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5-1-16
- 最後登錄
- 2024-4-27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4770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39277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給英俊的你(二)上
1
臨走那天,她跟天青撒嬌說,自己要降落在凡間最漂亮的地方,第二漂亮都不行。她還要一個受凡人敬仰的身份,能享盡所有的榮華富貴,見識凡間最美和最好。
天青沉默了片刻,伸手在她雲鬢插上一縷虹霓。
「最美的,未必就是最好的。」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話裡有話。
然後他將一塊昆侖石放在她手裡,叮囑她說,如果想回天界便在這石頭上施法。
她捨不得天青,在雲團裡撲了幾撲滾了幾滾,無奈胳膊擰不過大腿,到底還是被他丟了下去。
下墜的過程很漫長,無邊無際的黑暗很快讓她陷入了昏睡。
等她醒來,卻赫然發現自己被關在一直鐵籠裡。
難以置信。
她睜開眼,看看自己的手。
難以置信。
閉上雙目深呼吸一口氣,再度打開。
——實在難以置信!
她竟然變成了某種黑白相間,肉滾滾又圓又肥的動物!
正驚慌著,卻見一隻藕臂伸進,遞過來半塊水晶梨。
猛然抬頭,一位粉衣少女正笑盈盈望著她,面色乖巧,「殿下神威,竟然真的能抓住這只熊貓!」
熊貓?熊貓?沒想到我竟然變成了一隻熊貓?!沒想到人間最尊貴的身份竟然是一隻熊貓?!
虛渺大吃一驚,將目光放得更遠,卻見不遠處的朱榻上坐著一個身穿明黃蟒袍的少年,正靜靜朝這邊望著。他看起來大約十三四歲模樣,皮膚蒼白身材頎秀,整個人陷在綺麗赤錦中,本該暖意融融,黑狐領上的俊臉卻凍若冰霜。
「天底下還沒有我得不到手的東西。」他輕哼一聲,眉目間滿是戾氣倨傲。
「龍德將軍不過養了頭豹就感耀武揚威,要是讓他知道殿下捉了只熊貓來,不知會不會嫉妒得眼珠子脫框?」粉衣少女嬉笑著將梨塊朝虛渺塞近:「殿下,您給這小傢伙賞個名字吧。」
少年正在婢子伺候下吃宵夜,聽了這句話,眼光緩緩落到碧玉翠勺裡的。
這晚的點心是芝麻元宵,又黑又白,好似熊貓的皮毛。於是他抬眼看了虛渺一眼,嘴角牽出一個淡笑:「就叫湯糰吧。」
什麼?湯糰?!
虛渺大受打擊,整個人瑟縮著蜷成一團,遠遠看去越發像芝麻元宵。
那少年丟開碧玉勺,放聲大笑。
2
漸漸地,虛渺弄懂了她所處的環境。
雖不知自己為何變成了熊貓,但至少有一點天青沒有騙她,他依言將她送到了人間最尊貴的地方——皇宮中。
將她關起來的少年正是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宮太子,小名鳳皇。
聽宮裡伺候她的婢子們聊天,她知道了不少八卦。原來太子是一個非常奇特的人,雖有傾城絕色,脾氣卻執拗剛烈,和長相完全兩個方向,典型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倘若有誰不蒙他喜悅,就必然遭殃。
婢子們給她梳洗順毛的時候,常念叨一這麼句話:「湯糰呀,你這麼乖,千萬別去招惹殿下。之前的翠鳥進了暹羅貓肚子,暹羅貓被雪狐咬死了,後來雪狐被扒了皮,肉丟給了白虎;現在你來了,白虎就被關進了地牢,肯定活不長。湯糰呀,你可千萬要聽殿下的話,千萬別讓他厭煩了。」
虛渺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小太子,活脫脫一個玉面羅剎!
