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漫]素手醫娘(全文完)

個人言論

第二百四十章莊子

　　刺萍的話讓月娘的身子顫了顫，半晌才微微低頭：「是月娘逾越了，還請少奶奶責罰。」

　　「月姨，您也是擔心夫君，我能明白的，只是夫君的事情，素年也不是太清楚。」素年仍舊是笑瞇瞇的，待到月娘退下去之後，她才深深嘆了口氣，夫君這麼敬重的人，若是讓他失望了，蕭戈該多難受啊。

　　「小姐，您就是太好說話了。」刺萍皺著個眉頭抱怨，秀美的小臉揪成了橘子皮。

　　素年笑了笑，剛想說什麼，就瞧見阿蓮鼓著個包子臉委委屈屈地走了過來。

　　刺萍上前將她拉過來：「又是什麼事兒？」

　　阿蓮經常留在素年的院子裡面，刺萍則是跟素年到處跑，素年的院子裡目前有三個大丫頭，刺萍、阿蓮和蓮香，其餘的二等丫頭有五個，剩下的是負責掃撒的粗使丫頭。

　　素年和刺萍不在的時候，院子裡就只有阿蓮和蓮香兩人的地位最高，雖然她們兩人負責的工作不一樣，但總免不了會碰上。

　　除了素年剛嫁進來蓮香的表現有些不妥以外，後來她的行為都可圈可點，乖乖順順服服帖帖的，一點異常都沒有，只是阿蓮經常會覺得跟她說著說著話自己就被繞進去了。

　　阿蓮深知自己資歷尚淺，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蓮香套出了話，她也做的絕，一旦自己跟蓮香說話超過了一定時間，不管蓮香再說什麼，她都只當聽不到，轉臉就走。

　　素年剛知道的時候心裡那個佩服，阿蓮有時候讓素年能從她的身上看到小翠的影子，曾幾何時小翠也是這樣一副笨笨的模樣，只不過小翠那個時候年歲更小，很容易讓自己將性格扭轉地十分膽大開朗。

　　「阿蓮啊，你這樣不行，好歹也是我房裡出去的人，可不能這麼一直膽小了，我還指望著你能夠幫我套點東西呢。」

　　阿蓮有些怯懦地絞著兩根細細的手指，她也想的，可是，她的膽子真的不夠大，往往還沒有開始說話就膽怯了。

　　素年的眼睛一亮，訓練膽子的話，或許，這個家裡有一個人很適合呢……

　　蕭戈從衙門裡回來，今兒是有些事務必須由他去處理了，他才又去了一趟，走回了院子，蕭戈一眼看到了素年身邊那個整日低著頭的小丫頭，便走過去問：「你家小姐呢？」

　　阿蓮伸手指了指書房。

　　蕭戈點了點頭，大步準備也去書房。

　　「蕭大人！」阿蓮鼓足了勇氣的一聲大喊讓蕭戈停下了步子，這個小丫頭還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轉過頭，蕭戈挑了挑眉，以眼神詢問阿蓮還有什麼事情，哪知道從前一直不怎麼敢看自己的阿蓮竟然直直地抬眼盯著自己的臉看，卻什麼都沒有說。

　　「什麼事兒？」蕭戈問了一遍，豈知阿蓮還是一句話不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半晌才舒了口氣，還抬起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然後搖了搖頭，「小姐在書房呢。」

　　這她剛剛不是已經告訴過自己了嗎？蕭戈有些無語，可阿蓮卻不管他怎麼想的，行了禮轉頭跑掉了。

　　真是奇奇怪怪的，蕭戈也沒放在心上，一路來到了書房。

　　這個書房已經是他們二人共用的了，蕭戈還記得素年第一次在他的書房裡發現一些他之前為了打發時間尋來的遊記雜談類的書，眼睛裡都在冒著星星，統統拿下來抱在懷裡不肯鬆手。

　　自己好說歹說才讓她先放開，這個書房她想什麼時候來都成，現在素年只要沒事兒，必然是泡在裡面不出來的。

　　蕭戈還沒有進門，就聽到裡面有輕微的說笑聲，他疑惑著推開門，就看到素年和刺萍兩人頭湊在一起，一同捂著嘴「呵呵呵」地笑著。

　　看到了蕭戈，刺萍動作迅速地將手放了下來，站直了給蕭戈行禮。

　　可素年似乎是戳到了笑點，一時半會兒竟然停不下來。

　　「小姐……」刺萍黑線地扯了扯素年的袖子，哪知道素年乾脆直接伏在桌案上趴著笑得直不起身。

　　其實……，也沒有這麼好笑的……，刺萍真不知道如何形容了，蕭大人就在跟前呢，小姐可是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素年渾身直顫的身子，刺萍默然地退出書房將門關上，希望蕭大人的承受能力比自己想的要更加強大吧，小姐的性子……，嘖嘖……

　　蕭戈過去直接將素年抱到懷裡，她的小身子還在不停地抖，笑得嘴都合不攏，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行了，笑多了一會兒肚子疼你可別哼哼。」

　　素年擦了擦眼淚，嘴還是上揚著，「哎呀……，剛剛就是停不下來了，呵呵呵……」

　　蕭戈伸手在素年的肚子上揉了揉，「聽到什麼了這麼高興？」

　　素年可算是停下來了，頓時覺得肚子開始酸痛，便直接轉成了哼哼唧唧。

　　軟軟地靠在蕭戈的胸口，「你剛剛回來遇見了阿蓮沒？」

　　「遇見了，小丫頭盯著我直看，什麼話都不說，見鬼了一樣。」蕭戈正想問呢。

　　「真的？她看了多長時間？」

　　「好一會兒吧。」

　　素年點點頭，「不錯不錯，倒是挺成功的。」

　　蕭戈輕輕捏了捏素年腰上的肉，「你又在搞什麼？」

　　「嘿嘿嘿，」素年的小手又捂在嘴上，好似一隻偷吃到油的小老鼠：「阿蓮的性子你也知道，有些膽怯，我就想著能不能讓她變得膽子大一些，所以讓她去試著接觸一些可怕的人，應該會有些效果吧。」

　　蕭戈的手不動了，他剛想說話，就看到素年的臉變得嚴肅無比，一臉正色地轉過來面對他：「當然，我可不是說你是可怕之人，我覺得一點都不可怕。」

　　說完，素年還奉上一個大大的擁抱，真是大意了，怎麼能這麼直接地就說出去了呢？

　　蕭戈半天沒動，素年還以為自己說的不夠真誠，正想再補兩句的時候，自己的身子一緊，蕭戈將手臂收縮了，將自己牢牢地擁住。

　　這種感覺可真好，蕭戈低著頭，嗅著素年髮絲上淡淡的香氣，彷彿所有憋悶的情緒都煙消雲散了一般。

　　「過兩日我帶你去莊子上走走，有個溫泉莊子十分不錯，你的身子偏寒，多泡泡有好處的。」蕭戈摸著素年頭髮，輕聲地說。

　　素年抬起頭，「你有時間了？不用去衙門了？」

　　「嗯，正好可以多陪陪你。」蕭戈的眼裡有著輕鬆的神采，素年這才放心，又將頭埋進他的胸口。

　　看來蕭戈被群臣彈劾的事情還沒有過去，這會兒直接不用他去衙門了，不過看蕭戈的樣子並不是很焦躁，說明情況遠遠沒到那麼糟。

　　最近蕭府裡的事務也都已經走上正軌了，素年就是離開一會兒，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況且，不是還有月娘嘛。

　　跟管事的嬤嬤們交代好事務，自己不在的這些日裡一切照舊，若是出現了她們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去問月娘。

　　而素年的院子裡，刺萍主動請命留下來，讓阿蓮隨著素年去莊子上。

　　素年不在的話，院子裡就定然需要一個能鎮得住的，比起阿蓮，刺萍顯然要可靠得多。

　　蓮香支支吾吾地也想去，素年卻好言好語地安撫她，「蓮香呀，夫君院子裡的事情，你可是最熟悉不過了，我們這一不在，可不就指著你了嗎？不過一個莊子，沒多少時日就回來的，還有刺萍也會陪著你。」

　　蓮香卻一改之前的乖順，「少奶奶，蓮香在少爺身邊服侍的時間長了，也都熟悉了，您就讓我跟去吧。」

　　「這麼說，如果少了你，夫君就會不習慣別人的服侍了，是這個意思嗎？」素年略帶笑意的聲音讓蓮香渾身發寒，可她不能不跟過去啊！

　　「少奶奶明鑒，蓮香並無此意。」蓮香的額頭重重地碰在了地面上，「只是，蓮香在蕭府裡待了這麼些年，還、還沒有去過那溫泉莊子，故心生嚮往，還請少奶奶恕罪。」

　　「罷了罷了，既然你想去，那就跟去吧。」素年竟然同意了，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小姐，蓮香姐姐真的一直在蕭府裡沒有出去過嗎？那好可憐啊。」阿蓮在蓮香走後低低地感嘆著。

　　素年搖了搖頭，「傻丫頭，你以為真是這樣？蓮香在院子裡沒法兒近到我身前，我屋裡的事都是你和刺萍管著的，她非要跟著去到底為什麼，正好可以看看。」

　　蕭戈喜歡雷厲風行，才說過兩日，第三日就讓素年收拾了東西上路了，這個莊子離京城並不太遠，素年就當做遲來的蜜月，至於蕭戈不用再去衙門在蕭府裡引起了怎樣的風波，她嫌麻煩，隨便他們怎麼想吧。

　　慈安堂中，蕭老夫人重重地拍著茶几：「什麼？去了莊子上？為什麼沒人來跟我說！？」

　　下面回報情況的小丫頭身子抖了抖，她、她也不知道呀。

　　「這個沈素年，表面上瞧著軟弱無能，實則奸詐可惡，蕭戈那個逆子都被革職了，她竟然還有心思去什麼溫泉莊子？」

　　老夫人的胸口劇烈起伏，革職啊！他們蕭家的浩劫在所難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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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勇敢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老夫人趕緊給白家的哥哥嫂嫂們發了消息，白家的地位雖不如蕭家，但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可是，蕭老夫人發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前些日子沒事兒就上門來打探消息的姐姐嫂嫂們竟然一個也不出現了。

　　都是知道了蕭家岌岌可危的情況想跟她撇清關係的吧？蕭老夫人一時間沒能承受得住，竟厥了過去。

　　蕭府裡卻沒有引起亂成一團，這些日子以來，蕭家的管事下人們都明白了一個道理，現在蕭家是少奶奶在當家，雖然蕭府近來的情況不妙，可少奶奶一點都不慌亂，還能去莊子上逛逛的樣子讓他們稍稍定了心。

　　只是月娘的心裡十分不安，她擔心蕭戈會出事，惶惶不可終日，可府裡的事情她能插得上手的甚少，每日沒什麼事情便清閒在院子裡，越想心頭越是恐慌，不禁埋怨素年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將蕭戈往外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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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泉莊子素年可是頭一回來，這個莊子是御賜的，自然不差，她愛極了那一池溫潤的泉水，回回都要泡到頭暈眼花才肯被蕭戈抱出來。

　　「你的身子經不住這麼泡的！」蕭戈皺著眉，一邊給她擦揉頭髮一邊不知道多少次說了。

　　素年嘿嘿嘿地笑，身子軟軟的，她當然也知道，可是一下了水就不願意出來了。

　　不過這溫泉多泡了也不好，特別是跟蕭戈一塊兒泡……

　　「府裡真的不用急著回去？」素年和蕭戈雖然人在莊子上，可消息還是靈通的，也知道現在府裡盛傳他們蕭家觸了龍顏要倒霉的事情。

　　蕭戈摸了摸她柔亮的髮絲，低頭輕吻了一下，眼中盛出來的光讓素年打了個寒顫，她、她現在身子正弱著呢……！

　　在莊子上足足待了十日，素年才滿面春光地跟著蕭戈回來了，莊子裡沒有雜事。每日想睡到什麼時辰就睡到什麼時辰，才十天而已，她都覺得自己胖了些。

　　「小姐，您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就您這樣的，也敢說是胖了？」阿蓮居然都敢吐槽了。

