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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櫻桃女]桃花笑春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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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8 23:53:13
正文 二百五十二章 麻將牌
   
     林遠聽了搖頭道︰“你們盡著取笑我罷了。那位是鏢局里的大小姐,可是我這樣窮書生能匹配得了的?當日幫她不過是以為她是個可憐的拾荒的女孩子,若是早知道這是個會功夫的女孩子站在面前,我哪里還得認識她?”

    眾人又邊吃邊說了一會閑話,便各自回房間里溫書去了。林遠因新拿回來了那道藏書冊來抄寫,便覺得身上仿佛添上了一重責任,想著表姐今日又給了自己五兩銀子,足夠自己三四個月的零星花費了,想著這本書冊騰寫完畢便把掙來的銀子拿著回趟家去,一來瞧瞧父母,二來把自己賺的一點子銀子給母親貼補家用也好。雖說如今姑母一家認了自己這門子親戚,但是總靠著人家來過活總不是個法子。

    林遠從這上頭又想到今天纏著自己的花苗,想到那小姑娘也許是真的對自己有幾分意思,可是自己家里是那樣的窮,哪里做得了她家的姑爺?想到這里,便腦子里亂轟轟的,也不知是喜是悲,是苦惱還是快樂?這種感情上的事情偏是越想越覺得頭痛,林遠不免把那此私心雜念扔到腦後去,只管收拾好了桌子,把白紙以及書冊鋪陳在桌上。自己便用心做起騰寫的活計來。

    可是他心里有著心事,未免老是沉沉的走神兒,一走神兒起來,當然做事情就不能專心了,他騰寫了一張十二行,連筆誤帶落字竟錯了三處之多,自己寫完了又校對一番,要想塗改挖補都有些不太可能,只得重新再寫。不料重寫了一張之後,竟然依然還有兩處錯誤,林遠也不免心焦起來,這未免也太心不在焉了。他便想著不能這樣,非把心事鎮定了不可。于是就安下心來寫第三張,當他寫第三張時,自己極端的矜持著,幾乎是每一個字的一橫一豎都用足了全副精神在上面,這十二行字是寫完了,可是卻是精神用得過度,腦筋竟然有些脹得生疼。于是,便又伏在桌上休息了一會兒。這時候的林遠便下定了決心,以後跟那個花苗少見面的好,免得勾起自己的一肚子心事,弄得平日里做得好的事情都做糟糕了。

    且不說林遠在這里騰寫書冊並想些心事,只說他自離了迎客來,小桃和蕭十一便在帳房對了近期的帳目,蕭十一忽的想起了一事,便開口問道︰“對了。桃子,上次你說讓木匠制幾副我們從沒玩過的麻將牌,這也有一個多月了,又不是金的銀的,想來也總做出來了罷?”

    小桃這一陣總是忙著與風翊宣的婚事,那麻將牌的事還真的是被她忘在腦袋後面了。這時聽得蕭十一提起來,才想起,便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那牌早就做好了,我家里就有六副,準備著送你們一人一套,閑時在家玩玩倒是不錯的。”

    蕭十一向來最是佩服小桃的手段,聽說她制出麻將牌來,也不管自己懂不懂得,便纏著要小桃教自己玩法。小桃偏巧想起來上次菊花會上風翊宣提起要把那個菊園買下來讓自己做經營,自己也已打算好了在那里開一個棋牌室,麻將不就是最好的一項麼?那些夫人太太小姐們整日閑在家里無事,女紅針線也自有下頭針線上的人去做,而這韶然國里也沒有什麼供女人們玩樂的地方,若是自己開一間專供女子們玩牌下棋的娛樂設施,豈不是吸引好大一批客人。

    想到這里。小桃便將想法跟蕭十一說了一遍,蕭十一聽了笑道︰“我說你是個聚寶盆,你還不承認,什麼點子到了你腦袋里便與人不同,你說的我瞧著可行,只是在那之前,你那什麼麻將牌要先教我學會了才好,我瞧瞧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樣好玩?若是玩上一兩個時辰便不新鮮了怎麼辦?”

    小桃聽了笑道︰“這個你放心,這麻將牌玩起來若是上了心,包你一整宿都不愛睡覺了,只是這東西雖然好玩,但是也不易玩的時間過長,傷了身體倒是得不償失了。”

    蕭十一聽她這樣一說,更感興趣了,便纏著要小桃教他,小桃見才他們兩個,便笑道︰“人不夠啦,要四個人才可以玩的...”

    還不等她將話說完,那蕭十一便笑道︰“人數不夠有何難,我大嫂整日在家里閑著,我爹和我娘也整日閑得不知做什麼好,不如找她們去?”

    小桃笑著搖了搖手道︰“算了罷,我不信你不知道,雲平郡主如今是個雙身子的人,身上有著你們蕭家的後代呢,你大哥巴不得讓她整天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一下才好,哪里讓她在那里一坐便是一兩個時辰呢,再說這個麻將牌雖好玩,但是卻不可太專注了。否則便成了玩物喪志了。”

    蕭十一苦笑道︰“你瞧瞧,說好玩的也是你,說不好玩的也是你,我倒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兩人正說笑間,小桃的丫頭畫眉從外面跑了進來,笑道︰“姑娘,你說巧不巧,七王爺和十二王爺來了,方才我在底下跟掌櫃的說話,見七王爺進來倒嚇了我一跳,原來王爺去咱們家找你,知道你來了這里,這才找來的。”

    蕭十一樂得一下蹦起來,笑道︰“桃子,我說什麼來著,若是有好玩的東西,自然就能湊上人了,這也真夠湊巧的,七哥和十二皇子竟這時來了?真是天助我也。”說著,便一個箭步躥了出去迎接二人去了。

    小桃也覺得好笑,便吩咐畫眉坐馬車回家拿三副麻將牌來,準備風翊宣和風秀林還有蕭十一一人贈送一副。畫眉趕忙聽命去了。這里風翊宣和風秀林進來,風秀林早就聽蕭十一說了麻將牌的事。他也是個好玩的,便要小桃解說。小桃笑道︰“十二皇子別急,我剛才吩咐丫頭回家去取麻將牌了,等會拿來了咱們再玩,只是今日十二皇子沒去瞧冷妹妹啊,怎麼和阿宣去找我去啦?”

    風秀林笑道︰“七嫂,你問得巧啦,我在宮門口正準備回府偏巧踫見七哥,橫豎我們兩個這會子沒事,便邀著你準備出來喝茶,沒想到你卻不在家里。我們這才找到這里了。”他說著,從袖口里掏出一樣東西來,遞到小桃面前道︰“七嫂,他們都說你眼光好得很,你給我瞧瞧這副扇子畫得怎麼樣?”

    小桃一愣,倒有些好笑,“十二皇子,你也真是的,這天怪涼的,你倒拿起扇子來了,這不成了四季顛倒了麼?”

    風翊宣在一旁坐下,端著喜鵲沖泡上來的茶,喝了一口,笑道︰“可說呢,我都說老十二是個四季不分的,方才到我府里去瞧見我那多寶格里擺著幾把扇子,非說瞧上了這一把,厚著臉皮硬是要去了,我有什麼法子?”

    風秀林笑道︰“七嫂,你莫要聽我七哥瞎編排我,這扇子我不過現在要了,等到明年夏天時候來用,我瞧著這上面的字畫倒挺好的,你幫我瞧瞧?”說著,把扇子打開遞到小桃眼前來。

    小桃道︰“別忙,讓我先把茶水放下,若是等會散到扇子上,怕是十二皇子要心疼的,”她放好了茶碗,將那柄扇子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瞧著,只見那扇子未見得有多名貴,上面畫著幾點橫枝,一只翠鳥,便笑道︰“十二皇子,你想著是受了他們騙了,他們說我眼光好,可是我卻瞧著這扇子很普通。並不是一把名貴之物,這上面的畫技也是普通上的水平,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我瞧著還沒有我畫得扇面兒好看呢,你還要這樣鄭重的把它收起來,倒是把石頭當寶了。”

    風秀林微皺著眉頭道︰“真的那樣差?我瞧著倒挺好看的...”

    小桃笑了笑道︰“有銀子難買心頭好,既然十二皇子喜歡就行,若是下次我弄來一把冷梅妹子畫的扇子回來,怕是你要抱著扇子不撒手了。”

    風秀林立刻從椅上蹦起來,笑道︰“七嫂七嫂,你果然能弄到冷梅畫的扇子?在哪里呀?”

    他這一番動作逗得眾人哈哈大笑,風翊宣指著他笑道︰“你還是舊時那副傻樣子,如今父皇已經把你和冷姑娘賜了婚了,她如今是你的未過門的妻子,你想要她畫的扇子豈不是易如反掌,還用在這里跟小桃要不成?我瞧著你八成是樂昏了頭了。”

    幾句話說得風秀林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幾個人喝著茶水聊了幾句,畫眉便將麻將牌送了來。小桃便開了二樓盡頭里一間包房,把正方形的八仙桌上鋪了厚厚一層氈子,將那麻將牌倒在桌上。開始教幾個人如何打麻將牌,從東西南北紅說起,又說到踫、吃、槓、胡、自摸、七對子以至于大三元,先說完了基本的規則和打法,又詳細的講了翻倍的點數。

    幾個人沒想到這一副牌打起來竟然有那樣多的花樣,便在小桃的指點下試著按著學的打了一圈,這三個人都是頭腦極聰明的,小桃說了一遍他們就記住了,一圈打下來便摸清了門路,漸漸出牌開始熟練了起來,蕭十一和風秀林便吵著干打沒有趣味,要贏些彩頭才好,便下了銀子又打了起來。他們幾個沒曾想到麻將居然這樣有意思,便將心思放在牌上,想要贏個好彩頭。

    小桃因著自己是四人間的老手,不免小看了他們三個菜鳥,自己將手里的牌只顧拼命去做清一色,要想贏個大的。她上手坐著的是風秀林,這風秀林牌品和人品差不多,最是個忠厚的人,只要是手上不用的牌他就盡著向外扔。小桃吃了一張七筒,又吃了一張六筒,手上的牌,是完全的活動了。留下一個三四筒的搭子,來胡二五筒。

    風翊宣和蕭十一雖然是第一次打麻將牌,但是這二人心思原比風秀林縝密細致得多,這二人打牌不象風秀林只管向外扔,而是也防著自己的牌被別人吃了,見風秀林那一副忠厚的牌品,二人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感慨,風翊宣就笑著對風秀林道︰“老十二啊,坐在你下手的人,真的是有希望個大財的。“

    風秀林卻不以為意的笑道︰“七嫂她有財麼?不見得罷?再說,就是她了財,也是七哥你的人,橫豎這銀子落不到別人家去,你怕個什麼?”

    蕭十一扔下一張白板,笑道︰“我真不知道你這個人怎麼著?七哥這樣當面說話,你會聽不懂麼,莫不是為了巴結未來的七嫂,就給她打助牌不成?七哥的意思是說,坐在你的下手的人,可以大大的贏錢,有財的希望,方才聽你的話斷定桃子手上沒有大財,怕是大概是你自個兒手上有財要,但不知道有幾張了?”

    小桃聽了他們說話便笑道︰“至少是兩張,不然,他就不能斷定我手上有沒有。”

    其實,這個時候風秀林的手上本暗坎,三張財,他們一說了他的心事,風秀林便笑道︰“不錯,你們的卦還算準,我手上是有兩張,你們別打給我對就得了。你們手上有財要不留著,也不算是會打牌的。”

    小桃聽了他這話,便更知道這位十二皇子的手上是三張,又摸了一圈,自己的手里便也摸到了那一張財,不由得心里一喜。原來方才墩子上第一張,先前被風秀林的袖口給帶下來了,正是一張五筒。現在自己若打出財去,風秀林一開槓,就可以把五筒拿去,她記得風秀林方才已打過六七筒,自己吃了,先前又打過一張四筒,無論如何,她此時掏了五筒上去,是不會要的,于是小桃便笑著道︰“我不信,十二皇子家倒真有兩個財?”

    說話間,啪的一聲,就將手里的財給打了出來。風秀林一見喜出望外,笑道︰“哈哈,我不但有兩個,還有三個呢。”說著,掏出三張財來,就伸手到墩上去掏牌,口里笑道︰“槓上開花,來個兩抬。”他一翻過來新摸到的那張,見是一張五筒,便將牌一把丟到桌上,道︰“嘿,五六七筒我整整打了一副。”

    小桃笑道︰“十二皇子,槓上開花了,哪里是兩抬,是三抬呢。”

    風秀林道︰“我不胡五筒。”

    小桃這時便笑起來,道︰“你不胡五筒,我可胡五筒。”說著,便把牌向外一攤,正是筒子的清一色。風秀林頓時愣了,風翊宣和蕭十一兩個也不由得笑起來。蕭十一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道︰“老實人,你了桃子的圈套了,桃子方才定是瞧見墩上的五筒,又知道你不要,所以打財讓你開槓,他好來胡牌。你如今明白了麼?”

    風秀林一想,果然如此,便笑道︰“這牌我不能給銀子,是七嫂耍了手段贏了,我不認的。”

    小桃笑得肚子都痛了,故意打趣風秀林道︰“十二皇子,你講理不講理,這打牌本就是斗心思的,尤其是這麻將牌更得瞻前顧後的,你不知道我聽說有種高手打牌連前面出了什麼牌面都能在心里記得清清楚楚的,我方才胡的是清一色,財在手上也是留不住的,才打了出去,你別聽十一亂說,我哪里是誘敵,我若是不知道你手上有三張,留著一張,還可以說拼了別人,自己去單吊。我既然知道你手上有三張,我為了不讓你開槓,把清一色的牌,拆去不成?你想想可是不是這個道理?”

    風秀林被小桃繞著圈子這樣一說,果然覺得這話有理,便笑道︰“財你是要打的,那沒有關系。不過你和二五筒,可是瞧著墩上那張五筒定牌的。這你怎麼說?”

    小桃笑著道︰“那是沒有的話。我手上是三四五,七八九和筒子兩副,吃了你的七筒,多下一張七筒,吃了你的嵌六筒,多下兩張三四筒,不胡二五筒,胡什麼呢?”

    風翊宣在一旁笑得不行,“桃子,饒你說得怎樣有理,你也是怪狡猾的,難怪老十二不愛給錢了。”

    小桃這才笑道︰“我這把就不收銀子就是了,十二皇子,這麻將牌雖是個玩物,但是也得開動了心思腦筋來得勝,若是象你這般打牌太實在了,怕是盡給人家遞牌點炮了,銀子輸幾個是小事,難道不想贏個好彩頭麼?所以說,十二皇子你聽我的,打這個麻將牌也是有技巧和玩手段的,你這牌品是好,只是若想在桌上贏銀子就難了。”

    蕭十一這時笑道︰“不公平,你是這個行家里手,你想出來的玩意兒當然你比我們精通,我們才打了一圈,哪里有你那些門道兒?不如這樣,我們三人聯合在一起,打你一家,你可敢麼?”

    小桃不由得笑道︰“好你個蕭十一,你才學了個皮毛那技藝怎樣先且不說,倒先學會了抬轎子了,看你們的樣子,怕是真想並一副三人轎子來抬我罷?”

    風翊宣也玩得有趣,笑著將桌面上的牌一指道︰“小桃若是怕我們三人合在一起對付你,那還是趕緊求饒好了,這彩頭兒你也別拿了,怎樣?”

    小桃歪著頭笑道︰“虧你們做得出,不過我是不怕的,大不了輸點子銀子又有什麼要緊,你們三個人就是合起伙兒來打我一個人,我也不怕的,非把你們三人的銀子都贏過來不可,你們信不信?”

    風秀林哈哈大笑,“七嫂,你也真是個痛快的,這話全由著你一個人說了,先是怕我們抬轎子,這會子又說就是我們合起伙兒來也不怕,到底敢不敢啊?”

    “行,就來罷,咱們倒瞧瞧,你們三個人能有多大本事?”

    說著,四個人笑著又開始重新洗牌。那三個人便頭湊到一處嘻嘻哈哈的說了一陣,小桃估計著是約定了什麼暗號了,反正他們三個是菜鳥,料想就是抬轎子也不一定就能抬得好。

    可是自這一牌之後,小桃老是胡不了,而且她總想著做大牌,不到三圈,輸了荷包里不少銀子。小桃不由得呵呵笑道︰“喲,這副轎子倒好厲害,看來你們出師了。”

    風秀林笑道︰“七嫂別怕,橫豎還有七哥在呢,他今日贏去了你的銀子,明兒個你就雙倍跟他要回來,這說來說去,還是你佔了大便宜呢。”

    小桃臉上一紅,道︰“得了罷,輸了就是輸了,干嘛還要回來?我可不做那樣的事兒。”說著,便覺得肚子里有些餓,便回頭叫喜鵲道︰“我有些餓了,想來王爺和十二皇子也要吃些點心,你等會兒到廚房里讓他們做幾樣點心送來,再把那芝麻核桃糊沖上幾碗來。”

    蕭十一打趣道︰“桃子,你輸了銀子還墊上點心茶水,豈不是吃虧了麼?”

    小桃笑道︰“你難道沒聽說,吃虧就是佔便宜麼?你先別得意,等會兒我胡了大牌,非讓你把銀子都輸掉不可。”說著,便重新摸起牌來。

    這一番麻將牌直到天色都黑了,四人各有輸贏,但因著那三個人抬轎子的關系,小桃輸得多些,見天色暗了下來,也怕這些人真的玩麻將上了癮了倒不好,便推倒牌不玩了,準備回家。小桃向來對這些東西都能玩一點,但是對什麼都不至于到著迷到走火入魔的程度,象那種為了打麻將什麼都不顧了的勁頭兒,她是沒有的。

    因著天晚了,小桃便讓廚房里上了幾道清淡菜品,陪著風翊宣和十二皇子還有蕭十一等人吃了一回,風秀林便告辭要回府,風翊宣則要用王府里的馬車送她回去。在車上時,風翊宣告訴小桃過兩日皇上要她進宮商量開錢莊的事情,小桃便想到干脆回家里寫一份詳細的計劃書,把各項細節都清清楚楚的陣列在紙上,這樣一目了然要比光動嘴皮子講,效果好得多了。

    回了桃仙居,小桃洗了一回澡,沒有吃晚飯便呆在屋里寫過兩日要交與皇上看的錢莊的計劃,不想才寫了一頁紙而已,就見外面喜鵲帶著蘭茜進來了,後面還跟著丫鬟小容。小桃因著這一陣子總是忙著和風翊宣的婚事這些麻煩事兒,就沒有見到蘭茜,這時見她來了,臉上還帶著幾分喜色,自然是高興的,忙扔下手里的筆,過來握著她手笑道︰“怪呀,阿茜妹妹,你怎麼這個時候竟出來了,莫不是還是從後角門兒偷溜出來的?”

    蘭茜笑道︰“桃姐姐這回可是猜錯了,我是正大光明從大門出來的,姐姐先別說這個,我聽說姐姐如今被皇上賜婚與七王爺了,我是特意來恭喜姐姐的。”

    小桃笑著把她讓到里間的椅上坐了,喜鵲忙端上茶來,小桃笑著對蘭茜道︰“謝謝妹妹記掛著我,你消息也夠靈通的,橫豎不過三兩日功夫,你又足不出戶的,倒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聽守角門兒的丁氏說起的,她說前日踫到了你們守門的趙婆子,她跟丁氏講的。”蘭茜滿臉喜色的道︰“我以前就知道姐姐和七王爺真心相愛,雖然如此說實話妹妹我暗自擔心過姐姐與七王爺的婚事,想著皇室哪里那樣容易與咱們平民人家的女兒結親,沒料想桃姐姐真是個有大福大貴命的,竟然真的能被皇上親口賜婚,與七王爺喜結連理,我聽了高興得什麼似的,今日下晌本就想來祝賀姐姐的,只是小容來問過,說是姐姐出門兒去了,這才等到這會子才來呢。”

    小桃瞧蘭茜精神頭兒甚好,覺得臉上倒似比先時微胖了些似的,便拉著她的手道︰“阿茜妹子,這些日子我光忙活著進宮這些事情,沒有去看你,現下見你氣色也不錯,想來你這些日子倒沒有受氣罷?”

    蘭茜聽小桃一提,便說道︰“桃姐姐問得正在點子上,姐姐若是不問我還想對姐姐說呢。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麼了?那個陳姨娘倒是對我不同于以往,客氣得很,我倒覺得有些不自在呢,暗自想她是不是又在想什麼花招來對付我了?”

    小桃失笑道︰“你這丫頭也太多疑了,人家對你改變了態度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怎麼你竟疑神疑鬼起來了?要我說你也是太小心眼兒了,不管她怎麼想的,她如今既對你不錯,你也不要去招惹她,只好生在你的後院兒里呆著,她若來找你說話什麼的,你也只應對著就是了。還有你的爹爹,你沒事兒時也應該多去陪他說說話兒,別一副愛搭不理,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樣子,他再不好也是你親爹,沒有個叫他跟你這個做女兒的低聲下氣的道理,知道了麼?”

    蘭茜低了半日頭,才道︰“怕是我每天去給我爹請安,他也不待見我呢。”

    小桃皺眉道︰“你瞧你,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這事情還沒做呢,你倒先給它定性了,這樣哪行呢?我瞧著你往日也是太過自我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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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8 23:53:34
正文 二百五十三章 後院兒的密謀
   
     夜晚的相府。已經三更了。吳相府邸後院幾間相連的閨房的燈火還亮著,一個縴細的人影被燈光投映在淡黃色穿紙上,象個剪影一般。院子里的樹木被風刮得搖搖擺擺,如同鬼影一般。

    吳曼霜怎麼也睡不著,她披著外衣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神情是嚴峻而冰冷的。她的丫頭杏兒就站在一旁,連大氣兒都不敢出,只用一雙怯生生的眼睛瞧著自家小姐。杏兒跟著吳曼霜快十年,自然知道她的脾氣,只是象這回這樣小姐如此發脾氣還是頭一回。至于什麼原因,杏兒心里也是有幾分了解的。

    自從前幾日從賞菊會回來之後,小姐就變了個人似的,雖然她往日里也是不喜言笑的,可是這幾日愈作的厲害了,那日小姐回到家里就尖叫著把屋里所有能砸碎的東西都摔到院子里去了,滿院子都是瓷器的碎片。老爺過了一陣也跟著回來,看到小姐這副模樣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她看好小姐,別讓她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然後就深深的嘆了口氣便出去了。

    小姐剛開始在屋子里瘋狂的叫罵樂小桃的名字,後來想是嗓子也喊得啞了。便把她們幾個伺候的丫頭一齊趕了出去,把她送來的晚飯也摔了,自己坐在一片狼籍的屋子里一言不發,冷著臉咬著牙直坐到第二天早上。杏兒第二日一大早來到小姐房間,卻見她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雖然神情間仍是冷冷的,但卻不似昨晚那樣歇斯底里的模樣了。杏兒心里略放了心,依著小姐吳曼霜的吩咐叫人來重新打掃了房間,小姐仍靜靜的坐在窗前發愣,也不知想些什麼,但是看那樣子倒象是沒事兒了似的。

    三天前,她陪著小姐到老爺房里請安,她親耳聽到了老爺勸小姐別再胡思亂想了,七王爺的婚事是皇上開金口賜的,根本就不容分辯了。杏兒聽老爺這樣講,心都提到嗓子眼來了,小姐那日脾氣不過也是為了這件事情,她心里都很清楚的。自家小姐相了平遙王妃的位子,結果卻讓那個樂小桃給得到了,難怪她心里不痛快。杏兒滿以為小姐要發脾氣了,結果沒想到的是小姐竟然安安靜靜的聽老爺講了那麼一大通道理,一句話也沒反駁,這倒讓杏兒有些意外了。也許是小姐受了這次意外的打擊,自己想開了?杏兒是這樣想的,也許自己小姐和七王爺的瓜葛也就這樣結束了。

    直到今天,杏兒才感覺到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幾天前,小姐拿出十幾樣貴重首飾。幾乎把首飾盒子都掏空了,讓她拿著首飾偷偷的到當鋪里當了一千兩銀子回來,當晚便在小院里秘密叫來相府護院的頭兒來,讓這人幫著找幾個有功夫的人,她有事情要交給他們去做。杏兒不知道小姐要干什麼,只瞧著那護院的頭兒收了她當的那三百兩銀子,過了兩日的下午,小姐便帶著她悄悄到城外的一家不顯眼的客棧里,見了五六個壯年漢子。這些人膀大腰圓,橫眉豎目的,聽護院頭兒說這幾位是專在江湖上替人收錢消災的。

    這收錢消災具體是什麼意思杏兒不太清楚,但是她直覺的感到小姐這是花錢請這幾個人替她辦事兒。一千兩銀子要做的事怕是不那麼簡單罷?杏兒心里沒有底,嚇得毛毛的,想要問小姐卻被吳曼霜一眼瞪了回來,嚇得她再也不敢多嘴了。她害怕小姐做得這件事情跟七王爺和那位樂小桃有關,可是她卻不敢違著小姐的命令偷偷告訴相爺,若是讓小姐知道自己出賣了她,怕是真的會打斷她的腿的!

    就象此時,她站在門邊兒上看著小姐在屋里急躁的走來走去,心里就慌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她不敢跟別人亂講這事兒,但是心里卻在暗暗求菩薩保佑。小姐千萬別做出什麼傻事兒來啊。杏兒在這里已經站了快一個時辰,也不見小姐有想睡的意思,剛想開口再勸一回,就見吳曼霜忽的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道︰“杏兒,我爹回來了麼?”

