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漫]素手醫娘(全文完)

個人言論

第二百三十章掐得漂亮

　　蓮香的表情素年權當沒瞧見，蕭戈離開了以後，她就招呼刺萍和阿蓮坐下來吃東西，她還順口招呼了蓮香，可人家不愛搭理她，心早隨著蕭戈飄遠了，連連「惶恐」著說不敢。

　　不敢就算了，刺萍和阿蓮可是敢得很，她們在家裡的時候就是這樣，素年說沒人陪著吃東西她沒胃口。

　　蓮香看得瞠目結舌，這是哪家的規矩？哪兒有奴婢和小姐同桌而食的？果然是低賤的醫娘，一點禮數都沒有！

　　嫁進來的這三天，或許是自己最後清閒的三天了，一想到三天後就要學著管家，學著主持一大家子的事務，素年頗有些暑假快要完結的感慨，便想著能怎麼懶散就怎麼懶散吧。

　　誰知才睡了個安穩的午覺，素年正坐在廊下指揮著刺萍和阿蓮核對箱籠，將她帶來的嫁妝登記入庫的時候，老夫人那裡又派人來請她了。

　　這是怎麼說的，不是上午才見過嗎？可是都來人請了，素年自然也無法推脫，便起身換了衣服，帶著阿蓮往慈安堂方向走。

　　素年不認為蕭老夫人那樣的，會突然對自己改觀，她這麼急著找自己，必然有強烈的目的性，素年先在心裡想了一圈，踏入了慈安堂的門。

　　蕭老夫人又換了一套衣服，仍舊坐在那裡，看到素年以後，臉部的笑容有些僵硬，但還是笑了起來，「來啦？坐吧。」

　　素年溫婉地在一旁坐下，臉上是淡淡的笑容，等著蕭老夫人跟她說話。

　　「素年丫頭啊，是這麼回事兒，你才嫁進來，有許多地方不知道，咱們蕭家，人手並不寬裕，有的差事上都沒個人，緊巴巴的，正好呢，我娘家那裡要裁減掉一批人，我就想著，都是親近也用順手了的，何不將他們都請到家中來使喚呢？」

　　素年睜著「純潔」的眼睛，「娘，這種事情，素年也做不得主呀，不如娘去跟月姨說說看？」

　　蕭老夫人的眉頭皺起，「怎麼？她不是已經將事務交接給你了嗎？」

　　「並沒有，娘，我才嫁入蕭家，眼前還是一抹黑，所以夫君就說，要不還讓月姨先管著，等過些日子再交給我。」

　　「這個混賬東西！」蕭老夫人用力地跺了跺手裡拐杖，臉上氣氛難平，「來人，給我去把這個不孝子給叫來！家中中饋不交給自己的媳婦，卻讓一個低賤的奴婢來管著，他想怎麼樣！」

　　素年趕緊起身，一個眼神就讓刺萍去將人攔住：「娘，您別這樣，夫君他似乎很看重月姨，若是……，夫君還當做是素年跟娘您抱怨呢。」

　　蕭老夫人一想也是，她還需要素年在蕭戈那裡能說得上話才行，心中的火暫時壓住，擺了擺手，「不管你的事，『月姨』？呸，不過一個奴婢而已，竟然這麼抬舉她。」

　　「娘，這月姨是什麼人？夫君他……，都不願意跟素年說。」素年有些委屈地表情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她在蕭戈那裡不問，是因為相信蕭戈看人的眼光，但她在這裡要問，她得讓蕭老夫人知道，她目前還是白紙一張，還是可以拉攏的對象。

　　這個問題，讓蕭老夫人的氣息愈加的不穩，不過知道了蕭戈也不願意跟素年說這些，倒是心下安慰了不少。

　　「這個月娘啊…」蕭老夫人開始給素年灌輸她希望素年知道的真相。

　　月娘是蕭戈生母跟前的丫鬟，一直跟著她嫁入蕭家，蕭戈的生母在生了蕭戈之後沒過幾年就過世了，現在的蕭老夫人白語蓉是後來蕭老爺又續的弦。

　　這蕭老爺也跟蕭戈一個性子，不愛管後宅的事兒，再加上他對蕭戈的生母也是一往情深，所以雖然又娶了白語蓉，後宅的中饋事項，卻依舊按照蕭戈生母的遺願，讓月娘代為掌管。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月娘不是個好的，一個奴婢，就算是她小姐的遺願，她有什麼資格在我們蕭家作威作福？」

　　蕭老夫人十分氣憤，看著又有些頭疼的跡象，素年心想這下不好，她的針灸包可還在自己的院子裡呢。

　　「更可氣的是，當初那眉若南說的只是讓月娘在成親之前代為掌管，等到蕭戈娶了妻為止，這個下賤的奴婢，竟然為了將大權掌握在手裡，一直都不嫁人！」蕭老夫人想到這裡，手扶著頸後，一副要暈倒的樣子。

　　素年站起來，從容地走到老夫人的身邊，她現在醫聖的身份可是沒人敢質疑的，那些丫頭婆子只敢遠遠地看著，看著素年的指甲掐住了蕭老夫人的人中處，硬生生掐出一道深深的印記。

　　蕭老夫人不知道是因為疼清醒過來的，還是掐人中起了效，倒是真的緩了過來，素年鬆開手，在一旁露出擔憂的表情，讓蕭老夫人心中一陣激蕩，這沈素年從前也沒覺得這麼好忽悠啊，從前那是能不在自己面前出現，絕不會出現的，除非是給她治病的時候，也是淡淡的，沒想到這會兒嫁進來之後竟然跟她這麼親近？

　　面對陌生不相干的人，素年自然不需要花心思應付，但現在不一樣，她成為了蕭戈的妻子，就無法繞開蕭老夫人，不過，老夫人這會兒自身行動不便，還想著算計蕭家，素年覺得，精神可嘉……

　　「現在你知道，月娘這個低賤的奴婢有多麼可惡了吧？素年丫頭啊，你要趕緊將大權拿在手裡，若是有不會的，你可以來問我呀，我這個婆婆定然會幫襯你的。」蕭老夫人總結道，還沒說過癮，門口有小丫頭急匆匆地跑進來：「蕭大人來了！」

　　她的話音剛落，蕭戈沈著臉，大步地走了進來，他的視線在屋裡繞了一圈，看到了素年以後，他的眼睛才不到處亂轉了，但依舊冷著，見到蕭老夫人，他沒法兒有其它的表情。

　　素年立刻小媳婦一樣地走到蕭戈的身邊，小白兔一樣膽怯的樣子，讓一直乖乖站在門口的阿蓮嘆為觀止，小姐……，太厲害了，分分鐘就在其他人眼裡塑造成功一個畏懼蕭戈的形象，天知道蕭大人有多麼慣著她，小姐提出的意見，她就沒見過蕭大人反對的。

　　蕭老夫人見到素年的樣子，對蕭戈愈加不滿，這個媳婦她很滿意啊，雖然並不像之前自己想強行嫁給蕭戈的那些，但懦弱卻是蕭老夫人喜聞樂見的。

　　「你這是幹嘛？我的院子一聲不吭地就闖進來，看看你媳婦嚇的！」蕭老夫人又是一跺拐杖，聲音十分地正義。

　　而蕭戈的嘴角卻是有些僵硬，動了幾動才忍住，蕭老夫人鼻子下面有一道深深的紅痕，看著十分可怖，別看她現在的模樣，也是十分注重儀表的，動不動就讓丫頭婆子問月娘要錢打首飾，這道紅痕……？

　　素年此刻已經退到了蕭戈的身後，一半身子都被蕭戈寬厚的背給遮住，在別人見不到的地方，輕輕地戳了蕭戈一下，意思讓他繃住，別當真笑出來。

　　「咳，那是我的不是了，只是我忽然找素年有些事，一時見不到有些著急。」蕭戈難得的會解釋，然後皺著眉轉身瞪了素年一眼，「不是讓你沒事兒待在院子裡的嗎？」

　　「是我叫素年丫頭來的，怎麼著，素年丫頭才嫁給你，你就要這麼管著？」

　　「娘，夫君他、他是為了我好。」素年急匆匆地解釋，然後轉向蕭戈：「素年下次不會了。」

　　說完，素年還有技巧地看了蕭老夫人一眼，眼裡的祈求不言而喻，意思是如果以後沒啥事兒就別找她來了，蕭戈那裡不好對付。

　　蕭戈的不好對付蕭老夫人當然是領教過的，於是也能體會素年的感受，便揮揮手讓他們出去了。

　　離開了慈安堂，蕭戈並沒有立刻問素年來這裡幹嘛，那個老妖婆有沒有為難她，但素年心裡是明白的，蕭戈若是不擔心自己，他不會這麼急色匆匆地追過來。

　　「那個是你掐的？」蕭戈沉默半晌，開口竟然問的是這個。

　　素年點點頭：「我已經使了很大得勁兒了，今日可能不顯，估計明日……，可能要腫起來了吧？」她抬頭望天，她也是好心不是，萬一蕭老夫人要是真厥過去，那可就不好了，她那個年紀，又有中風的後遺症，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嗯……，掐得……很好看。」蕭戈也不知道說什麼，嘴角的笑容終於洩露了出來，一想到等那個女人照到鏡子以後的表情，蕭戈就覺得愉快無比。

　　「她都跟你說了什麼？我似乎聽到了月娘的名字。」

　　素年將蕭老夫人跟她說的總結了一下，用比較委婉的語氣複述了一遍，蕭戈冷哼一聲，「若沒有月娘，蕭府怎麼可能還是現在的模樣？」

　　月娘確實是蕭戈的母親眉若南臨終的時候託付她照顧蕭戈的，因為那個時候眉若南就知道，這個白語蓉，將來一定會嫁到蕭家來，若她沒個防範，蕭戈就會跟她一樣，被這個白語蓉拆吃入腹。

　　所以，眉若南拼了自己最後一些力氣，拼著她在蕭老爺心中的份量，硬是讓他答應了讓月娘掌權的要求，她知道，自己的要求一點都不合理，可蕭老爺真就答應了，還一直維持著，直到蕭戈長大，能夠自己鎮得住白語蓉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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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藥汁

　　蕭老爺在北漠去世之後，白語蓉以為自己在蕭家終於可以翻身了，可是，那時蕭戈已經長大，也繼承了蕭老爺雷厲風行的狠厲作風，他仍舊讓月娘掌管著蕭家。

　　白語蓉這麼些年在蕭家也不是白混的，籠絡了不少人，然後齊齊地排擠月娘，逼著她交出鑰匙和對牌。

　　蕭戈知道之後也不多說，直接將這些人統統撤掉，一點情面都不留，全部打發了出去，他說，在他們蕭家，若是不遵從蕭家的規矩，他們一律是不會留的。

　　這一下子的清理，讓白語蓉寸步難行，月娘隨後補充了一批人進來，各個都是服服帖帖，再不敢兩面三刀攪和這趟渾水了，一直到現在。

　　蕭戈跟素年說的，那都是蕭老夫人不會說的，素年將兩個版本拼拼湊湊，倒是了解地更加透徹，興許，蕭戈的母親眉若南的死，跟蕭老夫人也脫不了關係。

　　回到院子裡，素年見小丫頭們都在忙，賊眉鼠眼地湊到蕭戈身邊，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剛剛是特意來找我的？知道我被老夫人叫去心裡著急了？

　　蕭戈腳步一僵，扭過頭看向素年，看著她賊兮兮的小表情，眉眼都帶著笑，嘴邊的小梨渦裡如同釀了蜜一般，讓蕭戈怎麼也看不夠。

　　素年自從嫁過來以後，蕭戈便發覺了她不少從前都不知道的地方，每一個發現都讓他無比驚喜，他本以為素年已經足夠讓自己歡喜的了，卻沒想到仍舊不夠。

　　不過，蕭戈可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抿著嘴，大手蓋在她笑瞇瞇地臉上，轉身走到一旁。

