐著一位四十出頭的婦女,雖已年過四十,但她打扮得妖嬈嫵媚,風韻猶存,就像三十出頭一般,她在見著古弄雪時笑開了顏,「你回來啦!弄雪,快過來讓二娘看看。」

  古弄雪站立在她面前。「二娘。」

  面前的婦人並不是古弄雪的親生母親,她的娘親在她滿月的時候因病過世了,她爹後來再娶一房小妾,就是現在的艷娘。艷娘並沒有生育,不過她對古弄雪的態度時而平淡,時而親匿,常讓人捉摸不定,兩人雖然共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古弄雪對她並沒有深厚的情感,只是禮貌性的稱呼她、禮遇她。

  古弄雪從小就讓奶娘照顧長大,她的奶娘是她親娘的隨嫁婢女,對她視如己出,可惜去年秋初因染了寒病,拖到冬末已經過世了。

  「快坐下!瞧,你都出落得亭亭玉立,愈來愈美了。」艷娘熱絡的走上前。

  她不著痕跡的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淡然的問道,「二娘,您找我有急事嗎?」

  「嗯。」艷娘頓了一頓,臉色不太好,「你今年都十七了,年紀也不小了,今天孟家……就是杭州城裡那個富可敵國的孟家上門來提親了!」她揚高音。

  古弄雪面色一黯。她……也到了該婚嫁的年紀了啊。

  「弄雪,孟家只有一個獨生子,將來你過門就是大少奶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艷娘驕傲的說,為能攀上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孟家而春風得意。

  「爹的意思呢?」她淡淡的問,並沒有喜氣之情。

  「他要我先問問你。你會答應對不對?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沒有人會傻得把它推出去的……」

  古弄雪截斷了艷娘的話,堅定的回答,「我不答應,我不要!」

  艷娘臉色大變,覺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弄雪,這門親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我還想多陪爹幾年,不急著嫁人。」她沒有心動的對像,不想嫁人!

  艷娘的臉色很難看。「你再考慮幾天,媒婆那裡我還沒有給答覆,如果你改變心意了,還來得及。」

  「二娘,很抱歉,我真的不想要這門親事。」她將話挑明了講。

  「孟家有哪一點不好?弄雪,你爹自小讓你習武,並不是要你常常跑出去東闖西蕩,你知道你的怪異行徑讓我們古家多丟臉嗎?別人家的千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入,哪像你天天拋頭露面,一點姑娘家的氣質也沒有!」

  古弄雪女扮男裝四處遊蕩已是家喻戶曉的事,因為她常常仗義救人,讓古德福與有榮焉,覺得自己生了個不輸男子的好女兒。不過艷娘卻引以為恥,她重重哼一聲,輕蔑的戲弄古弄雪。

  古弄雪漠然著表情,無動於衷。

  「無論如何,只要爹不急著將我許配親家,我就不嫁。」

  艷娘一肚子氣。「好,我去說動你爹,讓他早點將你嫁出去,免得你一天到晚逆我的眼,不順我的意,讓我氣得快要吐血。」

  她踩著重重的步伐離去。

  古弄雪輕淺的微笑。

  她爹不會把她嫁出去的!她心裡有數。

  古德福寵溺唯一的女兒在整個揚州城是人盡皆知的事。

  他一生的最愛是已病故的妻子雨凡,要不是年輕時有一次想念亡妻想得太厲害,一時迷亂竟酒後亂性,錯將當時尋歡樓裡的清倌艷娘當成亡妻,才會佔有了她。他事後為了負責,只好再娶艷娘,卻不再踫她。

  古弄雪儼然是雨凡的翻版,古德福便把對妻子的珍愛與對女兒的疼惜一並放在古弄雪身上,加倍溺愛。

  因此,古弄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她熱愛醫術與武術,古德福也四處延請名師來教導她。古弄雪自小研讀詩書五經,也寫得一手好字,更繪得一手好畫,總之,她是多才多藝、文武兼備、才貌雙全的揚州才女。

  綠兒走進閨房,「小姐,夫人好像很生氣,妳又惹她生氣了?」

  「我們想法不同,合不來。」她無所謂的聳動肩頭。「幫我準備古箏,我突然興致盎然,想去前亭。」

  「好。」綠兒立刻下去準備。

  ※        ※        ※

  清脆箏聲在靜謐的午後格外響亮。

  古弄雪遣退奴婢,單獨坐在亭子裡,十指觸動箏弦,彈奏一曲又一曲,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忽而柔媚,忽而剛毅……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她的箏技一絕,箏聲如泣如訴,三日繞梁而不絕……

  微風款款,她嗓音嬌柔,閉上眼沉醉在樂音國度裡,優游自在。

  猛地,一隻厚實大掌摀住了她的櫻桃美唇,她迅速一張眼,手肘後彎往身後胸膛一撞,那人悶哼一聲,放開她,跪倒在地。

  她見對方身上有劍,拔出劍,迅速架在那人脖子上。

  雖然他比她高上一個頭,但她不怕。「說!你是誰?不說我就殺了你!」她美眸犀利,出聲威脅道。

  那人顯然身受重傷,方才被她一撞的地方正是重傷的傷口處,血勢不止。

  蒙著黑巾的他微喘著氣,傷口處的痛楚並沒有讓他求饒,低頭望了她一眼,他一雙眼眸目光凌厲,似乎已置生死於度外。

  她二話不說,動手將他臉上黑布拿下,迎視他略顯震驚的俊美臉龐。

  這是一張多麼吸引人的陰柔俊龐啊……一股奇異的情緒湧入心坎,她的心弦無端地被挑動情感,向來平靜的心,頭一次震蕩了。

  她第一次看到這般英挺不凡,集狂傲與邪魅於一身的男子!

  滿身傲骨,黑眸原本深邃凜然,此時卻閃現一抹而逝的邪笑……

  他全身上下充斥著頂天立地又揉和了幾絲神秘魔魅的氣質,他似遨游浩瀚的蒼鷹,無拘無束,浪蕩狂放,長嘯穹蒼……

  她的芳心狠狠地抽動,無端升起的嬌羞讓她不禁斂眸掩蓋。

  彷佛察覺了她的欣賞,他但笑不語,一雙狹長的眸半掩,饒富興味的看著她,隱隱透著一股亦正亦邪的魅力,更讓人不由自主的心悸起來……

  「笑什麼?」她心跳加快,卻怏然不悅的用一雙美目瞪著他。

  他……不會察覺她的心動吧?

  「你怎麼進來的?」她故意板起生氣的臉孔,然後猝不及防地動手點住他的穴道讓他無法動彈。

  他邪邪的睨了她一眼,毫不在意不能亂動,神色從容,抿唇不回答。

  她不會真的害他……他用她那閃現而過的害羞神情來當賭注。

  她放下劍,活動右手,低聲咕噥道︰「拿劍威脅人,手也是會酸的!」

  他的聽力無比的好,眼裡閃爍著一絲趣意,不禁微微的揚起唇角。

  她果真如他所想,是個單純率直的姑娘!

  她看了他一眼,心又開始亂跳一通。

  他的笑容壞壞的,他的黑眸清亮得讓她無法逼視,他的臉上表情耐人尋味……

  怎麼會這樣?她的心悸動得完全失去控制!她面紅耳熱,為自己難以控制的心跳加快感到羞赧至極。

  此時,圍牆外一片騷動。「快!別讓刺客逃了,他受了重傷肯定跑不遠,你們快追!」數十名官兵往前方跑去。

  等騷動過了,她一臉好奇,小聲的在他耳畔輕語,「你的身分是名刺客?」

  他用一雙邪氣的眸眼與她對看,依然不語。

  她感到心慌,氣道,「你再不開口,不怕我把你交官嚴辦嗎?」

  「我技不如人,既然被妳抓到,我無話可說,隨妳處置。」他抬高下巴,威武不能屈地迎視她,其實心中早就確定了她是有口無心,不會置他於死地。

  她當然不知道他其實也滿腹黑的,腦中九彎十八拐,光是一眼,已將她整個人與單純的心思看透。

  是條鐵錚錚的好漢!她肅然起敬,下定決心要救他一命。

  她拿出絲帕先幫他包裹止血,再費力將他移往自己房內,並取出精心調配的藥膏幫他仔細消毒、細心包扎。

  「為什要幫我?」他輕輕一挑好看的劍眉,漂亮的眸子閃了閃,泛起深不可測的笑意。

  「因為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會見死不救!」她對他露出甜美笑靨。「大功告成了!這是我自創的九轉回春膏,能夠迅速的止血、活血、補血,我在你全部的傷口處抹了三層,想不到真的有效耶!」她一臉笑吟吟,驕傲又有成就感。

  他唇角微動,似苦笑又似自嘲。想不到他竟也有淪落到被一個小女子擺布的時候,聽她的語氣,九轉回春膏是第一次使用,他成了可憐的試用者。

  「這是我調制的補氣丹,你吃下去。」她倒出三顆米粒般大小的白色丹藥。

  他不疑有他,直接咽下。

  她瞠大秋眸,「你不怕我毒死你啊?」心裡忍不住為他的勇敢鼓掌。

  「妳剛救了我,沒必要下一刻又要我的命。」做任何事從不解釋的他輕扯薄唇,竟忍不住開口說明。

  不曉得為什麼,對她,他的心底有種根深柢固的信任與無法解釋的情感,彷佛塵封已久,彷佛無比沉重,必須在遇到她時才能打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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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4:09
 第二章

  「你說的對。下次我要把九轉回春膏製成藥丸,方便隨身攜帶。來,這瓶藥膏給你,你要早晚按時塗抹,兩天後傷口就會結痂了。」她為自己能救人一命感到無比自豪。

  「來,我幫你解穴。」她這裡不適合讓他久待。

  她是一個未嫁閨女,若閨房內被發現有男人在,她的清白就被污了!

  她最怕的就是二娘會突如其來的造訪、查看,萬二一娘跟她爹告狀,她肯定讓她爹頭疼,而她怕她爹會氣到把他送官府嚴辦。

  她好不容易救了他,可捨不得他死。

  她偷偷覷了他一眼,他也正好看著她,她的心跳聲頓時宛如打雷。

  他那會勾魂的眸教她心慌意亂,她不由得低下頭,不敢再與他的視線對上,他點點頭,「謝謝。」

  就算她不幫他解穴,他也可以自己用內力衝開穴道的,只是較費氣力一些,而目前的他,確實需要儲備精神,養精蓄鋭。

  「不客氣。」她解開他身上的穴道。「你可以走嗎?有地方養傷嗎?」

  「你關心我?!」會被陌生人關心……向來是對方對他有所求!

  她也是嗎?

  但她的眼神這般溫暖、這般真摯,令他的心有瞬間迷惑。

  「答應我,我可以從你身上取得一個願望,就當是為你治療、不把你送官的酬勞。」情竇初開的她捨不得從此再也見不到他,因而唐突的要求道。

  果然!「姑娘……」他眉頭糾結。

  她與一般人無異,救他,不過是想要他日後的幫忙!