不過那鳳皇凶歸凶,卻有一雙葡萄般清澈的雙眼,幾乎可與天青媲美。於是每逢夜深人靜,她便會施展法術逃離牢籠,站在少年床邊靜靜托腮觀望。
——毫無疑問,他是這宮裡最漂亮的人,只有看著他,她才會多少減輕一點離開天青的失落哀傷。
偶爾少年做噩夢,輾轉反側皺眉低吟,她於心不忍,便伸手捂著他的額頭溫柔安撫:「別怕,別怕。」
少年支吾兩句,沉沉睡去。
她怔怔看他,想起自己和天青那段逍遙快活的日子,忍不住有些悽惶。
大約是因為熊貓在三界都算稀罕物,好幾個月過去了,鳳皇對她沒有絲毫厭煩,一直挺有耐心地等著她長大。
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她幾乎就要感謝天青的先見之明了。
三月裡的某天,東宮含淩殿。
宮女將手裡的羅香果削好,戰戰兢兢遞到鳳皇手裡。那羅香果是西域小國進貢的,一年不過百顆,陛下大手筆全部都送入了東宮,他們這樣的下人只能看看,聞聞味道。宮女決定等會兒先不洗手,找機會偷偷舔一下。
「來,湯糰。」沒想到太子對這珍饈看也不看,徑直將手裡的果子抵到熊貓嘴邊。
虛渺徑直蹲在金絲絨墊子上發呆,懶洋洋,動也不動。
「又淘氣。」鳳皇無可奈何歎口氣,伸手將它撈起,擱在自己的膝蓋上。
「張嘴,啊。」他嘴裡好言軟語地哄著,將果子抵到熊貓跟前,慘長的手指幾乎要伸進粉紅的嘴裡去。虛渺恍然回神,似是怕他戳破自己喉嚨,趕緊啊嗚咬下一口。
一時間汁水四溢,屋子裡香氣芬芳。
鳳皇一下子笑起來,眼睛彎成極其漂亮的月牙。
宮女們都看得呆住,她們從來沒想過,殺人不眨眼的太子臉上竟然也會有這樣溫和的表情。
然後太子說了一句讓眾人絕倒的話。
他說:「湯糰乖,多吃點,快些長大,我好扒了你的皮給父皇做衣裳。」
虛渺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氣血上湧經脈逆流,敢情這孩子一直惦念著弄死她呢!於是想也不想,啊嗚一口咬住太子的手指,還順手賞了他一巴掌。
鮮血順著少年的手指流下,眾人的臉色一片灰敗——這湯糰,肯定活不過今晚了。
然而與眾人相反的是,鳳皇的眼中卻彷彿有火炬被點燃,星星點點,漸漸彙聚為一片精光。
「……你聽得懂。」
他像發現新大陸般望著虛渺,嘴唇因為激動而微微發著顫。
「湯糰,你聽得懂我的話。」
他顧不得被咬傷的手,一把將熊貓撈起,緊緊抱在懷裡,彷彿尋得了人間至寶。
虛渺傻了,眾人呆了。
3
鳳皇太子的新寵不是美婢,而是一隻稀罕的熊貓,這件事迅速成為了大街小巷津津樂道的話題。
太子有多喜歡這只熊貓呢?簡而言之,同食同寢,無時無刻不抱在懷裡。
自從鳳皇認定熊貓通人性後,虛渺便不再偽裝,常根據各種場景露出或惆悵或歡喜的嬌憨姿態,逗得鳳皇哈哈大笑。
「原來除了狐狸,熊貓兒也能成精。」偶爾他會抱起她,親昵地點她額頭,「湯糰,你要是變成人,該是什麼模樣哩?」
虛渺滿臉鄙夷地看著他,心想我才不屑變人呢,我可是仙子呀。
春去秋來,她在人間做熊貓的日子,漸漸快滿一年。
期間她多次想施展法術回天庭,卻又怕天青責怪她沒有專心歷練,只好將念頭生生壓下。
這日她正在朱榻上午睡,忽然被一隻大手提起抱在懷裡。
「湯糰,太傅說你只能再陪我二十年。」鳳皇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緊緊抱住她的,聲音氣惱哀軟,「為什麼你不能活得久一點?」
美夢被人吵醒,虛渺多少有點不耐煩,伸出爪子去撓他。
「有辦法了。」鳳皇蒼白的臉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華,「湯糰,我要給你找續命金丹!我活多久,你就得活多久,這樣你就能永遠與我作伴了!」
三日後,太子殿下廣發英雄帖,誠邀各路能人異士尋找續命丹,成功者將獲得賞金萬兩。
所謂有錢好辦事,不出一個月,傳中的續命丹就被送到了東官裡。
鳳皇大喜,將金丹呈到她面前,歡天喜地:「湯糰,你看,我找到了!吃了這個你就可以再活五十年,能一直陪著我了!」
虛渺抬起頭一看,差點沒一口氣吐出血來。
——原來那所謂的金丹竟然是濟公身上搓下來的泥球!她一想起鳳皇要將這東西放進自己嘴裡,簡直恨不得一頭撞死。
「這不行!我絕不允許這麼齷齪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暗自下定決心。
眼看四下無人,她的身上開始散發出朦朧的螢光,一層層一縷縷,彷彿輕柔細羽將她包裹。
鳳皇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
只見那螢光漂浮一陣子,漸漸散開。熊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窈窕白皙的少女,烏髮極地,雙眸寒星,粉唇微翹好似新鮮的紅菱。她捂嘴看著鳳皇,睫毛忽閃,聲音彷彿出谷的黃鸝。
「我不要吃濟公身上搓下的澡泥兒!」
這是她變成人形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當時她還是赤裸的,她並不知道要如何面對男人,只當是平時對天青,撒嬌拿小性兒。
鳳皇果真沒有逼她吃金丹,他只是怔怔盯著她看,看了好長一會兒。
就在她思忖著自己的原身是不是嚇到他時,卻見鳳皇如夢初醒般大吸一口氣,朝她疾步走來。
還沒等虛渺反應過來,他已經脫下蟒袍將她緊緊一裹,然後大力擁進懷裡。
從頭到尾一氣呵成,沒有驚慌失措,沒有多說一句。虛渺一頭霧水,由著他折騰,鳳皇將頭靠在她的肩窩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咦?怎麼跟話本裡說的不一樣呀?莫非天子的膽子要比別人大些?
