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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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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則慕]公主貴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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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3 11:12:48 |只看該作者

  第 20 章

  忍不住插嘴打斷這兩個人的談話,我道:「不過這樣可以嗎……對方肯定會想是碰上了一個靠美色來騙取錢財的女子吧?」

  平陽愣了愣,無泯君道:「就算他現在這麼想,將來知道平陽是公主了,就自然而然的會知道是怎麼回事。」

  聽起來倒是沒錯啦,可是總讓人感覺怪怪的……

  我道:「既然有了玉珮和劍,那難度就縮小了很多……這樣吧,就貼個失物啟示?」

  無泯君道:「不必這麼麻煩,這麼重要的東西不見了,對方肯定很著急。而熏香之事一開始是那家黑點的店老闆弄出來的,如果對方懷疑平陽,那他肯定會認為店老闆也是同夥,一定會逼問店老闆。只要我們找到那家店,基本上,對方應該就在店裡守株待兔了。」

  我佩服道:「說的對!」

  平陽有點不解的看看我,又看看無泯君,大概是在想無泯君怎麼感覺笨了許多,於是我又趕緊補了一句:「還是皇后知道朕的想法,呵呵!」

  無泯君:「……」

  平陽:「……」

  無泯君見我是在幫他挽回面子,也不計較,對平陽道:「你先好好回去休養著,這事就交給你皇兄和皇嫂,我們會幫你找到他的。」

  平陽弱弱道:「萬一他不肯娶我呢?」

  無泯君平靜道:「且不論你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你是一國公主,他敢麼?」

  平陽又道:「那,萬一我現在清醒了,看到他覺得不是很喜歡,不想嫁了呢?」

  無泯君更加平靜:「你敢麼?」

  平陽:「……」

  「我這就下去養著身子,尋找駙馬的事情就交給皇兄皇嫂了……」平陽快步離開掌乾殿。

  我:「……」

  乾脆就叫人叫「駙馬」了……

  無泯君大抵還在為平陽太馬虎就**之事而生氣,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我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道:「你也別想太多,你雖然是她哥哥,但也不可能什麼都管到。」

  無泯君疑惑的看我:「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在想平陽的婚事該怎麼操辦。」

  我:「……」

  他也想的太遠了吧?!就這麼篤定兩個人一定會結婚啊?!哪來的自信啊!

  我懶得再理他,反正最後結果一般都是想太多,於是我懶懶道:「你沒發現一個問題嗎?」

  無泯君:「?」

  「你剛剛把平陽嚇著了,她跑的太快了,以至於忘記告訴你,那間客棧的位置。」

  「……」

  無泯君站起來,對著外面喊:「平陽!回來!」

  當然,平陽早走遠了,哪裡聽的到。

  不知怎的,我心中愉悅非常。

  *** *** *** *** ***

  確定那家客棧的位置之後,我和無泯君告訴了太師此事,我們本意是想借此機會再出宮一次,但太師很自然的就表示他會派人辦妥,我和無泯君打的小算盤落空,只能灰溜溜的說——哦。

  一個字,足以看出我們的怨念。

  果然如無泯君所料,那位劍客一直在那家客棧等待著,聽太師派去的人說明來意之後,立馬跟著來了皇宮,平陽已經把劍和玉珮交給我們,讓我們幫忙看著就是。

  太師也不敢掉以輕心,派人將那位劍客——他叫呂率。派人將呂率給查了個一乾二淨,呂率從小父母雙亡,被他師父養大,很小就行走江湖,武功不弱,為人也算正直,雖然沒有闖出什麼大名堂,但至少堂堂正正。之後他師父被人謀害,他便一直想方設法的要去找別人報仇。

  人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怕要他和平陽結婚,得先替他報了仇。

  我接見那位呂率的時候,他倒不是很緊張,大抵是因為他是江湖中人,且現在不管怎麼看,都是平陽做的不對,所以雖然禮數全足,但也是不卑不亢。

  而事實上,無泯君和平陽都躲在我身後的屏風裡,偷聽我與呂率的對話。

  我清了清嗓子,道:「呂……率。朕問你,你現在可知那夜的女子是什麼人?」

  呂率道:「回陛下,草民知道了,她是平陽公主。」

  「嗯。」我點點頭,「那你可知道,她現在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呂率露出糾結的表情:「回陛下,草民知道……」

  我佯裝生氣道:「你這是什麼表情,不高興嗎?!」

  呂率解釋道:「回陛下,並不是……只是草民和平陽公主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遠,那夜草民中了……毒,神志不清,更不知道平陽公主金枝玉葉的身份。誰知這麼巧,偏偏有了孩子……」

  我安慰道:「你放心,平陽和朕都並非過於注重家世之人,朕雖然姐妹眾多,但與平陽感情一直很好,平陽喜歡的,我便喜歡,你出身如何,並不是很重要。」

  呂率低頭道:「多謝陛下。但……草民是江湖中人,怎可與一國公主……哎,不瞞皇上您說,在下行走江湖數年,仇家數不勝數,若是真與公主成婚,恐怕反倒連累公主。」

  我嗤道:「哦,公主府上少說也有幾百民下人和侍衛了,朕還會挑些格外精武的去,難道還抵不過那些人——只要他們不一起上的話,以多敵少不是問題。」

  呂率:「……」

  我想了想,發現自己模仿無泯君的態度語氣,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

  呂率大概是也發現沒什麼辦法拒絕了,道:「回陛下,草民自小無父無母,孤苦伶仃,被師父養大,十四歲便行走江湖……但我師父卻遭人謀害,不報此仇,我怎麼有臉面成親呢?」

  果然。

  我道:「那你那位仇人如今何在?」

  呂率道:「多謝陛下美意,但我希望自己能夠手刃仇人。」

  「我並沒有要替你報仇的意思,」我道,「只不過總得要知道他大概是個什麼身份,不然你若因報仇而死,卻讓平陽怎麼辦。」

  呂率露出猶豫的神色,片刻後道:「回陛下,他是江湖中人,您一定不知道……他叫嚴命。」

  嗯。

  我果然不知道。

  我有點尷尬道:「即便是這樣,你孤身一人報仇……」

  話還沒說完,忽然屏風後就衝出一個人影,卻是平陽,她左手拿劍右手吊著個玉珮,往同我一樣驚訝的呂率身上一扔:「不想娶就別娶,這麼多問題!」

  呂率見了平陽,除了驚訝和尷尬似乎還有幾分驚喜,他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最終只道:「你……別跑太快,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我:「……」

  平陽:「……」

  「我謝謝你了!」平陽怒道,「以後生出來未必管你叫爹!」

  呂率:「……」

  我一頭冷汗:「平陽!莫胡鬧!不叫他爹叫誰爹?!」

  平陽氣鼓鼓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呂率拿起劍,神色分外複雜,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把玉珮別好,對我行了個禮,道:「若我得以報仇,一定……一定會再來。」

  平陽不屑道:「別來了!」

  呂率尷尬:「草民先告退了……」

  平陽:「滾吧!」

  我:「……」

  「平陽!」我道,「他是對我說的……」

  平陽:「……」

  呂率低著頭跪在地上,神色晦暗不明。

  平陽道:「還不快點——滾?!」

  我見她是真的很生氣,安撫道:「行了行了,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

  我左看右看,沒看到無泯君,疑惑道:「咦,你皇嫂呢?」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無泯君是最喜歡湊熱鬧的了。

  平陽沒好氣道:「不知道……她好早就走了,還帶著劍,不知道幹嘛去了。」

  我崩潰:「這有什麼不知道的!!!他肯定是去殺人去了!!!」

  平陽:「……」

  呂率:「……」

  我哀傷的對呂率道:「其實我們昨日就查到你仇人是誰,我剛剛那麼問,只是想看你是不是老實……我皇后武功很高,估計是去找你仇人……嚴生去了。」

  平陽:「……皇兄,是嚴命。」

  我道:「這種時候了,名字不重要了好不好!」

  呂率:「……」

  呂率直起身子,對我道:「陛下,草民先行一步了!」

  我揮揮手讓他下去,呂率心急如焚,估計怕被無泯君搶了先機,直接往外略微施展輕功就跑,平陽站在後面看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我道:「倒也是個好男人,可以托付。」

  平陽懨懨地說:「什麼好男人……哎。」

  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平陽的經歷我實在沒遭遇過,也不可能遭遇,哪怕是話本上我也沒看到過。呂率把孝和義放在了情的前面,實在無可厚非,只為難了平陽。看她模樣,是挺喜歡呂率的——畢竟呂率也沒什麼好不喜歡的,可是現在呂率撇下她去報仇,她還不能阻攔,也實在憋屈。

  好在平陽自己主動轉移了話題,道:「皇嫂武功很強?」

  我道:「她……她那時候就是來刺殺我的,武功能不強麼!」

  平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對哦,我都忘了還有這一茬,哎,緣分也真是奇妙,皇兄你以前一天到晚凶巴巴陰晴不定的,每日最多讓宮女伺候著,也沒見你對誰上心,父皇那時候還催你娶親過呢。誰知道最後你居然喜歡上了一個女刺客,一個敵國的公主……世事真是奇妙。」

  我不知道說什麼,尷尬道:「是啊,誰說不是啊……」

  「而且娶了皇嫂之後,你變了好多呀,人也和氣多了,看來真是愛情的力量。」平陽的臉上寫滿歆羨。

  我:「……」

  真不知道怎麼說……

  「呵呵……呵呵……呵呵。是啊。」我最終只能嘴角抽搐著尷尬的連笑三聲,然後敷衍了事。

  好在平陽還在想著呂率,也沒什麼可能發現我表情何其僵硬。

  我和平陽一同等待,她等著她還沒成婚但希望成婚的駙馬,我等著我已經成婚但希望沒成婚的皇后。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依舊沒有回來,到了入食的時間,我便讓平陽留下來一同吃。

  平陽擔心的很,沒什麼胃口,一直在說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事。

  但我很淡定,因為無泯君基本不可能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何況依著他無恥的性格,絕對不是一個人去的……開始我問了問,知道無泯君偷拿了我的令牌,調了一隊宮中精兵出去。

  看,多不要臉啊……江湖中人打架必然是單挑,他居然浩浩蕩蕩帶著一大隊去,怎麼算他也不可能有事啊!

  我悠哉悠哉的吃飯,一邊安慰平陽,讓她多吃些:「別擔心,你皇嫂在呢。何況就算你不餓,肚子裡的孩子也會餓。」

  平陽大概是被我後一句話給說服了,低頭默默的吃起飯來,結果吃到一半,忽然克制不住嘔了起來。

  我:「……」

  我什麼胃口也沒了,趕緊讓太醫過來,幫平陽開了副安胎的單子,以後每日都要服用,再派人去取了些酸的水果,讓她吃些壓一壓嘔吐感。

  平陽終於好些,我鬆了口氣,她不好意思道:「皇兄,害得你都不能好好吃飯……你再去吃吧,我休息一會兒便是。」

  「沒事,我也……吃不下了。」我老實的說,剛剛平陽就坐在我對面……

  平陽臉紅了紅,道:「女子懷孕,真的很辛苦,將來若是皇嫂懷孕了,皇兄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也不能讓她再舞槍弄劍的了。」

  我:「……」

  無泯君懷孕……

  我腦袋裡光是稍微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就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只能假笑道:「那當然……不過,你皇嫂應該,應該沒這麼快……」

  事實上,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平陽沒聽出我的深意,只笑了笑,安慰我道:「別擔心,總有一天會有的。」

  我:「……」

  謝謝你哦平陽……不過我希望永遠別有這麼一天,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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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5-5-13 11:13:02 |只看該作者
  第 21 章

  我和平陽用完午膳,這兩人也沒回來,平陽越發擔心起來,我看她那麼焦慮,也有點擔心——不是擔心無泯君,是擔心平陽,總感覺懷著孩子的人很脆弱,她這麼擔心,不大好吧……

  好在過了一會兒兩人終於回來,果然如我所料,無泯君和呂率兩人都安然無恙,一點沒事。

  但是呂率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我猜到是他去的時候,無泯君已經把那個嚴什麼給做掉了。

  無泯君懶洋洋的往椅子上一坐,絲毫不管規矩,道:「午膳呢?本宮餓了。」

  我:「……」

  我吩咐下人再去準備一些食物,然後問無泯君發生了什麼事。

  無泯君道:「也沒什麼,我找到了那個嚴命,然後把他殺了。」

  平陽:「……」

  呂率臉更黑了:「皇后您……您不應如此,我應該要自己親自為師父報仇……」

  無泯君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嗤道:「親自報仇?說的倒是好聽……這樣吧,既然你這樣想,以後就來找我便是。」

  呂率不解道:「找您……?」

  無泯君點了點頭:「我既然能殺了他,那你如果能打敗我,則證明你也可以殺了他,不是麼?」

  呂率愣了愣,點頭道:「是這樣……」

  「所以你以後來找我便是。」無泯君對他一笑。

  我:「……」

  呂率搖了搖頭:「這怎麼行,您是一國之母,還是東源國的公主,身份尊崇,若我傷了你……」

  無泯君道:「那也要你傷的了我。」

  說罷,他道:「剛剛你一時激動攻擊我,不是沒兩下就被我解決了麼。」

  我愣住,呂率感覺武功不弱,無泯君居然兩下就把他解決了?難道無泯君武功不知不覺又進步了?!