    杏兒忙回道︰“小姐,老爺今日回來得早,吃過晚飯就早早的睡了。奴婢方才到前面兒瞧見的。”

    “杏兒,我這會兒子有些餓了,不過我不想吃家里的東西...”吳曼霜頓了頓,挑眉道︰“你到兩條街外那條巷子里,有家小面鋪的,它家的面兒倒做得入味兒些,你去要他們下一碗面來我吃。我那碗面要排骨的,要雙色澆頭兒,兩塊排骨就夠了,讓他們炸得焦熟些就行了。”

    杏兒知道自家小姐是一天沒怎麼吃東西的,雖然這會子天略有些晚了,但是那些小面鋪之類的小館子都是外面店鋪里面住人的自家買賣,想來這時候還沒有打烊。杏兒就接了吳曼霜遞來的荷包,轉身去給她整治排骨面去了。

    吳曼霜見杏兒走了出去,又不言語了。她走到窗子旁邊站住,伸手推開窗來,先就是一陣颼颼的涼風刮了進來,整個院子里黑沉沉靜悄悄的,空洞得象個黑洞一般。這時候想是相府連下人們都睡下了,這後院又是她的地盤,輕易沒人隨便來這里,所以燈火就顯得比別處少些。

    這時。那院子里外面偏是一輪好月亮懸在天,雪亮的照在院子邊角的一棵梧桐樹上。吳曼霜就呆呆的看著那棵梧桐樹,一語不凝著神想著心事。她因打開了窗子,這屋里不一會便覺得冷起來,方才吳曼霜還覺得屋子里不知怎的覺得悶悶的,這才打開窗子散散氣,但是這會兒夜里的冷風這樣一吹,倒把她身上吹起了一層小雞皮粒子,頭也略有些沉甸甸的。雖然如此,但那外面的氣息自然是比屋子里的新鮮,那一陣涼風吹來倒讓她的腦筋立刻清醒過來,而呼吸也順暢得多了。

    吳曼霜想到這幾天一直覺得呼吸不暢,不由得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她知道這不是自己身子上的問題,而是心里壓著憋著一股子極大的火氣,讓她時時刻刻覺得身上燥,象是時時擱在火爐子上烤似的。從那日菊園回來,她的腦子就不停的在想同一個問題,她吳曼霜輸了麼?想了幾天她也想不出答案來,或許是不承認那個已經被皇上認可了的答案。

    吳曼霜仍然覺得就算自己做不成這個平遙王妃,也不該是那個商女出身的平民樂小桃來坐。她憑什麼?憑七王爺風翊宣對她的寵愛麼?都是狗屁!她絕不相信一個男人能對著一個女人守一輩子,只不過那樂小桃是得到了七王爺一時的迷戀罷了。就象她的母親,年輕時有美貌有家世嫁與了父親,到了後來青春年華不再。還不是輸給了那個該死的小妾?她到現在仍然記著母親臨死時跟她說過的話,想要的東西就要下狠心去搶去奪,否則就要眼睜睜的看別人將它得到手!

    吳曼霜臉上現出一絲殘酷的冷笑,那樹影投映在她身上好象她已經投身于這黑暗之似的。樂小桃,你以為你贏了麼?想得美!她吳曼霜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菊花會上樂小桃給自己的恥辱她一定會加倍的要回來!她倒要瞧瞧,當那個七王爺對著個半死不活的女人的時候,還會不會那樣深情款款的瞧著她,還會不會握著她的手笑得那樣開懷,她真的很期待!吳良不會讓她失望的!

    吳曼霜正想著心事的當口,就見院牆外人影一閃,一個黑影跳了進來。那黑影瞧見了窗前亮著的燈光,便直奔而來。吳曼霜瞧著那黑影跑到自己跟前,把臉上蒙的黑巾扯掉,露出一張長滿絡腮胡子的方臉,正是她們相府的護院的頭頭兒吳良。

    這吳良雖然是名義上是吳府的家丁護院,但是從根兒上論起來卻是江湖人出身。只因著當年的吳良得罪了仇人,被人砍廢了一條手臂,倒在路旁奄奄一息,被當時的還健在的吳曼霜的娘親看見救回了府里,讓大夫給他治傷,這才保住了一條命。吳良出身江湖卻是極講義氣的,傷好後便答應夫人在相府做護院二十年報了恩之後再行離府。誰知夫人早逝,吳良便把一腔報恩的心思放在了相爺和吳曼霜身上。

    當吳曼霜捧著一千兩銀子,讓他找江湖上的路子幫自己綁一個人教訓一頓出氣的時候,吳良想也沒想的答應了。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當年夫人的救命之恩。何況小姐也只說是有個丫頭得罪了她,只找幾個人綁了她關幾日嚇嚇對方就完事兒了。這不殺人也用不著卸胳膊腿兒的事情,外面兒有的是混混搶著來做。這對于吳良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他整天在府里面看門望鎖的,根本也不知道小姐在外面的事情,還當真以為只是綁個沖撞了他們小姐的臭丫頭。而且吳曼霜還答應他,只要這件事辦完了,就算是吳良報了恩,可以直接離開相府。

    吳良湊近吳曼霜,低聲道︰“小姐,人都安排好了,明日他們就按您的吩咐都在那丫頭經常出入的鋪子前蹲坑守著,除非那個丫頭不出現,只要她出來保準能把她抓了!”

    吳曼霜點點頭,有些不放心的問道︰“前日我帶你們到那鋪子跟前讓你們偷偷看人,你們可記準了麼?別傻呵呵的給我綁錯人了!我只是跟那個丫頭有些過節,卻不干旁人的事,若是綁錯了麻煩不說,若是讓那丫頭知道了警覺起來,怕是要惹出事兒來的。”

    吳良低聲笑著,大手一揮道︰“小姐放心!吳良我是廢了一只胳膊,又不是廢了腦子。那丫頭的長相我們都記住了,不會看錯的!只是...只是瞧那丫頭穿戴甚好還帶著丫鬟,怕也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小姐罷?會不會惹出事來啊?”

    吳曼霜臉子一撂,冷冷的道︰“吳良!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那丫頭只是家里開買賣的商戶之女,頂多有兩個臭銀子而已,若比起官爵地位來豈能跟咱們相府相提並論!你口口聲聲我娘當年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過讓你幫我一點子小忙教訓個臭丫頭而已,你就這樣推三阻四的?你若是不想幫,干脆直說,只認了你是個忘恩負義之輩就是了!”

    吳良一見吳曼霜翻了臉,又見她說自己是忘恩負義的小輩,這卻是他最不愛聽的。當時便抖著絡腮胡子滿臉堆上笑來,道︰“小姐,你別生氣!我吳良不過是隨口問幾句罷了,這事兒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小姐放心罷!”

    “嗯,這還差不多,”吳曼霜這才緩了口氣道︰“杏兒對這件事兒知道得不多,她方才讓我給支出去了,若是這丫頭悄悄問你,你不要跟她講!這丫頭向來是個膽小怕事兒的,若是將來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她一害怕跟我爹說了,倒是件麻煩事兒!”

    “知道了,小姐!”吳良瞧了瞧後面角門兒方向,朝吳曼霜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回去了,免得被人看見起疑。小姐記住了,若是萬一將來事,小姐只一口咬定不知道就是了。那六個人是從南邊兒過來的,做完這一票買賣便要回去了。”

    說完,低著頭貓著腰快步回下人房方向去了。他人剛走,杏兒便端著買回來的排骨面回來了。

    吳曼霜瞧見杏兒回來了,便在屋子里把窗扇一合,嘩啦一聲關上了。杏兒瞧見她關窗,走進屋來道︰“小姐,難不成我出去這會子你都是在窗子邊上吹冷風啊?你小心著涼了,麵買回來了,還熱著呢,你快些吃罷,涼了麵就不好吃了。”

    她邊說邊把那碗麵放在桌上。吳曼霜也不去理她,自在書案上拿了一本書冊,坐在桌邊看起來。她樣子上象是在專心看書似的,那臉上嘴邊卻露出笑容來。方才她讓杏兒出去買排骨麵,無非是找個借口把她調了出去,這一會功夫兒吳良來報明日便要開始進行計劃,吳曼霜這心里又是激動又有幾分興奮,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但這惶恐只是在她心頭一閃而過就沒影兒了,那復仇的喜悅畢竟是佔了她大部分細胞的,這會子她便興奮的更睡不著覺了。

    吳曼霜眼睛盯在那書冊上,至于里面寫的什麼是一個字也沒看到,只是想著小桃若是消失了,她未必沒有機會再覬覦那平遙王妃的寶座。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杏兒站在她身邊道︰“小姐,你快別看書了,還是起來吃麵罷,麵放在桌上都快要涼了。”

    “嗯。”吳曼霜在鼻孔里輕哼了一聲,依然把眼睛盯在書上尋思。這杏兒跟了她這許多年,哪里會不知道吳曼霜的脾氣,這就端了那碗排骨麵送到她面前來,笑道︰“小姐,你瞧,那麵館子的老板倒認得我是相府的丫鬟,給這麵里加的兩塊排骨硬是大得很呢。”

    吳曼霜這才把眼光從書冊上瞟到麵碗上來,果然那碗麵上面的兩塊排骨足有巴掌那麼大,把麵碗都快蓋住了。她這一整天沒有吃東西,這時瞧著這散著陣陣香氣的麵,也真覺得肚子里有些餓了,這回可不是假裝的,她便把書冊放到一邊,讓杏兒拿來筷子準備吃麵。她先就將兩個手指鉗了一塊排骨送到嘴里咀嚼著,笑道︰“嗯,味兒很好,不錯。”

    杏兒于是把麵又往吳曼霜眼前推了推,笑道︰“小姐既然覺得味兒好,就多吃些。您這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呢。若是讓老爺知道了,非得說我們伺候得不好呢。”

    吳曼霜的食欲讓這塊兒排骨給引誘出來了,拿起筷子來就慢慢挑著麵條吃起來,不一會兒功夫,便吃了個干干淨淨,杏兒忙著遞上茶來與她漱口。吳曼霜吃飽了喝足了,這才覺得有些困乏,便讓杏兒伺候著回床上歇息了。

    她這一晚上,做了好多夢,一會兒是自己坐花轎里嫁到了平遙王府,一會兒又是小桃被幾個大漢按住,一刀給劈沒了,總之是光怪陸離,無奇不有,樂得她從夢里都笑了出來。

    兩日後。京城皇城門南門。

    小桃步出宮門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她今日應約去宮里戶部跟風湛然還有幾個大臣講解錢莊籌建的具體事宜,因著風湛然是管理著戶部的,早就跟幾個交好的任著重職的大臣提過小桃的建議,引得那幾個大臣也對小桃分外感興趣。

    朝有好些官員都聽說這位讓皇上金口賜婚的平遙王妃,但是見過小桃的卻是沒有幾個。但是小桃關于錢莊的借貸銀子的建議卻早在朝流傳開來,當這些官員們聽說提出此想法的竟是七王爺未來的王妃時,更是對這個平民身份的未來王妃格外感興趣。

    當幾個戶部的高官聽小桃現場講了錢莊的借貸,以及那四則運算之後,簡直下巴都驚得快要砸到腳面上去了。起初他們大多數沒見過小桃的人還以為這位未來的平遙王妃不過是別人將她傳得神了罷了,心里根本沒有把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女放在眼里,而當小桃飛快的在紙面上用眾人十分之一不到的度算完了一此復的帳目之後,這些官員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同意皇子娶一個平民王妃。

    自這時之後,官員們的反應便熱烈了起來,紛紛問詢小桃各種錢莊在實行可能遇到的問題,還請小桃將四則運算也教他們。小桃都一一答應了,直從早上進宮忙到傍晚才出得宮來。風翊宣本想去接她送她回府,但無奈恰在此時皇上收到奏章傳掌管工部的風翊宣去書房議事了,小桃便婉拒了風湛然要送她的美意,出了宮門上了自家的馬車,往城中駛去。

    因著小桃好久都沒有在晚上出來過,今天正好趕巧踫上了,便讓車夫老姚先把馬車趕到迎客來前看了一遭。這時正是飯點兒,上客兒的時候,整個酒樓里坐了個滿滿當當的,人聲鼎沸,偏著今天還是迎客來猜謎會的日子,那大堂里台子上正鬧哄哄的正熱鬧。

    掌櫃的瞧見小桃出現,忙上來招呼。小桃見櫃台前結帳的等位子的甚是忙碌,便搖搖手對掌櫃的笑道︰“我不過路過來看一眼而已,你忙你的,我這就走了,去那邊兒商業街上逛逛去。”說著,便帶著喜鵲走了。

    老姚見小桃要到對面不遠處的商業街區去逛,便依著她吩咐呆在迎客來門口等她。小桃便對她笑道︰“老姚,你不用在這里等我,把馬車停在這里讓伙計拴上就是了,你進去到後廚吃點東西罷,今日在宮門口等了我大半天,想是這會子你也餓了。我帶著喜鵲去那邊兒逛逛,好長時間沒晚上來了,等我們回來進去找你就是了。”

    老姚這才搓著手走了。小桃挽著喜鵲走在夜晚的街市上,京城的夜晚和白天同樣的熱鬧。這時不過是天剛黑下來,店鋪正是迎客上門兒的時候,小桃順著商業街一路行來,就見白天里那廊檐斜飛的建築在燈火的點綴下閃著點點金色,有一種說不出的漂亮。

    小桃想起前世在看古代的電視劇的時候,有時候她看那美倫美奐的建築和風土人情倒比看劇情要認真呢,真想不到如今自己竟然奇妙的置身于其,親自感受這奇異的魅力。

    因著小桃在宮里呆的時間太長,午雖說在李妃娘娘那里吃了午飯,但是距離那時已經過了三四個時辰,肚里實在有些饑餓。便扯著喜鵲笑道︰“喜鵲,咱們有一陣子沒在外面攤子上吃東西了罷,我這會兒正餓了,我記著在前面兒拐角巷口處有一家賣三味餛飩的,咱們就去吃兩碗怎麼樣?”

    喜鵲笑道︰“姑娘是餓了罷,行啊,那家的雞絲餛飩很好吃呢,這會兒子人正多著呢。”

    主僕兩個說笑著往巷口走去,只是她們兩個卻沒有現,對面的街道拐角處有幾雙眼睛一直盯著她們。

    那李記三味餛飩的確是味道極好的,老板是外鄉人,租了這塊地皮兒一早一晚的出來夫妻兩個賣餛飩。這餛飩皮包的皮薄餡兒大,口味調的極好,一早一晚出攤的時候整條街都能聞著香味兒。四面八方的食客被這誘人的餛飩香引去的人不在少數,附近坐買賣的店鋪和早上在這里早市兒上賣菜的攤販都是這李記餛飩攤兒的常客兒。

    這三味餛飩是因著老板夫妻兩個賣得餛飩共是三種,一種是雞絲餛飩,一種是羊肉大蔥餛飩,還有一種是豬肉香菇的,喜好各種不同口味的人都能在這里吃到。小桃和喜鵲到攤子上的時候,這里剛走了一撥客人,還有幾個空座位,兩個人坐下來點了一碗雞絲的,一碗香菇豬肉的,便瞧著那老板娘在那里包餛飩。而那個老板便在冒著騰騰熱氣的大鍋里下著客人們點的餛飩。

    它這鍋里鐵片隔開了一個個小方格,一份餛飩一個格子,倒也不怕弄混了三種口味。小桃見那一個個薄皮兒的大餛飩在大鐵鍋里上下翻滾著,陣陣香味兒縈繞而出,便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肚子更是叫喚得厲害了。喜鵲瞧見不遠處有個賣燒餅的攤子,便笑道︰“小姐,光吃這個怕是不飽,那邊兒有賣燒餅的,我去買兩個咱們配著餛飩吃,最是美味了。”

    小桃笑道︰“你這小嘴兒是越來越會吃了,倒真是我調教出來的人兒,去罷。”

    喜鵲邊起身邊笑道︰“那還不是跟著小姐學的...”說著,便去燒餅攤去買了兩個燒餅回來。

    這時,那兩碗餛飩也煮好了,主僕倆人吃著小燒餅和餛飩,正在得味兒,哪里想到竟被人盯上了。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突然就見幾個大漢走進餛飩攤兒來,也要了六碗餛飩正坐在小桃和喜鵲的桌子後面。待得餛飩上來,其一個大漢突然高叫一聲,罵道︰“喂,你們賣得這什麼吃食,這麼難吃,給老了退了。”

    其余吃客的眼睛刷的一下子聚集到這幾個大漢身上,他們方才說餛飩難吃,誰也沒有信的。這李記的三味餛飩是這附近出了名的吃食,就算不合這幾個人的口味也絕對沾不上難吃的邊兒。小桃眉頭就是皺了一皺,和眾人心里想的一樣,怕是這幾個大漢是來攪場子鬧事兒的。

    還不等李氏夫妻上去解釋,那幾個大漢齊齊拿起碗來砰砰一陣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食客們再也坐不住了,知道是遇上了混混無賴之流,都抱頭鼠竄,哪里有人還注意到那幾個大漢別的動作。

    李氏夫妻卻看得清楚,只見有兩個大漢從懷掏出一個黑布袋來,朝著那準備站起身來的兩個姑娘身上就套了上去,還沒等那兩個姑娘叫出聲來,就見一個大漢伸手如電在兩人身上點了幾下,就見兩個姑娘一下子就不動了。

    夫妻兩個還沒反應過來,眼瞅著幾個大漢扛起黑布袋來便急步跑進了巷口,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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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8 23:53:50
正文 二百五十四章 綁架
   
     這幾個大漢擄走小桃和喜鵲的舉動太突然。先前的食客們見餛飩攤上鬧起事兒來,早就怕沾上事兒抱著頭鼠竄了,哪里還有人顧得上瞧後來發生的事情。只有那攤主李氏夫妻瞧見兩個姑娘被他們套上黑布袋扛著跑了,嚇得大聲呼救。

    可是有幾個圍觀的人都是遠遠的站著,見那幾個大漢凶悍的模樣都不敢靠前來,眼睜睜瞧著那幾個大漢消失在巷子深處。待到看到這幾個大漢走了,人群才蹦出兩個膽子大些的壯年漢子,幫著李氏夫妻到衙門里告了官差。官差一聽有人砸了餛飩攤,還強擄走了兩名食客,便來了三四個捕快到餛飩攤兒上詢問。

    且說樂府的車夫老姚在迎客來後廚里吃了碗燴麵,還不見小桃和喜鵲主僕兩個回來,見天色越黑了,不免有些著急,想著這主僕二人方才說要到不遠處那條商業街上去逛,他便來找。偏巧見著那李記餛飩攤處圍著里外三層人,便好奇湊過去瞧。正聽得那捕快們問李氏夫妻兩個被綁的食客的樣子。

    那李老板賣了一輩子餛飩,偶爾有混混賴吃東西不給錢的,可是象今日這樣竟然綁了兩個食客揚長而去的情況卻是生平未見的,早已嚇得渾身抖,哆哆嗦嗦的道︰

    “官...官爺,那兩個食客是兩位姑娘。大概...大概有十六七歲的樣子,看樣子象是一個小姐一個丫頭...那幾個漢子二話不說踢了我攤子上的桌子,剩下兩個就拿布袋套住那兩個姑娘的頭,我瞧見有一個還朝她二人肩膀上點了幾下,她們就不動了...”

    官差聽了,也是一愣,想來這幾個漢子還是會武功的,那制住兩名女食客的怕是點穴罷?那領頭兒的官差就問︰“還瞧見什麼了?那兩個姑娘長得什麼模樣?穿得什麼顏色的衣服?有什麼特征沒有?”

    那李老板還迷糊著呢,想了半天想不起來,那官差瞧得心頭火起,剛要開口罵人,那老板娘卻想起來了,對那官差忙道︰“官爺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那個小姐模樣兒的姑娘好象穿著件桃紅色的衣裳,這會子天黑也看不太清楚,要不就是件粉紅的,總之是件紅色的衣裳...還有,那個丫頭模樣的姑娘去買燒餅的時候,我聽著那小姐管她叫個什麼喜鵲...”

    那官差還沒說話,就見圍觀人群里一個老頭兒大叫一聲不好,回頭一看,就見一個車夫模樣的五十來歲的老頭手里拿著根趕車的鞭子,滿臉焦急的分開人群沖了進來,沖著官差就喊︰“壞了,壞了,那是我家四小姐呀...”

    官差聽得迷糊。“什麼你家小姐?說清楚。”

    老姚方才聽得那里面人說被綁的人有一個叫喜鵲的,登時就猶如三九天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似的,整個人都嚇得麻爪了。莫不是小姐和喜鵲在這里吃餛飩,反倒叫混混們捉了去了?他此時又急又氣又害怕,生怕若是小姐出了一星半點兒的意外,自己如何回去跟老爺夫人和少爺們交待?更糟糕的是小姐的未婚夫婿還是當今平遙王爺,若是他怪起自己來,怕是這一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聽到官差問自己,老姚再也忍受不了,跳著腳罵道︰“你們還問個屁呀?還不回去讓官老爺兵趕快去找人哪!我們家小姐就是你們衙門里樂武的妹子,皇上才封的平遙王妃啊!若是出了事兒,咱們幾顆腦袋也不夠七王爺砍的啊!”

    那幾個官差一聽這話,都一齊瞪大了眼睛,他們幾個都是見過樂小桃的,也沒少吃樂武從家里帶來的點心,那領頭兒的官差驚得連說話都顫了音兒了,指著老姚問道︰“你...你是說被綁的是小桃子?皇上賜婚的平遙王妃?武...武哥的親妹子?”

    老姚跺著腳道︰“是啊,誰還騙你們不成?我們小姐今日到宮里辦事,方才到迎客來瞧了瞧,說要到這條街上逛逛,讓我在酒樓里等著她和喜鵲。我見這時候兒還不見人回來,便過來看看,哪里知道竟...竟出了這檔子事兒?這是誰這麼大膽,連...連平遙王妃都敢綁...”

    完了,完了,老姚渾身無力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兩手一攤抱住頭都快哭了。他等會兒回府去怎麼跟主人家交待啊?還有七王爺那關,能過得去不?那七王爺重視自家四小姐是滿京城都傳開了的事,這會子小姐在他手上丟了,怕是自己這條老命不保啦...

    小桃渾身僵硬的被一個大漢扛在肩上,她知道自己被點了穴,也知道自己和喜鵲是被人綁架了。而綁架者百分之百是沖著自己來的。想喜鵲只是自己的丫鬟,所接觸的盡是府里的眾人,哪里會跟別人結仇,看來這綁架的目的就是她自己了。

    那個扛著自己的大漢舉動甚是粗魯,象是把自己不當個人而是當作了一個米袋子似的,直接就扔到肩頭扛著跑來跑去的,顛得她直反胃,方才吃下去的餛飩都快吐出來了。只是她想到若是此刻自己吐到這大漢身上,怕是得挨打,只得強自忍住。說實在的,小桃也不明白這綁自己的幾個大漢是什麼人,她完全跟這幾個人不認識,更談不上任何恩怨,所以她只能斷定這幾個人定是受了別人的指使來綁自己的,想來喜鵲只是跟著自己受了牽連罷了。

    下一刻,小桃只覺得身子被人板過來一丟,直摔到一片硬梆梆的木頭上去,因著她頭上罩著黑布袋。此時又是黑夜,她什麼也瞧不見。她剛想伸手去拉頭上的布袋,就感覺一雙粗糙的大手伸過來抓住了她,一根粗麻繩在自己手腕上左纏右繞的給自己綁了個死緊,緊接著就是自己的雙腳也被綁住。這下好了,她省了勁兒了,自己完全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了。

    此時,又是轟隆一聲響,又一個人被扔在她旁邊,小桃只聽見旁邊的人不住的扭動,喉嚨出唔唔的聲音,小桃知道這定是喜鵲無疑。她總算放了點心,起碼自己和喜鵲暫時不會有危險,既然這些人綁了自己而不是揮刀就砍,說明短時間內他們不會下手加害她們主僕兩個。而她也有時間思考要怎樣逃出去。

    被蒙著眼睛的小桃用後背在木板上蹭了蹭,又盡力伸長腿用腳度量一下此時所在的空間,她的腳踫到兩邊的板壁,小桃估計著這八成是個馬車的車廂里。這幾個大漢既然捉了人,肯定會有地方關押她們,而此時雖然是黑夜,但是就那樣扛著兩個人在街上走也太過顯眼,定是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馬車要把她們二人送到關押的地方去。這既然是場預謀好了的綁架,那他們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呢?臨時起意是不可能的。但若是早就盤算好了的陰謀,難道就是為了跟她家里要銀子贖人?

    小桃此時簡直是哭笑不得,在上世里電影看爛了的綁票案竟然活生生的生在自己身上?而且還是兩次,上次是聶川老伯那忠實的管家夫妻誤把自己當成程紫煙給綁到了聶府,可是人家那次雖然也是綁人,但手段和行為顯然溫柔體貼得多了,小桃記得那馬車里還是事先放入了棉被墊著的,怕是摔傷硌痛了她。可是今日這幾個大漢瞧那舉動就不是什麼好貨,八成是哪里雇來的江湖莽漢,收了人家銀子來綁了自己,只是小桃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沒有跟任何人結仇,也沒有害過別人,更別提樂家有什麼仇家了?怎麼就倒霉攤上這事兒了?

    正想著的時候,只覺得車廂里一顛,馬車果然跑起來了。小桃本想學著電視里那些被綁的人記下道路,可是那馬車一會直走,一會左繞右拐的,簡直把她的頭都記暈了,也沒分清個東南西北。小桃這才心暗罵電視劇里的橋斷都是騙人的,索性也不去記了,反正此時自己動也動不了,說也說不了話,不如就閉上眼睛當作閉目養神罷。橫豎等會兒到了關押自己的地方,早晚會見到那個主使人,到了那時說不定會不會受罪,還不如趁這機會歇一會子,存些體力才是正經。

    旁邊喜鵲掙扎的大概也是累了,好半晌也沒有動靜,小桃就閉著眼睛聽著馬車扎扎的聲音,說她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害怕在這時候非但沒有用,反而會影響她冷靜的判斷。所以小桃就強自勸說自己保持冷靜的心態,以應對接下來可能生的變故。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小桃只覺得馬車的行走開始變得顛簸起來了,小桃知道她們此時是出了京城在京郊附近,因為京城里的路面都是平整寬闊的,而此時馬車有些微小的震動,顯然是腳下的路不甚平整所致。難道這些人要把自己轉移到城外來?

    馬車又行了一陣才停下來,那幾個大漢上得車來把小桃和喜鵲又扛下來,走到路邊融入了一片黑暗之。兩個人聽見他們拉開一扇門的聲音,緊接著就把她們兩個扔進了一間小屋里。有個大漢伸手解開了她們的穴道,小桃就覺得半邊身子都酸麻了,正想著要不要跟這幾個大漢說話,就聽見其一人說道︰“行了,咱們的事兒算辦完了,剩下的自有他來接管。明兒個咱們拿了剩下的銀子走人。”

    另一個聲音道︰“嘿,說好了抓一個的。這倒好,你倒多抓了一個丫鬟回來,要不殺了她罷?反正多抓了這個也是沒有銀子拿的。”

    小桃一聽,嚇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沖口便道︰“你們若是敢傷害喜鵲,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們要殺喜鵲?怎麼可以!她樂小桃才是他們的目標,而喜鵲只是受自己牽連搭進來的,若是喜鵲真的因為自己的緣故被他們傷害了,她這輩子怎麼能安心呢?喜鵲這時也聽到了大漢們的對話,雖說嚇得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粒子,但還是惦記著小姐的安危,她顫著聲音道︰“你們...你們不要傷害我家姑娘,你們若是肯放了我家姑娘...我...我願意去死換我家姑娘一命!”