  是她的眼神太真太純太會騙人了……他差點也被騙了去。

  不過,她救了他,他還不想害她。

  他向來不願與任何人有過多交情,因為他的身份實在不宜有負累,跟他太接近的人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答應我!」她自知不該,但她真的不願與他再無相會之日。

  他面色邪俊,眼神閃過為難與一絲鄙夷,無動於衷的看著她。

  她眼裡有著莫大的希冀,在她美眸底閃閃發光,他的面無表情,讓她眼裡的星星一點一點的熄滅,兩人僵持著,誰也不退讓。

  眼看她的失落愈來愈深,最後那一點點溫暖的光芒也快要滅了,他在最後一點眸光黯淡前不禁出聲,「只要你不怕因我而惹來禍端,我可以答應你。」

  不知為何在最後一刻為她軟了心,他只是……不想看到她的失望。

  從未為任何人著想過的他,莫名的,為她破了很多第一次的例。

  他無法解釋,也不願多想。心,終究會有答案!只是……在衝口而出之後,他無比懊惱。

  她不知他的心千迴百轉,只是覺得鬆了一口氣,心上的大石落了地,眼裡的亮光重新點燃,閃耀著無比璀璨的美麗。「我不怕。」

  幾乎在話一出口後他立刻後悔,他不想害她因他而喪命,又不能出爾反爾,只希望快刀斬亂麻,一報還一命,儘快完成她要他完成的任務以還她的救命之恩。「你說,要我辦什麼事?」

  她對著他微微一哂,盈盈甜笑讓萬物都相形失色,也讓他的心弦被撥動了一下。

  少女情懷因他而湧現,她難掩羞意,垂眸低語,「我還沒想到,以後想到再告訴你。」

  他眉一挑,神情似笑非笑,「以後我們也許就沒有碰面的機會,你還是現在說。」

  他不想欠下任何人情,那從來就不是他的作風。

  「那……就算啦!」她看得出來他不想與她有太多的牽扯,她的心微微受了傷,擰了,痛了,但她並不想強人所難,只是搖搖頭,「我現在什麼都不缺,暫時還不需要願望。好了,你快走吧!」

  她覺得心頭像有兩方力量在拉扯著,一方希望他能有更多跟她接觸的機會,另一方卻不希望為難他不想留下來的想法,這種拉來扯去的感覺只是讓她初動的芳心更加難受。

  「姑娘……」他的眼半眯著,唇角帶著一絲絲戲譫,對她慵懶一笑。

  眼前的小姑娘怕是對他動了心……他這表相,總是在無形中為他惹來不少相思情債。

  他渾身上下透露出邪魅的風情,加上盯著她看,一臉清楚明白的神情,讓她心跳加速。

  她心裡在想些什麼……被他看出來了嗎?

  她倔強的昂起下巴,「我不是為了要你報恩才救你,只是想要拿我的九轉回春膏做試驗而已。」

  她在說謊!

  他沒有戳破她的謊言,「姑娘的九轉回春膏很有效。」

  這是事實。他動動筋骨,暗暗運功,方才大失的體力已不再流逝,丹田也有一股豐沛的能量,他只需要找個地方用真氣療傷,就可儘快康復。

  閨房外傳來一片躁動,原來是捕快帶著幾個官兵進入大廳要見古德福,幾個奴僕婢女們因為經過目睹,正在私下議論紛紛。

  「我這裡並不是很安全……」她一顆心提得好高,忍不住為他擔憂。

  古宅住的都只是普通百姓,若官府要捜宅,他們也是惹不起官府的!

  「後會有期。」他作了個揖,快速飛身離開。

  古弄雪凝望著他遠去,早已失去蹤影的方向,第一次有種依依不捨的眷戀。

  芳心,依然在悸動著,一下又一下,咚、咚、咚……

  「我是怎麼了?」她怎麼會像著了蠱似地,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呢?

  古弄雪敲敲額際提醒自己要端莊一點,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又回到涼亭裡彈奏古箏。

  後來,捕快與官兵並沒有擾民,進行搜宅動作,但,他已經離開了。

  而這一段插曲,在她心底捲起了無法抹去的漣漪……他……被她的心,牢牢的記著了!

  ※        ※        ※

  「嫁人?」古弄雪不敢置信的站起身,驚愣的望著貼身婢女綠兒。

  「是呀,小姐,是夫人在老爺耳邊說了一些話,然後老爺就答應了。」

  「不,我不嫁!」她倒抽口氣,驚愕低叫一聲,花容變色,飛快旋身,「我要去找爹。」

  她爹最護著她了,絶不會不顧她的不情不願而讓她出嫁!「小姐,你別去了,老爺出門去收租了,沒有一個月是不會回來的,家裡現在暫時由夫人掌權。」綠兒小聲的說。

  「爹……爹……您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宛如青天霹靂,她臉色慘澹。

  要她嫁人……她一點也不想嫁人!

  對方長得什麼模樣,她全無概念,要她嫁給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她寧願嫁給一面之緣的……的……腦海自動浮現了那張亦正亦邪的男性臉龐……

  「刺客!」她忽地低喃。

  她怎麼會想起他呢?面色不禁一陣羞慚。

  「小姐,什麼剌客?有刺客闖進府裡來了嗎?我去叫人……」她阻止道,「別去了!什麼也沒有,我在想事情。」

  「可是小姐明明有提到……」綠兒低叫著,訥訥無解。

  「好了,你下去吧,我想要獨處一下。」

  「是,奴婢告退。」綠兒欠了欠身,把門關上。

  古弄雪內心百味雜陳,愈理愈亂。

  綠兒去而復返,在門外揚聲道:「小姐,夫人來看你了。」

  「我知道了,進來。」她理理身上弄皺的衣擺,起身相迎。

  艷娘趾高氣揚的走了進來,古弄雪倒了杯茶水給她,「二娘,請喝茶。」

  「嗯。」她接過,輕啜一口,放在桌上。「你應該知道了,關於你跟孟家公子的婚事。」

  「嗯,我聽綠兒說了。」古弄雪坐在她對面,點點頭。

  「你爹答應了,我們也收下了媒婆的聘禮,我讓人拿來給你看看。」她往外低叫,「來人,把東西抬進來。」

  兩個大箱子被抬了進來,婢女們把箱子打開,一時間珠光寶氣,滿室閃光。

  「一箱是金元寶,一箱是珍珠瑪瑙琥珀瓔珞等珠寶。孟家非常大方,這些你爹說都是要給你的,你自己留著。」

  艷娘光看那些價值不菲的珠寶就心動不已,但她不敢擅作主張留作己用,只能夠暗妒她的好運氣。

  「我不需要。」古弄雪冷凝著臉,神情決然,「我一點也不想嫁人!」

  「這些東西是你爹收的,可不是我收的,你想退掉也要看你爹肯不肯,重點是你的名聲會受到污損。」

  艷娘有點幸災樂禍,「你爹怕你再不嫁,過幾年就沒人要了,他可不想留你當一輩子的老姑婆,而且,你爹派人先打聽過了,孟家少爺聽說面如冠玉、風度翩翩,是個人中之龍,你嫁過去不會吃苦的。」

  原來爹是這麼設身處地的為她設想……怕她年齡適當不嫁人會惹來非議,也怕她隨意嫁人會吃苦,目前唯有孟家能給她一輩子的衣食無缺。

  可是,她的心裡已經住了一個人。

  一個一面之緣的人……一個打從那日之後常常在她腦海裡出現,一張亦正亦邪的俊龐!

  「婚期是下個月底,你爹會趕回來。這段期間我希望你一個待嫁閨女不要再外出了,為了古家的顏面,你就乖乖留在家裡準備嫁妝。」艷娘拿出她長輩的威嚴要求道。

  古弄雪緘默無語,連艷娘離開了也沒有發覺。

  她緊蹙雙黛螺,蹙不去眉心愁。

  即便要嫁人,她也不想嫁給陌生人!

  若真非嫁不可,她寧願嫁給他。

  一個連姓氏、名字、家住哪裡都全然無知的男子。

  一個悄然偷走她珍貴芳心的刺客……他……人在哪裡?

  ※        ※        ※

  心心唸唸,說盡無憑,只是相思。

  婚姻,但憑媒妁之言,爹娘成全,但與他的一面之緣,無端地,竟讓她易害相思。

  她坐如針氈,食不知味,夜不安枕。

  他亦正亦邪、似笑非笑的魅顏總在她眼前浮現,教她心悸連連!

  不知他的傷勢如何了?雖然她對自己的九轉回春膏與補氣丹有信心,但心還是掛在他的身上。

  欲寄彩箋無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古弄雪懊惱的以編貝般潔白的牙齒咬住下唇。

  她應該留下他的名,留下跟他聯絡的方法,卻……落得可憐,音書無處通!

  她要到哪裡尋找他的人呢?她已經製成九轉回春丸,他如果每天吃一顆,可以強體健魄,百利而無一害。

  即便尋到他,她又要如何開口?說她想見他嗎?

  天,不知羞!大家閨秀的她哪能如此大膽呀!

  她顏面薄,怕未啟齒,已紅遍嬌腮,吞吐無言。

  她坐在銅鏡前細細妝點,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一夜難眠,坐立難安,她枯坐在銅鏡前,千思百轉。

  不!她不要盲婚瞎嫁,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決定了,她不要後悔。取來紙筆,自己磨墨,她留下短短幾句話:

  我有事出遠門,會在爹爹回來前趕返。

  勿尋,勿盼,勿掛念!

  弄雪留

  她要去找回自己的愛情。

  若是在一個月期限內找到他,她就不嫁給孟公子;若是不能,就是他們無緣,她會放棄對愛情的渴求,好好做個良家婦女,不再拋頭露面,讓夫家顏面無光。

  收拾包袱,把補氣丹、猴癢粉、九轉回春丸等自製藥丸藥粉全放在身上隨身攜帶,為了方便行走江湖,她女扮男裝,用裹布纏胸,昂首跨步,在銅鏡前自我審視,確定沒有破綻,在天剛亮之際,她輕輕悄悄的離去,猶如一縷煙塵,來無影,去無蹤。

  ※        ※        ※

  待她離去後不久,婢女綠兒端著洗臉水來敲門呼喚,「小姐,你醒了嗎?」

  綠兒叫了幾聲,裡頭無聲,她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沒多久便傳出她大驚小怪的尖叫聲,她神色大變,拿著一張薄薄的紙條衝出去,直衝往艷娘的房間方向。

  「夫人,不好了!小姐離家出走了!」綠兒的聲音如雷貫耳,驚醒猶在睡夢中的艷娘。

  她衣衫不整、頭髮凌亂,驚惶而怒氣衝天的奔走出來,「弄雪不見了?」

  「小姐只留下這張字條。」綠兒怯怯的說。

  「給我!」艷娘飛快從她指間取走,眼眸一瞄,驚怒攻心。「她……她就不能像個普通的閨閣千金嗎?盡惹麻煩!綠兒,去找尤總管過來。樂兒、秋兒,先幫我梳妝打扮。」

  當尤弘來時,艷娘已妝扮得得體高貴,她坐在貴妃椅上看著尤弘。

  「傳下去,弄雪離家出走的消息要封鎖起來,不要傳到孟家老爺的耳裡去,另外,派一些下屬去暗查弄雪的下落,找到後立刻帶回來,不要張揚。」

  「是。我馬上去做。」尤弘領命而去。

  在離去前他還向艷娘擠眉弄眼的,眼裡的淫慾意圖好明顯。

  「你過來!」艷娘冷麵指使尤弘,他走向她。

  「夫人……你今天特別美艷動人。」尤弘發自內心的讚賞。

  艷娘暗暗塞了張紙給他,「趕緊把事情辦完,府裡能夠保護我的只剩下你。」

  「是。」他看著她,迷戀不已。

  「還不快走!」她聲音拔高,眼珠子左右瞧望。

  尤弘點點頭,「我馬上去辦。」

  在他離開後,古弄雪的貼身婢女綠兒的眼裡充滿不屑。「夫人,尤總管對你似有企圖,你要小心。」

  「這我知道,沒你的事了,你去做你的工作。」連一個小丫鬟也想要管她的事,艷娘暗暗咬牙。

  她與尤弘暗通款曲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女人四十一枝花,她如狼似虎的需求正好由體強力健的尤弘來幫忙,尤弘是古家的賣身長工,一直未婚,原來是從她一進門就喜歡她好久了……

  她是在五年前因為古德福又外出收帳不在家,一個人睡不成眠、夜難安枕,披衣在庭園裡散步,正好他也夜未眠,兩人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從此以後,凡是古德福出遠門,他就會在她召喚時去她房裡陪她過夜。

  他真是又耐操又持久……哪像古德福,打從她嫁進門後根本就不碰她,只是把她冰封起來而已。

  艷娘離不開尤弘的原因,就是愛上他又狂又猛的床上技術,讓她欲仙欲死,意猶未盡。

  尤弘走到安全地方,偷偷的打開紙條。

  今夜二更時,來我的房裡。

  艷娘尤弘心蕩神馳,光一想到她雪白瑩潤的胴體、撩人大膽的動作,性慾就直線上升。

  艷娘……真不愧是出身妓院的,樣樣技巧都行!