  呂率卻面紅耳赤道:「那怎麼算……我還沒靠近你,就被四個侍衛給抓住了,手腳都不能動,你當然能解決我了……」

  我:「……」

  也太不要臉了。

  無泯君道:「對啊,所以如果你能對付我和我那些侍衛,就證明你能行。」

  說罷,語重心長道:「你現在還是好好準備當駙馬吧,成為駙馬,以後有的是機會來找我切磋。」

  無泯君把切磋二字說的特別重。

  平陽一聽,話又轉到她那裡去了,不免臉微微紅了紅,呂率也是一愣,然後支吾道:「這……」

  平陽聽他又支支吾吾的,怒吼道:「幹嘛啊!你還不滿意是不是啊!還有什麼借口啊?!一次性全部說出來!」

  我:「……」

  呂率被她吼的嚇了一跳,連連搖手解釋道:「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啊……」

  平陽還在氣頭上,繼續吼:「肚子裡的孩子都是你的,我還能找誰啊?!」

  呂率安撫道:「是,是,是……」

  平陽略微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氣的一跺腳,往外跑去。

  呂率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無泯君涼涼道:「還不去追?要我把你踢的飛出去嗎?」

  我:「……」

  呂率二話不說,追了出去。

  這對我見過的最莫名其妙的即將成婚的新人終於走了個乾淨,我走到無泯君身邊,嗅到他身上隱隱有一絲血腥的味道,不知怎的心裡有點不舒服,道:「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罷。」

  無泯君懶洋洋道:「我還沒用膳……」

  我想了想,他應該也挺累,於是道:「你吃吧,我先出去。」

  無泯君沒說什麼,我便逕自出了門。

  *** *** *** *** ***

  平陽和呂率出了掌乾殿,一個在跑一個在追,最終呂率終於發揮男人的氣魄:「停下來!萬一肚子裡孩子出事怎麼辦?!」

  誰知平陽就是吃這套,別彆扭扭的停了下來,臉紅紅的怒道:「你還敢凶我?!」

  見平陽停了下來,呂率也不好意思,恢復有點靦腆的樣子:「不是……我是怕肚子裡的孩子……」

  「哦,你就知道孩子。我死了也沒關係是吧!」平陽淡淡道。

  「當然不是!」呂率著急解釋道。

  平陽心裡樂開了花。

  誰料呂率接著道:「何況你死了,孩子也沒了啊……」

  「……」平陽氣的險些暈倒,「你給我滾!!!」

  呂率老實巴交的看著平陽,不知道自己做錯或者說錯了什麼,只道:「我……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我們成親。」

  平陽被呂率這突如其來的求婚弄的頭昏腦脹:「你……你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來了!」

  呂率道:「沒有啊,我們不是從早上就在說這件事麼……」

  平陽:「你說成親就成親啊,上午不是不願意麼,現在又要啦?!當我是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呂率滿頭問號,不知道平陽究竟在在意什麼,他和平陽既然有了孩子,他從來沒想過要不負責,何況,他雖然沒有和女人在一起過,但他覺得他挺喜歡平陽的,雖然認識時間很短,但……平陽還挺可愛的。

  一個蘿蔔一個坑,真是人間至理名言啊……

  呂率道:「我沒有對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啊……我……我挺喜歡你的,真的!」

  平陽氣焰稍斂:「喜歡我?喜歡我什麼?」

  呂率道:「你也沒什麼好不喜歡的……」

  平陽氣的差點嗝屁:「你給我滾——!!!」

  呂率二話不說,把平陽公主橫抱起來:「行了,你一直都在生氣,這怎麼行?去休息。」

  *** *** *** *** ***

  早就說平陽公主吃這套了,別人好聲好氣說話她不聽,非要別人來強勢的她就軟了。

  平陽羞答答靠在呂率懷裡,道:「誒誒誒……我想起一件事,太醫幫我開的藥單子還在掌乾殿裡呢。」

  呂率「哦」了一聲,抱著平陽去了掌乾殿,這路上頗多侍衛經過,無不紛紛側目,平陽翻了個白眼:「都看什麼看啊,再看就……」

  呂率皺了皺眉頭:「平陽,你……你不能脾氣這麼壞。」

  平陽剛想怒道「幹嘛,我發脾氣你嫌棄嗎?!」,呂率就繼續說:「你不發脾氣比較好看,很好看。」

  平陽立馬沒脾氣了,笑盈盈的對眾侍衛說:「都下去吧……呵呵。」

  眾侍衛:「……」

  兩人去了宮殿裡,發現無泯君不在,只剩皇后坐在那裡用膳,平陽說明來意,皇后淡淡道:「不知道……自己隨便找找。」

  說罷,她似乎是用膳完畢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就走了出去。

  偌大掌乾殿只剩平陽和呂率,呂率忍不住道:「你皇嫂……很特別。」

  平陽道:「嗯,母老虎,把我皇兄吃的死死的。」

  呂率:「……」

  平陽也好意思說別人母老虎……

  平陽看出呂率心思,佯怒道:「本來就是嘛!我只是隨便發一發脾氣,我皇嫂才是真的厲害,多少次我看到她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讓皇兄無話可說啊。那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學的來。」

  呂率:「你還是不要學了……你這樣,很好。」

  平陽嬌羞的笑了笑,忽然感覺到呂率腰間有個東西,便道:「你腰帶裡放了什麼?」

  呂率道:「哦,你還記得『來月客棧』嗎,就是那家黑店。」

  想到當初的情景,平陽害羞點了點頭:「嗯。」

  呂率道:「我一直待在『來月客棧』等你,就隨便搜查了一下那裡,發現很多東西。」

  說著,他輕輕把平陽放下,拿出一個圓鼓鼓的瓶子,道:「這個是安神水,滴在油燈裡,可以幫助人睡眠,多滴些就會讓人昏睡。」

  平陽點點頭:「你覺得有用,就帶著了?」

  「嗯,行走江湖,有這些東西也方便一點……」

  平陽拿過那個瓶子,四處看了看,拎著它分別滴了兩滴進掌乾殿的眾多油燈裡,道:「多虧皇兄皇嫂我們才能……嗯,讓他們睡幾天安穩的好覺。」

  呂率笑了笑,道:「嗯。」

  兩人沒一會兒找到了藥單子,便雙雙出去了,呂率出了掌乾殿,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問平陽:「你皇兄皇嫂每日不會飲酒吧?」

  平陽道:「好像不會……我皇兄不愛喝酒,說是喝酒會讓思維混亂,不方便。我皇嫂看起來也很冷靜,不至於會喝酒。」

  呂率點點頭,道:「那就好。」

  「怎麼了?」平陽疑惑道。

  呂率說:「呃,其實那個安神水,若是點燃之後,屋內的人還喝了酒,安神水的作用就變了……」

  平陽不解道:「什麼?」

  呂率不好意思道:「催情。」

  平陽:「……」

  「而且安神水和酒越多,作用就越大……」

  平陽道:「那還好,我只是每盞滴了兩滴,很少的。掌燈以後,他們肯定不會全部把燈點燃的。」

  呂率點點頭:「嗯。」

  呂率抱著平陽往平陽宮殿裡走,沒一會兒,平陽忽然害羞道:「今晚滴兩滴在我們自己的房裡吧。」

  「好。」呂率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平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想呂率看起來這麼正經,其實也還好嘛……

  結果呂率繼續說:「滴了兩滴安神水,你入睡也好些,嗯。」

  平陽:「……我不是這個意思。」

  呂率疑惑的看著她:「那是什麼?」

  平陽:「……」

  呂率道:「你懷孕了,不能飲酒……」

  平陽:「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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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3 11:13:15 |只看該作者
  第 22 章

  我出了掌乾殿,一個人在宮裡隨便走走,路上侍衛宮女眾多,每個見了我都要行禮,我每個都要點頭讓他們平身,也實在夠煩。

  不自覺的往人煙稀少之地走去,我又一次走到了燁池。

  燁池正好有人在換水,我愣愣的看著,忽然心裡有了主意,讓他們把水都弄出來之後,暫時別放水進去,太監們都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又不敢問什麼,只能說是。

  我讓他們先去其他地方,半個時辰後再來,大家便紛紛作鳥獸散。

  我偷偷往後山走去,然後沿著記憶找到一個已經開啟的小口,果然是往地底密室去的。

  小心翼翼的扶著兩邊的石頭,我慢慢往下走去,往下走遠比往上走要難,因地底濕滑,若不留神就很容易滑下去。

  好半天才走入密室,我和無泯君住過,吳雍也進來過,這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吳雍住在這裡面的時候大概太抑鬱了,居然把所有的蠟燭通通找了出來,排列整齊的堆好,做成一個八卦的形狀,現在都被燒的只剩下一塊一塊的蠟油。

  我:「……」

  再看那邊,還有一些食物,都是我用繩子吊著給吳雍吃的,我點燃蠟燭仔細一看,發現有許多他居然碰都不碰……被軟禁在這裡還挑食,真不知道吳雍在想什麼……

  我望著那些菜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手中蠟燭的油滴在了我手上,我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手上好大一塊蠟油,還略有些燙。

  我有些無語,只能看著另一邊,那裡是埋酒的地方,當然,酒都被我和無泯君喝光了。

  *** *** *** *** ***

  不對。

  我仔細一看,發現大概是吳雍用摔破的盤子往一旁挖開了一些土,露出了幾罈酒。

  怎麼還有酒?!

  我莫名其妙,把蠟燭放好,用那片破的瓷器繼續挖著,果然挖出了三四罈酒。

  我:「……」

  「喲,還有酒啊。」忽然,一道女聲在我身後響起,我下意識的緊繃住身體,然後馬上反應過來,這是我自己的聲音,也就是無泯君。

  一回頭,果然是無泯君,他站在入口出,淡淡道:「怎麼還有酒,我那時候還以為喝光了。」

  我想起那時候的事情,羞憤道:「你還問我?!問問你自己吧……」

  無泯君一笑,走到我身邊來,道:「我那時候真的喝醉了,腦袋裡昏昏沉沉,哪裡還記得那麼多……」

  然後他隨手抱起一罈酒,道:「我拿一壇,你拿兩壇,走。」

  我:「……你不多拿一點?。」

  無泯君歪了歪頭:「你比我會喝啊。」

  我:「……」

  也是哦,他喝一罈就差不多了,我喝兩罈方才過癮……哎,難怪人家說酒不能沾,我以前從來不飲酒,飲過之後就覺得味道很不錯,酒癮也大了起來……

  我右手抱著一壇,左手抱著一壇,跟著無泯君往外走。

  無泯君道:「你走前面吧。」

  我沒多想,應了一聲便走在前面,我在密室裡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再出去,難免還是有些不適,我微微瞇起眼睛--下一刻,熟悉的手又蓋在了我的眼睛上。

  我:「……」

  大概,我知道為什麼無泯君不肯多拿一罈酒的原因了。

  出了密室,我很有點不好意思,無泯君收回手,瞥我一眼,疑惑道:「還沒喝酒呢,你臉怎麼就這麼紅?」

  我:「……沒什麼,底下太悶了,有點喘不過氣。」

  無泯君笑了笑,也沒再問,道:「嗯,回去吧。」

  我點點頭。

  說是回去,不過也還要和他一起先去御書房批閱奏章,今天都在為平陽的事情奔波,都沒改折子。

  待我和無泯君批閱完奏章,已經是掌燈時分,我和無泯君回了掌乾殿,開始用膳,然後拿起兩罈酒,拍封而飲。

  大概是燁池那邊土壤比較好的原因,這裡釀的酒我感覺滋味非常不錯,甚至比很多地方所謂上貢而來的酒還要讓我滿意。

  我連飲了三大口,道:「真舒服……」

  無泯君看了一眼周圍,道:「怎麼這麼暗。」

  我道:「只點了四盞燈。平時也是如此,怎麼了?」

  無泯君皺皺眉頭道:「不知道,喝了酒覺得有點不舒服,燈太少了。」

  說罷,親自起身,把掌乾殿裡所有的燈都點了起來,一時間掌乾殿亮若白晝。

  我無語道:「真是浪費……」

  無泯君不理我,自己飲了口酒,我也不落人後,豪飲一口。

  漸漸的,我嗅到空氣中有些淡淡的香味,不是那種刺鼻的感覺,而是芬芳卻不過分濃郁,沁人心脾的香味。

  我道:「今日油燈裡加了香料?」

  無泯君不喜歡任何香味,所以一般油燈是什麼都不加的。

  無泯君道:「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他道:「不過這個也不難聞。」

  我認同點頭:「是啊,聞著很舒服。」

  舒服到人渾身都軟軟了……雖然也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無泯君點點頭,又喝了口酒,我們兩個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喝著酒,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太多的原因,我覺得很有些熱,現在明明已經是冬日,我卻熱的不得不把外衣脫掉,一轉身,看見無泯君也在脫翟衣,我道:「你也覺得很熱?」

  「嗯。」無泯君聲音略有些迷糊,「我去吹滅幾盞燈。」

  我喝了口酒,道:「都叫你別亂點燈了。」

  無泯君也不辯解,懶洋洋的吹滅了幾盞燈,就留著我們身邊的四盞。

  可是還是很熱。

  我和無泯君之間也算非常相熟了,每天都穿著中衣同塌而眠,於是乾脆我們也不忌諱的脫了其他的衣裳,只留下睡覺穿的中衣,燥熱稍有緩解,又覺得口乾舌燥,我和無泯君不斷喝酒,卻越發覺得渴。

  忽然……

  我發現一個很嚴重的事情。

  「無泯君……」我磕磕巴巴的說。

  無泯君懶洋洋的看我:「怎麼了?」

  我道:「我……不對,是你的身體,又……又那個了。」

  無泯君低頭看了看,露出驚訝的神色:「雲皎,你這個女人……嘖嘖,跟我在一起就這麼忍不住嗎,嗯哼?」

  我:「……」

  我欲哭無淚:「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無泯君煩躁的又扯了扯衣領,道:「我也覺得……」

  因為身體的緣故,我非常之害羞,不敢再喝酒了,怕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無泯君則為了緩解燥熱,還是不斷的喝著酒,基本上帶來的三罈酒裡有兩壇是他喝光了的。

  我還在原地坐地不安,忽然,無泯君轉頭看著我,道:「雲皎,過來一點。」

  我因著身下的反應非常尷尬,腦袋又迷迷糊糊的,便聽話的靠了過去,道:「怎麼……」

  話還沒說完,無泯君便忽然伸手按住我的後腦,把我往前一帶,我於錯愕中被他整個拉過去,然後無泯君的嘴唇便覆了上來,軟軟的,還帶著微醺的酒氣。

  我嚇了一大跳,剛想推拒,那陣若有若無的香味便又傳了過來,像一株剛採摘下的鮮花拂過我的鼻尖,仿若受到蠱惑一般,我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乖,張開嘴。」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順從的微微張開雙唇,無泯君的舌頭便一點點伸入,像靈巧的蛇在陌生的領域來回探索。

  無泯君的吻一開始是輕柔的,可逐漸便激烈起來,像狂風暴雨一般席捲了我全部的神智。

  我頭昏腦脹,無泯君卻慢慢又退了出去,濕熱的吻逐漸向下,最終停在我的脖頸上,緩慢而不容置疑的來回吮吸,我咬住嘴唇,這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使我渾身無力,腦袋裡一片空白,像被雨水沖刷過的土地,泛著迷濛的水汽。

  無泯君的手一點點收緊,我雙手無力的搭在他胸口上。

  *** *** *** *** ***

  不對,好軟啊!!!