　　素年從蕭戈扭過去的脖子上，看到了一層淡淡的粉暈，她自己倒是震住了。她就想調戲一下的，沒想到，竟然調戲成功了？！

　　這真是……，太有意思了……。素年準備再接再厲，阿蓮卻從後面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蕭大人會不好意思的……」

　　這也是個單純的孩子，在旁人的眼睛裡，都以為是素年畏懼蕭戈，可阿蓮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兒，蕭大人什麼事都由著小姐，小姐不管做什麼，說什麼。他都不會生氣的樣子，所以阿蓮覺得有必要給蕭大人報不平。

　　小姐愛捉弄人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可不能這麼欺負蕭大人呢。

　　阿蓮的聲音並不大，但蕭戈可是練過的，耳朵靈得很。自然沒有錯過，於是素年看到蕭戈的脖子更紅了……

　　「深藏不露啊。」素年沖著阿蓮比了個大拇指，這神補刀，太有她的風範了。

　　嫁入蕭家的第一日，就在這種靜謐祥和的氛圍中度過了，總的來說，除了蕭老夫人急吼吼地想通過自己拿回掌家的大權。和小丫頭錄有些讓素年好笑以外，總算挺讓素年滿意的。

　　原來嫁了人也不是那麼可怕嘛，也許，主要是因為嫁的是蕭戈？素年瞇著眼睛笑了笑，卻不想身子一輕，已經被蕭戈撈在懷中帶到了床上。

　　素年僵硬了。素年顫抖了，不對不對，嫁了人以後還是很不好的，晚上還多了一件體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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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年又羞又急地狠推開蕭戈的身子，奈何蕭戈的力氣有著驚人地壓倒性。推了半天這人愣是紋絲不動，素年急了，拚命地扭動身子掙紮起來，企圖從蕭戈的身下逃開。

　　豈知這種舉動，讓蕭戈更是激動不已，按住素年泥鰍一般滑膩的身子就是一陣猛烈地挺動……

　　「你……你不要……」素年的話被撞碎在嘴裡，眼角含著淚，小媳婦一般地咬著嘴唇抗議。

　　「一會兒，再一會兒……」，蕭戈用他最溫柔的聲音勸著，身子卻一絲一毫都沒有停下來。

　　特麼都再一會兒幾次了！素年的小腿往上踢，卻不料這樣一來她的身子更加地打開，讓蕭戈滑入地更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感覺蕭戈的身子一陣緊繃，然後就是一陣昏天黑地的動作。

　　……

　　素年是在恍惚中醒來的，蕭戈正慢慢地摸著素年光裸的脊背，素年動了動，全身黏膩的很不舒服。

　　「醒了？我抱你去泡泡。」蕭戈察覺到素年睜開了眼睛，一把將她撈起來，又放到了浴桶裡。

　　蕭戈從旁邊拿起一隻銅質的小水壺，往桶裡加入了一些黃色的汁液，中藥的味道讓素年稍微精神了一些，她秀氣的鼻尖輕輕嗅了嗅，似乎都是些能讓人放鬆，舒緩肌肉的藥草。

　　「這哪兒來的？」

　　蕭戈將藥汁都倒進去，「我專門找人開的方子。」

　　素年整個身子都木掉了，專門找人去開的方子？合著他今日說有事情就是找人去開這種方子？

　　極度疲憊讓素年的腦子有些遲鈍，她不可思議地看了蕭戈一眼，「我就是大夫啊，你為什麼不找我來開？」

　　蕭戈比她還不可思議，「你……肯？」

　　素年迷迷糊糊地靠著桶邊：「要看你付多少診金了，呵呵呵……」

　　蕭戈眼瞅著素年一邊傻乎乎的笑，一邊身子就往桶裡滑，也顧不得濕了衣袍趕緊將人撈出來，看樣子是累壞了，蕭戈將素年抱在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看到素年這樣，他也心疼，可一摸到素年滑膩如羊脂一般的皮膚，他真的一點都管不住自己。

　　平日裡只得自豪的自制力，在素年這裡崩潰地體無完膚，蕭戈竟然還覺得蠻得意的，真是……

　　蕭戈搖了搖頭，將素年抱到床上去，讓她好好的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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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給蕭老夫人請安，已經成了素年的必修課，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餓一會兒肚子，跟蕭老夫人說一會兒話，不管她再怎麼慫恿自己跟月娘把持家的大權要過來，素年都一律裝可憐裝無辜。

　　因為素年知道，蕭老夫人是沒有膽子去親自跟蕭戈去求證的。

　　蕭戈告訴素年，蕭老夫人並不知道他是去求了皇上才將她娶到手，所以蕭老夫人才會打著想要籠絡素年的主意，所以他樂得素年這樣裝傻充愣。

　　到了第三日，按道理說素年是要回門的，但素年的父母早已不再身邊，她京城院子裡的東西也大都搬到了蕭家，她並沒有可以回門的地方。

　　可是一早，蕭戈便等著素年起來，等她請安回來之後用了早餐，然後帶著她出門了。

　　「去哪兒呀？」一路上素年都在問這句話，「難道是要去葉府？這麼些日子了，也不知道葉大人的情況怎麼樣了。」

　　素年各種猜測，可蕭戈就是不告訴她，讓她的心裡癢癢的。

　　馬車一路來到了城外，素年透過窗戶看到人煙越來越稀少，這到底是要去哪兒呀？

　　等到馬車停了下來，蕭戈將她抱了下來，素年才看到，在她的眼前，是師父柳老的墳墓。

　　從師父死了以後，素年只知道柳老被蕭戈帶去安葬了，卻一次也沒有到過跟前。

　　素年不敢，她的人看著已經從柳老的死去中振奮了，其實，她只是不敢去想而已，柳老是為了保護自己死掉的，那樣一個淵博的老大夫，就這麼沒了，素年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

　　所以素年想著，有朝一日，她若是能夠將柳氏醫術發揚光大，她才敢到柳老的面前，可是現在，素年看著柳老的墳頭，眼中頓時湧出後悔的眼淚，她為什麼沒有早點來？師父那麼保護著自己，她卻一直都沒來看看他，自己是個多狠心的人吶！

　　蕭戈看著素年哭著在柳老的墳前跪下，聲音破碎凄厲，「師父，對不起……，不孝徒兒來看您了……」

　　素年狠哭了一陣，然後開始整理師父的墳頭，其實蕭戈有讓人定時來打理，素年只將幾顆野草拔除掉，然後接過蕭戈準備好的祭品，一個一個地擺好。

　　「師父，素年成親了，之前您一直希望素年能夠成親，現在終於滿意了吧？是蕭戈，您一直覺得不太適合我的人，但素年總算是嫁了。」

　　素年絮絮叨叨地跟柳老說這話，蕭戈在一旁起先聽著很唏噓，到後面眉頭就皺起來了，什麼叫不太合適？他覺得，除了自己，就沒有人能夠比他更適合素年了！

　　蕭戈蹲下，在一旁幫著給柳老燒紙，一邊燒，一邊不滿地反駁，「柳老對我有些偏見，怎麼他會覺得我不合適呢？」

　　素年偏過頭，「師父說，我的性子閒散安逸，就適合那種小門小戶，整天沒什麼閒事兒，沒有太多的麻煩，每天最困擾的就是吃什麼，這才適合我。」

　　「這個我也能給你。」蕭戈想都不想直接應承，看到素年疑惑的眼睛才補充道：「可能暫時會麻煩一些……，可等這些都過去了，你想要的那種生活，我一定會給你的。」

　　說完蕭戈還微微點了點頭，像是要素年相信他的誠懇一樣。

　　素年低下頭，抿著嘴笑了，她當然是相信的，師父，您曾經說過，素年不想嫁人，不過是不敢相信人，不敢相信有人能夠無條件地包容自己，能夠比愛他自己更加愛她，所以她才會直接就將成親否決掉。

　　可現在，素年想試著相信看看，相信蕭戈，相信他不會讓自己有後悔的情緒，在蕭戈一心一意對她的同時，素年也會同等的回報，只是有一天，如果蕭戈將這份一心一意收了起來，她也許，就再也不會讓自己再次嘗試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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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竹葉青

　　在柳老的墳前待了好些時候，素年才紅腫著眼睛依依不捨的離開，刺萍並不知道柳老的事情，想要安慰素年卻無從開口，糾結的表情讓素年心裡好生感嘆，自己的命還是不錯的，選的幾個丫頭的心都實誠。

　　既然出來了，蕭戈就打算順道去葉府一趟，正好素年的銀針也帶著了，不知道葉少樺的身子是否有起色。

　　葉夫人眉煙聽到蕭戈攜素年登門的時候，驚詫萬分，蕭戈成親的時候那份熱鬧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她也算得出來，為什麼他們會挑這個時候上門？

　　「因為順路……」，素年挽著眉煙的手臂，理由十分地樸實。

　　蕭戈說了，左右今兒一天都沒什麼事情，一會兒從葉府出去再順個路帶她去天香閣吃東西，那裡的座位都必須要提前預定才行，菜色自然不差，素年神往已久了，只可惜她懶，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嘗到。

　　「少樺的身子多虧了你的法子，近來夜裡也不會被疼醒了，說是爽利了許多，只是他仍舊時常去校場，也不肯好好地休養。」一說到這個，眉煙就愁眉苦臉的，葉少樺的臂膀肩肘處一直都很疼，素年給她的藥膏也都貼了，可他那麼不愛惜自己，眉煙也沒有辦法。

　　今日葉少樺正巧在家，見到蕭戈忙朝他招了招手，「你什麼鼻子？知道我搞到了一壇竹葉青特意來蹭的吧？」

　　蕭戈瞥了他一眼，忽然轉頭問素年：「我記得他的病是不能喝酒的吧？」

　　素年十分自然地點頭，就看到蕭戈很嚴肅地將頭轉過去，「聽到了吧？我媳婦是醫聖，她的話必然是對的，誰讓我們是兄弟呢，你那壇竹葉青，我就勉為其難地帶回去吧，省得你瞧著心裡癢癢。」

　　葉少樺目瞪口呆，這兩夫妻也夠了吧？才見面就直接坑了自己一壇好酒？他怎麼不記得素年之前說過不能飲酒的？

　　「我也是剛剛想起來的。」素年的表情特正直。

　　葉少樺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隨即扭頭就走，惹不起，他還是躲躲？

　　當然，也不能讓他真的走掉，眉煙趕緊將人攔住，然後抱歉地看著素年：「又要麻煩你了。」

　　素年微微笑著，滿臉的不懷好意，「不麻煩，樂意之至。」

　　「我不要！蕭戈不帶你這樣的！沈娘子，我有一些不外傳的秘聞，你想不想知道？都是很……私密的，保准你感興趣，如何？」葉少樺連忙轉了話題，打算以爆料蕭戈換取素年的親近。

　　素年剛想點頭，就見蕭戈面無表情地走過來，一把撈住葉少樺的頸子：「我想起來有點重要的事情要急著跟你談談，」他對著素年說：「你先準備準備，我們談完了就來。」

　　「……，蕭大人和少樺的感情可真好呢……」，眉煙看著蕭戈和葉少樺走到一邊的身影，淡淡地笑了起來。

　　眉煙是典型的後宅女子，她見到的葉少樺只是在後宅裡的樣子，而他在外面，在他的朋友面前是什麼樣的，眉煙也是最近才見到的，是託了素年的福氣呢。

　　眉煙十分羨慕素年，蕭戈願意帶著她見自己的朋友同僚，願意將自己任何一面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的面前，這大概是全天下的女子都會羨慕的吧。

