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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雨久花]祖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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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0 11:36:12
    第170章 初見君心

    二爺聽蕭夏說夢溪庶女的身世竟是被蕭府的人封了口,震驚之中夾著一絲不安,生出一種像棋子一樣被人控制的感覺。自言自語的問了出來,蕭府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只聽蕭夏說道:

     “事體重大,蕭恆再三打聽那封口之人的長相特征,想判斷是誰的人,那些人只說封口的人拿著蕭府獨特的玉佩,打著蕭府的旗號,剩下的什麼都不肯說。”

    蕭夏說到這,看了二爺一眼,見二爺低頭沉思,接著說道:

    “奴才鬥膽猜測,蕭府敢這麼做的人,只有三個,老太君,大太太,大老爺,這三個人都萬分疼愛二爺,絕不會做對二爺不利的事,所以,奴才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那人當初知道了這事,為什麼不早點揭出來,而是封了口,真的只為蕭府的體面嗎,可這事兒畢竟有違祖訓,當真隱瞞下來,有朝一日二爺接任家主,那是欺騙老祖宗的大罪啊,老祖宗在天上看著呢!”

    聽了消夏最後一句話,二爺身體猛的一顫,沉吟半晌,衝蕭夏說道:

     “連夜派人封口,告訴蕭垣,這件事不許再提,尤其老太君、大老爺和大太太,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已知道了二奶奶的身份。”

    “奴才知道這事兒重大,一聽了這事兒,立刻就讓蕭恆封了,聽蕭恆說,這李家攝於蕭府的勢力,也不敢說出來,夢飛是以庶女的身份和錢家換的庚帖,夢飛因為這事,曾大鬧李府,說是她明明是嫡女,以庶女的身份出嫁,將來一定會在婆家受氣,鬧著要來蕭府澄清,正了她嫡女的身份,李老爺氣得發了狠,用了家法,連李夫人都一起罰了,這才不鬧了。”

    蕭夏說到這,咳了一聲,又接著說道:

     “奴才原來一直奇怪,二奶奶進府快半年了,怎麼娘家也不來人接,二奶奶也絕口不提回娘家的事,現在想來,怕是李家擔心二奶奶回門,前呼後擁的,都是蕭府的奴才,兩家的奴才接觸多了,人多嘴雜,難免敗露。”

    蕭夏說完,見二爺坐在那像木雕一樣,沉默不語,也替他難過,但有些話總是要說的,掂量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

     “二奶奶的出身有違祖訓,瞞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到時候有老太君、大老爺在,怕是由不得您做主,二爺還是早做打算才是。”

    “想不到,溪兒在娘家時竟這樣的苦,難怪她自嫁入蕭府便事事謹守規矩,處處小心翼翼,這幾個月來,我辜負了她。”

    像是沒聽到夏剛才得話,二爺自言自語地說到,良久,才看到還立在一邊的蕭夏,衝他說道:

     “去把蕭全和蕭貴找來,我在書房等他們,再去賬房把他們倆全家的賣身契都要過來,就說我要,對了,賬房要問,就說我要了這幾個奴才,以後跟著我做事。”

    “二爺,您忘了,蕭貴和蕭全前些日子都被你打發到府外管理生意去了,不在府裡,這麼晚了,二門早上鎖了,有什麼事情,二爺不如說給奴才,奴才明個一早就讓人傳話給他們。”

    “拿我的玉佩出去,連夜把他們叫進書房。”

    “二爺,這事關重大,您一定要三思而行,千萬不能胡來,您的手還流著血,奴才……”

    蕭俊不耐地揮揮手。 看了眼二爺還流著血的手,蕭夏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如果身體的疼痛能替代心中那如蟻蟲吞噬般的痛,他寧願自殘,此時的蕭俊,有一種想用頭撞牆的衝動。

    老天!溪兒出嫁前就已受盡虐待,被逼代嫁衝喜,只因他被市井流言蒙蔽了雙眼,這大半年來,他都對她做下了什麼!但讓他肝膽欲裂讓他絕望的不是這些,溪兒庶女的身份,注定不能成為他的妻。

    原以為可以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可當他認定她的時候,卻有人告訴他,她是庶女,注定不能成為他的妻,這讓他情何以堪。

    夜深了,蕭俊處理完事務,從書房走了出來,清冷的院中空無一人,只有徐徐的夜風吹過,二爺縱身躍上東廂的房頂,從房頂穿過,直奔東廂後院。

    清冷的月光映襯那高瘦挺拔的身影,越發顯得孤冷桀驁,夜風中夾著陣陣輕香,溪兒真的喜歡弄香,可惜她弄的香不是為他。

    他今天才知道,她曾經寧願死也不嫁他。

    溪兒不愛他,這讓蕭俊心痛之中夾著一絲欣慰,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兩個人,不愛,便不會有痛。如果有痛,就讓他一個人來承受,這是他欠她的。

    院裡那些三心二意的奴才都被他高壓清理了,新買進來的奴才是一張白紙,她會調教好的,他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眼前閃過夢溪身披嫁衣,面帶微笑另嫁他人的情景,蕭俊的心中竟有一種仁慈的麻木感,就像醉酒後的麻木,酒醒之後,才會有知覺。

    明天,便是無盡的疼痛。

    這一夜,注定是個難眠的夜,夢溪不知道,他去南方前的那個夜晚,就這樣在她的窗外苦苦地守了一夜。

    第二天,夢溪早早地起了身,知秋、知春伺候著梳洗完畢,便匆匆地來到正房,剛到廳門口,便見三個姨娘和紅玉都早已等在那了,幾人見二奶奶過來,一一上前見了禮。

    大姨娘上前扶著二奶奶,簇擁著一起進了正廳,轉過屏風,爺沒在,紅珠正領著小丫鬟收拾屋子,見二奶奶進來,忙上前見禮,夢溪緩步步上前坐了下來,紅杏已端上了茶水。

    “怎麼,二爺今個兒要出門,這時候了還沒起來?”

    “回二奶奶,二爺天沒亮就出門了。”

    “什麼?怎麼走的那麼早,不是說要帶一個妾去嗎!”

    翠姨娘聽了,忘了二奶奶在場,尖叫起來,二爺本來說的是帶一個“妻妾”,她自動地把“妻”字給省略了。

    聽說二爺要帶一個妻妾出門,二奶奶推薦了她和紅玉,但翠平想,自從紅玉搬去玉園,二爺就從沒踏進去過,要帶的人一定是她,雖然二奶奶沒安排,但她也暗暗做了出門的准備,天不亮就起來精心的妝扮了,想著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下和二爺雙宿雙飛,那是一個字“美”。

    可惜覺沒睡好,夢醒得太早,二爺竟不辭而別,誰也沒帶,這讓她一時間無法接受,竟心亂如麻。

    翠姨娘叫出來,見沒人回答,這才想起二奶奶還坐在上面,忙向後縮了縮,捂住了嘴巴。

    張姨娘見二爺既沒帶翠平,也沒帶紅玉,臉上露出一絲欣喜,廳裡瞬間靜了下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暗暗搖頭,不明白二爺為什麼不用她們送,但至少也該和老太君告個別吧。

    最後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二奶奶,夢溪正端坐在那,看著翠姨娘,見她不說了,規規矩矩的立在那,這才說道:

     “幾位姨娘今個兒起得早,也辛苦了,既然二爺走了,大家都散了吧。”

    二奶奶說完,又想起一事,接口說道:

     “二爺這次出門,最短也一年左右,二爺不在府中,都是姐姐妹妹的,也沒那麼多的規矩,今後,如果沒什麼大事,就不用見天的過來請安,每月只逢一、逢五過來就是了。”

    “逢一、逢五是什麼意思,婢妾不懂。”

    大姨娘接問道。其他姨娘也疑惑看著奶奶。

    “逢一、逢五的意思就是日子後面是一和五的,比如,每個月的初一,初五,十一、十五。”

    眾姨娘這才明白這位二奶奶的意思,暗道這位奶奶真是別出心材,這都能讓您想出來?請安也帶這樣的?

    但不管怎樣,每天不用按時過來立規矩,當然求之不得了,高興地應著,一一和二奶奶告辭,魚貫而出。

    見姨娘們走了,紅珠棒了個盒子出來,雙手呈給二奶奶,說道:

     “二奶奶,這是二爺臨行前吩咐奴婢交給二奶奶的。”

    “什麼東西?”

    “奴婢不知,只說是讓奴婢親手交給您。”

    夢溪聽了,點點頭,知秋早已上前接了過來。回到東廂,讓知秋打開二爺送的盒子,裡面放著兩個小首飾盒,還有一些文書類的東西和一軸畫。

    知秋伸手取出一個首飾盒,打開呈給二奶奶,—看之下,主僕幾人都驚住了,裡面赫然是那枚流雲百福玉佩。

    知春興奮地尖叫一聲,伸手取出另一個首飾盒打開,果不出所料,正是那對黃玉手鐲。

    “原來讓爺買來了,二奶奶,二爺對您是有情意的。”

    對二爺成見最深的知秋,第一次沒有頂回知春的話,見二奶奶接過她手裡的玉佩,知秋伸手取出盒子裡的文書看了起來,邊看邊聲音顫抖的說道:

     “二爺,二爺真的把那個玉品店給盤了下來,竟用了二奶奶的名字,二奶奶,您是女人呢!這,這…”

    聽了知秋的話,知春也驚住了,放下手裡的盒子,來到知秋身邊看了起來,吃驚的說道:

     “真用二奶奶的名字啊!二爺,有些太離經叛道了,怎麼能用二奶奶的名字,二奶奶是女人啊。”

    聽了兩丫鬟的話,夢溪不解的問道:

     “難道大齊律規定女子不能持有產業?我怎麼沒看到?”

    聽了這話,兩個丫頭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二奶奶,好半天,知秋支吾的說道:

     “大齊律沒規定,可是。”

    主僕正說著,只見知夏走進來回道:

     “二奶奶,紅珠領著兩個人求見您,說是二爺臨走時吩咐她引見給您的,您看。”

    聽了這話,夢溪主僕三人對望一眼,都有些疑惑,看到知秋手上的文書,夢溪忽有所悟,說了聲,讓他們進來,在廳裡候著。

    夢溪扶著知秋來到東廂大廳,只見紅珠正立在一邊,身後站著兩個30歲左右家僕,見二奶奶坐了,紅珠忙上前輕輕一福說道:  “二奶奶,這位是李全,這位是李貴,二爺臨走前吩咐奴婢將他們引見給您,說是有事向您回稟。”

    紅珠介紹完,只見李全和李貴雙雙跪倒,給夢溪磕了個頭說道:

     “奴才李全叩見二奶奶。”

    “奴才李貴叩見二奶奶。”

    “都起來吧。”

    李貴和李全聽了,又謝過二奶奶,這才起身,立在一邊。夢溪見他們起身,開問道:

     “二爺讓你們來,有什麼事情?”

    聽了二奶奶的話,兩人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屋裡,沒有說話,紅珠見了,開說道:

     “二奶奶,奴婢還有些事情,先告退了。”

    夢溪點頭應了聲,見紅珠出去了,夢溪對兩人說到。

    “說吧,什麼事,這些都是我的貼身奴婢。”

    只見李貴上前說道:

     “二奶奶,奴才和李全,原是蕭府上的奴才,名叫蕭貴蕭全,前兩天被二爺派到祥瑞玉店,打理生意,二爺昨晚連夜叫來奴才,把奴才兩人全家的賣身契都過到了二奶奶名下,並給奴才和蕭全改名李貴、李全,從此後,奴才二人只聽二奶奶一人差遣,二奶奶有什麼吩咐只管和奴才說,奴才一准給您辦好。”

    “祥瑞玉店?”

    “回二奶奶,祥瑞玉店在淨雲寺附近,是前些日子二爺派奴才用二奶奶的名諱收的,二爺還要奴才轉告您,這事兒老太君和大老爺都不知情,店和奴才與蕭府一點瓜葛都沒有,只屬於二奶奶一個人的,二奶奶只管放心用奴才,不說奴才全家的賣身契都在您手裡,昨天二爺還要奴才發了毒誓,只忠您一人…”

    打發走了李貴和李全,夢溪還坐在那發愣,二爺安排的這一切,讓她一時回不過味來,第一次有一種衝動,想抓過二爺問個明白,猛的站起身,才想起來,二爺已經離開了平陽。

    輕輕地打開了盒子裡的畫軸,卻是那幅仕女圖,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吾妻夢溪”。她想,她真的明白了二爺當時的眼神,和為什麼會毫不猶豫的寫下這四個字,眼前閃過這些日子二爺眼裡常常流露出的那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夢溪的身體電擊般一顫,猛的收回手指,衝知秩說道:

     “把這些都封好了,收起來。”

    “二奶奶,這幅畫您最喜歡,又是二爺的手筆,就掛在屋裡吧,奴婢覺得,二爺,二爺是個外冷心熱的人,心裡是有您的!”