  我猛然回過神來,把無泯君推開,彷彿像是凌空被人潑了冷水一樣,原本身上的燥熱也冷卻了下來,我結結巴巴的說:「無……無泯君!」

  無泯君不解的歪了歪頭:「怎麼停下來了……」

  我抓狂:「我們……我們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這裡肯定有問題!」

  我拉著無泯君闖出宮外,無泯君一直想湊過來吻我,我十分費力才不斷阻止他,最終我拉著他飛奔到了荷池邊,然後一個抬腳,把無泯君踹了下去。

  無泯君:「……」

  我也立馬跟著跳了下去。

  現在是冬天,荷池之水冰涼入骨,我渾身一震,感覺冰冷的池水中的涼意像無數細小的蟲子一般鑽入我的骨髓裡,我哆哆嗦嗦的看向無泯君,卻見他整個人--包括頭,都泡在水池裡。

  我:「……」

  「你在幹嘛!」

  我已經清醒不少,趕緊把他拉上來,他估計是還迷迷糊糊的,荷池明明水不太多,但他就這麼軟綿綿的一點點沉進去。

  沒一會兒,無泯君也似乎清醒了一點,他皺起眉頭,左看右看,見自己在水裡,道:「怎麼回事……嘶,頭好痛。」

  我道:「別提了……」

  泡在水裡泡了一段時間,我和無泯君都逐漸冷靜清醒下來,慢慢的無泯君也恢復記憶,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剛剛……」

  我:「……別提。」

  無泯君:「……剛剛……」

  「叫你別說話啦!!!」我惱羞成怒,一想到剛剛的情景,便羞的說不出話來,伸手把無泯君的頭再次按進水裡。

  無泯君:「……」

  見他所在的位置開始冒泡泡,我才收回手,讓他浮出來。

  無泯君浮出來以後,還是很淡定,道:「不得不說,我回想起來,感覺剛剛太刺激了,差點用女人的身份上了自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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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15-5-13 11:13:29 |只看該作者
  第 23 章

  我無話可說好嗎?!

  崩潰的抓了抓頭髮,我道:「剛剛那個酒或者別的什麼肯定有問題,我們剛剛都不對勁!」

  無泯君道:「還用你說……應該是燈的問題。那個香味……嗯,應該是平陽。」

  我疑惑道:「平陽?她為什麼這麼做?」

  「不知道,可能是自以為在幫我們。」無泯君面無表情道,「下午她和呂率回來拿藥房,我剛好出去找你,就讓他們自便了。」

  我:「……平陽也太無敵了,她怎麼想的?給自己皇兄皇嫂燈裡加催情香……」

  無泯君歎了口氣:「都是我父皇沒教好。」

  「……」

  「你也好意思說這種話,還不是你這個壞榜樣!」我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看,好在荷池裡水定期更換,水十分清澈,不然就真是又髒又冷。

  開始在門口的下人已紛紛趕來,我吩咐他們去準備熱水,然後和無泯君哆哆嗦嗦的爬了上來。

  下人們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臉上幾乎刻著「到底發生了什麼?!好想知道……」,我感覺很不好意思,裝作若無其事的往掌乾殿走去,無泯君緩步跟在後頭,臉皮比較厚就是好,剛剛到現在他不是面無表情就是淡定,也沒見他有哪怕一點點的不好意思!

  進了掌乾殿,我和無泯君分別洗好澡,換上乾淨的衣裳,一人抱著兩個手爐,披著棉被在掌乾殿裡走來走去,查看油燈裡究竟有什麼東西。

  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但我和無泯君不敢再點燈,只好乾脆就這樣入眠……

  說是說入眠,其實哪裡睡得著?

  一閉上眼睛,腦袋裡就儘是剛剛的畫面,剛剛被無泯君親過的地方彷彿都在輕輕的灼燒著。我甩了甩頭,希望趕緊忘掉這件十分莫名其妙的事情,可越想忘掉,就越發鮮明,最終的結果是我臉上燙的嚇人,我只好把手爐放在地上,把棉被稍微揭開一些。

  說起來,無泯君應該也慢慢恢復記憶了,那麼他會不會也覺得有些尷尬?

  我偷偷側身去看無泯君,結果他睡的正酣,呼吸勻稱綿長,大概十分舒服。

  我:「……」

  果然不應該拿自己的想法和態度去揣測無泯君的!

  我不知為什麼有點生氣,背過身,努力讓自己睡著,好在我多久,大概是真的累了,逐漸便慢慢睡著了。

  第二日去上早朝,眾大臣們似乎都欲言又止,我心裡一驚,想難道是皇帝皇后半夜不睡覺跑去玩水這種事情已經傳了出去?!

  下早朝之後,太師留下來,對我勸道:「皇上,您……您和皇后之間十分恩愛,這是好事,但既是一國之君,便要體面一些……」

  我羞愧道:「不是的,只是昨夜忽然感到有些燥熱,所以才去荷池的……」

  太師疑惑道:「荷池,什麼荷池?」

  我:「……呃?你說的不是這個?那怎麼了……」

  太師一臉的無奈:「皇上,您的脖子上……」

  我不解的低頭,卻怎麼也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什麼,但太師這種表情,我立馬就想到,昨夜無泯君從嘴唇往下親,在脖頸上流連了許久……

  「……」

  我很僵硬道:「這個……」

  太師道:「其實,皇上年輕氣盛,皇后又熱情……無可厚非,但是……也不能這麼顯眼吧……」

  我被他說的越發尷尬,道:「太師說的是,昨夜是朕不小心了,今後斷然不會的。」

  太師笑了笑:「老朽只是為皇上著想,冒然便提出,還望皇上不要見怪。」

  我趕緊道:「當然不會,朕還得多謝太師才是。」

  太師欣慰的笑了笑,大概是覺得孺子可教,便行了個禮就走了。

  我在原地非常之無語,剛想回去,便狠狠打了個噴嚏,猜到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有點感冒的兆頭,我趕緊讓人去準備姜茶御寒,回了掌乾殿,無泯君正悠閒的端著一捧茶在喝,我一看,正是姜茶。

  「……」我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忽然想到自己脖頸上的事,便拿起銅鏡,左照右照,果不其然在耳根後發現一塊痕跡。今早我起床時迷迷糊糊的,根本沒注意這麼多,現在一看,真是……

  無泯君也瞧見了我的動作,走到我身邊,語帶笑意:「今早被太師他們說了?」

  我冷道:「何止,被全體大臣圍觀了。」

  無泯君哈哈大笑:「那真是對不住了,以後決不。」

  我感覺有點奇怪,他說「以後決不」,是指以後決不和我做什麼僭越的事情,還是指以後做那些僭越的事情時決不留下痕跡,甚至是指留下痕跡之時,決不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被自己的胡亂猜測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敢再亂猜,便道:「你找了平陽嗎?」

  無泯君道:「已經派人把她叫來了。」

  說著,他把自己手裡還泛著熱氣的姜茶遞給我:「先喝幾口吧,萬一冷著了不好。」

  我道:「這茶裡莫不是有毒?」

  無泯君:「你沒看我剛剛都喝了嗎?」

  他不說還好,這句話憑空就讓我變得萬分不好意思,我掩飾地低下頭,大飲一口,結果被燙的全部噴了出來,正好落在我面前的無泯君的臉上。

  無泯君:「………………」

  我:「哇!好燙!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呼呼……真的好燙……」

  無泯君冷靜的從旁邊拿了乾淨的布巾擦了臉,道:「還好,不至於毀容。」

  我:「……嗚嗚。」

  此時,外面傳來平陽的通報,平陽身後還跟著侍衛打扮的呂率,在呂率和平陽結婚之前,呂率暫時先充當平陽的貼身侍衛。

  貼身……哎,也真是有夠貼身的了。

  平陽進來之後,便笑瞇瞇地道:「昨夜睡的好嗎?」

  我道:「托你的福,睡的一點也不好。」

  平陽疑惑道:「怎麼可能?我昨夜才在你們油燈裡點了安神水啊……」

  說話間,她忽然嗅了嗅,道:「你們昨晚喝酒了?!」

  我道:「對……」

  平陽無語道:「那個是呂率帶來的安神水,滴在燈裡可以助人入眠,我本來想說你們這麼辛苦幫我和呂率,就每盞燈裡滴了兩滴……可這個東西,若是在房間裡的人喝了酒,那就會變成……呃,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何止知道,還差點親身實踐貫徹呢……

  我道:「平陽,那你也該跟我們說一聲……」

  平陽道:「我記得皇兄你是不喝酒的嘛,所以也就沒多想……而且一般來說點燈不是就點三四盞嗎?那量也不大,除非你們把所有的油燈都點起來了,才會有比較強烈的感覺。」

  我:「……」

  無泯君:「……」

  我默默瞪了無泯君一眼,無泯君無辜望天。

  我尷尬道:「是麼……」

  平陽點頭:「嗯,所以我才覺得沒所謂的。你們昨天……」

  平陽忽然眼尖的瞥見我脖頸後的痕跡,道:「哇,看來是挺有效的,皇嫂好熱情啊。」

  無泯君:「……」

  我道:「……嗯,嗯,平陽你別管了……總之這個東西,不喝酒就行是麼?」

  平陽點了點頭:「是啊,我昨天用了兩滴,一夜好眠。」

  我道:「那就不必撤掉了,先放著吧。下次記得,什麼事都要說一聲,不然就……容易造成麻煩。」

  「知道啦,」平陽點點頭,又道,「不過這怎能算麻煩呢,昨夜想必皇兄皇嫂是很開心的了。」

  我:「……」

  開心個鬼……

  但我面上只能敷衍道:「平陽,你一個女孩子,問這麼多……」

  旋即又想到嚴格上來說,她也不能算是女孩子了。 只好轉了個話題:「你和呂率的婚事……你自己有什麼主意麼?」

  一提到她和呂率的婚事,平陽便變得興奮起來,完全忘記我和無泯君之事,一個人叨叨絮絮的說個不停,我心不在焉的聽著,偶爾幫忙給點意見。

  平陽與呂率的婚期也定了下來,由於呂率不知道自己八字,我們便乾脆按著和平陽最適合的八字替他安了一個。

  呂率:「……」

  一個月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很快平陽公主下嫁之事便要來臨,

  先是指婚,由管理大臣將呂率帶至長清門下,宣旨道:「今以平陽公主擇配呂率。」,呂率便要擇吉日像我們皇家進行納采,由於呂率孤身一人,一九禮便簡單了許多,呂率送的彩禮還大部分是平陽和無泯君幫忙張羅的,不過呂率也將自己師父傳給他的玉珮作為彩禮的一樣,看得出來,平陽最喜歡的便是那個玉珮。

  呂率先向我行禮,之後入宴,一番吃喝吹奏,然後呂率還要去皇后宮向無泯君行禮。這一天,無泯君還要以皇后的身份宴請宮內的眾多公主--原本是要包括駙馬府中的女眷的,不過呂率沒有,便省去,原本還要包括我的眾妃嬪,不過我也沒有,所以也省去。

  出降前一日,官員率鑾儀校抬送平陽的嫁妝去呂率家,平陽是無泯君最喜歡的妹妹,所以嫁妝非常之豪華,堪稱十里紅妝,呂率在長清門外迎接。

  平陽公主身穿吉服;吉時到,平陽便和我們行道別禮,平陽雖然平日有點沒心沒肺,還有點凶巴巴的,但分別時候哭起來真是撕心裂肺,我本來還有點傷感,被她這麼一哭,便只剩下驚嚇了,再看無泯君,也是一臉淡定,根本不見離愁之傷痛。事後問無泯君,無泯君答曰:走了痛快。

  平陽公主在命婦引導下升輿出宮,赴呂率府邸--當然,這個府邸也是之前無泯君替他弄好的。公主乘輿由校尉抬行,前有儀仗開道;後有命婦等乘輿隨行;最後是護送的騎馬軍校。整支隊伍十分壯觀,雖不及我與無泯君成婚之時,卻也足夠讓所有人羨慕的不得了,依我看,就因為平陽的婚事,導致好幾個年紀較小的公主也蠢蠢欲動起來。

  可惜平陽公主與呂率的洞房和合巹禮我和無泯君都不能看到。

  婚禮之後的第九天,便是歸寧的日子,平陽和呂率回宮,對我和無泯君進行謝恩禮,原本慣例是要大張筵席的,但我後宮和呂率女眷都是零,就算想張羅宴席也張羅不起來,所以乾脆作罷,和平陽談了一會兒,見他似乎什麼都如意,我和無泯君也略微放心。

  平陽嫁出去了,我和無泯君也安心了,不過歸寧那日我還特意向呂率討了一瓶安神水--只要不喝酒,那安神水真的十分有效,我每每用了安神水點燈,入睡後便不會做夢,更杜絕了做奇怪的夢的可能。

  沒多久西泱下了第一場雪,西邊的冬天比東邊要乾澀些,雪也落的豪氣萬丈,就像前三季都有人在天上搜集鵝毛,到了這一日終於浩浩蕩蕩全部潑灑下來。

  下雪反倒不冷,只是我清早醒來,便被那白茫茫的一片刺著了眼,我很少見過這麼大這麼厚的雪,心中很是愉快,下朝後拉著無泯君去玩雪。

  無泯君一直在西泱國,大概每年都可以見到這樣的雪景,因此非常的不耐煩。

  他性子頗懶,在冬天便喜歡窩在掌乾殿中,地龍燒著,手爐捧著,衣服只要穿薄薄一層就可以隨便入睡,殿內殿外儼然兩個季節。

  但我表示,如果他不肯來陪我,我就自己挖一桶雪,全部倒到他頭上去,無泯君才勉強黑著臉陪我出去。

  我左思右想,覺得既然下雪,就要堆雪人,但無泯君說,今夜還會有大雪,現在堆雪人,明日恐怕就淹的不見了,我很高興的說,正好明日重新堆一個,無泯君便說,堆雪人要一直盯著雪,對眼睛不大好。我找了個黑紗布蓋著眼睛,不至於被雪刺了眼,又不至於看不見,並遞給無泯君一個。無泯君默默接過,又說,堆雪人容易感冒,我風寒才好不久。於是我立馬讓下人去準備好姜茶和暖爐,隨時可以使用。

  無泯君終於沒了轍,把黑紗布蓋在眼睛上陪我來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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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5-5-13 11:13:40 |只看該作者
  第 24 章

  我拿了樹枝給雪人當手,卻找不到什麼來給雪人當眼睛鼻子,最終選了一套無泯君太子時候的衣服,把上面的垂珠弄下來,當眼睛鼻子,然後把那件衣服整個披在雪人身上,再把冠冕戴在雪人身上。

  我看著雪人哈哈大笑,道:「你不覺得有點神似你嗎?」

  無泯君嗤道:「還神似,這個也就是打扮像。」

  我於是又折了根樹枝,斜著放在雪人的鼻子下,像朝一邊挑起的嘴唇--這是無泯君最經典的表情,不管是冷笑,假笑,僵笑,不屑,都可以以此代表。

  「哈哈哈哈,這也太像了吧!」

  我叉腰看著自己的傑作,得意得不得了。

  無泯君嘟囔道:「還真的挺像……」

  然後他蹲了下去,自己開始搗鼓起雪來,我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名堂,又覺得有些冷,便回掌乾殿裡休息去了,沒一會兒無泯君便忽然跑了進來,在梳妝台那裡拿了點東西回去,我莫名其妙,過了一會兒就聽見無泯君喊我,語氣裡儘是得意:「出來看!」

  我跑出去一看,一看就……

  只見無泯君堆了一個方形雪人,整個就是一個方塊,他跟我一樣用兩根樹枝當雪人的手,又折了更細的兩條當雪人的眼睛……太討厭了,我眼睛有那麼小嗎?!

