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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鷺非香]姑娘威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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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6:4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姑娘威武 作者:九鷺非香

內容簡介】:

  何夕:人生就像一隻白天鵝

  水面上裝得寵辱不驚優雅高貴,水面下的腳掌卻翻飛攪動異常慌亂

  何夕便是這樣一隻在水面掙扎著前行的白天鵝

  沒人能看穿她的掩飾,直到遇見了秦陌

  各種囧事接踵而來……

  人生再也無法淡定了。

  秦陌:活著就是拼運氣

  他向來運氣太好

  直到遇見了何夕……

  無數匪夷所思的事接連發生

  即便是好運如秦陌也不由頹然感歎:

  「好吧,算你威武。」

  小片段一個:

  「秦先生,您這是要把我逼上絕路啊。」

  「如果絕路盡頭是我,你大膽的上,沒關係。」

  「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我媽會將你當做我以後結婚的對象!這和咱倆在一起完全是兩個概念!」

  「自然是這樣,我媽也是這樣想的。」

  「你玩真的?」

  「你一直都以為我是在玩?」

  「不然呢?」

  「何同學,毛主席曾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我是紳士,從不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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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7:08 |只看該作者
1.我只想讓你難堪就好了

  下班時分,隔壁的小朱敲了敲我的辦公桌:「新聞說最近世道不大太平,早點回家,別玩晚了。」說著,曖昧的對我眨了眨眼。

  我會心一笑,動手整理好自己的桌子:「晚了也沒事,反正今天我有護花使者。」

  「嘖嘖,男友回來了就是不一樣,你看這高興得!」

  我驕傲一笑:「那是,我家楊子前有三十六天罡開道,後有七十二地煞護航,上青龍下白虎的守著,穩妥非常!哪方妖孽小鬼敢上前作亂。」

  小朱大笑出聲:「夕夕,你就是個活寶!難怪你家楊子心肝寶貝兒一樣寵著你,這一不注意要真被人家搶了。可就虧大發了。」

  「我可是24K純金金磚,誰掉了都得肉疼。行了,時間差不多,我先走了,明天見。」我提起包,輕快著步伐出了門,身後傳來小朱的呼聲:「可惜著點腰啊!」然後是同事們捂嘴悶笑的聲音。

  我不予理會,心情就像麻雀一樣,歡樂跳動。我親愛的楊子先生,今天終於從萬惡的資本主義中歸來了。

  我和楊子的約會是在一杯紅酒的餘韻中結束的。

  我冷笑的看著紫紅色的液體從他精緻的臉上滑落,暈染了他白色的衣領。他一言不發的坐著。

  我笑:「你現在確實不一樣了,換做以前,我還只能用苦茶來潑你。」

  「夕夕,我們好聚好散。」楊子低聲道,「我不想鬧得大家難堪。」

  「這是自然。」我伸手道,「分手費。」

  楊子猛的抬起頭來看我,詫異中帶著一絲不屑。最後還是伸手掏了錢包,鼓鼓的放在我手上:「你真的……變了。」

  「是麼?」我打開錢夾,挑了挑眉,看來他確實混得不錯。我掏出裡面所有的現金,在手中掂了掂,然後將皮甲扔還給他。

  我拿著錢,盯著他的眼,從中間將那疊錢撕做兩半。

  他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

  我將碎錢對折,費了好些力,才又將那些碎錢撕做兩半。我捻著厚厚一疊錢,砸了他一臉,然後拎包起身,在碎錢飄灑中混雜著眾多驚詫的目光,我傲然的對他說:

  「楊子,我只想讓你難堪就好了。」

  高跟鞋踩出堅韌的步伐,我驕傲的轉身離去,如一無所傷。

  然而再多的驕傲也掩飾不了我被甩的事實。我在酒吧宣洩著我的情緒。一場爛醉。可是我明天依舊要打扮整齊的去上班工作。

  人生就是這樣撐著面子的拚死拚活,最後卻不知道自己能得到什麼。

  「小姐。」一隻鹹豬手摸到了我的腿上,「一個人喝酒多寂寞,不如我來陪陪你吧。」

  我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無言的拒絕。今天晚上我實在沒有發脾氣罵人的精神。

  那個男人卻是酒意醺然,又往我這邊貼了過來。我重重的放下酒杯,砸得吧檯上的杯子都跳了一跳,周圍的客人們微驚,皆扭過頭來看著這方。帥氣的酒保在吧檯裡面擦拭著杯子,淡淡的往這邊掃來。

  那個男人顯然沒料到我這般大的脾氣,收了手嘀嘀咕咕的走了。

  被這樣一鬧我再沒了喝酒的性質,仰頭將杯底的酒吞下,我起身欲走。

  「小姐,這麼晚,一個人回家不太安全吧。」帥氣的酒保趴在吧檯內,笑嘻嘻的望著我。

  我挑了挑眉:「你想做護花使者,然後監守自盜?」

  「你真有趣。」他笑了一會兒又肅容道,「我想什麼都被你看透了。」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長得很是年輕帥氣,性格也十分開朗。正是我好的那一口。酒意上頭,我想,反正楊子已經在國外找了個美貌的洋女友,我也犯不著為他守身如玉。掏心掏肺的為一個男人付出了那麼多,最後只能換來他的背叛。

  既然男人可以輕易背叛,那麼女人為何不可以隨心放縱?

  我勾唇一笑:「你什麼時候下班?」

  酒保笑得更是明媚:「你回家的時候,就是我下班的時候。」

  於是乎,他立馬就下班了。

  醉酒後穿高跟鞋是一門技術,如果不是小酒保將我架著,估計我得一路摔著爬回去。所以當他趁機在我腰間上下其手的時候,我雖然很不習慣,但還是皺著眉忍了下來。

  從酒吧後門出去是一條又長又幽深的小巷,直通外面的大街。雖然近些,但這樣的小巷,素日裡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來看一眼。因為往往,杯具就是在這樣的小巷裡產生的。

  前面是一個堆放著垃圾的轉角,我的高跟鞋忽然被卡住,小酒保笑著彎腰替我將鞋跟拔了出來,剛抬頭想向我邀功,忽聽轉角處一個男人在慘叫:「別殺我別殺我!我把錢給你全給你!」

  小酒保身子一僵。我醉醺醺的,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是小酒保不扶著我走,我自己又走不動,只好扒著他的肩,原地站著。

  此時一個又沙啞又難聽的聲音冷漠的說:「殺了。」與他的嗓音同時響起的還有「咻」的一聲。聲音不大,聽起來就像電視劇裡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這時我有些恍恍惚惚的明白過來了,心中雖然震驚,我就放蕩這麼一次,還真讓我給碰上黑社會了!但是藉著被酒喂肥了的膽子,我還是帶著一絲好奇探出腦袋往那邊張望。

  路燈昏昏暗暗的照著那邊幾個人影,一個人的手還舉著沒有收回去,我清楚的看到了那個東西的形狀——

  槍。

  頓時什麼酒都被驚醒了,我一個激靈,冷汗瞬間在身上的每個毛孔裡浸出。我轉頭看著小酒保。只見他也是一臉青白。我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悄悄往回走,卻不料我這一推,將他驚嚇到了:「啊!」他一聲驚呼。我想捂他的嘴已來不及。

  轉角那邊驀地爆出一聲怒吼:「誰!」

  我抓住小酒保的肩,穿著高跟鞋和著醉意一腳歪一腳拐的往回跑,生怕那人要殺人滅口,在後面給我倆補上兩槍。

  跑進酒吧的後門。喧鬧頓時染上了耳朵,小酒保將門急急落鎖,隨後驚魂未定的看了我一眼。我也無措的看著他。

  他喘著氣道:「我們……」

  「我們什麼都沒看到。」我急忙接過話頭。

  「不行,我得去報警!」

  年輕人吶!這麼熱血沒好下場的!我才想勸他兩句,忽然聽到身後「砰砰」的砸門聲,我頓時心慌不已。轉眼一看,那小酒保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任我自生自滅。

  「咚!」的一聲,是身後這破門年久未修被人家使勁砸了幾下,鎖盡然鬆了!眼瞅著一隻手從門那邊伸了出來。

  那正是,兔子急了也咬人,我生肖屬兔,這時充分表現出了我生肖的特點。當即一把抓過一個剛從廁所裡面解放出來的男子。強勢的將他摁在牆上,一口便向他嘴唇咬去。

  這個男子的身高有點超出我的預計,第一下我的門牙竟磕在了他的下巴上。他一聲痛呼,喉間的嗓音極具磁性。我踮起腳尖,撞上他的唇。

  那是一陣血肉模糊的撕咬啊!

  那個男人興許是嚇呆了。一時沒有反應也沒有掙扎,任我一陣殘暴的啃咬。

  我斜眼瞟到三個西裝革履的人探頭探腦的從那破門外進來,往裡張望了一陣,其中一個眼角掃過我和這個正在被我啃的男人,又轉過頭去,好像在說著:「沒辦法,人太多了。」另外一個看起來像是能做主的人招了招手:「算了算了。」

  隨即三人又魚貫而出。

  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我剛想從這個倒霉男人身上退開,不料他卻一手將我的腰摟住,一手摁住我的腦袋。舌頭挑開我的嘴唇,反客為主的進攻起來!