    知春聽了二奶奶的吩咐,諾諾的說道,知秋竟也沒反對,只在那看著二奶奶。

    “收起了吧!”

    “二奶奶,那玉佩!”

    夢溪無力的揮揮手,背對著知秋知春,來到窗前,透過窗戶,凝望著她和二爺曾經的新房,她不想讓她們看到她臉上的蒼白。

    二爺的情意,不是她一個庶女能接受的!除了冰封,她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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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勢成

    最近一年來,要說大齊上下最讓人津津樂道,街頭巷尾最膾炙人口的話題是什麼?那便是近兩年橫空出世的可以和四大世家抗衡的南方的富麗山銅礦和北方的頤春堂。

    先說這頤春堂,兩年前橫空出世,僅兩年的時間,頤春堂分店便像雨後春筍般地遍布了大齊,這頤春堂主人被世人稱作藥神,生意上走得完全是下層路線,兩年來,只憑一個“信”字,一個物廉價美的美名,便征服了整個大齊子民。

    頤春堂也出售一些珍貴稀少的奇藥,針對這些,那真是宰你沒商量,但那些達官貴人竟求之不得,每天拿著銀子排隊去買,這類藥物僅在大齊的幾個主要城市的分店才有,絕大部分分店賣的都是常用藥,價格低廉,而且藥效神奇。

    頤春堂本著薄利多銷,讓利與民的方針來經營,她的這一舉措,猶如春風化雨般滋潤萬民,使大齊的百姓都對頤春堂主人——藥神,充滿了崇拜和感激。

    拿老百姓的話說,你可以不知當今聖上的名諱,但絕不能不知道藥神的大名,換句話說,如果你站在街上大罵當今聖上是個無道昏君,只要你不是點背到恰巧有一對御林軍經過,就不會有人理你,但你要是敢高喊藥神是個欺世盜名之輩,大罵幾句,你就瞧好吧,定會有人拿雞蛋、石頭砸你,准保砸得連親爹親媽都認不出來。

    頤春堂最有名的有一文一武兩個人,文有李度,此人很有經商天賦,是頤春堂頭號大掌櫃,掌管頤春堂總店,監管所有分店,這兩年,手下更是培養了大批經商奇才,送往各地的分店,把個頤春堂經營的滴水不漏。

    武有歐陽迪,據說此人一套三清劍法練得出神入化,少有對手,卻心甘情願地聽藥神差遣,做了頤春堂頭號保鏢。一年前,此人在晉陽城一百裡外建了一個藥園,取名百草園,自稱百草園主人,種植各種草藥,專供頤春堂使用,這也是頤春堂的藥比別處便宜的主要原因。

    當然也有不開眼找頤春堂麻煩的,但一來有太子撐腰,二來頤春堂近一年來陸續培養了大批訓練有素的保鏢,雖是正經的生意人,但勢力儼然比過江湖大派了,又有歐陽迪坐陣,輕易哪還有人來搗亂。更何況,江湖上第一大幫青竹幫的幫主程熙祥,為感謝藥神的救命之恩,發出青竹令,聲稱頤春堂是青竹幫的朋友,誰和頤春堂作對,就是與青竹幫過不去,有太子和青竹幫的支撐,頤春堂已儼然形成一股不可撼動之勢。

    再說這富麗山銅礦,一年半前,太子病危,謹帝剛有重新立儲的苗頭,燕王外聯朝臣,內結太後,其不奪嫡位不罷手之勢,讓正值壯年的謹帝心驚膽顫,擔心燕王鬧出逼宮的慘劇,不但江山不穩,更使他身敗名裂。

    太子的病剛一好轉,謹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罷黜了一部分官員,重新調整了朝局,更打破了大齊的鹽,礦、運輸、糧食等關系國計民生的行業有四大世家壟斷的格局,將本應有歐陽世家掌管的新發現的富麗山銅礦采礦權直接交給了新扶置的上官俊。

    一個月後,謹帝又將一直由蕭家和司徒家壟斷的糧食和絲綢行業的交易權批給了上官俊一部分。

    這上官俊的背景也很神秘,人們都不知他的銀子從哪裡來,只知道他家財萬貫,生意上出手又快又狠,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以超強的財力物力加上奇思巧計打壓生意上的的對手,拿到糧食和絲綢的交易權,幾個回合下來,硬是搶了蕭家和司徒家在南方的大部分生意,並將富麗山銅礦開發起來,僅一年半的時間已成為除四大世家之外炙手可熱的新貴。

    以蕭家的勢力,竟然也敗在上官俊手下,這更讓人懷疑這富麗山銅礦主人上官俊的身份背景。

    “上官”是國姓,於是有人盛傳此人乃當今聖上的皇子,謹帝為了打壓四大世家,有意為之,這讓上官俊的身世更充滿傳奇色彩,市井間竟流傳著幾個不同的版本。

    頤春堂主人和上官俊充滿傳奇的另一個原因是這兩人的神秘,這頤春堂主人據說是一個如玉的少年,叫李夢淡,萍蹤不定,頤春堂的一切事物均有大掌櫃李度出面打理,兩年來得見其真容的人用兩只手就能數過來。

    那上官俊更奇,據說是一位冷俊的少年,身手不凡。他的大部分生意有上官奎出面打理。偶爾出面,也是戴著一副冰冷的面具,竟沒有人見過他的本來面目,這更讓人對他的身份猜疑不定。

    針對這兩個新貴的崛起,人們驚嘆之余不僅猜測,因為儲位之爭,當今聖上親手打破了多年來四大家族壟斷大齊經濟的格局,又預示著什麼?

    蕭俊坐在外府的書房裡,案上堆滿了的文書和賬目,一年半的苦心經營,在蕭家和靜妃娘娘的暗中推動下,他開發了富麗山銅礦,並將蕭家南方的生意大部分轉到了上官俊的名下,為掩人耳目,順便搶了司徒家南方的部分生意,迅速在南方站穩了腳,現在生意已經走上了正軌,不需他親自坐陣了。

    蕭夏捧了一摞賬本進來,衝二爺說道:

    “二爺,這是應城和保康的分號送來的賬目,請您過目。”

    “放下吧。”

    蕭俊隨口應著,他此時全沒心思理會生意上的事情,正翻看著蕭夏先前送來的家書,翻了幾個來回,沒找到他想要的,隨手將書信扔了一地,坐在那呆呆的出神,來南方一年半了,溪兒竟沒給他寫過只言片語。

    每次收到家書,他最渴望能收到她的信,哪怕一句話也好,難道她沒發現他上次送回去的蘇繡是他精心挑選的嗎,比姨娘的好了不知多少倍?他花了這麼多心事,只希望能看到她的只言片語,哪怕僅僅是感謝的話也好。

    喜歡一個人會注意她,討厭也一樣,蕭俊最初被市井間的謠言所蒙蔽,又先入為主地認為她不是完璧之身,對夢溪是厭惡至極,恨不能親手毀滅了這個讓他心動的美麗的小女人,可以挑她毛病的同時,也加倍地注意了她,不知不覺間便將她深深地刻在心裡了。

    記得這次臨行前,驚聞她庶女的身份,更知他之前因誤會而辜負了她,心痛之下不辭而別。

    那一夜,他受了風寒,病了一路,在路上差一點死去,他只怕他死了,她的日子沒法過,他活著,即使心痛也可以看著她,給她安排好一切。

    是這樣一個信念,支撐著他活了下來。

    老太君聽說他病在路上,不止一次派人要接他回平陽將養,可他想起平陽那個讓他心碎的人,還是毅然地堅持著南下的路。

    離開只是為了忘記,不想一年多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沒有讓他忘記,卻讓這份情更加濃烈,讓他發現他已不可救藥,沒有她,他會窒息而死。

    立在一邊的蕭夏跟了二爺這麼久,最清楚他的心事了,見他扔了信,忙上前一一拾起說道:

    “二爺,蕭芸來信說,二奶奶一切都好,每天除了給老太君請安外,只在屋裡練字,看書,很少出屋,連姨娘們請安都免了,只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似的應個景,偶爾出府去一品茶樓喝喝茶。”

    “這一品茶樓的管事到底是什麼人,二奶奶總去那?”

    “這茶樓是個婆子開的,李全去打聽過,婆子說她和二奶奶很談的來。”

    蕭俊聽了,皺皺眉,抬頭說道:

    “你准備一下,這幾日就起程回平陽。”

    “二爺,不是說還得兩個多月嗎,怎麼現在就回,是不是有些倉促?”

    “不等了,我們先回去,讓蕭奎在這打理就行。”

    見二爺說的果斷,蕭夏忙應了聲,轉身走了出去。

    蕭夏出去了,二爺又打開了夢溪的畫像,這是他在平陽時畫的,一年多來,一直陪伴著他。是的,他等不及了,他不在介意她是否是完璧之身,今生只要她成為他真正的妻,要了她,也許會為她不是完璧之身有些遺憾,但沒有她,他即使擁有天下又如何!

    只要溪兒和他同心,蕭家的祖訓,他們總有辦法來抗爭。

    二爺一年前流露出的那一絲情意,隨著時間和空間的阻隔,早已如初春的冰雪般消融殆盡了吧。至少,她已不記得了。

    給妻的禮物自然比妾的規格要高一些,夢溪根本就沒有為二爺送來不一樣的禮物而興奮,只吩咐大姨娘寫家書時代為道謝,便讓知秋送到庫房束之高閣了,此時夢溪正專心地練她的大字。

    二爺上次走的急,夢溪竟沒來得及要休書,好在二爺一走,秀兒便被老太君送走了,沒有二爺撐腰,幾個姨娘也沒了脾氣,夢溪在蕭府的日子過得也逍遙自在,大太太常常挑毛病,但有老太君壓著,也沒能拿她怎麼樣,甚至連夢溪都奇怪,自二爺走後,老太君格外的挺她。就這樣她在蕭府安然地過了一年多,倒是把頤春堂給發展起來了。

    夢溪自信,她現在可以在蕭府橫著走了,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二爺面前拍拍胸脯說:

    “咱不伺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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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0 11:36:50
   第172章 回府

    入府兩年多了,夢溪已寫得一手雋詠清秀的大字了,拿知秋的話說,二奶奶的字終於可以拿出去換錢花了,不用她勞心費力的毀屍滅跡了。

    汗,好像她當初練字就是為了做賣字先生似的。

    夢溪終於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放下筆,伸了個懶腰,兩年的光陰,她長高了不少,如果說初入蕭府時她還是一支略顯青澀的花蕾,現在已經含苞待放了,如果當初只是一個美人胚子,現在已蛻變成真正的美人了。

    當初略顯平板的身子已發育的玲瓏有致,舉手投足之間更多了一份嫵媚,嬌嫩的小嘴不經意地翹起,像熟透的桃子,嬌艷欲滴,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拿知秋的話講,二奶奶要是站在大街上,登高一呼,那絕對是萬人傳動,爭著往她身上砸銀子,恨不能傾盡所有,以期能一睹芳顏。

    汗,有這麼形容的嗎,那還不砸得她滿頭是包,保證她親爹親媽都認不出她來。這倒讓夢溪聯想起前世的那些明星來,動不動開個什麼演唱會、發布會上什麼的,人山人海的粉絲們瘋狂地搖著手時的熒光棒,高呼XXX我愛你……

    以她這副身體,拿到21世紀,一定能被老謀子打造成影後級人物,要是不小心被好萊塢大牌導演發現,那一定會是世界級的,就像國際章一樣,但她保證不會像國際章一樣弄出個什麼“捐款門”,夢溪很臭屁地想著。

    知秋抱著一摞書走了進來,邊把書在香案上邊說道:

    “二奶奶,這是哥哥去撫州辦事求來的,哥哥說,為這幾本書,他還送出去了兩枚冷香丸呢。”

    “大齊方志!好書,兩枚也值啊,明天我再多配些就是,這套書共三卷,我找了好久了,讓李度有時間在找找另外兩卷。”

    夢溪一邊翻著知秋拿回的書,一邊興奮地說道。

    聽了二奶奶的話,知秋撅了撅嘴,她終於明白二奶奶當初為什麼會毫不猶豫地幫她,一定是看上了她是書香門第,家裡書多,兩年來,她家祖上的藏書都被二奶奶挖空了,連她家祖屋裡用來當磚頭墊桌底的書都被二奶奶淘了來,看得津津有味,然後命人重新裝了,收藏在南屋。

    每當看到南屋那一屋裡的書,知秋就大呼上當,鬧得她哥哥外出時只要看到奇書異志,那眼睛都冒藍光,比看到親爹還親,就像餓了幾天的狼看到了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綿羊一樣,搞得人家以為她哥哥不是開藥堂的,是開書館的。

    見知秋撅著嘴立在那不語,夢溪掃了她一眼,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哪當她是二奶奶,自己怎麼就被個丫頭管住了,暗嘆命苦,拿著書倚在軟榻上看了起來。

    知秋見二奶奶看起了書,忙過去收拾案上的筆墨,看著二奶奶剛寫的字,惋惜的說道:

    “二奶奶生為女人真是可惜,要是男人的話,一定可以封侯拜相的。”

    聽了這話,夢溪不覺汗顏,她不喜歡古文,便常拿些前世記得的詩詞練字,怎麼就有這驚世奇才了,臉上微微發熱,咳了一聲說道:

    “知秋,外宅的事情怎麼樣了。”

    “二奶奶不說,這事奴婢也心急,找了這麼久,就是沒合意的,歐陽公子想要您住百草園,那兒風景優美,幽雅寧靜,他還說他在百草園周圍布了機關,沒人引領一般人進不去,您去了很安全;可哥哥說那太偏僻,離晉陽和平陽都不近,有事找您不方便,想在平陽城裡找一處僻靜些,離總店近點的地方,兩人一直爭執不下,也沒找到太合意的。”

    “這兩個人,沒一件事不爭的,這平陽城裡蕭家和太子的眼線太多,最好不要在平陽城。”

    “嗯,奴婢這就傳話給哥哥,二奶奶想住百草園嗎?”