　　刺萍讓阿蓮跟著自己到莊子上，也不知道是因為出師大捷所以有勇氣了，還是莊子上的風光讓她頓生膽氣，總之在溫泉莊上，阿蓮竟然能堅持每日都盯著蕭戈看半天，蕭戈這麼意志堅定的人，都能讓她看得略顯不自然。

　　後來阿蓮忽然到自己面前說，蕭大人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嘛，自己好像變勇敢了。

　　素年扶額。那是當然的，能讓蕭戈都有些害怕了，阿蓮可不是勇敢了？

　　蕭府的管家一早便在蕭府門口候著了，見到少爺和少奶奶回來，可算是鬆了口氣。「少奶奶您回來就好了，老夫人那裡可等急著了。」

　　嗯？她只聽說府上有些亂，老夫人怎麼了？轉頭疑惑地看了一眼蕭戈，只見他嘴邊有一抹冷笑：「她最是愛惜自己的身子，不會有大礙的。」

　　素年瞭然，看來是蕭老夫人的身體不適，來莊子上通傳的人卻沒有將這個事情告訴自己。

　　回到了院子裡。果然蕭老夫人身邊的人已經在裡面轉了數圈，一見到素年就好像見到親人一樣，「少奶奶！您快去瞧瞧老夫人吧，她快不好了？！」

　　素年也不耽誤，拿了東西就跟著來人去了慈安堂，進了院子。老遠就聽到裡面傳來中氣十足的叫罵聲，素年的腳步一緩，這也能叫做不好了？

　　「老夫人，少奶奶來了。」

　　「她還知道回來！我這把老骨頭都躺在床上不能動了！她倒好，跟那個逆子風流快活去了。她眼裡還有我這個婆婆嗎？！」

　　素年淡然地走進去：「娘，您這是在說誰呢？誰惹您這麼生氣，瞧瞧，身子都氣壞了。」

　　蕭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自己跟誰生氣她看不出來呀！都說的這麼露骨了，這沈素年是不是傻的？

　　「大夫，我娘的身子究竟如何呀？」素年先問了站在一旁候著的大夫，溫言溫語的模樣讓大夫不由自主地開口：「老夫人只是一時痰迷心竅，這會兒已無大礙。」

　　「如此便有勞先生了，阿蓮，去賬上支銀子，送先生出去吧。」

　　阿蓮將大夫送走，素年仍舊是那副笑容，看得蕭老夫人的怒火差點從嘴裡噴出來，就沒見過這樣臉皮厚的！果然是低賤的醫娘出身，「你就是誠心的吧？！我病了的時候你不在身邊侍奉著，跑到莊子上逍遙快活，你是恨不得我能夠早點死吧！真是狠毒心腸，我白語蓉沒有你這樣的兒媳婦！我要讓那個逆子休了你！」

　　「娘，您這話說的，素年去莊上的時候，您可還好好的呀，後來在莊上，素年也未曾聽聞娘犯了病，剛剛回府才知曉的，您看，我這衣服還沒換呢，風塵僕僕地就來了，您這麼說，可是傷了素年的心了。」

　　蕭老夫人捶著床邊，胸口一陣一陣悶悶的，「出去，你給我出去！」這個女人不能讓她在自己跟前待著，她跟其他的女眷們不一樣，是自己說什麼都能找到反駁的話來氣自己的！

　　素年眼見蕭老夫人離「不好了」還有段距離，也就真的退下去了，從莊子一路回來也累壞了，素年恨不得立刻在床上躺一躺才好。

　　這次的事件之後，蕭老夫人對沈素年已經完全改觀，她那哪兒是軟弱無能啊？那是太有能了，以至於完全不屑跟自己虛以為蛇，虧得自己之前還想著將此人攥在手裡作為對付蕭戈的工具，現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

　　「老夫人，前面有人送了一封帖子給您。」忽然，有個丫鬟跑進來，手裡捏著一張素白色帶著點點花樣的帖子……

　　蕭戈依舊用不著去衙門，日日跟素年膩在一塊兒，看著素年吃東西，看賬本，看著素年帶著丫鬟們在院子裡跑跑跳跳美其名曰鍛煉，看著她坐在藤椅上躺著曬太陽樣子。

　　一直看到素年不耐煩了……

　　「你能看看別的地方嗎？你這麼總瞧著我能瞧出什麼來？」素年惱羞成怒，蕭戈毫不掩飾的目光讓她都有些不自在。

　　這會兒阿蓮正在給素年添水，順口說了一句：「能看出小少爺來。」

　　素年的臉都僵住了，木愣愣地看著阿蓮添完了水退下去去找刺萍，這丫頭……

　　蕭戈竟然點了點頭，「嗯，阿蓮說的很對，月松，去賬上支個十兩銀子賞給阿蓮，太會說話了。」

　　「……」，素年躺下來表示不想說話。

　　「你說，咱們的孩子會不會已經在你肚子裡了？」蕭戈坐過來，用手摸了摸素年的小腹。

　　「不會。」

　　「怎麼這麼肯定？」

　　素年睜開眼睛，看著碧藍的天空，「因為我是大夫。」

　　「也是呢，既然沒有，那我們就要努力才行。」

　　素年扭過頭，這人說的也太隨意了，這種事情，是努力努力就可以的嗎？

　　月松回來了，在蕭戈旁邊說了什麼，蕭戈點點頭，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素年聽到了「月娘」兩個字，想必是月娘找他，大概也是關心蕭戈的事情。

　　月娘會跟蕭戈說什麼，素年一點都不想知道，她感覺得到月娘看不上自己，對自己成為了蕭戈的媳婦很不滿意，但知道歸知道，這都木已成舟了，難不成，蕭戈會順著月娘的意將自己給休了？

　　若真是那樣的話，那最好還是乘早。

　　「少奶奶，少爺人呢？」又有人來素年這裡找蕭戈，素年抬頭一看，竟然是慈安堂裡的人，這可真是稀了奇了，蕭老夫人竟然有膽子找蕭戈？她可是從來都避之不及的。

　　「是老夫人找夫君嗎？」素年慢悠悠地詢問。

　　來人不敢隱瞞：「回少奶奶，是老夫人讓奴婢來請少爺去一趟。」

　　「說了讓我也去嗎？」

　　「並不曾。」

　　那就更奇怪了，蕭老夫人單獨要請蕭戈過去說話，莫非她真想跟蕭戈說休了自己？素年忽然十分好奇，特別想知道蕭老夫人要找蕭戈談什麼，不管談什麼，能讓她這麼有膽量，絕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等著，阿蓮，去跟夫君說一下。」

　　素年坐那兒盤算著，等蕭戈冷著臉回來了，便趕在蕭戈說話之前開口：「夫君，娘那兒有事要找你去一趟，這樣吧，你讓阿蓮跟著，也好有個照應。」

　　照應什麼呀照應？蕭戈的貼身小廝月松撇撇嘴，大人的需求十分淡薄，就連自己，也只能跑跑腿什麼的，少奶奶想讓阿蓮姑娘去聽個耳朵就直說嘛。

　　蕭戈本都不願意去的，白語蓉能有什麼事情會找他？不過，既然素年這麼好奇，那他就姑且去看看。

　　阿蓮雄糾糾氣昂昂地站到了蕭戈的背後，心想自己終於也能為小姐做點事了，慷慨激昂的表情讓月松瞧著覺得好笑。

　　蕭老夫人這次找蕭戈，還真是有個大事兒，而且是關乎他們蕭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兒！

　　見到了蕭戈，老夫人讓屋裡的人都撤下去，阿蓮卻站著紋絲不動。

　　「這不是素年身邊的丫頭嗎？跟她家主子一樣不懂規矩，讓你退下去你沒聽到？！」

　　「阿蓮就留這兒吧，您有什麼話就趕緊說，怎麼，要說的話難道是見不得人的？」蕭戈發了話，蕭老夫人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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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打扮

　　「你！」蕭老夫人閉著眼睛，伸手順了順胸口才緩下來，再睜開眼睛，裡面竟然有駭人的神色，「我們蕭家就要斷送在了你的手上，你還有什麼資格耀武揚威的？你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蕭家的列祖列宗們？！」

　　「這個就不勞您操心了，倒是您，可得想想清楚有什麼臉面能見我娘才是。」

　　蕭戈冷冷地說道，生生將蕭老夫人的狠戾給壓了回去。

　　蕭老夫人明顯一僵，眼睛赤紅起來，「你以為你娘是因為我而死的嗎？」

　　「是與不是，您心裡最清楚不是嗎？」

　　「我知道，這個誤會是不可能讓你消除了，可是蕭戈，現在是我們蕭家生死存亡的時候，我也不希望蕭家就這麼倒掉，這才會使人將你找來。」蕭老夫人換了口吻，放低了身姿。

　　蕭戈沒說話，他也想知道白語蓉在這個時候能想出什麼樣的奇招，別告訴他是白家的人會相助啊，那才叫不可能呢。

　　看到蕭戈沒有轉臉就走，蕭老夫人覺得有門，忙也不耽擱，將她口中萬無一失的方法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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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只要我娶了陸雪梅，我們蕭家就能夠逃過一劫了？」蕭戈的語氣聽在阿蓮的耳朵裡相當夢幻，她這會兒的想法也挺夢幻的。

　　蕭老夫人說的都是什麼呀？她竟然要求蕭大人再娶一個妻子回來？

　　「可不是，陸姑娘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紅人兒，據說太后娘娘寵幸得很，若是能將她娶進門來，就能夠取信於太后，皇上那裡自然也不會再懷疑你了，可不就是逃過一劫了？」

　　「是誰這麼告訴你的？」蕭戈覺得十分有意思，兜兜轉轉，怎麼又讓他聽到了這個話題？自己娶了陸雪梅就能高枕無憂了？

　　「是誰你不用管。我已經打聽過了，陸姑娘呀在太后娘娘的面前特別能說得上話，簡直有求必應，只要將她娶回來。咱們蕭家必然會得到太后娘娘的支持。」

　　蕭戈沒有任何錶情，沒有鬆動也沒有不耐，只是淡淡地說：「太后娘娘在深宮中，她身邊的情況豈能這麼容易地傳出來？如果有人對你說了假話，我要是娶了陸姑娘，蕭家說不定還不如現在。」

　　「怎麼可能是假話，再說了，如果是假的，那人陸姑娘圖什麼呀？若是我們蕭家難免傾覆之災，人家姑娘為什麼還要嫁到蕭家來？」

　　蕭老夫人是一點都不懷疑陸雪梅能夠有這個本事。陸雪梅還說了，原本太后娘娘就屬意將自己指給蕭戈，也就是為了能夠讓蕭戈跟皇家的心更近一些。

　　雖然陸雪梅嫁過來的話，蕭戈說不定會更風光得意，但白語蓉現在也顧不了這些了。先讓蕭家的這場浩劫度過去再說。

　　況且，陸雪梅對自己的態度讓白語蓉又生出些念想，她甚至隱晦地保證若是她順利地嫁入了蕭家，必當好好孝順自己，做一個好兒媳婦。

　　蕭戈心裡有了數，能讓蕭老夫人這麼堅持，她見到的人就算不是陸雪梅。也是她身邊親近的人，可真有本事，蕭老夫人的身子不方便出門，這麼說，是陸雪梅的人悄無聲息地摸進來了？

　　一想到這些蕭戈就一身冷汗，「月松！」

　　「大人。小的在。」

　　「去跟大管事說，門房那裡的人全部都換掉，一個都不留。」

　　月松一驚，但還是領命下去了，門房那裡的人可不少。大人這一下都換了，牽連甚多。

　　「你幹什麼？」蕭老夫人的底氣明顯不足。

　　蕭戈看著她：「蕭家不需要吃裡扒外，不經通傳將人放進來的下人，真是難為了，這麼無聲無息地潛進來，花了您不少心思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老夫人的頭微微偏了偏，可很快又轉了回來，「我反正是已經幫您應下了，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放過，陸姑娘瞧著也是知書達理的，定然也不會威脅到素年在蕭家的地位，何樂而不為？」

　　蕭戈忽然笑了起來，這是他踏入慈安堂以後露出的第一個區別於冷冰冰的表情，「您之前也幫我決定過不少事情，都成了嗎？」

　　蕭老夫人一滯，臉色開始變得不好，可她不明白，這分明對蕭戈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會不願意？