  想到這裡,他不禁期待夜晚趕快來臨。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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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4:45
  第三章

  人如玉,柳如眉,正相思。

  夜宿客棧,古弄雪難以成眠。

  流水淡,碧天長,路茫茫。

  這樣子沒有目標的尋找也不是辦法……他是名刺客,他究竟要行刺誰呢?

  明兒個她四處打聽看看,看是否有誰因為家中遇到刺客而受傷,也許會有點眉目。

  難題一有了希望,她閉上美目,鬆緩身心,陷入睡夢中。

  一道黑影徐緩地飄下……慢慢移近古弄雪。

  來者,正是古弄雪遍尋不著的男子。

  自從傷勢痊癒,他悄悄地重回古家,一直默默地在保護著她。

  欠她一個人情,說什麼,他也要先償還再說!

  她居然會離家出走,難道,她那麼排斥嫁人?

  不知怎地,她拒絶這樁婚姻,竟讓他的心裡浮現一絲歡喜的情緒。

  「你在哪裡……刺客……」她夢囈著。

  他驚心,她叫的剌客是指他嗎?她一直在找他嗎?

  「別走,刺客……」她的雙手在半空中抓呀抓地,他的手被她抓住了。他不動聲色的盯著她。

  她抓到他溫熱的大掌之後就停止激動的情緒,換上一臉心安,她把他的手擱置在她的小腹上,緊緊握住,不願放開。

  他皺了皺眉頭。不會吧?這個舉止會不會太親密了?

  他微微用力,發現她握得緊,自己一時之間竟然抽不開!

  他是可以用力抽開的,卻不想驚擾她的美夢。

  她熟睡的容顏讓他移不開眼眸。

  脫俗雅麗的臉蛋,眉兒彎彎,眼睫翹翹,鼻兒挺挺,唇兒艷艷,讓人真想一親芳澤。

  他……仲崇毓,一個行走江湖的殺手,從小生在組織、長在組織,也聽命於組織,只要有人出錢,由組織派他殺誰,他為了服從命令絶對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次剌殺一名魚肉鄉裡、與官府勾結的土財主因事前風聲走漏,對方早已伏兵近百人等待,讓他中了連環圈套,被弓箭射,被網子困,機警逃脫,卻不幸受傷,以一敵眾,更差點命喪黃泉。

  後來他回組織裡療傷,然後趁其不備,深夜裡取了對方首級送給買主,獲得一千兩銀票。

  他只是個孤兒,從小就被殺手組織裡的首領嚴苛訓練成一名殺手。

  『閻羅』,讓人聞風喪膽的冷血殺手組織,卻是讓他免於挨餓受凍的救命組織。

  他凝視著她,黑眸灼熱如炙,輕輕呢喃:「我們又見面了……為何要找我呢?」鼻息均勻的她怕是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了。

  她把他的手抓握得很緊,他緩緩地動作著,連試好幾次,只想要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

  不料,再輕微的動作仍是驚醒了她。

  她緊閉的眼眸突然大睜,愣了愣,如花般的容顏瞬間洋溢著甜美的笑靨。他一雙熾眸緊盯著她,望進她欣喜若狂的澄澈秋眸裡。

  「是你!」她難捺興奮的坐起身,緊緊抱住他,害怕是一場夢。「有體溫……你是真的,我找了你好久……你終於出現了……」

  他低沉有力的回答,「從你離家出走開始,我一路跟蹤你,暗中保護你。」

  「你……」她驚喜莫名,「你一直在我身邊?」

  「你忘了?我還欠你一個恩情,我從未欠下人情債,沒有報答你,我全身上下都不對勁。」他雙眉輕佻,語氣輕佻,雙眸卻如星般耀亮的直視著她。

  她羞紅罩上雙頰,離開他的懷抱,嬌怯怯的神情讓人評然心動,濃睫眨動,像兩隻翩翩彩蝶齊飛舞,眩人心神。

  「你……你怎麼會在我房裡?」

  「我找不到方式報答你,正打算以身相許。」她臉紅起來特別美麗,他黑瞳閃了閃,唇角泛起促狹的笑意。

  他……他……他在戲耍她!

  猛地,她又羞又怒,小臉浮上驚人的嫣麗,美絶!

  古弄雪從床被下取出一柄鋒利的長劍,動作迅快,抵住他的咽喉。

  「你膽敢用言語輕薄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嗎?」美目狠狠地瞪著他。

  他嘻皮笑臉,輕鬆自若。「若不是你那天相救,我早已死於非命,我的命是你的,因此,你若現在要我的命,我就送給你。」好個大無畏的作風!

  古弄雪神情激賞,她放下劍。「我才沒那麼無聊,救了你,又要你的命。」

  「剛才你說你一直在找我?!」

  他笑得勾心纏魄、性感迷人,「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事嗎?!」

  「我……」

  她要說什麼?說要他娶她嗎?只要他肯娶她,她就不用嫁入孟家,就可以退婚了……可這些話太……太厚顏,太羞恥了!打死她,她也說不出口。

  見她欲言又止,他感到有趣。「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沒有。沒有什麼事。」一張嬌顏燒紅得無比迷人,羞澀的模樣教他想要戲弄。

  他笑得更加意氣風發,開懷飛揚。「是嗎?那我走囉。」

  「等等,你不是說你要保護我,你要上哪裡去?」

  「我回我的房間休息啊!我的房間就在你的隔壁。」他無辜的向她拋個眼色,「難道姑娘要我跟你同床共寢不成?」

  她漲紅俏顔,嬌嗔一聲,「你調戲我!」她憤恨地重新拿劍刺向他。

  仲崇毓左閃右躲,態度輕鬆快樂,好整以暇的與她嬉弄。

  「不錯……這一招凌厲……這一招就弱了許多……對對,繼續,好身手……再來,不對!你的手要再左一點……」

  她氣炸了,他根本就不怕她的劍式,還動手動腳的指導她呢!

  氣、氣、氣!氣得不得了!

  古弄雪連他的衣角都沾不到邊,他的武功遠遠超過她,若不是那日他身負重傷,她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古弄雪瞪著他,「吃我一劍!」

  他絲毫未躲,咻!劍尖竟能劃破他的衣袖,她收勢不及,急急地奔到他身前。「怎麼會受傷?沒道理啊!你武功比我好,應該躲得過,你為什麼不躲?你瞧,你的手臂上滲出血了。」

  「有你為我擔心,受這一點小傷,值得了。」他閃閃發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在她焦急含嗔的嬌顏上。

  「你……」她嘟起紅唇,氣鼓了雙腮,睜眼說瞎話,「誰為你擔心了?你再亂說話,我……我就砍了你一條手臂當作紀念。」

  「姑娘急著找我,就是希望砍下我一條手臂做為我報答姑娘救命之恩的酬勞嗎?好,我願意。」

  他拉開衣襟,露出結實的手臂。「姑娘,請!」

  「你……你別以為我不敢!我這就砍……砍……」怎麼會這樣?她的手抽筋了嗎?

  劍在半空中竟會強烈的發顫,她根本就砍不下去。

  「姑娘有仁慈之心,是捨不得的。」他笑得邪氣又燦爛。

  她瞪大了美眸,「我……殺你浪費我的力氣,我不殺沒有戰鬥意志的人。」她為自己找了台階下,氣呼呼地背身不理他。

  他們兩人……怎麼好像在打情罵俏?

  她芳心亂顫,又急又羞,「這裡沒你的事了,要走請便。」

  「姑娘,我的手臂好痛……」他可憐兮兮的叫了聲,只是想博取她的青睞。

  「一點小傷死不了的。」她才不想理會他的裝腔作勢。

  「姑娘……」他搖搖欲墜,腳步顛躓地移向她,放軟的倒下。

  「喂!」她驚叫一聲,他就跌向她的胸前,抱住她。他的重量太重了,她無法負擔,坐倒在地,他的臉就趴在她的胸前。

  「你……」她又羞又急,幸好還是男裝打扮,她胸前纏的裹胸太厚了,不然他枕在她的胸前……羞死人了啦!

  他衣衫不整,露出大半個古銅色胸肌……他的胸肌精壯又結實!

  她忍不住屏住氣息,紅酡了俏頰跟耳根,心跳如雷,全身發燙。

  不……不、不、不!不能一直盯著他性感的胸口!

  她艱難的轉開視線,看到他的左臂上有一道不深不長的傷口是她剛才不小心劃到的,正在緩緩的滲出血珠。

  古弄雪於心不忍,從懷裡取出絲帕為他拭去血跡。

  他一臉舒服的靠著她,刻意露出整片的結實胸膛供她欣賞。

  哇!看起來好寬闊、好溫暖、好有安全感,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肌。

  「唔……好硬。」她驚奇的低叫,小臉發燙。

  他閉著眼,滿是陶醉,唇畔噙著壞壞的笑,「你不忍棄我於不顧,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只可惜一點胸部也沒有,你把它藏到哪兒去了?」

  「原來你裝睡!可惡!」她把他推開。

  他睜開眼,頗富深意的望著她,「我記得你胸部沒有這麼平,才幾日不見,你的胸部就不見了,莫非之前你的胸部是假的?」

  「誰說是假的!」她喳呼一聲,粉頰泛起紅潮。「我全身上下都是真的。」

  「為了扮好男裝,你這樣子裹住胸部不會呼吸困難嗎?你就不怕胸部在你的虐待下會變小嗎?」

  「你管我!」她羞中帶怒的嬌嗔。「你這個登徒子,色慾熏心的大色狼!之前的威儀凜然都是假的,你是大渾蛋!」

  他似笑非笑,邪邪地望著她,「我並沒有吃你豆腐,在外人看來,會以為我有斷袖之癖,而你是個長得像姑娘家的小男生,所以,我滿吃虧的。何況,剛才是你先對我動手動腳的,我要是大色狼,你就是大色女……嗯,不錯,大色狼配大色女,絶配!」他一邊整衣,一邊笑說著。

  「你……」她快要氣瘋了,「你叫什麼名字,報上名來!」

  「我叫仲崇毓。」他身影一閃,近在她身前,陽剛雄渾的氣息教她呼吸一窒,心緒全亂。

  她大吃一驚,面容帶羞,「離我遠一點!」

  「我就是要近一點看你。」他身形一動,欖住她纖腰,制住她雙手,連她踢來的腳也被他牽制住,兩人緊緊的貼在一起,十分曖昧。

  仲崇毓犀利的黑眸直盯著她,「你臉愈來愈紅了,看來,你是喜歡我的。」

  「才沒有……我才沒有!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她急於撇清,被說中了心事,她連耳根子都紅了、燙了。

  「你這麼激動,嗯,我說錯了,我應該說,你不是喜歡我,而是愛上我了。」

  「胡扯!你亂說話!」她氣急敗壞的大吼大叫。

  「我亂說嗎?從剛才我貼在你胸口開始,它就跳得好快,如果你對我沒有意思,神情何必激動?心口怎會跳得劇烈?」

  她死不承認,硬掰道,「我是生氣!生氣你懂不懂?」

  他放開她,撇撇唇,「是這樣嗎?你自己摸摸左胸口,那裡會有答案。」

  古弄雪自己摸摸左胸,跳得好快……太快了……像要跳出她的咽喉……她為他心跳失控,也為他頭暈目眩,更為了他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意亂情迷。

  「天還沒亮,我要休息了。」她急忙逃向床上,欲蓋彌彰的拿被子蓋住。

  仲崇毓興味盎然,黑眸熠熠發光。

  捉弄她……讓他的人生黑白變彩色,希望無邊無際,快樂無窮無盡。

  她的反應過大,為他的生活增添趣料,她嬌顏酡腮的神情可比天仙下凡塵,幾乎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雖著男裝,在他看來,別有一番清新氣息,尤其她身上的清雅芳香,未曾改變。不過,她這身裝扮頂多也只能騙過一般小老百姓,稍有功夫底子與智慧才能的人,她是騙不過的。

  她一個嬌嬌女獨行江湖,還是要提防些才好。

  最好,是他寸步不離的保護著她。

  ※        ※        ※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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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5:04
  在客棧裡用完早膳,古弄雪繼續逗留,她的眼眸不時瞟向坐在角落一個人優閒喝茶的俊魅男子,眼裡的火星愈冒愈多。

  「客倌,你還要點什麼嗎?」店小二見她杯盤朝天,慇勤的走過來詢問。

  「不用了,我吃飽了。」

  「那客倌,你要結帳了嗎?今天生意很好,外面還有一堆客人等著進來,你可以結帳了嗎?!」

  「我……好,結帳!」她氣鼓鼓地。

  算了,他走他的路,她過她的街!