　　「是挺好的，」素年笑著附和，然後進屋將銀針擺好，不知道那些所謂的秘聞是什麼，她倒是無比好奇呢。

　　不過就算她好奇，也沒法子，葉少樺跟蕭戈「談」完了之後，相當得沉默！

　　「葉大人，您剛剛說的……」素年才起了個頭，葉少樺的頭就搖得好似撥浪鼓，「剛剛？我剛剛什麼也沒說呀？你一定聽錯了。」

　　這裡誰耳朵是聾的啊？！素年都無語了，看了一眼同樣無語的眉煙，也不多說，從針灸包裡直接取出一根十分長的毫針，那長度讓眉煙搖搖欲墜，看向素年的眼神裡都帶著祈求了。

　　「這個是必要的，其實也不十分疼。」素年跟眉煙稍微解釋了一下，她可並不是故意的。

　　葉少樺也微微顫抖了一下，在素年之前，他並沒有以扎針治療過，更何況這種看著就觸目驚心的長針了，要解釋也應該跟他解釋啊！這針到底是要朝自己身上扎的呀！

　　素年循經取穴，再次將葉少樺紮成了一個刺蝟，而這次留針完畢將針都起出來之後，她還讓葉少樺將上衣掀起，露出了背部。

　　眉煙用手捂住嘴，第一時間卻是看向蕭戈，一個剛出閣的女子，在自己的新婚丈夫面前瞧見了陌生男子的背……，眉煙心裡是十分惶恐的，她都生怕蕭戈會暴怒起來斥責素年的廉恥。

　　若是那樣，自己是拚死也要為素年說話的，畢竟她是為了治療自己夫君的病，眉煙握緊的雙手裡攥滿了汗，心跳陡然加速，只等著蕭戈一有舉動就跪下去求情。

　　可是她神經緊繃著等了很久，蕭戈只是在一旁看著，並沒有任何舉動，就是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發怒的預兆。

　　這是為什麼？眉煙不明白，在她看來，素年的舉動已經超乎常理，普通人家，就算以此將女子休掉，也不是不可能的，更別說蕭大人這種十分有作為又驕傲的人了，他怎麼能一言不發地看著素年而沒有任何指責？

　　莫非，蕭大人是想在葉家給素年留點面子，等回家以後再跟素年算賬？

　　這怎麼可以！回到了蕭家，若是蕭大人對素年發脾氣，那是連個為她求情的人都沒有啊！

　　蕭戈無動於衷，並沒有讓眉煙的擔心化解，反而越來越強盛，她越想越害怕，素年被蕭戈指責痛罵得體無完膚的悲慘模樣已經在她的腦子裡浮現了，白皙的額頭上生生冒出一層冷汗。

　　「蕭大人！」眉煙毫無預兆地跪了下去，聲音裡的凄厲讓素年剛準備下的針劇烈顫抖，針尖還是戳到了葉少樺的背，他「嗷」地一聲叫起來，身子不停地扭動，好似一隻胖泥鰍。

　　「怎麼了這是？」素年才不管葉少樺的模樣，轉頭看到眉煙跪著，立刻將手裡的針擱下，快步將她扶起來：「怎麼了眉煙？」

　　眉煙眉毛緊鎖，拉著素年，身子有些顫抖，素年發現她的手心裡都是汗，還以為她有哪兒不舒服，趕緊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就準備去把脈。

　　「我沒事，」眉煙急忙說道，「素年……，蕭大人，素年是為了少樺才這麼做的，您……，您可千萬別生氣！」

　　說著眉煙又想往地上滑，被素年緊緊拉住，素年一頭霧水，她做了什麼了？為什麼蕭戈會生氣？

　　蕭戈也是滿臉困惑，卻很快明白了過來，看著仍舊一臉不解的素年，蕭戈輕輕咳了一聲，「葉夫人放心，蕭某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人。」

　　這跟明不明事理，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係，眉煙努力想從蕭戈的臉上看出他是否是真心這麼說的，她覺得，普天下的男子能有這份胸襟的，是鳳毛麟角，蕭大人如此驕傲的男子，真的能夠忍受嗎？

　　素年聽了半天才聽出個所以然，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她扭頭看了一眼仍舊光著背趴在榻上如同任人宰割的死魚一般的葉少樺，安慰地拍了拍眉煙的手背。

　　「你放心，我選的夫君，必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想不開，別擔心了啊。」素年說完，讓眉煙繼續坐在椅子上休息，她則走回到榻邊，重新拿起三棱針，認真地再次在葉少樺的背上找尋那些黨參花樣的皮損部位。

　　眉煙餘驚未消，坐在椅子上順著氣，她心裡還是擔憂，便又小心翼翼地去看蕭戈的表情，一看之下，卻有些愕然，蕭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盯著素年，只是裡面的光，裡面的情緒，讓眉煙看著都心驚！

　　「必然是全天下最好的」！這幾個字一直在蕭戈的腦子裡迴繞，他此刻心中充滿了想要爆發出來的激蕩，必須要調動全身的自制力才能控制得住！

　　素年從來沒有對蕭戈說過這樣的話，別說這樣的，就是喜歡他這種最基本的，也從來沒有過，一直以來，都是蕭戈說喜歡她，想要娶她，素年對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想法，她從來沒有明確地說過。

　　是不是因為自己挺合適的，所以素年才願意嫁給自己的呢？又或者是沒有別的選擇，正好自己出現了，於是就將就著嫁了？

　　這些想法不是沒有出現在蕭戈的腦子當中，他想過，無法避免的想過，誰都不希望自己該不到回報，蕭戈也不例外。

　　但就算他這麼想著，他也沒有消沉，或是逼迫素年也同樣地喜歡他，他有足夠的耐心和信心，想要用以後所有的時間來讓素年喜歡上自己，就算她做不到，他也會盡量讓素年不會後悔跟自己成親。

　　這是蕭戈在心裡跟自己說好了的。

　　可是沒想到，自己在素年的心裡竟然有這麼高的評價，蕭戈有些欣喜若狂，一句話就能將自己的情緒影響到這個程度，蕭戈卻一點都不覺得丟人，他甚至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趕緊回家，趕緊好好地問問素年，她說的是真的嗎？在她的心裡，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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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挑治

　　素年這會兒可謂專心致志，挑治這種療法，需要極高的手法和專註力，她先在葉少樺的背部和頸部找到反應點，呈圓形或是橢圓形，豆粒或花生米粒大小，邊緣整齊，邊的顏色稍微深於正常皮膚，在大椎和頸椎增生部位發現比較多。

　　然後素年選取了三個反應點，這裡沒有普魯卡因局麻，素年只好讓葉少樺忍著，「有些痛，你需不需要要一塊絲帕什麼的？」

　　葉少樺一臉黑線搖了搖頭，還咬絲帕？他丟不起那人！

　　既然如此，素年也就直接下手了，她以三棱針先破表皮，用針尖貼皮平刺，先平行向前滑動，然後再輕輕將針向上抬起，把淺表皮的纖維絲一一挑斷、挑凈。

　　挑治花了素年不少時間，中途眉煙走過去看了一眼，當即捂著額頭搖搖欲墜，刺萍急忙將她扶住，拖到椅子上又放下來。

　　等三個反應點都挑治完畢，素年才將針收回去，從頭到尾，葉少樺一個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身體也是極度放鬆的模樣，倒是讓素年心生佩服。

　　「這段時間，這些部位要保持清潔，先不要碰到水，可用乾淨的布先蓋住，飲食方面，禁止飲酒，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

　　素年叮囑了一下，看到剛剛還輕鬆自在的葉少樺臉頓時苦了下來，「沈娘子……，不能飲酒……，是你剛剛加上去的吧？」

　　素年看著他，眼睛又彎了起來，十分好看。

　　「行行行，不喝就不喝，那壇竹葉青啊，我讓人給你們送到府上去！」兩次的接觸，讓葉少樺多多少少摸清楚了素年的脾性，當即也不等她說話，直接表了態。

　　眉煙這會兒終於回神了。哆哆嗦嗦地走到葉少樺身邊，臉上滿是心疼，「疼嗎？」

　　「疼的！」葉少樺說得斬釘截鐵，臉部肌肉還配合地皺了皺。讓眉煙的心疼更甚，眼瞅著眼淚就要滴下來了，素年覺得，剛剛似乎扎得還是不夠狠……

　　葉少樺收拾好之後，跟蕭戈去了前屋，素年就和眉煙在這裡聊聊，蕭戈說要走的時候會讓月松來告訴她的。

　　「蕭大人……，待你可真好。」眉煙在蕭戈離開之後才幽幽地感嘆。

　　素年微笑著，拉著眉煙坐下，「難道葉大人待你不好？」

　　「好的。可是，總是不一樣。」

　　「只要是好的就行了，」素年將收拾好的針灸包交給刺萍收好，「天下誰能一樣呢，你覺得蕭大人現在好。在別的方面未必就能比得上葉大人不是？」

　　眉煙紅著臉點了點頭，她也就這麼隨口一說，要說少樺，他在自己的心中真是最好的了。

　　素年抿了口茶，眉煙忽然紅著臉湊過來：「素年，那個……，我都嫁入葉家幾個月了。為什麼……，為什麼……一直沒有動靜？」

　　動靜？素年抬眼看到眉煙的臉紅得都要窒息的模樣，心神領會，眉煙比自己的年歲差不多，現在就急著生孩子了？

　　「怎麼，葉大人著急？」

　　眉煙搖了搖頭：「少樺說不急。慢慢總會有的，可是，我想趕緊給他生個孩子，少樺很喜歡孩子，二嫂家的貴哥兒來玩的時候。每次他都很開心的樣子，所以我想……」

　　「這急不來的，」素年端著茶盞，「孩子也是講究緣分的，再說，你現在還太年輕，這麼早要孩子，身體還沒準備好，要我說，最好是再過上兩年。」

　　「兩年！？」眉煙驚呼起來：「這怎麼成，雖然葉家不需要我和少樺的孩子來延續香火，可是，可是兩年！婆婆怎麼會容忍我一直不生孩子？到那時，少樺屋裡還不知道要多多少人呢。」

　　素年一愣，眉煙激烈的反應有些嚇到她了，不過是兩年不生孩子，又不是不生，竟然讓她害怕到這種地步？

　　可是細想起來也確實，這裡是麗朝，在古代，傳宗接代的意義比什麼都要重，一個女子如果生不出孩子，那對她的打擊絕對是毀滅性的的，婆婆若是好說話，往房裡塞兩個妾室，生了孩子讓她養在自己的名下，若是碰到不好說話的，以無後為由休妻重娶也是有的。

　　素年低下頭，可她怎麼辦呢？她還打算過段時間再說，那麼蕭戈呢？他會怎麼想？

　　「素年，你看，有沒有什麼法子？」眉煙小心翼翼地問道，若是素年能有辦法讓她懷上孩子，她絕對會感激她一輩子的。

　　素年回過神，看到眉煙期待的眼神，也沒多勸，只是伸手將她的手腕拉過來，眉煙的身子很健康，懷孩子只是時間問題，素年找來了紙筆，跟她說了一下排卵期的演算法，讓她在那幾天一定要將葉少樺留在屋裡。

　　另外同房以後……恩……，可以做幾個動作，能夠幫助身體受孕。

　　說這些的時候，素年將刺萍指使到一旁，刺萍還是個沒嫁人的姑娘，給她聽到了不好。

　　不過眉煙臉上出現的驚嘆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好歹也已經嫁人了，說這些有那麼驚世駭俗嗎？

　　素年只得盡量擺出正經的面色，將她知道的這一切歸結到她是大夫的身份上去。

　　不管如何，眉煙對素年都是感激的，她肯這麼巨細無靡地一點一點告訴自己，就算是大夫才知道的好了，眉煙也能在素年的耳尖看到久久沒能消散的紅暈，心知素年也是相當不太好意思說這些的。

　　「多謝你，若是……能成功懷上，眉煙定當送一塊牌匾到你府上。」

　　素年瞪著眼睛，瞧著眉煙正兒八經一點玩笑都沒有的臉，心想她不是認真的吧？

　　「可千萬別！」素年發覺眉煙當真是認真的，連忙慌張地擺手，「這只是舉手之勞，不值當的。」

　　「怎麼不值當了？」

　　「我的好姐姐，我是大夫啊，不是送子觀音，若是你真的弄一塊牌匾來，那我以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而且，蕭府裡，蕭戈雖然對我行醫並沒有約束，可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眉煙這才恍然大悟，是了，她都忘了蕭府裡也並不容易，就算是蕭大人寵著素年，可蕭老夫人……，眉煙還是有些耳聞的。