　　「您就在慈安堂待著，什麼都不用做，若是蕭家能挺過去，您還是蕭家的老夫人，若是不能挺過去，那您也是作為蕭家老夫人而死，應該心滿意足的。」

　　蕭老夫人的呼吸急促著，臉開始有憋紅的跡象，蕭戈顯然暫時不打算將她氣死，便看了她一會兒轉身往外走：「您這輩子只可能有一個兒媳婦，其餘的女子，就別肖想了。」

　　阿蓮低調地跟在蕭戈的身後，她覺得自己這次賺大了，小姐想要鍛煉她的膽量，阿蓮此刻內心無比澎湃，她剛剛聽到的東西足以讓自己的膽量又提高了一大截，主要是內容太荒誕，她都迫不及待想要說給小姐聽。

　　然而，阿蓮回到了院子裡，還沒來得及向素年彙報自己的成果，懿旨就到了，太后娘娘要召見沈素年。

　　阿蓮心裡一突，剛剛聽到的那個陸姑娘可不就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蕭老夫人說她已經應下了，所以太后娘娘想見一見小姐？

　　面見太后可不能疏忽了，素年忙進屋去更換衣衫，來傳懿旨的嬤嬤很是體貼，還特意提示了太后喜愛女子有精神氣，花枝招展得尤其讓太后看得開心。

　　阿蓮一聽，連忙去將素年鮮艷的衣服都翻出來，素年卻用指尖輕戳了一下阿蓮光潔的額頭，「傻丫頭，你也不是沒見過陸雪梅，你覺得她是那種寧願得罪太后娘娘而堅持自己氣質的人嗎？」

　　阿蓮呆呆地搖了搖頭，然後眨巴眨巴眼睛，將手裡的衣服都塞回去。

　　「是呢，左右陸姑娘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紅人，只要將小姐朝著她的模樣打扮是不會錯的。」刺萍一早將能用上的素凈淡雅的首飾挑了出來：「再說，小姐要是那麼一打扮，定然能將陸姑娘的風采壓下去呢。」

　　這個阿蓮支持，立刻選出了一堆素雅的衣服，一邊挑著一邊快速地將自己在慈安堂聽到的話說出來……，「小姐，你可千萬要將陸姑娘給比下去！」

　　刺萍聽了這話，立刻將已經給素年梳好的髮髻打散了重梳一個更精緻的，原來是這樣，她還沒見過這麼不知羞恥的女子，蕭大人都對她沒有情義了，還偏偏送上門來。

　　素年好笑得看著刺萍和阿蓮使勁折騰，也沒有反對，有人欣賞自己的夫君她不介意，畢竟蕭戈相貌能力品性在那裡，而且據月松說，蕭戈自從跟自己成了親以後，曾經渾身蕭索的氣息已經收斂許多了，轉成了令人沉醉的沉穩，讓他更加地耀眼。

　　素年猶記得月松在說「令人沉醉的沉穩」時，兩隻手合十貼在臉邊，滿臉的陶醉讓素年狂笑不止。

　　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是有人搶上門來了，已經到手的東西，素年自然要奮起保衛，曾經素年挺欣賞陸雪梅敢於追求自己所愛的精神，只是這蕭戈已經是她的夫君了，怎麼著也該收斂些吧？

　　一番折騰，素年才從屋子裡出來，素雪絹雲形千水裙，煙霞銀羅綃紗長衣，頭上梳著百合髻，簪著一支鏤空的碧玉蘭花珠釵，鬢邊壓著一枚雕花芙蓉玉環，一套東珠白玉頭面，讓素年整個人清麗雅緻又不失貴氣。

　　脂粉不施難免顯得不莊重，素年的臉上擦了她自己搗鼓出來的輕薄的粉，就是湊近了都無法看到她臉上的毛孔，妝面清透優雅，才走出院子，就讓一干人都看直了眼。

　　蕭戈聞訊過來的時候，在院子門口愣了一會兒，眼中的驚嘆毫不掩飾。

　　可是來傳懿旨的嬤嬤卻皺起了眉，「蕭夫人，您這也太素凈了吧？」

　　「嬤嬤，素年向來素凈慣了，想必太后娘娘也是會理解的。」素年輕言慢語，一點都不介意嬤嬤的態度。

　　如此嬤嬤也不好多說，轉身便往外走，素年跟上去，經過蕭戈身邊的時候，她的手被輕輕牽住，「沒事兒的，我一會兒去找皇上。」

　　素年的心裡安穩了不少，從阿蓮裝模作樣地學了蕭戈「冷酷」地跟蕭老夫人說她這輩子只會有一個兒媳婦的時候，她的心就一直是安穩的。

　　從前自己一點都不信麗朝男子的承諾，總是下意拭那都是唬人的，都是騙小女孩的甜言蜜語，但現在她卻莫名地信了，哪怕不是她自己聽見的，都深信不疑，如果是蕭戈說的，那他就一定會做到。

　　素年捏了一下蕭戈寬大的手，朝著他溫婉地笑了一下，面容明艷如花，絢麗燦爛。

　　……

　　「大人，您還進不進宮？」月松瞧著蕭戈站那兒有一會兒了，少奶奶都走了好久，大人怎麼還在這兒站著呢？

　　蕭戈轉過頭看著月松，眼睛竟然還有些茫然的，「嗯？哦，要進的。」

　　「那小的這就去備車。」月松好似看到了奇蹟一樣，大人在發呆！他真的在發呆！多麼神奇的事情，沒想到大人也會有呆呆的一天，真是……好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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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不願意

　　素年的小轎一路來到慈寧宮，有宮女為她進去通報，然後素年在宮女的引導下，慢慢地走了進去。

　　鼻尖嗅到了淡淡的檀香味，素年低著頭，體態輕盈舒緩，來到太后的面前，素年裊裊地跪了下去：「臣女沈素年，參見太后娘娘。」

　　「起來吧。」太后的聲音有些低沉，素年站起身。

　　「賜坐。」

　　素年只挨著墩的一個角坐上，雙手自然地垂在膝上，背部挺拔，氣質端莊。

　　太后在心裡點了點頭，都說蕭戈娶了一個低賤的醫女，今日看來，也並不是那麼不堪嘛。

　　「抬起頭來。」素年順從地慢慢抬頭，嘴角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嚴格來說，素年的臉並不屬於媚態的，反倒是挺規正端莊，靈動秀美，再加上今日上妝時素年刻意往大氣端正上打理，太后只看了一眼，就笑著輕輕點頭：「果然是個動人賢惠的，蕭將軍好福氣。」

　　「太后娘娘謬讚了。」

　　「哀家只聽聞蕭夫人懂得醫理，是個難得的大夫，沒想到竟然有如此之姿，怪不得蕭將軍執意要娶了蕭夫人。」

　　「讓太后娘娘取笑了。」素年溫婉地低著頭，似乎一點都沒聽出太后話裡的意思。

　　「蕭夫人可知道哀家今日叫你來所為何事？」

　　「臣女愚鈍，還望娘娘明示。」

　　「哀家膝下有一女子名喚陸雪梅，玉潔冰清，冰雪聰明，哀家想將她指給蕭將軍，讓他一享齊人之樂，你覺得如何？」

　　素年起身跪下：「太后娘娘，臣女剛嫁入蕭家未及一年，除了夫君，麗朝也不乏還未成親的青年才俊，娘娘既然如此愛護雪梅姑娘，又為何要讓她做人妾室？」

　　太后娘娘一愣，她說了是做妾了嗎？她原本想著要賜個平妻來著。

　　「太后娘娘，夫君常與臣女說，人定然要一身浩然正氣，才得以立足於天地間，臣女雖是一介女子，卻也對夫君這樣的想法十分仰慕。清者自清，夫君近來雖閒賦在家中，但也曾對臣女說過，當今皇上是難得的聖君，有此明君在，他一點都不會擔心。」

　　素年抬起了頭，瑩潤如玉的臉上是淡淡的憂愁：「太后娘娘，娘已經跟我說了陸姑娘的事，陸姑娘跟她說能夠保蕭家的平安，娘才為了蕭家應承了下來，可夫君知道以後，卻並不希望如此，夫君說，他們蕭家並不需要一個女子的來平定安危，這是對皇上的不忠，也是對我們麗朝的失責！」

　　素年句句堅定如鐵，面容堅毅，眼裡似乎還有微弱的淚光，她的身子跪得筆直，高傲的氣節盡顯，讓太后娘娘的心裡，被強烈地震住。

　　「太后娘娘，臣女心知陸姑娘是授意於太后娘娘的好心腸，想要救我們蕭家於水火之中，但臣女斷斷不能因為自身的安危，就無視陸姑娘的一生幸福，娘娘，陸姑娘是前朝臣子之女，能養在娘娘膝下實屬她的福氣，陸姑娘父母的在天之靈，也定然不願他們的女兒淪為一個妾室罷……」

　　這會兒素年的臉上又變成了淺淺的傷感，無一不透出對陸雪梅的同情。

　　太后娘娘愣了好一會兒，才幽幽的說：「這麼說來，你是不願意了？」

　　「是的，臣女不願意！臣女不願意夫君日後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不願意夫君一世功名受到任何的污點，只是，若是夫君同意，臣女毫無怨言！」

　　大義凌然的話讓太后再次沉默，跟她聽到的，太不一樣了……

　　「可我怎麼聽說，是蕭家的老夫人主動向雪梅遞的話，說蕭戈已經同意了？」

　　素年忽然揚起一絲笑容：「太后娘娘，我娘的身子我最是清楚，許多年前素年就因為娘的病跟她老人家結了緣，娘的身體斷然不可能出蕭府，所以久居內宅之中，也已經不問事務已久，她如何能知道這些事情，更如何能夠將消息遞到陸姑娘的手中？」

　　「你先起來吧，來人，去將雪梅喚來。」太后的心裡有些不耐，這事情怎麼就這麼麻煩呢？彷彿以前這事兒已經了結了的，怎麼又重新提起來了？

　　陸雪梅很快出現，在看到素年站在一旁的清麗模樣，心裡一突，太后為什麼會找她來？這事兒她不是應該要迴避著才好的嗎？有太后施壓，沈素年如何還能有二話？

　　「雪梅，究竟是你主動找到蕭老夫人的，還是蕭老夫人給你遞的話？」太后不耐煩總是繞著，上來就問到重點。

　　陸雪梅心裡大震，怎麼會說到這事兒？！誰遞的話有什麼關係？太后不是說，只是找沈素年來問個話而已，讓她知道自己是有太后撐腰的嗎？！

　　「是……，是蕭老夫人給雪梅遞的話。」陸雪梅低著頭回答。

　　「那麼沈娘子如何說是你先給蕭老夫人傳的話？」

　　「雪梅每日陪伴在太后娘娘的身邊，如何能夠傳話出去？沈娘子，你若不願雪梅進那蕭府，大可以說不願意，卻為何要抹黑於我？」陸雪梅的神情凄然，看著素年一副被冤枉的模樣。

　　素年對著陸雪梅也是同樣的笑容，只定定地看著她，看得她眼神不自然地移開了以後，才轉向太后，「太后娘娘，陸姑娘說，是夫君想要將她娶過去，那麼究竟是與不是，只要一問夫君便知，臣女知道，這或許不合禮數，但如此一來便能還陸姑娘一個清白，還請太后娘娘准許。」

　　「不！娘娘，雪梅從小潔身自好，恪守婦道，如何能還未出嫁就去向男子詢問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情？娘娘，雪梅不願！」

　　「太后娘娘，臣女聽聞娘娘喜好寒梅傲骨、冰清玉潔的風骨，那麼自然事事都希望能夠通透真實，而不是被蒙在鼓裡，臣女願意竭力配合娘娘查明此事，還請娘娘定奪。」

　　兩個女子跪在殿裡，一個是養在身邊多年的女子，一個是渾身都透著清洌乾淨正氣的女子，太后一時間有些無法拿主意。

　　陸雪梅緊攥著膝頭衣裙，手心都是冷汗，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沈素年在太后娘娘的面前怎麼能將局面變成這樣的？她怎麼敢這麼放肆的！見到了太后都沒有誠惶誠恐到不能自已，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皇上駕到~！」慈寧宮外，有太監尖利的聲音通傳，素年和陸雪梅立刻從地上爬起來退到一邊迎接聖駕。