  而且他甚至還用胭脂在雪人臉上分別畫了三條紅色的線,看起來就像紅撲撲的臉,嘴巴也用樹枝弄成方形,彷彿是驚訝又臉紅的樣子。

  我……

  我輸了,完敗……

  這也太像我了?!

  我忍不住道:「無泯君……你當君主太可惜了,你可以去當街邊捏泥人的手藝人,知道不。」

  無泯君得意道:「我只是剛好做什麼都比較厲害。」

  我:「……」

  我懶得理他,蹲下去看那個雪人,越看越好笑,再看無泯君的,更是好笑非常,我道:「哪裡有這麼古怪的雪人,第一次看到方形的。」

  無泯君懶懶道:「你再質疑我就幫你堆個有尖角的。」

  我:「……」

  正好太師求見,我還在玩雪人,便乾脆讓太師過來,太師一來就看到那兩個雪人,臉都黑了。道:「皇上皇后……這……」

  我略有點尷尬,又有點不知道哪裡來的得意,道:「我和皇后堆得,圓形的是我堆得,方形的是他堆得,像我們不?」

  太師氣都喘不勻了,道:「這這這……」

  這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來,無泯君哈哈大笑,忽然蹲下去又搗鼓起來,我暫時沒理會他,問太師是出了什麼事情,太師被我們氣得無語,也不管了,跟我說起正事。

  原來是迎春之節馬上要到了,迎春之節是西泱國最隆重的節日,迎春之節全國休假,從晚膳時間開始,大臣可以開皇上玩笑,不會被怪罪,相當於全民同樂,外加皇上拉攏人心的時候。

  不過每次迎春節提前的準備就非常繁瑣,太師來與我商量其中幾個比較重要的細節,我與他商討完畢,轉頭一看,樂的直接趴在雪裡。

  只見無泯君堆了一個有尖角的雪人,然後扯了自己黑色的布,掛在雪人頭上當兩條眉毛,眼睛還是用了珠子,而且特意選了老大一顆的那種,彷彿太師嚴厲時瞪起的眼睛,嘴巴是一根樹枝,下面用枯黃的雜草堆起,像是太師長長的鬍鬚,最好笑的地方是太師的手臂是兩根被折彎了的手,看起來像是叉著腰,和太師平時教訓人的樣子簡直一摸一樣。

  太師:「……」

  我:「……」

  「哈哈哈哈哈哈。」我克制不住的爆發出一陣大笑,無泯君得意洋洋的看著我和太師,道:「太師,這和你像麼。」

  太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仰天道:「皇后手藝很好……老朽……謝過了……」

  無泯君也哈哈大笑,看著那三個雪人奇形怪狀的擺在那兒,笑的停不下來。

  東源國無雪,就算有雪,也找不到這樣可以一起互相堆對方形象的雪人的對象,無泯君是第一個,太師是無辜受害者,我有點好笑,對無泯君道:「開始你還不肯出來,現在不亦樂乎啊。」

  無泯君被戳破心思,不自然道:「還不是為了陪你……」

  說罷看了看太師,笑道:「當然,也是為了太師哈哈哈。」

  太師:「……」

  太師道:「老朽一把老骨頭,玩不起來了,若是年輕時……呃,不提也罷。」

  我哈哈大笑,把手裡的手爐給了太師,讓他拿著,太師現在七十多,年紀已經非常大了,雖然精神不錯,但的確是一日比一日憔悴,我知他是為了西泱國,心裡便生出不忍來。

  太師接了我的手爐,頗為受寵若驚道:「多謝皇上。」

  我笑道:「就當是皇后亂來的賠禮。」

  太師看了一眼那個尖角的雪人,失笑。

  既然第一場雪落了,迎春節便也沒多久--說是迎春,其實迎春節定的時日還是還冷的冬日,不過是冬末春初,雪都差不多化了,在日光下懶懶的散開,變成潺緩的水波。

  梅花開的很盛,紅色一片片點亮了整個西泱皇宮,雪融之後便更有種玲瓏剔透得美,迎春節便在這樣的嫣紅中來臨。

  而在迎春節來到的三日之前,西泱宮裡來了一位東源故人,原郁。

  原郁會來,讓我頗為驚訝,畢竟東源國並沒有迎春節的傳統,他應該沒有時間才是。

  原郁在御書房裡和我見面,行了個禮道:「西皇,我這次來,是來見皇后娘娘的。」

  我道:「呃……做什麼?皇后娘娘在內宮之中,你二人不方便見面。」

  原郁道:「皇上您別誤會,是太后和東帝讓我來的。西泱一年一次迎春節,據說都是要放浮燈的,東帝特意讓人制了一個特別的浮燈送給皇后娘娘,既是對皇后娘娘的關心,也是代表兩國之間的和平。」

  我點頭:「那東帝和太后也真是有心了,你等會兒。」

  我遣人去把無泯君叫來,無泯君大概是在睡覺,懶羊羊地,一臉不耐煩,看見原郁,他臉更臭了,我對他使了好幾個眼色他也乾脆裝看不見。

  原郁對無泯君行了個禮,無泯君隨意應了一下讓他起來,便沒骨頭似的坐在我身邊,對原郁道:「聽說皇帝和太后帶了夫等給我?給我看一看吧。」

  見無泯君如此敷衍的態度,原郁大抵有些難過,原郁難過,我也沒法,但無泯君這樣,卻顯得「長宜公主」對故國毫不上心,我暗暗掐了他一下,無泯君幾乎跳起來,而後皮笑肉不笑的對原郁補充了一句:「真是太感謝了……呵呵。」

  有人托了一個漆紅圓桌盤上來,上面立著一物,蓋著黃色帶流蘇的布匹,把布匹掀掉,便露出一站玲瓏剔透的浮燈出來。

  那浮燈模樣極好看,描金畫銀,外罩瓔珞,燈上繪的是西泱與東源交界之處的山川景物,煜煜生輝,燈中的松香散發出淡淡的香味,若是點燃,就可送這盞燈上天際,在迎春節那日,西泱國的天空,會被許多這樣的浮燈給充滿,想必一定美極了。

  我看到這個,覺得皇帝和太后始終還是上心的,於是有些高興,對原郁道:「真是好看。」

  無泯君卻皺了皺眉頭,道:「會嗎?很一般嘛,西泱國……」

  話還沒說完,我便暗暗掐了他大腿一下,無泯君只好假笑轉口道:「西泱國其實也未必造的出來呢,呵呵呵呵呵……」

  原郁笑了笑,道:「西皇和西後喜歡就好。」

  我忍不住問原郁道:「對了,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沒想過要成家嗎?」

  原郁:「……啊?」

  大概是被西皇突然關心起私生活有點讓人不好意思,原郁露出糾結的表情,道:「哦,現在東源國百廢待興,身為大將軍,我要做的事情不少……成家之事……還是暫緩。」

  既然不是因為我,那邊沒關係,我放心道:「那也是,不過成家立業,男子還是應該先成家。」

  源於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無泯君,道:「是。」

  無泯君瞥見原郁的眼神,狂翻白眼道:「看我幹嘛?本宮已經嫁人了,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比較好……」

  我實在忍不住了,拍桌道:「無……皇后!你怎麼回事?!」

  無泯君今早來之後,態度就怪怪的,彷彿被人侵入領地的野獸,一臉的不耐煩又蓄勢待發的模樣,看起來非常之不友好。

  無泯君懶洋洋道:「我沒怎樣啊。」

  無泯君嗤笑一聲道:「我平日也是這樣,怎麼不見你發火?今個兒故人來了,就不樂意了?」

  我真是莫名其妙,道:「什麼東西!」

  原郁:「……」

  我忽然看見一臉呆滯的原郁,想到他大概比我還莫名其妙,於是斂了怒氣,對對原郁道:「這浮燈我們都很喜歡,你回東源國告訴東帝和太后,說多謝他們。」

  原郁:「……好。」

  我怒氣沖沖的看了一眼無泯君,心裡煩得很,但細說起來,也的確不知道自己是在犯什麼,只好道:「皇后,你回去吧。」

  我不敢讓他和原郁再說話了。

  無泯君隨意應了一聲,表情淡淡的離開了,原郁望著她,露出無奈的表情,我對原郁道:「皇后最近心情不好。」

  原郁卻反倒責怪的看了我一眼:「西皇,您實在不該隨便對西後發脾氣的。」

  我:「……」

  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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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發表於 2015-5-13 11:13:59 |只看該作者
  第 25 章

  原郁送來浮燈之後沒一會兒就又趕回東源,我留了他一會兒,他還是堅持要走,不過走之前還一直叮囑我說,既然西後最近心情不好,就該遷就她什麼的,我簡直想把原郁的腦袋埋進雪裡。

  原郁走後,便是迎春節,迎春節的慶典在夜晚舉行,但那日全國休假,皇帝自然也不必早朝,我睡了個懶覺,爬起來一看,卻發現居然又下了雪,才融雪沒多久,居然又來一場雪,而且這雪還頗大,真是讓我感覺莫名其妙。

  無泯君倒不是很驚訝,說這一般就是最後一場雪了,看似很大,但雪也積不了太厚,今天下一天便差不多了,後日也許又會出太陽了。

  我不如無泯君瞭解西泱國的任何事物,只能表示理解,不過下雪也好,這樣晚上迎春宴時,就有更多事情玩了。

  原郁之事讓我非常不痛快,但原郁走了之後,無泯君又彷彿沒事人一樣,和我嬉笑起來一如平常,不見那日的懶散和敷衍,我左思右想,覺得大概是原郁會令他回想起那次被強吻的經歷,所以導致他非常不愉快。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無泯君聽,無泯君只衝我神秘莫測地一笑,笑的我是心驚肉跳。

  但其實我是記得的,這世界上還有個詞,叫吃醋。

  然而無泯君吃醋,這真是太讓人難以想像了,尤其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原郁,一個是我。

  我實在不敢多想。

  迎春節白天我與無泯君都有些無所事事,雪又沒完全堆積起來,堆雪人不大方便,何況上次堆過之後,無泯君便興致缺缺了,我再怎麼強迫都沒有用。

  無泯君發明了個遊戲,我們二人面對面坐著,一人心裡想一件事物或一個人,然後另一個人來問問題,被問到的人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或者毫無關聯,然後看誰猜得出,猜出的人可以讓被猜出來的人做一件事情。

  我想了想,表示同意,無泯君先開始。

  「那是不是人?」

  「是。」

  「是男人?」

  「不是。」

  「是女人?」

  「不是。」

  「……」

  我頓了頓,道:「是宮中太監?」

  「不是。」

  我更加疑惑,道:「那人我是不是不認識?」

  「不是。」

  我認識的不男不女而且不是太監的人?!

  我哪裡認識這個人啊……我不解道:「我認輸……哪有這個人啊?」

  無泯君淡淡道:「眼前我們不就是嗎?」

  我:「……」

  我道:「怎麼能這麼說,你是男子,我是女子,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麼。」

  無泯君指了指我,道:「可這身子是男的,內裡卻是個女子,我這身子是個女子的,但我自己又是男子,究竟是何性別,誰說的清楚呢?」

  說罷,他衝我挑眉:「長宜公主,您貴性呀?」

  我:「……」

  無泯君說的太有道理了,我完全沒法反駁,只能懨懨道:「那好吧,你要我做什麼?」

  無泯君懶洋洋往床上一躺,背對著我:「幫我揉肩吧。」

  我道:「你這個完全可以讓下人幫忙嘛……」

  認命的伸手幫他揉肩,我想,我也要想個他猜不出來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無泯君說可以了,我便又和他面對面,這次換無泯君來猜。

  「那個是人嗎?」

  「不是。」

  「那個是動物嗎?」

  「……是。」

  「哦,我的坐騎黑穆。」

  「………………」

  「你怎麼就猜出來了!」我略有點崩潰,「這也太快了吧!」

  無泯君淡淡道:「太簡單了,我前面問了你人,你肯定會挑別的,既然是動物,你知道的動物更加少,只有我的坐騎黑穆--太好猜了吧。」

  我無語,道:「那好吧,你要我做什麼?」

  無泯君懶洋洋往床上一躺,道:「替我捶腿吧。」

  我認命的伸手幫無泯君捶腿,錘了一會兒,無泯君說好了,便是我問他,我道:「是人嗎?」

  無泯君道:「不算。」

  不算?!