    “百草園……”

    正說著,知春推門走了進來:

    “二奶奶,老太君傳話讓您去壽禧堂,說是二爺要回來了。”

    “二爺要回來了!不是說老太君過壽辰時回來嗎,還有三個多月呢!”

    “二奶奶說的也是,不知為什麼,二爺忽然改變了主意,聽蕭芸說,二爺只簡單地安排了一下,就起程了,家信也是二爺起程後才發出的,老太君接到書信也只比二爺到家早幾天,高興的什麼似得,已傳了大太太,二奶奶快些,去晚了大太太又挑理。”

    “二爺這一回來,我們想出府去玩又難了。”

    聽說二爺要回來,想起那張冰山似的臉,夢溪不由暗嘆一聲,忽又想起一事,轉頭對知春說:

    “對了,提到蕭芸,這一年多來也多虧了他明裡暗裡幫我們,老太君剛差人送來些鮮荔枝,我們吃不完,你揀些裝了,讓知冬送過去。”

    夢溪邊說邊坐在了梳妝鏡邊,讓知秋伺候著梳洗起來。

    ……

    “二奶您動作得快些,幾個姨娘和紅玉都在上房候了半天了。”

    知秋一邊伺候二奶奶穿衣,一邊說。

    夢溪睡得正香,被叫起來,可是一肚子的起床氣,聽了知秋的話,不耐地說道:

    “不是說二爺巳時才到嗎,趕路沒個准,說不定午時才能到呢,姨娘們都瘋了,起得這麼早?自己不睡,還攪得別人不睡,請安也沒見這麼勤快過,她們喜歡起早,就讓她們等,我們不急!”

    “我的祖奶奶,您就少說二句,姨娘們心裡盼得緊,哪睡得著,這都快辰時了,照理您也該起了,別叫姨娘挑了理兒去,二爺趕路也沒個准,萬一回來早了,我們沒去迎接,罪過就大了。”

    知秋邊說邊扶二奶奶坐在梳妝鏡前,格外精心地為她挽了個驚鵠髻,又挑了支碧玉蝴蝶流蘇,插在發間,端詳了半天,又從梳妝盒裡找出一支水晶百荷,要給二奶奶別在腦後。被夢溪抬手制止了,一邊理著兩邊的留海一邊說:

    “這樣就很好了。”

    “二奶奶沒見外面姨娘的頭上,您可別被她們比下去了,就戴上這支百荷吧,這花清雅而不妖艷,顏色很配您。”

    知秋說著,撥開二奶奶的手,給她戴了起來,夢溪從鏡中望著一臉認真的知秋,不覺嘆了口氣,沒再阻止。

    梳洗停當,那邊知春已備好了衣服,夢溪接過一看,不覺直皺眉,這知春真跟紅色拼了命,只要稍正規些的場合,她都會找出大紅吉服,這不,今天又准備了一件新做的大紅梅花宮緞吉服。

    “這件吉服看起來很熱,去把前些日子穿過的那件鵝黃水仙散花雲錦吉服找出來。”

    “二奶奶快別這麼說,今個兒二爺回來,可是個大日子,二奶奶和姨娘們一起去二門接,穿了這正紅色,是給她們提個醒,您才是正室,免得二爺回來,她們有了依仗,都爬到您頭上了。”

    “有沒有威嚴,不在於穿戴。”

    夢溪一面將大紅吉服遞給了知春,一面說。

    正室又怎樣,沒有愛的婚姻一樣的不幸!更何況,他們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二奶奶……”

    “快去。”

    知春見二奶奶態度堅決,和知秋對望一眼,搖搖頭撅著嘴,給二奶奶換衣服去了。

    夢溪收拾停當,扶著知秋由知春等人簇擁著來到上房,幾個姨娘和紅玉早候在那了,夢溪掃了一眼,一個個都是花枝招展的,尤其張姨娘和翠姨娘,那真是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立在那裡,羅衣飄飄,千嬌百媚,想是二爺見了,魂都能被勾走。

    夢溪懷疑她們是不是半夜不睡就起來化妝了,要不怎麼畫得這細致,知秋早上給她裝扮也夠精心的了,比往日多戴了幾件首飾,但和張姨娘和翠姨娘一比,仍顯得過於素氣了。

    收回眼光,緩緩地走上來,在椅子上坐好,幾個姨娘過來一一請了安,紅珠上前說道:

    “二奶奶,早飯准備好了,現在就擺?”

    夢溪聽了,看看時辰也不早了,衝幾個姨娘說道:

    “眼見時辰不早了,想是幾位姨娘還沒用飯,今兒個二爺回來,日子特殊,也沒那麼多講究,都在這裡用吧,用過飯一起去二門,也方便。”

    紅珠聽了,轉頭示意小丫鬟出去傳飯。

    翠姨娘和張姨娘聽了二奶奶的話,眼裡閃過一絲不悅,張嘴想說什麼,但見其他人都沒說話,又閉上了嘴。

    夢溪見了,皺皺眉,她原是一片好心,怕二爺萬一路上耽誤了,這些人餓一上午。想不到這兩人竟給她擺臉色,暗嘆一聲,這府裡,真容不得好心,二爺還沒到家呢,這架子就拿上了。

    夢溪哪知道,在翠姨娘和張姨娘看來,二爺回府,按理說頭幾天應該宿在正妻屋裡,沒她們做姨娘的肖想的份。但二爺和二奶奶大婚第一天便去了菊園,第四日便收了紅玉,此後一直不曾踏入二奶奶的房間,所以,二爺這次回來,一定不會去二奶奶屋裡。

    再看這幾個妾,不說紅玉是個通房,單說二爺也從沒進過玉園,大姨娘就更不用說了,二奶奶沒過門前就失寵了。

    排除了二奶奶,大姨娘和紅玉,剩下的就只有張姨娘和翠姨娘了,這兩個姨娘正較著勁呢,為了今天的裝扮,她們可是煞費苦心,一得到二爺回來的信就開始精心地挑選衣服趕制首飾了,今兒個更是天不亮就起身裝扮,盼著能在二爺面前一展嬌容。

    今晚二爺如能宿在她們屋裡,那可是天大的恩寵和體面,別說一頓飯,就是兩天不吃飯也求之不得啊!

    這一吃飯,辛辛苦苦上的妝,不就花了,這二奶奶的心可是夠歹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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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0 11:37:31
    第173章 重逢

    姨娘和張姨娘見二奶奶留她們用飯,暗恨二奶奶心思歹毒,見不得她們好,但終是主子,心中不滿,也是敢怒不敢言。

    紅珠已領著丫鬟們開始擺飯,大姨娘上前扶著二奶奶坐在主位上,自己立在一邊,准備伺候二奶奶,其他人見大姨娘沒坐,也都立在一邊,指點著小丫頭們擺飯。

    夢溪隨手將大姨娘拉過來,按在左手的位置上說道:

    “都說了,今個兒特殊,不講那麼多規矩,都來坐了,讓丫鬟們伺候就是。”

    夢溪邊說邊示意張姨娘在右手邊坐了,紅玉剛要上前,翠姨娘已在張姨娘下手坐了,紅玉頓了一下,二奶奶示意她坐在大姨娘下手。

    張姨娘正仔細地吃著點心,玲兒盛了碗南瓜小米粥端過來,路過翠姨娘時,四兒悄悄地將腿伸了出去,玲兒沒注意,被絆個正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一碗粥一點沒浪費,整潑到張姨娘身上,頭上衣服上滿是金燦燦額小米粒。

    “啊!我的天呀……”

    張姨娘殺豬似地尖叫起來,那聲音比死了親娘還慘烈,早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四兒收回了腳,故作慌亂地過來幫張姨娘擦,玲兒嚇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連夢溪聽了這尖叫聲,都是渾身一顫,竟忘了說話,其他幾人更是目瞪口呆,只有翠姨娘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二爺今晚一定是她的了。

    啪!啪!啪!張姨娘推開四兒,抓過玲兒劈劈啪啪地打了起來,邊打邊罵:

    “沒長眼睛的小賤蹄子,作死呢!一大清早的,喝迷魂湯了!想害死我……”

    眾人眼都直了,就這麼打上了?沒見二奶奶在那坐著嗎?

    張姨娘的另一個大丫鬟金鳳嚇得撲通跪倒在地,抱住張姨娘的手求道:

    “姨娘息怒,看在二奶奶面上,求求姨娘饒了玲兒。”

    張姨娘早已瘋了,哪聽得進金鳳的話,只在那瘋了般邊罵邊打,一時間鬧的大廳裡雞飛狗跳。

    眾人見金鳳提到二奶奶,張姨娘都不住手,暗道這張姨娘膽子夠大,一個個竟然悠閑地看起熱鬧,沒在有人上前阻止,那翠姨娘更是喜上眉梢,暗盤張姨娘最好這麼折騰下去,直到二爺回來。

    左不過灑了碗粥,訓幾句就罷了,至於這樣嗎,哀嚎的像死了娘,一大早的,真喪氣;見張姨娘沒完沒了,夢溪抓起手邊銀制箸枕拍在桌上。

    “啪”的一聲,驚醒了張姨娘,忙住了嘴,想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似地,傻愣愣地看二奶奶。

    見二奶奶怒了,幾個姨娘也沒那份悠閑了,驚得都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立在兩邊,廳力總算安靜下來。

    見張姨娘不折騰了,夢溪向姨娘一一掃去,目光掠過她們的臉,見都收起了幸災樂禍的表情,規規矩矩地站在那,夢溪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正要說話,不經意瞥見四兒眼裡的一絲慌亂,心裡一動,暗道:

    “我說呢,一大清早的,玲兒怎麼會這麼大意,原來是有人暗算,這二爺還沒到家呢,就又鬥上了,二爺一回來,這瀟湘院裡瞧熱鬧吧,又要敲鑼打鼓唱大戲了。”

    雖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夢溪可沒那份好心斷這無頭官司,愛鬥你們慢慢鬥,只見她看著張姨娘,淡淡地說道:

    “你看看你,一大清早的,像個什麼樣子,還要不要臉了。”

    聲音不高,卻似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張姨娘透不過氣來,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對了。

    見張姨娘不語,夢溪又轉頭衝玲兒說道:

    “連碗粥都端不住,大好的日子惹主子生氣,粗手笨腳的,怎麼貼身伺候姨娘,來人,給她補二個月的月錢,攆了出去。”

    玲兒一聽這話,可真嚇傻了,不過灑了碗粥,張姨娘已經打了半天,也該完了,想不到這二奶奶更狠,二話不說就攆人,忙跪爬幾步,磕頭求道:

    “求二奶奶饒了奴婢,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奶奶念在奴婢伺候姨娘盡心盡力的份上,不要攆奴婢出府,奴婢給您磕頭了。”

    聽到玲兒的哭訴,張姨娘這才回過味來,二奶奶是要攆玲兒出府,這還了得,玲兒可是她的陪嫁丫鬟,打幾下沒事,真要攆出去,上哪再找這樣死忠的心腹,一時也急了起來,撲通一聲給二奶奶跪下,磕頭求道:

    “二奶奶,婢妾知錯了,婢妾一時糊塗,惹您生氣,婢妾給您磕頭賠罪,玲兒是婢妾的陪嫁丫鬟,用得順手,求二奶奶看在婢妾的薄面上,不要攆出去。”

    夢溪只是生氣張姨娘的放肆,也沒趕盡殺絕的意思,見她說了軟話,淡淡的說道:

    “玲兒一大早把你氣成這樣,我看了都心疼,我這也是為你做主,張姨娘心也別太軟,這奴才啊,不好好的管教,早晚會爬到主子頭上。”

    張姨娘聽了這話,這個氣啊,但誰叫人家是主母呢?也是敢怒不敢言,忙繼續求道:

    “求二奶奶開恩,婢妾也是一時激動,求二奶奶饒了婢妾的魯莽。”

    聽了這話,夢溪坐在那看了張姨娘半天,直看得她額頭出了一層細汗,才開口說道:

    “好,看在你的面上,就暫時留下她,但她這樣迷迷糊糊,粗手笨腳的,總不堪大任,罰她去學半個月規矩,再過來伺候。”

    雖然罰的還是出乎意料的重,總好過攆出去,張姨娘也知是二奶奶變相地罰她失禮。哪敢再說什麼,忙謝了恩,跪在那不敢起來。

    夢溪見沒事了,幾人還跪著,開口訓道:

    “不懂事的奴才,難怪惹主子生氣,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快扶張姨娘回去換衣服,耽誤了迎接二爺,拿你們是問。”

    夢溪一句話,不僅罵了玲兒,金鳳,也點醒了張姨娘,是啊,二爺就快回來了,她還在這折騰,一時間急得臉色慘白,在玲兒金鳳的攙扶下起身向二奶奶道了聲安,正要向外走,紅杏進來回道:

    “回二奶奶,報信的家丁已到了二門,說是二爺今個兒起早趕路,已進了平陽城,馬上就要到蕭府了,請二奶奶准備迎接。”

    不等夢溪作出反應,張姨娘一聽這話,哎喲一聲,急昏了過去,聽到玲兒和金鳳的呼叫聲,一邊的翠姨娘欣喜若狂。

    夢溪見了,皺皺眉,令兩個婆子將張姨娘駕回去,嘆口氣說道:

    “好好的一頓飯,鬧得沒了胃口,撤了吧,收拾收拾,去二門迎接。

    ……

    蕭俊下了馬,隨手把韁繩遞給了身邊的小廝,一進垂花門,遠遠地便看到他日思夜想的溪兒正領著姨娘和一群丫鬟婆子,立在那迎接他了。

    一年多不見,她長高了,越發顯得窈窕,身穿鵝黃水仙散花雲錦吉服,三千青絲挽起一個驚鵠髻,斜插一支玉蝴蝶流蘇隨風搖曳,別有一番風情,百花叢中,她不是最華麗的,卻是最出眾的那一個,只一眼,二爺就再也移不開視線,激動得雙唇顫抖,渾身戰栗,腳下竟有些遲疑。

    頓了片刻,快步走了上來,迎上夢溪那淡定得不起一絲波瀾的目光,二爺激動的心漸漸地平息下來,她終是和他有距離的。

    一年多不見,他變黑了,卻更加偉岸挺拔,夢溪也遠遠地注視著蕭俊,見他幾步上前,站在那,只傻傻看著她們,也理解他游子歸來的激動心情,上前輕輕一福,打破了沉默。

    ”二爺一路安好,婢妾迎接來遲,還望二爺恕罪。“

    見了二爺,夢溪也不知該說什麼,印像中的古裝戲,好久不見的朋友都這麼說,二爺聽了她的話,也是一愣,覺得這話特別別扭,可又想不出哪不對,開口說道:

    ”溪兒不必多禮,這一年多我不在府裡,辛苦你了,家裡都還好吧。“

    ”府裡一切都好,老太君天天念叨您呢。“

    夢溪邊說邊側身讓姨娘過來見禮。

    幾個姨娘上前一一見禮,蕭俊也一一點頭應了,並不答話,聽到有哽咽聲,夢溪打眼望去,只見翠姨娘兩眼紅紅的,一副梨花帶雨的摸樣,真是粉膩酥融嬌欲滴。

     靠,至於這樣嗎,才一年多不見而已,她可一點感覺都沒有。

    正思索間,感覺二爺的目光射來,定睛一瞧,原來姨娘們早已見完了禮,立在一邊,等著二爺和她怎麼安排;夢溪忙上上前一步,說道:

    ”二爺,老太君,大老爺,大太太都在壽禧堂等您,您先回蕭湘院洗漱,還是直接去壽禧堂?“

    ”奶奶、父親和母親一定都等急了,直接去壽禧堂吧,晚些再洗漱也一樣。“

    ”紅珠紅杏,你們回蕭湘院,將二爺洗漱用物打點了送去壽禧堂,眼見著要用午飯了,二爺不如在壽禧堂簡單洗漱一下,免得來回折騰。“

    夢溪看著二爺吩咐著。蕭俊聽了點點頭,指著身後的幾輛車說道:

    ”這樣也好,這幾輛車一起送回蕭湘院,姨娘就先回院吧,我和二奶奶在老太君那用過午飯後,還要和大老爺老太君回稟事情,想是晚上才能回蕭湘院。“

    幾個姨娘和紅玉聽了,失望的應了聲,閃身立在兩邊給二爺二奶奶讓路。

    ”二爺請。“

    夢溪指著一頂轎子說道。又向二爺輕輕一福,扶著知秋,轉身上了另一頂轎子。

    作為夫妻,這府裡原是備有兩人同出同進共乘的一頂大轎,不知不覺間換成了兩頂小轎,蕭俊看著眼前的兩頂小轎,有些失望,他和她不知不覺間,養成了這麼多爛習慣,首先得改改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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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捉弄

    夢溪和蕭俊的轎子一前一後來到壽禧堂,侍書、侍畫早已候了,見二人下了轎,忙迎了上來,見過禮說道:

    ”二爺總算到了,老太君、大老爺、大太太都在屋裡等著呢,已問了幾遍了,二爺、二奶奶快隨奴婢進來。“

    眾人簇擁著兩人進了大廳,轉過屏風,老太君等人早坐在那了,一見二爺進來,連老太君都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說道:

    ”我的兒,你終於回來了,想死奶奶了,快過來讓奶奶瞧瞧。“

    見老太君站起來,蕭俊忙幾步上前,被老太君一把抓住心肝寶貝的叫了起來。

    ”俊兒一個人在外面,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想是吃了不少苦,你看看,變得又黑又瘦,俊兒也真狠心,一去近一年半,竟連過年都不回來,就一個人在外面熬。“

    ”奶奶,不是俊兒不想回來,是脫不開身,讓奶奶惦記了、俊兒沒有受苦,南方日頭毒,是人都會被曬黑的,俊兒現在的身體可結實了,不信奶奶您看。“

    蕭俊一邊說,一邊擼起衣袖露出健壯有力的胳膊讓老太君瞧,大太太、大老爺見了,也不由得抹起了眼睛。

    良久,老太君才松開了手,二爺扶老太君坐了,這才和夢溪一起給大老爺、大太太見了禮,眾人重新落座,老太君大老爺又問起了南方的事兒和這一年的情況,坐在那聊了起來。

    正說著,侍書進來回話:

    ”回老太君,紅杏把二爺的換洗衣服送來了,老太君先讓二爺洗漱了休息一會兒,再用午飯?“

    ”瞧我這記性,光顧說話了,俊兒一路風塵,想是早乏了,先在這簡單洗漱了休息會兒,用過午飯再好好歇著,溪兒也不用在這陪著,一起下去伺候二爺。“

    坐在一邊正沒事兒的夢溪聽了老太君的吩咐,這才想起伺候二爺是她份內的工作,她幾乎忘了,忙起身應了,隨在二爺身後,由侍畫領著,來到了西面的一個偏房內,一進屋,便見床對面的屏風後正冒著熱氣,像是丫鬟們早已准備好了熱水。

    夢溪遲疑地停住了腳步,不是吧,簡單洗漱就行了,還要洗澡?自大婚以來,他從沒讓她近身伺候過,夢溪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常說的那句”你出去吧“。

    一時沒了主意,只見紅杏領個小丫頭拎著小木桶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上前施禮:

    ”二爺,水已准備好了,換洗的內衣都放在了裡面,外衣放在床上,請二爺沐浴更衣。“

    蕭俊點點頭示意她們出去,掃了眼立在門口的夢溪,邁著四方步走了進去。

    端莊的坐在床邊的軟踏上,聽著屏風後嘩嘩的水聲,夢溪緊張的心都要蹦出來了,她可以從來沒有經歷過僅隔著一道屏風看男人洗澡的事情,真怕屏風忽然倒了又或後面那座冰山洗的高興了忘了穿衣服就跑出來,大秀身材。

    剛剛二爺的那一眼和紅杏的暗示,都讓她明白,二爺是讓她在這候著,他洗完了好伺候他,雖然他們沒有過肌膚之親,但總是名正言順地拜過堂,名義上還是夫妻,這又是在老太君處,夢溪實在沒地兒可躲,只好硬著頭皮留下來,還好硬拽著知秋沒走,給她壯膽。

    蕭俊終於洗完了,穿著月白色的中衣,手拿著毛巾擦著頭發,拖拖沓沓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慵懶地坐在離床不遠的椅子上。

    知秋見了,忙喊小丫鬟進來收拾,不一會兒,紅杏領著小丫鬟進來忙碌起來,夢溪坐在那看著她們,不知她該做些什麼,於是挺了挺身子,又端莊地做起了老佛爺。

    不一會兒,小丫鬟們便把屋子收拾停當,紅杏又過來幫二爺擦干頭發,伺候著挽了個小髻,用銀簪別了,取過冠巾,二爺一擺手,示意不用,紅杏將冠巾放在一邊,說道:

    ”二爺是想休息片刻,還是直接去前堂。“

    ”時候不早了,直接去前堂。“

    紅杏應了聲,上前拿起早准備好的一件藏青色的刺有煙紗羅衫,抖摟開,要伺候二爺穿戴,哪知舉了半天,二爺只坐在那看著二奶奶,紋絲不動。

    紅杏猛地醒悟過來,伺候二爺更衣是二奶奶的分內事,自己逾距了,但自從大婚,二爺從不讓二奶奶近身伺候,別說紅杏,連二奶奶自己都忘了這是她的本分。

    正沒事干的夢溪,見紅杏將二爺的衣服遞過來,愣住了,知秋忙在後面捅了捅她,夢溪總算反映過來,這是讓她伺候呢,伸手接了過來,起身將衣服抖摟開。

    二爺這才站起身,伸出手配合著穿了起來,伺候著二爺將衣服穿在身上,夢溪傻眼了,這古代的盤扣真是深惡痛絕的,來古代兩年了也沒學會,她的衣服都是知秋幫著扣,手裡摸著一對盤扣,求助地看著紅杏和知秋,兩人瞥見二爺冷冷的臉色,哪敢上前,只裝作不見,像柱子一樣立在一邊。

    無奈,夢溪只好硬著頭皮和盤扣拼起了命,漸漸地,夢溪的額頭沁出了細汗,一邊的紅珠和知秋看得更是心驚膽戰,她們也沒想到二奶奶竟然不會系扣子。

    羅衫是斜襟的,盤口大部分都在腋下,二爺就那麼伸著胳膊等著,兩人看著二奶奶笨拙樣,恨不能自己上前給扣了,但對上二爺冷冰冰的目光,硬生生地挺在那,知秋更是心都蹦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刻二爺失去耐心,一腳將二奶奶踢出去。

    夢溪更是心急,她恨不能再生出兩只手,或者用牙咬著扣上這該死的盤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扣完了,退一步看了看,雖然有兩粒扣子正躍躍欲試地想蹦出扣眼,但總算被套住大半,看樣子一時半時掉不出來。不管了,對付過眼前就行。

    上前蹲下身子,替二爺拽了拽衣擺,不敢太用力,生怕那兩粒扣子真蹦出來,給她好看。

    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二爺打扮起來還蠻英俊的,可惜是座冰山,沒一點人情味。

    本以為沒事了,正想轉身,只見紅杏又遞一條束帶,夢溪又傻了眼,暗罵這古代男人穿衣服真麻煩,非要像女人似的束個什麼帶子。

    伸手接了過來,努力地回憶著,平時二爺腰間打著什麼結,死結?活結?還是蝴蝶結?平時沒注意,此時腦中更是一片空白。竟想不起這束帶應該怎麼系,遲疑了片刻,左右這呆子是系在腰間的,隨便系上就好。

    抬前見二爺正看著她,暗暗深呼了一口氣,上前一步,面對著二爺,雙手拿著束帶的兩頭,向二爺腰間繞去,畢竟是七尺男人,腰總不像女人似的盈盈一握,夢溪本就嬌小,又比他矮了半截,就是貼著身能繞過都難,何況又離半尺遠,略一用力,夠不著,再用力,還夠不著,沒辦法踮起了腳尖,許是被夢溪折騰得不舒服,二爺身子猛地動了一下,夢溪一個沒留神,實實活活和二爺來個熊抱,整扒在了他身上。

    知秋和紅杏都傻了眼,嘴張得老大,忙伸手捂住,夢溪的小心肝更是普通通普通地跳啊跳,他此時甚至都能聽到二爺有力的心跳聲,只覺得兩腮發熱,想是臉也紅透了。

    見二爺紋絲不動,這才平靜下來,雙手抱住二爺的腰,向前挪了了一小步,終於站穩了腳,順便也把束帶繞了過去,離開二爺的懷抱,忙向後退了半步,哪還記得打什麼結,隨便的系了個扣,強作鎮定地轉身回到知秋身邊,抬頭見知秋瞪著一雙大眼看著二爺,也轉頭向二爺瞧去。

