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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櫻桃女]桃花笑春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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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16:40:00
正文 二百七十二章 兄弟之間
   
    風翊宣聽了喜鵲的話。大笑點頭道︰“喜鵲這丫頭說的極是,你如今賺的銀子還嫌少不成?還能不夠你花用的?那新鋪子就是好到天上去,現今還連個影兒也瞧不見呢。我勸你自把心思放到置辦嫁妝上,乖乖的嫁了我再作打算。”

    小桃聽了便忍不住笑起來,連那幾個丫頭也笑起來。晚飯時風翊宣讓人將飯拿到小桃屋里來,就在外間讓小桃陪著吃了一些,席間風翊宣便問小桃今日游王府有何感想,小桃笑道︰“不說這個還好,說起來今日游了這一天倒把我的眼睛都晃花了。我以前只以為你是個逍遙王爺不過衣食無憂也就是了,誰想到你王府里竟然這樣富麗堂皇的。”

    風翊宣道︰“你沒有到我其它兄弟府里去瞧過呢,我這里還不算是最好的,不過雖不是最好,也算得上是一處佳宅了,你若覺得哪處不可心兒,便寫了我讓工匠重新改了來。或是你喜歡什麼花草樹木,我也讓人弄了來栽上,明年春天就可以看得到了。”

    小桃喝了口水果茶笑道︰“我哪里有什麼不可心,只覺得樣樣兒都好,若是說到花草樹木,倒有一節,我素來是喜歡桃花的。我今日逛著瞧見府里頭似乎沒有?”

    “那是你沒有走對地方,那府後面打水的水井處,便是一大片桃林,到了春日里粉彤彤的一片,雖說比不上山里桃花那樣一眼望不到邊去,可也算是一處小景致了。”

    小桃想了想笑道︰“罷了,我可不去那里賞桃花。你方才說了那里有一口井,若是看花看迷了眼,失腳掉到井里去,那可不是玩的。依我說,不如撿那往日里花苞開得茂盛的移栽到院子里面兒來,省得看個花還得小心著腳下的井,多掃興啊。”

    風翊宣笑著答應了,忽的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今日我聽得父皇傳了杜相進宮,想來是準備給太子二哥宣布親事了,對方便是那個杜千千,我瞧著你們兩個好象還有三分相熟,若是這賜婚的旨意下來,你莫忘了給她送一份禮去,將來咱們成了親你們也算是妯娌,這面上人情必得做些的。”

    小桃聽了,不免皺了皺眉頭,低聲道︰“禮物是小事,那位杜千千杜小姐我也略見過幾次,確實是個有涵養大家風範的千金。她做這個太子妃確實是當仁不讓的,只是我瞧那杜小姐的性情雖沉靜,但是象是個心有主意的,上次福王妃壽宴之時,我瞧她看太子的眼神和態度,怎麼不象是對太子有意啊?可別是皇上點錯了鴛鴦譜啊?”

    風翊宣聽她如此說,便支開了丫頭,讓她們各自去吃飯去了,屋里只剩下兩個人,這才輕笑道︰“怪不得母妃說你面上瞧著平和,心里卻是有本子細帳的,你這眼睛看人倒看到心里頭去了。那杜相的女兒不過見了你兩三次面,連話也沒說上二十句,你就能瞧出來她有沒有看我太子二哥?”說著,見眼前沒人,便伸手握住小桃擱在桌上的玉手。

    小桃臉一紅,將手抽回來,笑著斜睨了風翊宣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少不正經,瞧見丫頭們不在了,便動手動腳的。哪里有個王爺樣子?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呢,你只來打岔。這有什麼不好分辨的,我們女子天生便有一種直覺,對這種男女的感情的事兒倒是比你們男人家靈敏得多了。”

    風翊宣笑道︰“好好好,算你厲害,不過你就算看出來那位杜小姐對太子沒有意思,可是這也沒法子。你只當個個都象我們似的,一個願娶一個願嫁的?這婚事父母之言定下親的多的是呢,更別提太子妃這個位置豈能誰都隨便坐得的?”

    小桃故意忍著笑撇了撇嘴道︰“誰願意嫁你了?本姑娘一個不高興也許就不愛嫁了...”

    “你再說一遍?嫁不嫁?”風翊宣見未婚妻子俏臉帶著笑,猶如一朵春花在面前綻放,心里一動,上前便把她一把摟在懷里,仗著屋里沒人,也不必顧忌,臉朝著她俏臉上壓過來,笑道︰“說一句不嫁就親一下,兩句不嫁就親兩下,以此類推,我倒要瞧瞧你還嫁不嫁了?”

    小桃瞧著風翊宣那張俊美的臉在眼前放大,象特寫鏡頭一般,又是想笑又是害羞,伸手把他伸長過來的嘴推回去,但哪里推得動他,還是被他在粉臉上偷香了兩下才罷,二人笑鬧了一會子。小桃伸手在風翊宣肩頭輕捶了一記,抬手將鬢邊垂下的髮絲別回耳後,嗔道︰“都是你,好好的說話你就鬧起來,把我頭髮都弄亂了。”

    “你這幾日在家里都不曾梳頭。只編只長辮子,怕個什麼?”風翊宣見她在懷里掙扎著要坐回去,偏不松手,笑道︰“再說等會子咱們說完話,我便回去了,你也該歇了,頭髮亂一點有什麼要緊,明天再梳就行了。”

    小桃又推了風翊宣兩推才坐回對面椅上,接著剛才的話題道︰“有些話在別人面前我是不能說的,只是咱們如今既是未婚夫妻,我也就不怕你聽了去。那位太子爺殿下我也是接觸過的,別的我說不上來,可是就在女人方面我瞧著這位太子殿下卻是個極愛美貌佳人的,這男人愛美女本也沒什麼,但是我私下里聽說這位東宮里已經有了好幾位美人,那位杜小姐雖然知書達理,性情也頗具大家閨秀的風範,但是容貌怕是不及太子東宮里的那些美人,若是太子不喜歡她,又當如何呢?”

    風翊宣聞言笑道︰“那也沒有法子,只有認命罷了。其實這杜相的女兒要配與二哥做太子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事情早先父皇那里就有譜兒,只是杜相只有這一個女兒又極疼愛她。父皇想讓她多在家陪陪父親,這才遲遲沒有賜婚,否則去年便已經下旨了。我猜這事兒杜相和他家里都是知道的,那杜千千心里一定跟明鏡似的,就算是她風聞了二哥愛美人這些傳言,也只能當作不知道罷了。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有幾個人能抗得過去?何況這還是皇上賜婚,誰還敢說個不字?”

    小桃知道風翊宣說的有理,這古代的婚姻九成都是這樣的,象自己和風翊宣不能不說是個異數,而這個異數還是因為自己是個現代的靈魂,不然的話。想來她也跟這個時代的女子一樣,任憑父母做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想到這里,小桃不由得嘆口氣道︰“都說女孩兒家生在大富大貴的人家是有福的,依我看著也未必,那高門大戶家的千金小姐連找個郎君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反倒是那小家小戶的女孩兒倒略強些,父母為了疼女兒也會稍稍顧忌到兒女的心思。”

    風翊宣接口道︰“你說的何嘗不是這個理兒?只是你也不要多操這些個閑心了,橫豎咱們兩個也算是終到一起了,就象你那喜鵲丫頭說的,過兩日妳回府之後別忙著弄什麼鋪子想什麼瘋賺銀子,且把傷好好養透了。明年成親後你便是平遙王妃,這王府里的當家主母,別的地方不敢說,在這王府里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的家底兒前日都被你盤盡了,還不夠你花的?”

    風翊宣一邊在那里說,小桃這邊已經笑倒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來到這樣一個全然陌生的時空里,竟然會有這樣一位尊貴不凡的男子對自己這樣好,若是換作現代,那當真算得上是二十四孝老公了,怎能讓她不開心呢?

    且不說這里風翊宣和小桃二人玩笑,那邊東宮里的太子風顯璃此時正郁悶到了極點。

    他今日聽到父皇將杜相傳進宮去談了好一陣子,後來父皇又將自己叫去問他對杜千千的印象如何?風顯璃早就知道父皇和皇祖母等人內定了杜千千做自己的太子妃,這時聽了父皇來問也不是太吃驚,他雖然心里覺得杜千千相貌雖說不難看,但是離美艷動人還有一定距離,又覺得這個杜相的女兒除去家世外他沒有一點兒相得的,更別說有時踫到杜千千本人時,這個女人對自己一副淡淡的不甚上心的樣子,這些全都讓風顯璃不太滿意。

    在風顯璃的認知里,他的女人先應該容貌出眾,再者便要對他這個太子爺軟語嬌聲的伺候著,這才象個樣子。他一直對樂小桃感興趣的理由就在于,她容貌大大的滿足了他對第一點的需要,而那燕語鶯聲嘛,從小桃嘴里他可是聽不到的,但是想到這個女人一腦袋的奇思妙想,非常聰慧非常的與眾不同。所以風顯璃就自動的把樂小桃列為特殊之例了。可是對于杜千千他可沒有這樣寬容,他覺得杜千千不過是有個相爺父親,而她自身又容貌一般,也不見她有多聰明,不顯山不露水兒的,以致于他完全看不透這個女人是個什麼樣的人?而他也無意去了解。

    可是父皇這樣問了,他總不能將內心里想的全盤托出來,那樣怕是先挨了父皇一頓訓斥。于是風顯璃便不鹹不淡的偽心的誇贊了幾句,果然皇上龍心大悅,雖沒當即便下旨賜婚,但是卻笑得很開心似的。這讓風顯璃心頭又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回了府的風顯璃顯得心事重重,他沒有象往常那樣去看最寵愛的幾個美人,反倒是自己一個人來回在前廳里踱著步,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如今的風顯璃心里有兩個重擔壓著,次一點的便是要娶一個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冷淡女人為妃,他不大樂意;而另一個主要的事情便是,他如今越覺得自己的太子寶座坐得不穩當起來。他怕人來奪他的位子,也知道若是娶了杜千千,那麼杜相自然會對自己另眼相看,若是朝中遇上事情,自然有這個一品大臣的岳父來替自己周全著,最起碼不象現在這樣,朝里的人表面上都對自己很恭敬,但是風顯璃知道,他們沒一個是忠心跟自己一條心的。

    所以,對于現下的風顯璃來說,和杜千千的婚事成了最甜蜜也最痛苦的負擔。他知道若是娶了杜相的女兒,想要得到杜相的支持也不是那樣簡單的,最起碼,他不可以象過去那樣想弄幾個側室美人在身邊就弄幾個,有了太子妃之後,無論是出于對她的尊重還是對她的家族的尊重,他都不能象以往那樣隨心所欲的弄美人供自己玩樂。

    再想到這兩三個月以來,他向來防範著的老七風翊宣沒有什麼動靜,反倒是那個老四風湛然卻在朝堂上和辦公事上,給自己出了不少難題。他冷眼瞧著如今想奪他太子位的人怕是要換人了?想到這種可能性後,風顯璃越的坐立難安,也越的瞧風湛然不順眼。因為他知道老四和老七在兄弟關系最好,若是老四起了那個念頭,在自己和老四之間,老七必定是站在老四那一邊的。如此一來,強強聯手,風顯璃真的沒有把握能贏過這兩個最優秀的弟弟。

    瞧瞧外面天色還剛擦黑,風顯璃實在呆不住了,想著諸多不如意的事情,便吩咐下人準備轎子去迎客來,並讓下人騎馬去平遙王府和四皇子府請兩個弟弟一同前去喝兩杯。他知道雖然這兩個弟弟可能在心里對他不太在意,但是面子上畢竟他是二哥又是太子身份,不怕他們推托不來,便先上轎自去迎客來等著二人。

    這一路上,風顯璃坐在轎里,越想心里越不是個滋味兒。外間早在兩年前便有傳言,說是父皇對他不甚滿意,要找個機會拿他個錯兒把他給廢了。這風聲猶在今年頭半年時最盛,所以他那時才在慌亂之下命手下死士偽裝成了江湖人士,想暗襲風翊宣,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要讓他成了殘疾,那樣一來,就是他天大的本事,沒有個立新君是個身體有殘疾的。但是那風翊宣好運氣,居然有個女人替他擋了一鏢,後來他才知道那個擋鏢的女人居然就是樂小桃。

    娘的!他怎麼身邊就沒有這麼個肯為自己去死的女人?光是些長臉不長腦的吃貨!不止如此,現在沒想到就連他身邊那些幕僚和近臣,也都輕信這些謠言,動輒就危言聳聽。上次暗襲風翊宣那件事本來起初他是不太同意的,因為不論怎樣畢竟是親兄弟,可是那些人卻背著他把事情都策劃好了,還勸著他若是不下手,怕是將來太子位子不保之後,連命也保不住了。他這才下了狠心,讓死士去暗襲了自己親兄弟。結果怎樣呢,不僅叫風翊宣逃過一劫,就連父皇都知道了,起了疑心,兄弟們之間雖當著他的面沒有說什麼,但聽說在背地里對這件事他們常在議論,那段日子弄得風顯璃日日心驚肉跳的,就怕東窗事,所幸那老七好象沒查出來什麼,這件事便慢慢的揭過去不了了之了。

    後來,父皇有天在書房單獨召見他,問了那件暗襲風翊宣的事情。他自然是不能承認,父皇雖然沒有追問,但是那眼神嚇得風顯璃猶到現在想起還要打冷顫。當日風顯璃指天對日哭著誓,永不相負兄弟手足,這才算交待過去。父皇是什麼人物?豈能猜不到這其中情由,風顯璃知道父皇不過是要警告他不可再對兄弟下毒手。從那之後,風顯璃也的確不敢亂下手了,但是就此也就生出了無限心事,每逢他主持出事,總就不如昔日那樣一呼百應,也大約是眾人心里猜忌他的緣故。

    他心里恨恨的想著這些成年的兄弟們,老大死得早不提了,老三只曉得吃吃吃,若是做個廚子倒是如了他的意;而老五是個麵團身體又從小就不太好,從來不參與政事;老六呢,就只曉得結交人墨客,吟風唱月是把子好手...他一個個把自己的兄弟們過了一個遍,還是覺得除了老四和老七是勁敵外,再無別人。剩下的那些小弟弟們,不是烏眉灶眼兒就是乳臭未干,若是父皇真的廢了自己,怕是只有老四或是老七才能接下這個重任。他原來是防著七弟多一些,卻沒想過這些日子慢慢看過來,倒是老七把心思都放在那個樂小桃身上,而那個平日里笑得一派溫和清雅的四弟卻不聲不響的冒了出來,他恨自己原來怎麼就沒看出來,這個老四原來是個笑面虎?

    風顯璃一路胡思亂想,不一時已到了迎客來門前。他剛下轎,便瞧見對面西邊兒又來了一頂金頂經呢大轎在門前落下,閃眼去看時,竟是四皇子風湛然彎著腰出來。風湛然瞧見他也是打了個愣,就在這一時間,風顯璃便臉上堆上笑來,上前笑道︰“哎呀,原來是老四啊。我才出門前叫下人去你和老七府上叫你們一同來坐坐,卻原來你先到了這里,我派去的那人定是跑了個空兒了。也是咱們兄弟有緣分,竟然這樣也能踫著,你怎麼也想著來這里了?走走走,若是沒有緊要事,咱們兄弟們一起進去吃幾杯去。”

    “喲,太子爺,”風湛然見狀,忙上前要請安,笑道︰“這可真巧了,若是我不是一時饞,想到這里嘗嘗新菜式,還踫不到了。咱們這都想到一處去了。”

    風顯璃笑著扶住要給他行禮的風湛然,笑道︰“老四,咱們以前不是說好的,出來時只叫二哥便是,別弄的沒人不知道似的,咱們自家兄弟哪那麼虛禮兒啊。”

    他瞧著眼前的四弟,不怪有人說他們兄弟里屬老七和老四長得最好,瞧瞧這一副秀拔挺立如玉樹臨風的身姿,十分瀟灑沉靜,說話也是娓娓道來,顯得從容又穩重。二人正說笑著,旁邊擠過一個人來,正是迎客來的另一位當家蕭十一,別的人不認得他們,這蕭十一卻是太認得了,他方才還在跟掌櫃的交待事情,瞥眼間見竟是他們兩個來了,忙迎了出來,請安笑道︰“我說方才這燭花爆了又爆的,原來是你們這兩位大貴客來了,太子爺四皇子,這門口風大,這就跟蕭某進去罷。”

    蕭十一做出一副迎客小二的模樣來,倒將太子和四皇子都說得笑了。風顯璃雖和蕭十一不十分熟絡,但知道他也是七弟的好友之一,再加上他是雲平郡主的小叔子,算來也算是門子皇家遠親,便含笑著擺擺手道︰“蕭十一,你好歹也是將軍府的二公子,雖說如今你這酒樓賺了大把的銀子了,怎麼你這東家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店小二了?”

    蕭十一笑道︰“無妨,能給二位做店小二,也不是誰都能撈著的不是?”說著,自己便招呼著二人到二樓的雅間里去,又讓個伙計招呼著跟著的僕人們到一樓散坐上吃茶。

    風顯璃不是第一次到迎客來,但是卻是第一次晚間來此,這時候正是晚間飯點兒,迎客來里的客人來來往往甚是熱鬧,一樓大堂里幾乎座無虛席,就連二層也是常有包間里的客人走動,可見熱鬧程度。

    蕭十一剛將兩人引到一間大雅間里,還未等著問他們吃些什麼?就見門簾一掀,卻是風翊宣風塵僕僕的趕來了。蕭十一這才知道原來是他們兄弟三人要在這里吃酒聊天,因著他知道風翊宣是常客,自然知道點些什麼,況且他見人家兄弟三人在此,自己一個外人在這里恐怕他們說話不方便,便隨口笑著敷衍了兩句自出去了,只叫了兩個伙計在門口將門虛掩著等著伺候。

    風顯璃見風翊宣來得這樣快,不禁吃了一驚,道︰“呀,老七,我派的人腿腳何時這樣勤快了,我這轎子前腳剛到,你這後腳就跟來了,偏巧又在這里遇上老四,若不是來得巧,我倒真你們是一路盯著我過來的了。”

    風翊宣和風湛然聽著太子這話象是帶著別的意思,都只笑了笑只當作聽不懂。風翊宣便見了禮坐下,笑道︰“他們去找了我,說是太子約了我和四哥在這里吃酒,我哪里敢讓您等久了,也沒有等著慢慢坐轎,就直接騎著馬過來了。”

    風顯璃聽得風翊宣一口一個太子爺的稱呼著,便擺著手搖頭說道︰“老七怎麼變得客氣起來了?咱們這里又沒有外人,關起門來是自家親兄弟,大規矩不錯就是了。忠不忠又不在這上頭,那些平日里和我不對眼的兄弟倒見了我是十二分恭敬,轉過身去就挑三窩四的暗地里鬧騰我,真叫氣死人不償命。”

    聽了這話,風翊宣便知道這位太子爺是犯了往日的舊毛病,疑心起來了,這就呆不住要讓自己和四哥來聽聽倒苦水,也是給兩個人敲敲警鐘的意思。他肚里暗暗好笑,冷眼瞧了四哥風湛然一眼,只見他仍舊一派雲淡風清的作派,看那神情是絲毫沒聽懂太子所說為何似的,便心下暗自佩服四哥的修養功夫是越來越地道了。

    風湛然開口道︰“二哥今日怎麼好雅興,倒約了我們在這里吃酒?我前一陣子仿佛著聽說二哥又收了個幕僚獻上來的美人,這才不過幾天的功夫,二哥倒舍得拋下美人來跟兄弟們吃酒了?”

    風顯璃聽得他說的是玩笑話,但這事情若是傳到了父皇耳朵里卻不大好聽,要知道自己好美人這件事已經惹得父皇好幾次不高興了。

    風顯璃便冷笑道︰“四弟若不提這事兒,我也要說與你們聽聽。我那個幕僚讓我趕了出去,讓他要飯去了。該死的畜生,下作人渣子。老四,老七,你們許是不知道,那送來的女人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我只當她是個美人,卻不料卻是個細作。整日里鬼鬼祟祟的問東問西,不知存著什麼心呢?我原想這個女人也就是嘴賤些,可是不過才眨眼功夫,我不過隨口說了兩句老九派人去南邊采買了一些東西回來,也不知有什麼稀罕玩意兒沒有?第二日老九特地的跑到我府里來,嘴里有的沒的就解說讓人去南邊兒這一趟無非是辦置些古器玩物,還讓我去他府里挑撿。我想來想去才知道那女人八成是九弟弄來的,也不知道怎的勾搭上了那個幕僚,知道我喜歡美人便送了來。這個賤人哪里是美人?活脫脫一個眼線坐探,監視著我呢。”

    風翊宣笑道喝了口茶道︰“二哥也許是疑心了,九弟他平日里也不大參與政事,派個眼線細作到你那里有什麼用?再說二哥你也沒有好見不得人的勾當,怕她做什麼?二哥可問過九弟了,他怎麼個說法?”

    風顯璃將手里茶杯狠狠墩到桌上,怒道︰“老九那鬼頭自是不承認的,不過我也沒有細問,回府便把那個賤人打了三十板子弄到茅廁里刷馬桶去了,我就是讓他們看看,誰敢弄人到我這里當坐探,我定是不饒的。若不是因著殺了她怕父皇又訓斥我,我早教她見閻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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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16:40:18
正文 二百七十三章 心思
   
    風翊宣和風湛然兩個人瞧著風顯璃說這話時。腦門兒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看來是真的那麼回事,而且怕是把這位太子二哥氣得不輕哪。風翊宣知道這太子二哥宴無好宴,因此也不想跟他把話題扯進兄弟間的明爭暗斗里面,便笑著扭頭叫進來在門口候著的伙計來點菜。又對風顯璃笑道︰“二哥,你今日叫咱們兄弟來是來吃酒的,何必說那些不痛快的事兒?咱們還是點些酒菜慢慢聊些風花雪月,豈不比談那些骯髒事兒要強些?”

    風顯璃也不過是想借方才說的事情開個頭兒,見風翊宣如此說也就點了點頭,問那伙計最近酒樓里可有什麼新款菜品,那伙計方才被蕭十一告知了這幾位是皇宮里出來的主子,自然得伺候得周周到到的,便賠著笑臉介紹了幾樣新菜,風顯璃也不耐煩聽他慢慢介紹,一揮手道︰“行了,你只管把你們這里最近的新菜,還有那招牌菜上一桌子來,再有那上等好酒拿一壇來。”

    那伙計應承著下去了。風湛然笑道︰“二哥今日怎麼好雅興,居然想起到這迎客來吃飯?莫不成咱們未來的七弟妹開的酒樓就是與眾不同,竟然能吸引的二哥到這里,可見不一般了。”

    風顯璃如今對這個四弟心里存著猜忌和防範。但是大面兒上他還得擺出當哥哥的樣子來,盡量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來,聽了他這話便笑道︰“一來這迎客來的確是成了咱們京城里前三名的酒樓了,這飯菜的味道自然是別處比不了的,二來嘛,就象老四你說的,這樂姑娘如今是咱們未來的七弟妹,橫豎咱們吃館子得給銀子的,這銀子不如就讓弟妹去賺,也好過便宜了別人不是?”

    風翊宣接口笑道︰“她的銀子賺得不少了,前幾日我們說笑,我只說她是個財迷,她倒給我說了一番財門道的大道理,逗得我是哭笑不得。”

    風顯璃道︰“如今誰還不知道你這未來的老婆是個賺銀子的好手兒,她說的門道必是能讓人賺得盆滿缽豐的,老七,你二哥我和你四哥也想聽聽,多弄幾個銀子花花,你就講講罷。”

    風翊宣未說先笑了,“她那是和我賭氣時說的歪理,講講倒不妨,怕是要笑死二哥和四哥了,好在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怕你們笑話。小桃說的,這財不一定要靠拼死掙活的賺,門道有的是,她說最大的法門就在于‘省’字...”