　　皇上明黃色的衣袍在素年的眼前掠過，隨即是一片青墨色的衣袂，這顏色……，有些眼熟啊…

　　素年悄悄地抬眼，正對上蕭戈的眼睛，亮得怕人。

　　皇上進來的速度也太快了……，素年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她甚至覺得皇上和蕭戈剛剛是不是就在殿外待著的？

　　給皇上請完安，素年和陸雪梅仍然站在一旁，可是陸雪梅的身子卻已經搖搖欲墜，因為她也看到了蕭戈。

　　「母后，您這兒可真夠熱鬧的呀。」

　　太后用手輕輕按了按額角，這種熱鬧，她一點都不想要，抬頭瞥了一眼恭順站著的蕭戈，太后遷怒了，手「啪」地拍在了椅把上，「看看你惹得好事兒！」

　　「都是微臣的錯。」蕭戈也不含糊，立刻跪下認錯，態度誠懇得不得了。

　　太后看了真不知道要說什麼，手指著他抖個不停。

　　「微臣的家事驚擾到太后娘娘的安寧，微臣罪該萬死，還請太后娘娘贖罪。」蕭戈一點都不像群臣彈劾的奏摺中驕縱不堪，神情懇切，讓太后想發火都發不出來。

　　「那現在怎麼收場？！」

　　蕭戈無辜地抬起頭：「不是因為臣的妻子不會說話衝撞了太后嗎？那還請太后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諒了素年吧。」

　　太后扭頭去看皇上，到底什麼意思？她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呢？

　　「咳，」皇上開口了，「是這麼回事，母后你將蕭夫人宣進宮，正巧朕也找了蕭戈有些事情，後來聽說蕭夫人在慈寧宮觸怒了太后，朕才帶著蕭戈過來看看，咳，是莽撞了些，還請母后息怒。」

　　太后頭有些疼，她最煩這些彎彎繞的事情，更喜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這會兒正好趁著蕭戈也在，她想著乾脆問清楚算了。

　　就在這時，陸雪梅忽然有了動作，猛地就朝著一旁的殿柱衝過去。

　　果然讓自己等到了，素年先在心裡狠誇了自己一下，才伸手猛拽住陸雪梅的衣裙，導致陸雪梅躲閃不及被拖到了地上。

　　素年也重心不穩，但她早有準備，更何況蕭戈的速度也不慢，已經過來接住了自己。

　　這種時候若是沒有以死明志的戲目那多無聊啊，素年早就在心裡這麼盤算過了，電視裡都這麼演的，裝模作樣地撞撞柱子，然後悲悲戚戚地以死明志，頓時就能將話題給掩蓋過去。

　　不過很可惜，素年一早就等著了，陸雪梅非但沒能撞到柱子上，此刻還趴在地上，剛剛她貌似是臉先著地的，想必這會兒有些凄慘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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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逗樂

　　「陸姑娘，你可不要想不開呀，就算你害怕太后娘娘降罪於你，也不能做這種傻事，更何況太后娘娘心胸寬廣菩薩心腸，必定也不會多為難於你的。」素年抓緊時間先聲奪人，先將罪名給她按上了再說，反正她說的也是實話。

　　陸雪梅猛的抬起頭，額上一片青紫，看來摔得不輕，秀挺的鼻子裡更是流出了一絲紅色，她的雙目赤紅，牢牢地鎖住素年，其中的狠戾攝人心魄。

　　可素年不會退縮，她才不怕，這個女人處心積慮想要嫁進蕭家，想要站到蕭戈的身邊，開玩笑，自己又不是死的，她可不會平白無故地將蕭戈讓給旁人。

　　「雪梅……，蕭夫人說的可是事實？」

　　太后微微張著嘴，不可置信地盯著坐在地上滿身狼狽的陸雪梅。

　　事到如今，陸雪梅還有什麼辦法能扭轉乾坤？除了蕭戈主動開口幫她，陸雪梅已經沒有任何機會。

　　「蕭大人！您真的不記得雪梅了嗎？那年在後花園，您和雪梅有一面之緣，您真的忘記了嗎？」陸雪梅沒有回答太后，而是將眼神投到了蕭戈身上，「雪梅從那個時候就一直等著，等著自己長大，等著能跟蕭大人重逢，雪梅的一片真心，蕭大人真的要視而不見嗎？！」

　　素年靜靜地站在蕭戈身邊，她明白的，陸雪梅是想破釜沉舟了，在這個麗朝兩個主宰者的面前。

　　陸雪梅的勇氣讓素年驚嘆，她對自己所認定的感情奮不顧身地追求著，她相信只要她努力了，就一定可以收穫到回報，這樣子的性子，也許在現代更能夠讓人接受吧。

　　可這裡不是，這裡是麗朝，感情方面沒有公平可言的麗朝，男子喜歡上女子，可以追求，可以毫無顧忌地吐露心聲，或許還能被冠上多情的名頭，可女子，她們卻往往身不由己地要嫁給自己並不喜歡的人，然後將心中的那份喜愛，慢慢地掩埋。

　　能嫁給一個喜歡自己，自己又喜歡的，也許只能是奇蹟吧……

　　「陸姑娘，恕蕭某不記得那些，蕭某已有妻室，也曾經發過誓此生不會負她，陸姑娘的心意，蕭戈只能說聲抱歉了。」

　　面對陸雪梅楚楚可憐的哀求，蕭戈並沒有任何同情的情緒，他只記得素年進了慈寧宮，自己心裡一陣壓過一陣的恐慌，只記得在慈寧宮外，素年清涼入心，字字句句為他著想的聲音。

　　此生絕不負她，這不知道是蕭戈第幾次從心底湧出來的悸動，一次，又一次……

　　陸雪梅眼裡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也已經不需要再說了，太后娘娘微微地搖著頭，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看著這個自己認為是天下女子端莊典範的陸雪梅，眼中俱是失望。

　　忽然素年疾步往太后的方向跑過去，皇上滿臉驚異，卻在看到太后已經歪倒的身子時抽了一口冷氣，「太醫！傳太醫！」

　　「太后，太后！」素年大聲叫著，一邊拍打她雙肩，太后已經沒有意識了，素年立刻用手掐住她的人中，然而太后依然沒有睜眼。

　　暈厥是急危重症之一，若是延誤了急救，後果不堪設想，素年也顧不得皇上還在跟前，讓蕭戈幫忙將太后擺成仰位，並且伸手開始解她的衣服。

　　將太后領口稍稍鬆開之後，素年抬頭壓頜，使太后的頭往後仰，以防止舌根後墜而造成呼吸不暢。

　　然後素年俯下身去探太后的鼻息，然後又迅速去查看心跳，太后娘娘是因為情緒太激動而造成的經氣逆亂，氣血運行失常，清竅受擾才會出現暈厥，素年的針灸包沒有帶，身上就有兩三根用來防身的銀針。

　　但總好過沒有，素年立刻取出來扎在水溝與中沖，用瀉法不留針，然後是湧泉穴，平補平瀉法，足三里、氣海、關元、百會……

　　素年額上有汗冒出來，手下卻不曾停歇，終於太后娘娘的眼睛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

　　素年呼出一口氣，將起出的銀針收好，太醫也剛剛巧到了。

　　蕭戈和素年對望一眼，蕭戈走到皇上身邊詢問他們夫婦二人是不是能告退了，這亂糟糟的他們在這兒也是添亂。

　　「不準走，朕瞧著蕭夫人在宮裡挺有安全感的，慧嬪那裡朕已經知會過了，今天就留宿宮中，明日等母后的身子無大礙時候再說。」皇上跟蕭戈毫不客氣，剛剛看素年一點不慌亂的給太后急救，皇上覺得還是她在宮裡心裡踏實點。

　　至於陸雪梅，皇上已經讓人帶下去了，免得太后一會兒看了心情又不好。

　　聽到可以見到巧兒，素年的臉上自然地露出了笑容，她也有陣子沒有跟巧兒見面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想開了點沒。

　　蕭戈有些怨念地看著素年一點都不憂傷的表情，只得默默地走回皇上的身邊，什麼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氣勢，什麼穩重成熟的氣場統統沒有，就自顧自地散發著怨念，他成親半年都沒有，皇上怎麼一點都不體恤人呢？

　　素年見到巧兒的時候，稍稍放了心，巧兒雖然消瘦了不少，可眉目間卻已經沒有了消沉的痕跡，看到素年開心不已，走過來挽著素年往裡面去。

　　「小姐，皇上說你今日會過來我這裡，我還以為是皇上逗我開心的呢，沒想到是真的，巧兒真是太高興了！」巧兒臉上的光彩無法遮掩，她太久沒有見到素年，心裡早有了說不完的話想要對她傾訴。

　　素年也很開心，巧兒能恢復成這樣，說明皇上是真的挺疼她的，剛剛還說以為是逗她，應該是皇上經常會逗她開心吧。

　　素年照常給巧兒診了脈，巧兒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錯不錯地盯著素年，素年能看到裡面的期待，只是巧兒的身子還是太弱，她一點也不贊同她這麼快又受孕。

　　「還需要調養，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當初我可是費盡心思將你和小翠養得白白壯壯的，現在這麼瘦對得起我當時的辛苦嗎？」

　　素年伸手捏了一下巧兒的臉，果然沒什麼肉。

　　「每日都是那些東西，看著也吃不下，小姐，你都不知道，巧兒有一日晚上夢到了在那個有槐樹的院子裡，小翠姐姐給我們做了一桌子菜，饞得我呀，口水直流，可總也吃不到嘴，醒來的時候，我還狠哭了一場呢，枕頭上的水漬也不知道是我的眼淚還是做夢流的口水了。」

　　素年靜靜地聽著，巧兒的眼睛裡透著無盡的懷念，那是她們最單純的歲月，沒有太多的顧慮，整日只想著下一頓做些什麼好吃的，小小的院子裡，經常飄蕩著她們無憂無慮的笑聲。

　　但她們都長大了，也嫁人了，再不是從前沒有任何煩惱的時候了。

　　「小姐，那個陸雪梅你別擔心，巧兒知道怎麼做。」說著說著，巧兒的臉橫了起來，她也是才聽說這位陸姑娘竟然敢對小姐的夫君動心思，氣死她了，巧兒已經消瘦掉的臉頰竟然還能顫得起來。

　　「哎喲我的慧嬪娘娘，您就別這麼操心我的事了，你什麼時候見我吃過虧？」不是素年吹，也就蕭戈吧，其餘的人她還真沒吃虧過。

　　巧兒眨眨眼睛想了想，似乎……是這麼回事兒，「但是小姐，我還在宮裡呢，要是不做點什麼，我心裡多難受啊。」

　　「別，千萬別，你要真做點什麼，那就是我難受了。」素年擺了擺手，示意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左右陸雪梅應該已經不可能嫁到蕭家來，這就夠了，總那麼折騰，她也累得慌。

　　「對了，皇上近來對你可好？肯定是好的，看我問的，真多餘。」素年有點沒趣。

　　巧兒羞紅了臉，「皇上……，對我一直挺好的。」

　　素年搓了搓手臂，她還在新婚期呢，怎麼覺得都有點接受不了了？

　　「皇上還說，已經使人將我的父母和弟弟都接到京城來了，也不是爹娘如何了，兩個弟弟，可還聽話。」巧兒說著，眼中就閃出了淚，「小姐，在你身邊的時候還不覺得，進了宮之後，巧兒經常會想起爹娘，想起家裡，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巧兒真是不孝。」

　　素年給巧兒抹了抹淚，皇上算是對巧兒盡心了，她突然有些黑線，自己今晚留宿宮中，究竟是為了太后娘娘的身子呢，還是皇上果真是為了逗巧兒開心的呢……

　　第二日，經太醫確認太后娘娘的身子確實已無大礙，素年這才得以出宮回家，才出了宮門，就瞧見蕭戈的身影，素年的心安定沉穩，朝著他走了過去。

　　「昨夜睡得可好？」蕭戈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到。

　　素年想了想，宮裡高床軟枕的，又有巧兒作陪，自己這一覺睡得也十分香甜，便點了點頭。

　　蕭戈的臉立馬有些哀怨：「為夫一宿沒睡呢。」

　　素年黑線了，所以這是在鬧彆扭嗎？跟誰鬧呢？巧兒嗎？

　　「咳，現在想想，似乎也不是太安穩，有些認床。」

　　「那做夢了嗎？」

　　素年又茫然地搖了搖頭。

　　蕭戈繼續哀怨：「為夫做了一夜關於娘子的夢呢……」

　　素年要暴走了，怎麼個意思？不過一個晚上沒見而已，他是要表達出多想念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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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地縫