她好奇地偏頭去看他,卻見他的耳根子紅得像美麗的火燒雲。
「湯糰,你這副樣子,還給誰瞧見過?」
隔了半響,鳳皇的話音響起,咬牙切齒挫骨揚灰。
她茫然搖搖頭——雖然她曾這個樣子與天青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天青還從未見過她從胖熊貓變身為原型的樣子,所以自然是不算的。
脖頸下的那顆頭顱微微聳動,她知道他舒了一口氣,而且變得很高興。
「喂!不要給我吃金丹,噁心。」她伸手去推他——既然他高興,她便乘機討賞。
「好,不吃,不吃。」鳳皇從她肩窩裡抬起頭來,面如皎月眉目如畫,彷彿多年美夢終於成真,此刻他心中是說不出的欣喜。
大石落地,虛渺笑瞇瞇去拍他額頭:「真聽話。」
「……原來是你。」鳳皇的眼睛漸漸瞇起來,「原來每天晚上,真的是你。」他抵著她的額頭,嘴裡喃喃低語。
「以後不可再叫我湯糰,我叫虛渺。」虛渺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也無意弄明白,腦子裡只想著趕緊趁火打劫得寸進尺。
「嗯。」他摸著她的臉應一聲,悱惻纏綿,銷魂繾綣,「依你,都依你。」
4
虛渺就這麼以原形在東宮裡住了下來。
其實那日表明身份後,她本想變回熊貓,卻被鳳皇制止了。
鳳皇用雲霞般美麗的衣裳誘惑她,告訴她只要保持原形便可以每天都換新衣裳,她實在抗拒不了這巨大的誘惑,便半推半就地依了他。
其實她也不想變成那胖胖的大熊貓,行動不便,成日嗜睡,都沒有時間欣賞大好的風景。
她很喜歡熱鬧的街市,常央著鳳皇帶她出去玩,鳳皇平日裡對她千依百順,唯獨對出宮一事卻堅決不允。
「你想吃小吃,我就請那些商販進來做給你吃,那些民間的玩意兒,你要什麼我就讓侍衛出去給你找。」
他握住她的手,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他微微發青的下巴——他操勞了幾天,還沒來得及刮鬍鬚。
她覺得那胡茬在他本來俊美的臉上非常刺眼,便伸手想抹去。
「你不喜歡鬍鬚?」他捉住她的手指,目光深邃,聲音暗啞。
「不好看的我都不喜歡!我只喜歡好看的!」
她嘟嘴,對於所有事物,她向來只有「好看」和「不好看」兩種判斷標準。好看即是喜歡,不好看的即是不喜歡。
鳳皇的眼睛亮得彷彿元宵的燈火。
「好,以後我會都刮乾淨了。」他握著她的手,輕輕吻上她的眼睛。
虛渺靜靜站在原地,並未反抗,一方面做熊貓的時候被他抱慣了,另外更重要的是,鳳皇對她做這些,她雖談不上不喜歡,但卻也絕不討厭。
追根溯源,那是因為鳳皇身上有一種非常好聞的氣味,這種味道在天界難得一聞,卻在人間四處充斥。東宮裡幾乎人人都有,卻又以鳳皇身上的氣息最為純正濃烈,每當他緊緊抱著她時,那股氣息香甜得簡直要將她化作一灘春水。
彷彿罌粟的果實,讓人不知不覺上癮。
鳳皇親完她的睫毛,目光落到她纖細的脖頸上。
「渺渺,這是什麼?」他不動聲色地挑起一根紅線,昆侖石從她的衣襟裡滑落出來。
「這是我的法寶。」她笑嘻嘻將玉石收回去仔細揣好,「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是仙女,根本不是什麼熊貓精,等我回去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鳳皇眉毛一挑,沒再繼續過問。