  我哆哆嗦嗦道:「那……是鬼?」

  無泯君道:「不是。」

  「……不是神鬼一類的?」

  「不是。」

  「是動物?」

  「不是。」

  「花草樹木?」

  「不是。」

  「魚蟲鳥獸?」

  「不是。」

  我無語了:「什麼都不是,那是什麼啊?」

  無泯君道:「你又認輸?」

  我想了想,道:「那個東西,呃,是活著的有生命的嗎?」

  無泯君道:「是。」

  那我就真的猜不出來了,我道:「我認輸,是什麼?」

  無泯君笑了笑,道:「是平陽肚子裡的孩子。」

  我:「……」

  這也太刁鑽了!哪個人想得到啊……

  我道:「說吧,這次要我幫你錘那裡?」

  我真心希望他讓我幫他錘腦袋。

  無泯君卻道:「先跟我去外面。」

  我不解的跟著他去了外面,無泯君左看右看,最終找了塊地方,道:「在這裡挖個坑。」

  我怒道:「徒手讓我挖坑?!」

  無泯君道:「當然不是徒手……你隨便找點東西來挖,然後蓋點草和雪。」

  天空中還飄著鵝毛大雪,我氣不打一處來,道:「就算現在挖,一會兒也蓋被雪給蓋嚴實了。」

  無泯君若有所思道:「那道也是……嗯,你去弄點水來,先挖個小坑。」

  願賭服輸,我只能認命的偷偷摸摸的找了把鏟子,挖出一個小但是很深的坑,然後把荷池裡的水弄了點到這裡來,一開始無泯君在旁邊悠悠閒閒的,最後見我很累,就也來幫忙……我真不知道他弄這個幹什麼……

  弄完這個我便很乏了,想到晚上還要和大臣們瘋瘋癲癲的弄通宵,於是只好先回去房間補眠,無泯君也有點累,便跟著一起,兩人一覺睡到天色微暗,差不多也該是用膳的時間了。

  宮女太監們早已在外面忙碌起來,把東西放去舉辦演習的迎春殿,說起這個迎春殿,頗為奢華,只有迎春節和皇帝大婚之時才用,但因為要容納很多人,所以十分富麗堂皇,十分恢宏,看一眼便知道當初必然花費大量人力物力。

  大臣們陸陸續續都來了,攜著妻兒女眷,據無泯君說,以前迎春節對於大臣和皇帝來說,也是讓皇帝看看大臣女兒們得節日,甚至可以讓各家公子和小姐看對眼,總之算是一個隱晦的作用,不過上次經過劉婭之事,這次恐怕沒有人敢來「勾引」我了,我偷偷鬆了口氣。

  時辰一到,我和無泯君率先入內,在頂端坐好--迎春殿特別的地方就在於,原本其他的時候,皇上是要坐在高一點的台階上的,以顯示君王和臣子的不同,表示君王是高高在上的,但這次卻是大家平起平坐,只不過皇帝和皇后一樣坐在最首而已。

  平陽和呂率也來了,就坐在我們下座,另一邊則是太師。

  地上鋪著紅的厚地毯,邊沿上壓著鎏金麒麟香獸,香獸口中噴吐著淡淡的煙縷,像是仙界騰空的霧氣,紅色的厚地毯之上又鋪著青錦舞筵,舞筵的四角上鎮著白玉般的滑石狻猊香爐,一樣輕輕的吐著煙霧。

  整個迎春殿都在香氣的裊繞之中。

  一開始,先是歌姬舞姬上來,踩在青錦舞筵之上,拿著一收貨便精心挑選而後留存至今的碩大的麥穗,跳著舞曲,祝願來年風調雨順,莊稼大豐,黎民不饑不寒,百姓生活安康。

  歌姬舞姬都身材妙曼,宛如成人形的靈蛇,舞姿靈動,一肌一容,盡態極妍,一雙翻雲覆雨手,像是最精妙的機械,按照被規定的角度,做著極優美的動作。偶爾有兩個舞姬朝我這裡看來,秋波暗送,宛若白玉石上投下了燭火的光影,哪怕我是個女人,都為之感歎,偷偷看了一眼無泯君,卻見他神態自若,嘴角噙著一絲淡笑,喝著茶觀賞舞蹈。

  迎春殿中的氣氛在歌舞裡一點點升溫,無泯君雖然看起來還是有點不近人情,但現在我才是皇帝,大家雖然也忌諱皇后,但主要還是看皇帝臉色,見我和顏悅色的,便一點點大膽起來,整個迎春殿中觥籌交錯,雲香鬢影,歡聲笑語碰杯聲不斷。

  太師是三朝元老,我第一杯酒便敬他,道:「太師為我西泱嘔心瀝血,皇天后土共鑒,有太師是西泱之幸,亦是朕之幸啊。」

  滿殿喝彩,太師居然濕了眼眶,豪氣的干了酒,道:「多謝皇上!咳……」

  他身旁的女眷趕緊幫忙拍背,原來是喝太快,嗆著了。

  我哭笑不得,太師尷尬道:「現在老啦,從前……哎,不提了。」

  大家哈哈大笑,氣氛越發的好了起來。

  第二杯我敬何欽:「何將軍為我西泱東征北討,定國安邦,實是忠臣良將!」

  何欽也激動地舉了舉杯,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換得滿殿叫好。

  我把能敬的都給敬了,最終那杯酒是遞到無泯君面前:「最後一杯酒,敬給皇后。」

  沒多說什麼,我直接把酒給喝了,無泯君笑了笑,也將杯中酒給飲盡,而後道:「多謝皇上。」

  他看著我笑,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麼那些舞姬衝我們這裡拋媚眼,送秋波,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了,因為哪怕他現在在我身子裡,那雙眼睛,也還是他自己的,光華流轉,若說那些舞姬的眼神是火燭之光,那無泯君的眼神大概可以算得上是淡薄的月光了,區區火燭,怎可與日月爭輝呢?

  我被自己的想法弄的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只能低下頭,又喝了一口酒。

  歌舞暫畢,便要用膳,各色食物按著規矩一盤盤端上來,每種食物都是色香味俱全,散發出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色澤則鮮明美麗,嘗一口更是叫人滿嘴留香。

  吃了一會兒,大家開始行酒令,鑒於我文化程度不高,我便表示不參加,皇后今日代我「出征」,眾臣子一開始不答應,但見無泯君上陣,便又都表示可以接受。

  無泯君上陣,自然沒的說,這人也委實變態,看他樣子好像不學無術,但武功高強,文化也高,作詩吟對,旁徵博引,簡直是信手拈來。總之,沒一次喝上酒。

  不過本來她若是對不上,就是我來喝酒,所以我有點不滿,暗暗告訴他可以不必這麼爭強好勝,完全可以輸一兩把,我很願意來喝酒的。

  無泯君回我一個白眼。

  用膳完畢,時間已有些晚了,雖然天空有一輪皎月,然而比之整宮滿瓦的雪,月光便顯得稀薄了,整個西泱宮中都點起宮燈,橘色的光亮投在潔白的雪地上,泛起一絲暖意。

  吃過萬,便要放飛浮燈,大家都由下人取出浮燈,然後點燃,我拿著原郁送來的那盞燈,點燃來,周圍都散出松香味,無泯君不喜香味,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捏著鼻子把他自己那盞浮燈也點燃了,他是一盞六角浮燈,燈角處皆有琉璃垂墜,慢慢升起之後,因風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宮中放飛浮燈後,民間便也可以開始放飛浮燈了,於是,只見我們自己的浮燈越飛越高,而宮外無數的燈籠也開始慢慢在漆黑如藍墨的天幕中升起,無數的光亮匯聚於這個夜空,像是無數的小月亮,一齊點亮了有些冰冷的寒夜。

  雪漸漸小了許多,幾乎看不見了,所有人一手手爐一手提著燈籠,在宮中行走,除了後宮是禁地(其實現在也不算,畢竟我一個妃子也沒有,唯一的皇后還在身邊,至於那些公主,早就跑出來一起玩了),還有皇帝皇后寢宮一類太過私密的地方不能去,其餘基本可以走動,當然,最好還是跟著皇帝--這是我看所有人都跟著我,所得出的結論。

  不用說,無泯君也一直在我旁邊,他是皇后,就算行動自由,還是要跟著皇帝,如此一來,那群嘰嘰喳喳的公主也跟著無泯君,反正就是,所有人的都跟著我。

  我走到空曠之地,周圍草木凋零,只有積雪綿延,牆角開出幾支梅花,因天色已暗不甚分明,就算提著燈籠,也看的不是很清楚,我抬頭看了眼漫天浮燈,心緒愉悅,於是笑嘻嘻的放下燈籠,故作正經道:「不知各位可知道一種遊戲麼。」

  大家都一臉疑惑,無泯君則是嘴角抽搐,小聲在我耳畔道:「你最好不要太出格……」

  我不理他,說:「這項遊戲就是——」

  我躬下身子,抓了一捧雪,直接扔在無泯君臉上:「——打雪仗!」

  無泯君臉上的雪一點點掉下來,還有一部分殘留在臉上:「……」

  眾人:「……」

  大家沉默一會兒,然後爆發出劇烈的笑聲:「哈哈哈哈哈……」

  無泯君二話不說,也抓起一捧雪,毫不猶豫的往我頭上扔,我轉身便跑,結果一轉頭,一捧雪便直接丟在了我臉上,我聽見平陽獨特的笑聲:「哈哈哈,皇兄,讓你欺負皇嫂!」

  我:「……」

  無泯君囂張的大笑:「平陽,做的好!不枉你皇嫂我平日對你這麼好!」

  我:「…………」真不要臉……

  呂率在一旁道:「平陽,不可如此!」

  我欣慰,呂率還是很不錯的。

  呂率接著道:「你有身孕,怎麼好碰那些冰冷的東西?」

  我:「……」

  嗚哇哇,氣死我了……

  我抓起雪,但顧念平陽有身孕,斷然不敢下手,於是往嘮叨著得呂率身上丟去,呂率一個哆嗦。

  平陽背對著我,沒看見我丟了雪進呂率衣服裡,只見他哆嗦,於是不解道:「怎麼了?」

  呂率道:「你皇兄……好像拿雪扔我了。」

  平陽尖叫一聲,我哈哈大笑,看來丟呂率比丟平陽本人還有效。

  笑的正歡,一團雪便準確無誤的扔進了我的嘴裡,我嚇的連忙呸出來,看見是無泯君,他看著我柔媚一笑:「放心,皇上,我從樹枝上摘下來的,雖然髒,但比地上的乾淨,哈哈哈哈。」

  我:「……」

  皇上皇后和公主駙馬率先帶頭扔起來,其他人便也放開膽子玩起來,太師站在旁邊,哭笑不得:「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說罷,轉身就要去角落一個人待著。

  與此同時,四五團雪同時扔中了太師。

  太師:「……」

  太師怒吼:「誰?!」

  大家紛紛大笑,太師撩起袖子加入戰局,一邊碎碎念道:「現在是老了!當初……呃,不提了!」

  然後果斷捧起雪,見誰扔誰,報復大眾。

  劉婭扭扭捏捏的朝我走了過來,無泯君在旁邊,眼尖瞥見了,於是毫不猶豫的朝她扔了個雪球,雪球滾進她衣服裡,劉婭尖叫一聲,道:「誰?!」

  然後她一轉身,便看見賤笑著的無泯君,手裡還握著一團雪球。

  無泯君一點不手軟,手中那團雪球精準地拋中劉婭的正臉。

  劉婭:「……」

  無泯君嗤笑道:「來追我啊。」

  說罷,轉身就跑,劉婭見今日大家這麼暢快,乾脆也尖叫著「你站住!!!」然後捧著雪撒歡追了起來,我無語的跟在兩人後面,就見無泯君轉了個彎,劉婭則按直線追去,然後果斷的掉進了我和無泯君下午準備的水坑裡。

  「啊--!!!」劉婭爆發出一陣尖叫,可惜被淹沒在大家的笑聲中。

  無泯君哈哈大笑,把她拉了上來,然後讓一旁的侍女帶她去換衣服喝姜茶--無泯君早就準備好了,並且他還道:「動作快點哦,我等你~」

  氣的劉婭原本凍白的臉都紅了起來。

  我躲在後面,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那個幾乎是徹夜狂歡的迎春節,整個皇宮都被宮燈映出暖洋洋的橘黃色,天空中飄揚著同樣橘色的浮燈,浮燈越來越多,幾乎蓋住皇宮上方的天空,像火燒一樣的亮眼而美麗,宮外的歡聲笑語似乎都要衝破這厚厚的宮牆,傳入我們之間。

  我出生十六年將近十七年以來,也許是見識太少,也許是之前太苦,但我怎麼想,都覺得這大概是度過的最美好的一個冬天,就像這東源國看不見的鵝毛大雪一樣,飄飄灑灑的,不容置喙而又不動聲色的蓋住了我,讓我的心變得像棉潔的雪一樣,柔軟又透徹。

  大家都玩累了,才紛紛請辭,既疲憊又滿足的回到自己的府邸,我和無泯君也累的夠嗆,兩人笑著等大臣們都回去,這宮中便瞬間又安靜下來。

  細細密密的雪一點點落下來,發不出一點聲息,我和無泯君在黑暗卻泛著橘色光芒的夜晚中對視,兩人周圍都是狼藉卻可愛的雪地。

  浮燈代替了月亮,柔和的光芒不均勻的灑下,鋪在我們周圍的雪上,冰與火在此刻仿若交融一般,綿長而溫柔。

  我和無泯君在空蕩的宮殿裡接了個吻。

  身後光華流轉,落雪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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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5-5-13 11:14:18 |只看該作者
  第 26 章

  迎春節的第二天,按著慣例,依舊不需要上朝,我卻醒的有些早。

  昨夜我和他在彼此都清醒無比的情況下接了個吻,雖然吻完之後,兩人就都沉默著回房睡覺了,但有什麼悄然改變了,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看著無泯君,想要回憶我自己為什麼昨晚要和他接吻,但怎麼回想,都無法回想出那時候的心境。

  大概是昨天晚上心情太好?還是因為浮燈和宮燈太多,太亮?要不然就是因為雪細細密密的亂下,才擾亂了我的心緒?

  我拿被子蓋住腦袋,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和無泯君彼此認識這麼久,除了那次喝醉,和那次因為安神水,兩人之間從來沒有任何僭越的舉動,但昨晚那個吻卻那麼自然,雖然只是輕輕一觸便分開,但卻和之前的任何一個吻都不同。

  因為無關喝醉與否,無關藥物與否,那是個結結實實,發自內心的吻。

  我摸了摸嘴唇,一時有點晃神。

  直到無泯君的手伸過來,把我往下一拉,我嚇了一跳,被拉著側著倒在枕頭上,和無泯君面對面的對視著,雖然那就是我自己的臉,但一想到那雙眼睛之後,就是無泯君,我便很不好意思起來。

  我道:「你……你醒了。」

  無泯君抿嘴一笑:「嗯,我不睜著眼睛睡覺的。」

  我:「……」

  結果還是沒什麼改變嘛!一大早醒來就和我抬槓!