　　如此說說笑笑，也到了素年和蕭戈要離開的時候了，眉煙雖一再挽留，想讓他們用了飯再走，可素年也知道，眉煙在葉府還未站得住腳，沒有提前說就想置辦席面不是那麼容易的，葉府家大業大，規矩自然也十分多。

　　更何況……，天香樓還等著她呢！

　　愉快地跟眉煙道別，素年一點被怠慢的感覺都沒有，十分興奮地往馬車裡鑽，從窗戶將頭露出去：「是去天香樓嗎？這會兒會不會沒有位子了？你已經提前定過了嗎？」

　　蕭戈看到素年毫不掩飾的開心，不禁有些好笑，這丫頭有時候好滿足得很，一頓飯就能讓她欣喜無比。

　　天香樓在京城無人不曉，若是想到裡面用飯，首先得有些身份，普通百姓就是再有錢，沒有身份地位也是不好進去的。

　　其次，有了身份，也需要提前預約，來這裡吃飯象徵著一種地位，所以儘管要求有些苛刻，但仍舊每日賓客盈門。

　　素年之前原本想以明素郡主的身份去預約一下，但一來她又懶，也總忘記，二來，其實她也不喜歡郡主這個有名無實的名頭，若是與之相比，她更喜歡醫聖這個稱號。

　　所以一直無緣來吃一頓，素年早就打聽好了，天香樓的一道名為紅梅珠香的菜是他們的招牌，去的人必點的，除此之外，還有八寶野雞、佛手金卷等都十分有名。

　　這還沒有到地方呢，素年就急不可耐的，恨不得立刻就能吃上才好。

　　到了地方，天香樓的排場確實十分壯觀，門口停著數輛有品級的馬車，甚至還有一輛宮車，天香樓門前用各色絹紗挑高飄著，輕薄如蟬翼的絹紗將天香侖如同逍遙的天宮一般，很是養眼。

　　素年走下馬車，跟在蕭戈的身邊慢慢往裡面走，有天香樓的小二迎了過來，說是小二素年都覺得是埋沒了，跟尋常酒樓的小二不同，天香樓的小二們一看就是十分上檔次的，禮數周全卻不卑不亢，行為得體地將他們往裡面引。

　　得知了蕭戈的身份，小二恭敬地退下去，換了個穿著打扮更加貴氣的人來接待他們，素年感嘆天香閣為什麼會做成現在這樣的規模，不是沒有原因的，看看這種先進的運營方式，針對的都是有錢有權的高端顧客，生生地將酒樓變成了人人追捧的奢侈品，她還真想見見天香樓的幕後老闆呢。

　　位置是一早定好的，一個私密的小隔間，裡面古色古香卻又新穎別緻，處處都透著格調，點菜的時候，素年掃了一下送來的菜品，抬眼看了蕭戈一眼，「夫君，你錢帶夠了嗎？」

　　刺萍都覺得有些臉紅，小姐這說的，天香樓的人還在跟前呢。

　　蕭戈卻只是微微點頭，素年的眼睛立刻瞇成一條縫，埋頭將她想吃的都報出來。

個人言論

第二百三十四章遺憾

　　天香樓確實不虛此行，素年要的東西並不少，原本她還擔心他們兩人吃不了，可沒想到，兩人竟然一點都沒有浪費，於是素年只好又多加了兩個菜打包，她要帶回去給刺萍和阿蓮嘗嘗。

　　在素年心中，她身邊的丫頭都是寶貝，蕭戈也是知道的，而且刺萍雖然現在就跟在素年身邊，卻十分堅決地站在一旁，若是只有小姐，她坐下來跟著也吃些沒有問題，可是如果有旁人，刺萍是絕對不會做出讓小姐失了身份的事情，哪怕是小姐要求的，她也不會。

　　蕭戈覺得素年的丫頭都十分特別，他有時都奇怪為什麼她會找到這麼多個特別的女孩子，後來蕭戈才知道，這些丫頭的特別，都是素年一點一滴培養出來的。

　　素年對她們是毫無保留的好，所以才能換得她們同樣毫無保留處處以素年為中心的忠誠，這是相對的。

　　素年這會兒正靠在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還在感嘆為什麼她的胃竟然這麼小，還有不少東西她還想吃呢，卻完全吃不下了。

　　天香樓的紅梅珠香不愧為一絕，那顆顆瑩潤的鴿子蛋裡，填塞的是鮮味十足的料，火腿、海米、口蘑、乾貝……，一口咬下去鮮美的汁液充盈著口腔，讓素年覺得無比幸福，紅潤的蝦球酸酸甜甜清爽適口，素年恨不得將舌頭都吞了。

　　只是很可惜，天香樓裡另一道招牌片皮乳豬沒有了，說是宮裡來了位貴人都給包了，讓素年頗有些遺憾，心想也不知道這位貴人怎麼想的，那麼多菜他都能吃得完嗎？

　　這個疑問，在素年打算離開天香樓的時候，得到了解答。

　　其實也是熟人，素年跟著蕭戈走出去的時候。恰巧從裡面也走出來一位女子，娉婷冷傲，正是陸雪梅。

　　陸雪梅在看到蕭戈的時候明顯一愣，手裡捧著的東西差點落到了地上。就那麼呆呆地一直盯著蕭戈看。

　　蕭戈卻沒怎麼留意，還是素年瞧見了腳步頓了一下，蕭戈才將眼光轉過去。

　　但是就算轉過去了，蕭戈也沒能認出陸雪梅來，這簡直是個悲劇，蕭戈只是在皇上的口中聽說過這麼一個人，有個女子名叫陸雪梅，說是太后做主將來可能會指給自己的。

　　但這陸雪梅究竟長個什麼樣？他是一點都不知道，太后身邊的人兒，怎麼可能那麼簡單能讓他見到？

　　素年一瞧蕭戈茫然的眼神就心中瞭然。不由地覺得這個陸雪梅也蠻悲催的，於是便輕輕牽了牽蕭戈的衣角，太后的人，他們還是讓讓，讓人先過去算了。

　　蕭戈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順勢將素年軟軟的小手牽在手裡，大步地退到一旁，示意陸雪梅先走。

　　陸雪梅的眼睛裡都有火要冒出來，蕭大人竟然不認得自己，這也就算了，他依然如同自己印象中那般有禮那般風度翩翩。

　　麗朝的男子。大抵是不屑在人前願意對著妻子表現出親近的，他們認為那是抹煞了他們自身的氣度，而蕭戈，在眾人面前主動去牽素年的手，就算是現在，也沒有放開！

　　這般濃情蜜意小心呵護。若是沒有沈素年，原本都會是自己的！都會是她陸雪梅的！

　　陸雪梅深深地長吸了一口氣，她將手裡的東西穩住，轉身交給了身邊的人，然後直直地。朝著蕭戈的方向走過來。

　　「蕭大人，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您。」陸雪梅款款低身，柔美地行了禮，再抬起頭，臉上是一改從前冰冷溫順的笑容。

　　「不知姑娘是？」蕭戈沒料到陸雪梅會來找他說話而不是素年，一時有些奇怪。

　　「小女子陸雪梅，久聞蕭大人驚才風逸，是逸群之才，今日一見，果然讓人心生敬重。」陸雪梅笑著回答，表情一絲不錯，她要將自己最柔媚溫婉的一面展現給蕭戈看，讓他後悔失去自己這麼一個可人兒。

　　哪知道蕭戈確實震驚了，可卻是第一時間看向素年，他不知道的啊，什麼陸雪梅他是一點都不知道啊，今兒陸雪梅會出現在這裡純屬意外，要早知道，他寧願回去了。

　　素年看著陸雪梅跟之前自己見過的完全不一樣，又發現蕭戈盯著自己看的眼睛裡出現一絲絲無辜，瞬間有些想要笑出來的衝動，但是，她也知道，這會兒她要是笑出來，陸雪梅估計做鬼都不會放過自己了。

　　何必呢？素年朝著蕭戈展演一笑，「夫君，陸姑娘在跟你問好呢。」

　　「哦，陸姑娘謬讚了。」

　　蕭戈迅速明白了素年並沒有放在心上，當即鬆了口氣，面對陸雪梅，卻也只是一句簡短的回答。

　　「蕭大人和沈娘子這是剛在天香樓裡用飯嗎？可真不巧，今兒呀，太后娘娘就想嘗一嘗這裡的片皮乳豬，雪梅便特意出宮來為娘娘採買，天香樓為了表達對太后的敬意，便決定今日這道菜只招待太后娘娘，希望沒有讓你們失望。」

　　「沒想到陸姑娘和素年是舊識？那怎麼還叫『沈娘子』呢，該是『蕭夫人』了。」蕭戈對她後面的話沒有反應，卻是半笑著糾正陸雪梅話裡的問題。

　　陸雪梅臉色一僵，貝齒咬了咬下嘴唇，「是呢，是雪梅說錯了。」

　　「恩，下次別錯就行了。」

　　素年聽不下去了，雖然這個陸雪梅吧，她也欣賞不來，但蕭戈這人真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是知道陸雪梅的，而且，應該也知道陸雪梅對他算是十分有心意，憑良心講，陸雪梅長得真不差，典型的美人坯子，蕭戈這毫不客氣的說話，讓美人的臉都沒法兒美起來。

　　於是素年又偷偷地扯了扯蕭戈的袖子，意思差不多行了，別讓人姑娘下不來台，在這個時代，能夠勇敢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

　　豈知蕭戈察覺到素年扯他了以後，臉上的笑容愈加地溫柔，讓陸雪梅被蕭戈的話刺白了臉都又再次紅了起來。

　　「陸姑娘，抱歉，我娘子今日有些勞累了，姑娘您請自便，我們先告辭了。」蕭戈說完，十分的瑟地牽著素年的手轉身就走，素年都無奈了，她真不是這個意思啊，秀恩愛可不是她擅長的，這蕭戈從前瞧著不是這樣的呀！

　　陸雪梅的臉又迅速的白了下來，這次白得都有些發青，渾身微微顫抖得停不下來，那個沈素年是故意的吧？以為自己看不到她去拉蕭大人的衣角？！為了不讓蕭戈跟自己相處竟然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不愧是身份低賤的醫娘！

　　陸雪梅好半天才壓制住情緒，眼神裡有些陰冷，她還要將片皮乳豬送到太后娘娘那裡，不管太后想要吃什麼喝什麼，她都會孝順體貼地送到，現在只是讓太后暫緩了為她選夫婿的舉動，太后相信了她說的想要常伴她左右的話。

　　還不夠，她做的還不夠，那些皇上太后口中的青年才俊，哪一個能比得上蕭大人？她陸雪梅自問容貌才情樣樣不輸於人，就是論起身份，她也比沈素年要高貴，憑什麼讓這個醫娘擁有蕭大人的寵愛？她不配！

　　陸雪梅帶著宮中的人坐上了車，左右只是跑跑腿，身邊有人伺候著，也費不了她什麼力氣，還能在太后娘娘面前博得憐惜，何樂而不為？

　　從天香樓出來之後，素年就有些悶悶不樂，蕭戈在一旁瞧著，卻也不敢輕易地跟素年說什麼，萬一她覺得越解釋就是心裡越在意呢？

　　如此沉悶地走了一段距離，素年才幽幽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那片皮乳豬是不是真那麼好吃，連太后娘娘都覺得好，真是可惜了……」

　　蕭戈差點被噎住，不可思議地盯著素年看了半晌，才確定她是真的只是在為沒吃到片皮乳豬而難過，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可是，素年真的一點都不在意？蕭戈心裡又有些隱隱的遺憾。

　　「對了，你知道剛剛陸雪梅吧，就是我在安定侯府的花宴上遇見的那位，據說，當時是打算要作為你的妾室呢。」

　　蕭戈沒想到是素年主動提了起來，小丫頭靠在車裡的軟墊上，懷裡還抱著一隻軟墊，下巴擱在上面，眼睛滴溜溜地盯著自己亂轉。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蕭戈表現得十分鎮定。