    風顯璃就坐在風翊宣身邊。笑得眯縫著眼,調侃道︰“怪不得七弟妹這酒樓鋪子開了一家又一家的,家家都如此紅火,情懷這其還有竅門,說說看。明個我也學著弄些銀子花。究竟是怎麼個‘省’法?”

    “她說呀...”風翊宣滿臉笑容,喝了一口茶,笑道︰“這人要財,先要將自身的外賊和內賊先除了才行,而且要先治外賊後治內賊方可。”

    “何為外賊內賊啊?”風顯璃還真有點好奇了,他還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兒的。

    風翊宣緩緩道來︰“那丫頭說這外賊有五,分別為眼耳鼻舌身。先說眼睛,這眼睛太愛美,愛看美女愛看鮮花的,這就要金屋藏嬌,屋子里還要布置得象仙境似的,這可不就把銀子糟蹋了?難道娶個無鹽丑女回來,就不能傳宗接代不成?再說耳朵,它太聽玩藝兒聽曲子,這就得花錢買唱戲的戲子,其實若是煩了悶了,上山聽聽放牛娃吼那麼兩嗓子也是一樣的;再來說鼻子。天生的喜歡香味兒,為了這個買香籠寶鼎,花銀子不花?其實人啊,都是沒逼到那個份上,若是躺在豬圈里三天,也就沒這個原先那個聞香的想頭兒了;還有這舌頭,偏生的喜歡好味道,她說聽說有的地方遇上災年啃樹皮吃草根的也有呢,那還真是一錢不用花。至于這身子,就更是費銀子的料兒了,夏天要絲綢,冬天要棉袍,其實穿得再好,不過便宜了別人,叫別人看去罷了,其實象那蠻荒野人似的,弄點子樹葉圍著,編個草環戴著,看看能不能省下大筆銀子...”

    還不等風翊宣說完,風湛然和風顯璃兩個便樂得不行了,風顯璃一拍大腿笑道︰“這分明是樂姑娘在那里胡說一番,難為你記得倒全,若是真象她說的那樣,怕是這滿街里都走得是叫花子了?”

    “她說還有內賊呢,”風翊宣忍著笑說道︰“那丫頭說仁義禮智信,這五賊不除,同樣的財勢比登天。仁是惡,心里存了這個念頭了不得,幫親戚助朋友解窮困。多少銀子才夠使?義,萬不可沾邊,見義忘利,銀子從哪里來?至于這個禮嘛,禮尚往來,別人送你便還,幾時財?比得上來而不往麼?還有那個智也要不得,你聰明求你辦事情的便多,只顧辦事情必定是耽誤了掙銀子。信這個東西最可惡,一諾千金,得,一千兩銀子沒了。所以呀,五個內賊也是非除不可的,這才方能摸到賺銀子的門道...”

    話剛說完,風顯璃和風湛然兩個險些身子都笑軟了。風湛然笑得肚子都有些痛了,道︰“這小桃果然是個古靈精怪的,這正話反說倒也逗人笑,且不說別人,她自己便是個極愛助人的,想是你不知哪里招惹了她,她編出這麼一篇話兒來氣你。”

    風顯璃也笑道︰“正是,這不要臉面,不要名譽。不顧廉恥,不怕笑罵,要做到幾樣的怕是天下沒幾個人罷,若是這樣的人到了財神爺面前許願財,會不會叫雷給劈了啊?”

    正笑著,菜上來了。伙計將一樣樣菜肴報上名,一一放在桌上,又捧了一壇子好酒開了封,又灌了一酒壺給放在桌上,這才退到門口去等著吩咐。風顯璃便讓兩個弟弟動筷子,那酒也斟了上來。吃喝了一陣。不過是略說些不著邊際的場面話而已,風顯璃見風湛然從容的樣子,對著自己不卑不亢的,不免又想起此來的目的,是要敲打敲打這個可能懷著奪位心思的弟弟。

    想到這里,風顯璃便閃眼瞧了風湛然一眼,調侃的說道︰“四弟啊,前幾日父皇還誇你來著,說你戶部的差事辦得好,這如今又要和七弟妹一起商量著弄起那家借貸的錢莊,想必定能做出一番樣子來,好讓父皇瞧著也高興。我輩兄長只作壁上觀,要看四弟你大展其才嘍。”

    風湛然也不知聽沒聽出來風顯璃話里的陰風兒,只略一笑,道︰“二哥不要取笑了,父皇派的差事,不能不盡力去做。況且這錢莊的事情是由七弟妹提出來的,這借貸一事還得多由七弟妹教著些,我不過是掌個頭兒罷了,當家人惡水缸,我有什麼不知道的。橫豎這差事辦得體面,豈不是二哥臉上也有光麼,父皇瞧著也高興不是?”

    風顯璃見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的,也難抓住他的話把兒,只得笑了一笑,道︰“我瞧四弟這些日子長進了不少,這父皇交下來的各樣差事辦得那是樣樣拔尖兒,我以前只說老七是個挑頭兒的,現在瞧著他自有了那個七弟妹之後,反而倒悠然自得起來了,反是老四你好象踩著風火輪兒似的,一團熱氣兒的,讓二哥看著也極是羨慕啊。”

    這話說的便有些影子了,風湛然哪里聽不出來。一邊的風翊宣也知道這是二哥又不知哪里聽來風言風語,吃起四哥的醋來了,但是他二人說話自己不便插嘴進去,便眼睛一轉。只顧挑著菜盤子里的蝦仁來吃,耳朵卻把二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

    風湛然老神在在的挾著一口菜,喝著一口酒,對著風顯璃笑道︰“二哥,我聽說父皇有意思過幾日下旨,把那個杜相的千金賜給你做太子妃,這便是喜事一樁啊。還有父皇不是有意想要二哥去多注意些刑部的舊案子,因著今年又快到了秋決的日子,想來父皇想慎重些所以才想到讓二哥來擔起這負擔子,這豈不是對二哥極大的信任麼?便是這兩件事,隨便挑起一件來也是值得恭喜二哥的,來來來,二哥,我敬你一杯。”說著,便起身來親自給風顯璃倒了一杯酒,來敬他

    風顯璃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更覺得心里堵得慌。剛才風湛然提的這兩件事兒沒有一件是能讓他高興的,杜千千這個事兒就不說了,那刑部的事兒更讓他惱火。本來主持刑部事務是件起初讓他很興頭兒的事情,但是後來他才聽幕僚說起,這些案子里面有些犯人暗牽扯著朝中官員,甚至有的不知怎的關系都走到皇子們間去了,前兩天便有人來半真半假的打聽信兒。風顯璃本來想抹下臉兒來弄一番動靜出來,可是聽說這其有幾個重要案子牽涉甚廣,又所因此得罪了那些兄弟們和朝中重臣,雖說自己是太子,在父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誰都知道他這個太子並沒有太大的勢力,所以向來一向秉持著不要得罪人的宗旨,可是若是自己輕拿輕放把案子就那樣抬抬手過去了,怕是父皇那里也不好交待。誰敢說這次父皇交了刑部的差事給自己,就是想試試自己的處罰決斷的能力呢?

    對于此時的風顯璃來說,這刑部的差事無異于磨盤夾手一般,他有一種被父皇放在間兩面為難的感覺,這滋味要多膩味有多膩味。他心里這兩日正為這事不高興,此時聽得風湛然提起來,還要恭喜自己,這感覺可想而知了。可是這都是他在心里暗想的,卻不可以當著這兩個極出風頭的弟弟面前說出來,只得吃個啞巴虧,迎著風湛然敬過來的酒杯,將手里酒一飲而盡,半晌沒有說話。

    風翊宣瞧著這氣氛有些沉悶,便挑了頭道︰“二哥,刑部的差事你莫非是還沒想好要怎樣做?說起這個來我還要提醒二哥一句,如今那個擄了我未婚妻,把她鞭打成傷的那個吳相的女兒還在刑部大牢里呆著呢,她無論怎樣說都是吳相的女兒,我估計著這案子弄不好要落在二哥頭上,這吳相說不定會來求二哥手下留情,就不知二哥可想過如何應對沒有?”

    風顯璃心一跳,瞧了瞧風翊宣臉上仍是那副悠然自得的逍遙模樣,他知道雖然這個七弟臉上帶著笑,但是心里什麼事都明白著呢,這時候提起這個吳曼霜來,莫不是給自己下警告,讓他往死里整治得罪了她未婚妻的女人?可是這女人雖狠毒,也犯下了擄劫小桃的罪名,可是她的爹又是當朝一品宰相,若是換了二家別人,他想也不想直接推出去砍了便是,還順便送老七一個順水人情。但是畢竟吳離只有這一個女兒,自己莫不成還真把她拖出去砍了,這事還真是難辦。

    過了良久,風顯璃才道︰“哼,父皇這回讓我掌管刑部,我便存了心要做個鐵臉的太子,我想父皇讓我去刑部,是為了伸國法順民氣兒去的,朝里官員雖大都是好的,但是難保治下或家里的人良莠不齊。橫豎我是打定了主意,他們也別存了這個妄想,就是親戚也不例外!我聽有人暗地里說想要來這里敲木鐘求情的,趁早死了那條心。至于老七你說的吳曼霜那件案子,不瞞你說,這間夾著一個吳相卻是有些為難。我想父皇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不如過兩日我親問父皇一句,看他對這事兒存著什麼看法,再做論處可好?”

    風翊宣笑著點點頭,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倒讓風顯璃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摸不清這個老七心里在想著什麼?他只得拍拍風翊宣肩頭,笑道︰“老七,你放心。樂姑娘如今也算是我的弟妹,是咱們皇家的媳婦兒,他吳相再大也不過是咱們韶然國的臣子,跟咱們不能相提並論,別說是他閨女犯了國法,就是咱們皇子犯了國法,怕是也要按律定罪的,她就能跑得了了?你只安心就是。”說著,便瞧他臉色。

    風翊宣笑笑說道︰“一切就勞煩二哥了,小桃是個心軟的,若是去問她,再說上兩句好話,怕是她便不追究了,只是二哥卻是從小便知道我的,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真的惹火了我,管她什麼千金小姐還是公主,一概不好相與的。二哥記住就是。”

    風顯璃眼皮子一跳,只得呵呵笑著舉杯敬了風翊宣兩杯完事兒。心里卻想道,這個老七果然是不好應付的,那吳曼霜的事情若是弄得輕來輕去完事兒了,怕不說父皇會不會有想法,單是老七這里便說不過去了。可別再把他給得罪狠了,讓他一門兒心思的幫著四弟跟自己對著干,那可真夠喝兩壺的。他心下暗罵自己怎麼接了這麼個撓頭的差事。

    三個人又吃喝了一陣,風顯璃想到風翊宣曾經在刑部掌管過一段時間,雖然只有大半年時間,但是那時候卻是得到了父皇的誇贊的,因此便忽的生出了要問問竅門兒的念頭,便將這話轉了一個大彎子說了。風翊宣早知道他這意思,也知道這太子二哥是頭一次插手刑部的差事,難免摸不著頭腦,雖然自己平日里和他不甚親密,但是也不犯著為這點子小事兒去故意刁難著不告訴他,便想了想,道︰

    “二哥,其實父皇這次讓你掌管刑部不過是讓你復查下過往的案子,有什麼疏忽漏洞之處罷了。你只記住了,遇上幾種案子的犯人,便不要手軟,要嚴辦幾個就成。比如有一等人,專門是靠惹是生非來財的,好比把竊案說成盜案,把盜案說成聚眾謀反,這種案子你若是遇上了,一定殺他幾個;還有那奸淫良家女子,把好人家的女孩兒拐帶到妓院賣為娼妓的,這樣的遇到也狠治他幾個,也就是了。要知道,父皇最痛恨的便是這幾種人...”

    風翊宣便說了幾樣,風顯璃便用心細細的記了。隨後便對風翊宣和風湛然兩人笑道︰“哎,還是老四和老七向著你們二哥我啊,瞧那幾個弟弟送細作的送細作,背後傳謠言的傳謠言,好象拼足了勁兒要把我整治下來,他們能得到什麼好處似的?這不可笑麼?”

    這句話卻是指著和尚罵賊禿了,他還笑嘻嘻的邊說邊瞧著風湛然,那四皇子就算是個瞎子聾子這時也聽出來這番警告的意味了,只是風湛然素來修養極好,既然這風顯璃沒指著鼻子指名道姓的問他,他便自然裝作不知道,只含笑喝酒吃菜,倒弄得風顯璃無計可施,總不能沒證據硬說人家想謀他的太子位罷?

    兄弟三人又吃喝了一陣,風顯璃卻是覺得無甚趣味,坐也坐不下去了,便付了帳言道酒喝多了有些難受,便自去了。留下風翊宣和風湛然兩人仍在包廂里吃喝。

    風翊宣瞧著風顯璃去了,這才讓伙計退下,關了包廂的門,自在的挾著涼菜吃,邊吃邊笑道︰“四哥,怎麼樣?我說是箭射出頭兒鳥罷,這話可見得是沒錯。方才咱們二哥這可是宴無好宴,分明是不知哪里受了氣聽了風,來刺探敲打咱們兩個的,我瞧著他如今是不太對我上心,倒防著你多些了。難為你還老神在在的裝傻呢。”

    “七弟,他是想錯了,”風湛然把酒杯里的酒放在一邊,抬手給自己倒了碗茶來喝,道︰“他是個庸人,想著敲打便能退了別人的心思,其實這樣只會適得其反。他這樣敲打我,是擠著我跟他作對,一點兒好處也沒有,我若真想禍害他只需派個眼線到他陣營里盯住就是了。只是一來我犯不著這樣做,只把手里差事做好就是,父皇自有眼睛來看,用不著費那些惹人疑竇的瞎功夫;二來父皇雖然看不大上二哥的作為平平,但是他老人家最怕的就是兒子們鬧家務,擾亂了朝局,我們總得體貼聖意,所以我不能象他似的那樣四處用心機。”

    風翊宣笑道︰“四哥究竟是四哥,不象二哥那樣有些小家子氣。四哥只要安生切實的辦好差事,秉公行法,弟弟我也跟著你體面。”

    風湛然聽了不由得好笑,“得了罷,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麼?你就是個任性順毛捋的,不惹到你啥事兒都好說,若是惹毛了怕是你比二哥要心狠手辣得多,我瞧著吳曼霜就算是有吳相給她說情也算是完了,你不會饒了她的,這可怎麼辦好?你若是治狠了吳曼霜,怕是吳相嘴上不說,心里是要恨你的。”

    風翊宣笑道︰“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吳相他雖然不是咱們的親近人,但是也算是相安無事了,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我也不愛去招惹他,可是這回吳曼霜實在是惹火我了,那天你又不是沒瞧見,這個女人哪里是個名門里長大的千金小姐,行事既陰狠又毒辣,若是當日咱們晚去了一時半刻,小桃和她丫頭兩個便是兩條燒焦了的炭頭了,你還讓我說什麼?我當時若不是還想著吳相這一層,早一劍把她劈了,還留她到今日?”

    “這也是她自作自受,由不得別人,”風湛然嘆口氣道︰“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骨肉,那位吳家小姐卻象是毒藥汁子擰出來的,我從沒見過一個女人那樣猙獰的一副模樣,活象瘋了似的。”

    風翊宣喝著茶道︰“實話告訴四哥你,本來父皇前些日子這刑部的差事是想交到我手上的,可是讓我以別的理由推拒了,我就是怕我來親審吳相不服,這如今事情都落在二哥身上,他想著不敢得罪我自然不敢輕饒了吳曼霜,就讓那個吳相跟二哥去盤恆去,我放手不管,只瞧著結果便是。若是結果還不令我滿意,我自然有法子遂了我的心。”

    “你只為這件事便推了差事,可知道卻讓二哥撿了個大便宜?”風湛然笑道︰“你大約還不知道,咱們這個二哥表面上好象不願意接這個刑部差事,實際上卻是想抓住了機會表現一番給父皇看的。他這些年辦差事向來是成績平平,巴不得用這刑部的差事來讓父皇對他另眼相看。豈不是你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

    風翊宣毫不在意的笑道︰“由著二哥去辦罷,他就算辦好了這一宗差事,比起四哥來也差遠了。四哥和小桃的那個錢莊若是經營起來,每月大把大把的往朝廷里挪進銀子,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父皇高興的?小桃說的對,誰把銀子籠在手里,誰就是勝者。”

    風湛然見兄弟又把小桃提到了嘴邊兒上,不由得心里又是好笑又帶著三分羨慕,笑道︰“你們還沒有成親呢,這整日里你就把她掛在心頭嘴邊兒了,怕是將來成了親,你這逍遙王爺便逍遙不起來了,小桃早晚讓你寵得上了天。”

    “那是,誰叫我好不容易踫上了這麼一個讓我喜歡的女子呢?”風翊宣笑道︰“方才二哥聽了杜千千三個字,象吃了兩斤黃連似的,莫不是他還不願意?”

    風湛然想也沒想的道︰“他還不願意?怕是如今不願意的人是那杜家千金才是。雖說咱們平日里和那杜千千不熟,但是往年宮百花節和夏宴等日她也來過的,我冷眼瞧著那是個端莊文靜的女子,言語行動自帶著大家風範,倒比那自持清高的吳曼霜好得太多了。我瞧著是太子配不上人家,想來那杜相也不一定願意,只是這婚事若是父皇滿意,任他杜相再怎麼肚里不滿,面上還是要帶出笑來的。可惜了杜千千那樣一個大家閨秀,還不如早些訂了外面的親事,也總好過跟了太子。”

    “瞧四哥你這番話,難不成你對那個杜千千有意?”風翊宣打趣道︰“若是這樣,四哥你何不就向父皇提起,只說你與杜千千兩個早已暗生情愫,只是沒有明說罷了。如此一來,父皇必定會將杜千千賜與四哥為妃,她也不用嫁與好色的二哥,四哥你也不用在這里為他人感嘆了。”

    風湛然又好氣又好笑,明知風翊宣是與自己開玩笑,但心里卻在一瞬間想到了小桃那張嬌俏美麗的臉孔,不禁心里一陣心酸,但他馬上強自按了下去,對風翊宣笑道︰

    “七弟,你得了一個真心喜愛的,難不成我就得不著一個真心愛我的?那杜千千雖好但卻跟我無緣,我不過是婉惜幾句罷了,你就來了這樣一堆,想來是你跟小桃在一起呆久了,她的古靈精怪也傳染了些與你。不好不好,若是將來你倆成了親成了夫妻,豈不嘴頭子更惹人煩了麼?將來若再生個兒子出來,怕是把你兩個的油嘴滑舌學了足,那才有得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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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16:40:39
正文 二百七十四章 母老虎?
   
    兩兄弟正說著話。卻聽得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風翊宣是會武功的人,耳力自然好于常人,他聽著那些腳步聲似乎移動到二層走廊里的欄桿那里便不動了。風湛然同樣也聽到了響動,這時外間走廊處便響起了人們的驚呼聲。

    風翊宣便叫那門外伺候的伙計進來,問他外面出了什麼事情?那伙計是早就訓練有素的,聽了風翊宣問,便笑著答道︰“回爺的話,這外面樓下大廳里似乎是有個姑娘來找什麼人,鬧起來了。這外面的客人都跑了過去瞧熱鬧了,爺若是嫌吵,小的這就把門窗給您關上。兩位爺請繼續吃喝,我們東家原先說過,就是外面天塌下來了,也不許我們伙計們去湊熱鬧,只讓我們伺候著客人就是了。”

    風湛然聽了點頭笑道︰“這小桃還真是特別,怕不是這里養了打手看場的?若是真的遇上了鬧事兒的客人,難不成就眼瞅著他打砸不成?”

    那伙計依舊是笑嘻嘻的答道︰“這位爺許是不清楚,我們樂東家招我們時說清楚了,只做好自己的本職活計,其它的一概不用我們管,自有掌櫃的和二東家他們去處理。”

    風翊宣站起身來。對風湛然笑道︰“四哥,這下面熱鬧得很,咱們在這里坐著也太悶了些,不如也去瞧瞧怎麼回事兒?你說可好啊?”

    因著這迎客來是小桃的買賣,如今聽說下面有人鬧場,也不知是沖著迎客來還是沖著某位食客來的?風翊宣心里替自家未婚妻打算,便想去瞧瞧大堂里究竟是怎麼個事情。風湛然自然是明白的,便也站起身來,隨著風翊宣一起往包廂外面走去。

    兩人站在二層的樓梯口處向樓下大堂里望去,只見那下面早起了一陣騷動。幾個男人哀嚎著喊叫著,三步一摔五步一跌的抱著腦袋在大廳的餐桌間左右竄動,那幾個男人年紀都不過二十歲左右,身上穿的衣裳質料雖然不錯,但此時已經破破爛爛,看起來十分狼狽。

    這幾個男人嚇得渾身瑟瑟抖,眼睛全都盯著後面看,活像是被什麼凶神惡煞追得無路可逃似的。眾人的眼光順著往他們身後看去,只見大堂正央的舉行活動用的高台上此時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那姑娘烏髮雲鬢,明眸大眼,艷麗出色的面容上略顯英氣,有一種倨傲的感覺。她穿著一身艷紅色的獵裝,站在那里就如同燃燒的一團火焰一般,風姿卓越,讓人不可忽視。

    風翊宣覺得那女子的面孔有些臉熟,卻想不到在哪里曾經見過,但是他眼光在瞧到那紅衣女子手里握著的火紅色的鞭子後。眸光變得有些深沉。許是因著小桃前些日子就是受了鞭傷所致,如今風翊宣一瞧見鞭子便有一種厭煩的感覺。

    只見那紅衣少女在高台上注視著那幾個形跡狼狽的男人,美艷的小臉上出現一種冷冷的神情,響亮的聲音揚起,讓迎客來樓下樓上的客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們幾個馬家的奴才,一共四個,今兒全得給我留下,一個也不準走!”

    那幾個衣衫被抽破的男人聞言不禁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此時別說他們想走了,就連爬都爬不動了,只能縮在原處身子打著擺子,只差沒有尿褲子了。這時,大廳內終于有人認出了這個美麗的紅衣女子,開始議論紛紛。

    “喲,那個不是海上霸主南宮家的二姑娘麼?”一個曾到過南邊經商的客人小聲跟同桌的人說道。

    又一人道︰“哎?你認得她?”

    “怎麼不認得?那南宮家在南邊勢力大得很,江湖上也有南宮堡這一號,偏南宮家的海運是屈一指的,我曾經找他們代運過貨物,去過他們的商號,當然認得。”那客商小聲的道︰“這南宮家的二姑娘聽說極刁蠻厲害的,有一次把給她介紹親事的媒婆都給罵出去了,哎?她不是應該呆在南邊兒麼,怎麼到了咱們京城里來了?”