  我氣悶道:「我就是隨便問……」

  話還沒說完,無泯君捏著我的下巴,湊過來親了一下。

  我:「……」

  無泯君親了一下立馬分開,我愣愣的看著他,無泯君愁苦地看著我,然後忽然用額頭狠狠的和我撞了一下。

  我痛的差點飆淚,剛剛的什麼氣氛都沒了:「你幹嘛……」

  無泯君也揉了揉腦袋,道:「哎,本來想會不會撞一下又撞回來了。」

  我道:「……那怎麼可能,沒這麼容易啦……」

  無泯君歎了口氣,看著我道:「對著自己的臉實在下不去手……早點換回來就好。」

  我終於聽出無泯君的弦外之音,小聲道:「那就不要下手唄……」

  無泯君笑了起來,道:「等換回來了一定要……嗯,和你行夫妻之禮。」

  我尷尬的縮了縮:「你……提這個幹什麼。」

  無泯君一點不自然也不見,道:「早就成婚過了,不是麼?」

  頓了頓,又道:「既然已經是西泱國的皇后了,便就這樣吧。」

  我道:「什麼?」

  無泯君淡淡道:「就這樣一輩子吧。」

  他還是看著我的,眼裡瞬間出現了我從未見過的柔和。

  我被這句話和他的眼神弄的措手不及,結結巴巴道:「一,一輩子?」

  無泯君似笑非笑的瞥著我:「不然呢?名分上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

  我正打算辯解「誰說我的心是你的」,無泯君又接著感歎:「可惜暫時沒法完全落實。」

  我:「……」

  無泯君輕輕笑起來,伸手大概想攬過我,但是苦於比我還矮,所以沒辦法,只好將就一下,縮進我懷裡。

  我:「……」

  被他的舉動弄的笑起來,我道:「幹什麼,幼稚不幼稚。」

  無泯君笑道:「現在只能這樣了,將來換回來……」

  他話沒說完,給我長長的留白,我不好意思道:「行了,換回來再說。」

  無泯君笑而不語,沒再說什麼。

  但……我實在覺得,我大概沒法從這樣的眼神裡脫身了。

  我忍不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無泯君瞥我一眼,道:「我什麼時候說喜歡你了?」

  我:「……」

  和離!!!

  無泯君大概見我臉色很臭,哈哈大笑起來,道:「你這樣問我,我怎麼知道。」

  我說:「怎麼會不知道啊!」

  無泯君說:「那你先告訴我?」

  我說:「我什麼時候說喜歡你了?」

  無泯君:「……」

  我報了仇,心情甚爽,道:「行了,不逗你……嗯,好吧,你說的對,這種事情,的確沒法說出確切的時間。」

  無泯君說:「不,我可以幫你說出具體的時間。」

  我疑惑道:「什麼?」

  無泯君賤笑道:「我們成親的那晚……」

  我:「……」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說:「不對,我也知道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無泯君嘴角微揚,道:「哦?」

  我說:「你來癸水的那天哈哈哈哈哈!」

  無泯君:「這個跟那個有什麼關係……」

  我道:「自然是有關係的,你忘記那日太后拉著你的手說『今日起,你便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嗎?」

  無泯君:「……」

  我和無泯君之間的關係居然就這樣在迎春節定了下來,這真是我所始料未及的,不過我左想右想,似乎也沒聽到無泯君說什麼「我愛你」或者「我喜歡你」哪怕是「我在乎你」之類的話,雖然無泯君說的話意思差不多,但他說的是轉了幾個彎的……不過我也不能多要求什麼,他好歹還說了什麼,我……我什麼都沒說……

  迎春節一共兩日,雖然第二日也不必上朝,但要陸陸續續開始做事了,畢竟一個迎春節,就可能引發許多事情,比如在鬧市中趁亂打劫或者拐賣小孩子的人,甚至還有縱火殺人的人……雖然比起平常來說,不算太大的事情,但既然不必早朝,我和無泯君便乾脆瞭解一下,督促辦案之人手腳快些。

  但到了傍晚,從邊城傳來了讓人震驚的消息--吳征被殺,原本助他上位的小侯爺忽然病好,這兩件事情同時發生,自然讓有多頗多揣測,小侯爺手段一向毒辣,若是他殺了吳征,也不足為奇。

  何況雖然西泱國給了北昌國喘息的時間,但北昌國的人對吳征有太多不滿,戰爭還沒開始就拱手送城,未免太窩囊。北昌國國內起義不斷,整個北昌國一片混亂。

  無泯君剛剛收了別人的城,表示和好,不好插手,按無泯君的意思來說,他似乎很希望可以在這樣的時候趁火打劫,我對他的看法不置可否。

  而就在我們迎春節的那一天,小侯爺殺了吳征,躲在南紋國的吳雍也絲毫沒有消息,整個北昌國皇室除了一個縮在龜殼裡的吳雍,居然無人能夠出面主持正局。

  無泯君聽了之後,表示這個小侯爺顯然不只想當個侯爺,估計要當皇帝是一早便想好的事情,只是那場病來的莫名其妙,所以才有所耽擱。估計他一病醒來,發現自己扶上位的皇帝吳征居然親手送了八座城池給西泱國,所以才惱怒之下殺了對方。

  我也認為小侯爺會取而代之,但具體的我們卻知道的不夠清楚。

  眼下小侯爺也許是殺了吳征,也許是沒殺,但現在新登基的小皇帝是吳旭的兒子,年僅四歲,封小侯爺為攝政王,主管朝政要事。

  小侯爺一夜之間變成了攝政王,可不只是陞官的問題,現在小侯爺是忙著清理朝中對他不滿的人或者其他對他有威脅的人,無泯君認為,一旦平定下來,不說小侯爺會不會攻打西泱,起碼他會想辦法拿回那八座城。

  我問無泯君他有所什麼打算,無泯君衝我淡淡一笑:「到我手上的東西,就別想要回去了。」

  這的確是無泯君的風格,我沒有多驚訝。

  可接下來他無不挑釁的捏了捏我的臉:「你也是。」

  我:「……」

  自迎春節來,無泯君的手腳便越來越不乾淨了……

  *** *** *** *** ***

  無泯君和我開始籌備戰事,同時也在民間尋找能人異士,來幫我們換回身體。

  那些尋來的能人異士,顯然連司徒有晴都比不上,他們甚至不能看出我們是交換了身體的,遑論幫我們換回來了。

  我為此很有些憂愁,無泯君……比我更憂愁。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很無語。

  出乎我和無泯君意料之外的是,兩個意想不到的訪客來了。

  *** *** *** *** ***

  那日天很晴朗,迎春花在風中不疾不徐地開放著,一片一片的黃色照亮了整個西泱皇宮。

  有人拿著一塊令牌呈上來,說是有人求見。

  我一看那令牌,便知道是吳雍,那令牌正是那時候我給吳雍,讓他出去的,這令牌可以出皇宮,但卻無法進入,他現在倒把他當信物了。

  吳雍會來,顯然跟那位小侯爺……不,攝政王有關係,我和無泯君商量了一下,便讓他來御書房。

  我和無泯君在御書房裡等待著,過了一會兒便有人通傳吳雍來了,門被打開,我看見吳雍站在御書房外面,一段時間不見,他也算經歷了許多,從奪嫡之爭,躲去南紋國,最後又聽到哥哥已死,攝政王當政,估計也消瘦了……

  不,消瘦個什麼啊!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吳雍,他現在白白胖胖的,比那時候在西泱皇室裡起碼圓潤了一圈,雖然也不算真的胖,但下巴都圓了一些,以前那種翩翩公子的感覺完全沒有了--雖然實質上以前也是沒有的,但至少表面可以欺騙別人啊,現在一看,完全就是一個長相頗為好看的憨厚老實人而已……

  而且他氣色比以前好多了,紅潤紅潤的,像在臉上放了兩顆新結出的蘋果。

  我見了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吳雍難道是越挫越勇的類型?怎麼看起來這麼精神啊……

  吳雍見我盯著他,有些慌張的行了個禮,我才想起來吳雍一直認為我好男色,哪怕無泯君替我再三證明了……無泯君就坐在我旁邊,見了吳雍這樣,倒是不驚訝,只冷冷的哼了一聲,吳雍擔驚受怕的看了他一眼。

  我道:「平身吧,平身吧。」

  吳雍站起來,道:「多謝皇上。」

  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無泯君道:「誰讓你坐下來的?」

  吳雍立馬站起來,雖然胖了點,但動作還是很靈活。

  我道:「別理他,坐下來。」

  無泯君:「……」

  吳雍坐了下來,道:「皇上,其實我這次來,是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您肯定知道了,就是關於北昌國內的。」

  我道:「知道,攝政王。」

  吳雍點了點頭,終於露出一點他本該早就露出的愁苦的神色,道:「哎,說來也可惜,那位小侯爺……哎,我還是習慣叫他小侯爺,就這麼叫吧,他和我二哥,就是吳征,是朋友。我對他不是特別瞭解,只知道他很聰明,那時候也是他幫我和二哥把大哥趕下台的。不過小侯爺有點可怕,我對皇帝之位從來沒有興趣,只想好好的活著,便主動拿了錢財去北昌國做起生意來。」

  皇子去另一個國家做商人……吳雍也是奇才。

  他接著道:「我二哥為人比較懦弱,但有小侯爺幫他,也都無事,我每日忙於生意,很久之後才知道二哥把八座城池送給西泱的事情……但我也並不驚訝,因為畢竟小侯爺生病了。可是我二哥死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這裡面我們都漏了一個人。」

  無泯君挑了挑眉,對我道:「還記得麼,我說過,有人比我們更想北昌國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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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3 11:14:32 |只看該作者
  第 27 章

  「那個人就是我二哥,吳旭的妃子之一。」吳雍皺起眉頭,似乎回憶起不愉快的事情,「她是我二哥出外遊玩時遇上的,非常好看,但是家裡很窮苦,我二哥一下就喜歡上她,但我二哥已經有妻子了,所以她只是太子妃中的一個,就算我二哥當了皇帝,她也只是眾多妃嬪中的一個。但她手段非常,而且長的真的很好看很特別,居然勾引了我大哥--其實當初我和我大哥殺掉二哥,就是她暗中幫助的。她自己的說法是,她受不了二哥的無能和冷漠--其實我大哥才是真的無能。我二哥是厲害的,只是太心狠手辣了,若他登基,對我們必然趕盡殺絕,所以我才和大哥聯手。」

  「我大哥登基之後,她就是皇后,但她居然趁小侯爺病重,一邊唆使我大哥拱手送城池給西泱國。不止如此,連北昌國周邊的遊牧的民族,她都唆使我大哥給錢和布匹予他們。我大哥自己沒有主意,小侯爺又奄奄一息,所以才會讓她屢屢得逞。」

  我分外不解:「這麼做,對她究竟有什麼好處?」

  吳雍歎了口氣,道:「沒有好處。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總之小侯爺病好之後,她就心狠手辣的殺了我大哥,自己忽然消失無影無蹤去了。但也因為這樣,小侯爺被冠上了殺了我大哥的名號,整個朝中亂成一團,就連我二哥的孩子,現在的新北帝,都被人說其實小侯爺和我大嫂私通生下的孩子--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小侯爺一直有一個非常喜歡的女孩子……」

  我靜靜聽完,道:「那你現在來告訴朕這麼多秘辛幹什麼?朕是敵國皇帝,難道還能幫你不成?」

  吳雍道:「因為……我想要回去,我覺得事情可能還不止是我知道的這麼簡單。」

  我道:「那你回去啊,你走錯地方了。」

  吳雍道:「不……我現在回去,可能很快就被小侯爺當成是威脅殺了。」

  我無奈道:「你還希望我護送你回去?那也行,到時候直搗黃龍,整個北昌國都是西泱了。」

  無泯君在旁邊笑了笑,道:「不,送他回去吧,我也覺得這件事情很有趣……嗯,尤其是那個女人。」

  我:「……」

  「吳雍,你可以走了,立馬,馬上。」

  吳雍:「???」

  無泯君大笑,道:「我還覺得那位小侯爺有趣呢,你要不要也吃醋?」

  我怒道:「誰……誰吃醋……小侯爺……我就知道你……」

  好男色。

  最後三個字我沒當著吳雍的面說出來,但想必無泯君可以心領神會。

  無泯君戳了戳我的臉,我拍掉他的手,對吳雍道:「行了,說笑的。這件事我一會兒和太師他們討論一下再說,幹掉小侯爺對我們也沒壞處,至少保住八座城池……」

  吳雍卻搖了搖頭:「我並非是想讓你們護送我,讓你們去,無異於,呃,引狼入室……」

  我:「……」

  「那你來幹嘛的?!」

  吳雍道:「我告訴你們這些,其實都是因為我覺得有些對不住您,西皇。」

  「?」我不解的看著他,他有什麼對不住我的?

  吳雍道:「這個,跟第二件事情有關。」

  我道:「嗯,說罷。」

  吳雍對著外面道:「進來吧。」

  悠……悠……?

  怎麼我想到了一個人……

  我和無泯君對視一眼,無泯君是淡定,我是慌張,千萬不要如我所想,是那個盛安公主啊……

  門被緩緩打開,兩旁的侍衛站在原地,一隻手分開推著門,一個粉衣女子站在中間,臉上蒙著一塊粉色的面紗,腳上蹬著一雙粉色繡花鞋……好粉……

  她緩步走了進來,向我行了個禮:「民女馮悠悠拜見皇上。」

  馮悠悠,封悠……按無泯君的話來說,就是這假名取的也太沒誠意了……

  這聲音的確是她,當年的盛安公主。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緩一些,道:「平……身……」

  無泯君瞥我一眼,搖頭笑了笑。

  笑什麼笑啊,你現在在我身子裡,不用應付她,當然沒問題啦……

  封悠……還是叫她馮悠悠吧,馮悠悠道:「皇上,您還記得民女嗎?」

  一邊說,她一邊揭下那塊粉色蒙面紗,我心中一緊,因為按照常規來說,這樣戴面紗的一般都是被毀容了,而且原因肯定和我有關……話本裡都是這麼說寫的!

  我緊張的看著她一點點揭下面紗,然後鬆了口氣,還好,封悠一點沒變,若真要說,就是和吳雍一樣,也胖了一些,不過這樣反而還好看了一點……

  不對,吳雍?

  盛安公主怎麼會和吳雍在一起?