    里響起幾個大漢的大笑聲,其一個笑道︰“嘿嘿,這個丫頭倒是個忠心護主子的主兒,也罷了,反正他吩咐咱們只將人抓來就是了,也沒讓咱們見血,咱們犯不上多沾那一樣罪名兒,就讓這兩個丫頭在這里做個伴兒罷。走了!”

    那大漢一聲令下,其余幾個都聽他的隨著他出了屋子,只聽關門落鎖的聲音過後,屋子里一下子靜了下來。過了好半天見這些人確實是走了,喜鵲才抖著聲音帶著哭腔道︰“姑娘,你...你還好罷...”

    小桃答應了一聲,便順著聲音挪到喜鵲跟前兒,道︰“喜鵲,咱們得先把身上的繩子弄斷開,你聽我說,我等會低下頭來,你隔著口袋咬住我頭上的布袋扯下來,咱們先看看這勞什子地方是哪里?”

    喜鵲便依言用下巴探了探小桃的位置,幸虧這套著她們頭的布袋質料比較薄,還能隔著一層咬住,若是弄個麻袋來怕是嘴叼爛了也咬不住的。當喜鵲把小桃頭上的布袋咬扯下來的時候,小桃發現原來兩個是置身于一間破舊的小木屋里,象是廢棄的舊倉庫一類,屋子里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門底下的縫隙透出外面一絲淡淡的月光,這才使得屋里還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小桃來不及多看,低頭狠命抬手腕咬著綁著自己的繩子,那麻繩在自己腕上系了個死結,小桃咬得牙都酸了,嘴唇邊磨破了皮,才終于將繩結咬開。她心里一喜,這雙手自由了便方便起來,接著把自己腳上的繩子解開了,又把喜鵲身上的繩子和布袋都弄了下來。

    喜鵲眼泛起淚光來,得了自由心里一松便一把將小桃抱住,大哭起來︰“姑娘,你真的沒事,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小桃見喜鵲哭得渾身都在顫抖,心疼的摟住她輕拍著,心里恨那個主使人恨得牙癢癢的,把那個罪魁禍罵了個狗血淋頭,直到喜鵲哭聲漸漸不那麼劇烈了,才輕聲道︰“喜鵲,別哭了,我沒事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哪不舒服?”

    喜鵲見到了這個時候,小姐還先記掛著自己,心里一陣感動,她也惦記著小桃,借著屋里那一絲微弱的月光在小桃身上左摸摸右捏捏,現小姐真的是完好無損,這才放下心來,挨著小桃旁邊坐在地上,道︰“姑娘,他們沒傷著你就好,我好怕她們傷害你。”

    “你放心,你家小姐我沒那麼脆弱,”小桃拍了拍喜鵲肩頭道︰“倒是你這傻瓜,裝得什麼英雄好漢,還什麼殺了你放了我?這話不許再說了,要出去咱們一塊兒出去,我絕不會扔下你自己走了的!喜鵲,你給我記住了,再也不許說這種話!”

    喜鵲眼淚下來了,在嗓子里嗯了一聲,瞧瞧這幾乎就是黑暗一片的屋子,沉聲問道︰“姑娘,這是什麼人這麼大膽,連你都敢綁?難道他們不知道你是七...”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小桃一把捂住嘴攔住了。小桃貼近喜鵲耳邊,悄聲道︰“喜鵲,咱們現在別亂說話。我瞧著也許這些綁匪們不知道我的王妃身份,因為我想不出有誰這麼大膽,竟然連王爺的家眷都敢綁。我一路上尋思過了,這幾個綁匪八成是不知道咱們的身份,不過是收了錢給人家辦事兒的,咱們先不要暴露我王妃的身份。我怕萬一他們知道了綁了皇室家眷是死罪一條,弄不好還要滿門抄斬的,到那時候萬一他們狗急跳牆,咱們就危險了...”

    喜鵲聽小桃說得有理,忙緊閉了嘴不敢再講話。小桃也不再說話,過了好半晌,小桃才拉著喜鵲走到那扇門處從門縫往外望,但外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瞧不見,連方才那點月光也被烏雲遮得不見了蹤影。小桃嘆了口氣,摸著黑伸著手探路和喜鵲又回到最里面的牆角處坐下,冷著聲音對喜鵲道︰“喜鵲,我平日里待你如何?”

    喜鵲聽得愣住了,下一秒便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小桃面前,堅定的說道︰“姑娘,你這還用問麼?若是當年不是姑娘救了我和我娘兩人,我這會子不知是死了還是在那見不得人的下流去處呢。姑娘,我方喜鵲願意為你去死!”

    小桃見喜鵲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頓時哭笑不得,嘆了口氣道︰“我不是要你表衷心去為我死,我是害怕那個主使之人會害你的性命。方才那幾個綁匪說的話你也聽見了,他們的目標是我不是你,你是個意外,是跟在我身邊受了牽連。但是我怕她們覺得你沒有用處,會對你...”

    喜鵲從來不曾聽得小桃用那種冷靜的語調說話,只覺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粒子,黑暗只覺得小桃冰涼的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喜鵲你記住,我們如今被囚禁在這里怕是很難出去,你一定要聽我的安排!不許再自作主張提什麼一命換一命的!你要知道他們要對付的是我,就算你交出命去他們一樣會殺了我的,你不過是白賠上一條命罷了!可是...我樂小桃才不認命,我不想死也不會讓你死,咱們要豁出去跟他們糾纏到底。我想這時候老姚一定會現我們兩個不見了,我猜這時家里和阿宣那面一定知道了咱們被綁了,一定在找我們。在他們找到我們之前,我們一定要好好活著,別跟他們硬來,等著他們來救我們!”

    “喜鵲明白,喜鵲一切都聽姑娘的!”小桃慢慢將喜鵲摟過來,兩個人靠在一起取暖,“喜鵲,我知道你心里害怕,其實說實話我心里也很慌,而且我不怕瞞著你,我覺得那個主使人是知道咱們的身份的,這人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這人一定不會讓我們活著出去,因為我們一出去,這人怕是就要暴露了。所以喜鵲你記住了,說不定咱們和那主使之人會有一場搏命的爭斗,到時候也許...也許咱們...要殺了那個主使的人才能逃出去...喜鵲,我很害怕真的有那麼一天,殺人我想都沒想過,可是如果情勢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為了咱們兩個都能平安的出去,也許真的會...”

    喜鵲聽得背後汗毛直豎,她知道此刻若不是到了命懸一線的緊要關頭,小姐是不會這樣說的。想了相,喜鵲慢慢鎮定了下來,兩手環住小桃有些微抖的身子,輕拍著她的背,一字一句的說道︰“姑娘無論做什麼,喜鵲都站在姑娘一邊,聽姑娘的吩咐!”

    此時的樂府和平遙王府幾乎亂成一鍋粥了。先前老姚帶著幾個官差衣衫凌亂的哭叫著回來樂府時,也顧不得什麼了,知道這個時辰正是府里主子們在飯廳吃飯的時候,便哭著朝飯廳里跑來。小桃今日去宮里時辰呆得久些,家里人都是知道的,這時見了車夫老姚一臉眼淚一把鼻涕的沖進來,眾人就直覺到出事了!

    林氏先是沒看到女兒,又見老姚這副模樣兒,不由得心里一驚,猛的站起來要問話,腳一軟險些倒在地上,還是身邊丈夫樂山扶了她一把才站住,樂文上前趕緊幫著攙住身子直往下滑的娘親站穩,急道︰“老姚,這是怎麼了!”

    老姚見了主子們,再也受不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道︰“不好了!小姐讓人賊人綁走了!”

    這一句話無疑是在樂府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林氏一聽嚇得差點暈過去,樂山也是急白了臉,樂家兄弟三個也都愣住了。林氏腦袋里嗡嗡作響,看看三個兒子都在跟前兒,偏就全家人的寶貝小桃一人不見了,眼睛一黑,身子往後一倒頓時暈了過去。慌得樂家兄弟趕忙上前抱住娘親,扶到外間榻上去,眾人上前掐人的掐人,灌姜湯的灌姜湯。

    樂家三兄弟又急又氣,樂武氣得一伸腿蹬倒了飯桌旁的凳子,惡狠狠的追問老姚和那幾個官差是怎麼回事?卻不想老姚已經受了這樣大一個驚嚇,心里也擔心小姐的安危,又覺得自己沒有跟著小姐隨行,現在弄得小姐丟了他也有責任,便早已哭得抽了氣兒了,整個人如同爛泥一般倒在地上,哪里還回答得出話來?急得樂武一把抓住旁邊一個官差的脖領子,怒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那官差與樂武平日在一起做事,從未見過他這樣臉紅脖子粗的暴怒模樣,連額頭上的青筋都跳起來了,嚇得趕忙道︰“武哥,你先別急,聽我說...”說著,便將在李記餛飩攤上查訪出來的事兒說了一遍,聽得眾人膽顫心驚。

    樂文聽到小妹被賊人綁了去了,臉一下子就青了。他第一個想到這事情不簡單,若說是幾個賴漢混混在餛飩攤子上鬧事兒,哪里會弄出來綁人的事情。而且就算是綁也應該綁那攤主夫妻,怎麼竟綁上吃餛飩的食客了呢?只是他此時來不及細想其原因,忙著叫來周管家,道︰

    “周管家,你現在帶兩個家人去平遙王府找七王爺,說明小妹被賊人綁了,如今下落不明。讓七王爺瞧瞧有沒有門路幫著找人。你再分派幾個下人寫幾張招貼或是大張的告示,也許當時有人瞧見那些賊人往哪里去了,他們見過的圖著賞銀,便會來報信兒了。快去快去。”

    周管家忙腳下生風的一溜煙兒的跑出去了。旁邊的一個差官經樂文這麼一說,一拍大腿道︰

    “對呀,還是去報了府衙一聲,告訴大老爺知道才是。誰知道這些不長眼的賊人是哪個路數上的,早聞得有那樣的拐子,拐了年幼的小兒或是年輕漂亮的少女婦人賣到外地去,小兒便有擦瞎眼的,有斫掉腳的,千方百計擺布壞了,裝做小叫化的化錢。那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婦兒便用燻香迷暈了,賣到娼館里去了。樂小姐那樣俊俏的模樣,別是讓拐子給賣到...”

    他‘窯子’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只覺臉上啪的一聲響,火辣辣挨了一記耳光。樂武瞪著兩只牛眼罵道︰“放你母親的狗臭屁,你老婆和妹妹才被賣到窯子里去了,我打你這個放狗屁的...”

    樂武伸手就去揪打那個說話的小官差,被旁邊的一個領頭兒的官差好歹勸著攔住,勸道︰“武老弟,你別發火,這新來的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慣是個不會說話亂嚼蛆的下作玩意兒,你和他計較什麼,這當口還是咱們領了人去找你妹子要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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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五十五章 主使是她?
   
     樂武聽那領頭兒的官差說的有理。便又狠狠的瞪了那新入伙兒的小官差一眼,掉過身子來跟樂文和樂賢商量如何安排人找尋小桃。

    那邊林氏讓眾人好一通揉搓才悠悠醒轉過來,睜眼瞧著丈夫和三個兒子湊在一起分派家下人都隨著官差去找人,又聽得方才那小官差說到漂亮的女子都讓拐子賣到了娼館窯子里,一時間又是擔心又是心疼,禁不住悲從來,待得她的丫頭艷紅剛扶著她坐下來,她便不由得放聲大哭道︰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生了這麼多兒子,就得了這麼一個心肝寶貝兒!四妞兒打小就是我的心尖尖兒啊!她有什麼萬一,我也不活了...”

    幾個丫頭也在旁邊直掉淚,小姐平日里對她們下人都很照顧,現在竟然下落不明,她們如何不心急呢?尤其是桃仙居剩下的三個丫頭畫眉、小珍和豆兒都快哭成淚人兒了。

    樂山見妻子和丫頭們哭成一片,又是著急又是心煩,不由得頓足道︰“行了,都別哭了。四妞又不是死了,你們哭個什麼?這京城里趁著夜里為非作歹的事情向來是屢禁不止的,如今還是找人要緊!”

    那幾個跟來的官差本是樂武一個衙門里辦事的,況且這會子知道了這位樂小姐還是當今七王爺的未過門的王妃,這事情可鬧得大了。他們早已派人回去老爺府里稟報了情況,又著全府里官差四處去查探尋找。這面樂武叫齊了家里的下人。帶著幾個官差和眾人一起上街去搜尋去了。

    樂文聽見方才官差言講已經派人去官府那里回稟了,料想不過一時半刻就會有大批官差幫著尋人,不由得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下。樂賢畢竟幫著小桃打理鋪子在外面與人打交道好幾年,待焦急過後,心思就動開了。他想了想,便同已經急得六神無主的老爹樂山打了聲招呼,便急急的出門去找了平日里與他樂家鋪子相交好的幾戶商鋪,問他們可認識這京城里什麼專賺黑銀子的人。樂賢心里明白,光靠衙役官差尋人不靠譜兒,就算是日子久了找到了,小妹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糟蹋下毒手?一定要盡快找到人才好。

    樂文聽見三弟這樣說,便想起了方才讓周管家直接去找七王爺,這會子也不知道七王爺得沒得著信兒,兩兄弟倆便有些坐不住了,連忙跟林氏說了要親到平遙王府去走一遭,又對樂山道︰“爹,你和娘別急,我們這就去七王爺那里知會一聲,他王府里人多勢眾,又是王爺身份,找起人來比我們方便多了。他或許有辦法找到小妹。”

    又對一旁的幾個家人吩咐道︰“你們在家里照顧好老爺和夫人,若是有什麼人來傳送什麼消息,記得一定要讓人馬上到王府來通知我們。”

    幾個家人齊齊點頭答應。分派完人手,樂文和樂賢兄弟兩個便讓老姚趕了馬車往平遙王府來。這時候的平遙王府正是用晚膳的時辰,風翊宣因在書房看工部新呈上來的文書,便沒有到飯廳里吃飯,讓下人們把熬好和白粥和幾樣小菜端到書房外間桌上。仍在用功公事。

    他正在用心考量的時候,就見外面陸平慌慌張張從外面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氣喘吁吁的人,風翊宣覺得那人有些面熟,猛然想起那人正是小桃府里的周管家,自己曾去樂府時見過他跟自己請安的。這周管家走得腳步甚是急促,過門檻兒的時候還不小心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到地上,幸虧陸平眼疾手快將他扶住,這才沒讓周管家摔個狗啃屎。

    周管家也顧不得滿身的狼狽相,就往風翊宣面前奔過來,請安也忘了,直接就說道︰“七王爺,不好了,小姐她出事了!”

    深夜如墨。方才還掛在夜空的一輪殘月不知何時已被遮住,無月的夜空黑得仿佛要將這天地萬物給吞沒了一般。平遙王府的書房里卻是燈火通明。此刻的風翊宣正劍眉緊鎖地背著手在窗前走來走去。

    此刻的風翊宣緊握著拳頭,手掌里面是方才他派下去找人的王府隱衛們找尋回來的一只芙蓉玉的耳墜子。那耳墜子雕成一個小小的桃子形狀,上面垂著兩片小小的綠玉雕成的葉子。風翊宣記得小桃今日進宮時就是戴的這種耳環,好配她那一身淡粉的衣衫。

    風翊宣握緊那只掉落在餛飩攤上被拾回來的耳墜子,右手緊緊的攥著它,連那耳墜上的銀勾都深深的扎進掌心里。他此刻那深遂的黑眸正盛滿了痛苦無處宣洩。小桃。他的小桃被人掠走了。而他卻不知道此刻她是不是安全,有沒有受受到傷害?就連是誰綁的她現在他也一無所知。風翊宣覺得自己快要急瘋了,他知道小桃這時一定很害怕很慌亂,一定想著他趕緊去救她回來,可是他卻只能坐等著王府派出去的隱衛們帶來訊息。

    風翊宣覺得心里有一把火在雄雄燃燒似的,讓他不得不起身快步走到窗前,用力的推開窗戶,感受那冰冷的夜風拂面而帶來的一絲清醒感。方才當樂府的周管家來跟她說小桃出事了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相信那是真的,直到小桃的大哥和三哥來了王府親口證實了這件事,風翊宣才終于肯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他雖然擔心和著急,心似火焚似的,但是依著他的經驗他知道此刻頭腦清醒才是最重要的。強按下心頭劇烈的不安,風翊宣在幾個深呼吸之後,才稍稍把那顆跳得慌亂的心鎮定下來,思緒開始快的轉動,現在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能自亂了手腳,這樣才能保持清醒的意識想法子找到小桃。

    京城的府尹半夜就得到手下來報,說是七王爺的未婚王妃樂小桃在小吃攤上被幾個彪形大漢給綁走了,府尹又驚又怕,嚇得連夜趕到了平遙王府等候七王爺吩咐,並同時派出了府里所有捕快衙役去滿城里尋找蛛絲馬跡。

    風翊宣讓府尹帶來了那對賣餛飩的李氏夫妻,在細細的問過兩人之後,風翊宣終于可以肯定,那幾個大漢根本不是來餛飩攤鬧事兒的,他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小桃,而且恐怕是策劃了好幾天了,他們一定也暗跟著小桃好幾天了,否則怎麼會知道小桃和喜鵲晚上在餛飩攤上吃東西?這幾個大漢是什麼來路?為什麼要掠走小桃?風翊宣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小桃素來人緣極佳。根本不會有什麼仇人,而樂家人都是本分善良的,也沒有江湖恩怨那種背景,怎麼可能惹上道上的人物?聽那李氏夫妻講他們還會點穴,這讓風翊宣確實這幾人八成是江湖上專收銀子給人辦事的,可是究竟是什麼人會讓他們綁小桃?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風翊宣俊臉上陰雲密布,抬手猛力一拳砸在窗前書案上,竟生生將案角擊斷。小桃,小桃!他心里瘋了一般叫喚著這個名字,心里的痛一陣緊似一陣,都怪他!怎麼就聽她的話沒有親自送她回府里,怎麼就在兩個月前撤了暗保護她的隱衛?是他太大意了,才讓人有機可趁擄走她。風翊宣恨不得拿刀捅自己兩刀出氣,自己怎麼會大意了呢?想起如果那些大漢對小桃用強或是毒打她甚至是非禮她,都讓他心如刀絞,他的小桃怎麼就這般命苦,好不容易他們兩人的婚事才得到了父皇的認可,在他以為一切都順風順水的情況下,竟然老天給他來了這麼一手,讓他措手不及之余又痛徹心扉。

    他想起小桃跟自己在一起快活的日子,想起小桃今日還說要給他親手織件毛衣,還說自己要快快辦置嫁妝好預備婚禮,風翊宣的眼睛一下子湧到眼底...他絕不會放過這個膽敢傷害小桃的人!

    這一晚。小桃幾乎睜眼到天明。懷里的喜鵲許是因為乏極了早就昏昏沉沉的睡去,小桃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卻在想著逃出去的辦法。她想了半天決定明日天色放亮時再細瞧瞧關自己的是個什麼地方,再做打算。她想閉上眼小睡一會兒,知道有體力才有可能逃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桃醒來的時候,正是天才蒙蒙亮的樣子。太陽也還沒升起來,但是從那門縫里已經隱隱透出亮光來,小桃推醒喜鵲,兩人走到那扇門處扒著門縫往外瞧,只見外面好象是一處荒廢的院子。目光所及之處是幾棵干枯枯的樹木,天空微微泛紅,和原本的天青色交融到一起,美麗的讓人心顫。從這房門的角度也只能看到這些了,而除了兩人可以在這空屋子里走來走去外,是什麼也做不了的,子不大,只需要十步就可以對面走個來回,那牆皮灰敗一片,角落里有蜘蛛,還有老鼠屎的痕跡。

    喜鵲拉住了小桃的手,輕聲問道︰“姑娘,這里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小桃苦笑道︰“你瞧,這屋子里只有那一扇門鎖得緊緊的,連個窗戶都沒有,看來咱們想逃出去是太難了...”

    正說話時,就聽外面傳來幾聲雜亂的腳步聲,喜鵲嚇得渾身一抖,下意識的就把小桃攬到了身後,小桃不由得好笑,這喜鵲真是個忠心的丫頭,遇著危險第一個就擋在自己前面。小桃伸手把喜鵲拽到自己身邊,握住她手,飛快說道︰“別亂說話,知道麼?一切我來。”

    喜鵲瞧著小桃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這時可以看到有一個身影擋住了門縫里射進來的光線,只聽得一陣開鎖的聲音,門吱啞一聲打開了,兩個蒙著臉的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那前面走的漢子膀大腰圓,後面的那個卻是個頭兒略矮著一些,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幾個饅頭和一個皮制的水袋。

    那走在前面的漢子瞧了小桃和喜鵲兩眼,轉頭對身後那個人道︰“怎麼樣,人我可是給你帶來了,咱們哥們兒的事情可是辦完了。剩下的銀子等會兒就交給我們哥幾個罷。”

    身後那個黑衣的蒙面人瞧了小桃一眼,點了點頭,啞著嗓子說道︰“嗯,知道了。今晚兒上老地方見,你們拿了銀子就回去,別在京城里轉悠,若是萬一被人認了出來惹出事兒來,可就連累了我家主子。”

    那先前的大漢嘿嘿一笑,答應一聲後轉身便出去了。小桃瞧著這個仍呆在這里的黑衣人,聽他們剛才說話便可以知道這就是雇傭昨晚那幾個大漢把自己和喜鵲近年來的主使,只是聽他言講他還有個主子,想來這也只是個替幕後主使辦事的傀儡而已。那個神秘的主使人究竟是誰呢?

    小桃正在想著,就見那個黑衣人把幾個饅頭和水袋放在地上,轉身便要出去。小桃實在忍不住了,便沖口叫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我們主僕?”

    那黑衣人聽小桃說話便站住了,慢慢轉過身子來瞧了瞧喜鵲,又瞧了瞧小桃,啞著聲音道︰“你不必問了,我也不知道。是你得罪了我家主人,才得此一報。而她...”那人指了指喜鵲,陰側側的笑了,“不過是順便多綁了一個,反正一個也是綁兩個也是綁,索性你們兩個做個伴兒也好。”

    小桃聽得心里咯 一聲,原來他們目標從始至終就只是她自己。“你們若是想要銀子,就放了我的丫鬟先出去,讓她拿銀子來贖我,反正你們的目標也不是她,留她在這里也沒有用。”她盡力克制著自己的聲音不讓它抖,腦海里跳躍著以前看過的亂七八糟的警匪片的情節,思索著該怎麼跟對方交涉應對。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忽而笑起來,那嘶啞的笑聲象是半夜的烏鴉叫一般難聽,他笑了幾聲,才道︰“你這個丫頭想得倒美,當我們是傻子呢。這丫頭要是跑出去了,領著官兵前來,我們豈不是要遭殃?我勸你們兩個丫頭省省力氣罷,這里是沒人來的也沒人會找到,還是等著我家主人想好了怎麼落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小桃巴不得多跟這個黑衣人說幾句話,好套出有用的線索,讓自己不那樣被動,便嚷著道︰“我不知道你們家主子是誰,可是你們一定是抓錯人了,我從沒有仇家也沒有害過人,怎麼就惹到你們家主子了?你們還是快把我們兩個放了,我就當做沒這回事就算了,要不然我家里人找了來,怕是有你們的好果子吃呢。”能嚇唬嚇唬對方也是好的,好讓他們不敢輕易的輕舉妄動。

    “嘖嘖,你這丫頭好一張伶俐的利嘴,”那黑衣人冷笑道︰“怪不得連我們主人都吃了你的虧了。我不妨老實的告訴你,現在你說什麼都沒有用的,只要我們家主人不放你們,你們就一輩子呆在這里罷。”

    說完,那黑衣人便再不理會小桃,轉身揚長而去,那扇門 啷一聲重新又緊閉上了。

    小桃無奈的瞧著人來了又走了,他們還真的是放心她和喜鵲,居然連綁都不綁她們,看來是算定了她們逃不出去。小桃苦笑,她可以肯定這附近一定是沒有人家的,看來大喊大叫想引來人也是行不通的了。喜鵲上前來扶住小桃,道︰“姑娘,怎麼辦?”

    小桃搖搖頭蹲下身子撿起地上放著的饅頭和水袋,拉著喜鵲到牆角處坐下,把一個饅頭一掰兩半,分了喜鵲一半,苦笑道︰“不怎麼辦,等著瞧好了。早晚那個神秘的主使人會出現的,倒時候我倒要瞧瞧這人是怎樣的三頭六臂?不過在那之前,咱們得補充好體力,東西還是要吃的,你知道我昨晚最怕什麼?”

    喜鵲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小桃笑道︰“我最怕他們不給咱們吃的喝的,若是那樣不出三天咱們就得渴死在這屋子里,方才我瞧見那黑衣人手上的饅頭才算放了心,要是他不給,我上去搶的心都有了。”

    喜鵲被小桃的話逗得撲哧笑出聲兒來,可是她隨即又想到自己是身在虎穴之,這笑就又收回去了。小桃瞧出來,笑道︰“喜鵲,你也別犯愁,橫豎就算是他們把咱們扔海里喂魚去,也有我陪著你呢,你還不足麼?現下咱們還活著不是麼,那就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否則不是給這幫畜生省干糧?”

    喜鵲實在忍不住笑了,拿過小桃遞過來的饅頭就大大的咬了一口,又接過水袋猛灌了兩口水,差點嗆著,小桃給她拍了兩下,喜鵲這才嘴里咬著饅頭含糊的說道︰“姑娘說得對,吃飽了才有力氣跟他們打架,若是那個主使的人來了,咱們就跟他拼了...”

    小桃不由得好笑,她和喜鵲兩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哪里對付得了有準備有預謀的對方?她瞧著喜鵲吃饅頭吃得拼命似的,便逗她道︰“你這丫頭也不動腦筋,就不怕人家在饅頭里下毒?藥死我們?”

    誰知喜鵲竟頭一揚道︰“不會的,他們費了這大的勁兒把姑娘和我弄來關著,何必再多此一舉下毒來害人,若是想殺我們,早在巷子里就一刀一個砍了,還等到這會兒呢?”

    小桃一樂,剛想誇贊她變聰明了,就聽門外一個聲音笑道︰“呵呵,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哪,不光你樂小桃手段高,就連你調教出來的丫頭也是個聰明伶俐的...”

    小桃不聽這聲音則已,一聽這聲音便覺得似乎在哪里聽過,耳熟得很,她腦子急閃過幾個人影,忽然渾身一抖,嚇得一個激凌,皮膚上立時起了一層小雞皮粒子,她已經聽出這個聲音是誰了...

    “吳曼霜!是你!”小桃緩緩站起身來,她雖然瞧不到外面說話的女子的樣子,但是這聲音和口氣那微諷的意味,分明就是相府的大小姐,“竟然是你!”