  這形勢轉得太快,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便由著他一陣深吻。唇齒間交纏的酒氣讓我不知是自己的還是他的,幾乎讓我沉溺在裡面。

  他的吻技太好,特別是對於我這種男友常年不在身邊的空虛女人來說,完全就是止渴的甘霖!

  楊子,你看,沒有你的約束我可以過得更加豐富多彩。

  這樣一想,我帶著點報復心理更加投入了這個吻裡。手臂交纏上他寬闊的背,我極盡所能的挑逗這個男人,不一會兒,便能感覺他下腹突了一塊出來,頂在我的小腹上。

  方纔在外面被驅散的酒意在此時的意亂情迷中再次佔領我的神經中樞。我大著膽子將手覆在他那塊突出的部分上,隔著衣物慢慢摩擦。

  感覺手心裡的東西越來越大,我心中有些驕傲,暫時離開他的唇齒,我沙啞喘息道:「我想,我們需要一個酒店。」

  之後我們怎麼去的酒店,去的哪個酒店我已全然不記得了,我甚至不知道這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我只知道,那一夜我們都極盡瘋狂。

  我記得交纏的四肢,幾乎吻遍全身的濕潤雙唇,溫柔而有力的手指,泛紅的身體。我記得一聲聲低啞壓抑的呻吟,動情的喘息,刺痛不堪的頂入,由內而外的充實溫暖。我記得一次次的用力衝撞,全世界都搖晃旋轉的感覺,極致的快樂。

  我還記得一雙迷濛的雙眼,形狀漂亮得想佔為己有。

  這是歇斯底里的一夜狂歡。

  昏睡過去之前,一個念頭一直在我腦海裡盤旋——這一定比跟那個小酒保划得來。

  第二日,我頭痛欲裂的醒來。這是必須的,一般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一定都是頭疼欲裂的感覺。

  只是我並沒有遺忘昨天發生的一切,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些感覺。

  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被窩中的我赤裸,下身微微刺痛中還有黏膩濕潤的感覺,我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昨天,他到底有沒有戴套套。我在地上四下尋找他丟棄的「廢品」,結果一無所獲。

  我不得失望的承認,昨晚當真是情急所迫,迫不及待……

  我還在想待會兒要去哪個藥店買藥才沒那麼容易被熟人撞到。浴室的水聲驟停,我的心跳也驟停。原因無他,只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實在是太他令堂的誘人了。

  帥氣,強壯。男人味十足。

  看他的模樣,再合著這酒店的裝潢一算計。我估計昨晚這一睡真睡了顆極品美鑽。

  他沒料到我就這樣坐在床上坦蕩的欣賞他的半裸之體。捏著一根浴巾呆了好一會兒。

  我拉扯出一個公事化的笑容:「早上好。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嗎?我也想沖個澡。」

  「請便。」他用語禮貌,表情卻冷漠非常。說完之後便去了裡間。

  洗完澡,我才看見我昨天穿來的衣服從領口處被撕開,完全不能穿了。我只得換上酒店的浴袍,無奈的歎了口氣,昨天,到底急切到什麼程度啊……

  我走出浴室時,他已經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西裝。都說西裝是一個男人的戰袍,本來我還沒什麼感觸,今天見了他,我才知道,原來這話還真不假。

  我想,這個霸氣外露的男人在戰場上一定是橫少千軍,鮮有敵手的吧。

  他坐在沙發椅上專注的盯著手機,喝著咖啡,估計是在處理事務。見我走出來,他伸手掏出了錢包,漫不經心道:「多少?」

  我愣了一下,隨後笑了:「你想給多少?」

  他掃了我一眼,黑眸中沒有一絲情緒,我卻看出了和昨日的楊子眼中一樣的鄙夷。他將錢包隨手扔在我腳下:「拿了就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彎腰撿起錢包。笑著說:「其實,這樣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做第二次。」接著,我將昨天對楊子做的事,一模一樣的對這個帥氣的男人做了一次。

  當碎錢在他眼前紛飛的那一刻,他也露出了和楊子一模一樣驚詫的眼神。

  我在床上堆做一團的棉被裡翻到了我的包,當看到潔白的床單上那抹已經變得暗淡的血色,我怔了好一會兒。

  沒錯,我還是處女,楊子和我談戀愛的時候我們都還沒有大學畢業,我們的戀情還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他就出去留學了。而我至始至終都傻傻的信著他說的那些甜言蜜語。

  直到昨天,我的信仰和我的貞操一樣,被狠狠的撞破了。

  不知道有多難過,只是覺得嘲諷得讓人好笑。收拾好心情,我拉過被子將那團血跡蓋住,轉過頭來卻看見那個男人幽深的眼神。我不想去猜想他看到了什麼又或是在想些什麼。

  一夜情就是一夜而已,不管那是不是一個初夜。

  我將手裡的衣服拿給他看:「因為我的衣服完全沒法穿了,所以我要穿走一件你的衣服。如果你想讓我還你,那就把聯繫方式留下來,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想吧,所以我們後會無期了。」說著我很自覺的在他的衣櫥裡翻了一件寬大的運動衫出來。到浴室裡換了衣服,我抬頭挺胸,從他面前走過,出門前,我回頭看他笑道:

  「對了,忘了說,你技術不錯,昨晚我很開心。」

  隨即,傲然離開。

  到最後,那個男人都保持著沉默,只是那雙閃著寒光的眼睛,至今想來,依舊令我覺得涼颼颼的。

  回到家,我一頭倒在床上,身體這時候才覺得酸痛不堪,下腹一直有股酸酸澀澀的感覺。我拉過被子,把自己捂在黑暗當中。

  睡吧睡吧,什麼事都會過去,抬頭陽光依舊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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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7:23 |只看該作者
2.給你割了賤賣

  一個回籠覺醒來,我舒爽的伸了個懶腰。

  今天週六,我決定約人逛街買些東西回來沖喜。

  掏出手機才發現手機才想起昨晚和楊子分手後就將手機關了,難怪今天睡到下午也沒人來打擾。才一開機,一個電話便打了進來。程晨兩個字歡快的跳躍著。我一笑,不愧是好姐妹,總是心有靈犀的。

  「喂。我正好要……」

  「何夕。你妹的終於接電話了啊!」

  這麼大火氣,我怔住,難道是突然想起我半年前借她的兩百塊錢還沒還麼?

  程晨嚴肅中帶著憤怒的聲音自電話裡傳出,「楊子把你甩了?」

  程晨比我大兩歲,我讀大一的時候她讀大四,分寢室的時候不知怎麼就分在了一起,雖說是個姐姐,可性子比起我來還要稚氣幾分。

  我和她臭味極是相投。吃喝玩樂常常在一起,以至於她的同學們我都能認識完了,我的事情她自然也全都知道。後來她畢業了,工作了,再到我畢業了工作了,所幸我們之間的聯繫從來沒斷過。

  「唔,不過我讓他比我還要難堪……咦。」我奇怪道,「你怎麼知道的。」

  「草!他還真幹得出這樣的事來!」程晨恨恨的說著,「昨天沈熙然在和同事吃飯的時候,看見你把錢砸在一個男人臉上,回來直誇你帥氣彪悍。我一琢磨,昨天你不是打電話給我說楊子回來了麼?我就想那個人可能會是楊子,昨晚就一直給你打電話,結果你又關機!我擔心了一晚!說,你昨晚幹嘛去了!」

  昨晚幹什麼去了自然是不能給她說的,我吱唔了半天只有乾笑:「呵,我能幹嘛去了,被甩了之後當然就是借酒消愁啊。」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陣。

  我說:「別說這些了,今天下午出去逛街吧,我要瘋狂購物,換換心情。」

  程晨自然是不會拒絕失戀的我的。兩個女人在外面瘋逛了一下午,晚上在外吃完飯後,程晨忽然拉著我說:「你這口氣姐姐定幫你討回來。」

  「得了吧。」我訕訕道,「你能好好把沈熙然束縛住就不錯了。至於他,從此以後我不想再在生命中碰見那個男人了,半點兒也不想。」

  「沈熙然現在可乖著呢,我說一他不敢說二。」程晨驕傲的挑了挑眉,隨即又正色看著我,「夕夕,你有多喜歡楊子我不是不知道。他在外留學,一個月給你打個電話能讓你美得飛上天去了。他說冬天冷,你就給他織了圍脖寄過去。他說錢少,你就每個月打錢給他,那些錢是你怎樣省吃儉用省出來的我都看在眼裡。你這樣貼心貼肺的對他,最後他居然回來就把你甩了。這種男人,你忍得了他,我忍不了!」

  我拉扯了一下唇角,無話可說。

  「你這逞強的臭脾氣我是知道的。裝得人模狗樣,這心裡面不知道被戳了多少個血窟窿。以前你和楊子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看不慣他那副模樣,這次我非往死裡整他。」

  程晨放下狠話,打了個車揚長而去。

  我一個人回家,在空蕩蕩的客廳坐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四周安靜得有點讓人受不了,索性開了電視,將聲音調到最大。

  呆呆的望著電視,腦子裡卻全都是昨天和楊子見面時的畫面。

  忽然,電視裡一個略帶熟悉的身影闖入我的視線。

  「啊。」我不由驚呼,竟然是那個帥氣的小酒保!他正摸著腦袋不好意思的笑著。電視裡出現了記者的解說:「昨晚一個男子在酒吧後街看見幾個黑影持槍殺人,於是報了警,卻不想警察重裝趕到的時候竟發現,這只是一個劇組在拍攝黑道影片。這一起烏龍事件引起了……」

  烏龍……

  我汗顏,不過心下一想,這個烏龍也烏得不錯,竟讓我吃到了那樣的極品。那個男人……我回憶起今早看見他出水芙蓉的模樣,還有昨晚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段,臉上慢慢爬上一抹紅暈--真他娘的是個誘人的極品啊!