    京城里凡是做大買賣的商家沒有不知道南宮家的,這南宮家在北邊有船運業務,控管著海上的運輸,掌握著商業命脈,兼而南宮家現任當家的一慣秉行著行善積德,也頗受南邊百姓的景仰,可算是富貴有名的世家了。南宮家本出身武林,後來幾代下來慢慢建立了自己的商業體系,創出龐大的商業版圖,在南方可謂是黑白兩道通吃,自然有些勢力。但是南宮家在北邊的船運業務都是由大公子南宮離來掌管,這是商家們都知道的。現下眾人在這里,他們見到傳說美艷且剽悍的南宮家二姑娘,不由得又驚又奇。

    此時,在高台上的二姑娘南宮艷眼光往下面瞧了瞧那四個兀自抖衣而顫的男人,全然不顧整個迎客來所有客人的眼光都集在自己身上,冷哼一聲道︰“我勸你們別讓我費事兒,好好的讓我一根繩子綁了跟著我走,我不愛在這里鬧騰,這酒樓是我一位相識的朋友開的,我不願意在這里擾她的生意。”

    那幾個男人一聽說南宮艷要把他們綁走,便相互看了一眼,便往大門處飛跑,都恨不得爹娘多生出兩條腿給他們,好逃過這要人命的一頓鞭子。可是他們的腳再快也不如南宮艷的鞭子快,只見一道紅影在高台上一躍而下。同時啪的一聲,一記響亮清脆的鞭子響,直打到迎客來大門處,鞭子象是化作了一道紅影,卷住了跑到門邊眼看要跑出門去的男人,將他大力往後拖去。

    “啊,救命啊,救命啊!來人啊,救命!”那男人的慘叫聲響徹雲霄,說不出的驚慌失措。

    一時間,先前要跑的四個男人一個接著一個,被南宮艷甩開的鞭子卷了出去。只是這里桌椅密集,她這長鞭揮轉之際力量強大,就聽到 里啪啦一陣碎裂聲,不只是那幾個男人倒霉,就連食客們桌上的飯菜碗碟也被鞭尾掃到,全被卷到了地上摔成碎片。

    掌櫃的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瞧著二東家蕭十一不溫不火的倚在二樓的欄桿處往下望著,絲毫沒有出手阻止的打算,便嘆了一聲,上前道︰“這位姑娘,我不知道您與這幾位客人之間有什麼私怨,可是他們畢竟是到我們酒樓里吃飯的。您這樣闖了進來就打,難免擾到我們其它的客人,我們還要做生意呢。”

    南宮艷先是看了看被他一頓鞭子抽倒在地的四個男人,又轉頭看了看掌櫃的,淡淡的道︰“掌櫃的,我和你們東家樂小桃是相識的,其實我也不願意在這里擾了你們的生意,可是我找了他們好幾天,今天終于讓我在這里遇上他們了,所以才...這樣罷,我這就帶了他們出去。在大街上教訓他們就行了。”

    說著,南宮艷從腰間荷包里掏出一錠銀元寶來,足有十兩重,放在掌櫃手里道︰“這錠銀子算是賠給你們打碎的碗碟的。”

    掌櫃的擦擦腦門兒上的汗接過那錠銀子來,這錠銀子是足夠賠那些碗碟了,掌櫃的長嘆了一聲,他讓伙計去廚房里吩咐給那幾位打翻了菜肴的客人重新上菜。巴不得這位姑奶奶趕快帶著幾個人出去,別在這里鬧騰了。

    南宮艷抬手伸腿之間,已將那四個男人踢到了迎客來門外的大街上。這時迎客來里面的食客有好些都讓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惹出興趣來了,見這個美貌的紅衣少女流星煙火的甩了一頓鞭子就把那幾個男人弄到了門外,他們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便有些好熱鬧的食客暫時放下了用餐,跟著南宮艷來到了門外。

    街市上的人越聚越多,搶著來看熱鬧的人圍了滿滿一街道。掌櫃的無奈的搖了搖頭,讓幾個伙計跟著跑出來看著,怕是有那無良的食客趁著這機會逃了吃飯的銀子跑了。他轉過頭,終于瞧見二東家蕭十一和風翊宣風湛然三個人慢慢從樓梯上走下來。

    掌櫃的自是認得自家東家的未婚夫王爺大人,見了之後苦著臉上來苦笑道︰“王爺,四皇子,蕭東家,你們瞧這算是什麼事兒啊?這好端端這個姑娘跑到咱們這里來抓人,蕭東家您也不管管?”

    蕭十一笑道︰“她不是陪了銀子麼?這位姑娘我認得,可是個不好惹的,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個小姑娘過不去,把她抓著扔到外邊兒去罷?”他說著,轉身風翊宣笑道︰“七哥,你和四哥大約不知道罷?這位南宮艷便是南邊南宮世家的二小姐,當日在街市上她和小桃不打不相識,後來倒也熟識了起來,七哥可記得小桃曾經在醉仙樓救過一個被狗咬到的小孩子,得了那婦人一枚赤銅飛魚令?那便是南宮世家的令牌,這位南宮艷小姐便是他們家的。若是她知道是是小桃救過南宮世家的人,怕是也要恭敬小桃幾分了。”

    風翊宣道︰“我想起來了,就是那日在醉仙樓吃酒之後,小桃中鏢的那次。我說覺得這個姑娘有些面熟,原來卻是南宮世家的人。不過十一,以你這樣脾氣。見她在這里這樣大吵大鬧的都沒有出手阻止,卻不象你的風格。依你的功夫,怕是那個南宮艷不是你的對手,你莫不是在打算著什麼?”

    蕭十一拍手笑道︰“七哥不愧是最了解我的。我方才瞧著南宮艷進來便認出了她,我想看看她究竟是鬧個什麼緣故?她還有個大哥南宮離如今現掌管著京城這里海運商號的生意,想著將來或許小桃做生意會有走海運托貨的情況,便沒有出手阻止她,也算是賣她一個人情,將來我們好談生意。”

    風湛然笑道︰“什麼時候十一竟象個正經商人了?想是與小桃在一處時日長了,受了她的燻陶,就不知你有沒有秉持著那財的外五賊和內五賊的竅門啊?”

    蕭十一一聽便笑起來,“我知道了,定是那個仁義禮智信的說道兒?也就是她能編出那樣笑話兒來,我剛聽時,幾乎沒有笑死。”

    幾個人說著,也走到迎客來門口來瞧熱鬧。只見那四個大男人已經倒在地上直哆嗦,南宮艷身邊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鬟,也是短打衣衫打扮,看樣子也是個會武的。眾人心暗叫,這南宮家的小姐連配個丫頭也是會武的,瞧著這幾個男人要糟。

    南宮艷直直的站在那里,艷麗的面孔粉嫩的嬌顏象綻放的夏花般粉潤,她那對眼波流動的靈活黑眸美得有些勾魂攝魄的。只是,她有多美麗,手里的鞭子就有多凶狠。此時,那六尺多長的鞭子夾帶著強大的勁道,狂風暴雨似的落將下來,將那四個男人一頓狂抽得難以招架,更別提逃脫了,只能抱著腦袋連聲哼叫打滾。

    圍觀的眾人瞧著這一幕,有的便小聲議論開來,“哎呀,這娘兒們好悍啊,我還是打娘胎出來,頭一次踫著這麼漂亮又這麼剽悍的女人啊。”

    “可不是麼?象是匹還沒上鞍子的紅鬃烈馬似的。”

    伴隨著人們悄悄的議論聲,那南宮艷手里的鞭子呼呼作響。她手上的鞭子,全往躺在地上衣著最華麗的一個男人身上招呼過去,沒有一鞭落空。風翊宣瞧著南宮艷使鞭的手法,便知道她是個使鞭子的高手,若是上次吳曼霜用鞭子抽小桃時有這樣的鞭技,怕是小桃也難逃喪命了。

    那衣著華麗的男人被鞭子抽得又疼又怒,“你住手,你這個瘋婆子,你這個...”他還不知想罵些什麼,卻又立刻被打得呼號不已。

    南宮艷倒笑了,停了手冷冷的瞧著那男人問道︰“姓馬的,我這個什麼啊?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那男人喘著氣,怨恨的瞪著南宮艷,顫抖的爬了起來,顫顫巍巍的道︰“喂,你這個瘋婆子,我根本沒有得罪你,你卻這樣對我卻是為何?我馬懷水可是馬家的大少爺,要是讓我爹知道了你這樣對我,一定會剝了你的皮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又挨了打來的一記鞭子,南宮艷用鞭子指著那個名叫馬懷水的男子道︰“哼,瞧你這樣子,一家子想來也是多行不義的,就是你爹來了,我也照打不誤。”她口吻平淡,艷麗的臉龐上冷若冰霜,“你瞧瞧你那名字,馬懷水...我看是碼壞水還差不多。”

    圍觀的人群里靜悄悄的,沒半個人敢開口,而敢開口的幾個人里面,卻無人想管這閑事。

    “這女人也太囂張了罷?她把咱們京城的地界當是南邊兒麼,竟然就這樣光天化日下打人,還沒人敢管哪?”有人小聲咕噥著,卻不敢讓圈子間的南宮艷聽到,生怕也惹來一頓鞭子伺候。

    “還不是因為人家財大勢大麼?這幾個人也不知怎麼得罪這位姑娘了,就算有話好好講嘛,干什麼當街把人打得鬼哭狼嚎的。”

    被打得無處可逃實在忍受不了的馬懷水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拼命上前就要沖南宮艷撲過去,他這一下子來得突然,南宮艷也沒有想到他竟敢奔著自己撲過來,一時間也是愣了。這古代的女子若是讓個陌生的男人給抱住了,就算是素不相識的也覺得是失了婦德有失大雅,所以就算是性情強悍的南宮艷也不免驚了一跳。她身邊那個綠衣丫鬟猛喝道︰“你這臭賊好大的膽子!”

    說話間,那綠衣丫鬟伸腿便一腳向馬懷水肚腹處踢了一腳,這丫鬟雖是幾下三腳貓的把式,但是這一下卻阻了那馬懷水的來勢,趕著巧勁兒把那人踢翻在一邊兒。南宮艷反過神兒來,更加生氣,那張紅艷的嘴唇里冷冷吐出兩個字來,“找死!”

    南宮艷的神情顯得更加冰冷,她慢慢的走到馬懷水面前,以鞭柄輕擊著手心,冷冷的視線望著馬懷水。風翊宣和風湛然站得靠後些,而蕭十一卻正站在最前面看熱鬧,好死不死的就站在那馬懷水的身後。隨著南宮艷的前來,一陣淡淡的花香隨著她的腳步飄散進蕭十一鼻端,讓他不禁多看了這位性如烈火的少女。

    馬懷水臉色慘白,知道自個兒鐵定是跑不了了。他雙腳顫抖著,心里咒罵著眼前這個如凶神下凡般的女子。他今日也不知是倒什麼霉運,好好兒的昨兒弄了個美人兒關在他家外宅里命人看著,本打算今日和狐朋狗友幾個人吃飽喝足後去把那小妞兒收拾了,誰想到菜還沒有吃幾口,那個長得美貌脾氣卻大得驚人的女子竟然把自己當成木樁子來抽。自己也不知哪里得罪了這個女子,招來了這麼一場禍事?

    馬懷水現在聽了南宮艷的聲音便心下膽寒,他眼瞧著南宮艷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直覺的也不顧疼跳了起來,火燒屁股似的在人群圍著的圈子里亂竄。南宮艷冷冷的瞧著,耐性已經用盡,大叫了一聲︰“站住!”

    馬懷水沒有聽話,反倒是跑得比方才還快,急著想要找個地方躲一躲,好避開那痛死人的鞭打。耳後一聲長鞭聲呼呼作響。馬懷水驚慌的回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瞧著旁邊有人在那里站著,便本能的就沖過去想躲到那人身後躲一下。

    南宮艷手鋒利的鞭尾已經沖出去,她這鞭子雖然抽得漂亮,但是功夫卻是不太到家的,對付馬懷水這種人是沒有問題,但是抽出去的鞭子卻收不回勁勢,抽向那個馬懷水身前的人,只聽唰的一聲鞭子已經到了那人面前,眼看著就要掃到那人的面門,南宮艷也不想傷到無辜的人,急著驚叫道︰“喂,快閃開。”

    所有圍觀的人都同時為這乍出的一幕驚呼,若是這強勁的一鞭誤抽到人的臉上,怕是要傷得不輕,若是萬一踫到了眼睛,怕是就要瞎了。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只見一只手飛快的伸出,一把扯住了南宮艷的鞭尾,同時人影一閃,已到了南宮艷面前。

    南宮艷的這一鞭沒有抽到馬懷水身上,卻差點招呼到他身前的蕭十一的身上。蕭十一見狀危險,才出手拉住了鞭子,幸而沒有被鞭尾掃到。可是那強勁的鞭風卻在他臉側劃開了一道細長的血痕,在蕭十一麥色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只差一點,就只差一點,鞭子就抽到他臉上了。蕭十一既無奈又有些惱火,這個南宮艷教訓人是不關他的事,只是她當眾這樣亂揮鞭子實在是太危險了。幸虧剛才踫到的是他,若是別的不會功夫的百姓,那一鞭下去豈不把人的眼睛打瞎了,雖然是無意之舉,可是傷了人卻是不好的。

    瞧見蕭十一受傷,那在風翊宣身後看熱鬧的掌櫃的嚇了一跳,趕忙跑了過來,睜大眼睛也顧不得害怕,沖著南宮艷道︰“這位姑娘,你怎麼這樣魯莽,差點打到我們二東家?”

    那南宮艷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身邊那個綠衣丫鬟卻小聲嘀咕道︰“你這人嚷什麼嚷?我們又沒有求著你們圍著來瞧,剛才我們小姐還說讓閑雜人等全部讓開,你們都杵著不動,這能怪誰呀?”

    蕭十一劍眉動了動,不悅的蹙緊了眉毛,眼睛緊盯著南宮艷卻沒有說話。

    馬懷水躲在蕭十一後面,逃過了這一鞭正在暗自慶幸,他方才在一團混亂苟延殘喘,眼睛早就繞了一圈兒,暗道祖宗保佑,幸虧自己的眼光夠好,挑了個看樣子會功夫的人物,還是這迎客來的二東家當擋箭牌,才能暫時免去鞭打。

    他眼珠一轉,伸手揪住蕭十一的衣服,摔得鼻青臉腫的臉上帶著賠笑的神情,道︰“這位公子,您可得幫幫我,這位姑娘不問青紅皂白便打我。您是這迎客來的東家是罷?我可是你們酒樓里吃飯時被這娘們兒弄走的,你們酒樓難道就不管麼,這讓我們食客們今後還敢來這吃飯喝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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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16:40:57
正文 二百七十五章 笑面虎V母老虎
   
    蕭十一聽得眉頭一挑。斜著眼睛瞄了一臉狼狽卻硬撐著場面的馬懷水,心里冷笑一聲。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迎客來竟然還兼管著這位馬大公子的安全了?

    這個馬懷水他略有耳聞,家里頗有些財勢,也算是京城里一富,可是這馬懷水卻風評不太好,只是蕭十一既是開了酒樓做生意的,斷沒有挑選客人的道理,何況這位馬懷水是迎客來的常客,經常呼朋喚友的在這里吃喝,蕭十一就曾經親眼聽見這位問伙計為何迎客來沒有唱艷曲兒的姑娘?可見不是個好貨色。于今這南宮艷前來追打他,必是事出有因,許是這位瞧見南宮艷貌美,在不識廬山真面目的情況下竟然放膽招惹了這個煞星?

    蕭十一想由著南宮艷教訓這個馬懷水不管,可是這馬懷水壞水兒一出,竟然攀上了迎客來食客的身份叫號,這倒叫蕭十一不好干看著不理了。雖然他知道這個馬懷水不是個好東西,但眼下四周圍觀的眾人都在瞧著,這其還不乏迎客來里出來看熱鬧的食客們,蕭十一想撇清不管,卻怕其它的食客有想法。只得暗恨的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然而,方才被扯住了鞭子的南宮二小姐這時話了,她的心情壞透了,本來以為方才鞭子失準打到了無辜的路人,可是聽馬懷水那麼一說,這個年輕英俊又會武功的男子居然就是迎客來的另一位東家?瞧著他望著自己不說話的樣子,莫不是真的如馬懷水所說要給他做後台麼?

    想到這里,南宮艷對心里剛才升起的愧疚便迅的壓下去了。她直直的瞧著蕭十一,優雅的抬起手來,鞭柄指著對面的蕭十一,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亮晶晶的瞧著蕭十一,道︰“喂,你讓開,別擋本姑娘的路。”

    蕭十一本來到方才一直沒有生氣,這會兒子讓南宮艷這樣一句話,還真的有些冒火了。這位大小姐一出現就在迎客來攪了眾食客的用餐興頭,雖說是讓眾人免費觀看了一把現場版的鞭笞馬懷水,但是這食客里面姑娘婦人也是不少,倒是有幾個都被嚇麻爪了。結果這位大小姐還絲毫不收斂,扔了銀子出來接著在迎客來門口的街頭上鬧騰,還一鞭差點打在他臉上,幸虧他會功夫眼疾手快,否則這張俊臉怕是要保不住了。這當口,她竟然還一派驕傲的讓他讓開,這讓本來不想管閑事的蕭十一也有些不高興了。

    蕭十一沒有開口,徐徐打量著面前的南宮艷。南宮艷見面前這個男人象是沒有聽見自己說話似的不理會自己,更是料定這人是有心包庇馬懷水。更兼著她分明瞧到這男人的一雙黑眸向下游走,在她臉上身上打量了一圈兒。南宮艷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用這種不避諱的眼光來打量自己,那眼光象是會透視似的,仿佛通過她的衣裳能瞧見她衣里的肌膚一樣。這樣的視線讓她有些緊張,接踵而來的便是惱羞成怒。

    南宮艷想到這迎客來的東家是小桃,那麼這一位二東家定是小桃的好友,自己雖與小桃算不上亂好友,也算得上是有幾面之緣,她便不想太惹到迎客來頭上,忍著氣不耐的說道︰“看什麼看?沒有見過本小姐是怎麼的?別浪費我的時間,把馬懷水那臭賊給我交出來。”

    蕭十一微微偏頭,瞧見在自己身後瑟縮著不敢出來的那男人,“他哪里惹到你了?就算是你們有什麼恩怨自找地方去解決,他在我們酒樓里吃著飯你就來揚著鞭子亂揮一通,可有這種道理麼?”

    “哼,你不需要知道,再說你酒樓里我砸碎的碗碟都已經賠過銀子了,你還想怎麼樣?”南宮艷這時更是認定這男人是為了馬懷水出頭,看著蕭十一的眼光更是不屑。

    蕭十一的嘴角一挑,英俊的臉上浮出一個無謂的笑容來,眼光移到她美艷的小臉上。十分緩慢的問道︰“哦?如果我說,我非要知道不可呢?”

    南宮艷哪曾聽過別人用這種挑釁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立時柳眉立起老高︰“這麼說,你是存心跟本姑娘我過不去了?”

    蕭十一也不說話,只是帶著笑瞧著她,這一男一女就這樣僵持在人群里。若說剛才風翊宣和風湛然還覺得這熱鬧沒什麼好瞧,但是到了這時候卻瞧一些興味兒來了。風翊宣自小與蕭十一要好,對他的脾氣自然是深知熟透的,這個蕭十一平日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心里卻是有一本細帳的人。別瞧他時常面上笑呵呵的,象個倜儻風流的二世祖似的,但是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蕭十一平日里不容易火,但是若是認真了起來,便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了。何況他的功夫也是不錯的,不在自己之下。

    瞧他與這位南宮家的姑娘好象結了梁子了,風翊宣笑呵呵的作壁上觀瞧著,準備看了這一出好戲怎樣發展,好回家去說給小桃解悶兒,就是不知道這個笑面虎的蕭十一對上母老虎的南宮艷,究竟能演出怎樣一場好戲來?他很期待。

    躲在蕭十一身後的馬懷水見蕭十一雖說未明說給自己幫忙,但是瞧這情形是跟這個女人對上了,這種情況對他來說最好不過,他立時便大了膽子,挺起剛才還一直縮著的胸脯,往前一步,晃到蕭十一旁邊,指著南宮艷叫道︰“喂,你這野娘兒們,還不快走。等會官差來了有你的好看。”

    南宮艷象是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話,不怒反笑,那美艷的臉上象夏花般笑得非常燦爛。馬懷水此時狼狽之下還色心不死,瞧著南宮艷的笑臉不由得愣了一愣,心道,他奶奶的,這娘兒們的鞭子雖狠,但這小模樣兒長得確實夠勾魂兒的,只可惜是只母老虎,自己怕是沾惹不得了。

    那南宮艷身邊站著的綠衣丫鬟卻是心里一動,她跟著南宮艷有年頭兒了,知道小姐只要露出這種燦爛萬分的笑容來的時候,怕是就要有人倒霉了。南宮艷不去看蕭十一,只端著一張夏花般的笑臉慢慢走到馬懷水面前,手里的鞭子也交到綠衣丫鬟手里去了。馬懷水本想再縮回到蕭十一身後或是甩開腿兒跑走的,但是一來那南宮艷的笑容太過招眼,他雖腿想移地方那眼光卻挪不開;二來,他已經瞧見南宮艷手里沒了鞭子,危機意識便下降了。

    只見南宮艷伸出細白如春蔥的右手,輕輕巧巧的搭在了馬懷水的右肩頭上,臉上兀自笑得燦爛無比。眼前是如花嬌顏,鼻端是如花的香氣,肩上是如玉般的小手。馬懷水沒想到自己竟會有這種‘特殊的待遇’,方才還被她一頓鞭子抽得差點兒背過氣兒去,這會兒子這娘兒們怎麼來跟自己勾肩搭背了?

    馬懷水心里雖覺得不太對勁兒,但是畢竟被美人兒給晃花了眼,長馬臉一紅,心頭登時大亂,小心肝也跳了起來,慌了手腳,張口說道︰“呃,你...”

    他這一個你字還沒有說出個下,只覺得肩頭一陣劇痛。頓時雙眼猛的瞪大,半張的大嘴里先是吼出一聲痛呼,接著便只能呵呵哈哈的直喘氣,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南宮艷那只白嫩的小手挪開後,眾人才現,原來那馬懷水的胳膊此時正以極詭異的方式垂著,完全不聽使喚。他的手臂脫臼了!!!

    人群里出一陣鼓噪聲,眾人見這年輕美貌的姑娘只是用手搭了一下那男人肩頭,就讓他的臂膀移了位,手法之巧妙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方才還低聲議論的人趕忙閉上嘴巴,生怕一個多嘴也讓這姑娘給卸了臂膀。

    馬懷水疼得連連後退幾步,臉色又青又白,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從額頭上滾下來。他此時想跑也不敢,生怕招來南宮艷更大的報復。果然南宮艷方才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挑著眉頭冷著臉瞧著馬懷水喝道︰“本姑娘留你半條小命,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識相點兒,快把人交出來!否則我拆了你的皮!”

    馬懷水心里一驚,咬牙忍著痛硬著頭皮回答︰“什麼...什麼人?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漂亮的鳳眸眯了起來,朝她身邊那個綠衣丫鬟道︰“青玉,把他綁了帶回商號去,我就不信,問不出你實話來!”

    那綠衣丫鬟答應一聲,上前就要扭著馬懷水的胳膊回去,但是指尖還沒踫到人,只見人影一晃,蕭十一已然擋在前面。那丫鬟青玉愣了一下,南宮艷兩道柳眉緊緊皺在一起,這男人分明是跟她對著干!

    蕭十一也不看那個丫鬟青玉,只瞧著一臉怒氣的南宮艷輕聲道︰“姑娘,你下手也太重了。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何必弄得鬼哭狼嚎的?”若是這個南宮艷省事,就干脆把人帶離迎客來門前,愛怎麼耍威風就怎麼耍威風,可是在迎客來里面把吃飯的客人揪出來並當街鞭打,可有點過分。

    “是麼?”南宮艷上前兩步,站到蕭十一面前。大哥本不讓她在外面惹事,可是今天遇到這個氣人的男人,她打算破戒了,跟這個象個笑面虎似的男人斗到底。“我倒覺得我的心還是太軟了,否則就該直接打斷他兩條腿,哪能讓他四處亂跑著求救?”