　　看到素年神色不太對勁，蕭戈見好就收，正色將素年抱到車上，說一個晚上沒睡好是實話，沒有素年軟玉溫香地在懷裡，蕭戈還真不習慣，明明成親沒有太久，這個習慣似乎已經無法改掉了一樣，蕭戈只得擁著被子假裝一下才能入睡。

　　左右今日沒有別的事情，蕭戈就打算好好地補個眠，把素年接到家以後就往屋裡拖，素年那個無奈啊，她真的睡得不錯啊，這會兒她就是想再睡個回籠覺，一時半會兒也是睡不著的。

　　刺萍和阿蓮就更是無語了，可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蕭戈被拽進屋，然後仰頭望天，該幹什麼幹什麼。

　　素年睜著眼睛盯著才換的芙蓉色床幔發呆，蕭戈已經抱著她閉上眼睛了，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只能聽得到他們兩人的呼吸聲。

　　昨夜跟巧兒在一塊兒，為了不讓巧兒擔心，素年一個字都沒有去提陸雪梅的事情，連想都不曾想，現在記起來了，素年的心一陣一陣地慌著。

　　她怎麼就這麼大膽呢？陸雪梅仰仗的不過是在太后娘娘的面前，自己不敢多說亂說而已，其實她想得沒錯，太后娘娘看著雖然如同普通的貴氣婦人一般，可她是太后，麗朝的太后娘娘！

　　她的一句話隨便就能讓自己萬劫不復，這是素年這會兒細想起來才能意識到的，而當時，她是真的沒有深想，也許，只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後站著蕭戈吧，知道不管自己有沒有闖了禍，都會有蕭戈在她身後護著，所以才那麼膽大妄為，在太后面前說了那麼多的話。

　　蕭戈的面容略微有些憔悴，素年轉過頭，伸手輕輕地摸了一下他的臉，緊閉著如同蝶翼的睫毛下，有著深深的倦容，擔心壞了吧。

　　素年微微笑了笑，「我會守著你的，只要你不放手。」她輕輕低喃，聲音輕到她自己都沒聽見，然後也閉上了眼睛，有熟悉的氣息在身邊，儘管不睏，素年也很快沉沉地睡去，只是覆在她手上蕭戈的手，無端地緊了緊。

　　彈劾蕭戈的事件愈演愈烈，蕭戈卻悠閒自得的在家裡享著清福，他將手裡所有的鋪子、莊子、田地等等等等全部交個素年去打理，每日只負責美人在懷，遊手好閒。

　　素年一下子多了一筆她都不耐煩數的巨款，幸福地感嘆了一陣子之後，就開始愁眉苦臉了，有錢是很好，可她也嫌麻煩啊。

　　「之前也打理得挺好的，我看，就不用都給我了。」素年跟蕭戈客氣著，蕭戈躺在躺椅上，蓮香在他身後伺候茶水，面前有刺萍做的杏仁蜂蜜涼糕，清爽不甜膩，蕭戈丟了一塊到嘴裡，「都給你都給你，我瞧著你管事十分妥當。」

　　那些管賬的賬房還是用的老人，蕭戈只是讓他們將每月的收益直接彙報給素年即可，那些賬房的鑰匙也都交給了素年，其實並不會增加她大麻煩的！

　　素年看著那些賬本心在狂跳，蕭戈原來這麼有錢啊，很好很好，這下她幾輩子都不用愁了，但問題是，自己的人生追求中，不愁吃喝之後還需要暢快安逸，這安逸……，貌似暫時有些難度……

　　「少奶奶，葉府送來的帖子。」門房有人找過來，月松將帖子拿到素年的跟前。

　　「葉府？葉少樺又整什麼妖蛾子？拿來我看看。」素年這會兒心跳還沒有平復下來，蕭戈就乾脆接過去幫她瞧瞧了。

　　「後日約你去普陀寺上香，據說那裡的送子娘娘特別得靈驗？嗯，要去，這個要去，去回了葉府的人，說素年到時一定準時赴約。」蕭戈看完直接替素年做了決定，然後轉過頭，發現滿院子人都是愣愣的表情。

　　素年臉色僵硬地將手裡的賬本放下來，心這會兒也不狂跳了，她低頭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能讓她鑽進去的地縫……

　　「誰讓你念那麼大聲了！」素年漲紅著臉，鼓著腮幫子，雖然是在他們的院子里，但是……，但是她還沒到那麼厚臉皮的程度！

　　蕭戈這才注意到素年窘迫的樣子，要看她窘迫是很難得的，除了在床上……，咳，「也不是很大聲吧……，後日左右我也沒事兒，不如我送你們去？你說先求個男娃娃好呢，還是個女娃娃呢？」

　　「……蓮香，給夫君添些茶水。」素年忽然開口去喚蓮香，只見她一個激靈，手裡端著的茶壺都有些抓不穩，從壺嘴出溢出了一些水跡。

　　蓮香忙不迭地上前添水，卻發現蕭戈的茶盞裡茶湯並沒有怎麼喝掉，她臉色一白，幾乎不敢抬眼去看素年的臉。

　　「小丫頭怎麼魂不守舍的？」素年笑吟吟地看著她，「後日去普陀寺，你就跟著一塊兒去吧。」

　　「奴、奴婢……」

　　「就這麼說了，對了，你再去給我熬一碗燕窩粥來，平日倒還不覺，這會兒竟有些想了，蓮香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來，我給你把把脈。」素年向蓮香招了招手，沒想到蓮香受驚一個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才思及不妥，「奴婢這就去給少奶奶熬粥。」

　　蕭戈皺著眉頭看著蓮香匆忙消失的身影，她是蕭老夫人送來的人，自己一早就不想要了，或者，乾脆將她攆出去？

　　「夫君，你別看蓮香這會兒有些冒冒失失的，其實還不錯，幾乎每日都會給我熬一碗燕窩粥呢，小丫頭熬粥的手藝不錯。」素年看到了蕭戈眼中一閃而逝的情緒，忙溫言地說到。

　　「她給你熬粥？我怎麼不知道她還會熬粥？」

　　「因為人家不想討好你唄。」素年眨著眼睛，滿臉的得意。

　　蕭戈笑了笑，蓮香是為什麼會被送到自己的身邊，大家心裡誰都清楚，要說蓮香在這個家裡最想討好誰，那必然是蕭戈無疑，真不知道素年這種自信從哪裡來到。

　　熬燕窩粥不需要花太長時間，很快蓮香就端來了一個小盅，裡面是糯糯的燕窩粥。

　　素年用勺子舀了舀，吹涼了以後送進了嘴裡，然後皺了皺眉：「嗯？怎麼味道跟你平常熬得不一樣呢？」

　　「怎、怎麼會？奴婢一直都是這麼熬的？許、許是今兒累了，所以失了水準……」蓮香有些磕磕巴巴的，臉在陽光下面都有些慘白。

　　「嗯……，倒像是缺了什麼東西，罷了，你身子確實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給你瞧瞧？」素年皺著眉將燕窩粥擱到一邊，詢問蓮香。

　　「不用了！」蓮香立刻跪下：「少奶奶，蓮香只是昨晚沒睡好而已，不礙事的。」

　　既然如此，素年也不強求，乾脆就讓她去休息了，而蓮香給素年熬的燕窩粥她吃了那一口之後，就再也沒動過，蕭戈的眼睛從上面來回掃過了很多次……

　　蕭戈果然沒有食言，當真親自送素年和眉煙去了普陀寺，眉煙看到蕭戈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將素年拖到一旁：「蕭大人送我們去？」

　　素年點了點頭，眉煙臉上那個驚恐，「他真的送我們去？！」

　　「怎麼了嗎？」素年無法理解眉煙的激動，葉大人走不開，蕭戈送送多正常啊，而且，蕭戈是這麼認為的，他們夫妻兩人一同去普陀寺，足以說明誠意，送子娘娘才會多多眷顧他們的。

　　「不是，蕭大人……呃，不會太過於威風了嗎？這樣送子娘娘不會害怕嗎？」

　　素年囧了，想想居然也說得通，那怎麼辦，要不去跟蕭戈說說？可這樣打擊他的積極性，會不會不太好……？

　　還沒糾結完，他們已經到了普陀寺，這是京城附近一座香火常年鼎盛的寺廟，只供著送子娘娘，所以幾乎每個嫁了人的女子都會來這裡走一趟。

　　普陀寺坐落在半山腰，從山腳下就有女子虔誠地跪拜著，一路叩首上山。

　　素年和眉煙小心翼翼地不去打擾到這些誠心的女子們，她們當中很少有年輕的，都是有些年紀的，還有年長的老者，估摸著是在為她的女兒祈求著。

　　兩人安靜地上山，眉煙的神色已經凝重起來，她很想趕緊為少樺生個孩子，不拘男女，少樺一定都會喜歡的，可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她都嫁過來快一年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幸好婆婆並不是個喜歡刁難的，他們葉家已經有大嫂二嫂的孩子繼承香火，所以並沒有說什麼，但眉煙自己著急，所以才會邀素年來這普陀寺，就是希望能得到送子娘娘的庇佑，讓她趕緊得個一男半女。

　　蕭戈最終還是沒有進寺廟，倒不是因為裡面都是女子的關係，他不介意的，而是素年委婉地跟他說了一下眉煙的顧慮。

　　將她們送到寺門口應該夠有誠意了吧？蕭戈自己點了點頭，讓她們趕緊進去吧。

　　送子娘娘是觀音的模樣，手裡抱著一個小娃娃，面前的蒲團上跪著面色虔誠的女子，後面還排著長長的隊伍，等著跪拜的眾人。

　　一旁則是博籤的地方，若是能夠求得吉籤，則說明送子娘娘已願意賜子於她，求了籤的女子們或欣喜若狂，或愁容滿面，不一而足。

　　素年一邊覺得荒謬，將生孩子的念想寄於求籤拜佛，還不如多調理身子，做好完全準備，一邊為這些女子想要當母親居然做到如此極致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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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分歧

　　拈香跪拜，素年看著眉煙虔誠地雙手合十，緊閉的雙眼在微微顫動，應該是緊張的吧，害怕送子娘娘不眷顧自己，恨不得將全身的誠意都表現出來才好。

　　好一會兒眉煙才起身，然後將素年拉過去。

　　素年跪在蒲團上，抬眼看著慈眉善目的送子娘娘，和她懷裡靈動稚氣的孩子，慢慢將手合上。

　　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在一個安穩的環境裡出生，沒有潛在的不明危險，沒有任何威脅，所以她並不著急，現在也並不是好的時機，素年在心裡默默地懺悔，她的孩子，對不起，請再等等，再等等……

　　從蒲團上站起身，素年發現眉煙正在一旁等著她一塊兒去求籤，「一起吧，我一個人……，有些怕呢。」

　　不過搖一根籤而已，素年笑著牽著眉煙來到了博籤處。

　　兩個籤筒，素年和眉煙一人一個，嘩啦嘩啦地聲音在兩人的手中傳出來，聲音陡然一停，從籤筒中一前一後掉出了兩支籤。

　　眉煙趕緊俯身去撿，素年也低下頭，將她的那支拿在手裡。

　　「上上籤，是上上籤呢！」眉煙開心地差點跳起來，眉開眼笑的樣子引得許多女子眼中儘是羨慕。

　　「煩君勿作私心事，此意偏宜說問公，一片明心光皎潔，宛如皎月正天中，這一看就是好說法。」眉煙急不可耐地拿著籤去給師父解，師父只看了一眼，就扔回籤筒中：「此卦乃皎月當空之象，凡事光明通氣也，姑娘所求之事很快會得到的。」