    一看不打緊,夢溪恨不能此時有個地縫鑽進去,忙閉上眼睛在心裡默念,這結不是我打的。

    再看二爺,本來很飄逸的一件羅衫,那束帶此時被夢溪胡亂地在腰正中間打了個支棱八翹的結,看起來像個活寶。

    好半天,夢溪才睜開眼睛,想起二爺的形像,也有想笑的衝動,憋得小臉紅撲撲的,偷眼瞥向二爺,見他正冷冷地注視著她,伸手拽開她打的結,隨意在腰側打了個活結,看起來順眼多了。

    夢溪低下頭再不敢看二爺,正不知說什麼,侍琴敲門進來,請二爺用飯。

    二爺應了聲,掃了眼正低頭看腳指頭的夢溪,說了聲:

    ”走吧,先去用飯。“

    說完背著手跟在侍琴後面,走了出去,見二爺出了門,夢溪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扶著知秋遠遠地跟在後面。

    見二爺走遠了,知秋小聲說道:

    ”二奶奶怎麼不把束帶交給二爺,讓他繞過腰間,二奶奶只負責打結就行了,竟親自去繞了?“

    靠難怪她費了半天勁也繞不過去,原來根本不用她繞。

    ”你說什麼?我把束帶遞給二爺就行,那他怎麼不伸手接,看著我出笑話?“

    ”二爺就等著看二奶奶笑話,您不遞,他當然不伸手了。“

    知秋白了二奶奶一眼,覺得她家二奶奶有時聰明絕頂,可有時竟比三歲的小孩還白痴。

    夢溪終於冷靜下來,恍然間覺得二爺像是在故意捉弄她,眯著眼注視著二爺的背影沉思了起來,眼前閃過他那冷冷的眼神,搖搖頭,不可能的,想想又搖搖頭,不管了,今天這臉是丟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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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0 11:39:40
    第175章 柏蘭

    張姨娘坐在床上,撫著玲兒紅腫的臉,略有歉意地說道:

    ”都怪我早上急昏了頭,下手沒個輕重,看把你打得,還疼嗎?“

    ”不疼,姨娘打是應該的,都是奴婢不好,壞了您的事,謝謝姨娘求情,沒讓二奶奶將奴婢攆出去。“

    聽了玲兒的話,張姨娘滿意地點點頭,又不死心地問道:

    ”真是四兒絆了你?“

    ”是真的,不是奴婢推諉,今個兒日子重要,奴婢比往日加了小心,就怕出差錯,誤了大事,知道翠姨娘看您不順眼,早就防著,本以為當著二奶奶的面,她們不敢出麼蛾子,誰知一不留神就著了道,一定是翠姨娘怕您搶了風頭,才指使四兒使壞,姨娘您沒看到,翠姨娘出門時那一臉得意樣,奴婢當時恨不能上前把她撕碎了。“

    聽了玲兒的話,張姨娘眼睛眯成一條縫,良久,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翠姨娘,從今後,這院裡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玲兒很少見張姨娘如此,心下暗驚,想起李姨娘,她屋裡的大丫鬟都被賣進了妓院,心涼了半截,忙勸阻說:

    ”姨娘快別這麼想,您別忘了,翠姨娘是大太太的貼身丫鬟,大太太多多少少會護著她些,左右她沒生養,不過仗著年輕些討二爺喜,總不如您和二爺親厚,我們還是好好地守著小姐過日子才是。“

    提到女兒,張姨娘忽然想起一事,問道:

    ”這兩天忙也忘了問,那柏蘭送到海棠園了?“

    聽了張姨娘的話,玲兒眼前一亮,回道:

    ”姨娘不說,奴婢也忘了,前天就送過去了,那時你正張羅著置辦頭飾,奴婢想著以後再回您,不想卻忘了。“

    ”怎麼送去的,翠姨娘沒起疑心?“

    ”前些天奴婢去取份例,可巧碰上五兒,便隨口提到您為迎接二爺,找出了珍藏了兩年的柏蘭,並說這香料味道獨特,二爺都贊不絕口。“

    ”五兒說啥?“

    ”五兒先是問在哪買的,奴婢說是您哥哥前兩年和朋友出海時偶爾撞見,知道二爺素喜奇香,這才獻寶似地送了來,大齊根本沒有,二爺不在家,姨娘自己都不舍得用。“

    ”你說得很好,後來怎麼樣?“

    ”後來五兒問能不能勻些給他,說她可以出高價,奴婢怕答應得太痛快了她們會起疑,便拒絕了,只一個勁地誇那些柏蘭的好處。“

    ”你這麼誇,就不怕她們起疑?“

    ”不怕,姨娘不知,那五兒以為我特意在她面前炫耀,當時臉就綠了,取了東西直接走了。“

    ”那你後來又找什麼借口送過去的?“

    ”哪用我們找借口,是寶珠找我,說是大太太聽說了柏蘭,想討些去,姨娘您想,大太太從不喜歡這些,秀姑娘又沒來,怎麼可能巴巴的派寶珠來要,一定是翠姨娘求寶珠的,不過打了大太太的旗號,翠姨娘做丫鬟時和寶珠是最要好的,昨個兒奴婢特意打聽一下,聽翠姨娘的小丫鬟說,翠姨娘為二爺回府,特意討了什麼奇香,想就是柏蘭了,只是奴婢不懂,這麼好的香料,二爺又喜歡得緊,為什麼白白地便宜了翠姨娘?“

    聽了玲兒的問話,張姨娘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沉吟了片刻說道:

    ”上次哥哥來,才說這柏蘭是海外的奇土用香柏,三葉草花瓣,麝香等原料調制的,香味獨特久遠,很是難得,但這麝香能使女兒不孕,可惜我以前不知,自己用了一段時間,自從有了三小姐,二爺雖是常常過來,卻再不曾再有一男半女,想是和用這柏蘭有關,只恨哥哥只道二爺喜歡奇香,到處淘換來給我,反害了我,沒見這些日子我正調理著呢,二爺回來了,這次定要一舉得男,一旦有了小公子,就不怕翠姨娘再張揚了。“

    正說著,金鳳推門進來,一見金鳳,張姨娘眼睛一亮,早忘了剛才的話題,急忙問道:

    ”二爺回來了,問沒問我為什麼沒去迎接,二爺回來都做了什麼了?現在在哪,有沒有說今晚宿在哪個院裡?“

    金鳳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喘了口粗氣,才笑著說道:

    ”姨娘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奴婢一張嘴,一下子怎麼回答?“

    張姨娘聽了眼睛一立:

    ”死丫頭,還不快說,再說些沒用的,看我不捶你?“

    ”早上二爺回來的時候,門上人太多,想是二爺不好詢問您的事情,不過奴婢可瞧清楚了,姨娘們請安時,二爺的眼光一直游移不定,尤其翠姨娘,對著二爺直抹眼淚,可二爺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只隨意地嗯了聲,便打發了,姨娘您沒在跟前,沒看到翠姨娘當時臉都綠了,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淡白白站在一邊,奴婢在後面瞧著直想笑。“

    金鳳說完,偷看了張姨娘一眼,見她已經眉開眼笑了,暗暗舒了口氣,繼續說道:

    ”奴婢猜想,二爺一定是看不到您,當著眾人的面又不好過問,所以才沒了心思。“

    ”接著說,別竟說些沒用的。“

    聽了金鳳的話,張姨娘興奮地合不上嘴,作勢訓了一句。

    金鳳見了,又乖巧地說了起來:

    ”見過禮,二爺便命眾人都回了,和二奶奶去了壽禧堂。“

    ”和二奶奶一起去的?二爺也坐轎子?“

    ”二爺也做轎子,但和二奶奶分開坐了兩頂轎子。“

    張姨娘聽了這話,舒了口氣說道:

    ”我說呢?二爺回府,當然要和二奶奶一同去拜見老太君,不過是走形式罷了。“

    ”就是,奴婢也是這麼想的,這都是府裡的規矩,二爺才不會真喜歡和二奶奶同進同出呢,用過午飯,老太君便把大太太、二奶奶都打發了,二爺現在正和老太君大老爺在壽禧堂的西偏房議事呢。“

    ”二奶奶也回來了?“

    ”回來了,二爺說要議到很晚,要二奶奶先回蕭湘院,並讓二奶奶將他早上送回的幾車東西整理一下,說是分給各院的,都寫了名字,讓二奶奶遣人送去,余下的清點了,放在庫裡。“

    張姨娘瞪大了眼睛看著金鳳:

    ”這種瑣事,二爺向來懶得過問,怎麼竟安排得這麼細致?你親耳聽到的?“

    ”奴婢也奇怪,二爺好好的怎麼管起後院的事了,想是覺得二奶奶笨拙,人又懶散,才自己安排了?二爺去西偏房前,一直跟在二奶奶身後,出了廳門,才吩咐二奶奶的,奴婢就站在外面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

    張姨娘聽了金鳳的話,總覺得哪不對,但又說不出來,沒再多想,又接著問道:

    ”二爺沒說今晚宿在哪個園子?我們好早做准備。“

    ”二爺只說要很晚,倒是派人傳信回來,沒說宿在哪。按理今個兒應該宿在正房,想是二爺當著二奶奶的面不好說去別的園子,說不准會直接來我們院子,到時派人給二奶奶傳個信便是。“

    張姨娘聽了,沉思片刻,說道:

    ”今晚二爺不是來這,就是去海棠園,不管怎樣,我們早做些准備才是,免得措手不及,對了,二奶奶回來沒說什麼?“

    ”奴婢怕二奶奶回來後,要傳各位姨娘去說話,畢竟二爺剛回來,帶的東西多,需要整理,便一直跟著進了蕭湘院,想著二奶奶傳您,奴婢就直接傳了,等了半天,二奶奶只傳了大姨娘過去清點二爺帶回來的東西,便讓人散了,說是姨娘們為迎接二爺起了大早,都很辛苦,晚上不用過去請安,早些安歇便是。“

    張姨娘一聽清點東西,這樣有油頭賺的好事,二奶奶只傳了大姨娘,不叫她們過去,頓時怒火中燒,冷哼一聲:

    ”讓我們歇著!她有那個好心,一定是怕我們過去撞見二爺回來,搶了風頭,哼,不讓過去,我還不願意伺候她呢!“

    玲兒聽了忙附和道:

    ”就是的,大姨娘也不知道哪根筋壞了,這兩年對二奶奶言聽計從的,活像條狗,難道還巴望著從她那得到什麼好處不曾。“

    ”好處,哼,想得美,這個家是大太太當,跟著二奶奶還能得好,不受罰就燒高香了,你沒見自二奶奶進門,二爺沒寵過不說,大太太更是連正眼都沒瞧過,說是主子,都不如一個奴才體面,一個安總管就把她壓成那樣,不說她各月的份例沒正常下來,單說這兩年她哪件事到安總管那好使了,今個兒這麼大的日子,你看她打扮得那個窮酸樣,滿頭沒一個值錢的物事。“

    聽張姨娘這麼說,金鳳接口說道:

    ”說的也是,姨娘也別生氣,二爺回來了,表姑娘一定會過來看二爺的,這表姑娘眼見十七了,都快成老姑娘了,一直找不到婆家,還不是等著二爺,前兩年聽說老太君都准了,因為二爺突然出門,這事才擱下,二爺回來了,這事兒還得提出來,到時候二奶奶倒了,你就瞧吧,大姨娘也不會得好的!“

    聽金鳳提起表姑娘,玲兒遲疑的說道:

    ”表姑娘來了,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張姨娘聽了,神色一黯,沉默了良久,不甘心的說道:

    ”再不好過,也不至於被休下堂。“

    玲兒和金鳳見狀,哪還敢說話,低頭開始盤算迎接二爺過來的事情,不先准備好,二爺真過來了,讓姨娘丟了臉,那就有她們的好日子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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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0 11:40:09
   第176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夏天的日頭長,眼見已經過了酉時,天也就剛剛擦黑,二門早已上了鎖,翠姨娘正打扮著整整齊齊在屋子裡轉啊轉,五兒立在一邊弄得眼花繚亂,心道:

    這翠姨娘也真有精神,早晨起得那麼早,一天沒睡覺,到現在晚飯也沒用,還走得這麼有力,有心叫住她歇歇,又想起她素日的狠毒,哪敢打擾,立在那眼睛隨著翠姨娘轉來轉去。

    終於,翠姨娘轉累了,停了下來,看著五兒問道:

    ”什麼時辰了,二爺一直沒信嗎?“

    ”酉時一刻了,時候不早了,姨娘先用些飯吧,姨娘一天都沒吃多少東西。“

    ”也好。“

    聽了翠姨娘的話,五兒松了口氣,剛要喊小丫鬟傳飯,又被翠姨娘叫住。

    ”算了,萬一正用飯時,二爺過來,來不及補妝,讓二爺瞧著狼狽,再等等吧。“

    ”可是姨娘,如果二爺來了,您又要伺候二爺,哪還有時間用飯?“

    ”左不過一頓晚飯,也餓不死人,早知道二爺這麼晚還沒回來,早些用飯好了,都等到這時候了,就再等等吧,二爺還在老太君那嗎?“

    ”想是還在那,四兒就在蕭湘院門口候著,二爺去哪個院子,都得路過那,要不奴婢去看一眼?“

    ”算了,四兒辦事穩當,你就留在這吧,這就是那個柏蘭?“

    翠姨娘正說著,一股幽香飄入鼻中,香味獨特而濃烈,忙走到香爐前仔細地看著、聞著。

    ”是的姨娘,奴婢剛點燃,這會兒香氣才散出來,姨娘您聞聞,真好聞。“

    ”嗯,二爺一定喜歡,怪不得那個狐狸精不舍得給,我說呢,前兩年,二爺竟往她和李姨娘屋裡跑了,原來是用這個勾引二爺,這香希罕,二爺又喜歡,以後要仔細些,二爺來了再點,平日裡就別用了。“

    ”是,奴婢知道該怎麼做。“

    正說著,只見四兒沒精打采地推門進來,翠姨娘一見,心便慌了,開口問道:

    ”二爺回來了,去了誰的園子,張姨娘的嗎?“

    說完見四兒看著她不語,眼睛頓時立了起來:

    ”說話啊,啞巴了!一想就是那個狐狸精,是不是?“

    ”回姨娘,二爺早回來了,直接去了正房,奴婢便在外面候著不敢離開,怕二爺回正房處理完事務會來我們園子,可奴婢左等右等,不見動靜,偷偷地找小丫鬟一打聽,才知道,二爺晚上吃了酒,說是乏了,命人去東廂叫了二奶奶過去揉腳,現在已經歇下了。“

    翠姨娘聽了這話,呆坐了半晌,猛抓起案上的茶杯扔了去處。

    ”怎麼會這樣,二爺從來不讓二奶奶伺候的。“

    四兒、五兒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

    ”姨娘息怒,按理說二爺回府第一夜,是要宿在上房的,這是規矩,二爺是個極守規矩的人,今天只是做給下人看的,明天,二爺一定會過來的。“

    ……

    夢溪坐在床邊的繡墩上,輕輕地給二爺按著腳,抬眼掃視著這個屋子,自二爺上次病愈後,兩年來她再沒踏進這間屋子,再次進來,有一種物事人非的感覺,印像中那大紅的顏色早已被換掉,再也看不出這裡曾是她和他的洞房,這裡已經沒有了他和她的記憶,聽著床上傳來的鼾聲,夢溪停下手裡的動作,輕輕地給二爺蓋了條薄毯,示意紅珠出去,她也掂著腳走了出去。

    聽到輕輕的關門聲,蕭俊睜開了眼晴,看著夢溪離去的身影,一絲惆悵掠過心頭,在他愛上她之後,她和他卻已變得陌生,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卻不知他的心。

    夢溪給他蓋毯子時就醒了,他沒睜眼,期望她能像大婚時那樣,等他睡著了,她才輕輕地越過他的身子,貼著牆躺下,那時他們之間的距離是能看到的,現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卻感覺不到她的心在哪裡,他們還能回到最初嗎?
    人生若只如初見該有多好,如今只能望著她的背影,卻不敢告訴她,他愛她。

    好久沒這麼辛苦了,夢溪竟有些不適應,從上房回來,早早地上床歇了。可第二天一早,還是起不來,被知秋強拽下床,伺候著洗了臉,坐在梳妝鏡前還有些迷糊,知秋一邊給她梳著頭,一邊說:

    ”二爺回來了,又在上房住著,按規矩二奶奶今個兒要過去給二爺請安的,別誤了時辰,又讓二爺挑禮。“

    ”以前他在時,不是也不用去給他請安嗎,都是直接去老太君那的,到他哪一磨蹭,又不知幾時了,他是親兒子晚一會兒沒事,我可是後娘養的,一刻也耽誤不得,你沒見大太太每天看我的眼神,一副恨不能吃了我的樣子。“

    ”可是二奶奶……“

    ”別這個那個了,一切都按老規矩來,就這麼著吧,他這一次回來,我們也該有個結果了,這兩天催催李度,外宅的事情,抓緊點辦,保不齊我十天半個月就出府了。“

    知秋聽了二奶奶的話,握梳子的手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梳子險些掉在地上,雖然以頤春堂的實力,二奶奶出府求生,已不是難事,雖然她也認為二爺並不是良人,可腦海中根深蒂固的女子從一而終的思想,使她下意識的不希望二奶奶被休下堂,畢竟二奶奶和二爺是圓過房的。

    即使二奶奶真的可以笑傲江湖,逍遙於山水之間,但那畢竟是一種漂泊的生活,注定不會被世人接受,注定要孤寂一生,雖然她早已決定,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也一生不嫁,用來陪二奶奶,但每每想到這些,心底還是感到絕望,內心深處總有一絲期盼,希望二奶奶這樣的好人能有一個幸福圓滿的未來。

    從鏡中望著知秋停在半空中的手,夢溪不覺暗嘆,這知秋,她兩年來煞費苦心的洗腦,並沒有改變她多少,她依然固執地認為女人應該從一而終,即使這蕭府能吃人,即使和二爺一輩子不來往,只要掛個二奶奶頭銜就好。

    這讓夢溪異常地頹廢,一個這麼討厭二爺的知秋,她都改變不了,更別說她痛恨的這男尊女卑的封建制度。

    ”知秋……“

    ”噢。“

    知秋回過神來,忙應了聲,麻利地給二奶奶挽起一個百合髻,夢溪從鏡中左右看看,點點頭。這才起身由知春伺候著換上早准備好的一件水粉百合織錦吉服,收拾停當,知春圍著二奶奶轉了一圈,興奮地說道:

    ”二奶奶人長得美,穿什麼都受看,這衣服花色太簡單,奴婢本以為穿起來不會太好,沒想到穿到二奶奶身上,清淡淡的,說不出的幽雅,我見了都要動心了,不知能不能迷住二爺。“

    本被誇得美滋滋的夢溪,聽了知春最後一句話,臉不覺挎了下來。

    靠,她們花這麼大心思打扮她,是要讓她去勾引二爺啊!

    用手指戳戳知春的頭:

    ”你啊,別竟說些有的沒的,老實在屋裡呆著。“

    知春吐吐舌頭,知秋干脆”呸“了一口,惹得知春掐著腰,瞪著一雙大眼睛殺人似的看著她。

    夢溪直接扶著知秋走了出來,這兩個人,一睜眼就吵,沒有一天消停的,還是快將她們分開清靜些。

    一出門口,不由愣住了,只見紅珠正等在門外,和知夏知冬聊著天,三人見二奶奶出來,都住了嘴,上前給二奶奶請安,夢溪不解地問道:

    ”紅珠這麼早就過來了,怎麼不進屋?知夏也是,也不進去通報一聲。“

    ”二奶奶別怪知夏,是奴婢不讓她進去通報的,二爺早上吩咐奴婢就在這候著二奶奶出來,好一起去壽禧堂請安。“

    ”一起,和誰一起?“

    聽了這話,紅珠疑惑的看了二奶奶一眼,暗道:這二奶奶真糊塗了,這還用問。

    但主子問話,又不能不答,忙回道:

    ”當然是二爺了,按規矩,二奶奶和二爺應該一起去壽禧堂請安的。“

    瞥見紅珠的眼神,夢溪也有些不自然,恨不能咬斷舌頭,怎麼會問出這麼白痴的問題,貌似她們大婚以來就沒一起請過安,鬧的她一時竟沒轉過彎來。

    一旁的知秋咳了聲問道:

    ”二爺在上房等著嗎,我們這就過去。“

    紅珠點頭應了聲是,便轉身在頭前帶路,剛到廳門口,正要進去,只見二爺已穿戴整齊走了出來,夢溪上前輕輕一福:

    ”二爺安!“

    ”二爺安!“知秋也上前請了安。

    ”嗯,時候不早了,走吧。“

    望了夢溪一眼,蕭俊眼底閃過一絲驚艷,霎那間又恢復了一貫的冰冷。點頭說完,已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知秋和夢溪相互看了一眼,緩緩地跟在了後面。

    一行人來到二門外,夢溪傻了眼,她的轎子哪去了,只一頂轎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四個小廝兩個婆子規規矩距地立在一旁。

    見二爺和二奶奶出來,忙上前請安,紅珠已上前打起轎簾,蕭俊見夢溪立在那眼珠轉來轉去的找她的轎子,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夢溪的眼睛最後落在二爺身上,暗道:

    一定是他搞的鬼,難道他也學他那惡毒的老娘,對她來個體罰,讓她跟著轎子走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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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0 11:40:28
第177章 雙人轎

    夢溪來到二門外,沒有找到自已的轎子,最後眼光落在二爺身上, 卻見他冰冷的臉上無一絲表情,看了她一眼,右手拿著折扇有節奏地拍打著左手,躬身抬腳跨上了轎子,卻不放下轎簾,只坐在那看著她。

    夢溪這才瞧清楚,原來今天備的是一頂雙人轎,記得她入府時坐過,最後那次像是去接靜妃娘娘的口諭,她覺得和他坐在同一轎中太難受,回來便吩咐人換成了兩頂小轎,從那以後,兩人便一前一後地去請安。

    這院裡除了她,還真沒人敢自作主張地把轎子換掉,一定是二爺了,又想起他昨天逼著她伺候他的情形,竟有些迷惑,二爺這次回來好像變了,怎麼處處針對著她來了?

    二爺處處都是按規矩來的,讓她拒絕不得,以前養成的那些不成文的規矩,貌似一夜之間都失效了,雙眼不由得眯了起來,他要干什麼?

    正想著,知秋在後面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小聲說了聲:

    ”二奶奶快些,二爺正看著您呢。“

    聽了知秋的話,夢溪抬眼掃了二爺一眼,恍惚覺著二爺看著她的目光似乎有種挑釁的味道,心頭不覺升起一股怒火。

    靠,誰怕誰,她上輩子可是在男孩子堆裡長大的,就和他同乘一轎,難道還怕他吃了她不曾。

    想到這,挺了挺身子,扶著知秋,緩緩的走過來,若無其事的上了轎子。

    看著她不服輸的架式,二爺眼裡閃過一絲神采,想像著以後多姿多彩生活,他是真的期盼啊!

    見夢溪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的身邊,二爺揮手命人放下轎簾,喊了聲:

    ”起轎!“

    一行人緩緩地離開了蕭湘院。

    兩人來到壽禧堂,雙雙下了轎,進了廳門,轉過屏風,只見老太君、大老爺、大太太已經都到齊了。大太太見二人一起進來,心下暗驚,俊兒怎麼會和她一起過來?

    看來不是夢溪不習慣,這蕭府的人都不習慣她和二爺同進同出了。

    兩人上前給老太君等人請了安,雙雙落座,老太君見二人坐定,開口問道:

    ”俊兒昨夜睡的還好?“

    ”在家裡睡覺就是踏實,昨晚實在乏了,溪兒給揉了揉腳,竟是一夜好眠。“

    大太太聽了二爺的話,掃了夢溪一眼,坐在那不言不語。

    老太君一聽這話,樂呵呵地說道:

    ”溪兒的手就是巧,一般人還學不會呢,手把手地教侍書她們,可怎麼也沒她揉的舒服,自從溪兒給我揉肩,這肩疼的老毛病竟有些日子沒犯了,俊兒娶了這麼個好媳婦也是前世修來的福……“

    老太君說著說著,猛想起夢溪庶女的出身,心裡一痛,硬生生地咽下了後面的話。

    聽了老太君的話,夢溪不覺心中有愧,哪是教不會,是她壓跟就沒實心教過,她哪敢給那幾個丫頭講什麼穴道啊之類的東西,當然教不會了,心神一恍惚,竟沒發現老太君瞬間的異常。

    大太太聽了老太君的話,眼中閃過一絲不快,見老太君停住了,便接口說道:

    ”年輕人不識誇,老太君也別竟寵著她,學些取巧的事情,倒把正事都忘了,您看,溪兒進門都兩年了,這肚子還癟癟的,按說這百事孝為先,無後為大,再這樣下去,依我看……“

    靠,這不是向大姑娘要孩子——強人所難嗎。

    雖說頂了個少奶奶的頭銜,可她還是黃花姑娘呢。聽了大太太這話,夢溪心裡早把這惡婆婆罵了個痛快,這刁鑽的老太婆,明知他兒子出門一年半才回來,竟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讓人難堪的話,二爺回來了,不會是想給她安一個”無出“的帽子,讓二爺休了她吧。

    她也正等著二爺的休書呢,心中怒意滔天,臉上卻是波瀾不驚,夢溪穩穩地坐在那裡,只冷眼看著大太太怎麼把她折騰下堂。

    老太君聽了大太太的話,雖然覺得這話有些過了,但正想著夢溪是庶女的事兒,竟也沒接話。

    二爺聽了此話,一時竟愣住了,母親的話太牽強了,對溪兒太不公平,但畢竟是母親,再不滿,也不敢在父母面前替媳婦辯解。

    偷眼看向夢溪,只見她仍是一臉的淡定,好像母親說的不是她,她是可以辯解的,怎麼竟裝啞巴,她的伶牙俐齒都哪去了。母親話裡的意思她聽不懂嗎?