    蕭十一是知道上次南宮艷在街市上縱馬差點踩到小桃的那件事,雖然是後來聽畫眉丫頭當作八卦來講的,但是剛聽到的時候蕭十一也非常的不高興。小桃是他的合作伙伴,同時也是難得的好朋友,他自然是對那個縱馬橫行且不講理的南宮艷印象十分不好。後來南宮艷和她哥哥南宮離還有李府的大公子李正來迎客來猜謎題那次,他便見過了南宮艷。

    沒想到此時這南宮艷出現,又是惹出事兒來,雖然對方不是他的朋友和認識的人,但是以這位大小姐那刁蠻的脾氣,想來多半也是無理取鬧或是得理不饒人的罷?蕭十一也不去瞧南宮艷那想要殺人似的目光,徑直伸手按住馬懷水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提一按,只聽得喀喇一聲,竟將他脫臼的手臂給接了回去。這一下子人群里又鬧騰起來。南宮艷的眼光更冷了,她此時倒不去瞧馬懷水,而是把一腔怒火都對準了這個多管閑事的臭男人身上。

    馬懷水見蕭十一竟然敢跟這個娘兒們做對,把自己胳膊弄好了,他當下便知道眼前只有這個男人救得了自己,他非得攀緊不可。想到此,馬懷水拍拍身上被鞭子抽爛的衣衫,擠到蕭十一旁邊去,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說道︰“這位公子,這娘兒們也太不講理了,我好端端的吃著飯,你過來不由分說便打我,是何道理?我根本都不認識你?”

    南宮艷分心的瞟了馬懷水一眼,眼里盡是鄙夷和不屑,“你不認得我,我可認得你!”

    馬懷水嚷道︰“你這娘兒們也別囂張過了頭,我是瞧你是一介女流才不跟你計較,”他話喊到一半兒,瞧見那雙上挑的鳳目里迸出冷冷的視線,聲音突得變小了好幾度,“呃呃,我...我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我懶得和你這女人計較...”

    “呵呵,冒壞水,你找到靠山了,說話也大聲了?嗯?”南宮艷話對著馬懷水說的,眼睛卻是看著蕭十一,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出兩個大洞來。

    馬懷水縮縮脖子,不敢答話,身子慢慢挪啊挪的,迅躲到蕭十一背後去,依舊游說眾人替他出頭。

    “各位鄉親,你們可瞧瞧,這娘兒們仗著有幾分功夫就恣意妄為,在咱們京城里胡作非為。”馬懷水壯著膽子編著瞎話︰“其實我方才不過是進酒樓吃飯前跟這位姑娘走了個對臉,多看了一眼,她便說我非禮于她,追著上來用鞭子打我,天下可有這樣的道理?咱們走路跟人走個對面,還能因為你是個女人就閉著眼睛不看路不成?大家千萬要為我出頭,否則咱們男人家的臉面,都讓這娘兒們損盡了。”

    圍觀人群的人哪里知道這馬懷水是又冒了壞水兒在這里冒瞎話,還只當是真的因為這姑娘美貌人家多看了一眼就不依不饒的,當時人群里便有些漢子私下里竊竊私語起來。只因著這南宮艷先前一通鞭子抽得太讓人震驚,又表現的如此霸道,早就讓一些圍觀的人看得心生不快,再加上被馬懷水這樣一挑撥,眾人已是同仇敵愾,對她表現出了敵意。

    馬懷水一見自己說的話見效,便說得更起勁兒了,“大家評評理,就算是我多瞧了她一眼讓她打來出氣,方才那跑走的三位是在下的朋友,只是我請了來在酒樓里一起吃飯的,她竟然連無辜的人都一起打,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我一個人看你的,你只找我好了,干嘛拿我朋友出氣?”

    眾人一聽,這男子還是個夠義氣的,不禁對馬懷水的話又多信了兩分。只有風翊宣和風湛然還有蕭十一幾人對他的話不置可否。風翊宣知道小桃認得這位南宮姑娘,也從小桃口里聽說過這位姑娘的任性刁蠻,但是後來小桃也說過這位姑娘雖然性情火爆些,卻不是那狡詐奸惡的人,卻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直脾氣。因此風翊宣聽方才馬懷水那樣說話,眼光絲毫不敢盯著南宮艷的眼睛看,就知道必定是這個馬懷水在撒謊,只是南宮艷既不作辯白,也難怪旁人會錯誤她仗勢欺人了。

    南宮艷聽得馬懷水顛倒黑白當著自己的面兒編排她,氣得一把從青玉手里奪過鞭子,話也不說,直接一鞭子就沖著馬懷水狠狠抽去。她這一鞭卻比方才十幾鞭子都用力要大,這一鞭若是抽在馬懷水身上,只怕是要去掉半條命了。

    電光火石之間,蕭十一臂膀抬起,一把扯住長鞭,再一次阻止了南宮艷的來勢凶猛。蕭十一站在原處,不動如山甚至不閃不避的就輕易的擋住了南宮艷的一鞭。這讓南宮艷未免有些吃驚,她壓根兒沒有想到這男人竟然懂得搶鞭的手法,而且看樣子武功也是不弱的。她使勁扯了幾下長鞭,長鞭卻紋絲兒不動,這下南宮艷可真的是忍無可忍了,蕭十一損了她教訓人的興致不提,還折損了她的尊嚴。要知道她自從練鞭開始,除了家里的大哥和師兄弟們,就從來沒有人成功的奪過她的鞭子。

    南宮艷臉瞬間紅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使力和尷尬,使得粉臉上嫣紅如霞。在一旁看熱鬧正覺有趣的風翊宣和風湛然都快笑出來了,看來這位南宮家的小姐實在是被家里保護的太好,可能向來只有她抽別人的份兒,從來沒有人反抗過,這時遇上蕭十一這樣一個硬茬子,這位南宮大小姐的三腳貓的把式便無用武之地了。

    在不會功夫的百姓們看來,南宮艷算是位會功夫的人,他們自然忌憚。但是在風翊宣和蕭十一這兩個高手眼里,南宮艷那鞭法只是適合教訓一些小地痞混混兒之流的好用,若是遇上真正的武林高手,這幾下鞭子哪能起到作用?

    四周靜悄悄的,沒人敢動和說話,更沒人舍得錯過這場好戲。圍觀的眾人全都硬著頭皮伸長了脖子,就怕看漏了什麼精彩的畫面。南宮艷扯了幾扯鞭子沒有作用,只咬著唇又羞又怒的瞪著蕭十一,紅唇里擠出兩個字來︰“放手!”

    蕭十一非但沒有放手,還把鞭子往自己這邊扯了扯,南宮艷沒想到蕭十一如此大力,一個沒注意差點被他扯進懷里,幸虧旁邊的青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饒是如此南宮艷也羞得滿面通紅。她從小就被全家人寵到十分,再加上南宮堡里眾位師兄弟的溺愛,使得南宮艷對自己的鞭法極有信心,她卻是不知道那全是別人故意讓著她的,因此今日栽在蕭十一手里實是平常,但是南宮艷卻是個極要臉面的女子,此時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給她氣得幾乎都快哭出來了。只是這里人那樣多,若是自己掉了金豆子那可真丟人丟大了。

    蕭十一瞧著面前的少女本是一臉怒氣,忽然之間那雙黑亮的鳳眼里竟然起了一層水霧,竟象是要哭出來了似的,不禁心里一動,慌了手腳。這蕭十一平生最怕的一樣物事兒便是女子的眼淚,小時候他調皮搗蛋的時候,父親打他也不見他求饒,但是若是娘親來哭上那麼一陣,他就完全繳械投降了。

    此時他瞧著南宮艷嬌艷的小臉上神情委委屈屈的,哪里還有半點兒方才霸道張揚的影子,又見她眼眶里充滿淚水,只是咬著嘴唇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蕭十一心里嘆了一聲,心不由得就軟下來了。手勁兒就松了,放開了握著她鞭尾的手,嘆道︰“南宮姑娘,得罪了。你還是走罷。”

    南宮艷又氣又急,惱得幾乎要跳腳,她還是頭一次遇上讓她感覺這麼挫敗的男人,“你這沒長眼的男人,非要護著這臭賊?究竟是為了什麼?”

    青玉怕小姐吃虧,她方才也看出來,自家小姐這兩下三腳貓的把式唬唬外行還行,今日遇到內行了,還是趕快溜得好。她剛上前扯住南宮艷衣袖,就見人群外一陣騷動,人們開始沸騰。有人便嚷道︰“哎呀,這是誰報了官,京府衙門的人到了。”

    “捕快來了,這下好了,看這個女人還敢不敢隨便打人了?”

    “來了多少人?”

    “總有二十來個罷...”

    聽著人群外面的喧嘩,那青玉趕緊湊到南宮艷身邊鼓起勇氣提醒自家小姐,“小姐,咱們還是快溜罷,出門兒前大少爺交待不準你在外面惹事生非,多管閑事,若是你被這些捕快請到衙門里去了,少不得大少爺得去官府走一趟,若是大少爺一怒之下趕你回南邊兒怎麼辦啊?”威脅小姐最大的籌碼就是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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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16:41:14
正文 二百七十六章 這事兒沒完
   
    南宮艷臉色一白。聽見大哥的名字,她的霸氣就頓時滅了一大半兒。她低聲咒罵了幾句,快的分開人群走向一邊的兩匹駿馬,翻身上馬去。臨走之前,南宮艷策住韁繩,又朝馬懷水和蕭十一這里望了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你們好好給本姑娘記著,這事兒不會就這麼完了的!”

    蕭十一苦笑的望著南宮艷策馬而去消失在街道盡頭的窈窕背影,心里暗道,他這就算是得罪了南宮家的二小姐了麼?方才自己還想著要跟南宮家扯上關系,以後也許可以幫上小桃生意上的忙,但是如今看來,偏偏事與願違,他是把這個嬌蠻的南宮艷給得罪狠了,看剛才南宮艷臨去時的眼神,他就知道這丫頭還會再來找麻煩的。

    眾人見惹事的姑娘跑了,便一哄而散。那帶著一幫衙役趕來的捕快,領頭兒的卻正是小桃的二哥樂武,他方才在衙門里還沒有回家,就見有人來報說妹子的酒樓前有人鬧事,聽說是有人打了食客的鞭子。樂武自然是不喜有人在小妹的買賣前鬧事兒。便拉了二十幾個人一齊來瞧,卻見人都散了。

    風翊宣見二舅哥來了,帶笑上前寒暄了幾句,樂武見他和風湛然在此,便知道無大事了。若是有大事這位王爺還能擺不平麼?樂武跟風翊宣問了幾句小桃身體的近況,又說明日下午抽空會去瞧妹子。這才帶著一眾衙役們走了。風翊宣見事情散了,便上前對兀自長嘆的蕭十一笑道︰“十一,你不是向來最憐香惜玉的麼?怎的方才這個南宮艷不是女人麼?你竟一改往日脾性反跟她對上了?”

    蕭十一嘆口氣道︰“這位南宮大小姐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啊,還真不是一般的刁蠻。她哪里是個女子?分明就是個凶悍的母老虎,比小桃還厲害三分呢。”

    “哦?你竟把我家小桃比做母老虎?”風翊宣挑挑眉,帶著壞笑道︰“行了,我這就回去把你的原話說給小桃聽聽,等她傷好了回來,自會收拾你了...”

    蕭十一哭笑不得,“七哥,人都說男人都是見色忘友的,我卻是不信,今日怎麼你也入了這俗套里了?你不會為了小桃便不要兄弟了罷?若是讓她知道我笑她母老虎,怕是揭了我的皮的心思都有了。七哥可憐可憐我,別說了,改日我做東請你還不成麼?”

    風翊宣只是微笑,風湛然一拍蕭十一肩膀,笑道︰“瞧你這副樣子,小桃又不真的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你呀,將來若真的是娶了一房夫人。怕也是個懼內的貨色。”

    幾人又說笑幾句,風翊宣和風湛然才告辭各自回府而去。

    夕陽西下。平遙王府內燈火通明。曉春閣內,幾個丫頭端上來茶水瓜子兒,忙著伺候風翊宣和小桃聊天。自從風翊宣從迎客來歸來,把方才生在酒樓內的事情講了,悶了好一陣子沒聽八卦的小桃就象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嚷著要風翊宣詳細講來。

    待得聽到南宮艷臨走時放下的狠話,小桃拍掌笑道︰“得了,這下子十一這家伙可是把南宮艷得罪了。這南宮艷我也認得的,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若是她任著性子耍起蠻來,怕是十一他招架不住呢。”

    風翊宣見她樂成這樣,明顯是有幸災樂禍的嫌疑,不禁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怎麼說十一也算是你的朋友,你竟幫著南宮艷這個外人?依我說那南宮艷雖然行事刁蠻,但是她那三腳貓似的功夫比起十一來怕是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她若是真的糾纏著十一,非得吃些虧不可。”

    小桃搖著頭道︰“要不說你們男子的心思粗,果然不假。我說的十一招架不住也不是指武功而言,這南宮小姐初次和我在街市上搶一枝絹花,惱羞成怒之下差點策馬來踩踏我。幸虧她兄長南宮離來了才免了這一場意外。後來我們再相見,她倒是認認真真向我賠起不是來。我覺得這南宮小姐雖然性情任性了一些,但是本質上還不失為一個率真的女子,若真象那馬懷水講的只是多看了南宮艷一眼,她就那樣鞭打他,怕是言不足信罷?這里面必有內情,只是南宮艷沒有說罷了。若是將來十一現真的冤屈了南宮艷,而南宮艷又時常來糾纏,怕是十一會覺得有愧而讓著她,要是這樣便有好戲看了。”

    風翊宣瞧著小桃閃閃亮的眼睛淡笑道︰“你也真是個心胸寬大的,那南宮艷曾經那樣得罪于你,你轉過頭兒便不計較了,怕是女子里有你這胸懷的可是不多。”

    小桃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麼,再說那個南宮艷也不是不講理的,只是自小父兄家里慣著,養成任性的大小姐脾氣罷了,但是她便是生氣也是明著來,豈不比那個背地里坑人的吳曼霜好太多了,”她都是兩世為人的人了,還跟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計較什麼。說起吳曼霜來,小桃便問道︰“對了,吳曼霜如今還在刑部大牢里關著麼?”

    風翊宣道︰“正是。她如今正等著上面來審她這個擄劫案子。因涉及到你是我的未婚妻子,皇上親口封的平遙王妃,而這吳曼霜的父親又是當朝一品大員,一般的官員哪個敢攬這個燙手的山芋,不過也有幾個想攀附我的官員自動請纓想要審理此案,可是我覺得這事兒還是找個位高權重不怕吳相挾私報復的人來審理更為妥當。幸好,方才太子二哥請我和四哥去迎客來吃飯,他如今已被父皇支使去刑部復查舊案。這個吳曼霜的案子便由他來審理最為合適。吳相再不高興,也整治不了當朝太子。”

    小桃沒有說話,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瞳定定的看向一旁不言語的風翊宣。此時風翊宣的眼閃過一絲冷芒,這是小桃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自己替風翊宣中了毒鏢的那天,她昏迷前就瞧見風翊宣眼那陰森的光芒。她知道這是風翊宣極怒動了殺意時才有的神情。

    風翊宣感覺到小桃審視他的目光,他迎著小桃的視線看過去,眼方才那抹厲色早已消失不見,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起小桃的下巴,慢慢湊過去,象親吻一朵花蕾般在她紅潤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才盯著小桃的眼睛正色道︰

    “小桃,不要怕。你只要知道傷害你的人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是我的珍寶,沒有人能在傷害了你之後還活得好好的。我知道你善良而且心軟,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則和底線,我如今的底線就是你,想要傷你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小桃心里不是不感動的,但是她也知道若是風翊宣翊宣整治哪一個人,那人八成是比死還要慘的。如今雖然他輕描淡寫的說著讓太子來審理吳曼霜,可是小桃不信風翊宣不會暗中做手腳。那天她剛從昏迷醒來時,聽見蘭香跟她偷偷講起,風翊宣提起吳曼霜來象是要吃人似的。她當時就知道吳曼霜是真的惹毛了這位王爺。他平日里雖然冷傲淡然,就象是一只懶洋洋在太陽下休憩的獵豹。那些蒼蠅蚊子小來小去的騷擾不足以干擾他正常的思緒,可是若是他真的被惹毛了那可不得了。

    小桃伸手去牢牢握住風翊宣的大手,向他溫柔的笑了。風翊宣眼里柔情散開,那溫柔的眼神在滿室溫馨燈火下分外燦爛。

    不提這一對相愛的人兒此時的幸福,此時南宮家在京城的海運商號後院的內宅里,南宮艷正在大著脾氣。她方才在迎客來受了蕭十一的氣,只覺得胸口象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憋氣不舒服。從小到大,南宮艷除了她大哥南宮離和父親能治得住她,其它人能將她堵成這樣的還真是沒有第二個。

    方才回來時大哥南宮離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幸虧她今日出去鬧事的事情大哥沒有知道,若是知道了怕是大哥一怒之下會送自己回南邊兒。她好不容易求了爹和娘硬厚著臉皮撒著嬌求大哥帶著她一起出來。她可不想就這樣回去。

    大哥見自己這個時候還出去,大概是起了疑心,還虧得是她的丫頭青玉機靈,說是小姐白日里看好一對首飾店的簪子,當時銀子沒有帶夠,這才晚上回來拿了銀子再去買了。當下便從首飾盒里將前日買的一對簪拿了出來,這樣才使得南宮離暫時相信了。

    不過,南宮離是深知這個刁蠻的小妹的惹事兒的本事的,他不無威脅的冷冷瞧了妹子一眼,又對青玉說道︰“青玉,我們要在京城的商號里呆個一年半載的,因著艷兒非要跟著住在京城里,這才把你從堡調出來上京城里來伺候小姐,你是個機靈的,知道你家小姐的性情。你可別跟著你家小姐一起胡鬧,若是讓我知道了,我決不輕饒,而且會告訴你爹你縱容小姐胡鬧,明白了麼?”

    青玉是南宮家的家生子兒,從小便伺候在南宮艷身邊,當然是深知這位小姐惹事生非的本領奇大,但是青玉也知道大少爺的脾氣是一向不慣病的,若是自己和小姐今日當街鞭打馬懷水的事情讓這位嚴厲的大少爺知道了,怕是她和小姐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青玉低了頭,應承道︰“大少爺,奴婢明白,一定好好管束著小姐,大少爺放心。”

    南宮離這才略點了點頭離去。待得南宮離走出屋子,南宮艷才握著拳頭,小臉兒一下子垮了下來。她還在為方才蕭十一奪了自己鞭子,讓自己沒有在馬懷水口問得事情而懊悔。越想越氣,南宮艷突然腦袋里生出一個念頭,她暗自點了點頭。開始脫下身上火焰一般的紅衣,從屋里衣箱里取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來換上。

    青玉一見自家小姐如此,就猜到了她要做什麼。青玉只覺得一個腦袋有栲栳般大,這位大小姐怕是又要生事了。“小姐,你做什麼?是不是要穿了夜行衣夜探馬家啊?”

    南宮艷一邊把夜行衣穿到身上。一邊回頭對青玉笑道︰“哎呀,還是青玉你了解我啊。小姐我好不容易打聽到了那馬家的所在,那個馬懷水壞透了,今日那個狗拿耗子的迎客來的臭男人竟然多管閑事,讓我沒有問到那秀秀姑娘的下落,若是這冒壞水動了殺心,晚上偷偷把那秀秀姑娘給殺了,或是硬是給霸王硬上弓了,可怎生是好?那秀秀姑娘還不得上吊,她老爹還不得投河死嘍,我非得去救她出來不可。”

    青玉聽到自家小姐這樣說,一時間倒也說不出別的來了。她也是個女孩子,當然知道若是一個女孩子落到了馬懷水那樣一個素來沾花惹草的紈褲公子手里是什麼下場,況且這個秀秀姑娘還只是個無權無勢的賣唱姑娘,豈不如同羊入虎口一般?

    就在青玉還在猶豫要不要勸著自家小姐不要去的時候,動作迅的南宮艷已經換好了一身黑色勁裝的夜行衣,美艷的小臉兒上也遮上了一層黑綢,只露出一雙閃動著亮光的黑色鳳眸在外面,轉身便要往外走。卻被才反過神兒來的青玉一把扯住。

    “青玉,你做什麼?”南宮艷停了腳步,盯著青玉說道︰“莫不是你要阻止我去救那姑娘不成?”

    青玉有些為難的道︰“小姐莫不是忘了,方才大少爺是怎樣說的?若是我讓你出去了鬧出事情來,大少爺會揭了我的皮的,而且小姐也會被大少爺派人硬送回家去,三年之內小姐是別想再外出了。”

    南宮艷想了想,還是甩開了青玉的手,伸手在旁邊桌上拿起了那條火紅色的長鞭,正色道︰“青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了?今日上午咱們在街市上也不是沒有看見,那個冒壞水是怎樣欺壓那個賣唱的父女二人的。不過是那個父親欠了他二兩銀子,他就非要秀秀姑娘抵債不可,這不是明擺著仗勢欺人麼?我是看不下去的,非得給他一個教訓不可!”