  我疑惑的看向吳雍,他卻沒有看我,而是含情脈脈的看著馮悠悠,我不解的看了眼一旁的無泯君,卻見他嘴角噙著笑,一副什麼都瞭然的樣子。

  好像滿場就我一個人窮緊張瞎揣測一樣,我尷尬道:「馮……」

  馮悠悠卻道:「哦,皇上,抱歉,剛剛說錯了,民女應該是,吳馮氏。」

  我:「………………」

  吳馮氏?!

  什麼意思啊,幾個意思啊……

  我錯愕不已--這不就代表盛安和吳雍有一腿了嗎?!

  馮悠悠見我表情如此,垂下眼簾,道:「民女知道,我沒有守住當初的諾言,沒有等到皇上來接我,但,希望皇上不要怪罪。」

  頓了頓,她道:「其實我原本可以一直隱瞞的,但是我總覺得,既然有機會告訴您,何苦要這樣呢……倒不如說出來,來的痛快。」

  我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茫然的點著頭。

  馮悠悠大概見我沒有惱怒,便放心道:「其實,我和吳雍,認識也不過一個多月,但是,已經成婚半月了。」

  我道:「……」

  吳雍趕緊站起來,也道:「我告訴悠悠,我是北昌國三皇子,並且認識西泱國的西皇和西後時,悠悠才告訴我,原來她就是那個莫名消失的盛安公主……知道我要來找你們,她便執意要跟來,也不顧自己身子不好……」

  我道:「身子不好?」

  吳雍羞澀道:「悠悠她,大抵是有身孕了……」

  馮悠悠羞澀的低下了頭。

  我:「……」

  無泯君依舊似笑非笑。

  我僵硬道:「是……嗎……」

  馮悠悠趕緊道:「皇上,您不要過於悲傷……我離開西泱國之後,獨身去了南紋國,雖然身上有很多錢,但不知道該做什麼,何況我一介女流……好在我對衣服的樣式很有見解,畢竟以前穿的都是極好的……所以我便幫一些布莊畫樣式,直到他也在南紋國開了布莊,我們就這樣相識了……這種事情,真是說不準,雖然民女與皇上,曾是青梅竹馬,但碰上了他,我卻沒法克制了……」

  我:「……哦,哦,我,沒有過於悲傷,你放心……」

  馮悠悠用「我都懂」的眼神看著我,然後看著無泯君,道:「長宜妹妹,今後,皇上就是你一個人的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無泯君笑瞇瞇地道:「姐姐,你放心吧。祝你們百年好合。」

  一轉頭,無泯君便面無表情地道:「你什麼時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了。」

  我:「……」

  我本來就被馮悠悠和吳雍的事情搞的頭大,無泯君還在旁邊添亂,我懶得理他,對馮悠悠道:「沒錯,朕也祝你們……百年好合。」

  吳雍道:「嗯……多謝皇上。我就是因為知道悠悠跟皇上您的前塵舊事,所以才告訴您這些關於北昌國的事情的。就當是賠禮了。」

  我不說話,心想真是個……敗國子,就為了替馮悠悠道歉,就告訴敵人這麼多事情……不過也不能這麼說,因為事實上我仔細想想,吳雍告訴我們的,除了讓我們能釐清北昌國現在國內事情之外,似乎也沒有太大幫助……

  從頭到尾,他就是在給我們說八卦嘛!

  我無語道:「行了行了,不必如此……」

  無泯君忽然道:「悠悠姐姐,你離開西泱已久,現在要不要……在這裡多住幾日?至於吳雍,我們會送他回北昌國,畢竟他雖然說自己會想辦法,但以他一人之力,很可能遭遇不測。至於你,有了身孕,更不該四處奔波。」

  馮悠悠感動道:「好。」

  吳雍:「……」

  由此,馮悠悠便在偏殿裡住了下來。

  我也……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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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發表於 2015-5-13 11:14:48 |只看該作者
  第 28 章

  無泯君留住馮悠悠,當然是有目的的,說要護送吳雍,更加是有目的的。

  吳雍和馮悠悠來的傍晚,無泯君便讓我把那位出師沒多久又因為八座城池不必打仗而回國的大將軍,何欽給召來了,然後吩咐了他一番。

  這吩咐非常簡單,無非是說北昌國與西泱國是友國,兩國交好,現在北昌國內有奸臣手握重權,擾亂朝綱,作為正義又熱愛和平的友國,我們西泱不能坐視不理,所以必須得插手。而吳雍正好來找我們,表示自己很願意幫忙,所以何欽可以帶著吳雍,以「清君側」的名義攻打北昌國。

  何欽聽後,很鄭重且敬佩的點頭,畢竟如果胡亂出師,名不正言不順,就非常不好,現在有三皇子吳雍在我們這邊,就理所當然了許多。只可憐吳雍,第二天清早就被我們抓去,馮悠悠還笑盈盈的揮著手說:「快去快回~」

  吳雍回不回得來,很大原因要取決於何欽,因為何欽若是打了勝仗,吳雍是小皇帝的叔叔,現在執政的怎麼也該是他,到時候馮悠悠還可以當上王妃……嗯,扯太遠。

  若是何欽輸了,無泯君表示,可以適當以吳雍作為交換條件。

  我:「……」

  沒法阻止,也懶得阻止,這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鬥爭,就算我與吳雍相識,也不能因此而阻止。何況……依照現在這個情況看,小侯爺是內外受敵,有吳雍在手,也許一些人甚至會與何欽合作,只要能把小侯爺趕下台。

  到時候何欽隨時翻臉,不知道又佔下多少城池……

  何欽拎著吳雍走了,我略有擔心,但無泯君卻說,他用何欽,便是因為何欽能贏。之前何欽還沒開打就班師回朝,我不知道何欽的功力如何,但無泯君這麼說,想必也弱不到哪裡去。

  馮悠悠毫無所察,每日在宮中,我有時候想陪她說說話,又礙於身份和怕她誤會,不便去,無泯君看出我的心思,居然自然而然的替我陪馮悠悠說話,兩人還相談甚歡。

  我只能……我只能欣慰了……

  沒多久便傳來何欽首戰告捷的消息,果然如我和無泯君所料,小侯爺在國內十分不得民心,也不得臣心,得知吳雍和何欽的軍隊是一邊的,許多民間組織都暗地幫忙,北昌國邊城城門被打開,何欽攻入城內,對百姓也極好,完全不傷害,也不容許下屬對他們又欺負的行為。

  接下去便順利起來,何欽居然帶著吳雍一路攻到皇城,一邊是小侯爺的死忠軍隊,一邊是何欽和決心推翻小侯爺的軍隊,兩方在皇城僵持不下。

  另外我一邊要關心外邊戰事,一邊還要關心太師。

  太師今年已經七十多,雖然之前精神矍鑠,可也畢竟年紀很大了。入春之後太師身體有點不行了,好幾次都請了病假。但太師一直堅守崗位,完全沒有告老還鄉的意思。

  有這樣的太師,我都替無泯君感到感動,可太師現在連連生病,氣色也一天比一天差,我便很是不忍,一個老人家,其實原本應該在家中,享受天倫之樂,可就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督促我這個有點不靠譜的皇帝,太師估計是從來無休。

  我把這件事告訴無泯君,無泯君對太師也頗有感情,有些擔心。

  好說歹說,終於讓太師暫時不要來上朝了,安心在家裡養病。

  但太師心裡念念不忘遠在北昌的戰事,所以乾脆我便安排了一個人,每次跟在我和無泯君身邊聽遠方急報,那人一聽完,馬上就要去太師府上匯報,偶爾有失利,我便讓他隱瞞下來,總之便是報喜不報憂。

  太師在府中安心休養,從太師府上回來的御醫表示太師身體略有起色,我稍微放下心來。

  同時,何欽那邊也傳來好消息。

  雖然是好消息,卻有點讓人錯愕。

  因為正式的決戰還沒開始,小侯爺便死了,是讓人暗殺而死,據小侯爺府上下人說,只見到一名女子的身影。

  自然而然的,我和無泯君都想到了那位有點特別的女子,但究竟是不是她,我們不得而知。

  樹倒猢猻散,小侯爺一死,其餘的人便潰不成軍,紛紛被擊退,何欽按照無泯君的指示,沒等那些北昌國的人反應過來,便偷偷攜著吳雍和軍隊,返回了西泱國。

  其餘人紛紛傻眼--吳雍居然被帶回去了。

  這是無泯君的考量,自然也十分的有道理,畢竟何欽雖然幫助了他們,但到底是西泱國的將軍,如真的傻乎乎的待在那裡和他們一起,將來北昌國中人翻臉,何欽深在皇城,哪裡招架的住?

  攜吳雍回來,北昌國的人不僅沒法對何欽做什麼,反而要求著西泱國把吳雍還回去--除吳雍之外,現在基本沒人有資格坐那個攝政王的位置,不然可能小侯爺的下場就是那個人的下場。

  當然,我們表示,留著吳雍也沒什麼用,但何欽好歹辛辛苦苦打了那麼久的仗--雖然其實未必有那麼辛苦,但話總要說滿一點,總之西泱國出了這麼人力物力,就這樣隨隨便便應付實在不行,北昌國表示,願意再多交付兩座城池。

  因為上次皇弟寫信給我,說東源國邊城受北昌國頻頻挑釁,貿易往來也十分不公平,我便趁機表示,希望北昌國能和東源國也交好,並保證不侵擾東源國--其實我覺得有一點苦,北昌國已經夠慘淡了,東源國卻還是被北昌國欺負著……就算現在是修生養息的時間,那也養的太久了……

  我向無泯君表示,可不可以讓北昌國代東源國交納那些貢錢和布匹牛羊金銀,無泯君很爽快的答應了,於是北昌國又多了一樣東西要承擔。

  其實除了吳雍之外,北昌國之所以這麼好說話,也大多是因為見識到了何欽的威猛,他們現在一團混亂,若我們趁火打劫,恐怕也不止是兩座城池的事情。

  我瞧著無泯君就蠢蠢欲動,但我和無泯君換了身體,若要無泯君親征,有諸多不便,何況……我並不喜歡戰爭,能用這樣的手段把北昌國一點點擊倒,好過直接開戰,生靈塗炭。

  無泯君知道我的心思,但並沒有阻止,我覺得他有點改變了,並為此開心而得意。

  何欽凱旋而歸,國內一片喜氣洋洋,就連一直生病的太師,也忽然精神不錯的上朝,我很是高興,太師可是左膀右臂啊。

  下了朝之後,很多人都圍著太師,畢竟他走了一段時間,太師倒是比平常和藹了許多,笑瞇瞇的,像普通的老爺爺。

  等其他人離開之後,太師便表示想和我單獨說說話,我連忙應允。

  和太師走去御花園中,御花園裡有個亭子,周圍花香馥郁芬芳,空氣清朗,現在雖然是春天,但房子外邊還是很冷的,我和太師坐在亭子裡,一人捧著一個手爐,促膝而談。

  太師先開口:「皇上,當年的事情,其實老臣也有錯。」

  我一頭問號,不知道太師說的是哪件事。

  太師道:「當年先皇有那樣的想法,臣明明知道,也想過要阻止,但最終卻是默認……我是三朝大臣,看過先皇當年他們的鬥爭,深知為了爭奪這皇位,會讓兄弟相弒到何種程度,又會讓朝廷和整個天下混亂到什麼地步。」

  我:「……嗯,嗯。」

  他說的究竟是什麼?難道……和無泯君身上的傷有關?

  大概是覺得我回答的有些敷衍,太師笑了笑,道:「臣知道您還是對當年的事情很介懷……是啊,你哥哥……呵,或許你不願承認他是你哥哥吧,哎,他做的的確太過分了,那時候他還小,卻用那樣狠毒的招數來對付你……」

  我:「……」

  我怎麼覺得,我似乎猜對了?!真的和無泯君身上的傷痕有關係!無泯君的哥哥弄的?可是我從來只知道西泱國的皇帝只有一個兒子,就是無泯君,就是太子啊!他什麼時候蹦出一個哥哥來的?!

  太師沒看見我一臉的疑惑,而是望著亭子外無雲的天空,道:「哎,大概也真的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他居然忽然暴斃……那時候把你從密室裡接出來,你渾身是傷,我毫不知情,真是……」

  我見太師竟隱隱要垂淚,趕緊道:「我不怪您,我不怪您,不知者不罪啊……」

  太師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似乎長宜公主嫁過來之後,您的脾性便好了許多……呵,我知道您最恨的還是先皇……他一直都知道你遭受了什麼,卻視若無睹……」

  太師歎了口氣,道:「你們父子關係如此疏遠,也是意料之內,皇上您現在沒有成為一個讓人害怕的暴君,已經是西泱之幸了……不過,恐怕還和長宜公主,略有關係吧。」

  說著,他似乎陷入了回憶中,道:「那時候您攻打東源國,一開始理由充分,可到後面卻似乎是為了殺而殺,我非常擔心……好在,現在您已經沒有那樣嗜殺的感覺了。」

  我道:「是……那時候,腦袋裡不清楚……」

  太師笑了笑:「倒也不能這麼說,終究也還是為了西泱國,只是治理天下,光靠武力是不行的,您現在武功卓絕,可以東征北討,但您打下的土地,卻很少有人真心臣服,但用其他的手段,就並非如此了……好比說上次北昌國,但被他們拱手送上的十座城池的百姓現在對北昌國失望透頂,而您善待他們,他們便甘心歸順,不是嗎?雖然敵國拱手送上土地,只是極小的可能發生的事情,但也足以讓人明白,想要治理天下,必須要德行和武力兼備啊。這次何欽大勝歸來,卻並非是直接攻打,我們的戰士,傷亡都沒有百人,真是前所未有,多虧了皇上的英明決策啊……」

  我連連點頭道:「太師說的極是……朕以後絕對不會胡亂使用武力的。」

  我在腦中記下太師說的話,打算一會兒複述給無泯君聽。

  太師點點頭:「皇上,您現在已經很好了,這天下,這四國,將來都會是西泱的,您千萬不要再被過去的事情所困擾,束縛了。」

  雖然不知道太師說的「過去的事情」是什麼,但我見太師語調肅穆而哀傷,便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

  太師指了指外面的迎春,道:「這些花,經過了寒冷的冬天,終於在這時候盛放,不就正如皇上您就算經歷了那樣苦痛的過去,今日也一樣在成長嗎……可惜,我是看不到您一統四國的那天了……」

  我不知怎的眼裡落下淚來,連忙也看向他指的那些迎春,迎春花開的比春初時更好了,正是最美麗最繁茂的時候,在御花園中佔據了大片的位置,明晃晃的黃色在風中輕輕的搖曳,像無數被微風吹起的黃色布匹。