    見夢溪不爭辯,二爺額頭竟滲出一層細汗,哀求的看向老太君。廳裡的丫鬟們也屏住了呼吸,屋子裡一時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

    良久,見老太君只在那皺眉沉思,一言不發,蕭俊狠了狠心,咳了一聲,剛要開口,卻見大老爺看著他說道:

    ”你娘說得也對,俊兒也不小了,該想的事也該多想想了,你奶奶天天惦著抱重孫,當初你奶奶讓你帶一個妻妾在身邊,也好有個照顧,你倒好,一聲不響地就走了,一走就是一年半,不說耽誤了子嗣,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下次再不許這樣,這次回來,索性在家裡多休些日子吧,順便也考慮考慮子孫的事兒。“

    盡管大老爺的話說得含含糊糊,但蕭俊還是感激地看了父親一眼,接口說道:

    ”父親教訓的是,都是俊兒不孝,讓父母和奶奶操心了。“

    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夢溪一眼,見她腮邊泛起絲絲紅暈,不覺一時浮想聯片,抬眼撇見母親眼中一而閃過的不滿,似乎想要說什麼,心中一驚,母親千萬別再說出讓溪兒難堪的話,忙開口說道:

    ”三弟怎麼還沒來,昨天就沒見到他,別是出門了,怎麼信裡沒聽父親提過?“

    大老爺一聽這話,臉刷地沉了下來,粗聲說道:

    ”別提那畜生!“

    二爺一驚,暗道:三弟怎麼了,惹父親發這麼大的火,見父親生氣,不敢再開口詢問,不解地看看老太君,又看看大太太,大太太見兒子看過來,嘆了口氣說道:

    ”俊兒忙於南方的生意,老太君怕你聽了家裡的事兒上火,沒讓人告訴你,俊兒不知,自從三爺去年落弟後,說什麼也不再去科考,鬧得大老爺沒法,也放棄了讓他走仕途這條路,左右北方的生意大老爺也忙不過來,便讓他跟著打理家族產業,哪知三爺竟對家族產業也沒興趣,偏偏對這兩年才發起來的頤春堂感興趣。“

    ”頤春堂!兒子聽說這頤春堂從不結交權貴,難到三弟見過頤春堂主人?“

    ”要真見過頤春堂主人,你父親也不會生這麼大的氣,三爺只是羨慕藥神那樣無拘無束,說什麼也要去闖蕩江湖,游歷山水,你說這不是孩子氣嗎?按說三爺今年都十八了,早該立事了,還這麼不爭氣,大老爺一氣之下,將他關在房中,禁了足,哪知第二天丫鬟來報,三爺竟留書一封,離家出走,說是要出去歷練兩年,找什麼藥神拜他為師,就這麼生生瞥下兩個小妾,一聲不吭地走了,折騰得張姨太每天以淚洗面,鬧著大老爺派人去找,生怕三爺一個人在外面有個好歹,你說,大老爺能不生氣嗎?“

    夢溪聽了也是一驚,三爺留書出走的事,聽老太君說過,但只說是出去歷練,並沒說尋找藥神,今天聽了,才知原來是這麼回事,三爺出走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她,心不由得跳了一下,這藥神就在他們家坐著那,他去那找!

    蕭俊聽了這話,也是一愣,思索了片刻,抬頭對大老爺說道:

    ”父親也別生氣,三弟畢竟年輕,出去長長見識也好,兒子明天再加派些人手,去尋找,找到了也只讓他們暗中保護三弟,就讓他在外面鍛煉二年吧,只是這藥神與太子關系密切,三弟要拜藥神為師這件事暫時還是保密的好。“

    大老爺聽了蕭俊的話,臉色緩和了些,沉著臉說道:

    ”俊兒也別為他操心,我就當沒這個兒子。“

    大太太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卻也沒再勸說。

    老太君看了一眼大老爺說道:

    ”就按俊兒的意思辦吧,韻兒耍拜師的事情,一來藥神也未必收他,二來也是太子的原因,雖說我們保了太子,但這事兒不易張揚,我也一直沒在府裡說過,大家只聽著就行了。“

    說著掃了眼四周的丫鬟婆子,眾人忙應了聲。

    ”不早了,傳飯吧。“

    ……

    蕭俊和夢溪兩人雙雙坐在轎子裡,四個小廝抬著轎子緩緩地向瀟湘院走著,蕭俊看了一眼身邊的夢溪,只見她雙手抱握在身前,端莊地坐在那,目不斜視,倒也真有那大家閨秀的風範,暗嘆一聲,她對他還是那麼疏離,輕咳了聲問道:

    ”溪兒,今天母親說的話,你怎麼不辯解?“

    聽二爺問她,夢溪身子僵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說道:

    ”母親說得是事實,婢妾辯無可辯。“

    聽著夢溪這雲淡風輕的話,蕭俊覺得分外的刺耳,尤其她自稱婢妾,記的出門前讓她改過口,怎麼竟改不過來,看樣子得強勢一些了。

    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夢溪也淡然地看向他,空氣一時間沉寂下來,轎子到了蕭湘院,停了下來,外面早有婆子打起了轎簾,蕭俊起身走子下去,夢溪正要起身,卻見二爺一腳已落地,身子卻停了下來,背對著她說道:

    ”母親說的不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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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0 11:40:43
    第178章 改規矩

    二爺臨下轎時,說了句:

    ”母親說的不是事實“

    ”這話什麼意思?“

    夢溪不解地看著二爺的背影,一愣神才反應過來,心不由一動,這冰山的良心還沒都被狗吃了,可惜不敢正大光明地在廳裡說。

    夢溪想著,也起身下轎,知秋早在轎邊伸手扶住了她,跟著二爺過了儀門,來到院中,看著前面已快到上房門口的二爺,夢溪猶豫著左右無事,要不要直接回東廂,正想著,紅杏早迎了過來,上前一福說道:

    ”二奶奶安,幾個姨娘和紅玉早就過來了,已在廳裡等候多時了。“

    ”知道了。“

    夢溪聽了,眉頭微皺了一下,這群姨娘,這會兒積極起來,點頭應了,不得不扶著知秋一起來隨二爺走進大廳。

    ”二爺安!“

    ”二爺安!“

    蕭俊一進大廳,剛轉過屏風,三個姨娘和紅玉便一一過來請安。蕭俊止住了腳步,眼前一花,只見三個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那真是桃羞杏讓,燕妒鶯慚,心不由得微微一動,眼光掃向隨後進來的夢溪身上,相較之下,她未免素氣得過了頭。

    夢溪雖說素氣,卻也有如那清香淡雅的百合,亭亭淨植,玉立在那讓他挪不開眼,心中不覺暗嘆: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她什麼時候能像她們一樣,為他打扮一次?

    ”都起吧。“

    蕭俊衝幾人點點頭,大步走上前去坐了下來。

    幾人又給二奶奶請了安,夢溪點頭應了,隨二爺坐了下來。

    三個姨娘和紅玉這才分立在兩邊,早有丫鬟上了茶,蕭俊端起茶呷了一口,環視了一圈,隨口問道:

    ”姑娘們呢?“

    ”回二爺,婢妾不知二爺和二奶奶什麼時候回來,怕姑娘們在這候著時間長了累著,便沒讓她們過來,二爺想見,婢妾立即遣人去傳。“

    大姨娘見二爺問起三個姑娘,忙上前回道,見二爺點頭,衝立在一邊的雁兒使了個眼神,雁兒忙轉身走了出去。

    蕭俊目光從三個姨娘和紅玉身上一一掃過,隨口問道:

    ”我出去了這麼久,都還好吧?“

    聽二爺這麼一問,張姨娘和翠姨娘的眼圈立時紅了,竟說不出話來,紅玉原是二爺的貼身丫鬟,按說和他最近的,但自從被收了房,二爺竟難得和她說話,幾人中,她倒成了和二爺最生分的那一個,此時自也無話,大姨娘見幾人都不說話,上前說道:

    ”二爺不在,家裡的一切都好,昨個兒因為日頭毒,姑娘們太小,二奶奶心疼姑娘,便沒叫幾個姑娘去二門接您,不想您晚上回來的也晚,姑娘們等了一下午,後來先睡了。二爺沒看到,她們長高了不少,春兒七歲了,老太君天天嘟囔著她該去學塾了,說雖是女兒,但畢竟是世家,這女兒也該識字的,可春兒惦記著和兩個妹妹玩,硬賴著不去,現在每天跟著二奶奶學,三個孩子就愛聽二奶奶講故事。“

    蕭俊聽了大姨娘的話,看向夢溪,卻見她聽大姨娘提到女兒,竟是一臉難得的柔和。

    張姨娘聽大姨娘說著說著竟誇起二奶奶來,心中不快,見她終於住了嘴,上前一步來到二爺身邊,開口說道。

    ”二爺真狠心,一走就是一年多,信也來的少,叫婢妾天天惦記著。“

    張姨娘說著眼圈紅了起來,竟有些哽咽,頓了一下,又說道:

    ”婢妾謝二爺昨天賞賜的東西,您看,這手鐲多透亮,婢妾一眼就喜歡上了,今天特意戴上給您看看。“

    說著輕輕一撩衣袖,露出皓腕上那青翠碧綠的手鐲,纖纖玉手伸到二爺眼前。

    汗,真夠火辣,當著這麼多人就調起情來,夢溪無聊地看了二人一眼。

    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張姨娘,蕭俊竟奇怪地沒了熱情,感覺只是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自然也沒像以前一樣去碰那只柔嫩的小手,看了一眼張姨娘腕上的手鐲,隨口說道:

    ”嗯,喜歡就好,大老遠帶回來,還真怕不合你們的意。“

    見二爺如此,張姨娘尷尬地退到了一邊,翠姨娘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上前一步說道:

    ”二爺……“

    ”父親回來了!春兒都想您了!“

    ”父親!“

    ”父親!“

    翠姨娘剛開口,只見幾個婆子領著三個姑娘從屏風後轉了過來,蕭春剛一露頭就叫了一聲,蕭萍和蕭鳳也跟著叫起來。

    蕭俊見三個女兒進來,竟站了起來,三人見父親站起來,早忘了平日裡的規矩,掙脫婆子的手,跑了過來,一起撲到了父親的懷裡,蕭俊摟了摟三個女兒,最後抱著蕭鳳坐下來放在腿上。

    ”父親偏心,不抱春兒。“

    蕭春見父親不抱她,抱怨了一句,愛嬌地倚在了夢溪的身邊。

    蕭萍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然後走過來立在母親身邊,倒有些大家閨秀的樣子。

    ”春兒是大姑娘了,得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了,給妹妹作個表帥,怎麼一點規矩也沒有,竟使小性子。“

    夢溪輕輕地撫著春兒的頭,用一種寵溺的口吻說道,調教了兩年,眼見春兒鳳兒在二爺面前這麼沒形像,她也覺得有些臉熱,怕二爺責怪。

    ”母親不是教春兒在親人面前要隨性自然,不要因為規矩遠了親情,規矩只是在外人面前講,做給外人看的,父親,母親都是春兒最近的人。“

    汗,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夢溪臉上微微發熱,不敢再看二爺,低頭研究起桌上的茶杯,大概那只茶杯能變出金子來。

    蕭俊看了一眼夢溪,竟出奇地好脾氣,沒說什麼。低頭和懷裡的蕭鳳聊了起來:

    ”父親不在家,鳳兒每天都做些什麼?“

    ”鳳兒做的事情可多了,嗯,每天要吃飯,睡覺,跟母親學詩聽故事,跟姨娘學女紅,跟嬤嬤學規矩,嗯,還有,和姐姐們玩……“

    鳳兒板著手指一項一項地數著。

    ”鳳兒都學了什麼詩?“

    ”鳳兒都能背好多詩了,鳳兒給父親背一首。“

    聽父親問起詩,鳳兒獻寶似的背了起來: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我也會!“

    鳳兒剛背完,一邊的萍兒忍不住妹妹在父親面前逞才,也急著喊了起來,生怕父親小看了她。

    ”萍兒也背一首來聽聽。“

    只見萍兒將小手放在兩邊,挺直了身子,昂著頭背了起來: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愛吃蘿蔔愛吃菜,蹦蹦跳跳真可愛。“

    ”好,萍兒念的真好。“

    看著三個活潑可愛的女兒,蕭俊一時間心中滿是柔情,想不到她能有這樣的愛心,善待他的女兒,只是,她什麼時候能將這份溫柔分給他一點點……

    一家人正說著話,丫鬟紅杏進來傳話:

    ”回二爺,二奶奶,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還有大爺和三爺的姨娘派丫鬟過來,謝二爺送過去的禮物。“

    夢溪聽了這話,終於抬起頭來,拍了拍倚在她身上的蕭春,叫了叫:

    ”春兒。“

    蕭春忙應了聲,立起身來,來到父親面前,伸手拉著蕭鳳,說道:

    ”三妹,快下來,來客人了。“

    鳳兒懂事的應了聲,從蕭俊腿上跳了下來,伺候姑娘的婆子早已走上前,領著三個姑娘來到已為她們備好的椅子上,扶著她們端莊地坐了上去,只見三人雙手抱握在胸前,挺直了身板,目不斜視,倒真有大家風範。

    蕭俊不由暗暗點點頭,這姑娘調教的,真好!