    原來,今日上午南宮艷帶著青玉在街市上逛街時,正遇見馬懷水和他的三個狐朋狗友正在街市上強搶一個民女而去,而一個頭髮已經見白的老漢卻急暈在地。南宮艷聽圍觀的眾人說了才知道,原來那被搶的小姑娘名叫秀秀,才只有十四歲,因著她娘臥病在床無錢醫治,她爹王老漢便帶著秀秀在街市上賣唱掙錢,結果也不知怎的竟被這馬懷水看著了。他瞧著那秀秀雖然年紀幼小,但模樣卻是個美人胚子,若是過得幾年長大些,再穿些好衣裳打扮起來,竟不比他家里那幾房小妾差到哪去。

    這馬懷水便肚里冒了壞水兒,故意借給王老漢二兩銀子還說慢慢還便可。結果第二日他便帶著幾個狐朋狗友來硬搶秀秀,說是王老漢言明了拿閨女來抵債,王老漢哪里爭得過這個惡霸,被馬懷水帶了家丁硬是將秀秀姑娘搶進了府里。南宮艷當時便拿出十兩銀子來要替王老漢還帳,讓馬懷水放了秀秀姑娘出來,可是那個馬懷水意不在銀子而是在人,哪里肯交出人來?南宮艷當時便想一頓鞭子抽死這個倒霉的男人,但是那馬懷水不知從哪里掏出來王老漢按了手印的借據,上面寫著願意拿閨女來抵帳,南宮艷知道他八成是欺負人家老漢不識得字,騙人家來按了這賣女兒的契約,這明的來不了,南宮艷便當決心來暗的,非要把王秀秀給救出來不可。

    當即南宮艷便先和青玉兩人將王老漢送到醫館去看了大夫,又聽說王老漢家里還有一個臥床多日無銀子看病的老婦人,便當既付了銀子給大夫,讓他親自到王老漢家里去看病,再開了藥派伙計送來。那大夫見了五兩銀子的診資和藥費,哪里還是先前那副見了王老漢的推托模樣,早就屁顛兒屁顛兒的跟著王老漢回家去診病人去了。南宮艷告訴王老漢自己明日前定將秀秀姑娘給救出來,王老漢感激涕零,千恩萬謝的去了。

    南宮艷這才在傍晚打聽到了馬懷水在迎客來里吃飯,一路才揮著鞭子追了來,想逼著他交出王老漢簽的那張契約來。可是卻被不明真相的蕭十一和圍觀的眾人誤會了。南宮艷本來想解釋,但是想到秀秀一個年輕女孩兒家,若是讓人知道她讓馬懷水擄了去家里,怕是就算是救出她來,清白的也變成不清白了,所以就忍著沒有說。那馬懷水自然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說自己用手段仗勢欺,強搶了一個民女,所以才導致眾人認為是南宮艷性情驕縱才來生事。

    這事青玉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雖然奉了大少爺的命令盯著小姐不讓她惹事生非,可是在私心里來講,青玉也是極恨那個冒壞水兒的馬懷水的。恨不得讓小姐一頓鞭子抽死他才解恨。這時她瞧著小姐看向自己的懇求的眼神,知道自家小姐是怕前腳去了,後腳自己會向大少爺匯報。

    青玉想了想,還是鬆了拉住南宮艷衣衫的手,輕輕的說了一句︰“小姐,就算是要去,也要帶上青玉啊,雖然奴婢也是三腳貓的把式,好歹也能幫小姐望個風什麼的。而且現在天還早些,再等天再黑些的我們再去。那馬懷水今日挨了小姐的打,怕是回家擦藥治傷還來不及,應該不會今晚就對秀秀姑娘下手,小姐放心。”

    南宮艷這才伸手擰了青玉嚴肅的小臉一下,主僕兩人相對著笑了。

    夜慢慢的黑下來,街上已沒有了白日里的喧嘩。南宮艷和青玉兩個人都穿著黑色夜行衣,摸到了馬府的大門外。南宮艷和青玉兩人用飛抓攀到了馬府的後院牆上,成功的躍進了馬府後院里。這個時候馬府已經吃完了晚飯,因著馬懷水今日讓南宮艷打得不輕,所以一回來便請了大夫來看了鞭傷,讓小妾給他擦了藥,這會子正歇在屋里趴著大罵點兒背遇到了母老虎。

    南宮艷讓青玉在院子里後角門處望風,等會救了秀秀姑娘便從這里走。她自己偷偷摸進馬府,藏身在屋檐下,猜想著馬懷水能把王秀秀藏在哪一間房里。她撿著亮著燈的房間細細在門口戳破窗紙看了,沒有一間房間里有王秀秀的身影,不由得焦燥起來

    終于,南宮艷在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外面停住了腳步,因為她聽見了屋內有一男一女的說話的聲音,那男聲正是今日被她鞭打了的冒壞水的臭賊的聲音,而那女子聽語氣似乎是這冒壞水的一個小妾,她聽見冒壞水在費盡唇舌的顛倒是非,忙著在小妾面前抵毀她,把她說成一只母老虎雌夜叉,簡直把她數落得一不值。

    南宮艷也不生氣,若是跟個滿嘴噴糞的家伙生氣,那是降低自己的品味。這句話還是當日小桃告訴自己的,有道理。南宮艷瞧瞧馬府的院子,這馬府也算得上是富貴人家,她打聽過了,這馬家也是南方過來的富商,經營著南北雜貨,初到京城里就花費巨資,買下了十多間鋪子,砸了不少的銀子宣傳,著實也風光了一陣子。只是,半年還沒有過去,這家的敗家子兒馬懷水就現出了紈褲子弟的浮誇毛病,那些欺男霸女的惡形惡狀,也在京城里傳了開來。

    這馬懷水的老爹馬老爺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他除了賺銀子外,還有沾惹良家婦女的惡習,家里幾個小妾大都是強娶了來的。正所謂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兒子馬懷水可算是將這家風惡習加倍的揚光大,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便已有了四房小妾,還要搶人家良家的姑娘。

    南宮艷雖然性情任性刁蠻了些,但是卻是最看不起欺負女人的男人,而且這馬家也是從南邊來的京城,南宮艷覺得這一家子人真是給南邊兒人丟了臉。若不是今日在迎客來門口讓蕭十一阻止住,又有人叫來了就府衙門的捕快,倒不是她害怕,只是怕大哥知道了會教訓她,這才無功而返。若不是如此,她那時就非把馬懷水的滿口大牙給抽下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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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16:41:44
正文 二百七十七章 原來如此
  
    南宮艷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關押著王秀秀的房間。只得悄悄挨在馬懷水的房間外面偷聽里面人的說話,巴不得從他口里得知秀秀的關押地點好直接找了去,救出人來。她輕輕挪動,靠近窗口,覷著屋內的景象。

    只見屋子里布置的頗為奢華,外間的八仙桌上放了一桌子酒菜,但是看那樣子卻不象是動過,外間和里間間所幸並沒有屏風擋隔著,只有一掛薄薄的紗帳,此時也分掛在金鉤上。那馬懷水此時正面朝下的趴在床上,那個小妾坐在床邊手里拿著一盒藥膏,正在給他背上鞭傷上著藥。

    南宮艷聽著那馬懷水出一陣陣呼痛聲,心道老娘我打得輕了,還能讓你叫出聲兒來,下次再踫到你非讓你哼都哼不出來才是。那小妾邊上著藥邊大驚小怪的道︰“哎喲,我的爺,這是哪家的女子這樣厲害,瞧您這鞭傷皮開肉綻的,奴家看著就心疼呀。”

    “廢什麼話!還不趕快給老子上藥!”馬懷水背上疼得火燒火燎的,哪里還顧得上跟小妾調情,氣急敗壞的罵道︰“媽的。那娘們兒簡直是頭母老虎。虧小爺瞧她生的美艷還動了點兒小心思,誰知道她竟是個夜叉?算爺他媽的倒霉...哎呀,你倒是輕點兒啊...”

    那小妾是馬懷水往日里最寵愛的,聽了他這話便心里有些泛酸,冒著酸泡兒道︰“我的爺,你是不是調戲人家姑娘了,對人家動手動腳了是不?不然人家怎麼不打別人偏打你呢?”

    馬懷水轉頭瞧了瞧他的小妾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酸樣兒,若是換了平日還覺得有些趣味兒,這時他挨了打本就是心里頭不痛快,哪經得住小老婆這個時候拈酸吃醋的,他半轉了身子,揚手就在小妾臉上打了一巴掌,罵道︰“你個賤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我了,滾一邊子去,再他媽的亂說話,我就把你休了。滾。”

    那小妾挨了一巴掌,便再也不敢說話,只得在床邊兒往後退了退坐著生悶氣。南宮艷在窗外看著這一幕,心道這冒壞水兒果然不是塊好餅,原來他對自己的小老婆也是這副德性。這樣的男人除了會敗家會打老婆之外還會做什麼?簡直就是人間敗類。

    南宮艷美麗的鳳眼迸出惱怒的火苗來。方才那個冒壞水兒還說什麼她是母老虎雌夜叉?哼,還說什麼她仗勢欺人亂打良民。真是放他娘的狗臭屁。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長鞭哪里會隨便出手?再說,就馬懷水那副一看就歪瓜裂棗的模樣,不論橫看豎看都跟良民不沾邊兒罷?

    南宮艷不想再在這里聽牆根兒了,夜晚的風吹得她單薄的夜行衣怪冷的。南宮艷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想也不想的直接推門便進了房間。再回身拴上房門。邁步向內室走去。

    那小妾聽見外間兒的聲音往外一瞧,便看見一個全身黑衣的窈窕身影走了進來,看身形是個女子,但是對方臉上也蒙著一塊黑綢,只一雙晶亮的鳳眼和一對微微上挑的秀眉露在外面。那小妾直覺這是個賊,剛要叫喊,就被南宮艷一掌砍在後頸上,立時暈了過去。

    馬懷水也嚇了一大跳,剛想蹦起來來大喊家丁救命,就見一把明晃晃的匕橫在眼前,晃得他眼都花了,他那求救的想頭頓時滅了。只得小小聲的顫聲道︰“女...女俠饒命...你要金銀財寶盡管拿就是,可別傷...傷我性命啊...”

    南宮艷冷笑一聲︰“哼,你家這些臭銀子髒銀子本姑娘瞧不上眼兒,說!王秀秀在哪里?”

    她這一出聲說話,馬懷水立時認出這就是兩個時辰前,那個在迎客來門前狠抽自己的女煞星,沒想到她竟然找到了自己家里來了。而且武器也由鞭子換成了匕。媽呀,這鞭子打兩下疼歸疼,可還不至于要了命,這匕可是能要了自己命的呀。

    馬懷水瞧著南宮艷一雙鳳眼冷冷的瞧著他。嚇得他魂兒都飛出來了,全身上下抖個不停,冷汗不住的往外冒,他此時想喊也喊不出聲音來了,讓南宮艷給嚇的。南宮艷瞧著馬懷水那一副不用的模樣,眼流露出一絲不屑,抬腳就一腳踩在馬懷水的腰背上。單手將那匕在手里轉了幾圈,另一只手在腰間把那火紅色鞭子也拿在手里,同時在馬懷水眼前晃了一晃,冷笑道︰

    “你若是還不說實話,這兩樣兒東西你隨便選一樣。姑奶奶今日就送你歸西去見閻王!現在可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馬懷水這時除了抖之外啥都不會了。南宮艷淡漠的盯著他說道︰“王秀秀在哪里?”

    馬懷水脖子一縮,目光閃爍,他硬著頭皮說道︰“老...老早就...就送回去了...”

    紅唇勾起冷笑,南宮艷冷冷的道︰“行啊,你還跟我撒謊是麼?看來你是想嘗嘗在身上用匕割上百十道口子,撒上蜜糖來讓螞蟻啃咬的滋味兒嘍?在那之前,我先把你的牙都給拔光了,看你以後還怎麼撒謊?”

    說著,往腰間一探,赫然就摸出一把竹鉗來。那是她方才經過馬家花園時,在花匠用的工具里順過來的,南宮艷笑得不懷好意,握著喀吱吱作響的竹鉗,逼近面無人色的馬懷水,笑道︰“這把雖然不是鐵的,但是好在本姑奶奶勁力大,拔你滿口牙也不費什麼事兒。”

    馬懷水幾乎要嚇暈過去了,他不久前已經見過南宮艷的剽悍了。知道這位姑奶奶是說到做到。如今眼前一個自己人也沒有,再也沒有人給他撐腰。就算是家丁來了怕也不是這位母老虎的對手。他要是繼續扯謊,怕是今個兒滿嘴的牙真的非搬家不可了!

    “等等,姑娘,哦,不是,是姑奶奶,別拔別拔!”馬懷水連忙喊道,腦袋晃來晃去,驚慌的閃躲著探過來的竹鉗,“我說,我說還不行麼。”

    南宮艷這才停止了手里的動作,一腳踩著馬懷水的身子,一手慢慢把三樣凶器都收回腰間去,紅唇上噙著淡淡的笑意,“怎麼,馬大公子?終于肯說實話了麼?算你識相。”

    馬懷水抖著聲音道︰“呃,她、她人就在西廂角落的庫房里綁著。”

    南宮艷聞言挑了挑眉,看馬懷水的臉色和神情不象是在說假話,這才把腳移到了床下。馬懷水剛松了口氣,只見南宮艷帶著壞笑嘻嘻笑道︰“冒壞水兒啊冒壞水兒,你有了這麼多小老婆還不夠,還想要糟蹋人家清白的小姑娘,把騙王老漢寫的契約交出來。”

    馬懷水這時是唯南宮艷的命令是從。忙往床邊他白日里穿的衣服上一指,南宮艷會意,在暗兜里取出那張王老漢簽的拿女抵債的契約,看了幾眼之後在床頭矮桌前的燭台上點燃,當時燒成灰燼。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別想著再去找人家父女報復,若是讓我知道了,哼哼,後果你自己想!”

    馬懷水連聲道︰“不敢不敢!”

    “你沒有踫過王秀秀罷?”南宮艷再次確認。

    馬懷水趕忙搖頭,差點兒沒有扭傷頸子,“沒有沒有。若有半句假話,姑奶奶就殺了我!”這倒不是假話,馬懷水弄來了人家小姑娘,還沒有來得及佔便宜便被聞訊起來的南宮艷追著滿街跑,他忙著想保命之道,壓根兒就沒有時間去享用。

    “那就好。”南宮艷滿意的點點頭,她料想這個馬懷水也不敢騙她,說著她緩慢的又抬起腿來,用腳將趴著的馬懷水身子翻了過來,猛的向馬懷水的下面一腳踩下去。

    “啊呀!”慘叫聲響起,馬懷水疼得臉色青,雙手捂著下面,整個人縮成一顆圓球,在床上滾來滾去。

    南宮艷瞧著他冷淡的道︰“馬懷水算你走運,你沒踫她我才給你點輕微的教訓,否則,姑奶奶就拿刀剁了你的禍根,免得再危害哪家的清白閨女!”

    馬懷水滿床亂翻,半句話也哼不出來了。南宮艷握拳,一拳將馬懷水打暈過去。這才從懷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啐道︰“真髒。”隨手把擦過手的帕子放在燭火上燒了。

    轉身,南宮艷飛快的出了房間,來到西廂那里救出了那個被擄來的少女王秀秀。那王秀秀見得人來,嚇得臉色蒼白,想必這一日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眼里閃著淚光。南宮艷也不多說,上前解開她身上捆綁的繩子,見王秀秀兀自嚇得渾身抖,神色放柔和了輕聲道︰“秀秀,你別怕。我是你爹王老漢找來救你出去的,快跟我走。”

    那王秀秀這才放心,跪著給南宮艷砰砰砰便磕了三個響頭,南宮艷伸手扶起她來,道︰“別謝了,先離開這里要緊。”

    少女再度點頭,這才在南宮艷的攙扶下跟著她來到後角門。那里青玉早已守候在此,見她倆出來。便在另一邊幫著扶住那雙腿已然軟的王秀秀,三人離開了馬府。

    南宮艷離開時,卻沒有發現,在馬府後角門的一棵樹後面,有個男人修長的身影立在那里,一雙黑亮如星的眸子把她進到馬府之後,所有的行徑都看在眼底。待得看到三人消失在夜色里,那人嘴角才綻出一絲微笑,也轉身快速離去。

    次日。天光大亮。平遙王府曉春閣里。

    丫頭們正收拾著剛吃完餐的碗盤。小桃今日起來讓畫眉給她背後的鞭傷塗藥的時候,覺得鞭傷不似往日那樣癢癢的,好象傷口處還有一絲絲涼颼颼的感覺。待得請來大夫問清了,才知道原來在那奇藥的作用下,不過半月功夫她背後鞭傷已經傷口愈合,只要堅持擦藥再過兩三個月背後的傷痕就會完全消失不見蹤影。

    小桃是很高興的,她也不希望自己頂著個漁網似的後背嫁給風翊宣,雖然知道他不嫌棄自己的鞭傷,可是小桃還是希望洞房花燭那一刻的自己是最美麗,毫無瑕疵的。既然傷已經大好了,小桃便想打算回家去,雖然自己是平遙王妃的身份已經落實了,但是畢竟她還沒有正式嫁過來,在這里長住是怎麼回事呢?再說自己也怪想家里人的,他們雖然三五不時來她,但是總不比在自己家自在。正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啊。

    早上吃飯的時候,風翊宣來瞧她,她便跟他說了要回家的事情。風翊宣也沒有阻止,吩咐陸平和管家福伯多調集幾個人用馬車送小桃回去,晚上再去樂府瞧她。蘭香這陣子和畫眉小桃豆兒幾個人處得不錯,這時候聽說小桃要回自家去,倒有些舍不得的。還是小桃說再過半年左右自己就嫁過來王府了,橫豎蘭香是她定下來要來伺候自己的,到那時豈不天天日日時時在一處,不舍個什麼?蘭香一想是這個理,也知道自家王爺是早就決定讓自己來伺候王妃的,這才高興起來,幫著收拾眾人送給小桃的東西打包。

    正忙活著的時候,蕭十一正趕了來瞧她,偏就踫上小桃和三個丫頭收拾了東西,由陸平和福伯陪著正要坐馬車回家。蕭十一笑道︰“我趕得巧,若是晚來一步,還得再去樂府去。不如咱們一起回去罷,我順便送你們。”

    小桃一見蕭十一,便想起昨晚風翊宣跟自己說的他和那個南宮艷起沖突的事情,不由得掩嘴一笑,想打趣好友兩句。但是眼前陸平和福伯都在,不好說什麼,只得跟蕭十一使了一個眼神,決定回了家再問他。于是陸平和蕭十一帶著幾個家人把東西搬到馬車上,將小桃主僕送回了樂府。

    林氏見女兒突然回來了,就知道她傷好得差不多了,否則自己的王爺女婿怎會放她回來?林氏見蕭十一也跟著來了,便讓他留下一起吃晚飯。蕭十一是樂家的常客了,他性情又直爽嘴皮子能說會道的,林氏也很喜歡他,自然拿他當個姪子看待。蕭十一便不客氣的答應了。

    林氏去廚房要親自準備材料,以備晚上親下廚房做兩個女兒愛吃的菜。讓蕭十一和小桃去聊天去。到了桃仙居,先是府里的管家來瞧她,後來緊接著就是丫頭們來瞧她。她們都知道小姐受了傷在王府養傷,這會兒子回來了,都跑到桃仙居來給她請安問好。

    小桃便笑著說自己已經沒事了,又讓喜鵲和畫眉給這些來請安的丫頭們一人抓了一把散錢當賞錢。丫頭們見小姐無事安了心又得了賞,興高采烈的去了。蕭十一在外間坐著瞧著,等這些請安的丫頭們去了,方笑著說道︰“小桃子,怪不得人人都說你好呢。你果然會做人。”

    小桃笑著在椅上坐下,讓丫頭端上茶來,笑道︰“這也不是我會做人,本是應該的。我在王府里住了這些時日,她們擔心是一定的。既她們有心來跟我問好請安,也是一片心意,我當然領受。我這一回來,我娘必定要餐餐變著花樣的給我弄吃的用的,還不是這些丫頭們費心忙活,賞她們些辛苦錢也是應得的。”

    蕭十一聽了不住點頭,笑道︰“這是你的想法,不是所有的主人家都象你們家這樣對人客氣。千金小姐里頭也是有象吳曼霜那樣狠毒無良的,還有那刁蠻任性不講理的。七哥好眼力,將來娶了你過府,他那王府里必定是安安寧寧的。”

    小桃見丫頭們都在旁邊屋里收拾著衣裙,眼前也沒有外人,便笑著朝蕭十一道︰“我聽你這話是有感而啊?十一,你不要跟我裝相了,只跟我實說了罷。是不是你昨天惹了什麼人了,才有這一番感慨”?

    蕭十一聽她這樣說,便猜到定是風翊宣回家後跟她當笑話學了自己昨天傍晚和南宮艷沖突的事情。便笑道︰“我是越來越佩服你了。你在王府養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消息倒是靈通。我也知道,定是七哥現如今做了你的耳報神了,這也不稀奇,想來七哥也細跟你講了,你還問我做什麼?”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小桃瞧著蕭十一笑道︰“我認得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不知你的脾性?那南宮艷為何要當街抽打那個馬懷水,這個原因你蕭二公子難不成不感興趣?你只說,你昨晚有沒有夜探馬家去尋根究底?”

    蕭十一哈哈大笑起來,拍著腿笑道︰“小桃啊小桃,你真是我蕭十一的知己,我這一生有你這個紅顏知己,也算是我蕭十一走了大運。好七嫂,你說你怎麼就有這麼個聰明的腦袋瓜子?我若將來找的老婆有你一半兒的才智,我便無憾了。”

    一番話把小桃也說得笑了。這時,喜鵲便上前來將風翊宣給她帶回來的上好的紫筍茶沖了一壺上來,又端上兩盤子廚房里剛送來的點心,放在二人面前紅木嵌螺鈿石桌上。小桃親拿杯子給蕭十一倒了一杯茶,道︰“這是阿宣從宮里弄出來的上貢的紫筍茶,味兒很好,你嘗嘗。我已經讓喜鵲包好了兩包,你帶回去給老將軍,我聽說他老人家最愛喝好茶,以後再得著這等上好難尋的茶葉,便給他老人家留著。”

    蕭十一笑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嘿嘿,你這個我老爹掛名的義女也算是沒白認,比我這個兒子還細心呢。上次我在家里見有三四樣沒嘗過的新點心味道極好,我娘說是你鋪子里的伙計親送了幾斤去的,說是你吩咐的,有新點心制出來,先備一份兒給將軍府送去。我娘說東西雖小足見你的心實,樂得不得了呢。”

    小桃端起茶杯來喝了口茶道︰“這本是小事,記著這些做什麼?不過因我是個女子,心思瑣碎些罷了,你若將來娶了妻,便由她來替你張羅著了。對了,你別跟我轉移話題,我方才問你,你昨晚有沒有去馬府去當作探?那馬府我以前略有耳聞,雖也是個經商富貴之家,可是馬家的風評一向不大好,這京城里多有商人不愛與他家做買賣的。我昨日聽阿宣說起南宮艷這事兒,覺得這里面定有蹊蹺。那個南宮艷姑娘雖然初見時任性刁蠻,但是也不是那不大方的人,何至于就讓人多看了一眼,便甩鞭抽人,怕是個有別的隱情罷?”

    蕭十一淡笑道︰“不瞞你說,你猜對了。我昨晚偷偷潛進馬府里,正巧看見那個南宮艷也帶著個丫頭潛了進去。她讓那丫頭在後角門兒那里望風,自己進到馬懷水房間里,打暈了那個小妾,逼著馬懷水交出了私擄來的一個小姑娘,還差點把馬懷水的命根子踩壞了,聽見馬懷水那慘叫聲,我頭皮都麻了。那個南宮艷,還真是...真是凶悍啊!”

    小桃樂得一口茶差點兒嗆著,畫眉上來幫她捶了半天才好,她才喘著氣笑道︰“十一啊,我怎麼覺得聽你這樣一講,那個南宮艷非但沒有錯處,到很合我的心呢。我是不會武功沒有辦法,若是也是象她似的生在江湖世家,又有兩下子武藝,遇到這樣強搶民女的惡霸,說不定也會跟她一樣去給馬懷水一個教訓。不過,這南宮姑娘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我還以為馬家要斷子絕孫了呢。”

    蕭十一捧著那杯清香怡人的紫筍茶,慢慢的啜了一口,淡淡的道︰“我當初還以為她又是象上次遇見你時那樣耍性子教訓人,卻沒想到真的是那個馬懷水干了壞事兒。要是早知道,當時在迎客來門前我就不會扯住她的鞭子,得罪她了。估計著這時她心里定是把我看成和那個冒壞水兒的男人一樣的討厭。我還想著咱們以後酒樓里進些食材什麼的,若要大批運進,干脆就走南宮家的海運商船,那樣也快些簡便些。可是昨日那一出一鬧騰,怕是有些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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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七十八章 當日恩
   
    沒想到小桃聽了他的話後卻是一陣大笑。把個蕭十一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用疑惑的眼光瞧著小桃,小桃這才笑道︰“哎喲,咱們迎客來的蕭二東家,將軍府的蕭二公子,你何時變得這樣勤奮起來了?竟然主動關心起酒樓里的生意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以往都是我這個勞碌命的人管著大小一應事情,沒想到我養傷的這幾日的功夫,蕭二公子竟然轉了性不成?”

    蕭十一笑笑,只當是沒聽見小桃的打趣,淡笑道︰“若不是你病了這一場,我依舊整日里舒舒服服的做我的二東家,逍遙著呢。只是你這一在王府里養傷,自然迎客來的大事小情都交給了我來做處置,我才知道原來這酒樓里的事情這樣瑣碎。難為你原來是怎樣弄得這樣清清楚楚,一絲不亂的?”

    小桃聽到他這樣說,連忙雙手合十,做一個老天保佑的架式,道︰“多謝老天爺終于開眼了,十一你也能說出這番話來?平日里你只是瞧著酒樓里熱熱鬧鬧的,只管看個帳本吩咐伙計搬抬些食材就是了,哪里知道這內里許多瑣碎的事情?如今你可都嘗到了罷?這東家是不好當的。難道你以為只是拿銀子了事那樣簡單麼?”

    “這個我可是知道了,”蕭十一笑道︰“所以說,才想到咱們若是以後大批進些南邊的食材干貨,索性也直接托了南宮家的海船給捎了來,那樣一來咱們用量多價錢自然便宜,二來那南邊兒的貨品直接運來,比咱們這邊賣的新鮮些,成色也要好上兩三分。”說到這里,他卻頓了一頓,挑眉道︰“只是我昨日得罪了那位南宮家的刁蠻大小姐,怕是這事情要麻煩些了...”

    “有什麼麻煩?”小桃正色道︰“你也想得過慮了。想必十一你也知道,那南宮家的海船商號在京城里的生意一直都是南宮艷的大哥南宮離打理的,那南宮姑娘只不過是跟著她大哥來京城里玩的,生意她又不經手。再說我以往瞧那南宮離對他這個任性的妹子管教的甚嚴,怕是昨日在迎客來的那一場鬧騰南宮離是不知道的,南宮姑娘怕是瞞著她大哥還來不及呢,哪里會在那邊露一點兒口風兒?而且那個南宮離是個做生意老道的,公事私事分得清,若沒有這兩下子,南宮家怎麼會派他來坐鎮京城的生意呢?”