    外面的笑聲頓了一頓,緊接著便又響起,“哼,樂小桃,你好耳力啊...”

    “吳曼霜,你是瘋了麼,竟然做出這種事來?”小桃這才明白了為什麼剛才那個黑衣人說自己得罪了他的主子,原來這神秘人就是吳大小姐,她得不到風翊宣竟然把矛頭指到自己身上,“你知不知道這是要判死罪的,你快放了我們!”

    “放了你們?哈哈哈哈...”門外傳來吳曼霜一陣大笑聲,過了好一會兒那聲音才笑道︰“你覺得可能麼?樂小桃?在我費勁了心機把你弄來這里之後,你居然天真的以為我會放了你麼?哈哈,人人都說你聰明伶俐不是麼,怎麼這會子變成傻子了?你說我會不會放你,在你認出我是主使人之後?”

    完了!小桃心頭一驚,她方才大驚之下脫口而出叫出吳曼霜的名字來,這確是有些失誤了。若是說先前她不知道主使人的身份就已經有危險了,那麼這時她認出了吳曼霜便是這次綁架事件的策劃者,她和喜鵲怕是真的沒有活著出去的希望了。

    凶犯們向來如此,若是被害人沒有看到他們的臉,那麼還可能有一線活著的希望,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沒有暴露,若是被害人看到凶犯的真面目,那麼活下來的希望真可以說是十分渺茫了。

    小桃正為自己剛才的沖動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就見門應聲而開,吳曼霜穿著一身白衣外面罩著一件長長的黑斗篷緩步進來,臉上卻沒有蒙黑布,想來是小桃已經認出了她的聲音,她再蒙臉顯然是多此一舉了。門口站著兩個昨晚的大漢,他們沒有跟進來,只是在門口一左一右的象門神似的站著,可能是怕小桃會對吳曼霜不利。

    一旁的喜鵲見了吳曼霜,兩眼便冒出火兒來,恨不得上前給她兩記大耳刮子才解氣,她剛站起身來,還沒有邁步,就見吳曼霜冷冷的瞅了喜鵲一眼,陰森森的道︰“臭丫頭,我警告你。你最好跟你家小姐學學什麼叫人在屋檐下,你若是敢做那多余的事情,我整治你的辦法會讓你想也想不到。”

    吳曼霜說著,還回頭向門口的兩個大漢瞟了一眼,那話語的意思不言而喻。喜鵲還沒有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小桃早已嚇白了臉,一把扯過喜鵲攬到自己身後擋住,恨恨的盯著吳曼霜道︰

    “吳曼霜,你想綁的人是我,想整治的人也是我,何必拿我的丫頭來撒氣。再說,雖然我和你話不投機,但是我卻不願意相信你竟然會拿那種下流卑劣的手段來威脅我們。就算是江湖上的黑道也是有規矩的,你連做壞事都這樣沒品,簡直讓我瞧不起....”

    吳曼霜臉上發青,冷著臉道︰“我方才說了,只要你們兩個不要妄想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我自然不會用那下流手段,只要你和你的丫頭老老實實的。”

    小桃強壓下心頭驚怒,轉頭沖著喜鵲道︰“喜鵲,你到一邊牆角里坐著去,這里沒你的事,吳曼霜的目標是我,和你沒有關系,你好生聽話,一邊呆著去!”事情不干喜鵲的事,連累了她跟自己一起被綁來已經很讓她郁悶了,她不能再讓喜鵲有絲毫的閃失,那樣她會更內疚的。

    喜鵲瞧著小桃板著臉嚴肅的跟自己說話的樣子,她跟了小姐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小桃這樣嚴聲厲氣的模樣。她想起方才小桃讓自己聽話,又怕自己沖動之下吳曼霜當真對自己和小姐用出下做手段來,便咬了咬牙走到牆角處站著,但那一雙眼睛卻是盯在吳曼霜身上,提防著她若是對自家姑娘有所動作,就撲過去跟她拼了這條命就是了。

    吳曼霜斜眼瞧著小桃,冰冷的眼光在她身上掃視了幾個來回,終于落到小桃的臉上,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來,道︰“樂小桃,我真的是有點佩服你了,都這會子了,你難道就不怕我麼?”

    小桃一笑,正視著吳曼霜的眼睛,道︰“怕自然是怕的,只是我想這會子害怕也沒用,干脆就省了罷。吳大小姐你費了心機把我綁來這里,不會是想殺了我罷?”

    吳曼霜呵呵一笑,在小桃面前站定,笑意盈盈的瞧著小桃,柔聲道︰“怎麼會呢?我不過是請未來的平遙王妃來敘敘舊,我這樣強請樂姑娘來,是我的不是,還請你不要生氣啊。”

    小桃瞧著吳曼霜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態,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這個女人也太虛假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要裝淑女。

    小桃不禁嘲諷的一笑道︰“吳曼霜,咱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卻沒想過竟然到了想殺我的地步,別跟我說你不想殺我,鬼也不信的。只是我知道你一定是覺得痛痛快快殺了我太無趣了,你也不能出氣,便把我綁到這里來關著,殺是要殺的,只是在殺我之前,怕是你早想好了怎麼折磨我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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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8 23:54:31
正文 二百五十六章 嫉妒
   
     吳曼霜靜靜的瞧著小桃。在屋子里暗淡的光線下,她瞧見小桃的臉依然明媚動人,不見絲毫慌亂驚恐的神色,不禁低聲說道︰“說真的,樂小桃,你這個時候還有這等鎮定的氣度,曼霜很是佩服,若是換了我也不敢說比你做得好,我有時候真希望我們不是敵人,而是朋友,那樣的話也許你我就不是今天這樣的局面了。”

    “哈...”小桃淡淡的笑了,“吳姑娘,其實我一直沒有把你當做敵人過,而是你把我當作了假想敵,這也不是我願意見到的結果...”

    吳曼霜瞧著被放在水袋和饅頭,忽然笑了,“樂姑娘還真的是好胃口啊,這會子了還吃得下去東西?你就不怕我在吃食里下毒麼?”

    “毒死我有什麼好處?而且真要我死何必這樣大費周張?再說,以吳姑娘這等人物,下毒多麼沒有意思,”小桃笑容不改的說道︰“我想吳姑娘的手段沒有使出來之前。是不會讓我去見閻王爺的,不是麼?只是在那之前,我倒對吳姑娘有話要說。吳姑娘能不能把這冷饅頭換成別的吃食,我丫頭昨晚受了涼,如今身上有些不舒服呢,想來她跟我們的這件事情並沒有關連,還是請你去幫著弄碗藥來,換點好點的吃食,可成麼?”

    吳曼霜一愣,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樂小桃竟是來跟自己要吃的?她雖然擄來了她關押了她,但是她確是沒有打算用餓死這招來對付她的,便笑道︰“沒問題,想吃什麼盡管說。雖然你如今是我的階下囚,但是我吳曼霜也沒有小氣到不滿足你的小小願望,反正就是頓頓吃山珍海味,也吃不了幾天了...”

    小桃只當沒聽見她後面的話,只一笑道︰“那太好了,我就多謝吳姑娘了。我早餐要茶葉蛋、白米粥和兩樣小菜,還要芝麻燒餅下飯,晌午要四菜一湯,兩葷兩素,晚餐稀飯和湯面鹵面都行,再配上兩樣小菜就行了。如果不麻煩的話,再來幾壺熱茶就更好了。”她故意提著過分的條件,如願的看到那黑衣人臉都黑了。

    “你這丫頭以為是來做客的,還挑嘴...”那黑衣人聽得火冒三丈。沖口就罵,卻被吳曼霜揮了揮手攔住,轉頭向身後跟著的黑衣人道︰“聽到了沒?就照著樂姑娘要的去辦置,別讓樂姑娘以為咱們小氣。給我記清楚了,一定要讓樂姑娘吃得滿意舒心。”

    樂小桃笑道︰“還是吳姑娘大將風範,不似你那奴才那樣吝嗇。”她沖著那黑衣人笑道︰“喂,你一個大男人真夠小氣的,你主子把我擄了來,難道就是為了天天給我們喝冷水吃冷饅頭來的麼?似你這般小氣的男人,怪不得只能給人家當奴才,連個村野匹夫都不如,有什麼臉站在那里大吼大叫?”

    那黑衣人聽了小桃的嘲諷,掩在黑巾下的嘴角都抽搐了幾下,想罵人但瞧瞧一邊吳曼霜的臉色又咽了回去,心里暗道︰怪不得小姐說這丫頭得罪了她,這張嘴皮子可是夠利害的,罵人不帶髒字兒的...

    吳曼霜瞧著小桃淡定從容的貅,心里若有所思,這丫頭不過是個村野出身的野姑娘,為什麼自己竟會覺得她身上竟帶著一種高貴的氣質,就算此時她衣衫上盡是泥灰還沾了兩根稻草。但仍無損于她那從容的氣度,讓她竟覺得有點炫目了。吳曼霜慢慢起身,看向小桃,“你就好生在這里呆著罷,我還有事,不奉陪了,等晚上再來瞧你,我有一肚子的話要跟你慢慢講呢。”

    小桃也是一笑︰“那我就等著吳姑娘了,在那之前最好讓你的人把我們兩個另喂得飽飽的,不然我怕餓暈了我,沒力氣聽吳姑娘說話了。”

    吳曼霜輕哼一聲,轉身離去。那黑衣人也跟著出去,重將大門鎖上。這吳曼霜果然說話算話,等到屋里光線有些明亮之里,小桃估計著此時已是正午時分,那守著門的兩個大漢果然開了門送進來四菜一湯來,想來是在飯鋪里買來的。

    小桃靈機一動,想留下食盒用頭上的釵在食盒底部刻上求救的信息,但是顯然那兩個大漢也防到了這一點,擺下四樣菜和碗筷後就把食盒一並拎出去了。小桃心里氣得暗罵一聲,看來這招是不頂用了。小桃見吃的送來了,便和喜鵲將菜端到一邊,舉筷便吃起來,瞧得喜鵲目瞪口呆。

    “瞧什麼?不吃白不吃,反正她也不能在里面下毒,”小桃挾了一筷子櫻桃肉放進嘴里,慢慢咀嚼,還點了點頭道︰“嗯,味道還行。就是這花生米炸得老了點...”

    喜鵲見此時小姐竟還品起菜的味道來了,頓時哭笑不得,一屁股坐在小桃對面,埋怨道︰“姑娘還吃得下去?還品菜味兒呢,我如今可是心口一把火堵著,怕是吃不進去了。”

    小桃停下筷子,眼睛一瞪,裝作生氣的模樣大聲道︰“放屁,為什麼不吃,就是吃不下也得給我拼命吃!這不是飯和菜,是咱們兩個的小命兒,你若是不吃餓死了,倒給吳曼霜省了麻煩了。咱們不恢復精神,怎麼保持體力堅持到阿宣和哥哥他們來救咱們,莫不是你真的想死在這里?”

    小桃一邊說一邊把筷子遞到喜鵲手里,又伸手掰了一塊熱饅頭塞到喜鵲嘴里,說道︰“給我拼命吃,四樣菜咱們都干掉。我想著吳曼霜一定會想辦法折磨咱們的,若是不吃飯經不起折騰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了這個惡毒的女人!”

    喜鵲一聽吳曼霜要折磨自家小姐,嚇得筷子都掉了,連忙撿起來湊近小桃耳邊輕聲道︰“姑娘,若是有辦法你就自己逃了罷。別管我,喜鵲不走,我會拖累你的,只要姑娘你逃出去我就放心了!”

    “你笨啊!傻丫頭!若是這里那麼好逃出去,我早就帶著你逃走了。”小桃翻翻白眼,喝了口甩袖湯後接著道︰“我估計就算咱們逃得出這屋子也跑不遠,我瞧著這里是座廢棄的院子,又是出了城的,估計著附近都是沒有住戶的,他們一定派了人手在院子外面看守著,若是咱們露了痕跡出來。平白讓吳曼霜加強了戒備,反倒不好。一動不如一靜,我相信此時咱們家里人和阿宣一定在四處找咱們,阿宣王府里是有隱衛的,還有陸平呢,他們本事大著呢,一定會找到我們!在那之前咱們要做的就是保存體力,在阿宣他們找到我們之前不能讓吳曼霜把我們整治死了,咱們一定要慢慢的拖住她,就算她要來打我折磨我,便由著她,只有這樣她才能慢慢困著我們,不至于一刀把咱們殺了。這樣我們便是贏了!知道了麼?”

    喜鵲這回可算是聽明白了,也覺得小姐說的話很有道理,她一想通,便聽話的拿起碗筷來跟小桃一起吃起飯菜來。小桃瞧得一笑,伸手給喜鵲碗里連挾了幾筷子菜。吳曼霜說是晚上要來,估計著到那里她一定會舊事重提,說起阿宣選妃的事情來,心嫉妒的女人是最可怕的,跟這種女人沒有道理可講,她們也聽不進去什麼道理,小桃能預料到自己定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傷害,而她在這種無法反抗的情況下,只有硬著頭皮挺過去了,就是不知道這吳曼霜會用什麼法子來對付自己?

    吳曼霜坐著馬車從城外回到了城里。她故意讓車夫拉著自己在城里轉了幾圈,才回了相府,還買了點心絲帕等小玩意兒。回到自己住的相府後院兒,杏兒早已經把清香的茉莉花茶泡好了,一屋子都是淡淡的香氣。吳曼霜覺得渾身都舒泰了,軟軟的坐到桌前品茶。

    她盯著眼睛盯著茶盞里飄浮在水面上的茉莉花梗,到了此時她竟然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把樂小桃給擄來了,成了她的階下囚。吳曼霜下意識的握緊了手里的茶盅,她的手被重重的燙了一下,連忙松開。她這兩天不敢太仔細去想自己吩咐吳良去做的事情,她內心深處也知道。擄來了樂小桃是多麼一件危險的事情,此時樂小桃的家里和風翊宣一定在滿城里尋找她,若是被他們知道了是她一手策劃了這場擄人事件,恐怕到時候的結果是她極不想見到的。擄劫皇室王爺的未婚妻的罪行,怕是要她粉身碎骨之余還可能牽連到父親吳離。

    可是雖說如此,她卻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欲望,她在這個平民丫頭的手底下輸了一次又一次,在眾人面前被她弄得丟了一次又一次的臉,幾乎現在所有京城里的人都在傳言著她相府千金輸給了一個平民丫頭了罷?從小就心高氣傲的她接受不了這個,她必須要在小桃身上找回她的自信和驕傲,她就不信如今在她掌控的小桃,會不敗在她的手里?

    想到這里,吳曼霜就覺得心口里燃燒著一把瘋狂的烈火,燒得她有些在屋子里坐不住,她起身走到屋外面,站在院子里愣愣的看著。她這後院里修著幾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有通向前院父親書房的,有通向偏角門兒的,還有通向前院花園子的,一條條看上去盤根錯節象是一張大,而站在上面的她則象一只粘在上面的蝴蝶。

    吳曼霜忽然想起了風翊宣,她覺得那個身份尊貴外貌出眾的男人是她的一個夢想。她覺得滿皇族里能配得上她的只有一個風翊宣。但是他卻不愛自己,這是件挺好笑的事情,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愛不愛他?她覺得那個男人是足以與自己匹配的最好的人選,只此而已。她很好奇這位七王爺為何不愛其它人,單只愛那個平民的丫頭樂小桃?

    誠然,她也承認,那個樂小桃的確有過人的美麗,但是美麗的人大多都是空有其表的空殼子,剝開里面什麼都沒有,但是那個樂小桃似乎不在此列,她倒也不是徒有其表的女孩子。吳曼霜不得不承認,她私下里內心深處是有幾絲佩服這個樂小桃的,她一個平民出身的丫頭能有那樣的學識也是很少見的了,或許,那個平遙王爺風翊宣就是愛她的這份與眾不同罷?

    好象這個七王爺也和別人不一樣,竟然公開的宣稱自己只要樂小桃這一個王妃,終身不會再娶其它女子為妾做小。哼哼,她對這話是全然不信的,不過她倒是非常有興趣瞧瞧,到了生死關頭,危急時刻,一向都信誓旦旦的男人們能為女人做到何種程度呢?她非常的期待...為了親眼驗證這一幕,她願意付出代價...

    站在吳曼霜身後的杏兒見主子呆呆的站在院子央想心事,不時嘴角還帶出一絲冷蕭的笑意來,怎麼看怎麼讓她覺得有點打心底毛。根據杏兒多年以來伺候主子的經驗來看,這會兒主子定是在想些折騰人的法子了,想當年一個丫頭失手打碎了小姐最喜愛的綠玉點犀茶盅,小姐臉上就曾露出過這種笑容來,後來那丫頭便被罰頂著三伏天的毒太陽,跪在滿地碎瓷片兒的空地上足足有十個時辰,後來還是老爺回來了瞧見,才讓人放了那丫頭。後來聽說那丫頭的兩腿里扎滿了細小的瓷片兒渣子,大夫用鑷子夾了兩個時辰才清理干淨,直到現在那丫頭的兩腿上還留著當時的疤痕。幸虧老爺怕小姐再懲治那個丫頭,便讓管家把那丫頭安排到洗衣房做活去了。

    所以杏兒此時一見自家主子又露出這樣的表情來,便直覺的感到有人要倒霉了。她想想自己這幾日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橫豎小姐要治人也治不到自己身上,便暗地吐了吐舌頭,上前來持住吳曼霜,道︰“姑娘,這外面風刮得涼颼颼的,您還是不要在風口里站著了,回屋里喝茶歇著罷。”

    吳曼霜也不推拒,由著杏兒把她扶回房里,坐在桌前仍喝茶,杏兒見那茶水略有些溫了,她知道主子向來是愛喝冒著熱氣兒的茶水的,說是貪那茶葉的香氣兒,便轉身去廚房里提銅壺要回來重新添水泡茶。她到得廚房里卻見銅壺里的水還沒有煮開,旁邊的一個看著灶頭燒水的粗使婦人見是她,便笑道︰“杏兒姑娘,是提水給小姐沖茶罷,你稍等一刻,這水馬上就開了。”

    杏兒點了點頭,便在旁邊跟她有一句沒一句的閑嘮磕。那婦人便笑道︰杏兒姑娘,給你說件新鮮事兒聽,我今兒個早上跟著買菜的吳媽去早市兒上買菜蔬,見一大隊官兵逮著人便問有沒有見過一個穿粉紅衫子的女子,我們起時還只當是哪家走失了人口,誰知後來那賣菜的人告訴我們,說是咱們朝廷里的平遙王爺沒過門兒的王妃丟了,你說可奇怪不奇怪?”

    就如同一個驚雷猛的在杏兒頭上炸響,杏兒整個人都懵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著心頭升起的強烈的不祥的感覺急問道︰“你方才說什麼?什麼王妃丟了,再說一遍!”

    那婦人見杏兒驚成這樣,還以為是自己的消息震驚了她,有些得意的說道︰“還能有誰,不就是上次皇上親口賜婚給七王爺的那個王妃嘛。聽說她是咱們老百姓里出身的,看來這窮人家出身的女兒就是沒有福氣,剛攤上個大喜事兒便命里受不住,出事兒了。如今滿京城里的官差都派出來找人,聽說連平遙王府和幾家皇子府都派出侍衛和家丁四處尋人了,我們幾個沒事兒時還說,哪個賊膽子竟這樣大,連皇家的人也敢擄走,怕是不要命了罷...”

    那婦人還在囉囉嗦嗦的說個不停,而杏兒早就聽傻了,後面那個女人說得什麼她完全沒有聽見。她此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事兒該不會是自家主子做的罷?
  
     杏兒這樣想倒不是沒有原因的,只因著她深知自家主子是深恨那個樂小桃的,而且前兩天還巴巴的拿了首飾讓自己去當鋪變賣了換了一千兩銀子回來。要知道這相府里有吃有喝,衣服首飾都是現成的,每月的小姐的月錢就有二十兩,做什麼也夠了,就算有用銀子的地方,也不必一千兩那麼多罷?而且若是真有用處,也該去帳房取,何必自己偷偷摸摸的貼上私房錢?

    其實她當時就有些起疑了,但是小姐沒說這一大筆銀子的用途,她也沒敢問。她一向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氣,不該問的問了,難免會召來一頓訓斥甚至是毒打。所以平日里杏兒行事是奉行著不多看,不多聽,不多講的原則,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律不參與,甚至就算是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

    杏兒忍住心頭恐慌,裝作沒有事兒的樣子隨口問那燒水的婦人道︰“對了,劉嫂,平日里這個時辰,咱們那護院兒的頭兒吳良都要來燒一壺開水泡茶喝,今日怎麼竟沒見他來啊?”

    那婦人便說道︰“誰知道呢,平日里若是水給他燒慢了他還罵罵咧咧的,今日竟沒來,我也是奇怪呢。我瞧他這兩天呀倒是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外面是有了相好的,還是做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杏兒聽這里面大有章,便故意壓低聲音說道︰“劉嫂,你可別亂說,讓人聽見了傳到吳良耳朵里去,怕是你要吃虧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原來是江湖上的人一身的功夫呢,雖說那一條胳膊廢了,那剩下的一條收拾你怕是也夠了...”

    那婦人果然嚇了一跳,跳起身子來四下望望,見廚房里此時只她和杏兒二人,便松了口氣,小聲兒說道︰“杏兒姑娘,不是我說嘴,我瞧著這個吳良真的不象個好東西,昨晚兒上我半夜起夜去茅房,就瞧見咱們那下人住的後院院牆處人影一閃,一個人翻身進來了,我嚇得要死還當是進了賊了,就躲在茅廁後面不敢出聲兒,誰知道那人慢悠悠的從茅廁前面拐到後院兒去了,月亮下我瞧的清楚,就是吳良沒錯兒。他身上還穿著一身兒黑,你說他大半夜的翻牆進來,不是出去做賊去了是做什麼了?”

    杏兒心暗叫不好,面兒上卻強自鎮定著說道︰“行了,劉嫂,這事兒你與我說了就得了,別再跟其它人提起了,你知道小姐最恨人亂傳話兒了,若是被吳良知道了怕是也對你不好,我想著八成是他晚上去宿妓漂娼去了,怕相爺知道了罵他,便偷著翻牆進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婦人聽杏兒這一解釋,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重新坐下給她往壺里灌水,笑道︰“我曉得了,杏兒姑娘。我不過是跟你隨口這麼說兩句罷了,其實這跟咱們又有啥關系呢,不過閑話兩句兒罷了。”

    杏兒點了點頭,急急忙忙提了水壺出去了。在往後院走的這一段路,杏兒覺得就象千山萬水那麼漫長,她方才聽了那婦人說未來的平遙王妃被人擄走的消息之後,又聽她說了吳良那詭異的半夜出門兒的舉動,再加上那天主子讓她當首飾的一千兩銀子,她心里便隱隱的猜到這事兒與自家小姐脫不了干系!

    杏兒放緩腳步,腦子里飛的閃過一個個念頭,怪不得那日晚上小姐突然要吃排骨面,平日里就算晚上小姐餓了,也只會吩咐廚房現做些小點呈上來墊饑,何嘗會讓她黑燈瞎火的去買面,分明是支開她嘛。她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來,小姐並不想讓她知道她所做的事情,可能是怕她保守不住秘密漏了餡兒罷?既然這樣,她今天在廚房聽到的話只能憋在肚子里,千萬不能讓小姐看出端倪來,小姐的手段沒人比她這個貼身丫鬟更清楚了,若是小姐知道她已經知曉了秘密,怕是自己會惹來禍端的。

    杏兒深深的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面上帶出慣有的呆呆的笑容來,裝做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回到了吳曼霜的閨房內。吳曼霜倚在床頭上看書,杏兒便上前將茶水重新泡了,又端著小茶桌把茶具都擺放了上去,搬到床邊來,好讓吳曼霜一邊看書一邊喝茶。杏兒又到櫃子里取出一包用一指寬的竹蔑條編的小盒子出來,打開來里面分為兩格,竟是兩種口味的黑瓜子。

    杏兒把這瓜子也擺到床前的茶桌前,吳曼霜斜瞄了一眼那瓜子盒,唇邊浮上一絲冷笑,伸手抓了一小把綠茶味兒的在手里,慢慢的放在嘴里磕著,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人也真是個行商的好材料兒,這一樣的瓜子分兩樣包裝,桑皮紙的和瓜子兒盒的,那竹篾條編的盒子能有幾個錢,這瓜子兒的價錢倒是高出那桑皮紙的一百錢,偏就有我們這樣兒愛面子的講究人兒,喜歡那禮盒包裝的東西,寧可花了大價錢也要那好的貴的,她怎麼能不賺大錢呢?”

    杏兒在一旁聽得身上直冒冷汗,明知小姐這說的定是樂小桃無疑,但她卻不敢接話兒,只裝做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在一旁陪站著,這時就聽吳曼霜又冒出一句來,“杏兒,趕明兒你叫人再去樂家干果鋪子再多買些這黑瓜子兒來存著,哼哼,怕是以後很難吃到了...”

    杏兒聽得心里一哆嗦,嚇得差點軟倒在地上,只右手扶了床柱,答應一聲。吳曼霜瞧她臉色有些白,額上竟冒出冷汗來,便道︰“杏兒,你怎麼了,不舒服麼,怎麼這天氣里頭上竟冒出汗來?”

    杏兒趕忙說道︰“回小姐,我剛才廚房拿水時等了一會子,想是讓火給烤熱了,出來讓這冷風一吹,身上倒有些不自在了,想是邪風兒吹著了。”

    吳曼霜瞧著她真有些病了的樣子,蔫嘰嘰的沒有精神,便揚了揚頭道︰“既然不舒服就別在這里硬挺著了,你回房里歇著罷,今晚不用出來伺候我了。叫玉芳過來伺候就行了。”

    杏兒巴不得吳曼霜放她回去呢,便謝了主子退身出來。走到奴婢們住的院落,找到玉芳說道︰“我身子不舒服,小姐叫我回來歇著,要你去伺候她呢,你快去罷。”

    那玉芳是這相府里的二等丫頭,本也是伺候吳曼霜的,只是前陣子做事時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濺到吳曼霜手上幾滴,她便打了玉芳做雜活不讓她到眼前走動。這會子又叫她回去,想是那件事已經過去了,玉芳便去伺候吳曼霜去了。

    杏兒這屋里只她和玉芳兩個人住,玉芳這時去伺候主子了,屋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趕緊拖了被子躺進被窩里,好半天仍是覺得渾身發涼,也不知是真凍著了,還是心里嚇著了。她不想去想樂小桃被擄走了那回事,可是越是不想這事情越是直奔到她心里來,攪的杏兒在床上象烙煎餅似的,反來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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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8 23:54:48
正文 二百五十七章 鞭子與傲骨
   
     夜幕慢慢降臨了。不知身在何處的小桃和喜鵲兩個眼瞧著她們待的小屋裡光線慢慢弱下來,白天這屋子雖說只有門縫中透出幾簍亮光來,但也總比此時屋裡暗黑一片強得多。

    人似乎對黑暗有一種天生的恐懼,喜鵲見著屋子里漸漸黑起來,便覺得心頭不似白日里那樣安定,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小桃摟緊了喜鵲,兩個人縮在牆角里,喜鵲有自家姑娘在身邊便覺得心里有主心骨兒,便悄聲問道︰“姑娘,你說七王爺還有府里少爺們會來救我們麼?”