虛渺在心裡偷偷嗟了一下,有些遺憾沒能對他大肆炫耀。
哪想第二天醒來,昆侖石突然不見了,虛渺彷彿世界末日般東竄西竄滿屋子尋找,卻連昆侖石的影子都找不到。
「鳳皇!我的寶貝不見了!」她哭喪著臉去找東宮的主人。
卻見鳳皇一襲白衣靠在床上,嘴唇烏青,面色比衣服還要蒼白,幾乎血色盡失。
「稟虛姑娘,殿下受傷了。」宮女正在給鳳皇餵藥,見她走進,慌忙叩首跪拜。
「你受傷了?傷在哪兒?如何受得傷?」虛渺大吃一晾,頓時將昆侖石的事拋諸腦後。
鳳皇微一揮手,宮女們都戰戰兢兢退下。
「渺渺,昨晚……宮中來了刺客。」鳳皇望著她笑,聲音沙啞,笑容怎麼看都很勉強。
「我見他鬼鬼祟祟站在你的院牆上,便提劍去追,想不到……」他忽的咳嗽起來,伸手掏出絲帕去捂,帕子攤開,現出一口烏血,「想不到他對我用了毒。」鳳皇虛弱地合上雙目,彷彿已經好命不長。
「你可會死?!」虛渺下意識去抓住他的手腕,神情驚惶。
「好渺渺,不怕。」鳳皇睜開黑眸看她,眼中有光亮閃過,「外面想我死的人太多,我從小吃遍了所有毒藥,暫時還死不了,只是……」
他望虛渺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虛渺一向性子爽快,這下恨不得掰開他的嘴看他的下—句究竟是什麼。
「只是我身子弱,如果沒有高人每日度一口仙氣給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鳳皇揞住自己的胸口,聲音搖搖欲墜。「渺渺,你既然是仙女下凡,以後就每天幫我度氣療傷,好不好?」他懇切地看著她。
渺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頭掙扎。
「天下沒有免費的交易,以後你每度我一口仙氣,便可以從我的庫房裡隨意拿走一件東西,好不好?」風皇悠悠又說一句。
虛渺的眼睛刷地亮起:「好,就這麼說定了。」
從此以後,她開始每日為鳳皇度氣。
剛開始度氣是一門很簡單的活,她只需要在他的嘴唇上輕輕點一下。
而後他會撬開她的嘴,將舌頭伸進來,捲了又捲,攪了又攪。
「咦,為什麼我會覺得喘不過氣來?」她高高鼓起胸脯,疑惑不解問他。
「因為我吸走了你的仙氣。」他堂麗皇之地去啄那香腮,似乎意猶未盡,「你有點虛了,乖,歇一會兒吧。」
到了後來,鳳皇對仙氣的索要漸漸所需無度起來,不再每日一次,而是只要他想便隨時開始,甚至不用經過她同意。
「你好貪婪。」她有時生氣,不耐煩地去推他,或者側開頭去躲他。
每每此時,他的面色就會沉下來。
「是的,我一直都這麼貪婪。」他的眼睛越來越暗,直到與黑夜融為一體,「渺渺,你怕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身上香甜的氣息越來越濃,彷彿一張無邊無際充滿誘惑的網朝她兜頭而來。
虛渺呆呆望著他,彷彿陷入夢魘一般,乖乖將臉埋入他的胸膛深呼吸起來。
「渺渺,誰都能怕我,只有你不行。」他在她耳邊,低聲著懇求的話語。
5
轉眼到了臘月十三,恰逢太子壽宴,東宮裡一時熱鬧起來,各界風流名士紛紜而至,獻上各種賀禮。
鳳皇對這些寶貝向來是不甚在意的,他自小錦衣玉食,什麼稀罕物沒見過?