  這樣的大餐,在我規規矩矩的人生中應該就這一次吧。

  從此以後,和那樣的人再無交集。至少那時的我是這樣想的。

  半個月之後,在我都快要忘記當初程晨放下的狠話之時,她突然給我來了個電話:「今晚八點,絕地酒吧,姐姐今天讓你絕地重生!」也不給我發表意見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我拿著電話默了默,嚴肅的考慮著是不是要放她鴿子,但是心中又非常好奇這妮子到底想了什麼方法修理楊子。

  這種想報復負心前男友的情緒最後還是讓我拎上了包,打扮得花枝招展神采奕奕的去了酒吧。

  晚上八點,我還沒踏入程晨的包廂便聽見一陣哄笑,其間穿雜著程晨的高呼:「乾!乾!楊子,是男人就乾了!」

  我推門進去,屋裡靜默了一瞬,眾人的眼光立即便掃到了我身上。我粗粗看了一眼,這房間裡全是程晨大都是以前程晨的大學同學。他們都是認識我的,當初我和楊子的事他們也都知道。今天這樣聚在一起……一定是程晨把他們叫來的吧。

  最後我的目光落在站在吧檯旁邊的男人身上,他旁邊有一個外國姑娘趴在吧檯上睡著了。

  「何夕!你終於來了。」程晨喝得醉醺醺的,踉蹌的跑過來把我拉住,「來來,大家看看,楊子新找的這個洋女友比起我們夕夕來,如何?」

  大家都沉默。

  我的細細打量了一眼那個睡熟的外國女子。那就是他在國外找的女朋友?身材是挺不錯。我涼涼想。

  楊子轉過頭來看我,一雙眼睛赤紅赤紅的,想來定是被程晨灌了不少酒。

  他說:「這樣你滿意了?」聲音裡全是陌生的防備和仇恨。儘管已經做了各種各樣的思想準備,可是聽到這樣的話我還是忍不住心頭一抽。想起那些日日夜夜對他的思念,還有那些數不清的熬夜加班為他付出的辛酸,我只覺胸腔裡堵了一團似酸似澀的怒氣急於找個爆發的口子。

  程晨聽了他這話,脖子一伸,撅屁股要罵人,我將她拽住。冷冷望著楊子,還沒說話,他又突然道:「咱們出去說。」

  我本覺得我和他根本就沒有再多說什麼的必要,但看見程晨一副要將他剝皮拆骨的形容,我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程晨不肯,結果被大家又勸又拉的拖住。

  楊子帶我走到一個人很少的酒吧走廊邊上。

  他的眼神凶狠中帶著一些頹敗:「夕夕,是我對不起你,你想報復我,想給我難看。你要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動ANNA,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聽了他這話,先是狠狠愣了一愣,復而冷冷笑道:「楊子,在你看來我就這麼無聊麼?我現在都不知道程晨到底對你和那個女人做了什麼,但是如果你真想保護你的那個什麼ANNA,今天就不該帶她來。」

  他一怔,皺了眉頭:「我不過是想讓她早些融入我的圈子,我從不想你竟會……竟會這麼卑劣。」

  「卑劣?」我覺得一陣好笑,立即豎起了週身的尖刺,冷笑著反駁,「你真是抬舉我了。聽了你這話,我真後悔當初沒有與程晨一起想辦法怎麼讓今日過得更『精彩』,倒是讓我把卑劣這個罪名坐實了才行。」

  他臉上泛起怒紅。

  我道:「還有,那不是你的圈子,那是我的圈子。你離開了我的圈子,就別想再帶著那個女人踏入這個圈子。」我食指清晰的一比,咬詞清楚的說:

  「請、滾。」

  他酒意上頭,怒火一衝,竟對揮起手來,作勢要打我。

  我愣神,從沒想過楊子竟會對我動手!

  眨眼間,他的巴掌便要落到我臉上。我傻傻的望著,忘了躲。

  電光火石間,他的手臂被人拉住,那夾帶著怒火的掌心停在我耳邊一寸的距離,掌風刮過我臉頰,那麼輕柔我卻感到刮骨的痛。我耳鬢的髮絲飛舞了幾許,沉寂落定。

  「先生……」一個低沉著帶有極具磁性的男聲自他身後響起,那人似乎在勸阻著楊子。而楊子掙脫了他的手,罵道:「關你屁事!」

  那人的聲音又往下沉了幾分,似乎已很是不悅。

  而他們的對話在我耳中全都成了陣陣雜亂的嗡鳴。

  我只是一遍一遍的想著,楊子要打我,他要打我!我想到那個冬天寄出的紅色圍巾,又想到無數熬夜加班後獨自吞嚥泡麵的夜晚,還有更遠的以前,我圈著他的手臂,走在學校的湖邊一遍一遍的與他進行「楊子老公」「夕夕老婆」的傻氣對話。

  現在的這一巴掌……

  多麼荒唐,多麼荒謬!

  他敢打我,他居然在做出那些事之後還敢打我!

  怒氣卷夾著委屈,我霎時有些失了理智。

  我一把揪住楊子的領帶,將他從與那個男人愈發升級的爭論中扯出來。

  這個動作過於霸氣,駭得那兩人均是一怔。

  楊子詫異的看著我,一時也忘了要將我的手從他領帶上拿掉。

  「你想打我?」我泛紅的眼睛酸澀不已,卻還固執的將他死死盯住,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你他媽居然敢打我!」我掄起包,從側面直擊他的腦門。

  拼盡全力砸在他腦袋上,直接將沒有防備的楊子砸了個側空翻。

  我平時有個習慣,出門時總愛帶一堆東西,鑰匙、錢包、雨傘、手機、筆記本、衛生紙等等,這一包東西重量著實不輕。他被砸得滾在地上,捂著太陽穴,不可置信的望我。

  週遭瞬間死靜。

  我只覺那一下還沒有讓我出夠氣,現在看見他這副面容怎麼看怎們生厭。我一邊罵道:「你他媽是到國外太久,找了新女友就忘了我吧,你忘了我,也忘了我的脾氣。我何夕就他媽看起來是個任人欺負的貨?」一邊掄了包對他砸去,趁他被打得頭暈之時衝上前去作勢要踩他的『弟弟』。

  身後一個寬闊的臂膀立時將我架住。他身上的味道讓我感覺有些熟悉,但是此時氣瘋了的我已經沒精力去搭理這些了,吵鬧著要廢了他。

  程晨在裡面估計是聽到了動靜,出來一看,嚇得面色青白。招呼了一夥人出來將我攔住,另一夥人則將楊子拉了出去。

  場面一時混亂。

  我在眾人的阻攔下仍是拖下高跟鞋狠狠的沖楊子的背影砸去,高聲喝罵道:「他媽的別讓姐再看見你,見你一次我就把你『弟弟』當烤腸穿一次。他媽的給你割了賤賣!買一送一!全場一折!」

  所有的人聽得一臉黑線,程晨連忙摀住我的嘴。

  據說自那以後,在場的人,看見所有的烤腸皆退避三舍繞道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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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7:31 |只看該作者
3.女中豪傑

  告別了一臉擔憂的程晨他們,我獨自打了個車本想直接回家,但是在經過公園的時候不知為何,我鬼使神差的讓司機停了下來。剩下的路想獨自安靜的走回去。

  半夜的馬路寂靜得可憐,路燈下偶爾有幾隻飛蛾在纏綿的飛舞。

  腳上的高跟鞋砸給了楊子一隻,我穿著另一隻鞋走得坎坷。沒走一會兒,腳後跟實在疼得受不了。我尋了個路邊的長椅子坐下,脫下了鞋慢慢揉著腳跟。

  揉著揉著眼淚就跟著落了下來,滴在腳踝上,然後越落越多。這淚水落得毫無準備,更讓我無法收拾。

  最後我索性縮在長椅上,抱著膝蓋哽咽哭泣。

  馬路的那頭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我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哭得正傷心。輪胎與瀝青路摩擦的聲音在前方放緩,我腫著眼盱了緩緩開過來的那車一眼,是一輛豪華的越野,想來定是車主覺得我半夜三經的在路邊哭得詭異,一時的好奇的來瞅瞅究竟。

  我將身子往路燈投下的樹影之中躲了躲。

  像是見了鬼,那車加速離開。

  我又自顧自的哭得盡興。

  不一會兒,眼角有紅光一閃,我抬頭,竟是那輛越野又倒著車退了回來。

  我抹了一把淚,只覺得這車主有病。車停在路邊,身型修長的男子自駕駛座上下了來,我還沒看清他的面容,他便將車鎖了,車燈一暗,我更是看不清他的模樣,他快步邁了幾步,沿著上公園的小路進去了。