　　「因為你不在意唄，若是那女子是你喜歡的，你以為我還會像現在這樣情緒這麼穩定地跟你說話？說說看，這陸雪梅跟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戈沒說話，素年說，她會這麼鎮定只是因為知道自己對陸雪梅沒有另外的想法？所以並不是不在意？

　　蕭戈心緒一下子開朗起來，再加上素年之前說過，自己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蕭戈一時控制不住，伸手將素年拉到自己的懷裡。

　　素年覺得手長腳長的人是不是都有這個怪癖？動不動就將她抱住，雙臂一鎖，自己哪兒都去不了，雖然感覺挺不錯的，但現在在八卦呢，這種姿勢……，怎麼八得起來？

個人言論

第二百三十五章公平

　　「你說，我是天下最好的男子，是真的？」

　　蕭戈的氣息在素年耳邊，低沉的嗓音讓她的耳朵控制不住的泛紅，渾身一個激靈，然後就立刻將頭往下縮：「好好說話，離這麼近幹嘛？」

　　「很近嗎？再近，也近過的。」蕭戈的嘴唇幾乎貼著素年的耳垂，素年頓時又驚又羞，手腳並用地想要爬出蕭戈的懷抱，可她奮力再奮力，跟蕭戈的距離是一點都沒有拉遠，反而跟他嵌地跟緊密了。

　　素年不敢動了，她不是傻瓜，「你……，你別亂來啊…」

　　蕭戈喉嚨低低地震動：「呵呵呵，不會的，我也是知道分寸的。」

　　「你知道分寸你手往哪兒伸！」素年壓低聲音叫出來，兩隻小手捉住蕭戈剛剛鑽入她裙擺裡的手：「你瘋了！這是在車上！」

　　「恩，是在車上，我知道啊。」蕭戈力氣大，別說是素年的兩隻手了，就是她整個人都撲上去，蕭戈一隻手就能將她托起來，於是素年血紅著臉拚死阻止，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問你呢，剛剛在葉府，你說的是真心的？」

　　素年緊緊地抱著蕭戈的另一隻手，如同缺水的魚一樣，全身癱軟，心裡卻在怒罵，這算是在耍流氓嗎？是的吧，是在耍流氓吧？堂堂一個天策上將，一個在朝堂中橫著走都行的大官，這會兒是在逼供嗎？

　　「……恩……」，素年覺得以蕭戈的毅力，她若是不出聲回答是不行的，於是低低地吐出一個字。

　　可蕭戈不滿意啊，這個「恩」到底是在回答自己呢？還是她控制不住不自覺發出來的呢？眼看著離蕭府越來越近了，蕭戈的手稍微加大了動作：「是還是不是呢？」

　　素年猛吸一口氣，指尖都要掐住蕭戈的手臂，忙不迭地點頭：「是，是！」

　　蕭戈用力將她抱住。心底的那份滿足快要溢出來一樣，這樣的感情，蕭戈都覺得十分可怕，這天底下有一個人能夠如此影響自己的情緒。這真是……，太可怕了。

　　馬車在蕭府的門前停下，刺萍從另一輛上跳下來，準備去扶素年的時候，卻發現小姐是被蕭大人抱下來的，小姐整個人都躺在蕭大人的懷裡，臉色潮紅，眼睛緊閉著。

　　「小姐怎麼了？」刺萍有些緊張地問到。

　　「今日在車裡的時間太長，有些不舒服。」蕭戈很少跟下人們解釋什麼，不過素年的丫頭。他還是要給面子的，說完便抱著素年走了進去。

　　刺萍跟在後面，臉色卻有些疑惑，小姐不能長時間坐馬車這她知道，可是小姐說這種時間不太長的沒有問題呀。之前也一直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又不舒服了呢？

　　回到院子裡，刺萍趕緊去按照之前的方子給小姐熬煮湯藥，可以舒緩這種不適，等她熬好了以後，小姐卻死活不肯喝，說是已經好了。

　　當然。這一天的晚上，蕭戈折騰得格外動情，素年的眼睛都完全睜不開了，卻在之後強迫自己清醒一些，她的心裡也擱著事情。

　　「夫君，你想要個孩子嗎？」

　　蕭戈緩緩地摸著素年光裸的肩頭。眼睛亮的嚇人：「自然是想的。」

　　素年心裡一沉，「那如果，我生不了孩子呢？」

　　蕭戈撐起身子看著她：「怎麼會呢，你怎麼會這麼想？」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辦法給你生孩子，怎麼辦？」素年知道這個問題十分無理取鬧，對蕭戈來說，他怎麼可以沒有孩子，若是那樣，素年都覺得她還是自覺點，別耽誤了蕭戈。

　　蕭戈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素年等了一會兒，將被子拉拉好，「別想了，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今兒跟眉煙正好聊起這個……，睡吧。」

　　素年閉上眼睛，卻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人連同被子擁住，然後蕭戈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若是那樣，我們就抱一個罷，哦不，多抱幾個，再讓一個姓柳，那麼多孩子的話，總不可能沒一個孝順的，讓他們為我們養老送終，也續了你師父的香火……」

　　素年的身子微微抖動，緊閉著的眼簾處有水光溢出來，順著她的臉頰從旁邊滑落，夠了，能夠得到這樣一個答案，素年覺得她還有什麼好求的呢？

　　轉過身用力回抱住蕭戈，素年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從來她都是被動的，被動地接受蕭戈對自己的好，被動地想著若是蕭戈讓她失望了她會怎麼辦，卻從來沒有想過要主動維繫他們的感情。

　　這對蕭戈來說太不公平了，素年無比悔恨，她抱著蕭戈，感覺到他的手臂也在收縮，一隻手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別擔心了，睡吧。」

　　素年的眼睛早已閉上，她太累了，可她也決定了，不再逃避，不再只靠著蕭戈來讓他們走下去，自己也要努力，就從明日開始……

　　第二日一早，素年請安過後，就自覺地來到了月娘那裡，她要試著學習如何掌管一個家，試著成為蕭戈身後堅強的後盾。

　　月娘看到素年十分高興，堅持給她行了禮，然後便站著處理各種事務，「少奶奶若是有哪兒不明白，都可以詢問奴婢。」

　　素年就在那兒坐著，靜靜地看著負責各個差事的管事嬤嬤跟月娘彙報事項，列出單子領取銀兩，或是提出接下來的預算讓月娘審核是否可行，之後，賬房來跟月娘核算，這是個十分枯燥的工作，月娘怕素年會不耐煩，素年卻始終微笑著，一直到月娘暫時歇下來為止。

　　「少奶奶，蕭府里的事已經算是不太繁瑣了，您有什麼地方不明白的嗎？」月娘在素年的強烈要求下坐下來，語氣卻有些惶恐地問。

　　素年笑著搖了搖頭，「月姨，素年說過了，素年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有些不懂的，也許是因為不熟悉，我先多看幾日，若還是不明白，素年再問您，您每日這番勞累，素年不想再麻煩您。」

　　「少奶奶您這話說得，奴婢只是做了分內的事兒，蕭家的事務，還是要交給您的，您不管讓奴婢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素年笑了笑，只說了句「辛苦月姨了」。

　　自從素年去了月娘那裡，蕭老夫人對素年的熱情是一天比一天更甚，恨不得素年趕緊將月娘手裡的權利接掌過來，若是擔心做不好，沒事兒啊，不是還有她嘛。

　　素年只以自己的本事不精，還沒有能力把事情接過來為由拖著，拖得蕭老夫人心中有氣，甚至將蕭戈叫過來說了一頓，什麼奴大欺主，這會兒正主都進門了，還將權利握在自己的手裡是想幹什麼？

　　蕭戈自然是不會理會蕭老夫人的，他前幾日在家中逍遙，這會兒已經去了衙門裡做事，素年身邊原先有小翠和巧兒，兩個小丫頭都有些拳腳功夫，蕭戈就想著，自己現在不在蕭府，素年若有個什麼事情豈不是會吃虧？

　　所以他這會兒正在給素年尋著這樣的人呢，至於蕭老夫人說什麼，他是一點都不在意，左右對自己，她也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

　　蕭戈的毫不理睬，再加上素年的油鹽不進，蕭老夫人逐漸急躁了起來，果然不是自己親自選的媳婦，就是不好掌握，要說素年性子軟弱好控制些，可她竟然軟弱到連自己該有的權利都要不回來，還有什麼用？

　　「小姐，這是剛熬的燕窩粥，您趁熱喝了吧。」蓮香端著一碗燕窩粥，畢恭畢敬地走到素年的面前。

　　自從成親第二日素年沒有給蓮香面子，讓她不要出入小廚房之後，蓮香就消停了許多，周身不滿的氣息也都收斂起來，甚至從那日開始，每天都會為素年熬制一盅燕窩粥。

　　素年接過來，用小勺子輕輕舀了舀，一小勺一小勺的送進了嘴裡。

　　她和蕭戈成親也有一個月了吧，素年估摸著蕭老夫人該沉不住氣了，每日每日殷勤地請自己過去，卻每日每日地達不到自己的目的，蕭老夫人的耐心應該要到極限了。

　　月娘那裡，素年每日都會去學習，她很少問問題，只在一旁看著，漫不經心的樣子都讓人覺得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這些蕭府裡的管事們從一開始還有些顧忌素年，到後來都習慣了會有一個人坐那兒，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說，好似一個擺設一樣。

　　蕭老夫人終究是沒有忍得住，一日，在素年給她請安的時候，臉色不再向以前那樣雖然不自然但好歹有些笑臉，而是陰沉了下來，一如素年沒有嫁到蕭家的時候，在蕭府見到的那種陰陽怪氣愛理不理的模樣……

　　素年依舊帶著微笑，好像看不出蕭老夫人跟之前有什麼區別，說著平日裡說慣了的請安話語，然後就準備照往常一樣告退。

　　「蕭戈媳婦，你等等。」蕭老夫人黑著臉，「你的管家權利，還是沒有接過來？」

　　「媳婦愚鈍。」素年低著頭，仍舊是這句話。

　　「我看你也是！這都多長時間了？蕭戈怎麼會娶了你這樣一個媳婦？我們蕭家可就指著蕭戈呢，可你看看你，你這樣成不了事，以後能給蕭戈什麼助力？我看，不如我給蕭戈再物色個能幹的，也可以幫襯著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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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掌權

　　素年的心並沒有慌亂，她對蕭戈有信心，只要蕭戈不願意，素年不認為蕭老夫人能夠硬塞人過來。

　　「是素年愚笨，辜負了娘的期許。」素年依舊微微垂著頭，沒同意，也沒反對。

　　蕭老夫人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她還指望著素年能慌亂一下，然後破釜沉舟去跟月娘撕破臉，畢竟素年和蕭戈成親才一個多月，自己這就打算給蕭戈添人了她真的一點都不緊張？

　　「你真是個……沒用的！」

　　素年還輕輕點了點頭，看得蕭老夫人連忙將她趕出去，然後順著胸口一副氣都要喘不過來的樣子。

　　一旁的婆子趕忙送上了茶水讓她順順氣，「老夫人，您別著急，少奶奶呀這才剛進門，老婆子我瞧著剛剛少奶奶對您的提議一點都不敢忤逆的樣子，可見是個性子軟和的，這需要慢慢來。」

　　「慢慢來？！都多長時間了，蕭府的大權掌握在那個賤婢手中都多長時間了？我是一天都等不得！性子軟和也不能軟和成這樣啊！都跟她說了她才是蕭府如今應該當家作主的人，偏偏非要讓那個賤婢拿捏住，你說說看，我能不生氣嗎？！」