　　眉煙雙手交握在胸前，滿身都透著感恩與激動，然後才想起來去問素年，素年手裡的籤已經送回籤筒了。

　　「也是一支上籤呢，滿意了吧？那我們回去吧。」素年笑吟吟地拉著眉煙往外走。

　　「那解了嗎？是什麼意思？」

　　「大概就是順其自然吧。我還年輕著呢。」素年看到了等在那裡的蕭戈，身型修長，面容俊朗，單單是站在那兒都讓人有些挪不開眼。

　　蕭戈招眼的模樣被來回的人行注目禮。可他卻一點煩躁的感覺都沒有，只是淡淡地站在那兒，安穩如水。

　　回去的路上，素年聽著眉煙開心地說著這段時間來葉少樺的身子又好了些，她在葉家又站穩了些，眉煙的情緒跟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十分地放鬆，看來是那支簽給她注入了活力。

　　素年卻想著自己抽到的那支，「欲求勝事可非常，爭奈親姻日暫忙。到頭竟必成中箭，貴人指引貴人鄉」。

　　這支籤跟送子娘娘關係不大，解籤的師父瞧見了，只說是「有意興變，到底安然。若問用事，只近貴人。」

　　說的有些像蕭府目前的境況，到底安然，是說蕭府會平安的度過這場浩劫？可是貴人在哪裡呢？

　　回到了府裡，蕭戈帶了兩個人到素年的面前，「你們兩人以後就跟在少奶奶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素年看著面前一男一女兩個卻長得十分相像的人。「龍鳳胎？」

　　「回少奶奶，我叫綠荷，這是我哥哥，叫綠意。」龍鳳胎的妹妹有些不怕人，眼睛圓溜溜地盯著素年看。

　　「這是……」素年有些不明所以，她身邊也不缺人服侍。蕭戈怎麼又給她找了兩個？

　　蕭戈用眼神示意，綠荷和綠意二人也不多說，立刻就在院中比劃了起來。

　　「天哪天哪天哪，」素年用手捂著嘴，高手啊！小翠和巧兒就不用說了。這兩人就是跟玄毅比起來，似乎也不弱……

　　綠荷和綠意點到為止，然後又規規矩矩地在素年面前站好，素年繞著轉了兩圈，眼中的驚喜完全退不下去，這太棒了。

　　「你怎麼找到的？」

　　「反正是正常渠道，這兩人身世清白，只是從小沒了父母，被我一個同僚家裡開的鋪子收留，他知道我想要找這樣的人，所以才推薦給我的。」

　　素年點點頭，看綠荷和綠意二人也沒有不情不願的表情，當即笑嘻嘻地表態，「以後你們就跟著我混了！」

　　刺萍和阿蓮雙雙側過頭……

　　蕭戈在家逍遙快活的日子足足過了有兩個多月，之後有一天，似乎他看了一份剛剛送來的情報，就將素年抱在懷裡，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腦袋：「好日子要到頭了……」

　　「……」素年黑線，這人會不會說話……，「發生了什麼事？」

　　「邊疆告急，當初沒有趕盡殺絕的馬騰捲土重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竟然已經連續破了兩個城池。」

　　素年直起身子，「那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在被彈劾著呢，用不到的時候就怕你權勢過大非將你壓著，用到了就讓你披掛上陣，你是召喚神獸啊！」

　　蕭戈早已習慣素年有些奇怪的說法，不過這「獸」……，形容得可真不好，懲罰性地在她嫩嫩的臉上咬了一口，蕭戈重新將她的身子摟住。

　　「與這些無關，那些奏摺送到皇上案前的時候，我從沒有過一絲擔心，因為我知道，皇上不會動我，跟他認識了這麼久，這點把握我還是有的，所以在麗朝，在皇上需要我的時候，我也不會退縮。」

　　素年靠著蕭戈的懷裡打了個顫，感情這麼好？她揪著蕭戈衣服上的一根墨綠色的衣帶在手裡繞著，知道的人知道蕭戈和皇上的感情只是竹馬竹馬從小玩到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之前有什麼呢，然後自己只是蕭戈娶來掩人耳目的？呵呵呵……

　　素年輕輕地捂著嘴笑了笑，卻看到蕭戈陰森森地將臉伸到她的面前，素年一驚，難道她剛剛說出聲音了？！

　　「是不是掩人耳目的，我們試試就知道……」，蕭戈的面色如同被雷劈到一般，他的這個小妻子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思想？「少樺那傢伙都快要當爹，咱們也要努力努力才行啊！」

　　說完，蕭戈就將素年按倒在床上……

　　就像蕭戈說的，他接到軍情沒幾日，皇上那裡下旨召見了他，在對付馬騰方面蕭戈十分有經驗，更何況在蕭戈之前，已經派去了一個曹將軍，結果英勇陣亡，連同邊疆的一座城池也失守了。

　　朝上關於要不要派蕭戈帶兵迎敵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派，一方說蕭戈經驗豐富，由他領兵必然能給馬騰餘黨迎頭痛擊，以保麗朝江山；而另一方，則認為麗朝又不是沒有其他的將軍了，蕭戈已是傲然橫行、桀驁不馴，若再讓他立功，還不知道他會如何自傲呢。

　　對於這兩方的的爭辯，皇上始終泰然相對，只不過等他們都爭論完了，才慢悠悠地問，那愛卿們認為如何呢？

　　其實誰都知道，迎戰馬騰，沒有比蕭戈更合適的，可他們已經忌憚了蕭戈，如何願意讓他再出風頭？但如果不讓他去，那麼誰去？

　　「盧愛卿，你去如何？」皇上點了剛剛反駁得最起勁的一位大臣。

　　「臣……，臣惶恐。」

　　「惶恐啊…，那不如盧愛卿替朕選一位能勝任的？」

　　「臣……」

　　「怎麼，盧愛卿又不贊同蕭戈前去，又不願自己前去，又推舉不出一個人選，盧愛卿，你是要為難朕嗎？」

　　「皇上恕罪，臣認為，方老將軍龍驤虎步聲明大義，定能不負重託。」

　　皇上的的眼光轉到了方將軍的身上，還沒開口呢，方將軍就先跪下了：「皇上，臣已是一把老骨頭，若是年輕個十幾二十年，臣定當披甲掛帥！臣，推舉蕭戈將軍，只有他，才能護我麗朝安危。」

　　皇上的眼睛又轉回去了：「盧愛卿，你推舉的人推舉了蕭戈，你覺得如何？」

　　「皇上，這萬萬不可呀！」

　　皇上也不惱怒，「那這樣吧，你再推舉一位，可如果他們仍舊不願意，那盧愛卿，朕只能下旨讓你領兵打仗去了。」

　　皇上的話讓這位大臣全身都汗濕了，皇上的那雙眼睛盯著自己，嘴邊竟然還有一絲輕微的笑意，可他眼睛裡卻是一片冰冷，笑意絲毫沒有抵達其中。

　　盧愛卿心裡知道，皇上不是開玩笑的，若真出現那樣的情況，皇上真能讓他去邊疆送死！他的眼睛在朝堂上亂晃，卻沒有人願意跟他對視，包括剛剛跟他有著同樣意見的人。

　　沒人想去送死，他們既不願意渾身浴血九死一生去保衛麗朝，又見不得別人拿身家性命換來潑天富貴，皇上的笑容微微變冷，「如何？盧愛卿你推舉的人是……？」

　　「臣，推舉……蕭戈將軍……」

　　「如此，就又要辛苦你了。」金碧輝煌的偏殿中，只有皇上和蕭戈二人，皇上的語氣也就十分隨意，「聖旨一會兒自己領回去，別麻煩公公們了。」

　　蕭戈不出聲，他這會兒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素年喃喃自語說的那些話，連帶著看皇上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怎麼了這是？」皇上有些納悶，心想蕭戈應該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啊，可怎麼瞧著不對勁呢？

　　「咳，沒什麼，微臣只是有些好奇……，皇上……，應該是只喜歡女人的吧？」

個人言論

第二百四十七章歪理

　　蕭戈還真問出來了，皇上一愣，那表情，無比驚悚，站在那兒都不會動了，尊貴的九五之尊的臉上，那叫一個精彩。

　　一旁貼身伺候的小太監默默往後退了一小步……

　　「不是……，朕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聊聊……」，皇上的聲音明顯在顫抖，結果在看到蕭戈無意識抱肩的舉動之後爆發了，「幹什麼呀幹什麼呀！朕就是喜歡男人，也不會喜歡你的好不好！」

　　小太監又默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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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皇上知道這事兒是素年鬧出來的，那牙齒咬的是「咯吱咯吱」響，臉上都是猙獰的表情，「她整天到晚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說？你娶得是什麼媳婦？」

　　「皇上，微臣領兵不在京城，還請皇上多加看顧素年。」

　　「朕去看顧她？朕一個皇上，皇上！幫你去看顧一個女人？還是個懷疑朕跟你有什麼關係的女人？」皇上毛了，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這事兒也別想！

　　「馬騰此次進犯，不同於以往，他們的兵馬人數較之麗朝大軍微乎其微，可卻以少克多吞下了麗朝的兩座城池，臣這次前往，已做好了準備，還請皇上許微臣一個承諾。」

　　蕭戈正色的面容讓皇上矯情不下去了，邊疆的危險是在京城的人想像不到的，生死都在瞬息間，即便蕭戈有過人的本事，面對大軍殘酷的戰爭，也不能倖免。

　　「我答應你。」皇上鄭重其事地回答，蕭戈在他的面前跪下，謝恩。

　　素年知道蕭戈很快要領兵出征的時候，心頭一陣恍惚，她並沒有見過真正殺聲震天的戰爭，只是從迎戰偷襲軍營的那一小隊兵馬中。窺視到殘酷與悲傷，她知道，真正的戰爭遠不止這樣，如果可以。她一點都不希望蕭戈上戰場。

　　那些大臣真沒有用，為毛不反對到底呢？！可是素年知道，她這個想法太自私了，在邊疆的那些麗朝民眾，他們苦苦盼望的只是一個能夠保護他們，將馬騰擊退的將軍，她又如何捨得這些無辜的百姓流離失所慘遭馬騰毒手？

　　所以素年只能將心底的焦躁壓下去，點頭微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邊關告急，蕭戈需要立刻領兵啟程，素年讓刺萍和阿蓮幫著給蕭戈收拾東西。然後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包袱……

　　這是，得到了小翠的真傳吧……，素年嘆息了，繞著旁邊轉了有兩圈，讓刺萍將包袱打開來看看。

　　邊關濕冷。這些衣服是要帶的，素年點點頭，還有這些鞋子是在素年的指導下，將鞋底加厚並做成了防滑，既實用又舒服，也是要帶的……

　　素年檢查了一遍，發現都是些日常所需的東西。似乎也沒什麼可減的，「對了！」，素年忽然想起來，跑出房間，很快拿回一個小匣子，打開一看。裡面整齊地排著許多的小瓷瓶。

　　「這些是我之前做的，每隻瓷瓶上都貼了適用於什麼癥狀，還有這個，是我熬制的柳氏藥膏，專治傷筋動骨跌打損傷。很有效的，這些是驅蟲的，這些是迷藥……嗯……，以備不時之需……」

　　素年絮絮叨叨的給蕭戈解釋這些藥的用途，每說一樣都拿出來給蕭戈看一眼，生怕他不記得了。

　　蕭戈坐在素年的對面，看著這個小女人的嘴不停地開開合合，叮囑他要照顧好自己，這種感覺，讓他渾身都像是泡在溫水裡一樣舒暢，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真好，蕭戈想，他今生能娶到沈素年，他覺得是他的福氣，自己從沒想過能這麼喜歡一個女子，多相處一天就能更加更加的喜歡，這真是太好了。

　　不過……，蕭戈站起身，自己開始整理起包袱，等他整理完成，那包袱幾乎統統都給他留下了，「行軍打仗，這些帶著都是累贅，邊關軍營不講究這些的。」

　　素年愣愣地看著被他剔出來的東西，看著看著眼眶就有些發熱，刺萍從一旁瞧見了，輕輕拉著阿蓮出去，將門關上。

　　「我其實很想不講道理地讓你別去的，」素年丟人地用袖子擦了擦臉，水潤的嘴巴控制不住地扁著，「就是躺地上撒潑打滾我也是能做出來的，真的，不騙你。」

　　蕭戈看到從素年的眼睛裡，不停地有水光泛出，然後被她不講究地用袖子擦掉，「可我知道我不能，這不是跟誰打架，這是打仗，是戰爭，我不能要求你不顧天下蒼生，所以我忍了。」