    小桃其實早在前些時候,已經生出想要南宮家的海船運些貨物的心思,這些日子又知道了風翊宣已經將菊園買下興建新鋪子,那樣一來,明年下半年那幾家鋪子一起開業,少不了要進很多貨物商品,她已經心里決定了要用海運這一途。因此她和蕭十一的想法是不謀而合。

    她也暗命人打聽了南宮家海運商號的情況,知道那南宮離雖表面上看起來沉靜無害。但其實是個極厲害的商場上的角色,最擅長的就是見縫插針,好多京城里的商號的貨物都由原來的陸地運輸改為了海運,一來安全二來快。南宮離來京城不過半年左右的時日,卻把個南宮世家的海船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生意上所賺的利潤比往年竟翻了一倍,讓很多人都刮目相看。

    蕭十一聽小桃講得有道理,便點頭笑道︰“是,你說的有道理。只是雖然那南宮姑娘摻不到生意里頭,但是瞧她往日那性情怕是這件事情也不會這樣輕易就過去的,只怕是要到迎客來找我的麻煩了。”

    他話才剛說完,還不等小桃接話呢,就見外面二門外的一個丫頭進來回報,說是府門外有個姓南宮的姑娘前來拜訪,說是知道小桃病了在王爺養傷不敢打擾,這會子聽說她回來了,便親來瞧她。

    小桃又是吃驚又是好笑,蕭十一神情更是古怪,兩人心不約而同的想著,這位南宮姑娘不會就是那個南宮艷罷?怎麼竟這樣的巧,她居然撿著這個時候來了?小桃瞧著蕭十一目瞪口呆的樣子倒覺得好笑。她雖和南宮艷不象跟程紫煙和雲平郡主等人那樣交好,但是好歹也是相識的。人家如今現巴巴想來探病瞧她,哪里好駁人家的面子?況且,小桃如今已有打算跟南宮家商量海運的事宜,就更不能慢待了這位貴客。于是,小桃便讓那丫頭去將人請到桃仙居來。

    蕭十一此時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神情頗有些為難之色。他倒不是怕這個南宮艷,而是昨日已領教過南宮艷的刁蠻本領,怕這個大小姐萬一還記恨著自己,忍不住在小桃的家里鬧開倒不好看了。若是說自己避了她而走,卻又不情願,自己又沒有做錯事情,別弄得自己象是怕她似的。就在蕭十一猶豫的當口,剛才來報信兒的那丫頭已領著南宮艷進到了桃仙居里。

    南宮艷並不知道蕭十一此時也在這里,她還真的是來瞧小桃的。這南宮艷自從街市上與小桃為絹花一事爭執之後,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認識了。後來,又在廟會那里無巧不成書的一起到京郊外整治了一個以巫蠱之術騙人的神婆,自那日起南宮艷對小桃卻是佩服得緊。她性子雖任性些,但是內心時卻也是個直爽之人,便生了想結交小桃的心。只是那一陣子小桃整日忙活在店鋪里,還有與風翊宣的情事,南宮艷又被大哥南宮離以學規矩為由攔在家里‘修身養性’,直鬧了好幾個月才算略略收斂了她在家里養成的野性,才放她出門逛去。偏生這時候小桃又攤上了吳曼霜把她擄走的這件事。

    這件事整個京城當時都傳遍了,自然南宮艷也聽說了。她也曾到樂府里去問消息,只是沒有見到小桃,心里也不免為她擔了兩分心。後來聽說小桃被平遙王爺平安無事的解救出來了,這才算放了心。又到樂府想要看望,但是卻聽門房說小桃受了傷在王府內養傷,要過些時日才能歸家。南宮艷是知道小桃如今是平遙王爺的未婚妻的,但是平遙王府的人她是沒有交情的,自然不方便直接闖到人家王府去要瞧小桃,只得等著小桃回家後再去探望。只是在這之前,卻生了馬懷水強擄民女那件事情。

    南宮艷自昨晚救出了王秀秀之後,便連夜將其送回王老漢家里,又怕馬懷水萬一好了傷疤忘了疼,找些別的由頭來尋這父女二人的晦氣,便贈了王老漢父女二人一些盤纏銀子,讓他二人回老家買兩畝薄田過活度日,等京城風頭淡了再回來不遲。那王老漢父女二人自然是感激不盡,千恩萬謝的去了。

    南宮艷自覺做了一件大好事,而且大哥也不曾發覺,便覺得心清氣爽,別提有多高興了。只是她想起前日在迎客來門前蕭十一扯住她鞭子讓她下不來台的事情時,就覺得這事情還沒完。她一定要找那個迎客來的二東家的晦氣。只是她既知道了那位是迎客來的二東家,必是小桃的至親或是好友,而且想起蕭十一那一身穿戴和氣度樣貌,不象是個普通富戶家的少爺。南宮艷原來惹了幾次事讓大哥抓包教訓了幾次,如今學得乖了,便想著要提前借著來探望小桃的機會。打探一下蕭十一的身份,再做復仇大計。

    于是,她便讓丫頭到樂府門房上打聽小桃的消息,也巧那南宮家的丫頭剛到樂府,便瞧見幾輛馬車停在樂府門口,有幾個丫頭圍著一個美貌小姐進去府里了,那丫頭估計這位便是樂家的小姐了,便回去告訴了南宮艷。南宮艷是個急性的人,想到什麼便做什麼,站起身來便想往樂府里來。

    還是青玉想事情周到,提醒她每次到人家府上拜訪。哪里有空著手的?應當買些手禮才好。南宮艷一想不錯,便當即讓青玉陪著上街,到京城最大的茶莊稱了兩包最上等的烏龍茶,又到綢緞莊去買了兩樣極好的布料,這才讓青玉陪著來到樂府。

    南宮艷這還是第一次來到小桃的桃仙居,見這個小院子雖不大但卻布置的精美雅致,院子里落葉掃成一堆在桂花樹下,花圃里開著叢濃淡各色的菊花。南宮艷剛走到院子當,就見前面兩扇雕花的門從里面推開,小桃主動迎了出來,笑道︰“南宮姑娘,多謝你來瞧我,有勞了,快請屋里來坐。”

    南宮艷也有一陣子沒見到小桃其人了,這時見了她穿著一身天青色衣衫,外面套了件杏黃色繡著如意雲紋的比甲,湖綠色的裙角繡著雅致的蘭草芳菲的圖案,頭上挽了一個簡單的花髻,只插著一根翠釵。臉上脂粉未施半點,氣色也還不錯,倒不象個病歪歪的病人。南宮艷見小桃饒是這樣簡單的打扮,也顯出分外的美麗來,不禁心暗誇她果真是個美人。

    在南宮艷打量著小桃的同時,小桃也在瞧著這位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南宮艷今日因著來拜客,便穿了件杏紅色的衣裙,手里卻是沒有再拿著那火紅的鞭子,那張精致艷麗的小臉上,同樣是粉白的肌膚,她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綠衣的丫頭,手里還提著手禮。見了小桃便福下身去給她問她。

    小桃趕忙讓喜鵲和畫眉打起簾子,親自將南宮艷讓進屋內,又讓小珍和豆兒將青玉讓了進來。南宮艷跟著小桃往里間走,眼睛還在瞧著這屋內的擺設,卻一轉眼間瞧到了站起身來的蕭十一,不禁目瞪口呆愣在當場。

    蕭十一瞧著南宮艷象瞧見鬼似的眼神,不禁心內苦笑,只得拱了拱手笑道︰“南宮姑娘。在下蕭十一,昨日得罪了。”

    南宮艷見了蕭十一,也忘了來瞧小桃的目的了,猛的想起昨日在迎客來門前的一幕,沖口就凶巴巴的朝蕭十一問道︰“你...你怎的在這里?”

    蕭十一苦笑不答。小桃肚內暗笑,只得上前引著南宮艷坐下,笑道︰“南宮姑娘,這位蕭公子是我們迎客來的二東家,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今日才從王府養傷回來,便是他送我回來的,我正留他喝茶聊天呢。”

    在南宮艷身後站著的青玉見了自家小姐臉色不好看,忙悄悄踫了踫她,示意她注意這不是在自己家里,要注意形象。青玉適時的上前一步,臉上帶著笑容將手禮送了過去,笑道︰“樂小姐,奴婢叫做青玉。我們小姐第一次來您府上瞧您,這一點子薄禮還望您不要嫌棄才好。”

    小桃知道這是禮節,也就不推辭,讓喜鵲將東西收下,對南宮艷笑道︰“多謝南宮姑娘了,下次來玩不要講這虛禮了。畫眉,將那銀線繡的荷包拿一個給你青玉姐姐玩罷。”

    畫眉便從梳妝台下的一個小抽屜里,取出個裝了兩個小銀錁子的紅底銀線的荷包來,遞給了青玉。青玉見小桃這樣客氣給自己賞,忙著謝了。南宮艷這會兒才從驚見蕭十一的驚嚇醒過來,想起了自己是來探望小桃的,便別過頭去當看不見蕭十一,只和小桃說話。

    “樂姑娘,我今日來得唐突,本來老早前便想來拜會你,只是家兄嫌我性子不好,請了個嬤嬤整日在家里家我規矩,倒困得我兩三個月沒有出來,”南宮艷說著便微噘起嘴來,道︰“這才打走了那個嬤嬤,卻又聽說樂姑娘遇上了事情,我便來瞧瞧。如今樂姑娘沒事了罷?”

    小桃笑著讓喜鵲倒上自家制的果仁茶來,笑道︰“如今已大好了,沒事了。勞煩你還記掛著。來,南宮姑娘,這是我們家里自制的果仁茶,外面是沒有的賣的,你且嘗嘗鮮罷。”

    南宮艷接過果仁茶來,還未送到口里便先聞著一股果仁的濃香和茶葉的清香混在一起,竟是十分好聞,忙不迭湊在嘴邊啜了一口,果然齒頰留香,不由得大贊道︰“樂姑娘這果仁茶端地是好喝,不知道你那點心鋪里有沒有的賣,我也弄上兩包回家讓我大哥嘗嘗。”

    小桃笑道︰“暫時還是沒有的,不過南宮姑娘喜歡喝,我送你些就是了。何必去買,這東西也不值什麼錢,不過是個新鮮口味兒罷了。”

    南宮艷此時注意力全放在了這杯果仁茶上,親親熱熱的拉了小桃的手道︰“樂姑娘你不知道,我雖在家里被那個嬤嬤纏住了好幾個月,但是總想著去府上尋你玩。上次在街市上我還跟你搶絹花,後來你根本就沒有記恨我,我那時就知道你是個極好相處的人。只是可恨那嬤嬤管我管得太緊,每日里恨不得多長出三雙眼睛來盯著我,硬是脫不了身。我的性子想必樂姑娘也曉得了,是個閑不住呆不住的人,幾乎沒有將我憋死。”她苦著一張臉來訴苦,神情煞是嬌憨可人。

    小桃不由得笑出聲來。她自是知道象南宮世家這樣的大家族的女兒,自小就要請先生教授簡單的讀書啟蒙,到了八九歲差不多懂事的年紀,就會再請教習嬤嬤來教授女紅,管帳,持家一類的本事,等閑要讀到及笄才算了事。可是想來這南宮艷自小不喜歡女孩子家的繡花管帳那一套,倒是喜歡舞槍弄棒的,再加上天生性情爽直,家里又只得這一個女孩子,自然寵得上了天。怕是她大哥南宮離此次帶了她來京城,就是為了遠離父母的身邊,她沒了偏傍的人,好方便管教她。

    可是這心思她只是自己心里想想,哪能當著南宮艷說出來,只是笑笑道︰“南宮姑娘雖然那些時日辛苦些,這不也總算逃出牢籠了麼?對了,南宮姑娘今日來了正好,我卻有一件物事要交還給南宮姑娘帶回去。”說著,便讓喜鵲將那支赤銅飛魚令拿了來交與南宮艷。

    南宮艷一見喜鵲遞過來的自家的令牌,不禁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她呆呆的看一眼令牌又看一眼小桃,總是想不明白這自家的信物令牌怎麼會到了一個外人的手上?要知道南宮世家的赤銅飛魚令是家掌權者或是身份特殊的人才持有的,這飛魚令也相當于號施令的印信。南宮艷的大哥南宮離有一枚,連她這個嫡女也沒有呢,怎麼竟會落到京城的一個姑娘家手里去了?

    小桃自然知道南宮艷疑惑,便微笑著說起了當日如何在醉仙樓與朋友喝酒吃飯,如何救了一個被瘋狗咬傷的少年,那少年的奶娘又是如何將赤銅飛魚令給了自己...待得南宮艷聽完,才明白原來當日受了傷的自家小弟被劉嬸送了回來,原來救命的恩人竟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當日劉嬸把小少爺送回來的時候,也曾提起過是在京城有個姑娘救了小少爺,並給了盤纏路費還雇了馬車送他們主僕二人回來。但是當時小桃只是想救人而已,並不想要以此讓對方報答,所以就沒有留下姓名。因此南宮世家的人只是知道京城里有這樣一個恩人,卻從來不知道恩人就是小桃。

    南宮離和南宮艷還有那個被瘋狗咬傷的南宮玉本是同母所生的兄弟姐妹,平日里感情極好。因著南宮玉年紀最小,時常纏著南宮艷這個二姐玩耍,因此南宮艷最是疼他,當成眼珠子似的寶貝著。她這次跟著大哥南宮離來京城的次日,便去過醉仙樓想打聽當日救了弟弟的恩人的下落,只是偏巧那當時的掌櫃的患了急病辭了工回老家養病去了,新的掌櫃的根本不知道這麼一回事情,南宮艷才沒有打聽到。

    這時,南宮艷見了這塊赤銅飛魚令,又聽小桃講了經過,與劉嬸說的分毫不差,再也坐不住,起身二話不說便要單膝跪倒給小桃行大禮謝她。慌得小桃趕忙從椅上跳起來,七手八腳給南宮艷好歹扶住,不讓她拜下去,口忙道︰

    “南宮姑娘,你這是做什麼?我把這赤銅飛魚令還與你,並不是想跟你示恩求報的,只不過是我知道這令牌對你們南宮世家的重要性,好端端的放在我這里,若是弄丟了或是被賊人撿了去,當作為非作歹的工具來用就是我的錯了。我這才想著還給你們家,你好生收了回去就是了。”

    南宮艷眼淚含在眼圈里,認真的道︰“樂姑娘,不...樂姐姐,從今以後我只叫你姐姐,你當日救了我弟弟的命,若不是你說不定他就...總之,你是我們南宮家的恩人,我初見你那次還想騎馬踩踏你,想起來真是慚愧,姐姐...你...你還是打我幾下出氣罷!”

    小桃被她說得撲哧一聲笑出來,趕忙讓青玉幫著扶著南宮艷強把她按到椅子上坐好,笑道︰“得了得了,我可不是那起子一點子小事兒就記一輩子的人。若是我還記恨你,後來哪里會見到你還理你呢?你方才姐姐都叫出口了,我還有什麼說的?我好不容易得了這樣一個美貌又會武功的妹子,哪里舍得打你?你還是安靜些,咱們好好說話罷。”

    雖然小桃說的話句句真心,但是南宮艷實在是心內感激小桃當日的施以援手。無奈小桃死活不讓自己施禮,只得轉頭看了看青玉,青玉也是個極通靈性的丫頭,如何不知道自家小姐的意圖,還不等小桃等人明白過來,早已沖著小桃撲通一聲跪倒,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口里還說道︰“樂小姐,我替我們家小姐和小少爺謝謝您,多謝您對我家小少爺的救命之恩。”

    小桃趕忙放開南宮艷轉身去扶青玉,喜鵲和畫眉兩個見此,早就一邊一個將青玉從地上拉了起來,小桃饒是在韶然國活了十六七年,還是有些不適應古代人動不動就跪地磕頭的習慣。

    “哎呀,你們真是的,”小桃又好氣又著急的道︰“早知道你們這樣,這飛魚令我就還留著好了,何必拿出來弄得你們又磕頭又做揖的?南宮妹子,你方才既然說以後都管我叫姐姐,那這件事兒就算是揭過去了,以後莫要再提了。我當時救你弟弟時也不是為了要你們報答,否則就留了姓名了,還等到現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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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七十九章 今日果
   
    小桃好不容易按下了對自己千恩萬謝的南宮艷。淡笑著道︰“南宮妹子,你既叫我一聲姐姐,我就厚著臉皮受了。既然咱們已經姐妹相稱,就更別提那個謝字了。更何況當日我救令弟之時也並不知他是南宮世家的小公子,只是見劉嬸急得滿臉上一行淚一行汗的,甚是可憐,便略微幫了點子小忙。本不是為著人家來謝的,這件事就此揭過去了以後不要再提了。”

    南宮艷這才緩下激動的心情,把手上的赤銅飛魚令晃了晃,又交到小桃面前,道︰“樂姐姐,這令牌還是你拿著的好。你想是不知道這赤銅飛魚令是我們南宮家的信物,從不輕易給人的。既然是劉嬸子給了你,就是南宮家欠你一次人情。想必樂姐姐也聽說過,我們南宮家雖然如今做著海船生意,但是原本也是武林江湖出身的,最講的就是這個義字。飛魚令如今在姐姐手里,我們南宮家勢必要還姐姐這一個大人情才算是報了當日的恩,所以這令牌姐姐還是留著,若是日後姐姐有什麼為難之事,盡管拿著這飛魚令跟我們南宮家提出來。我們赴湯蹈火也要為姐姐辦到!”

    小桃聞言笑了,拍了拍南宮艷的小手道︰“妹子,這又是何必呢?咱們好生生的倒讓這報恩呀還情呀的弄得生分了。我今日把這飛魚令還與你,就是想要你幫忙交回你們家里,這畢竟是你們南宮堡里的信物,落在我一個外人手上不成體統,也不是個事兒呀。若是妹子覺得心里不爽,我這里還真的有一樁事情要求妹子幫忙,就算是平了先前的情就是了。”

    南宮艷一聽,倒是一愣,不知道小桃要提的是什麼事情?不過,她想來總不會是讓自己去幫她殺人越貨的,便笑道︰“樂姐姐盡管說來,我們南宮家一定給您辦到。”

    小桃提起桌上的茶壺,給南宮艷的茶杯里續了果仁茶,又給旁邊一直靜坐著不語的蕭十一倒滿了,這才放下壺來,瞧了瞧兩人,笑道︰“南宮妹子,我要求你的這件事簡單得很,那就是你不要再跟十一生氣了,他昨日並不知道那馬懷水私擄了良家女子,你又是在迎客來里把馬懷水抓出來的,那里那些客人們瞧著,他身為酒樓的東家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若是他昨日不冒頭管上一管做做樣子,怕是我們那些食客有好些就不敢來酒樓吃飯了。所以。還請妹子大人有大量,昨日的事情從今後就不提了,怎樣?”

    她此言一出,不僅是南宮艷,就連她身後的青玉丫頭和一邊的蕭十一也愣住了。她們誰也沒有想到那樣一個可以令南宮世家履行諾言的令牌,竟讓小桃提出了如此一個不是要求的要求。只是想讓南宮艷和蕭十一消除敵意,這麼簡單。

    南宮艷若說方才對小桃還只是感激,這會子聽小桃提出這要求來,才真正打心底里佩服起了眼前這個女子。這樣不挾恩求報的人這世上恐怕是少之又少了,沒想到竟讓她南宮家遇上一個。南宮艷本就是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情人,此時對小桃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連帶著對坐在她身邊的蕭十一也看得有幾分順眼起來,忙道︰“樂姐姐既如此說,我哪里還有不從之理?只是姐姐若只是提出這麼個小小的要求,何必動用這塊令牌,直接說了就是。這塊令牌留著辦大事豈不更好?”

    小桃微笑道︰“我的本意就是讓你收回這塊令牌去,咱們以後只好生往來跟這恩呀謝呀的無關,你還囉嗦什麼?只說妳答不答應?”

    南宮艷瞧了一眼旁邊面帶微笑的蕭十一,想了想方才小桃的話,覺得也確有幾分道理。她想著若是有人在自己家商號里抓了客商來打,自己是主人家自然是要插手來管的。這樣一想便覺得想通了。瞧著蕭十一也不似昨日看來那樣面目可憎了,便笑了笑道︰“我答應了!樂姐姐。”

    說著,起身對蕭十一拱了拱手道︰“這位公子,昨日是我太魯莽了,差點鞭子抽到你,望你不要見怪,南宮艷這里跟你賠不是啦。”說著,又福了一福。

    南宮艷本就是知道不對就認錯的爽朗性格,這倒弄得蕭十一有些不好意思了,見她跟自己道歉又福了一福,早已站起身來還禮,口里忙笑道︰“南宮姑娘太多禮了,昨日之事蕭某也有不對之處,沒有弄明白其原委便出手阻了姑娘行俠仗義,也望姑娘不要記在心上。改日蕭某定在迎客來擺上一桌給南宮姑娘賠罪。”

    他二人這樣互相一客氣,又都是心胸寬廣之人,就這樣雲淡風清的把昨日一場不快給揭過去了。南宮艷這才問起小桃,怎樣知道馬懷水私擄了民女的事情?蕭十一便笑著將昨日夜里偷潛入馬家的事情說了。南宮艷這才知道昨日自己和青玉偷偷到馬家救人的事全被蕭十一看到了,不由的笑道︰“蕭公子,我昨晚怎麼沒有現你在那里?”

    蕭十一經由昨晚在馬家的所見,對南宮艷的印象早已經大有改觀,覺得這姑娘雖然被家里寵得有些任性,但是心地卻是好的,為了素不相識的王老漢父女倆出頭對付馬懷水,倒真的是有幾分俠義之心。不愧是南宮世家出來的姑娘。

    這時聽她問自己,便笑道︰“南宮姑娘想是沒有留意到,那馬家的家丁護院其實也不少。你去的時候我剛跳進馬家院子,見你們主僕兩個來了,便知道你是要找那馬懷水的晦氣。便先將那幾個護院的家丁給弄暈了,拖到後面柴房里用繩綁了,若不是這樣,你後來把馬懷水整治得你慘叫連連的時候,他們早就聞聲找了來了。”

    南宮艷臉上一紅,這才明白怪不得昨日進到馬家院子里會那樣順利,她和青玉回去後還嘀咕,怎麼馬家那樣富貴的人家竟然連幾個護院家丁都沒有雇傭,原來是被這個早一步潛進去的蕭十一給收拾干淨了。想到昨日她在馬懷水屋里整治他時,一個大腳板子踩在馬懷水命根子上的情景,怕是也讓這位仁兄給看了去了,不禁讓南宮艷更是一陣羞窘。雖然她平日里性情大大咧咧的,可是畢竟這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好事,怎能讓她不害羞呢?