  我往路邊望了望,有一個廁所的標識。當時便明瞭,這貨是尿憋急了。

  我現在雖然傷心,但是理智還是有的,我想,大半夜的一個女子獨自坐在街邊長椅上哭得這麼盡興,有礙風化不說,也確實危險了點。當下理了理頭髮,提了包準備要繼續往家裡走。

  我這方還沒起身,那邊公園小道上走下來兩個痞氣的流氓。他們似乎喝了酒,走路歪歪倒倒很不規矩。我緊了緊衣領,打算等他們走了之後再離開。

  流氓甲一個踉蹌摔到了地上,起來的時候後腦勺磕到了越野車的後視燈上,力道大得越野的報警都被磕響了。

  他捂著腦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使勁拍了拍車窗:「你這妞還真野!他媽的叫什麼叫,老子還沒上呢!叫什麼叫!」

  我聽得捂臉長歎。只想讓這兩個流氓快些走掉。

  另一個比他清醒一點的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哥們,醉迷糊了吧!什麼妞?這……這是輛車!越野的!豪車!」

  那人一聽,更是不服:「豪他妹,多了不起!老子摩托車一樣能泡妞,今天帶東東,明天帶西西!」

  夕夕?我耳朵一豎。

  「左擁右抱!兩個女人一起草!哈哈!」

  這話如同一根刺,挑痛了我心中最酸澀的部分。我平日裡聽到這樣的話頂多就是冷冷一笑,偏偏是今天……

  我抬眼望向那兩個昏暗的人影,他們笑得猖狂,似乎同時擁有兩個女人是件很自豪的事。

  「哥們走走,咱們再找地方喝去。」

  「不行,老子看不過去,豪車,老子讓你們開豪車。」說著在路邊撿了塊石頭,作勢望車上劃去。

  我順手撿起拖下來的高跟鞋,帶著些不顧一切的氣勢狠狠執了過去。鞋跟恰好戳到了那人的脖子,流氓痛得哎哎叫了幾聲,酒醒了三分,怒火也衝上來了三分。

  「奶奶的,是哪個龜孫子砸的!」

  聽到這聲喝罵我心中有些懼,但是那流氓已經看見了我,紅著一雙眼瞪我。我知道,此時表現得越是害怕他們便會越發以為我好欺負。當即光這一雙腳,站起身來,厲聲回敬:「砸你個龜孫子的。」

  「喲,原來是個妞!」旁邊的人怪笑了兩聲,向我走過來。我心道不妙,臉上卻掛出了個輕蔑的笑,「你膽敢在靠近我一步試試,我老公剛才上去了,估計一會兒便會下來,你們敢得罪他,以後還想在A市混?」

  稍微清醒一點的那個流氓見我威脅不像假的,心生退意:「哥們,這傢伙看來不好惹,咱們要不……」

  「惹!老子就是要惹,媽的有錢有權高人一等是不是,老子今天就弄死你,大不了賠你一條命!」

  我心道不妙,這人酒勁上頭,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我轉身便想跑,他卻三兩步跨上來一手拽住了我的頭髮。他醉了酒手勁卻極大,我怕得發抖,卻沒摸到什麼東西可以砸他的。

  我一心急,亮了指甲,轉身便對他的臉一陣亂抓亂撓。他臉被我挖出了血痕,連連痛呼,拽著我的頭髮將我生生扔了出去。

  我摔坐在地上,一陣頭暈眼花。什麼都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個黑影已走到我身前:「臭婊子!」那流氓一聲喝罵,抬腳便要踹我。我護住頭縮成一團。

  但是預計的疼痛卻沒有降臨。那流氓不知被誰狠狠一拽,重心不穩,往後踉蹌了兩步,摔到在地。

  有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我身前,他的脊樑挺直,路燈將他的影子投在我的身上,如此的逆光讓我覺得這個男人的背影巍峨如山,安全感十足。

  這種時候,有個人來幫忙,總是會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我傻傻的望著他,只覺得這個背影有著陌生的熟悉。而他的聲音更是比背影更讓我熟悉三分。

  似乎……好像……方才楊子要對我動手的時候,也是這個聲音阻攔了……

  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余警官麼?是我,我在興武路上遇到了一點麻煩,唔,兩個流氓。好,請你盡快,麻煩了。」

  那兩人一聽他報警,登時有些慌了,相互拉扯著急急忙忙逃走。

  我長舒了口氣。摸了摸被拽得生疼的頭皮,掙扎著想起身。一隻修長得十分有氣概的手伸到我面前。我怔了怔,隨即毫不客氣的抓住。

  他掌心溫暖得令我心底一熱。

  他一使力,我站了起來。先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才抬頭看他:「謝……」後面的話被我吞在了肚子裡,換做一句極是詫異的:

  「怎麼是你!」

  419先生……

  我從沒想過我還會第二次遇見他,更沒想過,我再次遇見他竟會是這麼個狼狽的模樣。

  他斜著眼打量了我一番,冷冷一笑:「果然是女中豪傑,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能看見你與人打架。」

  聽他這話,難不成剛才我與楊子打架他也看見了?

  我心下一琢磨,突然想到方才在我氣得失去理智時,好像,貌似,似乎是有個男人拉住了我……呃……我看他這副表情心中更是確定了這個想法。

  還真是有緣啊,我暗自撇了撇嘴。

  女中豪傑?我乾笑,不,我向來是膽小的,只不過在我人生最彪悍的時候,偏偏都叫你撞見了。

  他鬆開了我的手,獨自走向那輛豪車,一手摁下鑰匙,車燈閃了兩閃,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我低頭瞅瞅自己灰溜溜的樣子,光著一雙腳,比灰姑娘還像賣火柴的小女孩。越野車燈又閃了閃,卻沒開走。我可憐巴巴的將車望了一會兒,接著又可憐巴巴的撿起了那只已經髒兮兮的鞋,思考著要不要穿上。

  適時,419先生摁下了我這方的車窗,對我冷冷丟了兩個字:

  「上車。」

  我怔愣了一番,他等得不耐煩的皺了眉。我連忙將鞋一扔,迫不及待的開了車門上了車,生怕猶豫一下他就後悔將我扔下去。

  他斜眼打量了我幾眼,微微一哂帶著些許嘲諷:「去哪兒?」

  此時我已經沒精力去搭理他輕蔑的表情,指了路便靠在座椅上怔怔的將前進的路盯著。他或許本就是個寡言的男人,對我更是沒有言語。這車坐得一路沉默。

  等車到了我家樓下,我開門下車,回過頭去禮貌的與他道了聲:「謝謝,再見。」

  他冷淡的嗓音自車內傳出:「我向來不喜歡同一個女人在我面前出現太多次。」言罷,打了方向盤,利落的甩了我一臉尾氣,揚長而去。

  我暗自捏了捏拳頭……你當我是有多希望碰見你麼?

  而此時,疲憊襲上心頭,我怏怏的歎了口氣,今天實在是搞得我身心俱疲,完全沒精力去與這個男人計較什麼了。垂頭喪氣的上了樓,開門,脫鞋,洗完澡後將自己扔在床上,捂著腦袋,一片空白的睡去。

  安睡之後,夢中似乎一直有一個寬闊而溫暖的胸膛,一如那夜一樣任我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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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7:43 |只看該作者
4.你真的有了?

  生活就是在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中飛速前進。轉眼間兩個月又過去了。

  楊子自那天之後再沒有出現在我的世界中,他還算是有點骨氣,帶著那個女人,如我所願的滾出了我的圈子。

  可是天下就沒有能一直平淡下去的日子。

  11月的某天,下班時分我自公司走出,發現外面竟下起了雨。雨下得不小,飄飄灑灑,落得滿世界都是。這本不算一件什麼大事,但在不久的將來,卻變成了一個阻礙我的一個巨大障礙。

  我接到程晨的一個電話,本以為是她僅剩的一點小女人心理發作了,想在雨天叫我出去玩玩,沒想到……

  「夕……夕夕,救命。」

  我怔了一下,嘲笑道:「裝什麼呢,以為我還小,好哄啊?丫能讓我去救你?你家沈熙然呢?」

  「出,出差了……」手機那邊傳來的聲音是懼怕中夾帶著恐慌的顫抖,說到這裡又夾雜了走投無路的哭腔,「夕夕,我怕……救我。」

  程晨會哭?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正色道:「怎麼了?你現在在哪?」

  「家裡的陽台,下雨……滑到了,肚子,肚子好痛,有血出來……」

  程晨語無倫次,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只得冷靜道:「你現在先打120,然後把哪個醫院告訴我,我現在就過去。」

  「打了,愛和醫院……夕夕,是孩子,孩子!」

  我面色發白的掛了電話,快步跑上大街想攔個出租車,然而下雨天大家都搶著要坐車,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一輛空車,當真是又氣又急恨不得把自己腦袋拔下來揪在手裡,嚇死司機,然後自己搶個車開走。