    “怎麼不會?”小桃撫著她肩膀安撫她,到底喜鵲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哪里經過這種陣仗,她雖然年紀和喜鵲仿佛,但是前世畢竟看多了聽多了關于種種社會上的刑案,比喜鵲總還鎮定點,“不只他們會來救我們,怕是你的心上人陸平也會來的,他此時一定也在著急,為你擔心呢。”

    喜鵲聽得臉上一紅,害臊之下倒把害怕的心減弱了兩分,“姑娘。咱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有心思拿我逗悶子呢,我瞧著今日白天那吳曼霜來定是抱著歹毒心思的,她還說晚上會再來,怕不是要折磨姑娘罷?”

    小桃想起這個心里早有了主意,看來吳曼霜對自己的一通折磨是逃不過去的。她不相信那個吳大小姐費勁了手段把自己弄到這里來囚禁著,只是為了跟她說說話,怕是今天晚上自己要受些折騰了。對于這個小桃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只是她還得給自己身邊這個衷心耿耿的喜鵲丫頭打個預防針才行,若是這丫頭到時瞧見了自己受折騰沖上來與吳曼霜等人拼命,怕是小命兒難保了。

    小桃想到這里,便附在喜鵲耳朵邊上輕聲細語交待了一番。只見喜鵲聽得汗毛都豎起來了,象只怒了的貓,還沒等她說出話來,小桃便一把按住她,說道︰“我方才說的你記住了,千萬別跟她們硬干,咱們只要能拖延著時間就一定會等到救咱們的人來,若是你一時沖動壞了大事,想來我受折騰也是白挨了,弄不好咱們兩條命都得交待出去了。”

    喜鵲想了好半晌,才重重的嗯了一聲,表明自己記住了。小桃剛放下心,就聽見外面傳過來有人走路的聲音,緊接著是鑰匙開門鎖的聲音,只見門被推開,那個白日里見過的穿黑衣的稱吳曼霜為主子的家伙走了進來。這人手里拿著一根蠟燭放在屋子間的地上。滿屋里頓時充滿著幽暗的光線。小桃這才看清那黑衣人身後一條縴細的人影閃了進來,正是相府的大小姐吳曼霜。

    小桃心里就是一跳。她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此時在這個狹小的屋子里,她和喜鵲兩個人是處于弱勢的,沒有人可以幫助她們兩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咬緊牙關挺過吳曼霜對自己的折磨,爭取阿宣和家人們能早點來解救她們兩個出去。

    這個吳曼霜也夠奇奇怪怪的,態度上半陰不陽的,時好時壞,說不清這個女人到底是恨自己奪了她王妃的位子還是恨她擁有她所沒有的東西。可是,時至今日她和喜鵲既然在人家手心里,她就一定要盡全力保護自己和喜鵲的安全,雖然在這種情形下她幾乎沒有自保的能力。

    吳曼霜進了屋子,瞧了瞧一臉鎮定的樂小桃。她笑了,站在屋子央認真的打量著小桃。吳曼霜不得不承認,小桃的確非常漂亮,特別是那雙眼睛,在暗淡的燭光下仍然閃閃亮,象一汪沉著黑寶石的秋水一般,把她那張美麗的臉給襯得光彩奪目。吳曼霜不由地重重嘆了口氣,看來男子喜歡美女是真的,因為她現看美女真的是很賞心悅目的一件事。若是她不是個女人而是個男人的話,怕是也必不舍得將眼光從對方臉上移開罷?

    可是同時,也就是這個美麗的女子,奪去了本來應該屬于她的王妃頭銜,使她欣賞她的美麗就變成了一件很無趣的事情。吳曼霜靜靜的不說話就站在小桃面前,她的表情冷如冰雪,心里頭是深深的嫉妒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乎嫉妒又摻雜著些許羨慕。

    吳曼霜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樂小桃問題陰魂不散?自己曾經幾次想要打垮她卻無一次成功,而且她竟能如此左右風翊宣的心,連皇上和太後還有向來不管世事的福王爺竟然全部都對這丫頭另眼相看。她相信此時的風翊宣一定在瘋狂的尋找著樂小桃的下落,從一個女人的直覺出,她覺得風翊宣的心根本就不曾有過除了樂小桃之外任何女人的影子,哪怕是一絲一毫。樂小桃在風翊宣心底的烙印打得太深,根本抹不去,就算她或者是任何一個女人拼盡了力氣,好象也只是在白費功夫。

    這種挫敗感是吳曼霜從小到大從沒有體會過的,那感覺真的讓她很不舒服,而且尤其這緣于一個微分地位家世都遠不如自己的女子。她無法忘記賞菊會那天她受到的羞辱,那天當著眾人的面風翊宣和樂小桃聯手給了她最大的一個打擊,她不願意再想起那一天自己走後在馬車里的可憐和羞恥,就好象一個傻瓜一樣被樂小桃輕松的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的擊倒,她不能承受。

    吳曼霜冷冷的看著小桃半晌,終于圍著瞧了瞧旁邊的喜鵲,當她見到喜鵲象個護犢子的老母雞似的站在小桃身旁時,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轉頭讓那黑衣人將喜鵲手腳綁起來扔到角落里去。喜鵲當然不願意,但是當她想反抗的時候,小桃卻說道︰“喜鵲,吳姑娘要對付的是我。你乖乖的讓他們綁了到一邊呆著,別說話。”

    喜鵲急道︰“可是,姑娘...”

    小桃攔住她的話頭沖著吳曼霜道︰“吳姑娘,能不能把喜鵲的眼睛蒙上,最好耳朵里也塞上棉花布條,讓她聽不見看不到,不知道成不成?”

    冷冷的看著小桃,吳曼霜覺得個女人真是冷靜的異于常人,她晚上偷偷出來就是為了要好好的和這個女人算算帳的,誰料她竟然象事先知道她會對她出手似的,還要求不讓她的丫頭看到。吳曼霜點點頭,讓那黑衣人吳良去綁起喜鵲。

    喜鵲自從剛才聽到小桃說話,便預感到自家主子要吃虧,哪里肯束手服綁,可是無奈她一個小姑娘哪里是江湖出身的吳良的對手,一伸手就讓人家給點了穴道,不用嘴里塞布巾也說不出話來了,吳良上去用麻強繩將喜鵲捆得粽子一般,扔在牆角。喜鵲雙腿雙手全背束縛住,又被點了穴,只能象個木偶似的呆在牆角怒氣沖天的瞪眼睛,若是眼光也可以殺死人的話,那麼吳曼霜和那個吳良早在喜鵲的殺人般的眼光下死了千萬遍了。

    喜鵲雖然此時口不能言。但是方才吳良綁自己的時候,她眼尖的瞧到了吳良懷里衣襟兒下露出一截鞭子來,喜鵲預感到要生什麼事情,但是只能無力的在心里著急而已,身子卻是半點動彈不得。

    吳曼霜讓吳良出去門口守著,關上房門,她目光冷如刀劍般的看向小桃,那眼光似刀子似的,一刀刀剮在小桃的身上,似乎只是目光就可以將小桃傷的遍體是傷似的。吳曼霜冷哼一聲,冷笑道︰“樂姑娘。你日里要求吃的喝的我都滿足了你,如今你也該聽聽我想要什麼罷?”

    小桃一笑,“吳姑娘直說就是,我聽著呢。”

    吳曼霜斜著眼睛瞧了瞧臉上仍毫無懼色的小桃,冷冷的說道︰“樂小桃,今日我既然敢把你綁來這里,你就不要希望有人可以救得了你。就算他們早晚會找到你,那也不過是你的一具屍體罷了。我既然這樣做了,就有膽子承擔後果,大不了我跟你一命換一命,你如今可不比以往是商女身份,你如今是皇上親口賜婚的未來平遙王妃,我這一個小小的相爺之女能有你經我陪葬,也不算侮了我的,對不對?今日夜長,咱們兩個可真要好好的算算我們之間的舊帳才好,你說對麼?”

    小桃心微微一怔,果然還是來了。她面上卻仍是淡淡的,害怕又能如何?不如隨它去罷。若是吳曼霜折騰不死自己就算是自己勝了,若是她真的哪一根筋想不通來把她一刀殺了,她也只能認命了。所以小桃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淡然一笑道︰

    “吳姑娘,我已經說過了,咱們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也沒有什麼舊帳要算,吳姑娘口所說的無非是你個人認為的事情,若是吳姑娘覺得王妃這頭銜是我樂小桃硬搶了來的,我也沒什麼好說,吳姑娘想怎麼辦就怎麼辦罷,只是我要先說一點,我的丫頭跟這件事兒是全然沒有關系的,你不能對她動手。”

    吳曼霜站在那兒,與小桃相對著互相瞧著,現對方那雙燦然的眼睛里一片澄淨,不由得心里猶豫了一下,可是當她想到菊花會上自己那狼狽離開的場景時,心便硬了下來。她轉身走到門邊。關上了方才還敞開著的門扇,門縫里吹進一陣風來,那蠟燭的火苗突然忽明忽暗起來,屋里的光線也暗淡了許多,隱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陰郁。

    小桃知道,要來的遲早都是躲不掉的,所以她只是安靜的站著,瞧著吳曼霜究竟要做什麼?她雖然被她抓來這里,但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低下頭來,向吳曼霜求饒,以免皮肉之苦!前世里在電視上和書籍上她看到了太多的人與人之間的殘酷爭斗,尤其是在嫉妒驅使下的女人更是瘋狂。這個吳曼霜此時心全是對自己的惱恨,怎麼可能輕易的放過自己呢?如果一定要挨些皮肉之苦就來罷,她方才就瞧見吳良出門時從懷掏出一根二指粗細的鞭子,扔在門口處的地上。

    吳曼霜在門口處伏下身子去,慢慢撿起了那根鞭子,牆角里的喜鵲徒的睜大了雙眼,眼睛直接掉了下來。吳曼霜將鞭子在小桃面前晃晃,冷笑道︰“樂姑娘,你也許不知道,我雖然身為相府的千金小姐,但是和杜千千還有冷梅那些嬌嬌女不同。我自小就喜歡研究怎樣整治得罪過我的人,我曾經讓一個犯了錯的丫頭三伏天大毒日頭下跪在碎瓷渣子的地上十個時辰;我十二歲的時候,伺候我的一個小丫頭偷了我的綠玉指環讓我知道了,我親自拿著廚房的桿麵棒子打折了她的雙手,她這輩子的手掌都只能象雞爪子那樣彎曲著了,你說我的手段可不可怕?”

    小桃瞧著吳曼霜,淡淡的笑道︰“吳姑娘,聽你說這些,還真讓我長了見識。不知道吳姑娘是不是今日也想拿鞭子來教訓教訓我這個礙你眼的人啊?”

    吳曼霜冷冷的笑道︰“樂姑娘真是個聰明人,真可謂響鼓不用重錘敲。不過,我這個人也不是凡事不可商量的,尤其是未來的平遙王妃你求我的話,我或許可以考慮少給你幾鞭子。若是你肯跪地跟我求饒,承認你是用手段迷住了風翊宣,我也許可以讓你痛得輕些,怎麼樣?”

    小桃忍不住想笑了,吳曼霜瞧著她居然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不由得大怒,吼道︰“你笑什麼!”

    “我笑吳姑娘在與我開玩笑呢,”小桃苦笑道︰“我樂小桃雖然是出身寒門,又沒有什麼耀人的身世和地位,但是我卻是知道事非黑白的,我自認我從小到大根本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要求什麼饒呢?況且,我自認我沒有故意與吳姑娘你做對,風翊宣選妃的事情是他的事,他愛不愛你也是他的事,難道就因為他不愛你,你就把這罪名強加到我的頭上?”

    吳曼霜呵呵一笑,手猛的把鞭子用力一扯,那鞭子竟出碰的一聲,她冷笑道︰“樂小桃,你于今說什麼也是不管用的了。我不管風翊宣愛不愛我,反正我是想做他的王妃的,我愛不愛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我知道王妃的頭銜是我想要的,它可以給我帶來安全感和這一世永遠的榮華富貴,而且七王爺是皇子唯一可以與我匹配的男人,可他如今糊塗豬油蒙了心,竟看上你這個一無是處的野丫頭,怎麼能讓我不氣。我不管別的,只要我吳曼霜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樂小桃,我勸你廢話少說,到底求不求饒,你說罷。”

    小桃靜靜的瞧著滿臉猙獰神情的吳曼霜,這個女人八成是瘋了。這麼粗的鞭子打下來,怕是幾鞭就能痛暈她。她不是不想沖上去與她撕打在一起拼命,只是外面就是會武功的吳良,也許還有其它人分散在附近,這是吳曼霜的地盤,自己是決計不會討到便宜的。而且若是自己冒然行事的話,怕是惹毛了吳曼霜直接讓人殺了自己和喜鵲,豈不是更糟?

    想到此處,小桃無奈又淒然的笑了一下,“吳姑娘,我說得很清楚了,我沒做錯什麼,也用不著跟你道歉求饒,你想怎麼做就來罷。”

    說著,便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吳曼霜。吳曼霜沒想到小桃根本連示弱的話都不屑于說,更是火冒三丈,手里高高興趣鞭子來,嘴里叫道︰“那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這都是你自找的!”

    隨著她這一聲大叫,這第一鞭就打下來了。那靴子也不知是什麼材質揉成的,打在身上火辣辣的,象燃燒著的火苗在身上經過相似。小桃偏過頭去閉上眼睛,硬是挨了這一鞭。但是她硬是動也沒有動,躲也沒有躲。說不痛那是騙人的,小桃不是不痛而是不能痛,她眼睛仍是靜靜的盯著吳曼霜,肩背上的鞭痕如火般燒灼著她,讓她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但她仍是咬緊了牙不哼一聲,依舊直直的站在原地,等著迎接第二鞭,第三鞭,甚至更多...

    小桃的不動、不躲、不避、不讓、不反抗,竟然讓吳曼霜生出了一種恐懼感,她手里的鞭子不由自主的落得更快更急也用上更大的力氣,心里卻是虛虛的,冷冷的汗水竟然從額上滴落。吳曼霜誓她從來沒有這樣出力過,可是小桃卻象是個木頭人一般動也不動的瞧著她的眼睛任著她打。吳曼霜真想讓鞭子落在小桃的臉上,把她那張美麗的容顏給留下疤痕來,可是她抬高了手卻始終不敢去正視那雙清澄明靜的眼睛,那雙眼睛那樣深邃,如同夜空如同大海,望不到頭。

    吳曼霜始終還是不敢把鞭子落在小桃的臉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對著那雙眼睛產生一種害怕的感覺。不可能的,這個樂小桃怎麼挨了這樣的毒打竟然哼也不哼一聲,簡直象是沒有感覺似的。可是她分明瞧見了小桃那粉色的衣衫已經被血水染透,變成了血紅色。她可以肯定小桃此時背後的皮膚一定是滿目狼籍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就那樣硬骨頭,竟然寧可挨打也不跟自己求饒?

    吳曼霜真的是火了,這個女人怎麼竟然可以這樣?!她氣惱的把手鞭子落得更急更狠,角落里坐著動彈不得的喜鵲已經讓淚水蒙住了雙眼,閉上了眼睛再也不忍心看下去。她眼瞧著方才吳曼霜那一鞭鞭落在小姐身上的鞭子,心痛得就象是打在自己身上似的,喜鵲這時若不是被點了穴放在這里,見了這一幕之後,管它天王老子來勸也是不用的,非得上前跟吳曼霜拼了命不可。

    小桃漸漸覺得有些不支,她覺得自己現在整個後背都象是著了火似的又痛又木,整個身子似乎都快失去了知覺,身上象在火炙烤一樣,產生焦燥暈眩的感覺,就連喘氣也覺得有些虛弱了。但她依然咬緊牙關站著,就那樣靜靜的站著,她此時把全身所有的力氣都放在了雙腳上,強自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不倒下去。

    吳曼霜打都打得累了,突然一甩手把鞭子扔到地上,恨恨的瞅著小桃,那眼神充滿了驚異和怨毒,“樂小桃,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恨恨的道,這個女人若不是背後衣裳正滲著血,她都有些懷疑好是不是鐵打的了。

    此時的小桃一張臉已經白得象紙一樣,唇角也滲出血絲來,但她仍然努力平靜的站著,聽到吳曼霜對她的問話,小桃真的從心里覺得很無趣。這吳曼霜如此對她,便覺得可以得到七王妃的寶座了麼?她難道不知道她此時已經做了錯事,而且是回不了頭的錯事。

    小桃眼前有些暈,但仍是認真的看著吳曼霜,雖然施毒刑的人是她,但是她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怕是這樣大小姐從來沒有這樣出過力打過人罷?小桃瞧著吳曼霜忽然覺得她有點可憐,一個女人因為得不到想要的東西,竟然就可以把自己弄得象個瘋子似的,值得麼?

    “吳曼霜,你希望我如何?”小桃面色蒼白的微微一笑,淡淡的問道︰“是在你鞭子落下來的時候捧著你的大腿求饒,還是受了一鞭之後馬上躺到地上去裝死,若是那樣你心里便會好過些了麼?”

    吳曼霜聞言一愣。她聽見小桃接著說道︰“我不做反應,是因為我覺得我根本沒有做錯了什麼,而你只是在拿我洩你得不到東西的不滿,你不管愛不愛阿宣,也不管他愛不愛你,就想要來平遙王妃這個頭銜來滿足你自己的虛榮的願望,這是你的事情,何必責怪在我的身上?你這樣鞭打我一通,難不成心里的不舒服就會減少些麼?”

    小桃說著話時,額角的虛汗順著蒼白的臉頰蜿蜒流下,身上的鞭傷痛得讓她覺得有些麻木,如同整個人站在火里面一樣難受。她淡粉色的衣衫背後成了一片片血花染,讓人瞧了觸目驚心。小桃忽然想起了上次在醉仙樓跟風翊宣共乘一騎時遇人暗襲時的情況,那時她給風翊宣擋了一記毒鏢,但是那個痛比這個還好得多了,那只是痛那麼一下子,而這鞭痛卻是持續而劇烈的。

    吳曼霜定定的瞧著樂小桃,突然間覺得在這屋子里再也站不下去,她一腳把鞭子踢到一邊兒,恨恨的道︰“樂小桃,算你是個有骨頭的!”

    小桃淡淡浮起一絲微笑,用很虛弱的聲音道︰“吳姑娘,聽過這樣一句話麼?豬的肉值錢,狐狸的皮值錢,而人是骨頭值錢!”

    吳曼霜恨恨的伸手一把將子鎖上了門,揚長而去。

    小桃方才讓吳曼霜這樣一推,她本就渾身只憑一口硬氣挺著,早就覺得搖搖欲墜了,哪里還經得住那樣一推,早就摔倒在地。喜鵲在一邊看得真切,只可恨自己雙手雙腳被綁著,又點了啞穴,動也動不得,叫也叫不得,只心里痛得要死,喉嚨里出嗚嗚的叫喚聲。

    小桃倒在地上側趴著,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剛才她是仗著一口氣才堅持到這會兒,這時整個人倒在地上渾身根本半點力氣也沒有,她耳聽見喜鵲嗓出的嗚咽聲,自己想去給她解開繩索,只是整個身子動彈不了,她放棄的在地上趴了好半晌,覺得整個身子都熱烘烘起來。于是咬著牙攢了一會兒勁兒,硬撐著挪到喜鵲身邊,顫抖著兩手給她把手上的繩索解了開來。等到解開了繩子,小桃便再也支撐不住,一陣天旋地轉,便一頭栽在喜鵲身上,昏暈過去。

    喜鵲嚇得連聲大叫姑娘,想是那吳良啞穴點的不是很用力,也許是時間久了穴道自動解開了,喜鵲這幾聲竟然叫出聲來,她手上的繩子既然已經解開,便幾下解開腳上繩子,連哭帶叫扶起小桃的身子攬進懷里。

    喜鵲把小桃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嚇了一跳。只見她兩手沾滿了小桃身上的鮮血,把她兩只手都染得滿是血跡,喜鵲哭著叫喚著小桃的名字,卻不見自家小姐有半點反應,她伸手一觸小桃額頭,只覺得手心下一片燥熱,想是小姐昨晚著了涼,這會子又挨了鞭傷起熱來了?

    喜鵲急得巴不得自己是個耗子會打洞,把自家小姐給運出去,可是此時這屋子里只有她和小姐兩個,這屋子又堅固的鐵桶一般,哪里出得去?喜鵲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麼著急傷心過,就算當日她那無賴的父親要拿她還賭債,想把她賣到娼館里去,她也沒有這樣慌張過。

    她懷里抱著傷痕累累的自家小姐,想著吳曼霜說明日還要來,不由得又哭又罵,恨不得把吳曼霜扯過來撕了,她想著小姐平日對自己的好,又想著若是小姐真的被那吳曼霜打死在這里,這可如何是好?

    唯今喜鵲最盼望的就是七王爺和府里的少爺們快點找到她們,要不然小姐可真的會死在那個歹毒女人的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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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8 23:55:06
正文 二百五十八章 杏兒的招認
   
     小桃被擄走已經整整兩天了。風翊宣馬不停蹄的動用了王府所有的家丁侍衛滿城里尋找。甚至連聽說此事的四皇子和十二皇子還有將軍府都出動了府內的家丁一起找人,官府里更是沒日沒夜的尋人,只是一點信息也沒有。

    唯一知道就是當日綁走小桃主僕倆的是五六個彪形大漢,而且還略帶著南面兒的口音。這讓風翊宣意識到這幾個人極有可能是南面來的江湖人,受人雇傭來做這等擄人之事。估計這幫人事前並不知道小桃的準王妃身份,否則再大膽的歹徒也不敢沖著皇室成員的家眷下手!

    風翊宣這兩天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跟皇上告了假以便專心找人,連工部也不去了。未來的平遙王妃被賊人擄走的消息迅在朝中傳開,這兩天四皇子風湛然和十二皇子風秀林也一齊到了平遙王府陪著風翊宣,連知道了此事雲平郡主和冷梅也都到平遙王府打聽小桃的訊息,就連已住進四皇子府的顧文琪聽說這事兒也急了,死活跟著風湛然一起來到平遙王府來。

    這時正是午時分,從早上就分派出去找人的官差們又是無功而返,那府尹大人這兩天急得嘴角都冒起水泡來了,萬一這平遙王妃真有個三長兩短,看來他這府尹的官兒也算是做到頭兒了。

    風翊宣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擄走小桃?而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如果說擄了人為了是要贖金銀子,那麼兩天過去了,為什麼樂府連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他也曾把這想法跟風湛然還有風秀林說過,他們也是想不出是誰有嫌疑?

    顧文琪跟著表哥風湛然來到平遙王府,見到整個王府里的氣氛都陰郁得怪嚇人的。不禁暗吐了吐舌頭,她是昨日聽表哥提起小桃被人綁了的事情。雖然她上次在迎客來鬧了一場,但是事後她卻被小桃的大度胸懷給鎮住了,說實話她對小桃的印象還真不錯。反正她在京城也沒有什麼閨中知己,這樂小桃倒是個值得交往的妙人兒,正在顧文琪想跟小桃好好相處做對好朋友的時候,竟然聽到她出事了。

    顧文琪是個直性的人,向來是肚里藏不住話,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主。她此時和冷梅還有雲平郡主三人呆在書房外的套間里,也在商量小桃失蹤的可能性。偏就冷梅不知怎的提起賞菊會上皇上賜婚給小桃的事,顧文琪因那時還在客棧里養病呢,不知道這回事兒,便細問起來。冷梅便把當日吳曼霜開賞菊會跟小桃比試才藝的事情講了一遍。

    顧文琪一聽便蹦起來道︰“對呀,會不會是這個吳相家的小姐輸給了樂小桃便心有不甘,找人把她綁了去呀?”

    雲平郡主搖頭道︰“不會的,那吳曼霜雖然自負又驕傲,而且和小桃向來不太對盤,但是她畢竟是出身相府禮儀之家的千金小姐,這樣的擄人綁票的事情哪能是她做出來的?何況,她相府里人多眼雜,若是藏了一個人,還怕沒下人看到嗎?”

    誰料冷梅聽了顧文琪的話,卻心里一動,有些動搖了。她起初確實也想過小桃的失蹤會不會跟吳曼霜有關系,但是和雲平郡主想的相同,她覺得吳曼霜這個人雖然挺惹人厭的,但是這種擄人的行為應該是不會做的。但是顧文琪方才的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要知道嫉妒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尤其象是吳曼霜那種平日冷冰冰一副絕決樣子,也難保她不會犯下這樣的事。

    冷梅想到此處,就猶豫著對雲平郡主道︰“郡主,顧姑娘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們在這里想來想去,樂姐姐她平日里那樣溫和的一個人,不可能有仇家,而且十二皇子說到現在樂家也沒有收到要銀子的信兒,弄不好不是沖著銀子來的。而且聽七王爺說,那幾個綁了樂姐姐的大漢許是別人花了銀子雇來的,我想著那可不是一筆小錢,若是平常人家也是拿不出來的,這樣說來,那吳曼霜...”

    說到這里,冷梅就不知該怎麼接著說下去了。雲平郡主聽得她們這樣一說,心里也有些慌慌的,想了片刻,道︰“不然這樣,我去跟七弟說,要不去相府去打聽一下也好...”

    說罷。雲平郡主起身走到書房內,低聲說了幾句。屋內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皺了眉,不會吧?那個吳曼霜雖然一向視小桃為情敵,可是畢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的樑子,竟然會雇凶綁人麼?而且這吳曼霜的父親吳離好歹是朝中一品丞相,說他的女兒是縱容凶手擄劫平遙王妃的凶手,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此時的風翊宣卻是只要有任何的疑點都不會放過的,雖然覺得這想法也太大膽了,但是只要有人提出這疑問,他便要親自去證實這疑問的真偽。就算對方是一朝丞相,就算去問吳曼霜會自此得罪了吳相,他也要做!