　　老婆子笑了笑，跪在一邊給蕭老夫人捏了捏腿，「老夫人息怒，您說的也沒錯，少奶奶確實有些不大氣，可您要想想，她的對面站的可是蕭戈，以她的性子，她敢跟蕭戈作對嗎？」

　　蕭老夫人一愣，誰說不是呢？就連她自己，這麼多年都沒能鬥得過蕭戈，指望一個原本就提不上筷子的人，自己確實有些心急了。

　　「再說了，老婆子看著蕭大人對少奶奶也挺看重的，蓮香那丫頭說，他和少奶奶的感情似乎不錯，就是少奶奶小日子不方便的時候。也都留在她的房裡呢。」

　　「真是這樣？我怎麼沒看出來那丫頭有哪兒招人喜歡了？」

　　「可不是嘛，所以呀，咱們只要等著，這月娘總不可能一直將權利攥在手裡吧？這讓人知道了。也不好是不是？」

　　蕭老夫人瞇著眼輕輕點了點頭，那就，再等等看吧……

　　*****************

　　應付完老夫人，素年又照常去了月娘那裡，這些日子以來，素年看了不少，正好這會兒月娘還沒開始處理事務，素年便嘗試著讓她自己來試試看。

　　月娘自然不敢不從，於是，素年便開始了她在蕭家的第一次執掌中饋。

　　管事的嬤嬤們進來瞧見素年坐在了當中。她們習慣性地去找月娘的身影，素年卻在月娘之前開口：「各位嬤嬤們，從今兒開始，你們就可以向我稟報事務了，一切就如同之前一樣。可有問題？」

　　底下呼啦啦跪下去一片，婆子們口中哪兒會有問題？素年笑了笑，餘光卻瞥見站在一旁的月娘，她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下，隨即又歸於平靜。

　　素年的學習能力向來是不錯的，這麼多日子看下來，哪些事務應該要如何處理心裡都有個大概的判斷。辦什麼事需要多少銀子，多少人手，也都有了個數，若是出現了她拿不準的，那就按照之前的先例去辦。

　　一個上午，發放對牌。安排事務，核對賬房，打理蕭府上上下下那麼多人的開支，竟然井井有條一點錯都沒有，絲毫看不出這是素年第一次接手這些事情。

　　刺萍在一旁看著暗自咋舌。月娘更是時而有些失態地瞪大了眼睛，素年處理事情的速度竟然比她還快，從前核對賬務是最花時間的，可素年卻直接跳過去了，並吩咐賬房從明日開始，要按照她的法子記賬。

　　也不管賬房先生什麼表情，素年就讓刺萍遞過去一個沒瞧過樣子的賬本，這是素年在玄毅那裡用過的，每日進賬出賬的記錄和備註清清楚楚，左借右貸一目了然。

　　賬房先生先是有些抵觸情緒，不情不願地接過去，可他看了一會兒之後，眼裡就放光了，繁瑣的賬務是賬房先生們早生華髮的根本原因，可他們也想不到什麼好方法，這蕭少奶奶的這本賬目，似乎……有些意思……

　　素年處理完這些事情，離中午還有段距離呢，她便想著還可以回去補個眠，正要起身離開，一旁月娘走了過來，從腰上解下一大串鑰匙遞了過去：「少奶奶既然已經接手事務，那這些鑰匙自然也要一併交給您的。」

　　素年看了看，也沒推辭，讓刺萍恭敬地接下來了，「月姨，夫君說了，您是個潔身自好的，可總有些人會說三道四讓您受委屈，這些庫房找日子我會跟賬房盤點一下，先跟您說一聲，免得您心中會有想法，成嗎？」

　　月娘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素年感受到了，卻仍舊笑得春意盎然的樣子。

　　「當然可以，少奶奶為奴婢思慮周全，奴婢感激不盡！」說著，月娘就想要往地上跪。

　　素年趕忙將她扶住：「月姨，都說了您不是奴婢，您為了蕭家辛苦了，應該素年感謝您才是。」

　　……

　　往院子走的路上，刺萍跟在素年的身邊：「小姐，這個月娘……，我瞧著似乎有些問題。」

　　「自然是有的。」素年不緊不慢地回答，沿途賞看著小道旁邊栽種的花。

　　「那這些，是不是會不對？」刺萍緊張地舉了舉手裡的鑰匙。

　　素年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那倒未必，月娘對蕭家，對夫君的情義並不做假，可對我這個剛剛嫁入蕭家的不相干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小姐怎麼是不相干的呢？」

　　刺萍想不通，小姐可是嫁給了蕭大人，那就是他的妻子了，這怎麼能不相干呢？

　　素年沒跟她解釋，這個也解釋不了，素年對人的情緒很敏感，蕭戈跟著她一起去的時候，和她自己見到月娘的時候，月娘的表情有著細微的不一樣。

　　蕭戈說，月娘為了能照顧他，不讓蕭戈被白語蓉和白家人欺負，生生耗盡了自己的大好時光，月娘的長相不差，能力也出眾，扛得起整個蕭家就可見一斑，而且，眉若南當初臨終前也給了她豐厚的嫁妝，這些年來想要求娶月娘的不在少數。

　　然而月娘都拒絕了，到如今也仍在閨閣中。

　　所以蕭戈對月娘十分敬重，幾乎將她當成半個娘親來對待，素年乾脆也將她當成半個婆婆，婆婆對媳婦，可不就是親近不起來嗎？素年也不覺得奇怪。

　　晚上的時候，蕭戈提了提自己接掌蕭家事務的事情，語氣十分自然，素年點了點頭，順勢問了一句，「夫君在衙門裡如何知道的？莫非……，是想我了使人偷偷回來問的？」

　　素年慧黠靈動的表情讓蕭戈呼吸一窒，素年卻繼續不懷好意地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那樣的話，我若是在家裡做了什麼壞事兒，豈不是都瞞不過夫君了，可怎麼辦呢？」

　　……，蕭戈端起桌上的涼水猛灌了幾口，素年這幾日是小日子，他不方便動手，這個丫頭就沒事兒撩撥自己一下，然後就像現在這樣埋頭悶笑……

　　「回府的時候正好遇到月娘身邊的丫頭了，匆匆忙忙地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去，問了才知道，說是你要盤點庫房，正準備著呢。」

　　素年的笑容沒有褪掉，兩隻手托著臉撐在桌上：「總要堵住別人的嘴啊，盤點什麼的，月娘想來是沒有問題的，可若是我不盤，別人就會生出不必要的閒言碎語，那樣可就不好了。」

　　「嗯，說的也是，這些事情都由你做主就行了。」蕭戈隔著桌子伸手去拉素年的小手，素年敏捷地躲開，微微挑了挑眉毛笑開了。

　　蕭家少奶奶要接手掌權了，要盤點庫房了……，這些傳到了蕭老夫人的耳朵裡，她歡喜得晚上都多吃了一小碗飯，然後第二日一早，素年來請安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收都收不回去。

　　「就知道你是個得力的，這庫房一定要好好得盤，這麼些年來，誰知道那個賤婢都污了些什麼？最好呀，將她的院子也都搜搜，指不定能搜出什麼物件兒來。」

　　素年心裡直嘆息，蕭老夫人能混上蕭府女主人的位置，說明她不傻，莫非是幾次中風的險症讓她腦子糊塗了？還是說，自己看起來就像是會被這種話忽悠的人？

　　「娘，素年只是初初掌權，有些地方還需要月娘相助呢，而且這庫房，是夫君說的，要證明月娘的清白，所以這盤點，也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蕭老夫人的臉又垮了下來：「過場？！他蕭戈是個傻的嗎？還證明清白，一個賤婢有什麼清白好證明的？你盤點的時候仔仔細細地瞧好了，千萬別讓那個賤婢得逞，若是有什麼需要的，我這裡的人手都可以供你使喚。」

　　素年又開始光笑不說話，其實也不是不能敷衍得過去，只是素年覺得，跟蕭老夫人說話，她很多時候都不想開口，感覺一開口自己的智商和品位都被生生拉低了，所以只能用笑容來表達她的無語。

個人言論

第二百三十七章油水

　　「你別光笑啊，前些日子我跟你說的事兒怎麼樣了？這會兒是你當家了，府裡有些差事上面缺人，我那裡正好有些得用的，不如都收進來如何？」

　　自己這才接上手，蕭老夫人可真是心急啊，素年面上露出愁容，「這事兒我跟夫君說了……，他說……，他說白家的人，蕭府用不起……」

　　「咣當」，蕭老夫人將手邊的一個杯子給砸了，砸得當機立斷，素年看得清楚，她原本是想朝著自己的方向砸來的，可也許是顧慮著什麼，最後換了方向。

　　「你跟蕭戈說了？！你跟他說做什麼？這後宅是女人當家作主的地方，你好好的跟他說什麼？」

　　蕭老夫人砸了杯子還不解氣，朝著素年就喝罵起來，這態度，讓素年覺得舒服多了，整日瞧著她不自然的笑容，素年得看很久的天空才能心曠神怡起來……

　　素年也不反駁，小媳婦一般地站在下面，反正她是真的說了，也就為了得到蕭戈的一個態度，蕭戈自然是反對的，而且這話比自己說的更直白，「還想讓白家的進門？她死了以後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這話殺傷力太大，素年處於人道主義並沒有複述，這會兒就聽著蕭老夫人發飆，一句話也不回答，蕭戈就是這麼個想法，她打算怎麼著吧。

　　蕭老夫人能怎麼樣？她只能砸砸杯子出出氣，眼前的素年罵不還口，她的這口氣都出不了。

　　「娘，我該去處理事情了，您先歇著吧。」素年看看時辰也不早了，終於開口打斷了蕭老夫人的發洩，施施然地行了禮退了出去。

　　蕭老夫人捶著胸口，她又不願意素年耽誤了時間而便宜了那個賤婢，於是這種悶氣只能自己受著。真是作孽啊！

　　素年處理事情幾乎不用月娘操心，那些管事嬤嬤們也十分驚嘆，但其實誰管著，都區別不大。蕭家在月娘管理著的時候，並沒有讓她們鑽空子的地方，所以就算換個人，她們的利益也沒有被剝奪的空間。

　　素年之前就發現了，這些管事們的積極性其實不高，並不會主動將手裡的事情做做好，而是需要月娘一遍一遍地督促監督著，這樣一來，月娘的壓力會十分巨大，所以素年在月娘的臉上看到了並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病狀。

　　操勞過度讓一個女子勞累成這樣。素年覺得，蕭府裡的制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廚房上面的嬤嬤是哪位？」素年將對牌發放完畢，並沒有讓她們離開，而是點名讓負責廚房的管事站出來。

　　下面的嬤嬤們有些輕微騷動，終於要來了嗎？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時候該燒起來了吧？

　　一個胖胖的老婦人走了出來，「少奶奶，是我林婆子。」

　　「林嬤嬤，在廚房上，可有問題？」

　　「回少奶奶，並無問題。」

　　「怎麼會？我瞧著廚房遞上來的賬目裡，有一部分不必要的浪費。這難道不是問題？」

　　眾嬤嬤看向林婆子的眼神裡有著同情，這新上任的少奶奶果然要開始找麻煩了。

　　「回少奶奶，是何緣由婆子已經稟報過了，蕭家的人雖少，丫頭們來跟婆子我確定第二日主子要用的菜，可到了第二日。卻總是出錯，這可不關我老婆子的事情呀。」

　　素年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我也明白，所以我覺得。這樣十分不好，所以以後，丫頭來點菜的時候，讓她們白紙黑字的送單子來，可別說咱們蕭府的丫頭都不識字，若是沒有送來，那麼，給什麼吃什麼，就說是我說的。」

　　林婆子一愣，這不是來找她麻煩的呀？「可是……，少奶奶，老夫人哪裡……」

　　林婆子有些猶豫，素年的這個規定十分地好，可以幫廚上省了不少重新製作的時間，但那些浪費，多半是蕭老夫人一個人造成的，少奶奶這麼強硬的話，老夫人要問起來……

　　「老夫人那裡也一樣，若是問起來，你就推到我的身上，左右你們是在我的手裡做事，沒什麼可怕的。」

　　「哎，婆子遵命。」林婆子亮聲應下了，有了少夫人的保證，這下她們的腰板也直了不少。

　　從前是月娘主事，雖然管得嚴，可她們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蕭老夫人找麻煩的時候，也只是一味地讓著，讓她們這些婆子很是憋屈。