    夢溪見三個姑娘坐好,看來蕭俊一眼,見他正喝著茶,沒有說話的意思,對紅杏說道:

    ”傳她們進來吧。“

    ……

    ”二奶奶,二爺回來了,就在大廳裡,您不過去好嗎?“

    ”不用。“

    夢溪正在看書,頭也沒抬地說道。

    ”可是,奴婢發現二爺這陣子事事針對您,搬出來的都是府裡的規矩,以前的習慣都不做數了,二爺像是有意要改過來。這真要按規矩,二爺回來,您應該去上房迎接,用飯的時候,您要在一邊伺候,您不過去,二爺會不會……“

    ”不會,我剛嫁過來的時候,是按規矩伺候他來著,他自己改的規矩,左右有那麼多姨娘、丫鬟、婆子伺候呢,他回來十多天了,一直都這樣,不也沒事,養成習慣就好了,再說我們也快要出府了,何苦自找罪受。“

    ”二奶奶說得也是,只是奴婢覺得二爺這次回來好像變了性,您看,都回來十多天了,哪個姨娘屋裡也沒去過,每天只在上房住著,奴婢猜想二爺不是……“

    正說著,知夏進來傳話說二爺請二奶奶去上房。知秋聽了,和二奶奶對視了一眼,隨口問道:

    ”沒說什麼事?“

    ”是紅珠打發小丫頭過來傳的話,現在門外候著,奴婢問過她,她也不知。“

    夢溪有些微惱的將手裡的書摔在軟塌上,站起身來說道:

    ”這二爺,還有完沒完了,一刻也不讓人消停,看我閑著他就難受!“

    這時,知春端著一盤新洗好的桃子,走了進來:

    ”二奶奶,這是大姨娘譴人送過來的,說是今年新下來的桃子,又大又甜,您償償看。“

    知春說完,見沒人回應她,這才抬頭仔細看向二奶奶,只見她面色不愈地來到梳妝鏡前坐了下來,再看看知秋知夏,兩人也一臉默然,不覺問道:

    ”出什麼事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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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匿名  發表於 2015-7-10 11:41:18
   第179章 姨娘病了

    知春看眾人神色不對,問了聲:

    ”出什麼事了?“

    知夏見二奶奶和知秋都不言語,開口說道:

    ”二爺又傳二奶奶過去伺候。“

    ”奴婢當什麼大事,二奶奶,奴婢發現,二爺自從回來,特別愛粘著您,連姨娘那都不去了,想是對您真的回心轉意了。“

    聽了知夏的話,知春不以為然地說道,她覺得二爺自從回來,人就變了,她甚至發覺二爺偶爾看向二奶奶的眼神都不再那麼冰冷了,尤其二爺回來都十多天了,竟然沒向以前一樣,去姨娘那過夜,這讓她暗暗替二奶奶高興。

    ”你閉嘴!“

    聽了這話,二奶奶和知秋同時衝知春嚷道。

    既然已決心要離開這了,夢溪寧願二爺待她不好,也不願相信知春的話,相信二爺對她有情。

    知春錯愕地看著二奶奶和知秋。還讓不讓人活了,說句話都不行了!

    夢溪扶著知秋來到上房,進了廳門,轉過屏風,抬眼見二爺正坐在那拿著本書,低頭看著,夢溪緩緩上前,輕輕一福:

    ”二爺安。“

    ”嗯,坐吧。“

    二爺應了聲,沒有抬頭,仍看著手裡的書。

    夢溪上前坐了下來,紅珠早已上了新茶,夢溪端起來,吹了吹,輕輕喝了一口,抬眼見二爺還在看書,沒說話的意思,瞥向他手裡的書。

    靠,這二爺,真是下雨天沒事干,閑得發霉了,竟看起了女戒!

    夢溪轉過頭,專心地喝起了茶水,立在兩人身後的紅珠和知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書就看書吧,叫二奶奶來陪著做什麼?

    良久兒,二爺才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來,看了看夢溪,開口說道:

    ”溪兒過來了。“

    ”二爺叫婢妾過來有事兒?“

    ”噢,今天偶爾翻看了幾頁《女戒》的後篇,女論語,有幾處不甚明白,想著溪兒常研究這些,特意叫溪兒過來討教一二。“

    ”不知二爺哪幾……“

    夢溪話說了一半,靈光一閃,二爺自小熟讀詩書,怎麼會看不懂《女戒》,故明思意這《女戒》是約束女人的,他研究這些做什麼?

    一句話沒說完,便住了口,警覺地看向二爺,蕭俊仿佛沒看到夢溪的異常,見她住了口,接口說道:

    ”這女論語第七篇‘事夫’中,有一句話,夫若外出,須記途程。黃昏未返,瞻望相尋,溪兒你說,這夫若外出,為什麼須記途程,記下了做什麼?“

    此時眾人方才明白二爺的意思,這分別是指責二奶奶在他外出歸來時從不出門迎接一事。

    知秋聽二爺如此問,擔憂地看著二奶奶,她剛剛就在擔心此事,都是她家二奶奶,一點不在乎,這不,找上門來了。

    此時夢溪已恢復了平靜,這二爺竟學會轉彎抹角地挑她毛病了,分明是讓她自已承認錯誤,是的,她犯了女戒,那又如果,大不了他休了她,她正等著呢,誰怕誰!想到這,夢溪淡然地說:

    ”二爺,依婢妾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夫君出門了,做妻子的要記住夫君的歸程,如果到時未歸,要到門口瞻望,詢問,夫君回來後,要出門迎接,伺候夫君。“

    蕭俊見夢溪只瞬間就恢復了一貫的淡定,幾句話說的雲淡風輕,仿佛真是和他討論一本書,不覺氣苦,她憑什麼這麼淡定,竟不帶一絲狡辯,就不怕他罰她麼?是不在乎,還是看出他不舍得?

    輕咳了一聲說道:

    ”噢,那個既然這樣,溪兒體弱,以後為夫出門未歸,不用到門口瞻望,在院裡耐心等待就是,為夫回來了,也不要去二門迎接,只在這廳中迎接便是。“

    夢溪聽了這個氣啊,說得好像多麼體貼她,還不是讓她勞心勞力地按規矩伺候他,氣是氣,他怎麼沒借機罰她?

    轉頭看向二爺,恍惚間覺得那鳳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仔細看去,仍是一臉的冰冷,想是她眼花了,注視著他良久,氣餒地說道:

    ”婢妾知道了,以後二爺歸來,婢妾會按規矩迎接。“

    似乎覺得對面的二爺松了口氣,只聽他說:

    ”就這樣吧,對了,溪兒平日無事,都在東廂做些什麼?“

    ”婢妾閑來無事,也只看看書,寫寫字。“

    ”溪兒平日都看些什麼書?“

    ”這個……“

    ”回二爺,二奶奶,張姨娘的丫鬟玲兒求見二爺。“

    二人正說著話,小丫鬟朵兒進來傳話。

    夢溪看了二爺一眼,見他面無表情,說了聲:

    ”請她進來吧。“

    ”是。“

    不一會兒,玲兒從屏風後轉進來,抬頭見二奶奶也坐在堂上,吃了一驚,定了定神,上前一福說道:

    ”二爺安,二奶奶安!“

    ”嗯,起來吧,什麼事?“

    二爺隨口問道。

    ”回二爺,張姨娘晚上特意做了幾樣二爺愛吃的菜式,請二爺去竹園用餐。“

    這幾個姨娘終於沉不住氣了,還以為她們能再抻些日子呢,夢溪心裡腹黑道,別有深意地看了二爺一眼,卻見二爺也正看著她,夢溪轉過臉,端起茶杯,悠閑地喝起了茶水。

    ”去回了張姨娘,二奶奶這已傳了飯,讓她用了早些安歇吧。“

    玲兒聽了,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瞥見一邊喝茶的二奶奶,又咽了回去,應了聲,轉身走了出去。

    她什麼時候傳飯了,這不是明顯地為她樹敵嗎,夢溪放下茶杯,有些惱意的看著二爺。

    卻見二爺看了她一眼,說道:

    ”紅珠傳了飯,一會就送過來了,溪兒怎麼不下廚了?“

    夢溪的目光中本有質問之意,不想竟被二爺反問,難道這二爺真想讓她像以前一樣親自下廚為他做飯,伺候他用飯?

    夢溪想到這不覺氣悶,沉吟了片刻說道:

    ”噢,婢妻也是偶爾做做,現在府裡不缺廚娘了,便不做了。“

    聽了這話,二爺不覺噎在了那,臉色變了變,好像以前府裡也不缺廚娘,聽說她一直都做給老太君吃,正要再說什麼,只見小丫鬟朵兒進來傳話:

    ”回二爺,二奶奶,翠姨娘的丫鬟四兒求見二爺。“

    夢溪見了,這次她也懶得替他說話了,沒事娶這麼多妾,有夠他忙的,暗自考慮是不是再幫他納幾個,好讓他沒時間折騰她。

    這翠姨娘可是他的心尖,這回應該去了吧?夢溪想到這笑著看向二爺,只見蕭俊瞥子她一眼,衝朵兒說道:

    ”傳進來吧。“

    朵兒應了聲,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四兒走了進來,抬頭見二奶奶坐在廳上,也吃了一驚,腳步頓了一下,快步上前輕輕一福:

    ”二爺安,二奶奶安!“

    ”起來吧,什麼事兒?“

    靠,這還用問!夢溪端起茶又喝了起來,她今天可是真渴,已喝了一杯了。

    ”回二爺、二奶奶,翠姨娘病了,請二爺過去瞧瞧。“

    病了,有病找大夫去,二爺會瞧個什麼,二爺走了一年半,也沒見她病過,壯的像頭牛,每次來東廂找事,可是精力充沛的很。二爺一回來就病了,八成是相思病!知秋聽了這話,心裡直罵。

    ”我一會兒過去。“

    ”是,奴婢這就去回了翠姨娘。“

    四兒見二爺應了,頓時高興起來,忙應了聲,急急地回去送信。

    夢溪還在那一小口一小口地呷著茶,蕭俊掃了一圈,眼光最後落在紅珠身上,吩咐道:

    ”去傳一聲,飯晚些送過來,我先去趟海棠園,回來再用。“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二爺,時辰不早了,不如將二爺的飯傳到海棠園。“

    夢溪放下茶杯,好心地提醒二爺。蕭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到了堂下,回頭見夢溪還坐在那,不覺住了身子,轉身看著她。

    見二爺站在門口看著她,夢溪忙站起身來,不解地問道:

    ”二爺,還有事情?“

    ”溪兒怎麼不走?“

    ”走,去哪?“

    ”溪兒是當家主母,姨娘病了,溪兒不該去看看嗎?“

    翠姨娘不是說只讓他去看嗎,他不明白,還這麼問!

    夢溪張嘴想頂回去,可總覺得這麼堵回去有些酸,怎麼著都有小兩口吃醋鬥嘴的嫌疑,到了嘴邊的話,改了口:

    ”那個,那個,二爺先過去就是,婢妾還有事兒要做,明日再去看也不遲。“

    蕭俊聽了這話,臉色一沉,說道:

    ”溪兒身為當家主母,掌管後院之事,姨娘病了,就應立時給她延醫請藥,這事兒怎可拖到明日?“

    夢溪這個氣啊,不是有他嗎,怎麼她就耽誤給姨娘治病了,她只是不想做個礙眼的燈泡,真是狗咬呂洞濱,好,是你叫我過去的,到時可別心疼了你的心肝寶貝。

    聽了二爺的話,夢溪可是怒火中燒,強壓下生起的惱意,淡然地回了聲:

    ”好!婢妾這就隨二爺一起過去。“

    夢溪說完扶著知秋緩緩地走了下來,一旁的紅珠本以為二爺一人過去,便沒跟著,如今見二奶奶也過去,忙一面吩咐小丫鬟去廚房傳話,一面緊走幾步跟在了二奶奶身後,一行四人逶迤向海棠園走來。

    眼見快到酉時了,日頭早已偏西,隱去了午時的毒辣,一路上涼風習習,伴著陣陣花香,令人神情氣爽,二爺似乎很欣賞路邊的花草,竟有意放慢了腳步,不疾不徐地走著。

    夢溪等人跟在後面,竟也不累,呼吸著清爽的空氣,夢溪剛剛升起的怒火竟奇異地平息了,一路來到海棠園,只見大門外有個小丫頭正翹首望著,想是在等二爺,一見四個人一起過來,猛吃了一驚,頓了一下,轉身往園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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