  「一共是五文錢。」店小二笑著說。

  「這裡剛好是五文錢,給你!」

  「謝謝客倌。」店小二收下錢後迅速清理桌面,笑臉迎人的跑向門口迎接下一位客人。

  古弄雪瞪了仲崇毓一眼,他頭也未抬的專注品茗,她氣呼呼的走出客棧。

  一出客棧沒幾步路,她就被一票人擋了下來。

  「讓開!」她脾氣不好,不要來煩她!

  「小姐,我們是夫人派出來找你的,你該回去了。」為首的人認出她是古弄雪。

  「我不回去!」她輕輕搖頭,語氣堅定。

  「小姐,我們是奉夫人之命,一定要帶你回去,如果你不願意配合的話,我們就會強行帶走你。」

  「你們敢?」她冷哼,怒焰高漲。古府是她爹在作主,並不是二娘在作主!

  「小姐,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上!」

  刀劍無眼,古弄雪先是防守,但見他們有備而來,她也不再客氣,劍芒閃閃而去。

  她無意傷人,卻讓自己的小腿肚中了一劍。

  「來,快把小姐抓起來!」腳傷讓她吃痛,步履顫巍巍地,她美眸射出寒光。

  「不要過來……」否則休怪她劍下無情!

  「小姐,夫人要我們非抓你回去不可,你就別再抵擋了,受傷的是你。」

  「我不回去!我留書過了,該回去的時候我自己會回去。」

  「小姐,我們今天一定要抓你回去。」他們一擁而上,古弄雪提劍迎敵,香汗如雨。

  他們從四面八方而來,個個都卯足了全力在對付她,讓她無法順利施展輕功飛離。

  突然,幾顆小石子勁道十足的射向圍追她的奴僕身上,他們個個不動不眨眼,像極了木雕。

  仲崇毓捉住她的手,振身一躍,凌空衝天,身手矯健,風姿卓越。

  飛行到安全地方著陸,仲崇毓看著她,「這裡就沒有人來追你了。」

  她甩開他的手,咬牙大罵,「誰要你的假好心」明明一開始就可以出手幫她,卻要等她受了傷才要幫她……她不領情!

  古弄雪憤怒的明眸幾乎要噴出火焰來,她氣恨地走了一步,忍不住叫出聲音,「好痛!」腳傷……竟把它忘了!

  「你腳受傷了。」他扶著她坐在石塊上。

  「不用你管!」她甩開他放在她腰上的手。

  那溫暖厚實的手掌,莫名地令她心悸、臉紅……「現在不是倔強任性的時候。」

  他板起臉,眼神卻異常溫柔。「我看看你的傷。」

  他小心翼翼的幫她止血,並拿出隨身的九轉回春膏幫她敷上。「你不會留下疤痕的。」

  她給他的膏藥他真的隨身攜帶著,而且他關心她,她的心不禁一甜。

  他不經意流泄出來的柔情,他的動作……他的力道好輕好柔,似怕弄痛了她……她痴痴地凝視他,竟覺溫暖與窩心。

  仲崇毓一抬眸,接觸到的是她毫不隱藏的動心情愫。

  他瞭然的笑了笑,炯炯黑眸透著戲譫,俊美無儔的臉龐、極富個性的下顎,烘托出他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狂野不覊與性感邪魅。

  古弄雪臉蛋慢慢發紅,像一顆熟透欲滴、艷麗無雙的紅莓……

  「你……你看什麼看!」她漲紅臉,聲音微弱,失去氣勢。

  「你先看我的,我當然要看回來。」他理所當然的說。

  「我……我哪裡有在看你?你不要亂說。」

  「你沒有在看我,又怎麼會知道我在看你呢?」他調侃道。

  「我才沒有在看你!」她把眼睛閉上,氣嘟嘟地,「我不跟你說了!」

  紅唇嬌艷,神情嬌媚,她純真的舉動彷彿是對他無言的邀請。

  那嬌嫩欲滴的櫻桃小口,正對他招手呼喚……他心念一生,心旌一顫,閉上黑眸,緩緩地朝她靠近。

  咦?怎麼有一股呼息?

  她先睜開一隻眼,赫然看到他逼近的鬥大俊顏,花容大驚,連忙往旁邊一彎,手往他臉上一掃,閃過他的偷襲。

  仲崇毓挨了她一掌,瞬間清醒,「你怎麼打我?」

  「你……」她羞紅臉,嬌嗔一聲,「你怎麼可以吻我?」

  「我有要吻你嗎?」他眼帶盎然趣意。

  「不然……你幹嘛靠我這麼近?」她盈盈美眸瞪著他。

  「我在看你臉上的……皮膚……倒滿……」他故意拖長音。

  「怎樣?」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她也不例外。

  他接道,「白皙透亮、細緻無瑕!」

  「當然!我是麗質天生。」她鬆了一口氣,自信滿滿的說。

  「那你緊張些什麼?」他趣意橫生。

  「我……你別一直靠過來。」她戒備的望著他。

  「我偏要靠過去!」他黑眸帶著促狹與笑意,抓住她的雙手繞到她頭頂上用一隻手固定住。

  她氣急敗壞的使勁瞪著他。他根本不像刺客,倒像登徒子、採花大盜!

  「別瞪了,小心你美麗的眼睛會瞪凸了,變成醜醜的凸眼魚!」

  「你……還不是你害的!」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在他關懷的語氣下忍不住氣哭了。

  玩笑該適可而止了,捉弄也一樣。

  仲崇毓放開她的手,輕輕抹去她滑下腮頰的淚液,「你哭了?」他的眼裡滿懷歉意,溫柔的舉止讓她忘了哭泣。

  狹長的眸中竟有如此溫柔的眼神……晶晶閃亮,熠熠生輝。

  她怔怔的看著他,像中了蠱似的,忘了動彈。

  他有一對飛揚的濃眉,有一雙好看的長眸,有一管霸氣的鼻子,有一個優美的唇形……不曉得他的唇是暖的,還是軟的?

  心口,倉皇無措的跳躍著,她彷彿被點了穴道,竟看到渾然忘我。

  「呵呵……」雄渾的笑聲傳進她耳畔,她驚愕地回神,入目的是他饒富興味、閃爍趣意的黑瞳。

  猛然,她羞紅了臉。啊!趕緊讓她暈了吧!

  她剛才在想什麼?居然會想要被他吻……她羞死了啦!

  「看來,你是對我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他嘴角上挑,無比自豪。

  「才沒有,我才沒有!」她急忙的想要撇清關係,一起身,傷口上的痛楚卻教她步伐不穩的跌進他已經準備好的寬闊胸懷裡。

  「沒有嗎?已有佳人心口不一的對我投懷送抱了。」他笑得張狂,把她緊緊的抱住。

  古弄雪在他灼灼如火的注視下,雙頰暈紅,不知所措。

  「你真的對我毫無情意嗎?我對你卻不是完全沒感覺。」他眸中泛起柔情款款,那抹溫柔,令人心醉神迷,毫無抵擋能力。

  她面容上不掩詫異,卻有更多的歡喜與甜蜜直攻上心頭。

  「你……你喜歡上我了?」她一愣,緋紅的俏顏動人心弦。

  「我覺得我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你了。」他由衷的說。

  「少來了,你說的甜言蜜語好老套哦!」她睨了他一眼。

  「你覺得我在說假話嗎?我彷彿作過一個夢,夢裡的新嫁娘跟你長得好像,宛如看到你穿著大紅喜服端坐在喜房裡……」這個夢,總讓他揪心。

  「你該不會想娶我想瘋了吧?」她朝他吐舌頭。

  他露出深不可測的笑意,「這樣不好嗎?」她被他炯炯的、熱烈的眼眸看得心慌意亂,胸口狂跳。

  他抬起古弄雪光滑細緻的下巴,柔情睇視她,「你是第一個讓我說出這些話的女子。」

  身為殺手,他的防心很重,但每每面對她,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就是容易讓他不由自主的卸下心防,想對她說真話!

  她不敢置信自己所聽到的,與他眼神交纏,竟醉在他柔情的眼波之中。

  他摩挲著她細嫩的唇瓣,她緩緩閉上眼,獻上微啟的芳唇,他情難自禁的吻住她的香唇,兩人雙唇一貼合,就像久旱逢甘霖,迫不及待的碰觸著對方,吻得既狂又烈、既熱又猛,兩人的心緒波濤洶湧,情浪澎湃。

  直到放開她的唇,他的手仍緊緊環住她。

  她迎上他的眼,醉在他的柔波中,羞頰俏顏的模樣比平常美上十倍,讓他不由自主的痴視著。

  相愛,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古弄雪膩在他懷裡,竟覺是天堂。

  「仲……崇毓……」她玩著他的前襟,低嚷著。

  「去掉姓。」

  「崇……毓……」她羞紅了雙腮,把臉藏進他胸前。

  「弄雪!」他激動的、興奮的低吼一聲,嗓音半帶沙啞。

  仲崇毓再度吻住她,又是一波驚天動地的纏綿熱吻。

  他強悍的擁抱,他狂肆的喘息,他陽剛的體熱,她都樂於承受,樂在其中……

  仲崇毓大膽的攫取她口裡的靈舌,深深地吸吮她口中的甜美甘露,他巧弄她的舌尖,在她嘴裡翻攪,也不時纏著她的舌頭與她一同嬉戲。

  鼻間嗅進的儘是屬於男性麝香的氣味,古弄雪一顆腦袋瓜已昏沉暈眩,像漿糊般無法思考,無助的揪住他的衣襟,整個人化為春水偎進他寬闊的胸懷。

  吻……這種親熱方式,她未曾嘗試過。

  她好似要被他火熱的氣息焚燒,又好像與他一同在滾燙熾烈的情火裡來來去去,彷彿要燃燒焚身,又像是浴火重生……

  她識得了情的滋味,識得了愛的她好喜歡他的吻……

  喜歡他的氣味,喜歡他的技巧,喜歡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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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5:21
  第四章

  古德福外出收帳,古弄雪離家出走,整個古家暫時由艷娘掌權,加上一個心懷不軌、野心勃勃的尤弘,他們夜裡如魚得水,白天也常用許多藉口共處一室,時常有下人經過聽到裡頭傳出來的交歡呻吟聲,卻不敢聲張。

  艷娘與尤弘極盡魚水之歡,彷彿不在乎他人的閒言閒語,在床帳裡恣意胡為。

  歡愉之後,艷娘躺在床上精疲力盡,尤弘還不時的撫摸著她的碩乳,在手中揉捏著,他在艷娘耳畔進讒言。

  「艷娘,我們這樣子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難道要我一輩子跟你這樣子偷偷摸摸,幹這見不得人的勾當嗎?好不容易你現在可以當家做主,有錢有勢,我知道一個專門幫人殺人的組織,他們雖然收錢較貴,但從未失手過,若是古德福跟古弄雪都死了,這些龐大的財產不就都是我們的嗎?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正正噹噹的在一起了。」

  他眼露殺意,心中早就有了一勞永逸的辦法。

  「你要我派人殺了他們?」艷娘又驚又怕,一絲良心尚未泯滅。「古德福待我不薄,我不能這樣子做。」

  「再過不久古德福就回來了,你還要繼續獨守空閨嗎?我們一定不能在一起,最近我進出你房裡的次數比較多了,難保沒有謠言,到時古德福回來,這些謠言傳到他耳裡,你想他還會念舊留你嗎?」他下重藥。

  艷娘一張臉沒有血色,顫抖著唇。「那要怎麼辦?真的要殺了他們嗎?」

  「不殺了他們,我們得不到財產;不殺了他們,等古德福回來,死的是我們。」尤弘語氣冰冷的提醒她。

  「你說的殺手組織真的能夠成功把他們殺死嗎?古德福跟古弄雪都有學武功。」艷娘憂心忡忡。

  「放心!『閻羅』組織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只不過收費昂貴了些。你想不想跟我一起過好日子?想的話就不要猶豫,好機會不多了。」

  艷娘咬牙,點頭,「好,錢我來出。不過別忘了,一定要拿到他隨身的古字玉牌,只要有那個玉牌在,任何人都可以當古宅的主人。」

  「我知道。其他的事就由我來搞定。」尤弘笑得很詭殘。

  ※        ※        ※

  從飛鴿手中接到新任務,仲崇毓在拆下信鴿腳上的字條後,一整個下午濃眉死鎖,陷入為難。

  新命令:三日內殺了揚州古宅的古德福與古弄雪,不得有誤!