  我一邊給沈熙然打電話,一邊往醫院狂奔。

  每當電話那頭傳來「您所撥打的用戶……」這樣的聲音時,我想殺人的衝動就越發強烈。

  程晨所要去的醫院離我這裡極遠,光憑我的腳程,跑到深夜能不能到都是個問題。我找了個公交站,看好路線,焦急的等車。卻不知那班公交是出了車禍還是怎麼的,等了許久也沒來。正在心急如焚之時,一道黑色的車影劃過我面前。

  我記得這輛車,那天晚上是我在流氓的手下保住了它沒被劃傷。

  前方紅綠燈一閃,越野如我所願的停下。我頓時如打了雞血一般,飛奔入車流當中。全然不管身後雜亂的喇叭與喝罵的聲音。

  「啪啪!」我隱約看見貼了變色窗紙裡的那個男人正在打電話。我使勁的拍著車窗,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車窗落下,車內的暖氣撲面而來,隨著暖氣而來的還有他比雨滴更清冷的聲音:「小姐,我們認識?」

  「認識認識!」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也顧不上是不是把妝抹花了,急道,「一夜情的那個,撕錢的那個,和男人打架的那個!」

  說完這話,旁邊一起等紅綠燈的車的車窗們幾乎下來了一半,露出一張張好奇的臉望著這邊。

  男人眉頭一皺,嘴角一撇,極是嫌棄的轉過頭去,直接動手關窗。

  我忙用手摁住窗戶大叫:「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我用手臂卡住窗戶,讓他關不上去。裡面的男人對著手機講了幾句,掛了電話。又盯著我道:「小姐,我說過……」

  「不喜歡同一個女人出現在你世界太多次是吧?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今天真的很急,我保證!我保證從此以後再不會出現在你的世界當中!真的!看見你就繞道走!」我豎三指對天發誓,唯恐他不信我。

  「我希望你現在就消失。」

  我正色道:「先生,這真的是人命關天的事。」

  「請消失。」

  他冷淡的說完,前方綠燈已亮,立時便要開車離開。

  我呆了一會兒,暗自呢喃道:「娘XX,豁出去了。」

  我閃身跑到他的車前,雙手一張,攔住越野豪車,一臉堅定的望著擋風玻璃裡的男人。他挑了挑眉,似乎對於有人敢這樣與他作對感到好奇。

  我在心裡先把自己唾棄了一番,然後腿一盤,坐在濕淋淋的馬路上,當街嚎啕而哭:「我有了啊!我有了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就是不顧著大的,管管小的行不行啊!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週遭安靜的一瞬,馬上又哄鬧起來。

  所幸這個男人應當是個愛面子的男人,我沒嚎多久,他一臉黑青的從車上下來,將我拖了上去,一踩油門,飛速離開了案發現場。

  我吹著暖氣,淡定的擦了擦擠出來的眼淚和一身涼涼的雨水道:「謝謝,愛和醫院。」

  卻不想他聽到這話,猛的一個急剎。車停在路邊,他皺緊眉頭轉過來看我,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有了?」

  雨刷自顧自的擺著,搖晃出單一的節奏。

  我在心裡琢磨了一下他的心思,想來他一定是誤會了我方纔的那番作為。我想既然現在我要他送我去醫院,讓他誤會一下也沒什麼不好,於是便點頭正色道:「是的,真有了。」

  他像看怪物一樣看我。

  「所以帶我去醫院吧,快點。」

  他只有那一瞬間的怔愣,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道:「市醫近點……」

  我打斷他的話:「不不,愛和有我認識的醫生,嗯,所以先去那裡吧,謝謝。」

  接下來便是一路無話。

  我作死的給沈熙然打電話,但是卻沒有一個接了。想捏死他的衝動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

  終於是到了醫院,我草草的給他留了一句:「對不起,有了這話是騙你的,萬分感謝你送我過來。」也不管他是否聽明白了,轉身便火急火燎的往醫院大廳裡跑。

  彼時,天色已經黑了大半,醫院中的人相較於白天少了許多。我奔到服務台前,著急的問:「護士小姐,剛才有沒有一個女人送來搶救?應該是孩子那個……」

  我沒說出來,但護士已經領會了我的意思:「有的,名字叫程晨,現在正在聯繫她的家人朋友過來繳費,然後才能進行手術,您……」

  「救人救人!我這就去繳費,先讓醫生救人!」

  話雖這樣說,可是當收費的小姐告訴我:「您的卡上餘額不足。」時,我真的連死的心都有了。

  我道:「小姐,錢不是問題,能不能先讓醫生救著人,之後我們一定會把少的錢補上的。這是我的身份證,可以做抵押。」

  她冰冷而機械的答道:「對不起,醫院的規定是這樣,我們無法做主。」

  我沒有辦法,只得繼續撥打沈熙然的電話,而那邊還是重複的女聲回答,我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電話裡的這個機械的女聲。我又氣又急,眼眶紅了一圈一圈,還不敢哭出來。

  「多少?」櫃檯中的小姐與另一個人答起話來。

  我咬著食指關節,意圖找其他的朋友借錢。突然一張紙條遞到我面前。

  我抬頭望去,那個男人依舊冷漠,他盯著我,什麼都沒說。

  我鼻頭酸了酸,也知道此時容不得我矯情,接過繳完費的單子道:「謝謝,你先在這裡等一下。」就跑著給醫生拿了過去。

  當程晨被推入手術室後,我在外面靠著牆壁蹲下,感覺有些寒涼,握著手機的手開始微微的顫抖。但是現在還有事情沒解決,我又給沈熙然打了個電話,依舊沒人接聽。

  此時我連生他的氣也不想了,找另外的朋友把錢借好了,便下去找那個男人。

  可是,當我到處找那人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出了醫院,也沒再看見他的車。我想這個男人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我了吧。這點錢,對他來說根本就入不了眼,自然不會和我計較。

  我歎了口氣,可是這次欠的可不是錢,而是人情啊!

  我正糾結時,手中的電話一陣震動,我拿出來一看,好嘛,小混蛋終於看知道姐姐打過他電話了。我冷冷扯了扯嘴角,接了電話,沈熙然的聲音很急:「喂,夕夕,我現在有事,你先別打,我待會兒回你。」

  「待會兒?程晨的事也要待會兒?」

  「唔,現在真的很忙,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電話那頭嘈雜一片,我知道他是真的在忙。但是想到程晨一身是血的樣子,我胸中的怒火就忍不噌噌住往上冒。

  「行,待會兒,你老婆流產了知道嗎?她滿身是血的被人從家裡抬到醫院,痛了多久才進了手術室。」我道,「待會兒?你連你老婆屍體冷僵了都不會知道!作死的忙去吧你!」

  我掛了電話,直接關機,也讓這個男人嘗嘗害怕恐懼的感覺。

  又處理完一些瑣碎的事,我走到手術室外,坐在椅子上枯等。這時雙手才有時間開始顫抖。

  流產……流產……

  我想到程晨在電話中的無助與害怕,還有沈熙然急著掛電話的迫切,頓時有些感歎。

  女人這種生物在感情中,是否就注定要悲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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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7:56 |只看該作者
5.咱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沈熙然找到醫院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晚上十一點左右。

  程晨已經睡了,打著點滴,臉上沒有一點人色。而沈熙然的臉色竟比程晨還要難看三分。他傻傻的望著程晨,不敢伸手去碰她。

  我默默的掃了他一眼,把病床邊的位置讓給了他,提了外套悄悄退了出去。

  關門的那一霎那,我看見這個素來高傲的公子哥埋頭在程晨床邊,泣不成聲。

  什麼是愛情?如果說沈熙然此時的眼淚全是心疼而非懺悔,我覺得,他對程晨或許真的是愛情。

  因為心疼是在乎,而懺悔卻是為了自己贖罪。

  照顧了程晨一天一夜,我身子疲乏得受不了。回家後草草洗了個澡便一頭栽在床上。我本以為這會是非常香甜的一個覺,怎奈何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當時明明沒看他幾眼,而現在腦子裡竟全是那個男人的身影,握在方向盤上修長有力的手指,低沉優雅如大提琴的聲音,想著他的手指曾經滑過我的背脊,他的唇曾掃過的眉心,那一夜的回憶又斷斷續續的湧了上來。

  我翻身下床灌了一自己一大杯涼水。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出息啊!缺男人缺到你這個地步了!