    當七王爺風翊宣帶著一大隊親兵,在四皇子和十二皇子的陪同下來到吳相府的時候,吳離真的是驚呆了!他瞧著七王爺的陣勢就覺得對方來得不妙。他知道朝傳言那個新出爐的未來平遙王妃不知為什麼被賊人擄走了,如今七王爺動用了全城的官兵來尋找她。可是此時這七王爺出現在他相府,難不成是懷疑這王妃失蹤的事情與他相府有關?

    吳離的臉色很不好看。自從上次賞菊會上他親眼見證了女兒的失敗後,雖說也暗地責怪女兒多事,是自取其辱,可是說到底那女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他心里深處還是比較心疼的。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也沒有過于責備女兒,只是讓她靜靜的慢慢從失落恢復過來,想著到時候再幫她找一戶門當戶對的好人家也就是了。難不成自己的閨女除了嫁皇子外,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雖然吳離對于風翊宣帶頭的幾位皇子的來訪心里不太高興,但是君臣畢竟有高低之分,雖然這三位皇子沒有太子身份,但他知道這七王爺和四皇子是最得皇上喜愛的,朝中工部和戶部這兩個重要之重的部門皇上沒有交給太子。而是交與這兩個有能力的皇子打理。這兩位皇子他是輕易得罪不了的,就是那個十二皇子怕是自己也不敢胡亂得罪。

    吳離客套了一番把眾人讓進相府前廳里,風翊宣倒是開門見山,直接要吳離把吳曼霜請了出來,要問問別的事情。吳離一聽便知道這七王爺是把王妃失蹤的事情與自己女兒掛勾了,心里不免有氣,心道好你個七皇子啊,我女兒鐘情于你想要嫁你,你不要她也就罷了,如今你的王妃被不知哪里的匪類擄走了,你竟然直接來我相府要人,這不是擺明了懷疑我閨女參與了此事麼?

    吳離氣沖頂烊樑面上一撂,便有些忍不住了,道︰“七王爺這話老臣可不敢苟同,王爺今日來此的目的老臣也猜出三分了,只是我家小女雖然談不上大賢至淑,卻也是名門之後,自小讀書禮儀廉恥也是懂得一二的,再說她與你的王妃也沒有仇怨,怎的就能做出這樣事來,怕是王爺是聽信了謠傳罷?”

    風翊宣這里哪里有心思跟他在這里打官腔說廢話,聽了吳離不滿的話語。便冷笑了一聲道︰“吳相,我又沒說這事情是吳姑娘做的,只是叫人問問她知不知道消息罷了,你又何苦這樣維護著?”

    “七王爺此言差矣,我女兒好好的呆在閨中,哪里知道你家王妃的下落,王爺這樣相逼,敢情是得到了皇上的批準,來我這里拿人的了?”吳離語氣生硬起來,雖說對方是王爺皇子,但是這樣縱女行凶的大帽子扣下來。說什麼他也不接的。好歹他也是朝中一品,就不信七王爺能讓人搜他的府不成?

    一旁的風湛然見氣氛有些僵持,雖然在身份上他們是皇子,但是畢竟此時他們手中沒有真憑實據,單靠推測來斷定吳曼霜知情是有些冒險,這若是讓父皇知道了也得說他們對朝中大臣太侮過甚。他見風翊宣的俊眉都立了起來,眼看就要拍案發飆,便起身按住風翊宣肩膀,走到吳相跟前,笑道︰

    “吳相別誤會,我們只是聽說前兩日吳姑娘還派丫頭親到樂姑娘的食鋪去買了東西,我們是想問問她有沒有看到什麼人或是情況,吳相想是多心了。再說清者自清,如果吳姑娘跟這件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何必介意讓我們問上兩句話呢?這里又不是刑部大堂,我們又不會對令千金嚴打拷問,吳相擔心個什麼?”

    十二皇子風秀林接口道︰“是啊,吳相。俗語說的好,真金不怕火來煉。我們若是進宮跟父皇說來問問吳姑娘,想必他也不會阻止,只是我們嫌麻煩耽誤時間便直接過來了,吳相莫不是真要跟我們進宮,請下聖旨來才肯讓我們見吳姑娘一面麼?”

    吳離讓幾個人說得一愣。他知道就憑風翊宣這個平遙王爺的頭銜就是讓親兵來硬的搜他的府,也不為過。他有這個權力。而且就算是事後皇上知道了,也不過說兩句他行事魯莽也就完了,反而大概是他會吃不了兜著走。這朝中雖然看起來挺平靜的,而七王爺又不顯山露水的,但是他卻是知道這七王爺和四皇子在朝臣中是頗得人心的,若不是這位七王爺無意于皇位,怕是那位太子殿下是斗不過他的。這樣的人他也實在是不想招惹。

    吳離想了一會兒,才長出了一口氣,讓家人去後院叫小姐來前廳裡說話。誰料那家人去了一會兒,卻只一個人回來了,回道說是吳曼霜不在房裡,只有她的貼身ㄚ頭杏兒在屋裡看家。吳離就是一愣,這杏兒是女兒的貼身丫頭,女兒平日里若是出門都會帶著杏兒伺候。但是今日她不在屋中顯示出了府,但是卻留下了杏兒沒有跟著,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他臉上現出驚慌的神色來,那風翊宣早就瞧到了。他心中就是一動,覺得這吳曼霜不帶貼身丫頭出府去,想是這內里有什麼情由。風翊宣便讓那剛才的家人把丫頭杏兒帶來前廳問話,那家人見是王爺吩咐,自家老爺都不敢說話,哪里還敢反抗,連聲點頭去了,不一會兒便把杏兒帶到前廳里。

    杏兒方才聽得家人說七王爺和兩個皇子來了府上找小姐,便心里突突的跳開了。她隱隱的覺得事情不妙,這會兒子見家人要帶自己去見王爺,更是慌亂的手腳都發起抖來。但是對方是王爺,她卻不敢違令不去,只得強自鎮定了精神,深吸了一口氣跟著家人去了。

    杏兒一進前廳,就覺得滿屋里許多雙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不知怎的,其一雙最銳利的目光來自于那個七王爺,他看自己的樣子象是要把自己看透了一般,杏兒不敢直視著瞧他,只得低了頭忍了慌亂的心跳跪在當地給幾位王爺皇子還有相爺請安。

    吳離瞧著杏兒,道︰“杏兒,我問你,小姐哪里去了?”

    杏兒低頭看著地面,一字一句的道︰“回老爺的話,小姐今早上說要去街上逛逛,想來過會子就快回來了。”

    風翊宣瞧了瞧杏兒,見她雖然極力保持著鎮定,但是他眼尖的注意到從杏兒進到這個大廳里就沒有敢用正眼瞧他,相反她看到四哥和十二弟的時候也沒有那樣慌亂,好象就是看他時才顯得眼神有些躲避。風翊宣心里動了動,莫不是那顧文琪一句無心的話真的說了要害,這小桃的失蹤真的與這個吳曼霜有關系?

    瞧了瞧杏兒,吳離不知道再問些什麼,但轉頭對風翊宣道︰“七王爺,小姐的貼身丫頭我已經給你叫來了,有什麼話你只管問罷,別以為老臣把女兒故意藏起來了就好。”

    風翊宣也不理會吳離的話里含著諷刺,他現在沒有時間和心情來和朝中有名的老狐狸斗嘴,他只是瞧著杏兒冷冷的問了一句︰“我問你,你們小姐這兩天都做了什麼事情,白天晚上有沒有出去過,你給我如實講來,若是有一句虛言,下場你最好自己先想清楚。”

    杏兒聽得渾身忍不住一抖,下意識的轉眼看向一臉冷峻的七王爺,對上那雙銳利的目光,杏兒只覺得象被針刺了一下似的,趕忙別開視線,道︰“回七王爺的話,小姐這兩日和平常一樣沒有什麼不同,白天也沒有到哪里去,晚上到了時辰便睡了,沒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風翊宣見她說話的時候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就料定她所言是假,猛的一拍桌案站起身來道︰“你這丫頭膽敢在本王面前撒謊,來人吶,把這丫頭給我帶到刑部大堂里去,那三十二種刑具都給她試上一遍,我看你還敢不敢這麼說。”

    門口站立的王府侍衛聽了號令,上來一人一邊就架起杏兒往外便拖,吳離驚得猛得站起身來,大叫一聲道︰“住手!七王爺,你憑什麼抓我府里的下人,她方才說話你難道沒有聽到麼,你何以斷定她在撒謊,老臣雖然不及王爺位高權重,但是好歹也是一朝相輔,這相府豈容得隨便亂抓人的?”

    風翊宣瞪著吳離冷笑道︰“吳相,你難道真的老眼昏花了麼?你沒瞧見那丫頭眼光都不敢直視我們,說話時候兩只手都在哆嗦,她明顯是在害怕著什麼,難道你真的沒有看出來麼?”他說到這里,轉身揮了揮手,讓那兩名侍衛暫停將杏兒拉出去,緊走兩步上前一把扯住杏兒的衣領,臉上浮出一種冰冷的笑容來,道︰“你敢發誓麼?你若是隱瞞著什麼事情沒有說,就讓你父母兄弟和你自己全都死于非命,死後下地獄永世不得生,你敢對著天指著地這樣說麼,若是你敢,我便放了你!”

    杏兒看著一臉冷笑的七王爺,渾身不由得劇烈的一震,全身象篩糠似的抖了起來,“我...我...”

    見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這回連吳離都有些動搖了,難道杏兒真的知道什麼,那平遙王妃失蹤的事情真的與自已女兒牽扯上關系了?吳離只覺得頭里轟的一聲作響,再也說不出話來,連他都看出此時杏兒是在撒謊,若是跟女兒無關,她哪里用得著扯謊呢?

    風秀林一臉壞笑的湊上前去,站在杏兒邊上道︰“你這丫頭別不知好歹,爺我好心提醒你,那刑部大堂可不是你這小丫頭能去的地方,卻到那里的人沒有人能抗住那三十二種刑具的,莫不是你細皮嫩肉的一個小姑娘想試試不成?我告訴你,那平遙王妃是皇上金口賜婚的,是皇室的家眷,皇上的兒媳婦兒,這案子早晚得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若是讓人發現你知情不報,怕是不僅是你的腦袋瓜子不保,怕是你家里所有人都滿門抄斬也是有的,你可要想清楚!”

    杏兒本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哪里經得住風秀林這樣嚇唬,況且她還真的是知道些內情的,本來心里就虛,讓風翊宣和風秀林這樣一威逼,頓時再也承受不住,身子一軟便跪在了地上,放聲哭起來。吳離一瞧杏兒這樣,知道這事情八成是跟自己府里扯上關系了,只覺得一陣頭暈,讓家人扶著走上前來,一腳踢在杏兒身上,罵道︰“你這賤婢,知道什麼還不快說,若是惹出天大的麻煩來,這相府也怕是保不住了!”

    那杏兒挨了一腳,又受了恐嚇,只嚇得連連在地上對著風翊宣等人磕頭,邊哭邊道︰“七王爺,老爺,這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呀,我只是覺得小姐這兩日讓我做的事情有些怪異,心里起了疑才害怕起來,小姐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我真的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啊...”

    風翊宣喝道︰“她都讓你做了什麼?快說!!”

    杏兒哭道︰“小姐她前兩日拿了些平日不常戴的首飾釵環,讓我去城當鋪當回了一千兩銀子回來,我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我想小姐好端端的用這麼些銀子做什麼,只是我沒敢問。昨晚上小姐其實黃昏時便出門了,到了半夜三更才回來,她不讓我跟著也不讓我問,偏巧我昨日著了涼是另一個丫頭玉芳伺候的里等著給她留著後角門兒,小姐的脾氣一向很大,玉芳也沒敢問小姐去哪兒了,至于小姐出去做什麼,我是不知道的...”

    風翊宣道︰“你說的是真話,你不知道難道別人也不知道麼?若是有一句假話...”

    “七王爺,我不敢騙您,奴婢是真的不知道的,只是...只是昨天我到廚房燒水時聽廚娘講起,說道是前天晚上半夜她去茅廁時,瞧見我們府里的護院頭兒吳良翻牆進來,還穿著一身黑衣服,神神秘秘的...前兩天我就覺得這吳良和小姐好象在商量什麼似的,他們說話時都故意叫我去沖茶或是去廚房拿點心,故意支開我,七王爺若問的話,怕是吳良知道的...”

    風翊宣臉色一凜,轉頭對看起來臉色蒼白的吳離問道︰“吳相,這吳良是什麼人?”

    吳離這時已感覺出事情不妙,方才那氣焰早已消失得干干淨淨,忙回道︰“這吳良是幾年前我故去的亡妻在街上救回來的,他當時似乎被仇家打斷了一只胳膊,我妻子見他可憐就收進府里...”

    風湛然也問道︰“這吳良會武功麼?”

    “會是會一點,原來見他單手練過一趟刀法,他也提起過原來是江湖上混飯吃的,至于到底是做什麼的,我就不清楚了。”

    吳離的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他這時幾乎可以確定平遙王妃失蹤這件事是與自己女兒吳曼霜脫離不了關系了,而且八成那一千兩當首飾得來的銀子也是給了吳良讓他去雇的人擄的人。吳離這時都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他知道此時事,自己女兒是綁了平遙王妃,那可是皇親國戚,平遙王爺未過門兒的妻子,皇上親定的兒媳婦兒,她竟然這樣大的膽子,去劫持她?

    風翊宣讓侍衛到後院找尋吳良的下落,相府的家人不敢怠慢,帶著眾人找了一圈也沒見人,風翊宣估計著八成這吳良此時是與吳曼霜在一起,如今他可以肯定小桃被擄走就是吳曼霜訂下的陰謀,只是他此時還不知道小桃是生是死,如果還活著,那麼人是被關在哪里?讓他在這吳府里靜靜的等著他可是坐不住,想了想,他便問吳離道︰“吳相,你好好想想,你們相府在外面有沒有其它的宅院或是房屋之類,平日里不大用的,像別莊啦那樣的,有沒有?”

    吳離雖然此時心里擔心女兒到底牽涉進去這案子多深,但他知道唯今之計就是先得把平遙王妃的人救出來,如果人還活著那麼女兒也許用不著死,如果人萬一被女兒傷了甚至是殺了,那麼不光是她自己得送命,怕是這吳府一門都要滅門了。

    “七王爺,我這相府只這一座,哪里還有其它的屋子,”吳離想了半天沒有頭緒,只急得跺腳,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情,猛的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亡妻以前在城外有一個小院子,那是她娘家的產業,十幾年前還住著她娘家的人,後來她娘家人都舉家南遷,那屋子也廢棄了...”

    風湛然道︰“老七,八成關押小桃的地方就是這兒了。這屋子雖然廢棄了,可是人都知道這是相爺夫人家的產業,應該沒有人會霸佔住的,應該這地方就是一所空院子,要是藏著個把人,想來外人都是不知道的。”

    風翊宣點了點頭,回過頭來看了吳離一眼,一字一句的道︰“吳相,你教養的好女兒啊!好一個名門千金,好一個知道禮義廉恥的女子,原來你相爺的家教就是這樣的麼?我勸吳相你最好求菩薩保佑我的王妃沒事,若是她折了一根汗毛,我就讓你女兒跪著給扶起來!我說到做到!到時候本王處置她時,希望吳相你不要進干涉,最好有個心理準備!”說完,便一聲令下,帶著人飛快出了相府,讓相府的一個老家人識得路的跟他們同往城外去了。

    吳離兩眼一黑,一屁股竟跌坐在地上,家人連忙來扶,讓吳離一把推開,大罵道︰“都是些沒用的廢物!小姐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沒有一個人跟我稟報?這畜生...這畜生這次是給我惹了大禍了!怕是皇上責怪下來,吳府難保了!老天爺!我吳離究竟是做了什麼缺德事兒,竟養出這麼個膽大包天的畜生來...她這是要亡我吳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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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五十九章 得救
   
     當小桃再次從黑暗醒來的時候。一切依舊,她現自己仍然倒在喜鵲懷里,渾身火炭一般的熱,頭也沉沉的暈暈的抬不起來,喜鵲一見自家姑娘從昏迷醒來,不禁高興的叫道︰“姑娘,你醒啦,可嚇死我啦,你都昏過去一整夜了,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身上嚴重的高熱感和不適感讓小桃知道自己一定是背後的鞭傷感染了,她苦笑了一下,看來那吳曼霜還真是下了狠手了,她那樣一個千金大小姐竟然還有把子力氣,這就是嫉妒的女人的可怕的力量罷?小桃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卻覺得背後鑽心似的痛,便不敢再動,只能由喜鵲輕輕抱住她,半靠在喜鵲身上。

    小桃覺得腦袋里昏沉得要命,眼皮支撐不住似的要往一處閉合,她知道自己這會子清醒怕只是暫時的,等會一定還會昏暈過去。她得利用這難得的清醒一會兒的功夫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雖然知道這次吳曼霜是根本不可能主動放自己和喜鵲出去。可是她確實也沒有想到吳曼霜竟真的會下毒手至此,行為如此過激。好在她只是沖著自己脾氣,沒有牽連到無辜的喜鵲。可是看吳曼霜如今的樣子,讓她放了喜鵲幾乎是不可能的,這該怎麼辦呢?

    小桃努力用盡力氣,在喜鵲耳邊輕聲道︰“喜鵲...你聽著,如果晚上吳曼霜再來的話,如果就只她一個人,你就瞅準機會跑罷,不要管我了,我如今走動不了,你若是再不逃怕是要陪著我一起讓她殺了,我瞧她昨晚使鞭子那個樣子甚是凶險,怕是你再和我呆在這里,她會連你一起加害了...”

    “姑娘,我不走...”喜鵲的眼淚都下來了,她瞧著小姐渾身是血的狼狽模樣兒,抽噎得渾身顫抖,“那個吳曼霜也太狠毒了,她今晚來了我就跟她拼了,要死和也要跟小姐你死在一起!”

    小桃還想說什麼,但是她覺得力氣正一點一滴從身上流失掉,這感覺就跟上次自己中鏢那次很相像,她顫抖著把手舉到眼前,看到手指上風翊宣送給自己的那個金瓖翡翠的指環,那是以前風翊宣送給自己的,在皇上賜婚之後她就拿出來戴在無名指上了。此時她覺得自己那只白皙手更顯蒼白。

    小桃突然很想見到風翊宣,就只一眼也好,她好想活著見到他。被吳曼霜給綁來這里她知道阿宣一定在外面瘋狂的尋找她,只是不知道當他找到自己的時候自己還活沒活著。小桃想到這里覺得心里象是一塊東西被堵住了,無法疏通。她忍不住閉上了疲憊的眼睛,沉沉的睡去。

    喜鵲見小姐剛醒了一會兒,就又陷入了昏迷,她知道這樣下去小姐是撐不了多長時間的,喜鵲這一生沒有這樣慌亂過,她抱緊小桃熱的身子,拼命的大叫道︰“有沒有人哪,我家姑娘燒了呀,來人呀...”

    只是屋子里和院子里都靜靜的,哪有人來回應。喜鵲想起三年前自家姑娘在街上救了快要被她那賭鬼父親賣掉的自己,從打她和娘親兩個被小姐救回去並收留了那一天開始,喜鵲就暗誓自己這條命就是小姐給的,就算是為了小姐把自己的命搭上也值,可是如今的情況卻讓喜鵲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不知道該怎麼把小姐救出去,反而還讓小姐來保護她,她真是沒有用。

    喜鵲除了哭。根本沒有其它的辦法可想。就在她急得滿頭是汗的時候,忽然聽到屋子外面的院子里有動靜,只聽一個有些熟悉的男人聲音道︰“小姐,你怎麼可以騙我,你明明說這個丫頭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原來她竟然是那樣大的來頭。。。”

    “有什麼關系,她本就是一個平民丫頭,”外面又傳過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喜鵲聽那聲音認出正是吳曼霜的聲音,就聽她說道︰“反正都是綁人,綁誰還不一樣?”

    那男人道︰“這分別大了,我還想這丫頭穿得衣裳不象是普通人家的,還跟著丫頭,原來她竟然是平遙王爺的未婚妻,小姐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她如今也算得上是皇親國戚,你提前根本沒有告訴我她的身份讓我找人將她綁了來,這若是出了什麼萬一,誰能有十個腦袋夠砍的,七王爺還不要了我的命,怕是連你和相爺也逃不過責任。”

    吳曼霜的聲音沒有說話,就聽那個男人沉吟了半晌,接著道︰“我勸小姐,趁人還沒有出大事趕緊把她送回去罷,就算七王爺怪罪起碼人還好好的活著,我瞧著你昨晚打得她全身是血,若是她萬一身子挺不住死了,怕是個滅九族的罪名呢。”

    吳曼霜冷笑聲響起,“哼。吳良,你還說你是江湖出身的人,原來膽子竟然這麼小,你想想,人既然咱們已經擄了來,若是再給她們放了,豈不白忙一場?況且我恨這個人,她死在我手里我才能放心,橫豎事情做了,就索性做到底就是了。”

    吳良此時聽得吳曼霜的話覺得渾身都冷,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小姐讓自己綁的這個年輕女子竟然是當今平遙王的未過門兒的王妃,他還是今日一早從別的家人口聽說的,馬上就想到事情不好,趕著來問吳曼霜,果然一點不假,他竟找人將皇上的兒媳婦兒給綁了,怕是他如今這條命也去了一半兒了。

    喜鵲在屋子里把外面吳曼霜和吳良兩個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她猛然覺得這是個好時機,看來那個男人有些動搖了,在知道了自家主子的王妃身份之後。或許她這時候應該添一把火,如果能讓那個男人出面把自己小姐放了,就再好不過了。

    于是喜鵲便在屋子里大叫道︰“你們放了我們吧,我保準小姐不會追究的。若是小姐出了什麼意外,七王爺一定會殺了你們全家的。你們現在放人還來得及,不要一錯再錯了。。。”

    吳曼霜在外面氣得一跺腳,怒道︰“你個死丫頭還不趕快給我閉嘴,若是你再亂叫亂嚷,小心我先把你殺了,再殺了樂小桃那賤人。”

    你才是賤人!喜鵲心里不住的罵著吳家的八輩祖宗,只是不敢罵出聲兒來,人在屋檐下她只有在心里暗罵洩憤。她誓,如果她和小姐能夠得救出去,非得讓七王爺狠狠教訓這個賤人不可!

    吳曼霜見吳良生了放走小桃的心。怕自己不在的時候他當真背叛自己將人放了,當即便起了殺心。瞧了吳良一眼,冷冷的道︰“吳良,你先回去罷,打聽打聽外面可有什麼風聲兒沒有,你放心我暫時還不殺她,我還沒解氣呢,要留著她好好折磨一番才行,你說的放人我可以考慮一下,你先走罷。過一個時辰再來接我。”

    吳良以為她真的答應考慮放人,便轉身走了。喜鵲在屋里聽得吳曼霜叫那男人先走,心里一動,她心道此時只吳曼霜一人在這里,如果她進來的話,自己不如就跟她拼命,自己好歹是有把子力氣,就不信弄不過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喜鵲暗自做好了跟吳曼霜拼命的準備,就把小桃拖到牆角處放下,自己暗暗輕挪步走到門後藏著,想等吳曼霜進來的時候出其不意的撲倒她拼命,最好是把她弄到院子里去,找塊石頭什麼的砸暈她就最好了。

    喜鵲在這里想著各種可能性,外面的吳曼霜卻也不傻。她透過門縫往屋內瞧了瞧,見只有小桃一人在牆邊半昏迷的躺著,那個丫頭喜鵲卻沒了蹤影。吳曼霜便知道她定是藏到了門後面,隨即一想便知道了喜鵲的用心,便冷冷一笑,大聲道︰“死丫頭,你好歹毒的心腸,埋伏在門後面是想暗襲我不成?我勸你不要白費心機了,你們主僕兩個馬上就誰也活不了啦,哈哈哈哈....”

    吳曼霜邊說邊一陣狂笑,哼,讓她放人,休想!這世間上只要有樂小桃存在一天,她吳曼霜就不會有好日子過,她就得整日活在輸給樂小桃的失敗感里。她絕不能讓樂小桃活著出去!

    喜鵲見吳曼霜看破自己的意圖。又聽得那女人笑聲帶著一絲歇斯底里的狂亂,心道這女人不會是瘋了罷?她還沒有緩過神兒來的當口,就聽到外面有人搬東西放到門上的聲音,一股火油味兒直沖入鼻端,喜鵲低頭一瞧,只見順著門的縫隙竟緩緩流進了黑油油的火油來。

    不好!那女人要放火!喜鵲幾乎驚呆了,她實在不敢想象這無處可逃的小屋子里若是起了火,豈不是要把小姐和自己活活燒死在里。這個吳曼霜的心腸真的是太惡毒了,竟然殺人放火的勾當也做出來了。

    喜鵲顧不得別的,拼命去拉那兩扇門,可是那門卻是紋絲不動的,她瞧見門上被放了一堆稻草,想來是吳曼霜引火用的。喜鵲大叫道︰“你這個瘋子,快放我們出去,你要報仇燒我好了,把我家小姐放了!”

    吳曼霜冷如冰雪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這丫頭倒是個好的,只是跟錯了主子。她再好也沒有用了,等會兒就會和你一塊變成兩塊焦炭了,哈哈。你去了閻王那里別怨我手狠,只怨樂小桃為什麼偏偏什麼人不好爭,非要跟我爭我想要的。只要搶我的東西的人,就必須得死!”

    吳曼霜此時心里一陣暢快,好象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都在這一時刻爆了。她早在安排吳良把小桃綁到這里來之前,就已經準備了兩罐子火油在這里存著了,就是為了折磨夠了人之後萬一在緊急的情況下,好放火燒死對方,來個毀屍滅跡。哼,敢跟她搶東西的人,別說活著別想安生,就連死了她也讓對方留不得全屍。

    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吳曼霜想也不想的就點著了火往堆在門扇上的稻草上一放,呼的一聲,澆了火油的稻草飛快的就著了起來,沿著那條火油延伸到屋里的痕跡,屋子門扇附近一下子就燒起來了,而這屋子里四處散著稻草,還有那木質的地板也飛快的燃燒起來。

    喜鵲驚叫著跑到小桃身邊,把她拖到暫時沒有火蔓延過來的區域,完了,她和小姐死定了。這火用不上一會兒便會越燒越大,讓濃煙嗆也嗆死了。就在喜鵲哭著覺得老天爺不公平,不保佑好人只縱容壞人的時候,就聽得外面有人大喊了一聲︰“住手!”