  「你在想什麼?這是什麼……」

  古弄雪躡手躡腳的走進他的房裡,就看到他一個人愁眉不展,陷入苦思,而他兩指間夾著一張紙條,她猜想這紙條就是他鬱悶的元兇,她想幫他的忙,於是從他指間迅速拿走字條。

  他太陷進自己的情緒裡,太大意了,要搶回已是來不及。「不要看!」

  他的驚惶教她疑惑不解,她低首凝眸一看,字條上的白紙黑字讓她整個人震愕傷懷,難以置信。

  他要殺她!還要殺她爹?

  小臉瞬間死白,古弄雪眸中珠淚瑩瑩,懷著複雜迷亂的心情看著他。「是真的嗎?」

  英姿颯爽的他黑熾的眸眼深處有著無數掙扎,不發一語。

  「我可以死,不過請你放過我爹!」一雙充滿淚霧的盈盈美瞳定定的瞅視著他,滿是乞求。

  他心痛的捧起她的臉,「我不會殺你。」

  「也不能殺我爹!」她要他的承諾。他重諾言,允諾後就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了。

  「就算我不殺……組織也會另外派人……」他艱難的說。「組織裡高手如雲。」

  因為組織知道他和古弄雪在一起,才就近派他行事。同樣的,也在試驗他會不會因兒女私情而背叛組織!

  「我們逃,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她的肩膀激烈起伏,淚水迅速在臉上流淌,淚痕斑駁,「我不怕死,但我不要我爹死。」

  她臉上珠淚盈盈,悲傷難掩。

  他的心一陣陣緊縮,她與組織孰輕孰重,一時之間在他心中難以衡量。

  「求求你……」她咬著唇瓣,淚水漫流。她能信的,只有他了!

  他無法看她傷心而置之不理,心裡權衡了一下,瞬間有了決定。

  「你爹在哪裡?」他用手指輕輕揩去她的淚。

  「他去收帳,往西南邊去了……」她泣不成聲,「我要我爹活著!你告訴我,是誰要我爹的命?」

  「組織負責收錢,我只負責完成任務,我不知道是誰要買你們的命。」

  古弄雪的腦子裡轉過千次繞過百回,試想著若他們遭殃了,誰受益最多?是二娘嗎?還是爹在商場上有得罪什麼人呢?

  如果是商場上的敵人,她必須要找到爹問個清楚!

  如果是二娘,二娘怎麼會無緣無故要他們的命呢?爹待她不是不薄嗎?「我們去找你爹。」

  唯有搶在組織派出其他殺手前找到古德福,他才有一線生機,否則他將凶多吉少。

  「嗯。」爹,我們來救您了!

  ※        ※        ※

  官道旁,一輛馬車被捅了十幾個劍洞,車旁躺了好幾個剛死不久的屍體,有車伕,也有小廝。

  不遠處,兩匹勁馬載著馬上的兩個人快蹄而來,風塵僕僕的古弄雪一看到熟悉的臉孔立刻淚霧盈眶。

  她快速下馬,叫嚷著隨著她爹外出收帳的僕人,「阿堂,阿威……」檢查他們的呼息,他們早已失去性命!

  仲崇毓看著地上凌亂的步伐,指著前方,「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我們快追。」

  古弄雪將死不瞑目的阿堂的雙眼合上,慢慢放倒在地,再迅速的上馬跟在仲崇毓身後疾追。

  前方的打鬥聲愈來愈清楚,仲崇毓從馬上一飛衝天,看著古德福身中數劍已經不支倒地,蒙面殺手依然冷劍直擊,大有要削去他頭顱之勢。

  他目光鋭利冷冽,飛快的射出手中長劍,蒙面殺手感覺身後有殺意,蹲身閃過,轉身與他打鬥起來。

  「是你!你果然背叛組織!首領已對你疑心,這次任務派我來暗中觀察,必要時,我會不計一切清除阻礙!」話裡的殺意重重。

  仲崇毓眸中黑瞳收縮,眉頭緊皺成川字。

  為了找機會報恩他一直潛伏在她身畔,之前在組織裡他沒有新任務時總是安靜沉潛,這次卻在外頭逗留許久,難免製造殺機。

  首領一直對他有諸多猜忌,即便他努力的想成為組織中最出色的殺手,也無法改變首領對他恨怨複雜的心思。

  同一件任務卻派出兩位殺手,很明顯的,首領已經不要他了……

  即便他肯回去負荊請罪,也是死路一條。

  「該死!」

  殺手喊了一聲,劍劍兇狠的刺來,他眉一揚,也狂猛迎擊。數十招下來,蒙面殺手與他功夫相當,他淡定迎敵,等著對方怒急而留下破綻。

  再戰近百招,對手略有疲意,他依然不敢大意。

  有了!制敵為先,他找到破綻,蒙面殺手被他一劍削平後腦,腦漿四溢,倒地不起。

  隨後趕上的古弄雪拿出隨身藥物幫古德福上藥、包紮,只是,他胸前的傷口黑血淋漓,她試著止血卻怎麼用就是止不住,而且傷口處一直流出黑血,她知道這是劇毒攻心,就是神仙來了也治不了無命人,她不禁淚水頻流。

  「爹……爹……」她哭喊著,為自己的無力而無奈、無措。

  「弄雪,爹知道死期不遠了……你不要哭,聽爹說,爹要你隨身攜帶的那塊玉珮你有沒有帶在身上?」

  「有。爹的話弄雪不敢忘。」她趕快從領口掏出那塊碧綠中帶著細小白紋的玉珮,玉珮的背面還刻有「雨凡」二字。

  「這是你娘的遺物……你娘是皇宮中的公主,因緣跟我相識相戀,為了跟我走,她詐死又隱姓埋名……弄雪,你娘並沒有死……她在皇宮裡!」

  「爹?」她美眸瞠直瞠大,以為自己聽錯了。

  「爹這次外出收帳,遇到京裡的老朋友,他幫爹探聽到皇宮裡有個不言不笑,一生未嫁的公主,一直養在皇宮深閨中,爹覺得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你娘,你娘沒有死……」他激動的嘔出一口黑血。

  他一直懷疑生完女兒的妻子不可能無故重病,然後死去,雖然他用棺木埋葬了她,但棺木裡她的屍身卻在之後不知去向……

  他一直懷疑是宮裡的高手又讓她再度詐死,繼而帶走了她!

  只是,他無法與宮裡的人爭鬥,也不確定她是不是被送回宮中,只能暗暗調查,而這一查,就是十幾年的時光過去了……

  「爹!」她淚眼迷濛,心痛驚叫。「不要再說了,等你好了再說。」

  「讓爹說……爹不說就沒機會了……」

  他虛乏孱弱,死白著臉,「艷娘是有野心的,我一直知道,不過她不敢膽大包天到要我的命,我懷疑她跟尤管家聯手……尤管家跟她之間不清不楚我一直沒有找她問明白,因為我沒有辦法回應她的愛,我覺得對她愧疚……想不到卻姑息養奸!」他咳了幾聲,呼吸急促。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那個家你是不能回了!你快逃,拿著這塊玉珮逃回皇宮裡去……」他強撐著一口氣,喘道,「你要指名找當今太後,太後只要親眼見了這玉珮跟你,就會知道你是她的孫女,而你只要進了宮,那些人就無法要你的命了!進了宮後記得去找你娘……一定要去……嘔……」

  一股股黑血從他喉頭不斷湧出,驀地,他眼眸圓瞠,瞬間一命嗚呼。

  「爹……」她大聲哭喊,抱著他漸漸失溫的身軀淚如雨下。

  仲崇毓在一旁站立,守護著她,眼染悲慼,默然無語。

  ※        ※        ※

  親手葬了古德福之後,苦澀的淚水不斷的在她頰畔蜿蜒,不斷的從她眼底奔流而出……

  二娘為什麼要殺她爹?為什麼……為什麼!

  她的身子搖搖欲墜,快要不支倒地,眼底卻迸射出千仇萬恨,無數的怨念。

  他上前,緊緊摟住心魂俱悲的她,「你還有我。」

  她把臉埋入他懷裡,痛楚逾恆,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滾滾而落的淚水像一把把的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剜剮著他的心臟。

  哭了一會兒之後,哭聲漸歇,悲慟仍在。

  她拭去滿臉的淚水,淚眼迷濛,眼神堅定,毅然決然的看著他,「崇毓,幫幫我,我要幫我爹報仇!」

  「你知道兇手是誰?」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中閃著瑩瑩淚光,淒然道,「我爹證實了我的猜測,我也覺得二娘……不!是艷娘,她最有可疑!」

  「可……你爹要你去皇宮……」

  「報了仇,我才要去。崇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你會幫我報仇的是不是?」臉上毫無血色的她深知光靠一己之力無法報仇雪恨,她需要幫手。

  「我會幫你。不過,我得讓你知道,我們只能暗著來,因為我背叛了殺手組織,他們沒拿到我的首級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晶瑩的淚水瞬間盈滿她的眼眶,她臉上的血色也迅速褪光,古弄雪痛苦而歉然的低語道:「是我連累了你,都是我的錯……」

  「是我願意的,我要用我的生命守護你。」柔情掠過他的眸底,他一雙黑眸熾烈得嚇人,輕輕擁著她,堅定的說道。

  「崇毓,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能棄我而去……」她爹已死,在這世上就算皇宮裡有她的親戚,對她而言也不熟悉,她最熟悉的只有眼前這個讓她懸心的人了。

  「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會讓你有事的。」察覺了她的憂心與害怕,他心痛憐惜的把她摟得更緊。

  她抬起一雙淚眼看他,痛苦而無奈的淚水泛流而落……他滾燙的唇輕輕的摩挲著她的唇瓣,嚐到她酸澀的淚液,他的心頭也苦澀難忍。

  他心疼她的遭遇,緩緩的吮吻她的唇,細細品嚐她馨香的氣息,向她注入源源不斷的如酒深情,要她深刻感受到他滾燙的熱情洋溢。

  他要護著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        ※        ※

  極東之地,濃密的黑森林深處,終年瀰漫著白霧,夜裡更常有鬼火飄飄蕩蕩,傳聞裡頭有妖魔鬼怪,更有毒蛇猛獸,只要進去就沒有人出來過,因此附近獵戶雖為了生計不得不在附近狩獵,卻也沒人敢深入林中。

  林子深處有一座山谷,谷裡別有洞天,就是『閻羅』的主要藏身之地。整個『閻羅』組織規模頗大,但要進入山谷中不是易事,得能夠毫髮無傷的走過迷宮林跟毒蛇窟,因而,閻羅座前的十大殺手常常來無影、去無蹤,猶如鬼魅般殺人於無形。

  如今,十大殺手之首的仲崇毓違背了組織又殺了同伴,『閻羅』冷眼扔下「殺無赦」死牌,指揮座下兩大高手各自帶著自己的手下動身,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殺他個措手不及!