    蕭十一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眉梢一挑笑道︰“南宮姑娘,你對那馬懷水還是太手下留情了,若是換做是我,必要叫他三年下不了床。南宮姑娘畢竟是個姑娘家,心地還是太軟了。”

    南宮艷見蕭十一話語絲毫沒有取笑自己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笑呵呵的和小桃及蕭十一講起那馬懷水的事來。喜鵲和畫眉見小桃片刻間又多了一個閨閣姐妹,還是先前有過爭執的南宮家的大小姐,都暗自佩服小桃人緣奇好。又想到這原是小桃當日心善救人才得來的結果,不禁也為她高興。

    喜鵲跟隨了小桃多年,極是懂得小桃心思的,見她們說話間小桃跟自己使了個眼色,雙笑了一笑,便知道她的意思。便徑自到旁邊的衣箱里拿出一個小紅木打造的首飾盒子來。這里面裝的都是平日里小桃搜羅來的小玩意兒,大部分還是小桃畫了圖樣讓首飾鋪子給做的小擺件成品。雖然質料都是易得的,但是做出來卻可以說是韶然國里獨一無二的。

    小桃剛才跟喜鵲使了眼色,喜鵲便知道是因著南宮艷次來拜訪,又管小桃叫了姐姐,兩人又因著當日南宮家小公子的事情扯上了淵源。看自家小姐的樣子也是願意和這個南宮家的小姐交朋友的。因此那眼色就是讓喜鵲拿些回禮出去。畢竟是南宮艷第一次上門,歲數還比小桃略小些,做姐姐的自然要大方些,做出姐姐的樣子來。

    喜鵲把那盒子捧了回去,遞到小桃手里。小桃便當著南宮艷的面兒打開,只見里面是一整盒子用各式珠寶打造的瓜果菜蔬之類的小擺件。個個只有小金桔大小,但卻雕刻得栩栩如生,十分精致可愛。有紫玉雕成的小串葡萄、芙蓉玉的小桃子、翠玉的小串青椒、黃琉璃的南瓜...各式各樣,討喜得很。

    南宮艷生在南宮世家,也見過不少金珠玉翠的玩物寶貝,但是象這樣小巧的可愛的瓜果造型的小擺件卻是頭一次見,只覺得稀罕得很,看得眼睛都花了。

    小桃便笑道︰“南宮妹子今日頭一次來我家,我也多了一個妹子,姐姐也沒有什麼象樣子的見面禮,想來妹妹家里什麼寶貝沒見過,我也只好厚著臉皮獻丑了。這一盒子小玩意兒雖然不值什麼,但是卻是我親自繪了圖案交與金銀匠打造出來的,也算是個稀罕物兒了。妹妹隨便挑幾樣兒,就算是姐姐送妹妹的見面禮罷。”說著,又打開那盒子的底部,原來那盒子竟是上下兩層,下面那層卻放著一套銀質的釵簪頭面,她取了出來又道︰“這套銀頭面也是我設計找人打出來的,這上面紅色的花瓣卻是紅珊瑚拼接而成的,鮮艷動人,我瞧妹子向來喜歡穿紅色衣衫,這頭面也送與妹子戴好了。”

    南宮艷方才見了那珠寶做成的小瓜果擺件,已是喜愛的了不得,這會子聽說小桃要讓她挑兩樣,還送她一副銀頭面,心里雖是千肯萬肯,但是卻是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來人家,就拿一堆東西回去,便紅著臉道︰“樂姐姐,說實話,你這東西我實在喜歡。只是我這樣又吃又拿的。怪不好意思的。”

    小桃一邊笑著把那裝著寶石瓜果的小盒子推到南宮艷面前讓她挑撿,一邊笑道︰“得了,妹子倒在我面前裝起相來了。我是瞧著妹子本就不是那小家子氣的性情,直來直去的,才這樣直接讓你自己挑撿喜歡的東西,你倒客氣起來了?我先說好啊,若是你今日不挑,下次說不定我就突然小氣起來,你就是想要,我也許不舍得給了呢。你可不要後悔啊?”

    南宮艷自然知道這是小桃的玩笑話,但是還是聽得心里一陣舒爽,也不再客氣,只是笑著對小桃謝道︰“既然樂姐姐這樣說了,我就厚著臉皮挑兩樣兒了。我先謝謝姐姐了。”

    她先是在那寶石瓜果里挑了一樣紫玉做的小串葡萄,又撿了一樣兒碧玉做的並聯在一起的蓮蓬,這才細細打量起那副銀頭面來。

    說實話,金銀頭面寶石釵環南宮艷自然有不少,但是這套小桃親自設計的銀頭面卻十分別致。只見這一套頭面里含有一根釵、一根簪子、一件步搖,一對耳釘、還有兩把梳,並為一套。那釵和簪子的上頭都點綴著幾朵紅艷艷的海棠,花朵摒棄了傳統的那種規矩的全瓣的花朵圖案,而是如風吹花落一般,點綴了兩三朵姿態各不相同的花朵,有側面的,有四十五度角的,還有一朵半開的,顯得很是別致,更加栩栩如生。特別是那枝步搖,頂部一叢海棠攀附其上,叢略有綠玉點綴成的花葉探出,叢有極細的銀絲垂下,挽著兩朵紅灩灩的海棠輕輕搖晃,說不出的俏麗多姿。

    南宮艷自然是對這套首飾愛不釋手,覺得家里的金銀頭面雖多,但是卻略顯老氣,哪有手里這幾支嬌俏靈動,捻在手里不住口的稱贊了一陣。又拿起那兩把梳,見都是烏木制作,梳頂用紅珊瑚拼接了大小幾朵海棠,點綴了幾片綠玉薄片的花葉,也是取了風吹海棠花枝動的姿態,並用銀絲勾勒。紅黑相配分外顯得穩重大氣,又不失嬌俏活潑。那一對小巧的耳釘也是做成海棠形狀,銀絲勾邊,小巧又秀氣。

    南宮艷喜歡萬分,眼幾乎放出無限的光芒來,毫不吝嗇的露出八顆牙齒來微笑,依過去抱著小桃的胳膊撒嬌,沖著小桃連聲道謝︰“樂姐姐,多謝你了。我很喜歡。姐姐真是有心。這樣好的東西都送與我。我趕明兒也弄一套別致的獨一無二的送與姐姐。”

    看著南宮艷如此開心,小桃也覺得心歡喜,于是輕拍著她手背道︰“你喜歡就好。”

    南宮艷再三謝過小桃,才歡歡喜喜的收了東西。又實在放不下那支海棠步搖,索性直接拿過來讓青玉幫她簪在頭上,摸了半天,仍是喜不自勝的樣子。小桃被她的樣子逗得好笑,掩著嘴笑著逗她道︰“瞧你,一套銀頭面就將你收買成這樣?若是哪天有那貪戀妹子美色的野小子,拿了金的寶石的頭面來討你開心,你又待如何啊?”

    南宮艷撅著嘴不依,扭著身子道︰“樂姐姐又來開我玩笑。等閑的金釵哪里比得上姐姐的巧思妙想,說實話,金的銀的首飾我也有不少,只是象姐姐設計出來的這樣獨特的樣式的卻真是化腐朽為神奇,不可多得呢。我求姐姐,若是以後心血來潮畫了什麼新的釵環的樣子,好歹留兩樣給妹子,我也好叫人照著樣子打造,好不好?”

    小桃見她跟自己撒嬌,哪有半點兒平日里性情刁蠻的樣子,便笑道︰“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其實呀,這金的銀的首飾咱們畫了樣子去找金匠打出來,那簡單一些的自己就能做了,平日里在家里戴了,既好看又不死板,那些華麗的首飾待到見客年節時戴就好了。否則滿頭沉甸甸的壓得頭疼。”

    南宮艷還不等接話,她身後的青玉便眼睛一亮,出口問道︰“真的麼?樂小姐?不如您教奴婢幾樣啊?如今外面首飾貴著呢,一支釵總要三四兩銀子才能打出來,咱們丫頭哪里買得起那許多?偏又天生的愛美,就算是買了一兩枝,也舍不昨日日戴在頭上,白折浪費了銀子。”

    南宮艷轉頭嗔她道︰“就你話多。樂姐姐如今是養病呢,倒要教你這些沒要緊的小事兒?懂不懂規矩?還不一邊站著去。”

    小桃聞言攔了她笑道︰“罷了,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我這傷也不是在手指頭上,難道動一動就散架了不成?青玉丫頭說得是,只要是女孩子哪個又有不愛美的,這愛美之心可不論小姐還是丫頭。青玉啊,其實買不起金銀,就算是木梳也能很好看的,你來瞧。”說著,她擺擺手,讓青玉站前了兩步,又叫過在後面站著的小珍,讓她把頭上的一把梳取了下來。

    青玉瞧著小珍頭上取下來的梳,愣了一愣。又取下自己頭上的來瞧了瞧。這青玉和小珍兩人的梳本都是街頭常見販賣的篦子,頂上光禿禿的黑乎乎的,除了能挽,美觀功能是別指望了。但是小珍那柄梳卻是在梳背上用幾塊指甲大的七彩貝殼貼在上面,形成幾朵或大或小的花朵形狀,姿態風流活潑,仿佛枝頭春意鬧,只這幾片貝殼花朵便讓一把普通的木梳變得立刻有了裝飾性。

    小桃指著那木梳對青玉笑道︰“瞧見了沒,就象這樣,用些普通不貴的材料,比如珠片呀,邊角的玉片呀這些東西,把這梳子裝點一下,不就很好看了麼?你只瞧那街頭巷尾若是有走街竄巷提藍賣東西的老媽子,便買些喜歡的珠片兒珠子之類的,她們那里成品卻是配色不好看又太俗氣。你們買來了自己串了珠花來戴,喜歡什麼花樣就貼成什麼花樣,保準比那現成的還好看,豈不又省錢又實惠了?”

    青玉樂得拍手笑道︰“樂小姐好巧的心思,這平常的篦子這樣一弄真是顯得雅致,我今日回去便弄了材料做幾個去,奴婢謝謝樂小姐了。”

    蕭十一見她們女人家湊到一起便說起穿戴首飾來,自己聽得郁悶,便起身告辭回迎客來去了。小桃也知道男人們不愛聽女人家這些閑七八碎的事情,便讓喜鵲取了兩包果仁茶讓他帶回去。這男人一走,只剩下女人們,南宮艷索性說話更大膽了,便直接問道︰“樂姐姐,我聽說了,你如今是皇上親自賜婚與平遙王爺的王妃了,什麼時候嫁人啊?妹子要準備份大禮恭喜的。”

    小桃笑道︰“罷了,我素來是個不愛出名的人,這會子因要嫁人倒出了名了。這京城里恐怕沒人不知道這件事了。”

    南宮艷瞪著水靈靈的鳳眼,道︰“姐姐可不一般,你要嫁的可不是一般的男子,是當今平遙王爺呢。我聽說這個平遙王爺相貌出眾,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呢?只是可恨我沒有見過,不然也要一睹這京城美男的風采。樂姐姐,我這未來的姐夫到底長得什麼樣子啊?說來與我聽聽啊?”

    小桃聽了南宮艷這麼一連串對自己未婚夫的贊美,想要若是這話讓風翊宣親耳聽到,豈不美到鼻子冒泡了,于是笑著道︰“你著的什麼急呢?你如今既叫了我一聲姐姐,這姐夫早晚你也會看到的。若說他的長相,倒是不難看,只是當不當得起京城第一的美男子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你想啊,我又沒有看遍全京城里所有的男人,哪里知道他是不是最英俊的?再說了,白菜蘿卜各有所愛,長得俊帥的男子風格各不相同,豈能一概而論?就象方才走的十一,妹子覺得他難道就不英俊麼?”

    南宮艷沒聽出小桃說話是故意逗她呢,細想了想蕭十一的長相,長身玉立,修眉俊目,氣質也很清俊,還真的也是位翩翩佳公子。而且南宮艷想起昨日蕭十一露出的功夫,想來他的武功是在自己之上罷?想到這里,南宮艷便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嗯,樂姐姐說的是。那位蕭公子也不錯。”

    她本是就事論事,回答方才小桃的問題。但是小桃卻因她這句話笑了起來,順著接口半真半假的笑道︰“妹子看來是個有眼光的,既然覺得十一不錯,不如姐姐牽線,讓你嫁與他,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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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16:42:53
正文 二百八十章 入股
   
    南宮艷沒想到小桃竟說出這樣一句來。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跳起腳來轉身便作勢要走,口內還嗔道︰“樂姐姐又拿我打趣,我走了...”

    小桃趕忙笑著拉住她,青玉和喜鵲畫眉幾個丫頭也笑著把她重按回椅子上,小桃笑著道︰“瞧瞧你,我不過是說一句玩話,你就急了。要真走了,豈不是落我的臉麼?好了,算是姐姐跟妹子賠個禮,我不說了還不行麼?”

    眾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南宮艷便問起小桃養病期間鋪子的經營情況,又誇她迎客來經營有道,整日里賓客不斷。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一事來,便直接問小桃道︰

    “樂姐姐,咱們既然姐妹相稱了,自然從今兒起要多親多近,我方才想起一件事兒來,正要對你說。我知道你鋪子多,用的材料也多。不知你都是從哪里進貨?若是本地里進貨也就罷了,若是走遠路進南邊兒的東西,干脆以後就支會妹子一聲,橫豎我們家的商船每月要走一兩遭去南邊兒的。姐姐若是想捎帶什麼貨物,直接交給我就是了。就當是我自家捎帶東西了。這樣豈不方便?”

    原來南宮艷見小桃將赤銅飛魚令白白交與了自己,她心里又是感激又覺得頗不過意,小桃又堅持不收謝禮,南宮艷忽然之間便想起來對方是做生意的,自然需要各處進貨的,便想幫她免費用自家商船托運貨物,以報答小桃的救弟之恩。

    小桃聽她這樣說了,也正合了方才蕭十一的想法,便順勢說道︰“南宮妹妹說著了,其實我現如今的幾家鋪子雖然還用不著大批從外地進貨,可是頭幾日王爺已經買下了城里菊園那塊地皮,我已經預備著要在那里開幾家連鎖的商鋪,經營幾家買賣。到那時候商品多了自然在京城里進貨就不夠用了,我還想著到時候就用妹子家的商船托運貨物。只是妹子要答應我一件事,這托運的銀子該多少就是多少,沒有個讓你們白忙活的道理。若是那樣我就不敢勞煩了。”

    南宮艷笑道︰“姐姐太見外了,你救了我家小弟我們還沒有感謝你呢,不過是順腳捎些貨物,哪里談得上銀子了?這就算是我們南宮家謝姐姐的禮了,姐姐就別跟我客氣了。”

    “不是客氣,而是沒有這種道理。”小桃耐心的說道︰“妹子想啊,我若是只運一次兩次的,就依了妹子的主意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我這店鋪若是開起來那就是長長久久的買賣,哪有個天長日久隔三差五就讓你們白忙活的?你們家里的商船本就是做這托運貨物生意的,一干子船夫力巴都是指著商船吃飯,若是都這樣攀起交情來,你們家這生意也不要做了。咱們私交歸私交,這生意上我可不願意佔妹子的便宜,若是妹子堅持不收銀子,我只好找別家做了。”

    小桃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南宮艷不好再說什麼了,于是她想了想道︰“既然姐姐堅持如此,那就這樣罷,托運姐姐貨物的銀子我收,但是我要我大哥給姐姐的運費打個八折,這就算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姐姐若是還推辭,妹子就真的生氣了!”說著,板著小臉,認真的看著小桃。

    小桃想了一想,笑了笑道︰“好罷。那我就多謝妹子的好意了。改日我身上好了,親自到府上道謝。”

    南宮艷見說成了這一樁事情,心里自是高興的。又想起眼前的小桃是個做買賣的好手,便纏著她問道︰“姐姐,我知道你的腦袋是極靈光的,如今有件事說出來還請姐姐給我指點一二。我前些日子我們家商船從南邊兒回來時,我用自己的私房錢托船上家老人給進了一批瓷器,想著也賺些銀子花花。卻不知道行情,想問問姐姐這瓷器什麼時候脫手好?”

    小桃細細想了想,才道︰“妹子可真問到點子上了,姐姐我對瓷器還真的是不太了解,但是有個人卻是對這瓷器挺懂行的,就是方才走了的十一。他極喜歡瓷器的,平日里也經常跟那些瓷器商人打交道,趕明兒我幫你問問他打聽一下就是了。不過,依我想著妹子既是從南邊進來的好貨色,定是官窯的東西,那官窯卻是皇帝的女兒不愁著嫁的,總要叫十一幫你多打聽幾家買主,比對出一個高價碼來再出手。咱們左右是不急的,瓷器那東西又不是蘿卜白菜,放久了會爛不成?”

    南宮艷高興了,笑著邊聽邊點頭附和。待小桃都講完了,她又笑著拉著小桃的手道︰“樂姐姐,實話跟你說罷,這南邊家里我是一時半會兒不想回去了,在那邊兒整日呆在家里都快要悶出病來了。可是跟著大哥來到這邊,大哥整日忙著生意上的事情,我也插不上手也是閑得怪悶的。大哥又知道我性情不好,怕我惹出事兒來,便不大放我出門去。我便想著不如我也開一間鋪子。不論大小,總是份消遣。若是走運了,為自己賺點子脂粉錢也是好的。總好過每月領那定數的月錢銀子,總覺得不夠花似的,還得時不時跟大哥開口討要,雖然大哥沒說什麼,但是我想著我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老是伸手跟哥哥要銀子實在是拉不下臉來...”

    南宮艷說這番話時,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小桃也是做生意的,疑心自己要開鋪子搶了她的飯碗,怕她一口回絕了,便特特的表明道︰“我是想讓姐姐幫著出個主意,開間什麼樣的鋪子合適?不過,姐姐千萬放心,妹子決不會開跟姐姐家一樣的鋪子,不會擾了姐姐家的生意的。”

    南宮艷未來京城之前在南邊時,見家開著商號經營船運生意便十分技癢,但是船運上的事情復雜,家里不讓她一個女孩子插手,她也曾提出想要自己開一家鋪子,無奈卻被南宮老爺子一口回絕了,說是她性情刁蠻只知道胡鬧。不是個做買賣的材料,根本不是個會笑臉迎人的,開了也是浪費銀子。為此南宮艷雖不敢多說什麼,但心里總是覺得悶悶的。

    可是自來了京城,見了也有不少鋪子的老板是女子,南宮艷便又活動了這份兒心思,趁著今日跟小桃聊天的機會,就把這個想法給說了出來,盼這個十分會賺銀子的姐姐給點意見。其實她開口時本就不抱太大的希望,想著若是小桃也覺得自己不是做買賣的材料,便干脆打消了這個心思罷了。

    小桃聽南宮艷急急的表白沒有搶生意的意圖。倒被逗得笑了,“妹子,你把姐姐想得度量也太小了些。這京城又不是我家說得算,難道只因著我樂小桃開了買賣就不許別家開相同的不成?那也太霸道了,怕是連皇家也不會這樣做呢。妹子想開什麼鋪子盡管跟我說,若是姐姐開過的正好可以給妹子意見。你先說來聽聽。”

    南宮艷卻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想著開一家鋪子,至于到底是經營什麼,她卻是全無頭緒的。聽得小桃這樣問她,卻是把這位大小姐給問住了,愣了半天,才支吾著道︰“呃...這個,我可沒想過。”

    小桃笑道︰“那妹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手頭想投入多少銀子哪?”

    南宮艷伸出一根手指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紅著臉小聲道︰“不瞞姐姐說,我能動用的銀子只有一千兩,其余的都是些金銀首飾和地契,都是平日里動不得的東西。這些銀子開家鋪子可夠麼?”

    小桃歪著頭認真想了想,才慢慢道︰“這一千兩銀子,說少不少,說多也確實不多。若是妹子只用這一千兩做本錢,那只有做小些的鋪子,那酒樓一類的大生意是根本不夠的。這一千銀子若是想開酒樓之類的店鋪,連賃鋪帶裝修都不夠,別提還要進貨和雇人手了。若是想開家小飯鋪,如今這京城里飯鋪子不少,雖不至于賠錢,但也賺不了多少銀子,象我家幾家鋪子因著是賣的東西新奇,又在這幾年慢慢打響了名號,才能穩賺不賠的,妹子若是剛開始做起來,怕是一年之內能回本錢就是好事了。”

    南宮艷聽著小桃這樣一說,剛才的熱火勁頭頓時打下去一半兒,蔫兒了下來。小桃瞧著她這樣子,不由得好笑,推了她一把笑道︰“怎麼著。我還沒說完,你就打了退堂鼓啦?要知道這做生意是有風險的,風險和利潤是成正比的,沒有哪門生意是拍定了穩賺不賠的,若是那樣,人人都不要做別的了,只做生意便了。”

    南宮艷苦笑道︰“我知道姐姐說得在理,只是我平時除了會點子三腳貓的功夫和會耍兩下鞭子,對于經商確實是沒有把握,雖然我大哥很懂行,可是我哪里敢去煩他問他,他臉子一板下來象是閻王一樣,我躲著他還來不及呢,哪里送上去給他罵啊?”

    小桃聽她說得有趣,想起以往見過的南宮離那淡淡疏離的表情來,便有些理解南宮艷了。看來也只有那樣一位有威嚴的兄長才能治得住這位頑皮的妹子。小桃笑了一下,接著道︰“我方才不過是說了一下做生意過程可能遇到的風險,但是沒說就一定做不成。這做什麼,妹子一定要想好才是。若是妹子心里沒有成算,不如干脆就入股好了。不瞞妹子說,我明年那菊園的幾家鋪子一起開業,聲勢倒是大的,妹子若是想入股倒也不錯,只是妹子那一千兩銀子投在里面實在是象打水漂似的,見不著影子了。你又是個未出嫁說婆家的小姐,雖然家富裕也不好一下子拿出太多銀子來。再萬一不慎折了一半進去,姐姐就更不好見妹子了。不如你就入了我另一家小鋪子里,銀子咱們各出一半兒,紅利也是對半兒分,你瞧著怎麼樣?”

    南宮艷本來聽著小桃說,覺得自己這一千兩銀子實是不多,本覺得沒希望了,後來聽得說小桃讓她合開一家鋪子,對半兒分紅,不由得喜出望外,但是她也不願意白佔小桃便宜,便忍住心頭狂喜問道︰“可是樂姐姐,你的幾家鋪子不都經營得好好兒的麼?我這樣冒失失插了進去分銀子,哪有這樣便宜道理?”

    小桃聞言,覺得這南宮艷雖然原來覺得她性情嬌縱,但是細細接觸下來,卻原來心地還是比較純良的,不願意白佔人家現成的便宜,小桃對南宮艷的好感又多了三分,笑著道︰

    “妹子且聽我說。不是我原先的那幾家鋪子,而是還沒有開張的一家新鋪子。我這些日子在王府養傷的時候因著悶了,便琢磨這鋪的事情,偏巧那日正拿著這些玉料的邊角做的小玩意兒時動了心思,想著開一間專賣討喜的小玩意兒的店鋪。我想這京城里地方富庶,女子們手里多有幾個銀錢。我以前去街上逛時,見各店鋪里賣的東西大多還是以實用為主,便宜的樣子簡陋,做工精細的價錢又太貴了,恐怕不怎麼合咱們女子們的眼緣兒。我便打算親自設計一些新巧別致的東西,樣子討喜可愛的,做工又容易的,取個間的價碼來賣,賺婦人們手里的閑錢,你看怎麼樣?”

    南宮艷雖然未曾親自做過生意,但是畢竟是出身在大家里的千金,腦子還是活絡的。聽小桃這樣一說,微一思量便覺得可行,于是便笑道︰“姐姐這個主意甚好,只是妹子又不會設計那圖樣,只是投了銀子準備分錢,也太托大了些,怪不好意思的。”

    南宮艷深知小桃自己若是開這樣的店鋪,一下子開十間也是小菜一碟,哪里缺自己這區區一千兩銀子?這會子說明了讓自己入股,分明是照顧著自己讓她白入股拿銀子罷了。因此頗有些不好意思。

    小桃哪里會不明白她的心思,瞧著南宮艷臊紅的臉蛋,笑道︰“罷了,哪個說白給你分銀子了?我話可說在前面,咱們這新鋪子里的東西若是需要進貨的,便算在你的頭上,用你們家海船走貨,不收銀子就是了。其它剩下的設計圖樣我便包了,不過你閑時要時常到店里去看著,我幾家鋪子在手里,可沒那樣多時間天天去瞧,這擔子可就落在妹子身上了,這何嘗是妹子白拿銀子?倒是我沾了妹子的光了。”

    南宮艷聽了小桃一番話,笑得見牙不見眼。青玉也在一旁為自家小姐能認得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朋友而感到高興。南宮艷仿佛那鋪子已經開起來了似的,好奇的問道︰“姐姐,咱們的鋪子真能掙錢麼?”