　　「另外，以後每日食材的採買，就不用日日彙報了，我們畢竟接觸的少，哪些東西新鮮又便宜並不知曉，往後，這些採買的活計你就自己瞧著辦吧，按之前的規矩領銀子，若是能省下來，那也是你有本事，不用交賬的，遇著擺宴要增加支出的另算，不過只一樣，這買回來的東西若是有個不新鮮讓我發現了，那就說明不適合這個差事，我也會安排適合的來，可聽明白了？」

　　林婆子半天沒有回答，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不敢相信，從前月娘可是事事都親力親為的，買什麼，花了多少銀子總是一一對賬，少奶奶的意思是，真省下來了算自己的？

　　「別的地方也是一樣，我瞧著蕭府後面有一片竹林，也有專門人打理著，產出的竹筍大可以便宜些給廚上，又新鮮又能賺取點銀子，何樂而不為？這些你們自己可以瞧著做，只是，分內的事情必須事先完成。」

　　素年說了一番話，嘴裡有些乾渴，刺萍送了杯水到她的嘴邊，素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讓這些婆子們慢慢地去想。

　　「少奶奶，這、這不合規矩啊？」月娘率先打破了沉靜，她皺著眉頭，滿臉地不認同，「如此一來，規矩豈不是會壞了？」

　　下面的管事嬤嬤們都不說話，盯著素年看，素年說的這些她們自然是樂意的，可就像月娘說的，不合規矩，蕭大人有多器重月娘大家都看在眼裡，少夫人這麼貿貿然地一下子改變了之前的規矩，蕭大人會同意嗎？

　　「月姨，規矩是人定的，嬤嬤們為了蕭家辛苦了這麼些年，想必心裡也是懂的，蕭家不留做不好事的人，所以只是稍微變通一下，讓她們能賺取額外的銀子，為什麼會不合規矩呢？」

　　嬤嬤們都想拍手了，她們中不少是家生子，是離不開蕭家的，外人雖瞧著蕭家有蕭大人風光不已，可在裡面做事，幾乎一點油水都沒有，還不如尋常的大戶人家呢。

　　少奶奶這麼為她們說話，她們都要熱淚盈眶了。

　　「不行，這樣不行。」月娘說不出什麼具體的，只是一直重複著這句，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麼：「少爺他也不會同意的。」

　　素年將茶盞放下：「月姨，是夫君讓我自己做主的，他說都讓我看著辦。」

　　月娘一下子不說話了，看著素年笑吟吟的嬌美臉龐，默默然地站到了一旁。

　　這下嬤嬤們都神氣了起來，有的甚至主動獻計，她手裡的差事能夠如何變通，素年笑瞇瞇地聽著，一邊挑出可行的點頭允許。

　　集思廣益是最能體現群眾的智慧的，素年不需要那麼古板的規矩，她覺得，不管如何，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貓，既然能夠將本職工作做好，那還不允許別人賺外快了？

　　更重要的是，大家的積極性上來了，她將權利放下去了，……嗯，也就輕鬆多了……

　　刺萍堅持這才是小姐最終的目的！

　　當然，素年的這番改變，也不會這麼順利就是了，首先是老夫人那裡，這個倒還好，最不濟跟她扯破臉，主要是月娘那裡。

　　月娘的強烈反對，和後來的偃旗息鼓，素年可不覺得她會就這麼算了，正巧第二日是蕭戈休沐，他定然是會知道的。

　　蕭老夫人那裡，素年一如既往地裝傻，她可是大發雷霆，「你怎麼能這樣決定呢？！趕緊改回來！這還得了？那是我們蕭家的銀子，怎麼能平白送給這些婆子？」

　　素年餘光瞧見服侍在蕭老夫人身邊的婆子眼睛裡閃動了一下，蕭老夫人只看到了蕭家的錢被拿走了，卻沒見到那些下人們的心往素年那裡靠了。

　　「娘，怎麼是送呢？那是嬤嬤們自己想辦法賺到的。」

　　「那也是賺的蕭家的！」蕭老夫人用力跺了一下手中的拐杖，「都說了讓你凡事來問問我，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提也不提地直接決定了？！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是夫君啊，夫君說，這後宅的事讓我瞧著做主就行……」，素年低聲地反駁：「而且，嬤嬤們為了蕭家鞠躬盡瘁了這麼些年，素年覺得，並不過分……」

　　「你還說！」蕭老夫人就差將拐杖甩向素年了，真真是氣死她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頭，一點主事的經驗都沒有，哪家不是在防著這些慣會偷吃扒拿的婆子，她倒好，主動給她們提供撈油水的途徑！

　　蕭老夫人這才發覺，平日裡她覺得軟弱怯懦的沈素年，竟然一點都不好控制，自己都說了這麼多了，發了這麼大的火，她居然無動於衷，一句「知錯」都沒有，更別提按照自己說的將規定改回來了。

個人言論

第二百三十八章臉紅

　　「我讓你改回來你聽到了沒有？！」蕭老夫人跺著拐杖吼著。

　　素年抬起頭，滿臉困惑：「這怎麼行呢？娘，我才這麼吩咐下去，您就讓我再改回來，那以後誰還聽我的話呀？」

　　誰管你去死啊！蕭老夫人頓時又呼吸不上來了，指著素年卻說不出話，一旁的婆子看了素年一眼心神領會，不就是掐人中嗎？她也會的。

　　等蕭老夫人緩過神，人中處再次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婆子的力氣可比素年要大得多了，這道印記都有滲血的跡象。

　　「娘您身子不舒服，素年就先退下了，哦對了，廚房上面有沒有派人來說，以後都要將菜單子寫了送過去，這樣就不會出現做了娘你不愛吃的東西了，這可是素年特意為您想出來的法子呢。」

　　素年高高興興地告退，婆子又再次伸手去掐蕭老夫人的人中……

　　今日這些管事嬤嬤瞧見素年的時候，情緒別提多高漲了，本來她們還想著會不會少奶奶只是說著玩玩的，沒想到少奶奶可是當真的，真的就沒有再跟她們一一核對，只是再次強調了，若是有人玩忽職守，那她也不會姑息的。

　　「少奶奶，您就放心著吧！」

　　婆子們都笑吟吟地應著，這少奶奶嫁入了蕭家就是好，瞧瞧這才多些日子？就讓她們得到了實惠，傻子才會不好好做事丟了差事呢。

　　「小姐，月娘今日沒有來……」，刺萍輕輕地在素年耳邊提了一句。

　　素年點點頭，這麼嚴重的事情，若是月娘不親自去說，可就沒有那個份量了。

　　處理完了事情，素年特意慢慢地往院子裡走，等她回到了院子，只有蕭戈一人在書房裡。

　　「小姐，剛剛月娘來過，在蕭大人的書房待了好一會兒呢，我偷偷地有聽到裡面傳來月娘的哭聲。」阿蓮一見到素年，手裡的東西一放就衝過來，小聲地跟素年通風報信。

　　素年笑著點頭，卻毫不遲疑地走向了蕭戈的書房。

　　有些事情，素年一點都不想拖著，她已經打算要主動經營他們之間的感情，這種事情就不能夠不說明白。

　　要放在之前，素年定然是怕麻煩能不問就不問的，可這會兒她卻不想壓著，積壓得多了，總會有一天爆發出來。

　　蕭戈正在書房裡看文件，聽到房門被敲了幾下，然後素年輕手輕腳地推開，眼睛轉了幾轉，見到了自己的人才笑著進來，反身將門關好。

　　「怎麼了？」蕭戈將手裡的捲軸放下，見到素年走過來就習慣性地想伸手將她懷裡坐好，哪知素年早有防備，再離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住了，讓蕭戈撈了個空。

　　「我就在這兒站著，這樣好說話……」

　　「……」，蕭戈只得將爪子收回去，卻感覺懷裡空落落的，「你說吧，說完再過來。」

　　「……」素年醞釀好的情緒都快沒了，努力想了想才將表情收成嚴肅狀，「月娘來過了？」

　　蕭戈點點頭。

　　「她說的你都知道了？」

　　蕭戈又點點頭。

　　「那你……，什麼想法？」

　　素年看著蕭戈臉上的表情，一點一滴都不錯過。

　　「我說了，後宅的事都由你看著辦。」蕭戈又伸了伸手，「來，讓我抱抱。」

　　……，「你就沒點其他反應？」素年不相信，不是說月娘有哭嗎？蕭戈是十分重情義的，月娘這個他一直十分敬重的人在他面前哭訴自己的不是，這人怎麼可能什麼想法都沒有？

　　「嗯……，其他反應……」，蕭戈真就抬起頭想了想，「其實我覺得，咱們府裡後面不是有一座小山嗎？在上面養點家禽如何？也像你說的，讓人管著，山上的東西打理好了，這些家禽還可以賣一賣，不錯吧？」

　　誰特麼問你這種想法了？素年急了，這人是故意的吧，她正好好地跟他說事兒呢，如果因為月娘他們兩人之間出現了嫌隙，那必然還是早點說清楚得好呀。

　　蕭戈也急了，乾脆站起來走過去將茫然的素年拉過來抱住，懷裡軟軟的，暖暖的，這才踏實了下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蕭戈用下巴摩挲著素年的小腦袋，「月娘來找過我，說你的法子斷斷不行，這樣會慣壞了那些管事們，她守了大半輩子的蕭家，說不定會因此被這些人給毀了。」

　　素年一動不動地窩在蕭戈的懷裡，聽他慢慢地說著：「然後我就問她，你都做了哪些改變呀，她就一樣一樣跟我說了，別說啊，你那些主意怎麼想的？我覺得都挺不錯的，然後我也跟她說了，後宅的事，以後都由你來管。」

　　「你就這麼說的？」

　　「嗯。」蕭戈的下巴不動了，他是敬重月娘不錯，月娘對他的照顧可謂掏心掏肺，蕭戈願意一直敬著她，為她養老送終，可是月娘說素年的話就重了。

　　她說素年沒個根基，也不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如何會懂這裡面的門道？

　　月娘雖然在素年面前不說，態度也算恭敬，但她心裡，也是看不上素年的吧……

　　這個認識讓蕭戈有些傷心，素年有多好，有多聰慧，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曉才好，可是，他又捨不得，只有自己見到的素年是特別的，這也很不錯……

　　這是蕭戈第一次對待月娘用稍微強硬一些的口吻，月娘哭倒在地上，什麼埋怨的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垂淚，蕭戈心裡也不忍，可他也不願素年受委屈，素年是自己厚著臉皮求來的，自己不能夠辜負她一分一毫。

　　素年忽然抬起頭，扭過去盯著蕭戈近在眼前的臉看，蕭戈任由她觀察，坦坦蕩蕩地沒有任何躲閃。

　　然而蕭戈發現，素年的耳朵尖居然開始變紅了，一點一點泛出粉紅，最後幾乎紅到透明，這什麼情況？

　　正詫異著，素年的手慢慢地抬起來了，輕輕地摸上蕭戈的臉，這張臉可真好看吶……，她在心裡嘆息，明明想觀察他的表情來著，卻不由自主地羞紅了臉，素年覺得自己也真夠丟人的。

　　丟人就丟人吧，蕭戈這麼信任自己，讓素年的心情無比地好，她綻開一個甜甜的笑容，兩隻手撲了上去將蕭戈的脖子摟住，「你怎麼這麼好看呀！」

　　蕭戈的身子一僵，莫名地臉上也出現了異常的熱度，素年想要抬頭的時候被他一下子抱緊按住，這可不能讓素年發現了，蕭戈在心裡納悶，原來自己也是會臉紅的？真稀奇！

　　從書房裡走出來的時候，刺萍和阿蓮眼尖地發現小姐的衣裙有些皺褶，臉也是紅撲撲粉嫩嫩的，如此她們就放心了，看來蕭大人跟小姐並未出現意見分歧。

　　刺萍笑著轉身去了小廚房，素年這裡向來是吃小廚房的，這是蕭戈一開始給定的規矩，他怕素年吃不慣。

　　阿蓮便笑瞇瞇地湊到素年的身邊，乖巧地給她捏了捏肩膀，「小姐，蕭大人沒說什麼吧？」

　　素年望天，蕭戈最後在自己耳邊說，今晚上不會放過她的……，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小日子過去了？可真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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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月娘跟蕭戈也沒要到個說法，素年之後盤點庫房的時候，月娘表現出了大義凌然的樣子，結果自然是沒什麼錯誤的，素年從頭到尾都陪著笑臉，盤點完了以後還十分動情地感謝了一番月娘的功勞。