  ※        ※        ※

  夜深人靜。

  風流帳下風流行,粗喘吟哦,吟哦粗喘,帳下風流一次又一次……

  猛地,一把長劍射進屋裡,尤弘的背部中劍,直透向前胸,從心坎透出,冷鋒犀利,鮮血直滴,他兩眼直瞠,往旁邊一倒,已經一命嗚呼。

  正在高潮餘歡中的艷娘嚇得血色全失,想要驚叫,卻發覺自己叫不出聲。悄然潛入的古弄雪點住她的穴道,讓她無法動彈,也無法出聲。

  這淫亂的一幕,教她作嘔。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真難相信!二娘會跟尤管家勾結在一起……

  什麼都不必說了,她知道為什麼二娘非置她爹於死地了!

  只是,她太自私,也太狠毒了。

  「你不該害死我爹!」她悲恨欲絶。從腰間掏出自製的毒藥,「這是送給你的。」

  她掩住自己的口鼻,將粉末全撒向艷娘臉上、身上。

  艷娘驚駭莫名,卻無法言語。

  「你想問這是什麼嗎?這是你最喜歡的……你既然那麼需要男人,這是『尋歡死』,會滿足你的需求,讓你歡樂到死。」

  艷娘一臉驚嚇,直搖頭。

  古弄雪連多看她一眼都懶,仲崇毓走上前將渾身赤裸的她從床上拉起,施展輕功往外飛,直接將她扔進乞丐巷裡去,那裡全是一堆窮得連三餐都吃不飽卻嗜好女色的男人,她一被丟進去,他們就欣喜不已,她很快的就淹沒在一群男人之中,被徹底蹂躪,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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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5:41
  第五章

  喝!

  驚醒,才知是惡夢一場,冷汗涔涔。

  夢裡的她,因為憎恨而使得二娘的下場是被眾男凌辱而死!

  她的心陣陣難忍。她沒有「尋歡死」這種毒藥,也不希望二娘的下場會那……

  仲崇毓已經幫她查到,二娘跟尤弘勾搭在一起!

  尤弘該死,是他害死了她爹!她對他不會手下留情!

  門外,傳來輕敲兩聲的暗號。

  夜已近三更,他們決定要夜探古府擒得尤弘跟艷娘,他已等在門外了。古弄雪起身快速整理一下,一身勁裝,蒙面打扮,手拿著長劍。

  輕推開門,仲崇毓一身黑衣蒙面,一雙狹長黑眸流露出淡淡的邪魅,眼底卻透著精光。「不管成不成事,我要你走,你就必須要走,由我斷後!」

  仲崇毓認為尤弘沒有成功的殺掉古弄雪,必會在身邊留下埋伏,夜裡也不敢安枕而眠。

  「一起走。」是她要他幫她報殺父之仇的,如果不能成功,她也不能留下他一人而自己逃走。

  「聽我說,他們要的是你的命,你死了,怎麼替你爹報仇?而你的武功不如我,在關鍵時刻,你要聽我的話。」

  他直勾勾的眼裡滿是要她答應的懇求。她緊咬著下唇不放。技不如人是真的,她無話可說。

  「答應我。」他不要她一時衝動而被害了性命。

  「我……」她看到他眸底不容錯辨的關心,眼圈不禁紅了。「對不起,這本是我的事,卻把你牽扯進來。」還充滿了性命之憂!

  他單手環住她的肩頭,定定的凝視著她澄澈有神的雙眸,目光堅定若磐石,性感磁嗓擲地有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珍惜你的命,就是珍惜我的命。」

  看進他深情如酒的瞳眸裡,她凝噎無語,一雙眼眸噙著淚水,想也不想的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只要我報了父仇,找到了娘親,我要將你介紹給我娘親認識!」

  「嗯。」他篤定的點頭,捧起她的臉,親吻她的眉眼,親吻她的鼻尖,最後在她的芳唇上深深的烙下珍惜與真愛的吻。

  兩人的唇瓣緊緊的膠著在一起,刻骨情愛,天地可監!

  他的吻,狂野如熾,邪魅至極,熱情一瞬間竟排山倒海而來……

  她喘息未歇,趁著腦中還有一絲清明緊抓著他的手臂,無聲的表示這個吻該停了,但他卻吻得更重、更深入……萬千情悸狂震芳心,她全身暈眩酥軟。

  猛地,頸側一痛,她張開迷濛的眼,凝視著他寫著歉意的黑眸。

  ……他不會食言,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單獨去涉險!

  不可以……太危險了……不可以!

  她的心不斷狂喊,但她的身子卻因不支而倒進他溫暖的懷裡,眼前驀地被黑暗包圍,思緒也被抽進了黑暗之中不見天日,失去了知覺。

  「對不起!你不答應我危急時棄我先走,我就不能讓你跟我一起去冒險。」他可以為她失去性命,卻不能讓她有任何性命之憂。

  將她安穩的放置在床上後,他幫她蓋上被子,輕輕撫摸著她姣好的頰畔。

  「你會好好的睡上一覺,等你醒來,一切都會沒事的。」明知會被她氣惱,他也認了。

  此去,若能成功,他會帶回勝利品;若是失敗,絶不能讓她被捲進來!尤弘不是他的對手,但他還有無數隱藏的敵人,他不能讓她被牽連。

  那些敵人,要對付的人主要是他!

  ※        ※        ※

  夜空無星,黑夜幽幽,幽微的弦月斜掛。

  光影錯亂,一個鬼魅似的黑影在錯落的屋簷上下移動著,最後落到了主屋上頭。

  高大黑影悄悄的將屋簷上的屋瓦搬開一塊,只穿白色單衣的艷娘蓋著被,雙目緊閉,正躺在床上安睡著。

  他拿出一包青藍色粉末,對著裡頭輕撒一些再收起來。那是致命之毒「斷命無痕」,稍稍吸入就會死得不明不白,一會兒後,他潛進艷娘房裡,確認她已經死亡。讓她睡睡的死,已是他最手下留情的方法了。

  他來到尤弘的房裡,尤弘早有防備,掩鼻並未吸入他撒下的粉末,反而是躺在床上待他走近,出其不意的朝他輕揚「挫骨揚灰毒」的毒粉,他戴著黑面蒙巾,迅速閉氣,手一揮,尤弘放在被下的大刀已經砍了過來,他機警閃避,他另一刀又來,仲崇毓快速拿劍隔開,兩人在床前你來我往,揮刀舞劍。

  刀光劍影,犀利冰冷!

  尤弘本就不是仲崇毓的對手,十來招後被挑了手筋、腳筋,悽慘大叫聲還未喊出,已經頭身份離!

  仲崇毓本就是殺手,對付敵人可以冷血無情,但他明白善良的古弄雪是無法像他這般心狠手辣的,她只要心稍一軟,就容易被對方殺死。

  所以,他願意替她手染鮮血,他要拿尤弘的頭顱來祭古弄雪的父仇!

  夜色正黑,他把現場佈置成尤弘是被山賊亂刀砍死又偷走頭顱的慘樣,悄然無聲的施展輕功帶走無頭屍,迅速踏著屋簷離去。

  回到客棧古弄雪的房間,他將黑布包著的頭顱放在桌上,接著又重回古家附近,靜觀待看。

  猛地,他感覺到數百尺外有明顯敵意襲來,邪佞冰冷的眸中滑過一絲戾……

  他往森林而去,藏在一棵茂密的大樹上伺機而動,驀地,他刻意在樹梢間不斷飛上飛下,再猛地往另一邊樹林而去。

  他身後冒出一群黑衣蒙面客尾隨著他往樹林深處飛去。

  幽深僻靜的樹林深處,他停下步伐,等候,看著數十個曾是同門、如今卻眼帶殘忍無比殺意的師兄弟,眼神一凜,冷冽的目光變得更加凌厲。

  「來吧!」『閻羅』門下的兩大殺手各帶了三十個黑衣人從不同方向齊擁而上,他們各自拿著不同的利器,招招都是要置他於死地。

  他眉尖微蹙,腳尖輕輕點地,身子閃電似的衝天而上,接著不斷在兩大殺手與黑衣人之間穿梭,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楚。

  黑衣人們齊心殺他,暗中使毒、用暗器,凌厲的致死招式不斷,教他避無可避,閃無可閃,躲無可躲。

  他本來還有一點同門之誼不想出手攻擊,但隨著他們不要命的次次進逼,他的身上多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當利劍與暗器分別往他心口與頸項而來之時,他知道這一戰無法閃躲,他若不出手殺人,就會被殺死。

  仲崇毓牙一咬,避開刺向胸口致命的長劍,手上凌厲的劍鋒往敵人頭項一抹,黑衣人當場身首異處,緊接著他迅速蹲下向旁一滾,暗器射進他身後的老樹,入木三分,他也以牙還牙,將袖內抹了毒的暗鏢連打出去,多人分別中鏢倒地,口吐黑血而亡。

  仲崇毓紅了眼,努力迎戰,氣勢剛猛,他們不斷的給他禮物,他也一一回禮,將毒物、暗器還給他們,黑林中,不斷有悽慘哀嚎聲與重物落地聲。

  他全身緊繃,見招拆招,身手俐落,在騰騰殺氣中迅速回招,儘管他們下手又毒又狠,他也不是省油的燈,身為『閻羅』第一殺手的他並非浪得虛名。

  面對綿綿招勢與他們的輪番上陣,正快速消耗他的真氣與體力。

  不可戀戰!

  九毒蛇針一整排射來,他迴轉過身,閃電般用劍身將整排毒針打回去,三個黑衣人因為近距離躲避不及慘叫倒地,立刻瞠眼斃命。

  驀地,迷煙失心毒傳到他的鼻間。

  糟了!他迅速閉氣,但四肢已經開始無力。

  他不可以死,他絶不能死在這裡。

  不是他貪生怕死,而是他還有要保護的人!

  他往樹林深處奔去,在枝椏間竄動,藉由黑暗樹影遮擋身形。

  兩名殺手不斷往林間深處扔出迷煙失心毒。

  這毒是組織的,有毒就有解,他身為殺手之一,身上早有準備,手一伸,往嘴裡塞瞭解藥,趁著煙霧瀰漫躲藏起來,暗自運功,再無聲無息的悄悄出手。

  方才是他引他們出來的,若他死了,組織也不會放過弄雪,她也會死。為了她,他一定要活著……

  他以高深論異的武功招式加上出神入化的輕功迎戰,即便是以一敵多,他臉上依然毫無懼意,即便身上已多處鮮血淋漓,他也毫不在乎,反而下手更加凌厲迅快,毫不戀戰。

  一場兇狠殘烈的殺戮已無可避免,血腥味愈來愈濃重,讓人幾近欲嘔。林子深處,淒聲四起!

  ※        ※        ※

  五更天。

  床上的古弄雪醒來了,她扭扭頸,那股痠疼讓她皺眉。

  「崇毓!」他不見了……他為什麼要打昏她?

  她按摩著脖頸急著起身,一看到桌上的黑布,疑惑的解開,露出來的:教她霎時臉色慘白,跌坐在地。

  那是……尤弘的首級!他……死了!

  艷娘呢?她是不是也死了?

  他獨自替她報了血海深仇,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讓她一起去呢?她還想親自問問艷娘,為什麼良心已泯要害死她爹?

  她把黑布重新系好,打開房門想去隔壁房找他。

  他的房門沒有關好,她走進去,他不在裡頭。

  她仔細查看,順便摸摸他的床。他的床是冰冷的,這代表他一夜未回!他去哪裡了?

  他都幫她報仇了,不是應該躺在床上睡覺嗎?怎麼會不見蹤影?

  艷娘到底是生是死?她要回古家看看!

  而且,她也需要收拾一些細軟。

  逃命需要銀子!

  ※        ※        ※

  來到古宅後院,她輕功一竄,飛過了高牆,進入了庭院。

  她先潛進艷娘的房裡,發現她躺在床上,嘴唇發黑、全臉發紫,已無鼻自心。

  她死了!