  我左思右想了一通,最後把原因總結為是欠人家東西難免良心不安。然而我連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去還他錢。

  我煩躁的把水杯往桌上一放。管他娘的,反正人情也是程晨和沈熙然欠的,關我毛事,改天讓沈熙然自己找人還去。

  如此一想,這一夜我倒勉勉強強睡著了。只是夢中一直有個男人用他修長的手指不停的在我身上彈奏著,似乎彈奏出了一曲美妙的歌。

  第二天我青著一雙眼照常上班。

  午休時隔壁桌的趙姐笑呵呵的湊了過來:「夕夕啊,吃了飯沒?」

  我也笑:「吃了。」

  「上次聽說你男朋友留洋回來了,大家都以為你不久就會辦事了,後來就一直沒了消息,現在……」

  我心裡約莫知道了她的來意。這事放在以前我頂多就是笑笑推脫了。但是經歷了昨晚,我在自我認知中也深深的覺得自己該正正經經的解決一下私人問題了。於是便回道:「嗯,已經分了。」

  趙姐臉上的笑又明媚了幾分,連忙湊了上來:「來,夕夕,我跟你說啊。我家大侄兒前不久也從國外回來了。他年齡和你比較配,模樣也不錯,是個學醫的,就是為人稍微害羞了一些。要不你們什麼時候……」

  「好啊。」我點頭答應。

  趙姐樂得合不攏嘴,兩下便將時間地點給敲定了,生怕我反悔。

  週五的晚上,我準時到了約定好的餐廳門口。抬頭一看,真巧,竟然是以前潑了楊子一臉茶的地方。

  「您好,請問有預定嗎?」

  「嗯,陳尚言先生。」我報出男方的名字。

  接待的服務員禮貌一笑:「好的,陳先生已經到了,有請。」

  看見他的時候我小小的挑了挑眉,形象確實不錯。趙姐沒有坑我。我衝他笑了笑:「陳先生?你好,我是何夕。」

  他立刻站了起來,抬了抬眼鏡,顯得有些無措:「你好,我是陳尚言。」

  簡短的介紹,就此落座。他是挺害羞,不過並不沉悶,在最開始禮貌的對話之後,甚至表現出健談的一面。舉手投足間十分斯文。完全是一副理想中的醫生模樣。

  我甚為滿意。

  他對我也沒什麼意見。我估摸著,這事如果沒什麼意外應該也就成了吧。再順利點的話,這輩子也就定下來了。

  牛排上來的時候,我撅了撅嘴,正在考慮要從哪個方面開始下刀。他突然道:「不喜歡牛排嗎?」

  我搖頭:「喜歡吃,不喜歡切,費力。」

  眼角忽然瞟見他眼睛上的寒光「叮」的一閃。他羞澀一笑道:「我來幫你吧。」說著從右邊的包裡掏出一包消毒紙巾,從左邊的包裡赫然掏出了一把手術用刀。紙巾在刀上一抹,那道反射燈光的刺眼的亮閃得我眼前一白。

  不肖二十秒的時間,我的牛排被切成了長一厘米寬一厘米的一塊塊正方形。

  我下巴一鬆,望著一盤子正方形靜默無言。

  他繼續羞澀的笑道:「切活的和切熟的感覺不大一樣。可能尺寸不太精準,你將就著吃吧。」

  「活的……是什麼感覺?」

  他皺眉想了想,倏地笑開了:「最近我家有善心人捐獻的寵物屍體泡在福爾馬林裡,切割的手感與切活物的手感很像,你可以去試試。」

  我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陳……陳先生,我先去下洗手間。」

  我起身剛欲離去,他卻叫住了我:「何、夕夕,呃,我可以這樣叫你麼?」他笑了笑,似有點不好意思,「之前我也有相過幾次親……每當女方中途去了洗手間後,很基本上就不會再回來了。」

  我摸到身後去拿包的手頓了頓,又放回腿上,乖乖坐好。

  他抬了抬眼鏡,臉上微紅:「我方便問一下,是什麼讓你打了退堂鼓呢?我覺得,我們之前還算談得比較開心。」

  是比較開心。我看了看他羞紅的臉,心裡想著,這年頭老實的醫生真的不多了,我若是還有點社會公德心就不該坑他。我歎了口氣,老實回答:「前面那些和你相親的人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的男友是個隨身攜帶鋒利手術刀且刀法精準的醫生,而且他還有個用福爾馬林泡了動物屍體的家……我會打心眼裡害怕。」

  他怔了怔,垂下頭神色黯淡了些許:「這樣啊……」

  我瞬間心軟了:「其實,咱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他勉強對我笑了笑。

  這晚餐吃得我不甚痛苦。最後他開車送我回家,到分別的時候才問我要了電話號碼,對我說:「夕夕,我很欣賞你的個性,以後……以後我們可以從朋友慢慢做起。」

  我點頭答應。

  但是自那以後他沒有打電話給我,也沒有約我出去,我自然而然的便將他拋在了腦後。

  倒是經過這麼一折騰,我恨嫁的心也淡了許多,索性安定下來繼續平平淡淡的過一個人的日子。

  等到十一月都快過完了程晨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和沈熙然在12月份訂婚。

  我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在電話裡破口罵道:「定你妹啊!現在你們郎有情妾有意,風風雨雨也都經歷了這麼多,還捨不得花九塊錢去民政局扯個證?沈熙然摳成這幅德行了?」

  程晨在那邊哭笑不得道:「你怎麼比我還著急?訂婚是個形式,他們家講究這些。我也正好給他個機會多送個戒指給我。」兩個女人眉飛色舞的討論了一下戒指要多大的。而後程晨告訴我,她出事那天幫她付錢的好心人找到了。

  我幾乎都快忘了這事了,她突然這麼一提,我驀地想到那個男人,大白天的,臉莫名其妙紅了個通透。

  程晨說,自從上次聽我說過那個幫著付了錢男人後,沈熙然便一直下血本在找那人。不久還真讓他找到了。那個男人叫秦陌,正好和沈熙然他們公司有所合作。

  我正在感歎世界真小,程晨又興奮的說:「我請他也來參加訂婚宴了,那男人真他媽太帥了!夕夕要不要我給你拉拉線啊?」

  我乾笑:「不用。」我們已經把事辦過好久了……

  掛了電話,我轉念一想。他要去程晨的訂婚宴,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意識到這一點,在這初冬的季節,我躁動得心如火燒。

  程晨訂婚宴那天,我一大早就過去了。程晨這邊的親戚朋友我多半都認識,就幫著她招呼一下。至於沈熙然那邊的狐朋狗友們……

  「喲!夕夕,來給爺笑一個!」

  「嘖,人家今天訂婚呢,你看見我們就把臉色拉著,這可不行,來來,笑個先!」

  一群富二代的浪蕩子們……

  我掃了一眼在旁邊笑得一臉傻樣的沈熙然,冷冷道:「你何不告誡一下他們,王大貓的手是怎麼骨折的?」沈熙然渾身顫了一下,連哄帶勸的將人拖進了酒店。

  程晨剛將一群人領進去,出來便聽到了我這話,好奇道:「怎麼斷的?」

  我笑了笑,露出閃亮的牙齒:「被我咬的。」

  程晨默了默,沒敢深究。轉頭一看一輛帥氣的越野已停到了酒店門口。

  看見這輛熟悉的車,我呼吸頓了頓。沈熙然自身後走過來,掛著客套的笑,禮貌的迎上前:「秦先生。」

  再次看見這張臉,我不由微微有些臉紅。你想想,有個長得帥又有錢的男人三番兩次的幫過你的忙,而且你和他曾經還發生過關係,換做誰都會有那麼點想法,更何況是我這種已經空虛到某種極點的女人……

  他淡淡對沈熙然點了點頭,轉過頭來又對程晨道了聲恭喜。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一瞬我隱約覺得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我大致還是知道的,這個表情叫做嫌棄。

  暗自撇了撇嘴,我心道,我雖對你有點不純潔的想法,可是還不至於要倒貼上去。你不待見我,我自然也不待見你。

  身子往旁邊躲了躲,避開他的視線。卻不料程晨在後面猛掐了一把我的腰,我疼得往前一跳,程晨趕緊把我推倒他的面前道:「就讓夕夕送你上去吧。」說完暗自對我眨了眨眼。

  我無奈……你以為這是在幫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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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8:09 |只看該作者
6.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剋星

  「秦先生,這邊請。」這種時候越是躲閃便越是可疑,我溫和一笑,大方的領著他進了酒店。

  許是顧慮到程晨與沈熙然都在,他也客氣的點頭:「有勞。」

  上電梯的人很多,我不免與他靠得很近,嗅著他衣服上無名的香味,我腦海中的場景不斷的往著那旖旎的一夜飄去。待到電梯門終於打開,我逃似的走了出去。

  走到訂婚宴的大廳門口,我轉過頭看他,扯出了個笑容:「秦先生,裡面請,我還有事,就先下去了。」

  他沒說話,盯著我打量了半晌,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流光微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儘管我現在非常確定我各方面都表現得無懈可擊,可是被他這樣的眼神一掃,我就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學生,有種忍不住想低下頭認錯的衝動。我笑容掛得有些勉強:「秦先生?」

  「這便是你說的最後一次?」

  他這話問得突兀,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我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上次在央求他帶我去醫院的時候,我賭咒發誓的對他保證過,那將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我……

  他可記得真清楚。我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問出口,我是有醜得多天怒人怨?你多看我一眼睛會爛掉麼?會麼?