　　只是，月娘的情緒一直都不很高漲，素年的熱絡也沒能讓她有所改變，柔弱的模樣讓素年都覺得自己難道是在欺負她嗎？

　　月娘的表現讓素年十分「緊張」，忙請了大夫來給月娘瞧瞧，她雖然也是大夫，可這會兒不是不方便嘛。

　　素年堅持讓大夫給月娘瞧了，不出所料身子有些虧虛，是一直過度勞累造成的。

　　「怪不得月姨這幾日臉色瞧著都不好了，月姨，這兒有我呢，總不能讓您還累著，夫君若是知道了，定會責怪我的，您就好好休養著。」

　　素年說完轉向大夫：「大夫，您瞧著給開方子吧，無論什麼藥材都不打緊，關鍵是能有效果。」

　　「蕭夫人說笑了，誰不知道您是醫聖呀，您看……」老大夫也是十分惶恐，這蕭府可真有意思，明明有個御封的醫聖還要到外面找大夫。

　　「大夫您就開吧。」素年奉上豐厚的賞銀，才得了老大夫的一張單子。

　　這單子素年也不過目，直接交給月娘身邊的小丫頭，「月姨的身子就拜託你了。」

　　月娘嘴裡發苦，可卻無計可施，她沒料到蕭戈竟然對這個沈素年如此看重，蕭戈從來都很聽自己的話，這次卻不管用了。

　　蕭老夫人那裡，因為素年的每次出現都能讓老夫人的身子虛弱一點，她乾脆免了素年的請安，素年「苦苦哀求」也不能讓她回心轉意。

　　於是素年只好「可憐兮兮」地逍遙起來，哎，這日子也是不錯的。

　　素年原本還以為，她的逍遙日子可以一直這麼過下去，每日悠哉悠哉地處理些事務，午睡一小會兒，找點書本打發時間……，跟她心目中的生活也相去不遠，等過兩年給蕭戈生個娃，然後就可以混吃等死了，多麼美妙的計劃呀。

　　可是，朝廷對蕭戈，終於還是有動作了……

個人言論

第二百三十九章傳言

　　起先是葉大人來到了蕭家，素年原以為是來找自己扎針的，可葉大人跟蕭戈在前院待了整整兩個時辰，然後又匆匆地離開，一點要找素年的意思都沒有。

　　接著，蕭戈在家裡的日子居然越來越多了起來……

　　「怎麼瞧見我在家，這麼愁眉苦臉的？」蕭戈將手裡的書放下，伸手捏了一下素年軟乎乎的臉，素年受驚地往後躲了一下，才繼續將下巴擱在書桌上發呆。

　　「這是怎麼了？」蕭戈極愛看素年有些幼稚的舉動，這會兒漂亮的小腦袋搭在桌子上，整個人都軟嘟嘟的模樣。

　　素年忽然直起來，「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蕭戈笑了笑：「怎麼這樣想？」

　　「之前你可是相當忙的，最近都不去衙門裡了，葉大人上次行色匆匆的樣子……，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素年的小眉頭皺得極緊，蕭戈很想伸手戳一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變得這麼無聊了，看到素年做什麼表情都想用手撩撥一下。

　　「也沒什麼，就是朝上，有不少人彈劾我，所以皇上讓我在家裡歇息一段時間，說是正好新婚燕爾，就多陪陪你吧。」蕭戈很不在意地開口。

　　果然是出事了，素年聽到事實反而放了心，蕭戈被彈劾，還是不少人集體彈劾，那必然是有人揣測了皇上的心意，認為皇上也一定是忌憚蕭戈的，那他們不防幫皇上個忙，這麼一來，皇上也好記著他們的好。

　　不過皇上只是讓蕭戈歇息著，說明皇上跟蕭戈之間的情義並非太淺，皇上也是不想動蕭戈的，不過礙於那些彈劾的奏摺而做做樣子罷了。

　　可是，素年心裡仍舊擔心著，這也只是現在，可以後呢？皇上會一直對蕭戈這麼放心嗎？若是皇上真的對蕭戈起了戒備，那麼是不是也許都不用大臣們揣測聖意，皇上直接就能找個理由將蕭戈給辦了？

　　素年不敢問，她只能將這些疑問壓在心底，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她都會陪在蕭戈的身邊，當然，如果什麼都不發生，那自然是最好的！

　　蕭戈被群臣彈劾的消息也不知道怎麼就傳進了蕭老夫人的耳朵裡，她立刻又將素年叫了去，連聲地詢問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兒。

　　「娘，夫君如何會將這等重要的事情告訴素年？不過，素年有隱約地聽到一些風聲……」，素年神神秘秘地往蕭老夫人那裡走了兩步：「聽說，現在好些人家都不願意跟我們蕭家扯上關係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

　　蕭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臉皮不住地顫動，她是聽說過功高震主的臣子們最後慘烈的下場的，沒想到他們蕭家竟然也會走到這一步？那怎麼辦？難不成自己要受到蕭戈的拖累一併遭受天怒？

　　可她跟蕭戈不是一路的呀！蕭老夫人覺得十分委屈，在蕭家她什麼好處都沒有得到，到頭來反而要跟著一起受難，她感情上無法接受。

　　「娘，您要回白家？」素年睜大了眼睛，她剛剛那麼瞎扯的話蕭老夫人都相信了？自己懶得整日不出門，她怎麼可能會知道別家人心裡是怎麼想的？這麼明顯的敷衍蕭老夫人就害怕了？

　　「我……，我也太久沒有回去看看了。」蕭老夫人說的回去，指的是白家的老家，並不在京城，她想要回去躲一躲，到時候皇上若是真的降罪於蕭戈，她也好以跟蕭戈不親近為由躲過這場災難。

　　白家老家在哪裡素年不知道，她只知道，蕭老夫人這樣的身子要想長途跋涉，毫不客氣地說，非死即傷。

　　有那麼可怕嗎？她不是一直都想得到蕭家的東西？有價值的就想要拿到手，卻一點風險都不願承擔，想的可真美好。

　　「娘，」素年的笑容愈加甜美，「您的身子行動不方便，再說了，這個節骨眼上，您若是不在，素年豈不是沒有了主心骨？再說了，這白家，也未必希望您這個時候回去呢。」

　　蕭老夫人覺得，她就不應該將素年叫過來，本來還好好的，給她這麼兩句話一說，自己心裡慌得不行，眼前也一陣一陣發黑。

　　白家不希望自己這個時候回去？白家是什麼時候都不希望自己回去的！

　　當年自己在蕭家做客的時候，硬是看上了蕭戈的父親蕭然，一顆芳心暗許，用了白家人都不屑的手段，讓眉若南香消玉殞，雖然不是自己直接動的手，可她確實一切的主導。

　　再後來，白語蓉又使了計讓蕭然娶了自己做續弦，終於讓她如了願，可是等到她嫁入蕭家以後她才明白，當初讓自己深深沉醉的那份溫柔和痴心，原來只屬於眉若南一個人而已。

　　雖然自己也成了蕭夫人，雖然她如願以償地住進了蕭府，白語蓉卻覺得自己仍舊是個外人。

　　蕭家的一切都讓眉若南的一個丫頭管著，她堂堂蕭夫人的臉面往哪裡擱？！而蕭然卻並沒有為她爭取什麼，從眉若南逝世之後，蕭然的眉間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那抹讓人動心的柔情了。

　　只有在面對蕭戈的時候，蕭然才會露出久違的笑臉，那些笑意從來就不是對著她白語蓉的！

　　蕭然的遺體在北漠被送回來的時候，白語蓉除了悲痛，心裡竟然有一絲莫名其妙的解脫，將她縛住的拿條繩子終於斷掉了吧，她終於可以從裡面逃脫出來了吧？

　　可誰知道，蕭戈繼承了蕭然的一切，連同對她的漠視，蕭戈比蕭然還要精明些，他從自己進門開始，不，是從自己出現在他和他娘的面前開始，蕭戈就一直對白語蓉有著防備。

　　蕭然不在了，蕭戈將那條勒住白語蓉的繩子拉得更緊了，緊到讓她都喘不過氣，只能苟延殘喘地在蕭府的一個小院子裡發洩心中的鬱悶。

　　白家，呵呵，在自己執意要嫁入蕭家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對她完全失望了，京城裡的這些哥哥嫂嫂們，也不過是因為蕭戈的名頭才來跟自己這樣客套，而事實上，並沒有任何一個白家人，對她是歡迎的。

　　「娘？」素年發現蕭老夫人這會兒心不在焉的，莫非是對自己的話有感觸了？

　　「我累了，你回去吧。」蕭老夫人回了神，輕輕地朝著素年揮了揮手。

　　素年退了出去，卻覺得有些不真實，這次不再扔個杯子玩玩？難道是自己對最近各房裡登記在冊的東西抓的有些緊，幫助老夫人改了這個壞毛病了？

　　回到了院子裡，素年看到月娘竟然在院子外面候著，這算是稀客了，從素年接管了蕭家的事務並稍作整改了之後，月娘就很少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月姨，您有事兒找我？」素年笑著走過去，拉著月娘讓她在凳子上坐下來。

　　月娘有些坐立不安樣子，才剛剛坐定就有些急切地問：「少奶奶，少爺真的被彈劾了？」

　　哎呀，這到底是哪兒傳出去的呀？這種事情，就連月娘也關心了起來，「月姨，您聽誰說的？這種事可不好亂傳的。」

　　月娘的眼睛一亮，「那麼就不是真的了？」

　　這次素年沒說話，而是站在她身邊的刺萍微微上前：「月姨，您這樣問小姐，讓她如何回答呢？」

　　月娘一愣，怎麼是個小丫頭在答話？

　　「小姐和蕭大人之間雖然無話不談，可有些事情，也是不該小姐去問的，月姨若是真想知道，何不直接去問蕭大人呢？」

　　刺萍的身子站得很直，一點怯懦的姿態都沒有，她跟阿蓮不一樣，阿蓮的年歲偏小，難免會膽小一些，可刺萍不一樣，她原本是官家小姐來著，又經歷了大起大落，性子比尋常姑娘堅韌一些。

　　她有些看不慣月娘的做派，蕭大人既然這麼敬重她，那她大可以拿一拿架子，可她偏不，在素年面前總是一副伏低做小的樣子，口口聲聲自稱為奴婢，又時常會在眼裡出現遮掩不掉的輕視情緒。

　　可是在面對蕭大人的時候，月娘眼裡又是真情實意的愛護，正因為這樣，刺萍才為小姐覺得委屈。

　　月娘看不上小姐，刺萍都能夠感受得到，小姐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可小姐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對待月娘還是一樣的熱情，從來也沒將她當做一個下人。

　　月娘從一開始還稍稍推辭些，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刺萍能夠理解她的想法，在月娘看來，蕭家的一切都是自己親手打理出來的，她雖然身份低微，可地位卻超然，小姐不過一個剛嫁入蕭家沒多久的小丫頭，如何能夠跟自己比？

　　就好像現在，月娘覺得來問素年這些事情是理所當然的，素年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知道了怎麼可能不告訴自己？但月娘就沒想過，小姐若真是對蕭大人死纏爛打地詢問到底，也許會讓蕭大人心生厭煩也說不定。

　　也許月娘想過的，但她一定是不在意的，小姐在蕭大人眼裡是個什麼樣的人都無所謂，只要她月娘的地位不動搖，其餘的一切，她壓根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