  她知道這是仲崇毓幫她復的仇。

  他暗中查出要殺她爹全是尤弘的主意,但艷娘沒有阻止,還出錢相助,死有餘辜。

  她再到尤弘房裡一窺,屋裡被處理過了,沒有血跡,但是也沒有看到尤弘的無頭身。

  仲崇毓有告訴過她他會怎麼處理尤弘的屍體,以防引起官府過度的注意。她雖然沒有參與,但她知道他做了什麼,也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她最後回到自己房間,先看到的是屋裡的兩大箱聘禮。

  一定要退了這兩大箱聘禮,她是絶不可能嫁給孟家人!

  睡意正濃的綠兒在桌上趴睡,一心一意等著她家小姐,睡意朦朧中看到她,驚喜輕叫,「小姐,你回來了。」

  古弄雪正在整理值錢的珠寶金銀,看到綠兒醒來,她正好可以交代一些事情。「綠兒,以後這個家你幫我做主,你就是一家之主!我要離開了。」

  「小姐,你說什麼啊?」

  「綠兒,我爹是被二娘跟尤管家害死的,我已經替他報仇了,我也把我爹葬了,這是我爹的遺物,只要有這個,家裡的僕人奴婢就統統歸你管。」

  她從腰側掏出古家玉牌交給綠兒。「我爹不在了,該死的人也死了,但古家還有賣身僕人與婢女一十二口,古家不可一日無主,這個家以後就交給你全權處理。」

  綠兒惶恐,「小姐,我聽不懂,你要去哪裡?」

  「我要離開這裡。」

  「小姐……」

  「綠兒,你別擔心,我不是自己一個人。」她還有仲崇毓!

  「綠兒,等一下你去官府報官,就說尤管家昨兒個夜裡就失蹤了,而二夫人今早卻莫名其妙的死在床上,你懷疑是尤管家害死的,你順便把尤管家的身形跟穿著一併告知官府,我相信不久之後尤管家會被發現死在鄰鎮的山腳下,到時官府會通知你去收屍。」

  仲崇毓跟她提過他的處理方式,應該不會錯。綠兒驚慌失措的張大嘴,「小姐……」

  「二娘……她對不起我爹,已經服毒自盡了。」她給艷娘留點面子,不說出她的真正死因。

  「你要記住,若官府要套你話,你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希望你能幫我把我爹的屍骨帶回來葬在我娘的墓旁邊,還有阿堂跟阿威,不要讓他們死無所歸……」

  「小姐,我會的。」

  「還有,幫我退了孟家的聘禮,以後,古家就交給你管了。」

  「小姐,你不回來嗎?」

  「綠兒,立馬幫我準備筆墨紙硯。」她要寫一封書信,交由綠兒保存。綠兒立刻去辦,須臾就備妥,自動走到桌旁磨起墨來。

  她寫了封短信,交給綠兒。信上短短交代幾句,言明她不在府裡的時候,僕婢們一律聽候綠兒差遣,誰不服從,一律家規處分。

  「綠兒,這封信你好好保存,若府裡有誰敢不聽你的話,你就召集大家到大廳,秀出這封信。二管家阿福該擢升為大管家了,他識字,認得我的筆跡,阿福會依照家規責打對方二十大板。你要記著,想守住古家,就別忘了適時的立威。」

  「小姐……你不回來了嗎?綠兒會一直等你。」

  「會,也可能不會……不管會不會,我都希望你把古家顧好,如果可以,我以後會回來看你的。」

  「小姐,你不要走。」綠兒淚眼婆娑,緊緊拉著她的手。

  「綠兒,對不起了!」她一個手刀往綠兒頸側砍下,她立刻昏迷過去。

  她將綠兒拉到床上躺著,幫她蓋好被子,然後拿起裝滿珠寶的包袱,沿著來時路離開……

  ※        ※        ※

  雞已啼,天已亮。他不在古家,究竟在哪裡?

  重回客棧的古弄雪站在仲崇毓的房裡,心中疑團莫釋,又驚又怕。

  他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獨自離開了吧?

  不可能,他不是這種人。那他……他會去哪裡了?

  突然,一個黑影從窗外飛了進來,她嚇得差點尖叫,看清是他的身影,她趕快搗住小嘴,防止她的叫聲引來店家及其他客人。

  「仲……崇毓?!」他一身黑衣被劃得像破布,臉上的蒙面黑布早就不知去向,身上有好幾道淌著淋漓血水的傷口,一進來就站不穩,身子搖搖欲墜。

  他遇到勁敵了?是那些殺手嗎?所以……他才不要她跟著涉險?

  他看了她一眼,顯然已經快耗盡所有氣力,「我沒事……他們都死了……」

  話一說完,他緩緩地閉上眼,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她動作迅速的上前接住他,但他太重了,她差點跌倒,只能努力地穩住氣息,狼狽的扶著他舉步維艱的走向數步之遙的床。

  她重重的喘息著,使出全身的力氣,好不容易才讓他躺到床上去。

  他面容蒼白如紙,眉宇間疲倦不堪,眸眼緊閉,渾身冰冷,身上有多數傷口,尤其胸口這一劍更是讓他血流不止。

  她不顧衣服上沾到他的斑斑血跡,趕緊把他扶躺好,檢查起他的傷勢。

  他胸口那一劍差點致命,只要再偏一點點……古弄雪眼裡含淚,快速點住他幾處穴道要為他止血。

  沒用!

  怎麼會沒用?

  古弄雪驚得小嘴微張,豆大的淚珠立刻滾出一顆。

  他肯定是試過這個止血的方法,知道無效才會急趕回來。

  他寧可死在她身畔……不,不會的,他不會死的!她不會讓他死的!

  弄雪,古弄雪,你不能亂了分寸,你的心不能亂丨。

  她精通醫理,只是他胸口這毒……太厲害了,她沒遇到過。他是被下了讓鮮血無法凝固的毒,她要先解毒,才有辦法救他。

  她拉開衣襟下襬,撕下一條條長長的白布條,一層一層的裹在他胸口前,幫他包紮。

  血跡一下子就滲出來了……鮮紅刺眼!

  不,他的血再這麼流下去,他真的會死的……「崇毓,你不能有事。」

  她淚如雨下,「你說過你會沒事,你要沒事,你別嚇我啊……」她雪白的臉上佈滿苦楚與驚懼。

  她不斷的搓著他的臉、他的手,他依然冰冷!

  她用自己的臉揉著他的臉,淚水滾燙,揉碎在兩人緊貼的臉旁。

  「我不能讓你死……我不要你死……你若死了,剩下我怎麼可以?」她的眼裡漾滿淚水,「我已經不能失去你了……」

  熱淚奔流,迷濛了她的眼,教她心魂倶顫,顫得快要碎了。

  她該怎麼做才能救他?

  他若死了,她的心也會跟著一起死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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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26:08
  第六章

  不行,她要冷靜!冷靜才能夠想出好法子。

  對了!她房裡有她自己新煉的凝血藥,她怎麼忘了?她也有醫書可以研咒。

  古弄雪心急如焚,奔跑著回房拿包袱,再快速的回來,將包袱裡的瓶瓶罐罐全放在桌上,然後將其中可以凝血的、止血的、化毒的、提升內力的藥全往他嘴裡塞,再倒杯水往他喉嚨裡灌,他毫無動靜,她輕輕推他。

  「嚥下去!我要救你的命,求求你,吞進去!」與部分藥混合的淺咖啡水沫從他唇角流下,大顆的藥丸還在他嘴裡未溶。「毓……活下去,吞下去!」她哽嚥了,哭求著。

  他不能連吞嚥功能都喪失啊……他要活,他必須活!

  古弄雪鍥而不捨的繼續喂食,往自己嘴裡塞一顆大補丸再吻住他,將藥丸哺喂進他嘴裡,用她的唇瓣堵住他的唇,不讓他吐出來。

  崇毓……活下去!活下去……她心心唸唸、意志堅定的看著他緊閉的眸乞求著。

  他似乎有聽到她的請求,下顎微微一動。

  她見他喉頭終於吞嚥了,輕吁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

  她再拿幾瓶藥粉、藥膏幫他往其他傷口處塗抹,一邊抹著,眼圈又紅了,眼角淚珠盈盈,欲落未落,楚楚可憐。

  他傷得好重!待她抹完十幾處傷口後,目光落在他胸前,眼睛一亮。

  「血止了!止住了……」她發現白布條上的血漬沒有繼續擴大,低叫,興奮至極,幫他脫了上衣,厚實的胸膛露了出來,她忍不住紅了臉。

  「呀,現在不是臉紅的時候!」她做了幾次深呼吸,急急將凝血藥膏往他身上輕輕抹了一層又一層,喃喃自語道,「我抹兩層是希望你快點好,這是對傷口而言最好用的藥膏了!」

  她幫他脫了染血的夜行衣,把被子蓋到他的下巴,讓他可以好好睡上一覺。

  她負責收拾殘局,包括把髒衣物丟掉,把尤弘的頭顱藏在她的床底下,然後再告知店小二不要去叨擾他,並且在傍晚時分熬煮加了絞肉、青蔬的稀飯端到他房門前。

  她要他先補足精神,然後她再端著稀飯去叫醒他!

  他能撿回一命,她真的是謝天謝地!只是她不懂,他究竟是被多少人圍殺?為什麼他們都要趕盡殺絶,置他於死地?為什麼就不能讓他活命?

  驀地,她靈光一閃。

  原來,他昨夜不讓她跟,就是知道會險像環生、九死一生!

  他……他好傻啊……她眼眶一熱,淚水瞬間如斷線珍珠般顆顆滾落。

  他讓她的心好痛,為他而痛!

  她的房間她待不住了,急急起身往他房裡而去,輕輕的幫他關上門,走到他床榻前,注視著他緊皺著眉心且一臉薄汗的俊顏。

  他一定很痛……全身都很痛……她伸出小手,輕摸他的額頭。不對勁!他好燙!

  他在發高燒!一定是傷口感染而引起的高燒!

  要請大夫!她快步往外走去。

  不,不能請大夫!她腳步一頓。

  大夫一來必會對他身上的大小傷口起疑心,萬一大夫跑去報官,事情就鬧大了。

  她不請大夫,她要自己幫他退燒。主意一定,她的心就不慌了。

  古弄雪去找店小二,弄來了冰涼井水及兩條濕巾,幫他擦臉擦手,如此反覆數十次,他的燒還沒退,井水已經換了兩盆。

  這樣不行!她絞盡腦汁想著其他辦法,突然想到一招,於是再跑出去找店小二要了一瓶酒。

  這次,她在濕巾上倒了酒幫他擦臉拭脖抹四肢,如此來來回回幾次,再隨時探探他身上的熱度,發覺他的燒退了。

  他燒退了,她也累壞了。原來,照顧人是這麼的累!

  她以雙臂枕在他的床邊,只想看著他,卻因為身心放鬆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        ※

  四個時辰之後,仲崇毓慢慢甦醒過來,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週遭,再看著側著臉熟睡的她。

  她似乎很累,長長的睫毛蓋在眼下形成陰影,幾縷細長烏黑的髮絲垂拂在她粉嫩的臉頰上留連不去。

  他身上的傷不痛了!他胸口上的血止住了……他注意到她身旁的地上放著已空的酒瓶、盆水、濕毛巾,小桌子上全是一堆不知是何名稱的小瓷瓶、藥粉、藥膏。

  又是她救了他的命!她的醫術驚人,總是能適時的救了他,只是,她累壞了吧?