    “怎麼不能?若是沒有把握,還開它做什麼?”小桃笑著拈了一塊點心放到南宮艷手里,接著說道︰“我閑時也計算了一下,咱們就薄利多銷,開店半年之後,差不多咱們的本錢就應該回來了。每月的利錢扣除了分紅和給伙計們的工錢外,咱們的收入還是不錯的,起碼能給你再多添幾件象樣的嫁妝了。”

    南宮艷又羞又喜,臉色漲得通紅,青玉在一旁笑道︰“樂小姐,怪不得人家都說這銀子越多越好,沒有嫌它咬手的,若是按奴婢的心思來想,樂小姐銀子怕是已賺得很夠了,干嘛還要那樣辛勞呢?若是明年您出嫁了成了平遙王妃,不是還有王爺他養著您麼?”

    小桃笑道︰“青玉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我的丫頭們也問過我這個問題,她們和你一樣,許是疑心我就是個愛勞碌的命呢。除去這一點不說,講個道理你們聽,記住了,這銀子不管多少留在手里不動那就是死錢,除了用時之外跟放了堆石頭在家里沒兩樣。若是放出去讓它動了起來才是活寶貝呢,它能讓更多的銀子裝進你的口袋里。這就需要拿這些銀子來投資,廣開財源。這樣才能越賺越多,若是賺了一筆就覺得夠了,那未免太沒有意思了。”

    南宮艷拍著手笑道︰“姐姐說得對極了,咱們賺得越多越好。”

    眾人又說了一陣話,南宮艷這才想起小桃今日才從王府回來,自己就纏著講了這許久的話,不知人家會不會乏,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告辭。並說過兩日再來瞧她。小桃又讓喜鵲拿了兩包果仁茶和一盒子自家做的點心給她帶回去,將那幾樣兒瓜果的小擺件和那銀頭面找出一個絹帕來包了讓青玉拿著,這才將她們主僕二人送出樂府去。

    小桃坐了這好一陣子,確實有些乏累,回去屋子便躺在床上睡了一覺,這一醒來卻是黃昏時分了。家里三個哥哥都回來了,因著林氏吩咐小桃不必到飯廳來一起用餐,讓廚房里給子了。

    小桃因下午睡了兩個時辰的午覺,自覺得精神頭上來了,晚上反而沒什麼困意了。想到風翊宣說下晌會來瞧她,但到這時候也沒來,想是公務繁忙給絆住了,也沒有多想,便讓豆兒點了燈,坐在外間拿出上次客人幫著捎來的兔毛線,取出竹棒針來準備起針先織幾雙毛線襪。

    算了算得織七雙才夠,父母兩雙,哥哥們三雙,風翊宣一雙,自己一雙,若是那客人再給自己多捎些線來,便可再織毛褲毛衣...她一邊想著一邊起針,還沒有起好一趟針,便聽得外頭院兒里有人說話的聲音。咦?聽那聲音象是風翊宣的?

    她剛放下手里毛線和棒針,就見外間門一推,果然是風翊宣披著個黑色斗篷挾著一陣涼風進來了,豆兒趕緊在他後面關上門,生怕吹著了自家小姐。小桃一見是他來了,倒是一愣,起身問道︰“都這麼個時候了,你怎麼來了?”

    風翊宣上前先是瞧了瞧她面上氣色,見並無不妥之處,這才輕聲笑道︰“今日公務忙了些,這才從宮里出來呢,直接騎馬奔你這里來了。我早上不是說了今晚來瞧你麼?得言而有信才成啊。”

    小桃忙叫喜鵲倒上熱茶來,把風翊宣按在椅上坐下,微皺著眉道︰“我好好兒的沒事,你忙活了一整天不快回府里歇著,倒跑到這里來瞧我,不嫌累麼?以後公事繁忙就不用來了,我挺好的。你還沒有來得及吃飯罷?畫眉,上廚房弄兩盤點心來先讓王爺墊墊饑。”

    風翊宣忙叫住轉身要去的畫眉,對小桃笑道︰“不必了,今兒有夜市?你前兒不是還說嫌呆得傻了麼?若是你不累,我陪你逛逛去?”

    小桃眼睛就是一亮,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逛過夜市了,上次逛了一次還踫到吳曼霜弄來的人給自己擄走了,所以那次根本沒盡興逛。今日風翊宣主動送上門兒來要陪著自己逛,她心里是千肯萬肯的,只是想著未婚夫在工部里忙了一天,這會巴巴的回來又要陪著自己滿世界的去轉悠去,怕他累著,更有些猶豫。

    風翊宣明白她想的什麼,不以為然的笑道︰“我的小王妃,莫不是怕你夫君累著?沒關系,我明日晚些去部里就是了,今兒夜市熱鬧著呢,聽說還有胡人來擺攤賣些稀罕東西的。我走時遇著十二弟,他怕是也要去約著冷梅一起出來逛呢,說不定咱們還能遇上。”

    小桃被她說的心動,想了想自己這些日子實在在家里悶得厲害,便點了頭答應了。留下小珍和豆兒兩個看家,讓她們等會去跟林氏支會一聲。這才又多穿了一件寶藍色的比甲,又披了一件青色的厚披風,才帶著喜鵲和畫眉兩個一起跟著風翊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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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16:50:08
正文 二百八十一章 夜市

    從角門出去,卻見風翊宣的馬停在巷口。旁邊竟早已雇好了一輛馬車,旁邊陸平站在那里,喜鵲一瞧見陸平,臉上便紅了紅,低了頭不好意思看他。

    畫眉走在喜鵲身邊自然看見了,打趣笑道︰“喲,喜鵲姐,你這臉怎麼這麼紅啊,是不是讓風吹著了,不如快回家換小珍或者豆兒來伺候罷?只可惜,就不能讓陸侍衛一起逛夜市了啊,這可怎麼辦啊?”

    喜鵲臊得臉上燒,伸手就作勢去扯畫眉的小臉,嘴里還嗔罵道︰“你這不知羞的小蹄子,當著主子們的面兒來羞臊我,我非撕了你的嘴,看你還嚼我的舌根不?”

    畫眉緊著邊笑邊躲,還是陸平修養功夫到家,對著眾人投過來善意的打趣的眼光,只是笑了一下而已。小桃被風翊宣抱著上了馬車,接著喜鵲和畫眉也上了車子。風翊宣這才和陸平兩人騎到馬上,一行人往夜市的街道而來。

    夜市里人頭攢動,小桃和丫頭下了馬車,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頗有些興奮。風翊宣和陸平走過來,小桃瞧了瞧身邊喜鵲低著頭,眼光在睫毛縫底下偷瞧著陸平,不禁心里一笑,張口道︰“陸侍衛,我和你家王爺去逛,帶著畫眉一個足夠了。喜鵲早些就吵著想要逛夜市了,只是我怕她迷路了,還有勞陸侍衛帶著我們家喜鵲去逛上一逛,可好啊?”

    這擺明了是給二人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眾人怎會不明白?陸平笑著道︰“屬下聽王妃吩咐就是。”

    畫眉在一邊推了推臉色漲得通紅的喜鵲,悄聲在她耳邊笑道︰“喜鵲姐姐慢些逛,我們不著急的。”話還未說完,就讓喜鵲照著腮幫子扭了一記。

    風翊宣瞧著未婚妻盡擺布著別人,把自己扔在一邊,有些吃味的上前一把拉著小桃的手便走,還不忘轉頭跟身後陸平笑道︰“快走快走,領著你未過門兒的媳婦可勁兒逛去,逛完了在這里等著會合就是了。”陸平笑嘻嘻的點頭。

    小桃的右手被風翊宣牢牢的牽在手里,只覺得他大手掌里溫暖如春,心里頭不覺有些不好意思,雖然現在不若白天間那樣明亮,但是夜市一長串街市上照明的燈火卻很亮,好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來來往往的。有的還用帶著羨慕和嫉妒的眼神瞧一眼拉著手的這對年輕男女。小桃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往外掙了掙自己的手道︰“阿宣,這里這麼多人,還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丟了不成?”

    風翊宣笑著一指夜市的方向,笑道︰“你瞧瞧這夜市里這多人,一擠起來怕是就擠散了。你不是個路癡麼?到時候又讓我們大家翻天覆地的找你,干脆還是我牽著你省事些。”

    小桃瞧了瞧果然夜市里太多了,自己也有些摸不準了,只好由著風翊宣把手握得又緊了緊。那邊陸平已經和喜鵲並排走在一起了,這邊的畫眉也用不著小桃吩咐,早預備上前,搶在風翊宣和自家小姐前面替他們開路。

    小桃瞧著畫眉在前面皺著眉頭開路的樣子,不禁上前兩步拍了拍她肩頭笑道︰“畫眉,這里路窄人卻多,擠擠挨挨的也平常,你這樣一股蠻力的擠撞踫了人容易出亂子。莫要這樣了,我們隨著人流慢慢逛就是了,你若有想逛的攤子直接去便行。我和王爺在一起沒事的,你撿喜歡的攤子去逛去罷。”說著。把袖口里寵著的荷包拿了出來,隨手抓了一塊兒碎銀約有二兩,遞在畫眉手里道︰“喜歡什麼自己買去,去吃點好吃的。”

    畫眉歡歡喜喜的接過銀子來,揣進腰間的小荷包里,跟小桃和風翊宣道了謝,一溜煙兒的拐進人群里沒了影兒。風翊宣牽著小桃的手隨著人群走進夜市里。這夜市其實只有入口和出口處地方狹窄,到了里頭便分出條條大路來,人自然也就不顯得那樣擁擠了。小桃還是第一次這樣認認真真的逛夜市,生怕錯過了每一個攤子,方才還是風翊宣來牽著她,這會子變成了她扯著風翊宣來逛了。風翊宣勾起嘴角笑了笑,由著她帶著自己慢慢的左瞧右看的,時不時還上前跟攤主問問價錢。

    說起來,這京城里的夜市最大的便是這一條街道上的。這條路白日里本就是商鋪林立的商業街區,每月里相隔十天官府才允許擺夜市攤點,平日里是不準隨便支攤的。所以這十日一次的夜市自然吸引了各式商家和百姓們,這時雖華燈初上,但這夜市街上早已經布棚林立,攤販如雲了。

    火勢旺盛的爐火邊兒上,熱氣騰騰,銅勺敲著鍋邊當當作響,賣的是油豆腐、豆汁、豆腐腦兒;另一邊賣的是餛飩、小水餃、香噴噴的菜肉包子;還有那提籃提筐的小販聲聲吆喝,叫賣著自家制的醬雞、夾肉的火燒、點紅的饅頭。茶棚,酒棚隨處可見,那賣落花生、糖炒栗子、金黃的柿子的,更是擺的攤頭上一堆一堆的。除了有些店鋪的伙計自在商鋪門口支了攤子外,就屬小地攤最多。每人交些攤位費,就可以在夜市里擺個小攤子。有用木板架在板凳上支起個貨架子的,也有直接將賣的貨物擺在地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竟比白日里還熱鬧三分。

    攤販們的焦點自然都停留在來逛夜市的顧客們身上,這些來自方圓百里的游人里面,既有穿著華麗的富家子弟小姐,也有纏著腰帶,背著褡褳,一臉風霜的莊戶人,又有長衫翩翩滿面書卷氣的人書生,還有穿著帶有異鄉風情的胡人服飾的男女,雖為數不多,但是尤其吸引人的眼球。

    小桃不是第一次在京城里見到胡人了,她的迎客來就偶爾有胡商來光顧,但是在夜市里踫到胡人還是第一次,而且她現有幾個身穿胡人服裝的女子面上蒙著半透明的輕紗從身邊走了過去,不禁回頭去看,也算是此地一種另類風情。風翊宣順著小桃的眼光看去,見她眼光閃動的盯著人家胡人少女,不禁在她耳邊笑道︰“你莫不是瞧上了胡人家的姑娘?十二弟說,今晚這里有胡人開的食攤,等會兒領你去吃烤羊肉去。”

    小桃聽說吃烤羊肉,便想起了現代的烤羊肉串和燒烤。就不知道這古代的燒烤的味道與現代的差別在哪里?不禁有些興奮,笑著對風翊宣道︰“十二皇子倒象是個老饕餮似的,連這里會賣什麼他都知道,可見是經常出來逛的。他還跟你說這里有什麼樂子?咱們等會去一一見識見識。”

    風翊宣呵呵的笑︰“十二弟不象我和四哥那樣,整日里公務纏身,他是閑人一個,自然有時間來這里享受快活,我聽得他說這夜市里有趣的不在這里,而是在里邊。那里面賣什麼的都有,很是熱鬧。”

    剛說完,便聽到前面路旁有個男人的大嗓門兒在吆喝︰“過五關斬六將咧。誰能過了我的關卡,便能得獎品咧。”小桃聽這吆喝的不論不類的,好象是叫賣瓜果一般,但確實引起不少游人的注意,往前看去,只見前面一個攤子邊上不時有人駐足,但丟了幾個銀之後不到片刻便搖頭嘆氣的走了。

    小桃頓時起了好奇之心︰“阿宣,前面那個人的攤子是做什麼的?咱們去瞧瞧罷?”

    風翊宣因個頭比小桃高,自然看得遠,早就瞧見了,笑道︰“那個攤子不過是套圈的把戲,哪有什麼特殊的。我瞧那些人都沒有幾個套的,不過是糊弄小孩子罷了。”

    誰知道小桃最喜歡套圈的游戲,聽了他這樣講,便拉著風翊宣向前來到這個攤子前。那守攤的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年漢子,瞧見小桃和風翊宣穿戴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便笑嘻嘻的機靈的上前報話道︰“喲,少爺小姐,來套圈啊?五個銅板一次。若是了,那圈子套的東西就歸你們了。”說著,朝十步之外的擺了一串的獎品指了一指。

    小桃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那些獎品不過是些小擺件,還有些做好的鞋子荷包之類,沒什麼自己想要的,略覺得有些失望,但是她眼光一轉,現最遠處那一排擺著六盞琉璃燈。這倒吸引了小桃的注意,她見那琉璃燈只得拳頭大小,里面放的蠟燭也是小巧得可愛,那琉璃燈雖不如十二皇子以前送的那個精致華麗,但勝在造型討喜,燭光被打磨成薄片的琉璃片映出七彩光芒,很是好看。

    小桃一見便迷上了,想著這幾盞琉璃燈若是放在屋子里既好看又實用,便拉著風翊宣笑道︰“阿宣,我想要那個。”說著,向最遠處的一排琉璃燈指了指。

    那老板聽了。忙起身來笑著招呼生意,沖著小桃笑道︰“這位小姐,你若看了那琉璃燈盞,不如就買上幾個圈兒來試試,我那幾個燈盞還是從南邊兒進來的,這京城里雖不敢說是獨一份兒,但想找出這樣精巧別致的琉璃燈來,怕是還不太容易。小姐試試麼?”

    風翊宣見小桃的神情就知道她極喜歡那幾個琉璃燈,見她從荷包里已經抓出一把銅板來,數了數交到那老板的手里,笑著道︰“老板,錢我來付,圈兒他來套怎麼樣?”說著,瞧了瞧旁邊的風翊宣。

    那老板瞧眼前兩位拉著手的親熱樣子,便知道大約這是對年輕小兩口兒,是一家人。哪里還不答應?當下數了十個小圈給了風翊宣。並在一邊解說道︰“這位少爺和小姐聽真了,若是套圈里踫倒了東西,可也是不算數的,得把圈兒安安穩穩的套在東西上不倒才算。”

    “嗯。”風翊宣接過十個小圈子,準備一試身手。小桃瞧著那小圈子便滿頭黑線,不知是這家老板故意坑人還是古代套圈兒的圈子都是這樣小,每個都只得手鐲大小,而她們要套的琉璃燈盞卻是拇指粗細的,看來非得將小圈兒直上直下的套進去才不致于踫倒燭台。小桃覺得這難度也太大了點兒,問了老板才知道原來套那些近些的物事的圈子都大些,只有套那最值錢最難的才是最小的圈子。這也算是利益最大風險最大罷?

    “能成麼?這十個圈兒怕是不夠罷?我再買十個罷?”小桃有些拿不準了,雖然她知道風翊宣會武功,但是武功里面可沒有教套圈兒的,這是兩碼事兒。

    那老板聽了頗驕傲的插口道︰“不瞞小姐說,自從我開攤以來,這琉璃燈還從沒有人套過,就連這前面兒的物件,套的也少。目前最好的記錄是有個人買了我十個圈兒,投了四個。這位公子只要能套五個,不管套的是什麼,也算打破記錄了。”說著又問風翊宣道︰“公子準備好了沒,我要吹燈了,可記住了。”

    什麼?這里套圈還要摸著黑套?難怪十四就成了了不得的記錄了...小桃又驚又無奈的睜大了眼睛,想要借著星光看清楚燭台的擺放的位置,然而燈火剛剛熄滅,人的眼睛尚不能適應黑暗,而圍觀的游人又太多,把旁邊攤子映過來的燈光盡數擋住,她弄得什麼也看不清楚,想來風翊宣也是一樣的罷?小桃失望的嘆了口氣,看來她大概是拿不到那盞小燈了。

    風翊宣在燈火熄滅前眯了一睛眼睛,深吸一口氣,閉眼默記了半晌,燈光一滅,他這才睜眼向那老板道︰“好了。開始罷。”

    小桃挽住風翊宣的手,只覺得他身子微微動了幾下,也不過是兩三秒鐘的時間。就聽風翊宣輕笑著說了一句︰“好了,掌燈罷。”

    燈火重新亮起來,小桃忙去看遠處的琉璃燈,整個人不由得呆在那里了。只見那六盞琉璃燈依然直直的佇立著,而每個燈盞上面都套著一個小小的圈子。人群頓時爆出一陣叫好聲歡呼聲,眾人都沒想到這樣難套的圈子居然被這位年輕俊美的公子一下子套了六個,而剩下的四個圈子依然還在他的手里。這可是百百?

    攤子老板也傻眼了,驚訝之余也不免心下佩服,堅起了大拇指稱贊他道︰“公子好記性!自我開攤到現在以來,便唯有公子稱得上是百百了。我給公子小姐取燈來。”說著,便親走到那琉璃燈前,將六盞琉璃燈一一拿了過來,用袖子擦去浮灰後還用塊粗布一包,雙手遞給小桃。

    小桃見這守攤的老板確是個說話守信之人,這時見他二話不說便將琉璃燈送到自己面前,倒覺得是自己佔了人家便宜,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知道風翊宣之所以會如此準確的套這幾盞琉璃燈,全是因為他會武功,眼力手勁也異于常人的緣故,這不能不說是有些取巧了。小桃手里捧了琉璃燈,想了想便從懷里取了荷包,向那老板笑道︰“老板,我們這幾個銅板卻要了你六盞琉璃燈,卻是讓你有些吃虧了。不如這樣,我一盞付你一兩銀子,就算是咱們半買半送好了。這樣我也得了如意的東西,你也不至于虧本兒,如何?”

    那老板一聽自然是歡喜的很,他這琉璃燈雖然精巧別致,畢竟不同于上等品級的,不過是一兩銀子一盞進貨的,這時聽小桃說要補銀子給自己,就算是回本兒了,而且本來這琉璃燈就是人家贏了去的,就是抱走一錢不給也是應該的,想到這里忙著給小桃和風翊宣做了幾個揖,收了小桃遞過來的銀子,連聲道謝。

    風翊宣笑了笑,也不理那老板,只顧牽了小桃的手往外便走,柔聲道︰“餓了沒?我帶你去吃烤肉。”

    小桃剛得了心愛的琉璃燈,心里正高興呢,剛要答應風翊宣去點子東西,卻突然現前面不遠處路央一堆人圍著不知道在做什麼,還有人在大聲尖叫。嗯?怎麼回事兒?小桃聽那尖叫的是個女子的音調兒,想來這街市上人來人往的,莫不是有那紈褲子弟這樣大膽,敢在人群里調戲良家婦女不成?

    說到底小桃畢竟是個女人,就算是活了兩世也還是愛好八卦,頓時忘了吃烤肉的事兒,拖著風翊宣便奔著人群去了。結果硬是擠到人群前邊兒一看,還真是來對了,原來人群里面圍的人竟是畫眉丫頭和冷梅兩個,在她們對面還站著幾個衣著華麗的女人,一個豐滿的年女人正氣得渾身抖,渾身的肉直哆嗦,翻來覆去嘴里重復著兩句︰“你無禮,你放肆!”

    小桃這可覺得奇怪了,本以為這里有女子的尖叫聲來瞧瞧,還尋思是哪家的無良公子仗著夜市里人多,佔了哪家小姐的便宜,卻原來是冷梅和畫眉在這里惹出事來了。奇怪,畫眉丫頭雖然一向嘴皮子利索是個厲害的,但是若是沒有人惹毛了她是不會主動尋人事非的,何況冷梅也在那里,那也是個不愛惹事的主兒,到底是什麼事兒給人家胖大嫂氣成那樣啊?

    這時,畫眉和冷梅二人光顧著應付那幾個婦人,都沒有注意到身後小桃和風翊宣的來臨,只見畫眉擋在冷梅向前,向那胖婦人道︰“你這人好不講理,冷小姐不過是和我說句話,你倒來指著鼻子質問我們,你憑什麼?”

    小桃瞧著畫眉的樣子和說的話,想來這丫頭是護著冷梅了。她和冷梅見過那幾回,身邊都是喜鵲和畫眉跟著伺候的,自然認得這個禮部尚書家的小姐,看這樣子應該是冷梅不知說了什麼惹了那幾個婦人不高興,而畫眉正在護著她。

    只聽那個胖婦人指著畫眉怒道︰“你這牙尖嘴利的丫頭,你們不要太放肆了。”

    畫眉在小桃的貼身丫頭里最是嘴茬子厲害的,平日惹毛了她嗆人可是有一套的,只聽她冷冷的笑道︰“笑話,我們怎麼放肆了?我們冷小姐只不過跟我說了一句話而已,你們這幫子人卻上來對我們大喊大叫的,這到底是誰無禮,誰放肆?”

    “誰叫你們說我們家小姐的壞話,還要狡辯?”那胖女人指控。

    小桃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她們說的是什麼?但是見那胖婦人一邊幾個打扮得象媳婦下人的女子間護著一個年輕女子,想來就是這一幫子人的小姐罷?那女子雖不說話,但被幾個婦人圍在間,眼神冷冷的,看來也在生著悶氣。原來這吵架的中心人物就是她?

    小桃見那年輕女子一身水藍色衣裙,外面系著一件湖綠的斗篷,面目有兩分水秀,頭上盤著墮馬髻,頭上戴著一根金釵搶眼,上面一顆大珠碩大圓潤,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想來是個有錢人家的女孩兒。

    小桃瞧見了冷梅,想起風翊宣說起的今晚十二皇子風秀林也會陪著冷梅來逛,可是如今冷梅在這里,那十二皇子哪里去了?冷梅不是個愛惹事的,見圍觀的人多起來,不願意讓眾人看笑話,而風秀林又去遠處給她買小吃去了,便不願意落了面子,上前拍拍畫眉肩頭道︰“丫頭,咱們走,不跟這些無知婦人一般見識,忠言向來逆耳,真是不錯。”

    誰知那站在僕婦們間的年輕女子一聽這話,搶步上前來走到冷梅面前,冷笑道︰“這位姑娘把話說清楚了,究竟是誰口出誹謗,還要大家做個見證。”

    小桃看不下去了。據自己對冷梅的了解,她可不是一個出口就誹謗人的姑娘,這件事情必然事出有因。見那穿著綠斗篷的女子仗著僕婦們人多,有些驕傲強勢的姿態,小桃便有些看不慣了。挺身便走了過去,微笑著對冷梅道︰“冷妹妹,這是怎麼了?我聽說你今晚也來這里,找了半天不見你人影,卻原來被人纏住了在這里,走,跟我去吃烤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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