    緊接著便是有幾個人一齊踢門的聲音,喜鵲也不管是誰,總算是見到了希望,在屋里大叫道︰“救命啊,救人啊...”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只見那扇她們怎麼也出不去的門被一腳踢倒,一撥人直沖了進來。喜鵲只見為的是七王爺和四皇子還有十二皇子三人,身後跟著二十幾個穿著侍衛衣服的人,其一個正是自己喜歡的人陸平。喜鵲心里一喜,暗叫了一聲小姐有救了,便直接暈了過去。陸平趕忙過來扶住她抱了出去。

    風翊宣的心髒都要被方才的景象嚇麻痺了。他騎著快馬剛到園子外面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空氣飄散的濃濃的火油的味道,他直覺的感到這定是匪人要燒屋害人。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短短的距離竟不由自主的施了輕功進來,一眼就瞧見那個該死的吳曼霜遠遠的在一間狀似倉庫似的屋子外面站著,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看著已經著了火的門板。

    風翊宣真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這個狠毒的女人。只是他這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那就是趕緊把小桃從火場里救出來。當門板被踢倒,他沖進來第一眼就看見喜鵲的懷里抱著昏迷了的小桃,風翊宣只覺得腦袋象要炸開了一樣,小桃唇唇畔和衣服上的血讓他的大腦一片的混亂,他站在那兒,人是呆呆的,不說話,也不動彈。

    一種心疼的感覺如同利箭一般穿透了他的心,他覺得自己的呼吸是急促的,是幾乎可以窒息的,是無法控制的僵硬。面前的小桃,一張蒼白的面容,一雙緊閉的雙眼,一種熟悉的感覺,一種讓他心疼到死的憐惜。一時間,在他腦海混亂成海。他想起那次在醉仙樓附近遇襲的時候,小桃擋了那一鏢倒在他懷里,也是這樣一副沒有生氣的樣子,他當時對天誓再也不讓小桃經歷這種痛苦,可是她還是被再一次的帶入了這種境地,風翊宣只覺得他沒有保護好她,一切都是他的責任。

    風湛然也看到了小桃躺在那里,見風翊宣還在愣愣的,便條件反射的推了他一把,風翊宣猛得回過神兒來,望住小桃那昏迷的臉。

    “七哥,七嫂她。。。她昏過去了。”十二皇子風秀林也湊了過來,見到七哥似乎是愣住了似的,不禁著急的看向他,風翊宣心里痛得鑽心,上前一把將小桃身子扶起來,手剛踫到她背後卻摸一片濕熱的血跡,他眼里閃出一絲嗜血的陰狠神色,咬緊了牙關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當場沖出去,一劍劈了那個吳曼霜!

    風翊宣感覺到小桃在自己懷里的身子越來越沉,越來越軟,根本就扶不住。他只得換個姿勢打橫抱起她來,急步往屋子外走去。此時的吳曼霜已經呆了,她沒有想到風翊宣竟然帶著人找到這里來,這件事根本就只有她和吳良知道,別人全然不知的,而吳良還才走了沒多久,應該不是他告的密,怎麼他們會這麼快找了來的?

    吳曼霜看到了風翊宣那雙盯著他的眼睛,她頭一次見一向俊美冷傲的七王爺這樣凶神惡煞的樣子,她相信若不是他此時手里正抱著那個樂小桃,一定會上前來掐死她的。不知怎麼的,吳曼霜此時生出了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寒冷,她竟有些後悔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因為她已經從風翊宣的眼睛里看出了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他會殺了她麼?

    風翊宣抱著小桃站在吳曼霜面前狠狠的盯著她,沉默了好半晌了他才冷冷的從牙縫里崩出一句話來︰“她身上的鞭痕是不是你做的?”那話說出來,幾乎是一字一句,從地獄里傳出來的。

    吳曼霜嚇得整個人快抖成一團,不知說什麼才好。風翊宣卻不再理會他,只走過去抱著小桃離開園子,上了門口馬車,對風湛然和風秀林道︰“四哥,十二弟,我先回去請大夫給小桃醫治,你們在這里幫我一把火把這園子燒了,那個賤人讓人把她綁了,送到我的平遙王府來,若是吳相有什麼說的,就連他一起綁了!”

    風秀林瞧著七哥一臉的陰沉,他知道七哥真的是生氣了,說出來的話聽起來象是冰塊似的,也難怪,若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折磨成這個樣子,還要被放火燒死,他怕是早抑制不住一劍殺了那個毒婦了!想到這里,風秀林大聲道︰“七哥,你放心,這里交給我和四哥了,你快先救治七嫂她主僕二人要緊。”

    風翊宣讓馬夫快馬揚鞭而去。留在園子里的風湛然臉上也是冷冷的,他瞧著吳曼霜的眼神比風翊宣好不到哪里去。小桃雖然成了他的七弟妹,可是風湛然內心最深處仍是對她保持著那種尊重和喜愛,只是他用不著讓別人知道,只希望她和七弟過得好好的,能看到她快快樂樂的笑臉,他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可是,眼前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竟然把小桃折磨成那個模樣兒,還要放火殺人。她的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他真想看看。一向溫的風湛然板起臉來甚是嚇人,連旁邊的十二皇子風秀林也嚇住了。不過他覺得這也是情有可原,別說四哥和小桃原來就是朋友,就是他也想把那個吳曼霜吊起來用蘸了鹽水的靴子狠命抽。

    剛才七哥抱小桃上車時,他就看到小桃背後的衣服都染成了大紅色,可見她留了多少血,而這惡毒的吳曼霜又下了怎樣的狠手?風秀林瞧了瞧風湛然,臉一板,上前一把抓住吳曼霜手臂,用力一擰,只聽喀喇一聲,已經將她的關節處折斷了,順手往地上一扔,命王府的親衛道︰“把這個罪婦帶到七哥的王府去,在那之前你們去個人到刑部支會一聲兒,就說綁架平遙王妃的罪犯抓到了,平遙王爺要親自審問,若是刑部想要人,便等我們審完了人再說罷。”

    吳曼霜被風秀林一下子就擰斷了手臂,痛得殺豬般的尖叫起來,頓時暈倒在地上。兩個親兵上來粗手粗腳的把吳曼霜渾身用繩子牢牢捆上,抬死豬似的抬著就走。帶著風翊宣等人來園子的吳相府的老家人看到此種情景,腿都嚇得軟了,卻是一句話也不敢亂說。

    這家人見一幫子皇室成員帶著大隊人馬呼嘯而去,這才好容易在郊外雇上一輛往城里送菜的馬車,回了相府。吳離此時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坐立不安,他知道自己女兒闖了大禍,恐怕弄不好連性命也保不住了。雖然他也恨女兒做出這等狠毒沒有王法的事情來,可是他畢竟只有這個孩子,哪里會舍得她喪了命。

    那帶路的家人顛簸了一路終于回了相府前廳,吳離一眼瞧見他便問道︰“怎麼樣,小姐在那荒園子里麼,是她做的麼?”此時,吳離還心里存著一絲僥幸,也許自己的女兒只是去做別的了,沒有做這年事情。

    那家人滿臉眼淚,哭著道︰“相爺,不得了啦。這事兒果然是小姐做下的,我們到了那里,正瞧著小姐往那關著人的屋子里倒了火油,在放火燒屋呢。若不是我們去得及時,再晚個一時半刻的,怕是那王妃和她的丫頭兩個人就燒死在里頭了。那平遙王妃被七王爺抱出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太慘了,小姐下手也太重了,那小姑娘的背上全是血,把衣服都染透了,老奴瞧見一根鞭子扔在牆角里,血淋淋的呀...”

    吳離腦袋嗡的一聲,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頭暈目眩,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家人嚇得連忙去扶,還道︰“相爺,你沒事罷?還是想個法子快救救小姐罷,我瞧著她被四皇子和那個十二皇子帶去了平遙王府,怕是七王爺不會饒了小姐的,若是殺了她怎麼辦啊?”

    吳離又氣又急又心疼,同時又恨自己怎樣生了這麼一個毒心毒腸的女兒。聽了那家人的話,吳離忍不住哭罵道︰“救什麼救?她不知天高地厚做出這等綁架平遙王妃的事情來,就應該早知道是這種後果。還把人打成那樣,你讓我怎麼去想法子。她死了倒好,這也是惡人有惡報,難不成人家平遙王妃就白白讓她打了殺了不成?”

    那老家人哭道︰“可是,相爺,小姐她...她不過是年紀小不懂事...”

    吳離惱羞成怒,一把推開扶住自己的老家人,哭道︰“放屁,都是平日你們慣得她,讓她養成這樣驕縱成性的脾氣,吃不得一點虧,受不得一點委屈,她...她打了人還不算,竟然還想放火燒死人家,這...這樣狠毒的心腸的女子怎麼會是我的女兒...”

    吳離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他不是不知道女兒將要面對的後果是什麼,也不是不想救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自己身為一朝丞相,自家閨女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來,對方還是平遙王妃,他真的沒有辦法救她,也沒有臉去跟人求情,他知道此時平遙王妃的家人和七王爺那幫人一定是想把自家女兒剝了皮的心思都有了,而他這個做父親的,明知道女兒所犯的罪是無可饒恕的,該怎麼去開口求情呢...

    吳離兩行老淚從眼角流下來,看來這個向來目無下塵,心高氣傲的女兒終于為自己的任性,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了,只當...只當他沒有生過她罷...

    平遙王府。曉春閣院落。

    風翊宣輕輕的將小桃放到床上,小桃是完全沒有知覺的,只是安靜的躺著,臉色比白紙好不了多少,靜而無聲。望著面前這個自己深愛的女子昏迷著,風翊宣的心有種深深的不間斷的莫名的絞痛,他好象又回到了上次小桃毒鏢在王府養傷的那時候,她也是呆在曉春閣里,剛開始時也是這樣面無血色,象是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去似的。而不同的是,這次她流的血更多,受得傷更重。

    他已經派人進宮里去傳最好的太醫來王府醫治小桃的傷,他方才想幫小桃換下血衣,但是卻現她的衣服已經結疙,和皮膚連在一起,若是一扯,定然會扯下一層皮來。風翊宣沒敢再亂動,他眼里已湧上淚來,恨不得此時能替她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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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8 23:55:41
正文 二百六十章 討公道
   
     從宮中急急忙忙被風翊宣派人叫過來的三名太醫背著藥箱來到了平遙王府。他們在來的路上已經聽陸平說了平遙王妃的傷勢,知道是受了嚴重的鞭傷。這三名太醫心里就是一凜,不約而同的想道這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然將平遙王妃擄了去打成這樣?

    待得到了平遙王府,三名太醫直接入到曉春閣里見到了只能趴在床上的處于昏迷的平遙王妃時,都是大吃了一驚。他們看到七王爺陰郁著一張臉站在床前,床上趴著的女子蒼白著一張臉毫無知覺,那衣服上全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三位太醫馬上上前查看傷勢,開始分工合作,用火烤過消過毒的小剪刀小心翼翼的剪開小桃背後的衣裳,現傷口竟然都已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只得讓丫頭燒了熱水來,用帕子沾了熱水慢慢泡開干涸的血痂,這才輕手輕腳的清理傷口塗抹上好的傷藥。

    風翊宣在一邊瞧著,只見小桃整個背後竟無一塊好皮肉,被鞭子抽得滿是血道道,有些地方皮肉都綻開了,他心里一陣劇痛,不由得移開了視線不忍再看。這時樂府里早收到了風翊宣派人來送的消息,說是找到了小桃,全家人也顧不得什麼。全都急急忙忙趕到王府里來。

    林氏聽到女兒找到了,喜得掉下淚來,誰知來到曉春閣外卻被守在門口的丫頭攔住,勸道︰“夫人,樂姑娘如今在里面讓太醫醫治呢,您還是等會兒再進去瞧,此刻若是您瞧著樂姑娘身上的傷,怕是要心疼死了。”

    林氏這才知道女兒受了傷了,她哪里還顧得上別的,直沖進屋子里瞧女兒。結果一眼就瞧見那渾身象血葫蘆似的小桃,林氏又是心疼又是氣憤,一口氣別不過來頓時暈了過去。慌得樂山和樂氏兄弟趕緊去攙扶,風翊宣忙命丫頭將林氏帶到後院的客房休息,好生伺候著。

    樂等人見丫頭把樂山和林氏帶了下去,這才走近前來看妹妹傷勢,俱都是眼圈紅紅的,樂武忍不住掉下淚來。他想著這個妹子自小就是家里人的寶貝,就是她小時候頑皮爹娘也舍不得踫她一根手指頭,他們這幾個哥哥更是把她當寶似的整天捧在手心兒里,沒想到她長這樣大了,竟會被人毒打成這個模樣兒,他聽說了,那個擄走小桃的真凶就是丞相的千金,他真是想不明白,那麼一個千金小姐必是自小讀書學理的,怎樣會做出這等狠毒無良的事情來?

    若不是方才來時的路上陸平跟他說了風翊宣自有打算處置那個姓吳的女人,他還真想一刀砍了那個該死的女人!敢把他的妹子傷成那個樣子。就算賠上一條命,他也要為妹子討回公道。

    樂文轉頭對風翊宣說道︰“王爺,桃子的傷勢不嚴重罷?那個吳相的女兒,為何要下得如此狠手?”

    風翊宣有些疲憊的道︰“我方才問過太醫,太醫說小桃雖說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但是那鞭傷卻也挺嚴重的,而且小桃如今正著燒,想是傷口化膿所致,現下他們處理了鞭傷再塗上傷藥,還要再開些退熱平火的湯藥給她灌進去,若是她這燒退了,就不會有大礙了。”

    樂賢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心里也是心疼,不由得道︰“可是王爺,小桃她這樣細皮嫩肉的讓鞭子抽成這樣,就算是傷好了也難保身上不留下疤痕來,我瞧著她這傷勢怕是整個後背都不會有塊好皮肉了。”

    “那不妨事,方才我也問了太醫,他們說宮里有種極好的白玉膏,和傷藥混在一起塗在傷處,將來傷口好了皮膚會完好如初。不會留下任何疤痕。”風翊宣寬著樂氏兄弟的心,輕聲說道︰“等會兒太醫把她傷口處理好之後,我想就讓小桃在這曉春閣里養傷好了,反正現在她已經是我的未婚妻子了,呆在我王府里養傷也無妨,你們若是不放心,便在我府里客房住上一陣,等到小桃傷好了再一齊回府便是。”

    樂武巴不得天天守著小桃,看著她守著她,以免再讓有人把妹子拐跑,連忙點頭答應。風翊宣吩咐下人收拾出幾間客房來,讓樂家兄弟去歇息。王府家人知道這幾位都是未來王妃的哥哥和父母,得罪不得,便手腳殷勤的去將房間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樂家兄弟被風翊宣及下人勸了半日,又記掛著方才昏倒的母親林氏,又知道只要風翊宣在這里,小桃是萬無一失的,這才隨下人到客房去照顧林氏。

    樂家兄弟一走,風翊宣看了看安靜的依然在昏迷狀態的小桃,對門口處站著聽吩咐的家人道︰“去前院兒把蘭香叫來,讓她來好生伺候小桃,還有派人去樂府去把小桃的剩下三個丫頭都接來,她們都是平日貼身伺候慣了的,讓她們再帶上小桃平日里穿的幾件干淨衣裳來。”

    王府的家人忙忙派侍衛騎快馬去了樂府接人。畫眉和小珍豆兒三個方才見了王府的陸平送回來了喜鵲,喜鵲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驚嚇,已灌了姜湯清醒了過來,但她們得知小姐卻是受了鞭傷被七王爺帶回了王府,幾個丫頭急得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平遙王府里去。喜鵲也顧不得自己渾身軟也要去王府照料小姐。三個丫頭見她站都站不穩了,雖說沒有受外傷,可是畢竟這兩天遭了狠罪,得好生靜養才是。

    正在勸喜鵲躺下休息的功夫兒,王府派人來接三個丫頭過去伺候自家姑娘。三個丫頭正下懷,急急忙忙收拾了幾件小桃平日的衣裳,特意挑了些質料軟的拿去,隨著來到王府。

    待到三個丫頭跟著進了曉春閣,太醫們已經處理好了小桃背後的鞭傷,也已上了白玉膏,並開了幾副去熱散的藥命人去藥鋪取藥。當三個丫頭走進屋子瞧見那床邊扔著的自家小姐那沾了許多血跡的衣裳時,都是眼淚直掉忍不住哭了起來。丫頭們心里把那個吳曼霜恨到骨子里,巴不得把她抓來撕著吃了。

    畫眉最是直性的,脾氣也最火爆,平日里沒事也還罷了,這里見了自己家主子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樣子,早就痛到心肝里去了,哪里還管是在王府還是在哪里,張口就道︰

    “王爺,我們來時聽說了,都是那個吳曼霜害得小姐。她如今把小姐毒打成這樣,難道就這樣算了?打了我們姑娘難道就白打了?奴婢雖然知道那個吳曼霜是丞相的女兒,但是不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麼。難道她一個相爺的女兒就例外了?我求王爺給我們主子一個公道!”

    風翊宣瞧了瞧一臉怒氣的畫眉,挑了挑眉道︰“你這丫頭說得好,不枉小桃疼你一場!你說說看,你要什麼樣的公道?”

    畫眉咬著牙恨恨的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她怎麼對我們小姐的,我便要怎麼樣的還回來!”

    風翊宣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只是你記住了,要十倍的還回來!!”

    說到這里,只聽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風湛然和風秀林帶著一隊人馬已經回了王府,風翊宣留下小珍豆兒和蘭香守在房間里伺候著小桃。自己帶著畫眉出來到前廳去見風湛然和風秀林兩個。

    幾個人在前廳坐定,畫眉一臉怒火的站在風翊宣身後,等著風翊宣的吩咐。風湛然先是問起小桃的傷勢,風翊宣略講說了一遍,風秀林就挑著眉道︰“七哥,那個狠毒的女人我給你帶回來了。來人哪,把吳曼霜給我帶上來!!”

    兩個王府的親兵扯著吳曼霜進來,把她推了進來。畫眉一見吳曼霜,眼睛里頓時冒出火來,身子一晃就要沖過去撲打她,被旁邊的陸平一把拉住,輕聲道︰“畫眉姑娘,別急,王爺自有主張,等會兒有你報仇的機會!”

    畫眉這才強力忍住了上前撕了吳曼霜的沖動住了腳。吳曼霜此時的情況極是狼狽不堪,只見她白色衣服上沾滿了火油和泥灰,頭髮也散亂得不成模樣,想是押回來的時候被推推搡搡不知摔了幾跤,弄得整個人灰頭土臉的。就饒是這樣,她那臉上仍帶著一股子狠勁兒,歪著脖子瞧著面前的幾位皇子,一聲不吭。風秀林是親手擰斷她手臂的,這時見吳曼霜仍然一聲哼的倒真有一股子倔強勁兒,倒暗自後悔應該撅斷她兩只膀子就對了。

    吳曼霜知道此時的自己是只困獸,她已經失敗了。她擄了小桃,鞭打了她,在就要殺了她的時候居然又失敗了。她有些後悔,不是後悔擄了樂小桃,而是後悔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要了她的命。現在自己落在了七王爺手里,以他對那個樂小桃的疼愛來看,她能預料到自己將會受到嚴厲的報復。可是她不怕,她的父親畢竟是一朝丞相,而且那個該死的樂小桃畢竟是沒有死,難不成風翊宣真的能把自己一刀砍了不成?

    風翊宣看著站在廳一臉冷淡的吳曼霜,開口問道︰“我問你,為什麼要擄走我的未婚妻子?為什麼要鞭打她?為什麼要放火燒死她?”他問這幾話的時候表情平靜的就好像在問外面的天氣是好是壞般自然,平淡無奇。

    吳曼霜愣了一下。她本以為七王爺會沖上來對她拳打腳踢,若是把自己投到刑部大堂里嚴加拷打,沒想到他竟然沒有那樣做,而是象沒事兒人似的問自己三個為什麼?吳曼霜心里一凜,冷笑道︰“王爺何苦多問?曼霜說的話可有人信麼?”

    風翊宣挑了挑嘴角,笑了,“你倒說來聽聽。”

    吳曼霜心道難道是父親求了這位平遙王爺,讓他對自己網開一面,否則怎麼他這樣不溫不火的呢,于是吳曼霜心底里升起了一絲希望,眼珠轉了兩轉說道︰

    “王爺,既然您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曼霜就說給您聽,請各位一定要明鑒。我原本只是想請樂姑娘與我找個清靜地方說說話談談心的,但是想到我們過去有些誤會,怕她不會前來,便請人幫著把樂姑娘請來,只是他們似乎是會錯了我的意思,竟然把人給擄了來,我先前是不知道的。我不過是想找樂姑娘來化解開我們以前的矛盾,並無別的意思。可是那些下人竟然做了這樣的綁人的事兒,就是樂姑娘想必也不會相信我的好意了。我沒有法子只好暫時將樂姑娘安置在郊外的院子里,本想著好好跟她解釋一番,結果樂姑娘卻當著我的面指責我心腸惡毒,曼霜聽著難過就與她爭辯起來,沒想到她竟然要掐死我,我無奈之下只得還手打了她...”

    她還沒有說完,風翊宣身後站著的畫眉再也忍不住,沖口便大罵道︰“你放屁!明明是你故意使人擄走我們家小姐,還在這里亂編瞎話兒,誰能信你?”

    吳曼霜冷冷瞅了畫眉一眼,昂著下巴淡淡的道︰“愛信不信,由得你們,反正是你們讓我說的。”

    風湛然和風秀林沒有想到這個相府千金竟然到了此時還不知悔改,說話行事竟還是這樣厚顏無恥,簡直是在那里顛倒黑白,信口雌黃。風翊宣只是安靜的看著吳曼霜,唇邊帶著一絲諷刺的笑容,過了好半晌才冷冷的道︰

    “吳曼霜,你真是撒謊都不知道該如何撒。你這謊話連騙三歲的小孩子也是不能,竟然好意思說出口來?分明是你嫉妒小桃得了平遙王妃的位置,你私心嫉恨以致產生害她的心,你讓杏兒去到當鋪當了首飾的一千兩銀子給了吳良,用著以前的人情來逼著他為你做事,他並不知道小桃就是平遙王妃的事實,便幫你找人擄走了小桃,關在你相府舊里別院里。你跑去毒打小桃,吳良這時卻知道了綁的人是我的王妃,他慌了神兒來讓你放人,你騙他說可以考慮,結果他走了之後你就想放火燒死小桃和喜鵲主僕二人滅口,你好歹毒的心腸哪!若是本王沒有及時趕到,怕你就要得逞了。你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罪婦,你也配做個女人?我真不知道吳相在你小時候是怎樣教養你的,他在朝中官聲甚好,竟然養出你這樣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畜生,你叫他情何以堪啊?”

    吳曼霜見風翊宣已經將自己的一步步所做的事情都列舉了出來,估計著是杏兒在家里現了蛛絲馬跡,再加上吳良一定也把自己供出來了,于是不忿的冷笑道︰“既然七王爺已經知道我的手段,何苦再來問我,豈不是多此一舉麼?”

    風翊宣冷冷一笑,“本王是想看看你這個女人還有沒有最後的良知,結果倒令本王失望了。你根本是個不值得饒恕的女人,根本沒有人心沒有感情,你只想得到你心里想要的,為了這個你可以除掉任何阻擋在你前面的人,甚至你明知道她們是無辜的,你也要殺死她們...我真不知道你這個女人的心腸是什麼做的?”說到這里,他頭微微一轉,朝身後的畫眉道︰“畫眉丫頭,你方才不是說要給你們家小姐報仇麼?如今我給你這個機會,你可有這膽量麼?”

    畫眉一聽,立時來了精神頭,大聲道︰“有什麼不敢!奴婢但聽王爺吩咐。只要是能給我們家小姐討回公道,叫奴婢做什麼都成!!”

    “好!”風翊宣站起身來,讓陸平將懷里從郊外小屋里取回來的鞭子拿了出來,遞到畫眉手里,道︰“你想必方才看見了,你家小姐身後的鞭傷有多麼嚴重,這就是那根打傷了你家小姐的鞭子。本王如今指派你一個任務,你就在這里對著吳曼霜把她打在你家小姐身上的鞭傷十倍的討回來!給我狠狠的打!本王倒是想讓侍衛親自動手,只是怕是吳大小姐怪我們不公道,你同樣也是女人,就由你來行刑!!若是打死了,本王來負責,你只管放心動手!”

    風翊宣的聲音聽起來一點溫度也沒有,平靜的象是沒有一點點的波瀾,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只是卻聽得一室的人毛骨悚然。他說得如此平淡,卻安排的如此起伏!前廳里所有的人,包括風湛然和風秀林也以為自己聽錯了,以為風翊宣在開玩笑。他們滿以為風翊宣會將吳曼霜送入刑部里治罪,讓那里的官員來審問,看來他是想在王府里就結果了吳曼霜的性命了。這畫眉是小桃的忠心耿耿的丫頭,此時正懷著一腔的恨意,下手必是極重的,這頓鞭子若是打到天亮,人怕是活活的打死了?

    不過,眾人也都覺得這法子確實是挺解氣的!這吳曼霜買通了人將平遙王妃擄到了暗室里去肆意毒打,然後還想關上門放火燒屋,這樣狠毒的女人就該用這樣狠毒的方法來對付她。如今七王爺只是用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倒也公平合理。只是,這法子聽起來卻是有些冷酷無情,但又確實應該用于吳曼霜身上。

    畫眉聽得眉開眼笑,心里的郁悶頓時一掃而光,她心里面不由得暗贊七王爺想的辦法真是好。嘴上便笑呵呵的道︰“請王爺放心!畫眉自然知道我家主子受的苦,多謝王爺讓畫眉來討公道!畫眉代我們家老爺夫人三位少爺多謝王爺了!”

    畫眉嘴上說的甜蜜,心里道,他奶奶的,你個姓吳的臭婆娘,我畫眉今日不打得你有出氣兒沒進氣兒這名字就倒過來寫!反正她自小干粗活做慣了的,直到跟了小桃之後才不用出力氣,但是這一把好力氣的底子還在身上呢,就不信不打得你這婆娘哭爹叫娘才怪!

    風秀林在一邊看出喜鵲緊咬著嘴唇似在狠,便轉頭輕聲對畫眉笑道︰“丫頭,你聽見了罷,只管放心大膽的干,所幸你家小姐如今暈著呢,若是醒著她那一副慈善的軟心腸怕是不會允許你下手打人,怕是就饒了這個惡毒的女人。但是現下這是平遙王爺的吩咐,你若是不做就是違抗命令。我七哥的話雖然不能說是金口玉言,但那也是擲地有聲的,你只能遵從不能反對的知道麼?而且,你下手時盡管使出最大的勁兒來,記得多打幾鞭子替我和四哥解解恨!”

    畫眉壞笑著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道︰“十二皇子和四皇子放心,奴婢知道了!”