　　「忍得很辛苦，忍到現在終於還是有點忍不住了，你……，就當沒看見吧。」素年用手狠狠地揉著發紅的眼睛，想將那些自動冒出來的眼淚揉回去。

　　蕭戈伸手拉住她的手，將它緊緊地握住，讓素年的眼淚順著臉頰慢慢地滴落下來。

　　這瞬間，蕭戈幾乎就想說不去了，只要能讓素年的停止哭泣，他做什麼都可以，可是，素年的眼睛慢慢地張開了，籠著淚霧，卻出奇地晶亮：「你可別死啊，我還等著呢。」

　　素年可管不著什麼吉利不吉利了，她在等蕭戈的回答，蕭戈會答應的吧？只要是蕭戈答應的事情，從來不會出過錯的。

　　蕭戈點了點頭，用指腹將她臉上的淚痕抹去，他不會死的，他捨不得……

　　蕭戈離府的那日，京城的百姓都出來為他送行，在城門外，皇上御駕親臨，蕭戈威風凜凜地接旨，帶著麗朝的軍隊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素年沒去，蕭戈已經跟她道過了別，她的心裡總奇怪地認為，平平靜靜的別離一般都會順順利利的歸來，聲勢太浩大了，反而會出妖蛾子。

　　「小姐你這是哪門子的歪理？」刺萍白了她一眼，這種時候正是該小姐站出去的時候，可小姐倒好，就在院子裡跟蕭大人膩膩歪歪，然後就沒了。

　　「怎麼是歪理呢。」素年抱著一個軟枕沒精打采地縮在美人榻上，好無聊啊，無聊到連日日進賬的賬本都不想看了，蕭戈怎麼還不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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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葉夫人來了。」阿蓮的聲音之後，眉煙的身形出現了。

　　眉煙這會兒已經有了六七個月的身子，雖然不至於笨重，但她就喜歡挺著個肚子到處亂跑。

　　「快坐下快坐下，都說了要想我了我就去葉府找你，葉大人知道不知道？」素年趕緊上前攙扶著眉煙在椅子上坐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蕭夫人您放心，少奶奶跟少爺說過的。」眉煙的丫頭笑瞇瞇地回答，在素年這裡，她們這些丫頭可以稍微放肆一些。

　　眉煙喘了兩口才緩過來：「沒事兒，不是你說多走動走動到時候好生產嗎？我覺得很有道理。」

　　刺萍給眉煙送上了白水，和核桃酥這類健腦的點心，眉煙瞧著心裡羨慕，「素年啊，還是你會調教丫頭。」

　　「少奶奶這是嫌棄奴婢了？」眉煙一旁的丫頭有些吃味地嘟了嘟嘴。

　　「你們少奶奶啊，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兒又到我這兒幹嘛來了？」素年朝著眉煙的丫頭們好脾氣地笑笑，眼神轉到了眉煙身後兩個沒見過的面孔上。

　　誰知還真給素年猜對了，眉煙將那兩人喚道跟前：「這是我新收的丫頭，一個叫芷卉，一個叫芷蘭，是少樺特意給我找的，都厲害著呢。」

　　「得瑟！」

　　素年無語了，自從眉煙在自己這兒見到了綠荷和綠意，眼睛就轉不動了，不止一次念叨著讓葉大人也給她找兩個，這下終於讓她如願以償了。

　　「你這裡呢？蕭家老太太沒再找你麻煩？」眉煙也不炫耀她和少樺的恩愛，畢竟蕭大人這會兒還在邊塞呢。

　　素年托著個腮幫子，這老太太心思也太活泛了，蕭戈重新被重用，這一下蕭家的地位又上去了，之前不願意搭理蕭家的白家親戚們，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今兒你來，明兒她來，天天沒有落空過。

　　蕭老夫人原本對自家的這些哥哥嫂嫂們都寒了心，可經不住他們扎堆兒的找理由說抱歉，又或者是因為她在蕭家孤立無援的，於是就心軟了。

　　可這些親戚來就來唄，沒事兒就要搭上素年，素年又不耐煩應付這些人，於是她乾脆裝病了！

　　素年是個大夫，她要想裝起病來，那是惟妙惟肖，左右她就是不想見這些人，自己病著了，總不能讓她帶病招待吧？

　　「可你不說她以你身子有恙為由要讓你把權利交過去嗎？」眉煙可聽說了，這會兒帶著芷卉和芷蘭來就是要為素年撐腰的。

　　素年伸手點了點眉煙的額頭，「你傻呀，我就不交，她能拿我如何？再說了，有綠荷、綠意在，她們可是不敢動手的。」

　　素年做的也絕，「病」著照樣處理日常事務，對賬管事一樣不落，讓蕭老夫人暗恨地咬牙，卻也不能做什麼。

　　眉煙聽了瞇起了眼睛，正偷笑著卻發現素年的院子裡來人了，是蕭老夫人身邊的人。

　　「少奶奶，老夫人請您去前廳一趟。」

　　素年靠在椅子上：「你去回了老夫人，就說素年身子不適，若是沒有太重要的事情，我就不去了。」

　　「大膽，長輩有請竟然推三推四，『身子不適』？我看你好好的嗎！有你這樣做人兒媳婦的嗎？真該讓語蓉趕緊休了你！」

　　院門口傳來一聲呵斥，素年趕緊去看眉煙的情況，這丫頭有孕在身，被驚嚇到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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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書信

　　來人瞧見素年在聽到自己的聲音之後，竟然還是無動於衷，甚至眼睛都不往自己這兒轉一轉，怒了，大步走過來就往素年的方向沖。

　　這時，從斜裡走出兩個身影將她攔住，綠荷和綠意二人擋住了此人的洶洶氣勢。

　　素年確認眉煙沒有被驚到，這才轉過頭去看，這個……貌似是姨母還是舅母來著？

　　「小姐，是二姨母。」刺萍深知素年對不擅長記住人，便俯下身子在她身邊輕輕提示了一句。

　　「原來是二姨母呀，素年身子不適，不便去前院迎接，還請二姨母原諒。」素年一副跟人家很熟的模樣，隔著綠荷和綠意笑吟吟地打招呼。

　　只是她的熱情二姨母是感受不到的，「還不讓你的兩個賤婢讓開！看看你這裡都是些什麼人？沒有個長輩在身邊提點著果然不成體統，趕明兒二姨母給你送幾個懂規矩的過來！」

　　素年挑了挑眉，二姨母的眼神不太好啊，綠意可是個男子，雖然年歲小了些，個頭也不是很顯……，這還能忍？

　　不過綠意很恪守本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仍然攔著二姨母不讓她近身。

　　「給我滾開！」二姨母怒上心來，但也乖覺，竟然揮手朝著看著比較好欺負的綠荷扇過去，「啪！」的一聲，一巴掌扇在了綠意的臉上，綠意不願妹妹被人欺負，瞬間將綠荷拉開，自己站了過去。

　　素年眼睛一瞪，綠荷和綠意來自己身邊的時日尚短，她還沒有來得及普及自己一直推崇的「什麼都能吃就是不吃虧」的信念，可她也沒想到啊，綠荷和綠意都是有功夫，她以為他們是不會被欺負的才是。

　　「二姨母好大的威風。」素年的嘴邊勾起了笑容，刺萍和阿蓮心神領會，一個上前去將綠意領過來。一個進屋裡去拿備著的傷藥。

　　「綠荷和綠意是夫君派到我身邊，怕素年身子弱，所以囑咐了他們不讓人近身，二姨母這一來就給了他們兩個下馬威。莫非是對夫君心存意見？」

　　素年想了一下，「聽娘說過，似乎二姨夫在兵部任職，任什麼職務素年尚不清楚，難道是二姨夫讓二姨母來埋汰夫君的？如此的話，待到夫君回來，素年定當幫您轉達您的意思。」

　　二姨母的氣焰囂張不起來了，她近來如此頻繁地出入蕭家，其實也就是為了能搭上蕭家的名望，現在誰人不知蕭戈深受聖眷。皇上親自送他出征，這種待遇在麗朝他是獨一份。

　　不止是自己，只要能夠跟蕭家攀得上一點關係的，都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二姨母正因為跟蕭老夫人是姊妹，在她的夫家是無限風光。她的夫君這會兒正值考評，所以讓她來跟素年套點近乎，就算蕭戈這會兒人不在京城，可如果她能夠帶著素年出現在眾人面前轉上一圈，讓別人看到她和素年的親近，那麼他的考評就絕不會出問題。

　　但自己一趟一趟地來，卻很少能夠順利見到素年的面。更別提帶著她參加京城女眷們的聚會了。

　　就連蕭老夫人的話，素年都不一定願意聽，於是二姨母火了，她沈素年不過是一個蕭家的媳婦，誰給她這麼大的膽子？自己是長輩，長輩的話她就應該無條件服從才是。所以二姨母氣沖沖地跑來了素年這裡，還趁著氣勢，教訓了素年的下人。

　　但她真不是要跟蕭戈對著來啊，可素年已經不再看她了，而是眼睛睜得大大的。在盯著她的丫鬟給剛剛被自己扇到耳光的下人擦藥。

　　「先冷敷一會兒再擦，阿蓮你輕點，綠意的臉都腫了……」

　　「小姐，綠意的臉真不是我擦腫的……，綠意你也說句話呀。」

　　綠意繃著臉，這點小傷在他來看都不能算是傷，曾經練拳腳的時候每日身上都是青紫一片，舊傷還沒有好，又添新傷，哪兒需要這麼麻煩又是冷敷又是擦藥的。

　　二姨母見又沒人注意到自己了，腳步不禁往前動了動，綠荷盡職地將她攔住，看向她的眼光冷冷的，二姨母卻不敢再動手了。

　　「素年丫頭，你這麼攔著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二姨母還會害了你不成？」二姨母皺著眉，她好歹也和蕭家沾親帶故，素年能讓那個懷著孩子的坐到身邊，偏偏將自己攔住，要讓外人知道，她的臉還往哪兒擱？

　　素年疑惑的轉過頭：「二姨母剛剛都傷了我這裡的下人，這個……，真不好說……」

　　「你！」二姨母出離憤怒了，自己幾時受過這種對待？「你個狐媚胚子，蕭戈怎麼會娶了你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你等著，語蓉那裡已經給蕭戈重新物色了大家閨秀，你就等著吧！」

　　素年一點面子都不給，讓二姨母惱羞成怒口不擇言地說完，轉身就走，素年卻一點影響都沒有的樣子，繼續看阿蓮給綠意上藥。

　　「素年，她說的……」，眉煙剛剛不好說話，她畢竟是個外人，可是蕭老夫人真的要給蕭戈房裡添人嗎？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被硬拉著擦完藥的綠意終於重獲自由，他忍著將臉上的藥膏擦掉的衝動又站到一邊，素年瞧著他臉上完全沒有痛楚只有淡淡的尷尬這才放了心，轉回來看著眉煙：「這不是你要操心的，我上次給你的那些圖紙你看了沒有？那種柔軟操有助於你以後生產的。」

　　眉煙點點頭，雖然她沒見過有別人這麼做過，但給她圖紙的是素年，她願意無條件地相信。

　　素年搖頭晃腦：「不過每日的時間不宜長，一刻鐘即可，動作要緩慢，力度不能太大，以不出現不適為度……」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我是大夫呀。」素年回答地理所當然。

　　眉煙回去的時候，提出要將芷卉和芷蘭給素年留下，素年莫名奇妙，將綠荷拉過來給她看，「不是我誇口，我對綠荷和綠意可是很滿意的！」

　　……

　　等眉煙回去了，素年才將綠荷和綠意叫道跟前，無比憐惜地看著綠意稍稍消腫的臉：「嘖嘖，你傻呀，能將綠荷拉到旁邊，你就不會躲啊…」

　　「少奶奶，哥哥他只是……」綠荷想幫綠意解釋一下，卻被素年揮手打斷：「我知道，所以才說他傻，你們現在是我的人，那走出去代表的就是我，哪兒能那麼容易被人打了？以後知道了？就算情況不允許打回去，那也不要讓自己被打到。」