  他眼底帶著無限憐惜,眸光猶如冬陽般的溫暖,唇邊泛起一抹會心一笑。外頭有人!儘管是細微的腳步聲,仍引起他的注意,令他身子緊繃。

  腳步輕浮,此人沒有練過武功,不足為懼。他的身子略微放鬆。

  來人輕敲門板,「客倌,你要的青菜瘦肉稀飯已經送來了。」是店小二。

  青菜瘦肉稀飯?她為他準備的?他湛亮的黑眸閃了閃,眼角輕勾起撩人的弧度,可惜她睡死了,沒看到,不然包準她會心動難抑。

  店小二見裡頭沒有回應,繼續打著門板,邊打邊叫,「客倌!」

  讓店小二繼續大嚷下去會吵醒她,她睡得這麼甜,他不希望被人打斷。他收起微笑,墨瞳流動著讓人凜寒的光芒,拖著病體想要悄悄起身。

  他全身只有一件薄薄的單衣,單衣下依稀可見她包裹的幾處傷口,他慢慢用右手支起身子,卻發現左手寬大的衣袖被壓在她的手臂下面,他難以動彈。想到自己可以割下袖袍而不吵醒她,他找著自己的劍。

  「客倌,你在不在?客倌?」店小二更大聲的嚷嚷了。

  「來了!」還沒拿到劍,他先沉著出聲,外頭一聽立即噤聲,只是,已吵醒了她。

  「你怎麼起來了?快躺下。」他身上的傷比上次重,不該輕舉妄動。

  她讓他躺好,幫他蓋上被子,動作溫柔,讓他孤寂的心一暖。

  「我吵到你了。」他眸眼微暗,氣惱的是外頭的店小二來得不是時候。

  「不,是我不該貪睡。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客倌……」店小二真的等得不耐煩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這裡乾等哪!

  「啊,我忘了!」她掩嘴一笑,朝他俏皮的眨眨眼,「等我一下。」

  打開門,從店小二手裡拿過溫熱的稀飯,吩咐道,「晚一點再幫我送晚餐過來。」

  她用手肘把門關上,來到他的床前,「吃點熱食,你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他坐起身,想要接過稀飯。

  她身子向旁邊一轉,神情一凝,對他搖頭,「小心扯到了傷口,我喂你就好。」

  她怕稀飯會燙口,舀了一匙往唇邊吹一吹,再往他嘴旁放。

  「啊。」她朱唇半啟。

  她對待他的方式像在對待小孩子一樣,但從小是孤兒的他從不曾體會過這種溫暖,緩緩張嘴,吃下了第一口。

  她再吹一吹再往他嘴邊送,他順從的張口吃下,輕輕咀嚼幾下便吞嚥入喉。

  一碗稀飯,就這樣讓她慢慢的喂完了。

  她轉身把空碗放在桌子上,回頭就看到他晶亮灼人的視線膠著在自己的身上,讓她芳心輕顫,羞得滿臉通紅。

  「你……還要再一碗嗎?」不然為何一臉意猶未盡的神色?

  「我飽了。」他的眼神依然黏在她臉上。

  「你一直看我,我臉上有什麼嗎?」難道是剛剛喂他時不小心沾到黏稠的米粒嗎?她忍不住往臉上輪廓撫摸,光潔的下巴更是一摸再摸。

  他撇撇唇,興味盎然的看著她,「你是摸不到的,上前一點,我幫你。」

  誤以為臉上真有什麼的古弄雪不疑有他的湊近小臉,「我臉上……」他灼烈如火的眸光情意綿綿的看了她一眼,主動閉上眼,吮住她的兩片櫻唇。好甜……醉死人的甜!

  他像蜜蜂遇上蜜一般,激烈的吸吮著她,灼熱的鼻息噴向她的小臉,薰紅了她的雙頰,薰紅了她整張臉。

  她全身情難自持的發燙酥軟起來,想伸手推開他,他卻早有準備,拉住她的小手,讓她往前坐到了床邊。

  他攬住她的纖腰,將她的小嘴含在嘴裡摩挲,一會兒覺得不夠,恣意撬開她的唇瓣,熾熱而滑溜的舌尖竄進去與她的纏綿。

  他的大手在她背上輕輕撫弄,她感到背脊竄過一陣奇異的歡愉……他狂吻著她,不斷追逐她害羞的丁香舌瓣,不斷舔吮她口裡香蜜馥郁的甜美氣息,不斷的糾纏著她……

  她又羞又怕,想要推開他又捨不得,睜開迷濛的雙眸,看到他眼裡有兩把燃燒著異采的火焰,她快要沉淪了。他也在看她呢,看得她好羞、好羞!

  「弄雪……」他低沉的輕喚她的名,像一團火焰燒進她的心底。

  他喚她名字的聲音好好聽,讓她的心莫名的顫著、麻麻的!她又愛又赧。他的手伸到了她的胸口,他的唇吻到了她的粉頸……

  「不!」她猛然驚醒,急忙推開他。不行,還不行……她雖然喜歡他,但他的傷勢未好,實在不該有這麼多的大動作!

  被她一推,他向後跌躺在床上,激情暫遠,露出一抹歉意。「你……拒絶我是對的,我不該非禮你。」他什麼都不能給她,有什麼資格這樣對她?

  「只是現在……不可以!」她嗔意醉人的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轉著無限橋羞。「你要先把傷養好。」

  他一臉驚喜,卻又猛搖頭。「不,是我不對。」

  「我……心中已認定,你是我的相公……」她羞答答的斂眉說道。

  殺父之仇他幫她報了,對她而言,他是她現在最信任也是唯一的親人,就算沒有媒妁之言,只要他們以天地為媒,她並不在意簡陋的與他成親。

  他甩甩頭,清醒了,推拒道:「你還有親人,你是嬌貴的公主身份,我只是個沒有明天的刺客,我……」

  她心痛如絞,急切的開口,「不,我不是什麼公主,我現在家破人亡,只剩下你了!如果你要這樣生疏,我……剛才的我還意亂情迷,失了婦德……我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她羞慚至極,淚水奪眶而出。

  他將她緊緊抱住,痛苦的眸光在她錯縱斑駁的淚臉上交錯,嗓音沙啞,「是我說錯了,你不要尋短!」

  「你不要我……還語氣生分的拒絶我的情意……我不如以死明志!」她淚眼瞅視著他,無比可憐。

  「我錯了!」他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要你,我只是怕你跟我在一起,我會害了你。我已經背叛了組織,他們會派出更多殺手狙擊我、暗殺我,我不能讓你跟著陷進來。」

  「我不怕!」她反摟住他,挾著滿腔悸動,清澈的眼眸裡無比堅定,「你會保護我,不會傷害我。」

  「我怕我會拖累你。」他艱澀而沉重的開口。「我死不足惜,但不能讓你也被組織追殺。」

  「你沒有拖累我!」她蹙起雙黛螺,「是我拖累你,如果當初你聽了組織的命令,殺了我,你就沒有背叛組織了。」

  輕眨水漾雙眸,她定定的看著他,臉上有著視死如歸,「不如,你殺了我,取了我的首級回組織將功折罪!」

  他驚駭,錐心痛苦在眼底清晰呈現,「不可能!」

  「我自己來也行。」她有劍,可以自刎。

  「不准你說傻話,更不准你做傻事!」他全身因她這個驚人的想法而打顫發抖,把她擁得更緊更緊。「不准你死,你要活著。」

  「你不能丟下我不管,你丟下我,我會生不如死。就算是死,你也要讓我陪著你一起死」

  「你……我們不會死,我就算是死也會拚命地護著你!」他寵溺的用鼻尖輕觸她的瓊鼻。

  他陽剛邪氣的氣息將她全身籠罩住,好溫暖好溫暖。

  「我們不會死,我們會一起把敵人打退,我們會一起活下去!」有他在,她對未來充滿希望。

  他的大掌捧起她的小臉,無比珍惜的凝視著她。

  「請你……好好的吻我……」她羞澀無邊的輕語道。

  他像捧著至寶般任火熱的吻綿綿密密的落在她的臉蛋上,輾轉來回的輕吮著她的嫩唇。

  他落下細如雨點的吻,吻得好溫柔,好溫柔。

  她的心醉了,醉得全身暈眩了……他吻完她整張臉,留戀在她的唇上不停的輕啄,熾熱的黑眸鎖住她嬌柔的美態,深情而專注的凝視著她。

  她被他看得好羞、好羞,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呀!你在流血!」

  她定睛看到他胸前的傷口因裂開而滲出鮮血,花容失色,嚇到了,「你不要亂動,你需要止血。」

  她疾奔下床,將一堆瓶瓶罐罐全挪到床邊。「你不要再亂動了,剛才你就是亂動才會讓傷口裂開……你都不說!」

  「抱著你,就忘了痛。」他眼底跳躍著對她的綿綿情意。

  她眼眶一熱,心裡暖暖的,卻咬著唇。「你要對我怎樣都行,但是,你一定要先把身子養好。」

  她是非他不嫁了,她不在乎成親的形式,只要兩顆熱騰騰的心是契合的,對她而言就足夠了。

  「對你怎樣……都行?」他重複她的話,邪邪一笑。

  她單純而信任的點點頭,秋水明眸閃動著無限深情。

  他收起嘻皮笑臉,正色的問道:「我從小就是孤兒,你是千金之軀,甚至是民間公主的身份,你……」

  「崇毓,我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我只在乎你對我是不是真心。」

  「你覺得,我對你是真心的嗎?」

  「嗯。」她相信他,水眸中只有篤定的信任與愛,「你救了我好多次,不願讓我涉險,卻自己鋌而走險,你把我的命看得比你的命還要重要,我的人、我的心,早已經是非你莫屬。」

  「你不怕我委屈了你?」

  「能跟你在一起,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委屈。」她臉上的幸福笑花不是假,他痴痴凝睇,只希望自己有能力能夠讓她臉上的笑容維持得天長地久!

  ※        ※        ※

  仲崇毓養好傷,已是半個月後的事了。

  他到街上偷偷打探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綠兒成為古家的新主人,卻口口聲聲表示她只是幫遠遊的小姐暫時保管古家的一切,而因為小姐歸期不定,古家又逢喪,只好先退了孟家的親事。綠兒的忠心她很欣慰,尤其是綠兒已依她所言將古德福遷葬。

  仲崇毓陪同古弄雪來到新墓前。

  「爹,這是害死您的尤弘的頭顱,我拿他來祭您了!」

  她跪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墓塚,一雙秋眸裡全是淚霧迷濛,「爹,我要去找娘了,在我去找娘之前,我要讓爹看看一個人。」

  她的瞳眸定定的望著仲崇毓,他走上前,跟著她跪在墓塚前。

  「我是仲崇毓,我這輩子會好好保護弄雪,會好好疼愛弄雪,今生今世,我只對弄雪一人好,絶不背棄她。」他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說得無比堅定。

  古弄雪喜孜孜的笑開顏,伸手與他交握,看著墓塚,十分慎重的說,「爹,我跟崇毓死生相隨,今生今世,我也絶不背棄他。」

  他拭去她額上的小小汗珠,「累嗎?渴嗎?去樹下休息一下。」

  她甜甜一笑,把臉貼在他肩上,唇邊綻放瑰麗的笑靨,「我爹已經知道我們互訂終身了,他那麼的寵我愛我,一定也答應了。」

  他輕撫她柔美的臉龐,瘠啞道,「你不能後悔了。」

  「我絶不後悔!」能夠心靈相契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她不會傻得對他鬆開手,今生今世,她要握緊他的手,她要一直陪伴在他身側。

  他拉著她起身,幫她拂去膝上的塵埃,她忍不住在他頰上輕輕一吻。他狂喜,眸瞳黑得發亮;她嬌羞,身子火熱。

  他牢牢的將她擁緊,兩人一起感受彼此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崇毓……」以後,他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他將樹下的馬匹牽過來,飛身上馬,再彎腰伸手借力使力將她拉到他的身前,兩人共騎一匹馬,他策馬繼續前行。

  坐在他身前的她雖是一身男裝,但小鳥依人,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是個姑娘家。不過,稍一瞄到目光冰冷危險的仲崇毓,沒有人敢說她是女扮男裝,因為沒有人想找死!

  古弄雪偎著身後寬闊的胸膛,心裡的暖意漲得滿滿。

  不論尋親的路是坎坷,或是平順,她都願意與他攜手同行……就算尋親不順利,她也無妨!只要有他陪伴,即便是兩人流浪到天涯海角,她也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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