    吳曼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語,心里驚得無以復加。怎麼會這樣?她本來是想著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把她交給官府里去置罪,那樣的話憑著自己爹爹的人情總不至于太為難自己,可是如今聽來,竟是這位七王爺要動私刑對付自己。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風翊宣,顫聲說道︰“七王爺,你竟然讓一個奴才來對我這個相府的小姐動用私刑,我可是當朝一品丞相的女兒呀,你怎麼可以讓她這樣對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風翊宣冷冷的打斷了。“丞相的女兒又怎樣?動用私刑又怎樣?你這個丞相的女兒不是已經私自擄走了皇親國戚,還毒打了她麼?難道因著你是吳離的女兒這天下便唯你獨尊不成?別說你一個小小丞相之女,就是皇子公主犯了國法也要一樣治罪!象你這樣一個心腸惡毒的女人留在世上何用,我沒有一劍殺了你就已經很顧全吳相的面子了。你居然還敢在這里喊冤?我問你,你當初下毒手打小桃時,怎地沒有想過也有今日,你當時可曾手下留情麼?象你這樣的持寵而驕卻腦袋空空,自以為聰明絕頂的蠢女人本王最是厭煩不屑!你當初還敢說喜歡本王,我看你是喜歡平遙王妃這頂頭銜,只是你不配,你的品性人格連個奴才下人都不如!”說到這里,他便看著畫眉道︰“畫眉,你還等什麼?本王方才是如何吩咐的,你可聽清楚了,若是沒有做好,可對不住你家小姐和我!”

    畫眉恭敬的答道︰“奴婢聽得真真兒的,一定完成七王爺您的吩咐!”

    說完,畫眉便提著鞭子眼里冒著火向吳曼霜走去。畫眉知道這里的曉春閣里,自家小姐一定還在昏迷沒有醒來。她並不希望這個時候小姐醒來,她一向知道小姐是個心軟的善良的人,只怕是見了也許就放了吳曼霜。可是她畫眉卻不是心軟的,別的事情可以商量,這個事情不行!如今有七王爺的命令,有侍衛在旁邊看著,她才不怕這個吳曼霜呢。別說是打她,就是讓畫眉殺了吳曼霜她也能做出來!

    吳曼霜此時手腳都被捆得跟粽子似的,軟軟的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滿面怒色咬牙切齒的畫眉走上前來。她張嘴想尖叫,偏就旁邊伺候的一個王府家丁甚是有眼色,見此情景便從腰間掏出一塊手絹來遞給畫眉,畫眉會意,接了手絹順便也從自己身上拿出一條,上前把兩條手絹握成一團就堵在吳曼霜嘴里。吳曼霜這下是叫也叫不出聲兒了。

    風翊宣心里還惦記著小桃,便起身吩咐家人道︰“你們幾個留下,在這里看著畫眉行刑,什麼時候畫眉打夠了打累了,就給她上點茶水點心來,讓她吃飽了接著打!”

    幾個家人和侍衛連忙答應。他們跟在這位七王爺身邊十幾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他過如此狠的。看來這回王爺不治死這位吳相的千金是不會罷手了。

    畫眉瞧著風翊宣和風湛然還有風秀林三人出去往曉春閣去了,便捋起袖口,高高的揚起鞭子劈頭蓋臉的往吳曼霜身上狠狠打去。雖然畫眉不是一個有武功在身的人,但是她對這個吳曼霜卻是有著極深的仇恨,若不是這個女子作怪,小姐哪里會人事不知的躺在那里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小姐也許心軟,可她畫眉不心軟,不好好的給這個惡毒的女人一頓教訓,只怕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小姐挨的打豈能白挨?她非幾倍的討回來不可!

    畫眉連小時候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那鞭子雨點兒似的狠狠落在吳曼霜身上,痛得吳曼霜滿地亂滾。吳曼霜痛得叫也叫不出來,她剛才並不相信畫眉真的敢打她,畢竟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畢竟還是相府的小姐,而這畫眉只不過是樂小桃身邊一個奴婢,沒想到她真的下手無情,打得她痛得要死。

    畫眉瞧著吳曼霜看著自己的惡狠狠的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麼,她不由得略停了手,冷笑道︰“吳大小姐,你是不是在想我這個奴婢竟然真的敢打你啊,你是不是不相信啊,是不是在想著將來報復我啊?我不妨告訴你,我畫眉眼睛里只有我們家小姐一個,象你這種女人我管她什麼相府小姐還是千金,在我眼里就是個屁!與我家小姐提鞋也不配!別說七王爺讓我來打,就是他沒這樣吩咐,我也得找著機會跟你拼命,我對你就一個字,打!”

    說著,又一鞭子下去,痛得吳曼霜差點沒暈過去。她長這麼大了,這還是第一次挨打,而且還是讓一個奴婢來打。她覺得又疼痛又恥辱,想罵人嘴里又堵著手絹罵不出來,心里把畫眉恨得巴不得大卸八塊兒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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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8 23:56:01
正文 二百六十一章 醒轉
   
     不管吳曼霜心里如何狠咒罵。畫眉可是不管不顧,力求鞭鞭到肉,她想著自家受的毒打遭的罪,便緊咬著牙毫不留情的往吳曼霜背後抽下去,邊打邊說︰“吳大小姐,我告訴你,我的命是我家姑娘的,從她救了我讓我跟著她那天開始我就認定的了,我畫眉可以為我家姑娘做任何事!”

    吳曼霜頭上汗水嘩嘩而下,心里罵著狗奴才我將來一定不會放過你。此時的吳曼霜臉上有汗,眼不淚,身子有痛,從喉出聲聲嗚嗚的模糊的痛叫聲。畫眉就象沒聽見似的,每打一鞭就覺得似乎小姐身上的傷會少一些。直打了半個時辰,畫眉累得整個膀子都抬不起來了,握著鞭子的手也微微發抖,她是太用力了,這會子實在是一個指頭都動不了了。

    看著伏在地上的吳曼霜衣裳上也象小桃似的沾染了血漬,畫眉這才覺得心里的怨氣消散了一些,她覺得這一頓鞭子也打的差不多了,她也實在是沒有了力氣。若是能換人就好了,讓小珍和豆兒兩個接著來打才解恨呢。

    畫眉把手里鞭子扔到地上,走到外面去對守在門旁的幾個王府侍衛道︰“幾位侍衛大哥,王爺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那吳家大小姐就交給你們看著啦,我要去曉春閣伺候我家姑娘了。”

    幾個侍衛點點頭,進來一瞧,只見吳曼霜趴伏在地上,整個人連喘氣的勁兒都快沒有了,她穿的是件白衣服,此時也已成了白點紅花的了,那紅色的血跡襯在白衣上甚是分明。幾個侍衛相互對看一眼,心同時道這王妃身邊的丫頭還真是下手不輕,若不是王爺給她權利來打吳曼霜,她畢竟也是朝中相爺的女兒,豈容一個奴婢來鞭打。可是他們此時心也明白,這吳曼霜這次是踩了王爺的底限了,她闖的禍也太大了,恐怕連吳相也保不了她了罷?

    當畫眉回到曉春閣的時候,正踫上曉春閣里亂成一團。原來在她執行鞭打吳曼霜任務的時候,太醫讓丫頭煎好了藥來,卻現小桃唇齒緊閉根本喂不進藥去。而這時她身上的高熱已經持續了一天一夜,太醫怕再這樣下去會引起更嚴重的後果。小珍端著藥碗眼淚汪汪的站在床邊,豆兒則用絲帕輕擦著小桃唇邊敞出來的藥汁,她們兩個已經盡可能用最小的銀勺一點點喂藥,可是還是喂不進去,兩個丫頭汗都下來了。這樣下去可怎生是好啊?

    小珍急得眼淚直掉,回頭看向一旁的風翊宣道︰“王爺,怎麼辦啊?小姐喝不進去湯藥,用銀勺喂她也只能沾濕她的嘴唇...”

    風翊宣聽得心里擔憂,上前來瞧瞧兀自昏迷的小桃,沉著臉道︰“你們幾個先下去罷,把藥留下來,本王自有辦法。”

    幾個丫頭和兩個太醫聞言退到了外間兒。風翊宣走到床邊坐下,見到小桃的臉色更加蒼白,伸手摸一摸她額頭也是燙得嚇人,風翊宣心里急得不行,若是她再這樣昏迷下去還一直持續著高燒,怕是情況會越來越不妙的。

    風翊宣伸手拿過那碗湯藥來,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將小桃半扶著倚在自己懷里,伸和捏開小桃的嘴將藥汁親口渡進去,另一只手暗暗運功助她把水滑下咽喉。就這樣一口口哺著,那一小碗藥汁竟費了小半個時辰才喂進去。他小心的拭去小桃唇邊滑下的藥汁,把她重新輕輕放在床榻上。

    風翊宣坐在小桃床邊瞧著她緊閉的雙眸,忽然覺得這曉春閣的屋子有些陰冷,他眉頭一皺剛想吩咐丫頭生個炭盆在門口。又轉念一想,走向將小桃輕輕將她抱起來,盡量小心不去踫著她背部的傷口,走到外間,幾個丫頭見七王爺面色鐵青的抱著氣息微弱的小桃出來,不約而同的都互相望了一眼,同時搶上前去急聲問道︰“王爺,小姐怎麼了?”

    風翊宣腳步不停道︰“這屋子太涼,把她挪我的松鶴堂去,你們到那里去伺候著。蘭香,你去搬幾床厚實些的絲棉褥子鋪在我的床榻上,要確保不要硌痛王妃背後的鞭傷。”

    蘭香在上次小桃毒鏢在曉春閣養傷時就曾照顧過她,這時見王爺吩咐自然是輕車熟路,連忙小跑著出去收拾王爺房間去了。風翊宣感覺在他懷里的小桃身子奇熱無比,他一顆心擔心的要命突上突下的,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慌莫名的感覺。

    待得到了自己臥房,風翊宣小心的把小桃放在鋪了厚厚七八層軟褥的床上,把絲被給她蓋到肩頭。小桃似乎感覺到舒服了一點,頭略微動了動。

    “小桃!”風翊宣以為她醒了,急聲喚了好幾聲,小桃再無反應,他急得回頭喊道︰“太醫呢?”

    三位太醫馬上上前來瞧,觀察了半天才回頭對風翊宣小心翼翼的道︰“王爺,王妃她還沒有醒,她此時身上高熱自然是昏昏沉沉的,等喝上幾碗湯藥消了熱,自然就慢慢醒轉過來了,王爺莫要著急。”

    風翊宣這才點了點頭,叫下人帶三位太醫暫時到客房休息。這三位太醫他是硬從太醫院里要了來的。在小桃身體沒有復原之前,是別想走出他這平遙王府了。風湛然和風秀林處理了一回手下事情,分別派人到宮里去跟皇上和太後娘娘還有李妃回報找到小桃的事情,又通知刑部來人把吳曼霜抬回了刑部大牢里暫時關押著。

    風翊宣讓這二人先回府歇著,又派了手下幾個家人分別去通知雲平郡主和冷梅,告訴她們小桃已經找到,但是此時還未從昏迷醒來,要她們不要著急來瞧,等小桃醒轉後便吩咐人去告知她們。幾個家人領命去了,風湛然和風秀林這兩三日都跟著風翊宣四處查尋小桃下落,也確是有些乏了,再加之小桃已然救回,應該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兩人便告辭先回各自府補眠去了。

    風翊宣回了臥房,遣了蘭香畫眉等丫頭先去外面吃飯,聽候吩咐就是。他自己來到床邊坐下。小桃雙眼緊閉,兀自沒有知覺。兩排黑羽蝶似的長睫在眼睛下方投下兩排淡淡陰影。剛才他給她親口哺下去的藥汁此時藥力作,就見小桃額上密密的滲出一層細汗來,臉色由方才高熱的不正常的嫣紅色轉為淡淡的粉紅。風翊宣憐惜的伸出衣袖拭去她額角的汗珠,見她的嘴唇此時已略微恢復紅潤,這才覺得放心些,忍不住低頭在她紅唇上輕輕啄了一下,眉間的陰郁化開了不少。

    他又瞧了半晌。才伸手拂下淡青色的紗帳,輕手輕腳走了出去,讓丫頭們去外間守著她。自己走進臥室旁邊的書房里,躺在那張寬大的木榻上稍事休息。

    當小桃現自己沒有死,從昏昏沉沉的不適感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兩天。當她慢慢睜開眼睛感受到那房間里刺眼陽光的時候,有一陣子的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過了好半晌她才回過神兒來,估計著自己是在平遙王府里,她想起了自己被吳曼霜一頓鞭子抽得昏暈過去,那麼這時她是得救了罷?

    小桃想動動身子。但一動之下卻覺得頭痛,胸悶,尤其是背後一陣火辣辣的抽痛讓她忍不住痛吟出聲,眯著的眼睛里幾乎痛出淚來。外間的蘭香和畫眉還有小珍和豆兒四個正在輕聲的說話,小珍耳尖聽到里間有動靜,忙沖進去瞧,只見自家小姐正皺著臉苦哈哈的望著自己,可憐巴巴的眨著眼睛。

    小姐醒了!這個信息第一時間沖進小珍的腦袋里,她樂得馬上高喊起來,另三個丫頭也興奮的沖到她床邊,蘭香剛跑到床前又想到自家王爺的交待,趕忙又回身往旁邊書房跑,她要告訴王爺這個好消息,王妃醒了!

    小桃瞧著自己三個丫頭又哭又笑的站在自己床邊抹眼淚兒,不由得又是高興又是好笑,怪不得她這幾天雖然昏昏沉沉的,但是仍感覺得到每天都有人往她嘴里灌東西,給她輕輕擦身換衣,原來這幾個丫頭也來伺候她了。

    畫眉哭著輕輕握著小桃移出被外的手來,輕聲道︰“姑娘,你怎麼樣?身子還痛不痛?”

    小桃有氣無力的苦笑道︰“痛還是痛的,不過...死不了人的...我這是在哪里?”

    “姑娘,這是七王爺的臥房,七王爺擔心你的身子,說要親自來看著你照顧你,他就歇在旁邊的書房里,晚上都是七王爺在你床邊守著的...”畫眉說道︰“姑娘你不知道,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剛說到這里,就見風翊宣如風一樣的快步竄到她床前,揮手把三個丫頭掃到一邊兒去,小桃瞧見他眼睛一亮,眼里似有淚光閃動,不禁又是感動又是開心,她終于又見到他了,怎麼她睡了這幾天倒象是幾輩子沒見過他似的,想得厲害。

    風翊宣極力控制著心里狂喜的情緒,若不是顧忌著小桃背後有傷早就一把將她抱進懷里。狠狠的擁抱一番了。三個丫頭見正主兒來了,都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俏皮的笑容,躲到外間兒去了。風翊宣在自己床邊坐下,伸手扶住小桃脖頸將她攙起來輕輕靠在自己身上,靠過去在她額頭上輕吻著,小桃能感覺出來風翊宣的身子正激動的微微抖,連吻著自己額頭的唇也是略微顫抖的。

    小桃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忍著背後鞭傷的抽痛,抬手勾上他頸項,把頭輕輕靠在他寬厚的肩頭上,輕聲笑著︰“阿宣,別擔心,我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兒的麼...”

    風翊宣嘴角勾起,“傻丫頭,好什麼?都昏睡了整整三天了,沒把我急死...”天知道,他這三天三夜幾乎沒合過眼,心里總有種感覺,好象自己一合眼睡過去,醒來時小桃就會突然不見了似的,因此這三天晚上他是親自呆在她床邊握著她的手陪著她。總算老天有眼,讓她又度過了這次劫難。

    小桃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一事,忙問道︰“喜鵲呢,她有沒有事?”

    風翊宣大手在她黑緞般直散下來的頭髮上輕輕撫摸,笑道︰“她沒事,只是受了驚嚇著了些涼,此時在你們樂府里靜養著呢,她倒要來親自伺候你,我把陸平那小子派去了親自監督著她養幾天,讓她好了再來看你。”

    小桃聽喜鵲也沒事這才放心,想起那個手段毒辣的吳曼霜來,不由得眉頭緊皺,風翊宣以為她身子不舒服,剛想叫丫頭喊太醫了,卻聽小桃輕輕道︰“那個吳曼霜呢?她如今在哪里?”

    風翊宣嘴邊勾起一絲冷酷的笑意,只是他並沒有讓小桃看到,那冷酷只是一閃而逝,想了想,道︰“吳曼霜讓我送到刑部大牢里了,我這幾日擔心著你的身子,哪里有時間審她,先讓她睡睡牢房的滋味,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我們再和她算帳。她敢這樣傷你,我決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到這里,就見蘭香拿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笑道︰“王爺,王妃該喝藥了...”

    小桃聽見蘭香稱呼自己為王妃,不由得臉上一熱,風翊宣把她的入眼里,輕聲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如今是我未過門兒的妻子,她們叫你王妃也不為過。來,別呆了,把這碗藥喝了。”

    風翊宣話里的寵溺之意讓小桃臉紅了,只得乖乖的張嘴喝著他喂過來的藥汁。一碗藥見底之後,風翊宣把藥碗遞給蘭香拿了出去,這才從旁邊床頭的小櫃子上的碟子里取來一顆蜜餞來,塞到她嘴里,笑道︰“上次你毒鏢那次,聽蘭香說你不愛喝藥,凡喝藥必要吃幾顆蜜餞才行,我這都給你準備下了,只要你快快好起來,就是一次吃一百斤蜜餞也行。”

    “你當我是豬啊,”小桃此時靠在心愛男人懷里,覺得背後的傷痛都減輕了許多,“阿宣,你不知道,我在那黑屋子的時候,好怕就這樣死在那里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是我怕吳曼霜看出來我害怕,便硬裝著不在乎的樣子,我...”

    風翊宣輕輕伸手放在她唇上,打斷她的話,瞧著她眼水汪汪的似要流出淚來,心里一痛又是一軟,忍不住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輕吻了一下,柔聲道︰“你剛醒,別說那麼多話累著。你受的苦我全知道,都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你,上次你鏢那次是這樣,這次又是這樣,我跟你保證決不會有下一次。你昏睡了整整三天,我的心幾乎跳出來了,往後誰若是想傷你,我便會讓其生不如死...”他頓了頓又說道︰“太醫說,你背後的傷雖是皮外傷但卻甚是厲害,若是起燒來不退怕是也危險了,到那時神仙也救不了你,好在老天保佑把你又好好的還給我了,上天待我不薄。”

    小桃笑了,靠在風翊宣肩頭輕輕喘氣,她只是說了這麼幾句話便覺得氣力不支了,風翊宣感覺到了她的不適,把她重新輕輕放回到床上躺好,給她掖好了被角,柔聲道︰“小桃,你聽話,好好養傷,你背後的鞭傷要完全復原,怕是還得休養一陣才好,別擔心會下疤痕,皇宮里的白玉膏全讓我要來了,每日讓丫頭幫你塗在傷口上兩次,不會留下痕跡的。”

    小桃輕輕點頭,在他的溫言細語又安心睡去。自她清醒過來之後,來看她的人是一撥接著一撥,先是自家老娘老爹和哥哥們在她床前哭笑了一陣,緊接著又是雲平郡主和冷梅還有顧文琪相約著三人一起來看她,後來連杜千千也聽到消息來王府瞧她了,讓小桃感嘆自己原來人緣還算不錯。

    因為背後鞭傷的原因,小桃還是不能下床隨便走動,除了方便之外剩余的時間都依著太醫的吩咐順在床上好好休養。閑在床上沒事,只有睡覺,白天她就時睡時醒,到了晚上根本就睡不著了,她便每晚只留下一個丫頭守夜,剩下的依舊叫她們去睡了,自己昏迷這些天這幾個丫頭費勁心力照顧她,怕是也累得不輕,等她好了定要好好賞她們。

    這天晚上,小桃白日里又睡了兩覺,到了夜里卻覺得眼睛雪亮,根本沒有一絲的睡意。聽著外間兒里豆兒輕輕的均勻呼吸聲,她只能圓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黑暗的天花板呆。

    就在她覺得萬分無聊可怎麼也睡不著的時候,就聽見外面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小桃心里一跳,心想這平遙王府里居然還敢進來小偷不成?她剛要喊醒外間兒里睡得正熟的豆兒,就見一個身影飛快的竄進來到她床前,小桃一驚剛要尖叫,一只手已蓋在了她嘴巴上,同時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是風翊宣。小桃又好氣又好笑,他在自己家里怎麼弄得跟做賊似的,她使勁朝他擠眼睛,他這才含笑放開她。

    小桃壓低聲音瞪著他笑道︰“你瘋了,大半夜的裝賊嚇唬人,豆兒還在外間兒呢,若是把你當賊抓起來才有意思呢。”

    風翊宣一襲銀白衣衫,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淡淡掃在他身上,一身的清冷如水。只見他含笑說道︰“放心,你的小丫頭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的,我點了她的睡穴。”

    小桃這會兒可真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了,這位王爺大半夜的搞什麼鬼啊?她不由得好笑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偷偷象個賊似的摸進我房間里是想做什麼?莫不是想非禮本姑娘?”她開玩笑的道。

    風翊宣邪魅的一笑,那俊美無儔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虛幻極了,只聽他低聲笑道︰“我的親愛的王妃,你算是猜對了一半,我是來特意瞧你的不假,那非禮你的念頭嘛也不是說沒有,只是你如今病得這樣子,怕是我若真的非禮你,你這小命就保不住了,還是等你好了再說罷。”

    小桃本是跟他開玩笑的,見他厚著臉皮竟然順著話打趣起自己來了,不由得臉上一紅,嗔道︰“虧你還是個王爺,沒個正經的,要人看見成什麼話?怪不得你要點了豆兒的睡穴,若是讓人瞧見你半夜跑到我房間里,我怕是清白名聲也要危險了。”

    風翊宣輕輕點起床邊一根紅燭,頓時屋里被一片淡橙色的光線寵罩,他笑著瞧著滿面通紅的小桃道︰“你這會子來講什麼清白會不會太晚了?你昏睡的那三天三夜我基本上就沒有離開你的床邊,晚上也是如此,倒沒瞧見別人說什麼,再說你是父皇親口賜婚與我的王妃,名正言順而且你又受了傷,我這個未婚夫照顧于你,也並沒有什麼大礙。”

    小桃側頭笑道︰“你總有理,我說不過你...你究竟這時來做什麼?”

    風翊宣上前來輕輕揭開她身上絲被一角,上床來躺到他身邊來,伸手輕輕將她攬在懷里,讓她側躺在自己胸前,輕輕將她抱住,輕聲在她耳邊道︰“我只是晚上突然想你想得厲害,雖然兩個房間只是相隔著,可是我卻忍不住過來瞧瞧你才能回去再睡著,我怕驚醒別人倒不好,便偷偷的來了,怎麼,你不喜歡月夜會我這個俊俏的情人麼?”

    小桃靠在他懷里,只覺得從來沒有這樣心安過,原來她從現代莫名其妙穿了來這樣一個陌生的時空,就是為了與眼前這個男人相愛的。小桃輕輕笑了,那笑容在燭光下美得令人心動,她伸手輕輕環住風翊宣的腰,把頭往他懷里拱了拱,象只小貓一樣自動找到最適合的角度,笑道︰“不錯,你這樣偷偷摸摸的半夜來瞧你的未婚妻子,若是讓別人瞧見了,還真的以為我的地下情人來半夜私會我了呢?”

    風翊宣也笑起來,胸口顫動,“你就知道你是個與眾不同的,你躺了這許多日,想必也無聊極了,不如我帶你去花園子里轉轉去,今晚月色很好。”

    小桃聽她這樣說,便苦笑道︰“你逗我呢,你白日里還說不讓我下地走動,怕牽了傷口,這會子又讓我去半夜逛花園子,只是我這幾日胳膊腿都躺得面條似的稀軟,就是有那興致也沒有那力氣陪你胡鬧啊。”

    風翊宣聞言笑道︰“誰說要你親自走路來著,我抱你去。”說著,他一骨碌從床上起身,輕輕將小桃身上絲被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打橫將裹成個粽子樣兒的小桃抱在懷里,笑道︰“我的小王妃,本王這就帶你月夜幽會去。”

    小桃沒想到他真的會把自己抱出去,又是好笑又覺得好玩,她原來怎麼沒現,這個她要與之共渡一生的男人竟還有些浪漫細胞呢。風翊宣抱起小桃便向外走去,小桃被絲被裹得嚴嚴的,夜里又沒有一絲風,倒一點不覺得冷,任由他抱著走到了花園里去。

    風翊宣果然說得不錯,今晚的月色果然非常好,澄淨深藍的夜空里掛著一輪銀盤般的滿月,四周盡是璀璨的繁星點綴,美得令人窒息。小桃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那美麗的讓人移不開眼的夜空,嘆道︰“真美!”

    風翊宣笑道︰“怎麼樣,我帶你出來沒有錯吧?”說著,他便在王府里左拐右拐,來到花園一棵高大的桂花樹底坐下,把小桃緊緊攬在懷里,瞧著她在月光下那美麗的面孔。

    小桃在屋子里躺了幾天,聞到的都是藥味,這時置身于清涼的空氣里,只覺得渾身舒暢,忍不住舒了口氣臉上露出甜美的微笑來。風翊宣此時在月光下瞧著小桃,只見她肌膚在銀紗般的月光映襯下猶如透明的白玉一般溫潤柔滑,那對波光流轉的眼睛在月光下璀璨生輝,象是兩顆星子落進了她眼底一般,幽幽閃光。

    風翊宣心一蕩,忍不住低頭輕輕吻在她紅唇上,小桃嚶嚀一聲閉上雙眼,任他在自己唇上纏綿。風翊宣吻得極是溫柔,小桃幾乎醉在他柔情似水的親吻里,直到她都快喘不過氣了,風翊宣才輕輕放開她,小桃深深吸氣,月光下的俏臉通紅一片。

    “你...你居心不良,騙我出來說是逛花園,其實...其實是想吃我豆腐...”小桃臉紅的指控。可是那害羞幸福的神情卻讓她說的話根本沒有恫嚇力。

    風翊宣低低的笑了,在她耳邊輕聲笑道︰“你是我的王妃,我們這叫做兩情相悅,怎麼是吃豆腐呢?再說了,這豆腐如此香甜可口鮮著哪,為什麼不吃?”

    小桃臉更紅了,沒想到這風翊宣說起情話來也這樣讓她臉紅心跳的。風翊宣忽得緊緊將她抱在懷里,頭枕在她頸窩處,輕聲道︰“小桃,你就這樣呆在我懷里的感覺真好。你不知道,我那天現你的時候,你躺在地下衣服上都是血,我心髒都快嚇停止了,我真怕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可是在她懷里的小桃感覺到了他聲音的顫抖,想來那天他來救自己的時候是真的嚇壞了罷?小桃心里一熱,柔聲堅定的在他懷里說道︰“阿宣,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絕不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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