  我輕輕拭去眼淚,道:「太師,您這是說什麼……您肯定可以看到這一天的。」

  太師沒有答話。

  我慢慢轉頭,看見他靠在椅背上,雙眼合起,彷彿只是忽然睡著了。

  西泱豐順元年,三朝元老,一代太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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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發表於 2015-5-13 11:15:04 |只看該作者
  第 29 章

  太師下葬那裡,下了第一場春雨,綿綿細細,在空中連接著,一整天都沒有停歇。

  我哭的雙眼紅腫,從太師死的那一天起,我只要想到這件事,眼淚便會止不住的掉下來,無泯君一直很沉默,他很瞭解我,沒來安慰,說什麼「不要哭了」之類的鬼話。

  太師逝世,滿朝文武慟哭,全國縞素,百姓自發的行為,竟比當初先皇逝世猶勝。

  下葬之日,無泯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我覺得我可以看到那平靜無波的底下,有著怎樣的感情。

  說來也真是讓人無奈,我和無泯君,在自己的父親死亡的時候,都沒有很大的觸動,無泯君更是無動於衷,可太師去世,我卻有一種迷茫的錯愕。

  無泯君在太師墓旁用泥巴東捏西捏,最終捏出了一個有尖角的太師,他把它放在太師墓旁,淡淡道:「那時候太師看起來很生氣,其實很高興。」

  我用袖子偷偷掩住眼睛,不敢在群臣面前又一次嚎啕大哭起來。

  回去的路上,我和無泯君同乘一輦車,我看見無泯君雙手還沾著泥土,想到那濕稠的土地之下埋著太師,便又啜泣起來,無泯君沒有說什麼,輕輕吻去我的眼淚。

  我看向他,他舉起雙手,解釋道:「手上有泥。」

  我撲到他懷裡大哭起來。

  *** *** *** *** ***

  太師下葬之後,便要挑選新的太師,太師的得意門生有好幾個,無泯君比較中意其中的一個叫何晨的,何晨今年五十歲,不算很老,在朝中一直勤勤懇懇,我根本沒心情想這麼多,便按著無泯君的吩咐,讓他做了太師。何晨沒有什麼特點,最大的特點便是眉心有一顆紅痣。

  我以前沒見過他,太師死後才見到他,一見面,便覺得他臉上的紅痣實在讓人印象深刻——那應該是美人痣,硃砂痣……

  太師去世了,要做的事情也越發多起來,我和無泯君每日都處理到很晚,直到大約半個月之後,我才終於有機會和無泯君好好的坐下來談一談。

  我跟他說了那時候太師跟我說的話,就是告訴他應如何當一個好國君的,並說,太師就是希望看到西泱一統四國。

  最後我才跟他說太師之前說的那些話,並問無泯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太師那有點愧疚的話語裡,那所謂的「前塵往事」,到底是指什麼?

  不過雖然問是問了,但我也不大指望無泯君真的告訴我。

  我之前有很多次都有機會知道,也問過無泯君,但無泯君不是轉移話題就是敷衍了事,包括在密室裡,這次他似乎也沒什麼理由一定要告訴我。

  但出乎我意料,無泯君想了一會兒,開口道:「太師想多了,我從來也沒怪過他,相反,我很感謝他。」

  我道:「哦……」

  無泯君道:「你以前不是很好奇,我的傷是哪來的嗎?還有為什麼我對那個密室那麼瞭解……其實,我十歲以前,除了一開始連走路也不會,之後一直生活在那裡。」

  我怎麼樣也沒想到這個可能,瞪大了眼睛:「一直生活在那裡……?」

  難怪他對那裡那麼熟悉,可一直生活在那裡,難道不會瘋掉嗎……

  無泯君道:「至於傷,則是太師口中『我的哥哥』所造成的。他叫……」

  無泯君想了一會兒,道:「他叫無泯君。」

  我更加莫名其妙:「你們兩個都叫無泯君?先皇就這麼不肯好好起名字嗎?」

  無泯君笑了笑,道:「並非如此,而是這世上原本就只能有一個無泯君。」

  我很疑惑:「嗯……你繼續說。」

  「先皇……就是我父皇,他自己當太子的時候,有七個兄弟,彼此之間為了爭奪皇位費盡心思,最後他不得已把其餘的兄弟全部殺了……當然,還有一兩個是其他人自己互相殘害而亡的。我父皇因此下定決心,為了宮中安寧,為了百姓安寧,只要一個太子,並且只能由皇后生下來。我之所以只有姐妹,就是因為其他人若生下男孩……直接由接生嬤嬤掐死。」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為了所謂的大義,做這種不仁之事……」

  無泯君道:「嗯,所以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人算不如天算,我母后好不容易懷孕,結果居然生下了雙胞胎。我哥哥早一點出生,我晚一點,我父皇原本也想把我掐死,但最後決定隱瞞我的存在,如果我哥哥有什麼意外,就再由我替代。所以我和我哥哥的教書太傅以及武功上的師父都是一樣的,可我只能活在密室裡。知道我的存在的,只有我父皇,太師,還有兩位師父。至於我母后,則是因難產而亡……大概兩個孩子,太為難了。」

  「後來我哥哥知道了我的存在,認為我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便在師父來教我功夫的時候跟著。那位師父雖然武功高強,但並沒有武者的心,他認為我哥哥將來是皇帝,所以不僅答應他來,還幫他以留善發明的刑罰對付我,當然,他自己不敢親自動手,只是我掙扎的時候使點力。我父皇也知道,但他沒有阻止,只是我哥哥想用『剪耳』對付我的時候,他阻止了,因為如果我耳朵少了一個,就和我哥哥看起來不一樣了,不一樣的話,怎麼能算是個替身呢?」

  無泯君語氣淡然,連說書先生的語氣都比他抑揚頓挫,我聽著卻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心裡某處也彷彿在被人使勁的扭著,痛的抽經。

  「後來我十歲的時候,把他殺了,那個無泯君死了,我便成了無泯君。因為我比較瘦弱,身上又有傷,父皇便對外宣佈我生病了,休養了一個多月,每天人參靈芝的將養身體,最終和我哥哥一樣。後來我殺了那位教我武功的師父,就用他教我的招式。至於那位教我知識的先生,他其實都沒怎麼來,來的……都是太師。太師對我是最不錯的,至少比那時候知道我的任何人都好。」

  原來無泯君的哥哥不是暴斃,而是無泯君殺的。

  我居然一點不驚訝,甚至暗暗慶幸。

  無泯君攤手道:「故事說完了。」

  我想,這怎麼能算是個故事,如果可以,我倒寧願這是個完完全全虛假的故事。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的左耳,那道傷疤雖然不是很明顯了,但一旦摸著,還是可以感覺到和周邊皮膚格格不入的凸起,無泯君把我的手拉下來,道:「這是什麼臉……都這麼久了,早沒什麼了。」

  我感覺眼裡有點微微的濕,連忙慌張的故作輕鬆道:「你小時候被這樣對待,長大了居然只是這種程度的變態,真是上天垂憐。」

  無泯君笑起來:「嗯,說的是。」

  我看著無泯君,又覺得有點難受,無泯君看了我一眼,閉上眼睛嘟起嘴:「親一個?」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我還是覺得這樣的方式略有點欠扁。

  我想了想,最終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

  我以前很想知道無泯君究竟以前發生過什麼,但知道之後,卻寧願自己不知道。

  過去很多被忽略的細節如潮水般湧來,比如他說他躲在橫樑上偷聽別人說話,那是七年前,那時候他十二。還有那次在東源國碰上刺客,他說「你是在懷疑朕的能力嗎,恩哼?朕十歲起……」。

  他從來沒有說過十歲以前的事情。

  還有密室裡那些壞掉的飯菜和囤積著的蠟燭……

  我親完無泯君,他嘴角微微揚了揚,道:「行了,這事情過去這麼久,放在心裡我沒感覺,說出來也沒什麼感覺,你不必想太多……我們現在最該考慮的,是怎麼換回身子來。」

  「嗯。」我點點頭。

  大約十天之後的夜晚,一個小小的身影躍掌乾殿--包子。

  我和無泯君認清是包子後,一手托著它,一手點燃燈,就見包子脖子上掛了一跟繩子,繩子上穿著一個荷包。

  包子指了指自己的荷包:「吱吱吱!」

  我伸手,解開繩子,把荷包拿下來,倒出裡面的東西,卻見是一張紙和兩顆藥丸。

  那張紙上寫著:我找到師父啦,他給了我藥,你們吃吧,記得要只有兩個人在一起,吃了可以換回身體,但只能保持十二個時辰。不過你們可以借此機會,行夫妻之禮。

  落款是司徒有晴。

  我把那張紙給無泯君,自己一手捏著一個藥丸,放在燈下打量,它們混黑混黑的,輕輕嗅一下,便有股撲鼻的苦味,無泯君看完紙,先是把它直接燒掉了,然後湊過來,道:「就是這個?」

  包子挺著胸道:「吱~」

  模樣頗為自得。

  我有點好笑,道:「等一下。」

  我下床去,把旁邊備用的紙筆展開,研好墨,提筆寫了幾個字:多謝,願你師父別再不見了。

  然後把那張紙塞回荷包裡,系到包子脖子上去,包子「吱」了一聲,便悄無聲息的如來時一般潛走。

  無泯君還捏著他那顆藥丸細看著,然後對我說:「現在先別吃,明天讓御膳房帶一隻雞和一隻鴨來,分別餵食。」

  我說:「你怕有毒?」

  無泯君淡淡道:「不是怕,只是小心為好。何況……既然可以換身子,也許雞鴨之間也有效果?」

  我:「……」

  「隨你吧……」我把兩顆藥丸放入瓶中,小心收藏起來。

  第二天無泯君果然讓御膳房送了一隻雞和一隻鴨過來,並且還特別吩咐要了一個木製的籠子,把下人打發走之後,我和無泯君分別走自己的藥上弄了一點分別餵給雞鴨--雞鴨當然是不肯吃的,所以還只能硬塞,我真是……

  喂完之後,迅速的把雞鴨丟進木籠裡,然後我和無泯君便退出去,在外面閒逛,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們回掌乾殿,打開木籠子,把雞鴨放出來,發現它們兩個都好好的,而且無語的事情發生了--

  它們兩個都很驚慌,彼此看著對方呱呱亂叫,而且走路方式顯然不對,好似它們都不適應現在所用的身體一樣。

  我哭笑不得:「看來真的有用,而且範圍不限於人。」

  無泯君滿意的點了點頭:「嗯。」

  既然如此,藥就是無毒且有效的了,不知怎的,我心裡覺得有點忐忑,無泯君卻十分高興,手上拿著藥拋來拋去,對我懶洋洋道:「嗯,今晚服藥,洗乾淨等朕。」

  我:「……」

  「洗乾淨你頭,我洗乾淨了,也是你的身子好嗎……」

  無泯君:「……」

  「那我自己好好洗乾淨。」無泯君面有郁色,答道。

  我不好意思的撇過頭,道:「到時候再說吧……」

  無泯君賤賤的笑了笑,剛張嘴欲說什麼,外面便傳來急急忙忙的通報,說是平陽出了事。

  太師去世快兩個月,平陽若是再出事,真是讓人吃不消,我和無泯君連忙趕去公主府,才知道原來是她散步時摔了一跤,而當時呂率因為不小心氣到了平陽,所以被勒令不准跟上來--呂率呆頭呆腦,居然真的沒跟上來,平陽摔跤之時,便直接撲地了。

  太醫還在裡面替平陽治療,呂率在外廳,緊張的臉都皺成一團,無泯君冷冷道:「平陽跟著你來,就沒遇到過什麼好事。」

  無泯君這是遷怒,我攔住他,替他把話說完:「咳,這一定要是最後一次了,若是還有下次……你就陪葬去吧。」

  呂率臉色驟變:「太醫說平陽是不會有事的。」

  我道:「對啊,但是你要陪平陽肚子裡的孩子。」

  無泯君:「……」

  無泯君怒氣頓消,往椅子上一坐,沒一會兒太醫出來,表示大人和小孩都沒事,只是稍微動了胎氣,要稍微調理幾天,並說,平陽現在強烈要求呂率和我們進去。

  進去之後,見平陽臉色略顯蒼白的躺在床上,平陽倒是沒看呂率,而是直接對我道:「皇兄,剛剛你們在外面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我:「……嗯。」

  「不要怪呂率,是我自己鬧脾氣,」平陽難過道,「您可千萬別殺了他啊,孩子若是沒了……以後一定不會有意外的,但是,若真的沒了……還可以再努力,但呂率沒了,那呂率和孩子都不會再有了……」

  我:「……」

  「行了,行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說說他而已。」我安撫道,「你好好休息吧,這回這真要小心,有孩子的人了,還一天到晚生氣。」

  平陽點了點頭。

  平陽沒什麼大礙,呂率也被教訓了一頓,之後平陽主動說想回宮裡來住,我和無泯君想了想,公主府離皇宮不算遠,一會兒就可以到,而宮中可以拿來調養的東西比公主府要好些,御醫也近,於是便答應了。

  平陽和呂率便回了從前他們住的平親殿,而我則拉著無泯君回了掌乾殿。

  等用過晚膳,我和無泯君便遣退下人,兩人在掌乾殿中,服下那藥丸。

  藥丸入口,極為苦澀,我皺著眉頭嚥下,身體便一陣一陣的晃蕩,腦袋裡也暈暈乎乎起來,那感覺頗有點像是醉酒,可意識卻比醉酒時清醒,彷彿只是有人抓著你,在空中左搖右擺,上扔下丟。漸漸的,我克制不住的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意識越發抽離,彷彿它成了有實體的東西,比如一縷輕煙,或者一束泉水,悄無聲息的從我身體中脫開。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對面傳來,我無法睜開眼睛,只能不受控制的被那股吸力吸去,背後也傳來推力,好似一邊有人拽著我,一邊有人推著我,把我送去另一個身體那裡。

  慢慢的,我感覺一切有些塵埃落定的感覺,自己飄忽抽離的意識逐漸平靜下來,並有股暖流源源不絕的匯入自己的意識裡,彷彿它在和這新的身體慢慢契合,兩者重新融為一體。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我感覺自己好了許多,輕輕的睜開眼睛。

  *** *** *** *** ***

  ……這人是誰。

  這人不是平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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