　　素年說著轉頭看向刺萍和阿蓮，還沒說話呢，兩個小丫頭的頭就直點，表示她們也聽見了，素年這才作罷。

　　「小姐，月娘求見。」蓮香走過來為月娘通報。

　　這位素年是不想拿什麼架子的，於是讓蓮香將人帶進來，月娘較之從前有些消瘦了，看樣子夫君的離開讓她牽腸掛肚。

　　「少奶奶，少爺哪裡……，不知，有沒有什麼消息？」月娘有些躊躇地問出口。

　　素年讓月娘坐下，刺萍從她的屋裡將蕭戈寄回來的書信拿出來，卻也不直接遞到月娘的手中，而是自己接過來，將上面寫的大概情況念給月娘聽。

　　其實素年不是在拿喬，只是蕭戈寫的書信，真的不太方便給外人看……

　　素年也是第一次知道蕭戈竟然有寫情書的潛質，報平安就報平安吧，他不管寫到什麼都能扯到很想念自己上面。

　　所以素年只能跳著念，但這麼一念她才發現，蕭戈幾乎就沒寫啥有價值的。

　　素年囧哩個囧，無奈地將手裡的信放下，「夫君一切安好，月姨務須太過惦記。」

　　月娘抬著頭，眼裡卻是有些不滿意，蕭戈曾經也領兵討伐過馬騰，那個時候形式比現在更加嚴峻，蕭戈都不曾忘記給自己寄過書信。

　　可這次，月娘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這才到素年跟前問起。

　　沒想到蕭戈的書信已經寄到了，可是為什麼裡面幾乎沒有提起關於自己的分毫？還是說，是素年有意為之，將蕭戈帶給自己的話掠過了？

　　是了，不然素年為什麼不讓她自己看信？她管過家，自然是認得字的，素年不可能會忘掉。

　　素年看懂了月娘的疑惑，但她真沒厚臉皮到那個程度，什麼「沒有你溫暖的身子在懷裡夜不能寐」，什麼「風從臉上滑過就像你溫柔的撫慰」……，我勒個去，句句不忍直視，素年多瞧一眼都覺得臉紅心跳。

　　她沒想到蕭戈竟然是個這麼悶騷的人，這信她必須得留著，到時候等蕭戈回來了以後讓他當面念給自己聽！那效果，一定比現在還要震撼。

　　所以素年沒勇氣讓第二個人看到這信，謹慎地封好，素年將信交還給刺萍，月娘若是懷疑自己有所隱藏，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月娘，夫君說了沒事就是沒事的，您可別太擔心了，若是擔心壞了身子，夫君是要怪罪素年的，您看看您，越發消瘦了，一會兒呀，我讓蓮香送些補藥去您的院子。」

　　「如此，便多謝少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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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擠兌

　　月娘的眼睛還黏在那封書信上，但也沒有法子，她只能不甘不願地退出去，離開之前，月娘抬起了眼睛，盯著坐在那裡的素年，眼中有冷芒閃過，她看不上沈素年，蕭戈是小姐臨終前託付給她的，她不能夠讓小姐失望。

　　這麼些年，自己看著蕭戈一點點長大，長成一個如此出色的男子，這樣的蕭戈，怎麼能被這個沒有身份地位，沒有規矩禮數的野丫頭給帶壞了？

　　月娘不允許，她已經打聽到了，蕭老夫人那裡正在給蕭戈物色一個新人，雖然她跟白語蓉有著仇恨，但不意味著她不能藉助白語蓉的手。

　　只要白語蓉這次選中的是德才兼備的好人家女子，她也不是不能助她一臂之力的……

　　自從二姨母在素年這裡鬧過之後，素年的院子就清凈了下來，素年原本很滿意，覺得這些女子都是人精，很會審時度勢嘛。

　　可沒想到，還沒清凈多長時間呢，又有人鬧過來了，聲勢浩大，為首的，竟然還是二姨母。

　　這一幫人衝到素年門口的時候，她有些鬧不懂了，二姨母威武，這是要屢敗屢戰的意思？

　　可素年沒想到，二姨母的臉上是帶淚的，一路哀嚎到院子裡，「素年丫頭呀，你可要幫幫姨母，姨母那是隨口亂說的，你可千萬大人有大量呀！」

　　素年這會兒在寫藥粥的方子，冷不丁被二姨母的聲音震到，筆尖滴落了一滴墨漬，將剛寫好的方子暈染了一塊。

　　將筆擱下，心裡可惜地將那已經污染掉的方子給揉了，素年看著那處熱鬧，綠荷和綠意已經將人給攔下了，不止他們兩，刺萍和阿蓮也站了出去。

　　這次可沒人敢對素年的丫頭們怎麼樣了，素年擦了擦手。「二姨母可真是說話算話，說讓素年等著，這就來了，還得多謝二姨母體恤。沒讓素年等太久。」

　　「素年丫頭，不是的，你二姨母不是那個意思，素年丫頭，我那日也是見不到你人著急了，所以才莽撞了些，可我不是也想跟你多親近親近嗎，你別說，從你一嫁入蕭家，我就覺得跟你這個丫頭投緣。但總是見不到你面，這才有些急了。」

　　二姨母摁乾了眼角，表情哀婉，看得素年一愣一愣的，可以埃怪不得人女子各個都可以捧影后小金人兒，那真不是說著玩玩的，二姨母今日的表現活脫脫是一個只想跟自己走近些的柔婉女子，哪兒還能看到當日氣焰囂張的模樣？

　　「瞧二姨母說的，素年何嘗不想跟您多親近親近？只是這身子不適，素年慚愧。」

　　綠荷和綠意的表情有些彆扭，一旁的瓷瓶和阿蓮就鎮定得多了。看著小姐氣色紅潤地說身子不適，再看看二姨母慘白的臉色，她們決定當做看不見。

　　「素年丫頭，二姨母知道錯了，您就大人大量抬抬手，別為難你二姨夫了。」二姨母剛摁乾的眼淚又冒出來。

　　作孽啊。原本自己在夫家的地位那麼超然，可沒想到只這一次跟素年正面衝突了，夫君在衙門裡就受到了排擠，他使了不少銀子才打聽到，原來是因為自己的妻子衝撞了蕭戈的夫人。還打了人家的侍從。

　　蕭戈如今的身份又回到了當初如日中天的程度，手裡兵權在握，皇上又三五不時地讓後宮的嬪妃召見素年入宮，光是這份榮寵，朝中那些精明的人都已經改了風向。

　　這個時候得罪蕭戈的夫人，那不是找死嗎？

　　二姨夫回來將二姨母徹頭徹尾地痛罵一頓，他如今在衙門裡十分艱難，於是放了話，若是素年不原諒她，那二姨母也就不用回去了！

　　「素年丫頭！二姨母當真是無心的，你就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幫幫你二姨母吧。」

　　二姨母的眼淚貨真價實，可要說到後悔，那就真沒有了。

　　她只是痛恨，痛恨面前這個不長眼的臭丫頭怎麼就能得了聖上的眷顧，聖上定是看在蕭戈的面子上才對她照顧有加，狂妄囂張不知分寸，讓自己在夫家在蕭家丟了這麼大的人，這筆賬，她記下來！

　　素年這才明白眉煙走的時候朝她挑的眉毛是何含義，葉大人正是兵部裡的，官職大了二姨夫幾個級別不止，不過暗地裡擠兌一個下屬，眉煙當然是很有把握幫素年做到的。

　　素年嘆了口氣，她知道麗朝女子的難處，看二姨母今日和當初的巨大差別，也知道她在家中定是受了不少的斥責。

　　可是二姨母眼中不時露出的憤恨眼神……，你含蓄點會死啊？這樣就是素年有心幫她一把，她都沒辦法過自己這一關。

　　「二姨母，您是不是誤會了？素年整日待在家中，也很少會跟人接觸，每日操持家務，並不曾為難過二姨母，您……，是不是弄錯了？」

　　素年笑容婉然，二姨母口口聲聲讓自己放過她，讓自己抬抬手，搞得她像是無惡不作的人一樣，從外面跟過來的下人們眼中都出現了些驚異之色。

　　「素年丫頭，」二姨母只當素年還在拿捏她，也不顧上形象了，撂了裙子就打算往地上跪，刺萍眼疾手快地攔住，這人也太那什麼了，她名義上好歹是小姐的二姨母，這要傳出去，人家還以為小姐對她做了什麼事呢。

　　看到刺萍將人攔住，素年甚是欣慰，可是二姨母的這番作態在素年的眼中十分惡毒，逼的自己姨母下跪，是有多恃寵而驕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素年不是聖母，她骨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的宅鬥血脈，她只知道，這些想要佔蕭家的便宜，在蕭戈出現危難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她十分不喜歡。

　　「二姨母，請恕素年無法，二姨母所說素年雲裡霧裡，根本不知道二姨母今日前來所謂何事，還是請二姨母回去吧。」

　　「素年，你就是這麼跟二姨母說話的？！」院門口又來人了，這次可好，竟然是蕭老夫人坐著軟轎出現了。

　　「娘，您怎麼來了？您的身子理應多休息。」素年的勾起笑容，淡淡地看著蕭老夫人。

　　白語蓉坐在軟轎裡，看著素年聘婷柔雅的身姿，面上帶著笑容，身子站得筆直，臉上閃著耀眼的光澤，自己當初怎麼會覺得這個醫娘軟弱無能的？

　　「我若是不來，你二姨母豈不是要被你給趕出去？」

　　「娘，您這話是怎麼說的，二姨母可是素年的長輩，我怎麼會將她趕出去呢？」素年依舊笑著，身子卻站在原地沒動，「是二姨母非要說素年原諒她，娘，二姨母上次是打了我的下人，可素年並沒有計較呀，二姨母也太客氣了。」

　　素年的無辜表情讓二姨母暗咬牙根，卻也只能低著頭做拭淚狀。

　　「那你二姨夫為何在衙門裡受人擠兌？」

　　素年就更無辜了，「這種男人的事情，素年如何知曉？娘，你不會認為素年有那通天的本事，特意讓人去擠兌二姨夫的吧？您也太看得起素年了。」

　　素年說的是實話，她原本是真的不知道，她這會兒因為蕭戈因為皇上是很出名沒錯，但也不至於能操縱到朝政上，這不扯淡嗎。

　　蕭老夫人也是語塞，她只聽二姐姐說了二姐夫的事情，並且十分斬釘截鐵地說是素年要報復她，可現在一想，對呀，素年一個後宅女子，蕭戈又不在朝中，這何來報復一說？

　　二姨母眼淚一擦：「夫君說，兵部有個葉大人，對他尤為苛刻，那葉大人的夫人，可不就是我那次在你院中見到的女子？」

　　素年一拍手：「那就對了呀，眉煙是葉大人的妻子，又懷有身孕，許是二姨母那日驚嚇到眉煙，使她動了胎氣，讓葉大人知曉才會有此事出現，那二姨母，您應該上葉府賠罪去呀，來素年這裡做什麼？」

　　是呀，來這裡做什麼呢？蕭老夫人的頭也扭了過去，不是認定了是沈素年的嗎？怎麼又出來個葉夫人呢？

　　二姨母如何能說得清，素年以為她沒有去葉府嗎？她早就去過了，可人不見自己，葉府的人說，怕再驚嚇到眉煙腹中的孩子，拒不接見！

　　而且夫君說確實是因為得罪了素年，葉夫人看不下去了，葉大人才會對他疾言厲色，所以她才會想到素年和那葉夫人似乎甚是親密，由她幫自己去說說，應該是行得通的。

　　正想著如何開口呢，那邊素年已經走到蕭老夫人的身邊了：「娘，這事兒啊，跟我們蕭府無關，我們可不能去淌這渾水，您忘了，之前夫君被群臣彈劾，其中有一條罪名就是勾結朝中大臣營私結黨，我們後宅的女眷自然也要少接觸，否則，之前的震動必將重現吶。」

　　放屁！二姨母在心底狂吼，那葉夫人到蕭家來做客的時候她怎麼不這麼說？葉夫人平日裡經常來蕭家，沈素年也經常會去葉府走動，她怎麼就不說要避嫌了？

　　蕭老夫人居然還點點頭，前段日子整日擔驚受怕的確實難熬了點，她也實在不想在經歷那種日子了，可是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