  然而我還是清楚的知道,這是程晨的訂婚宴,我絕對不能在這裡撒潑。

  深呼吸一口氣,我穩住情緒道:「我對我的食言表示抱歉。不過此次見面確實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你是程晨的救命恩人,沈熙然感謝你,邀請你來參加他們的訂婚宴是理所當然的。我是程晨的好朋友,今天在這裡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看見我造成了你非常大的困擾,那麼,我會在接下來的時間,盡量避免與你碰見。祝你今天玩得愉快。」

  他微微一挑眉,冷笑一聲:「好。」

  我禮貌的一點頭,轉身離去,卻不想忽然撞進一個胸膛之中。

  急急忙忙退出來,剛想道歉,我抬頭一看,這正是沈熙然的那群狐朋狗友之一的王達茂先生。他名字取得像「大貓」人卻長得像隻老鼠,一見我,他本來就小的眼睛瞇得更小了:「夕夕,這麼著急著去哪兒啊!不進去喝兩杯?」

  我拍開他扶住我肩膀的手,有些心亂的往後面一掃,見那人已經進去了,我莫名的生了一絲失望的情緒。回頭看向大貓,我咧嘴一笑露出白亮亮的牙齒道:「王大貓,你還想被我咬一口?」

  他迅速往後退了兩步道:「誰是貓?誰是貓?你才像貓!哪個女生像你這樣張嘴就咬人的。」

  懶得理他,我扭頭便走。他又拉著我,我回頭瞪了他一眼:「幹嘛呀?我還要下去幫程晨迎接客人呢!」

  「你幹嘛呀?人家訂婚干你什麼事,快進去坐著吧,好久沒見你,咱們好好聊聊。」

  我心想我和你有什麼好聊的?作勢要甩開他的手。

  他愣是不放手,非要拽著我進去,正巧這時候裡面出來了另外兩個狐朋狗友,連拉帶拽的把我拖了進去。他們將我摁著坐下,八九個人圍著我,左一句右一句的跟我打聽我到底有沒有談戀愛。

  聽了半天我才知道這群小王八蛋竟然就「何夕什麼時候能找到一個敢要她的男人」進行了一場賭博。賭注到現在為止已經相當於是我的年薪。最令我氣憤的是……他們賭的時間,從五年後到五十五年後不等,沒一個相信我能在今年或是明年談場戀愛。

  我怒得想掀桌。

  當下拍案而起,道:「我賭我這周便能找到一個男人。」

  狐朋狗友們哄堂大笑,我恨得一陣心血亂滴。

  王大貓笑道:「夕夕你要是這麼快就找到了,那麼我們的賭注翻五倍全給你,還任你使喚一個星期。要是你沒找到……」

  大家一陣沉吟,不知是誰突然吼道:「就穿著比基尼繞市政跑十圈!」

  我豪氣的將面前的香檳一飲而盡,道:「到時候說話不算的,自爆菊三天三夜!」

  大家欣然應允。

  這邊的喧鬧一收,大廳中的燈光微暗,主持人上了台,訂婚宴算是正式開始了。

  我在下方靜靜的望著台上的程晨和沈熙然,他們的臉上皆是幸福而滿足的笑意。

  我大二那年程晨畢業了,去了一個雜誌社做編輯,然後在那一年遇上了沈熙然,他們兩個一路磕磕絆絆的走來,轉眼間已是五年時間,這場愛情長跑終於是有了個結果。

  程晨不管碰上什麼事都喜歡笑得沒心沒肺,以表示自己不在乎,但是在今天,當沈熙然將戒指套上她手指的那一刻,她卻哭了。

  沈熙然抱住她,細細吻著她的臉,一遍一遍在她耳邊傾吐著誓言。

  這一幕讓訂婚宴變得無比感人溫馨。

  我想,每個女孩或許都是一個蝸牛公主。不管外面是個多麼堅硬的殼,但是在內心深處始終是柔軟的。越是武裝得無懈可擊,內裡就越是脆弱得不堪一擊。她們既希望沒人能看見她們的脆弱,又期待著有那麼一個人能一眼看穿她的不安。然後,能把她捧在手心,護著,寵著。給她別人都給不了的安全感。

  程晨無疑是幸運的。

  曾經,當我還有楊子的時候,我以為我也是這樣的幸運。

  歎了口氣,我甩掉腦海中那點殘留的念想,順手拿起旁邊的一個酒杯,對著台上的程晨遙遙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沈熙然和程晨從那高台之上下來之後便開始與賓客們一一敬酒。等走到我這裡時,程晨已經有點微醺。她看見了我,眉頭一皺便探頭探腦的在我周圍找了許久。

  我奇怪道:「找什麼呢?」

  她狠狠的掐了我一爪:「男人呢!讓你去勾搭的男人呢?這麼個機會製造給你,你都不把握好!」

  我被掐得齜牙咧嘴的一陣亂跳,忙跑到沈熙然身邊道:「沈熙然,把你女人管好一點啊!到時候惹火我了,別怪我不給她留面子。」

  依著往常的規律,我和程晨鬧起來了,沈熙然只能做個擺設。這次他果然又做了擺設,儘管是在他自己的訂婚宴上。

  不等沈熙然說話,程晨繞過來拽住我的手臂,拖著我便往前走:「臉面我自己長著呢,不用你給。」她喝了酒,大有點不管不顧的意思,但我卻要顧及著場合,不敢真和她鬧起來,掙了兩下掙不開,便陪著笑臉由著她拽著我走。

  看著離那個人影越來越近,我不由心慌,微微動了火氣:「程晨!別鬧!」

  可現在她哪會聽我的,用力將我一推,直接送到了秦陌的面前。

  他與別人交談的聲音一頓。我將臉皮堆得比城牆還厚,用最後的鎮定勾出了一個笑容:「哎呀,好巧啊!我路過,路過,你們繼續。」

  程晨卻忽然從衝上來,攔住我的退路道:「秦先生。」

  「程小姐,恭喜。」

  程晨呵呵笑道:「同喜同喜。秦先生如此年輕有為,想來即便沒有一個賢惠的妻子也有了一個貌美的女友了吧。」

  許是我的錯覺,那人似乎默了默,我正覺得脊樑微微發寒,又聽他帶著三分不明的笑意道:「孤家寡人一個,工作太繁忙,哪有時間……」

  「好好!」程晨忽然仰頭大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將我的臉一抬,「那秦先生覺得我們何夕怎麼樣?」

  我瞪大了眼驚詫的望著程晨,沒想到她竟然會問得這麼直白。

  秦陌沒有答話,沈熙然終於趕了過來,拉住程晨道:「不好意思,她有點醉了。」

  程晨掙開沈熙然的手道:「實不相瞞吧,自從上次你與夕夕在醫院意外邂逅之後她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你在她困難的時候像英雄一樣伸出了手幫助了她,她便一直將你的身影印在腦海中,時常對我提起你。眼中全是愛慕與崇拜!你別看夕夕平時這麼大大咧咧的,像個爺們,其實她內心可細膩了,她的是做室內設計師,工作以來沒有哪一個客戶說不滿意她設計的裝潢,都誇她心靈手巧,適合娶回家去。如果秦先生……」

  沈熙然果斷摀住程晨的嘴將她拖走了。

  我只覺渾身脫力,一手摀住臉,真希望去買個棺材把自己直接送葬。

  周圍寂靜了一會兒,那位本來還在與秦陌交談的人識趣的走了。半晌之後,他一聲嗤笑:「原來如此。」

  這四個字如風一般,半是挑逗半是挑釁的劃過我的心房,我不敢看他也無力解釋,唯有留下一句:「清者自清。」頹敗的落荒而逃。

  我何夕,活了二十四年,還沒有在誰的面前丟盔棄甲到如此地步。

  秦陌,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剋星……

  我正要離開酒店之時被王大貓瞅見了,他逮住我說什麼也不讓我走。一群狐朋狗友們換著方灌我酒。

  我被秦陌鬧得心煩意亂,他們灌酒,我也不推脫,全都一口悶。

  於是乎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我醉了。

  但是如果我知道我醉了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來,今天我便是再心煩意亂千倍萬倍,我也斷然不敢喝這麼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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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8:24 |只看該作者
7.出狀況了

  第二天,我在一陣頭痛欲裂中醒來。

  頭上厚重感十分突兀,我伸手一摸,本就一團漿糊的腦子更加漿糊了。

  我的頭為什麼摸起來這麼奇怪?臥室的衣櫃上有一面鏡子,我搖搖晃晃的走過去,腳踝處有股悶痛的疼痛讓我走得踉踉蹌蹌,待看見鏡中人我登時愣了。

  我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然而即便繃帶那麼厚還是透出了一絲血色。輕輕觸碰,疼痛的感覺提醒著我這確實是現實。我直直盯著鏡子裡自己的影子,目光慢慢落到脖子上,一顆顆鮮紅的「小草莓」又令我脊樑一寒。

  這是不是我……在醉酒之後飢渴的把哪個男人辦了?對方為表堅貞,將我打了個頭破血流?

  腦海裡倏地飄過一張表情冷淡的臉……

  我不由渾身打了個寒顫。努力的回憶著昨天的事情,但腦袋隱隱脹痛,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算了,我長歎一口氣,眼神掃了一圈還算乾淨的臥室,心道,我做的事應當還不算過分。喉嚨裡幹得難受,我開了臥室的門想出去喝水。

  但當我看見客廳的那一瞬間,呆了。

  一屋子的男人!

  橫在沙發上的,躺在地上的,倚在茶几旁邊的。橫七豎八的倒了六七個男人!將我的小蝸居填得滿滿的。

  我嚥了口口水,抖著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草莓」。頓時覺得一陣眩暈。難不成,昨天,我是把這幾個男人一起給辦了?

  傳說中的群P……

  我扶住門框,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定睛一看才將這些男人的面目看清了——竟然全是沈熙然的狐朋狗友們。

  這時我稍稍放下了一點心,我知道,我就是醉得再厲害也絕不會上了這些貨。但是,脖子上的「草莓」和頭上的傷又是怎麼來的呢?