不過這次,宮女們卻發現鳳皇專門抽了時間將賀禮一一過目,又挑出了美豔絕倫的幾件。
「送去含淩殿。」他望著那堆寶物,微笑,他知道她一定會歡喜地跳起來的。
奇珍異寶送去了含淩殿,左等右等始終不見那人前來道謝,鳳皇又氣又怒,袖子一揮沖了出去。
虛渺正沉醉在珠寶璀璨奪目的光輝裡,摸摸左邊,敲敲右邊,絲毫沒有察覺門外站著一個人。她看著珍寶的目光是這樣專注,讓那人忍不住有些吃味起來。
「渺渺,我與你手上的珊瑚樹,哪個更好看?」
鳳皇站在門口,沉聲詢問。
「嗯……」虛渺瞧瞧手上光芒四射的珊瑚樹,又瞅瞅鳳皇鐵青的臉,眉頭糾結,陷入了深深的兩難。
——她竟然還真的考慮起來了!
鳳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一股怒氣狂翻,大步上前奪走她手中的物件,隨手就扔在了三丈外。
眶當!價值連城的珍珠珊瑚樹應聲而碎。
啪啦!世上最大的赤壁紅瑪瑙再也尋不見了。
渺渺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心都揪作一團,禁不住對眼前人怒目而視——這傢伙怎麼隨便發瘋?!
然而鳳皇的樣子卻讓她大吃一驚——他渾身都在顫抖,胸脯高高起伏著,眼睛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
「你說,我與這些珍寶,哪個更重要?!」他望著眼前的少女,聲音粗嘎神情狠厲。
此時他的手已經扣在了她的喉管,她的脖子這麼細,只需輕輕一掐,就會嘎嘣斷掉。
「當然是你呀!」渺渺迷惑不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
珊瑚樹沒了還有翡翠花,紅瑪瑙沒了還有綠松石,眼前人才是提供這一切珍寶的大財主,這個道理她才不會不知道呢!
身上所有的殺氣都在一瞬間裡消失殆盡。
鳳皇望著眼前嬌俏的少女,在那雙秋水剪瞳中看到的是僅有的簡單和無辜。
他啞然,感到深深的挫敗與無力。
——他不懂自己為何會突然失控,為何會大發雷霆,她根本並沒有人類的感情,自己又何必與她斤斤計較?
好氣又好笑,他懊惱得一口含住她的唇瓣:叫你作弄我!叫你攪起這池漣漪!
「哎呀,你又啃我!」渺渺手忙腳亂推開他,兩腮氣得發紅,「不要把我當豬蹄!」
她還未瞭解男女之事,只當鳳皇是餓了,要吃東西,或者要偷她的仙氣。
「我啃你,你心裡歡不歡喜?」鳳皇痞子般瞇著眼睛,壞笑著再去夠她的粉腮。
「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渺渺伸手去阻撓,「口水吃不飽!」
鳳皇的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
虛渺與鳳皇相處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多,除了上朝,就連鳳皇在書房處理政務也要她陪著。
也不要她做什麼,就在書房的簾子後放張貴妃榻,讓她在那兒躺著。
有時候她嫌悶,想出去透口氣,他堅持非要她等著他看完書卷再說。
「那堆東西那麼厚,怎麼可能看得完?!」她惱他限制自己自由,伸手抓起一顆葡萄砸去。
葡萄先撞在他的蟒服上,又彈到書桌上原本盛點心的白瓷盤裡,碧綠碧綠滴溜溜的。
「哎喲,好准!」她一下子忘記了生氣,從貴妃榻上直起身子拍手,「竟然這麼准!」
鳳皇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兩隻手指伸進瓷碟,夾著那顆葡萄,緩緩送進嘴裡。
他望著虛渺,微微揚起嘴角。
在他意味深長的目光中,虛渺彷彿看見那顆葡萄在他嘴裡打了個滾,然後心甘情願地粉身碎骨,化作一灘蜜水沿著他的喉嚨滑下去。
「倒是甜。」他舔了舔嘴唇,神情舒愜,彷彿意猶未盡。
虛渺怔怔看著他,她從未見過這樣子的鳳皇,與平日裡不一樣。
鳳皇見她癡癡傻傻,便又撚起一顆葡萄含在嘴裡,俯身朝她探來。一個低頭,那顆葡萄被他靈巧地度到了她口中。
「渺渺,你不懂,不要緊。」鳳皇留戀地舔著她的唇沿,目光朦朧如煙,「我可以等,可以教。」
下意識咬碎葡萄,甘美的汁水充斥於口腔裡,唇齒留香。虛渺茫然地看著他,渾然不知他做的是個什麼承諾,又在心中下了如何的決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