  我正驚疑不定的發呆,忽然聽到廚房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

  有人在做飯?

  我遲疑了一下,慢慢走了過去。剛到廚房門口,一個人影便轉了出來險些撞到我身上。那人連連退了幾步,護住手裡的粥沒有灑出來。看見那人的模樣,今晨醒來後我第三度怔然。

  「呃……陳,陳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尚言先生,與我相親的那位醫生,刀法精準且家裡有福爾馬林泡的動物屍體。他上次在走的時候對我說下次聯繫,但是直到昨天我們都一直沒有聯繫。

  今天,在我醉酒後的今天,我竟然與對方直接聯繫到家裡來了。

  什麼狀況!

  他眼下有一圈青黑,看來昨晚沒休息好。他護著粥,將它放到了桌子上,羞澀的一笑:「昨天你喝了酒興許不大記得了,是你打電話讓我過來的。」

  「我?」

  我又呆了呆,連忙摸索自己一身酒臭的衣服口袋,掏出手機來一看,最後一通電話果然是我打給陳尚言的。我揉了揉額頭:「嗯,好吧,不好意思,昨天我確實是喝得太多了一點,沒想到……」會麻煩到你。

  我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接了過去:「我也沒想到。」他羞赫的惱了惱頭,「沒想到你會酒後吐真言,更沒想到你對我已經,呵呵,夕夕,我現在還感覺我在夢中。」

  夕夕……

  我覺得我比他更像是在夢中。

  他沒瞅見我已經被嚇得神遊天外的表情,自顧自的獨白著:「其實夕夕你不知道,自從上次分開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你說的話,你說得沒錯,應該很少有女孩子能接受得了我那樣的生活習慣,所以我就一直強迫著自己改掉這些習慣。現在我出門已經不帶手術刀了,昨天接到你電話時,我正好將家裡面最後一具動物屍體捐贈出去。我一直不敢聯繫你,是害怕……害怕我還不能做得好。」

  他的臉越說越紅:「結果,結果沒想到夕夕你對我也抱有這樣的心意。」

  「不……」我只是喝醉了。我這話還沒說出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倒抽氣的聲音。我揉著跳得越發歡快的青筋轉過去,但見王大貓浮腫著一雙眼,倚在牆上滿臉驚詫:

  「還真有不要命的敢和何夕談戀愛!我以為是昨兒個做夢呢!」

  我暗自捏了捏拳頭。

  「先生,昨晚何夕喝醉了,她說得話當不得真的!而且,她這麼彪悍的一女人,不,這麼一個男人,你,慎重啊!」

  我又暗自磨了磨牙。

  「哥們,珍愛生命遠離何夕!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麼恐嚇前男友的,把小弟弟做烤腸啊!神吶!」

  我瞟了一眼大貓的位置,正要動手,忽聽陳先生小小的一聲:「其實,夕夕很好。」我與大貓一同轉頭看他,他笑了笑道,「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是我覺得她比許多女孩子都要好。」

  「為什麼?」大貓問。

  「感覺吧,她不是不好,只是你們沒發現她有多好。」

  我發現自己的心弦被這句話撩撥得一動,難以招架。

  他推了推金邊眼鏡,對我溫和一笑,道,「今天醫院裡還有事,我就先走了,粥我已經給你盛了一碗出來,昨天醉了今天還是吃清淡點的好。」

  儼然是一副男朋友的口氣。

  大貓看怪物一樣看著陳尚言。

  我等聽到關門的聲音才想起來,猛然追了出去:「等等!等等!這個是你弄的嗎?還有我頭上這個……」門外已不見他的身影。

  我摸著頭上的包紮得很專業的繃帶,思維空白了那麼幾秒。

  我這一身的「傷」到底是不是他弄的?既然昨天我是去和陳尚言表白了,那個老是在我腦海裡面晃過去晃過來的冷淡男人的身影又是怎麼回事?

  我走回廚房,定定盯著正在偷粥喝的大貓身上。

  「王大貓!」

  他僵了一瞬,轉頭看我,又趕緊將碗藏在身後:「這粥我已經喝了,打死也不會吐出來的!」

  我嫌棄道:「誰要你吐了。你告訴我,昨天我醉酒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貓摸著腦袋想了想:「我隱約記得,咱們好似打了個賭,然後你賭贏了,要我們給錢。」

  他這麼一說,我腦海中仿似有道光刷的劃過,一些零碎而混亂的場景撞入腦海之中。我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想將那些片段組合起來——

  我豪邁的喝著酒,他們大吼著我一個星期內絕對找不到男友,我生氣了,一怒之下……我一怒之下做了什麼來著?

  不管做了什麼,反正我好像是拉了個男人到他們面前。

  是誰來著?

  陳尚言?不是。我正在努力回想,又是一道初醒的沙啞嗓音傳了過來:「好香啊,何夕你居然會熬粥。」沈熙然的狐朋又醒了一個,他迷迷糊糊的往著鍋邊走。

  我捉住他的衣領將他提到面前來,問:「六子,昨天我和誰表白了?」

  六子打了個呵欠,朦朧的問:「什麼表白?」

  我奇怪:「沒有嗎?」

  他望著天花板想了很久:「有。」

  我氣得將牙咬了又咬,恨不能將他摁到那鍋滾燙的粥裡好好洗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拍了拍手道:「何夕,你生猛啊,居然勾搭上了秦陌那樣的男人,不錯!哥這次輸得心服口服,錢明天就打你賬上。」

  我心裡一寒:「你說誰?」

  「秦氏接班人吶。我爸和他們家有過合作,那哥們傲得很。但能力確實不錯。何夕有你的!」

  我腦袋裡糊成了一團,方才從我這屋子裡以男朋友的身份走出去的人是陳尚言,但是六子卻說我昨天勾搭上了秦陌……

  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無法讓人理解了。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脖子上這些東西,是誰留下的。不搞清楚姐去負誰的責啊!

  「昨天,我是怎麼勾搭他的?」

  「你說你一定能在一個星期內找到男人,然後又說你已經有了人選,接著就跑沒影了。後來我和大貓們正喝著酒呢,你就把秦陌帶了過來,說他是你男人。我們不信,你說你可以證明,結果往前走了兩步,不知道為什麼就摔了,腦袋磕在椅子上,血流了一地。大家都喝了點酒,就數秦陌最清醒,最後他就開車送你回家了。」六子瞟了眼我脖子上的痕跡,擠眉弄眼道,「秦公子戰鬥力如何?」

  我在心裡冷笑:很強!但是現在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們怎麼在我家的?」

  「我們來鬧洞房的。」

  和醉酒的人根本就沒理可講,我揉著眉心又問:「我是怎麼把秦陌帶過去的?我那樣說,他沒反駁?」

  「那時我正喝得高興,沒注意這些。倒是程晨對你看得緊,好像一直跟著你呢,她或許知道你是怎麼勾搭上男人的。」

  正說著,外面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我開門一看,門口站著的正是程晨。她進了屋,聞到熏天的酒臭,看了看兩個醒著的男人,又看了看另外幾個還癱在地上的男人,臉色大變,登時怒了,罵道:

  「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對我家夕夕幹了什麼?她昨天好不容易定下個人來,你們就來毀人家清白了?滾!全部給我滾!」程晨怒極,拽著王大貓和六子的衣袖將兩人扔出了門外。其他幾個睡死的,抓著衣領直接從地上拖了出去,大力的關上門繼續罵著:「壞人姻緣遲早得下爆菊地獄!」

  我此時心全繫在昨天的事情上,沒去感慨她的彪悍,拉著她問:「昨天,我是怎麼勾搭上秦陌的?」

  程晨曖昧的看了我一眼:「沒想到你還真的早就對人家動心了。」

  我抹了把冷汗。

  程晨怕我否認,大聲道:「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個時候秦陌一個人在雅座抽煙,你跑過去,拽著人家衣袖就說,我看上你了,和我在一起吧。」

  我心臟猛的一頓:「我……我這樣說了?他呢?」

  程晨摸了摸腦袋:「他也沒說好還是不好,就是不知拿了什麼東西出來說『聽說你是學室內設計的,手工應該做得不錯。我這裡有個東西碎了,你幫我拼好,我就去幫你的忙。』看樣子他好像是知道你和大貓他們在打賭,沒有把你說的話當真。」

  「然後?」

  「然後你就幫他拼東西啊,最後他就去幫你了。」

  我望著天花板沉默。

  程晨又拍著我的背道:「不過你還是有點手段嘛!知道假裝摔倒,然後讓秦陌送你回家。」程晨盯著我的脖子,問了和六子一樣下賤的問題:「怎麼樣?秦先生的戰鬥力不錯吧。」

  我嘴角抽了抽,沒有理她。

  假裝摔倒?喝醉了的我還會算計著假裝摔倒?我聯繫著前後聽到的話仔細一想,便不難想出我摔成這幅德行的原因了。

  一定是我要說出我和秦陌已經做過的事實以證明我真的是他的女人,秦陌不想自己聲譽受損,腳下給我使了個絆子,所以我摔得頭破血流了,所以我腳踝處一直在隱隱疼痛!

  你個王八男人到底使了多大的力踹我!

  我深呼吸平息下自己澎湃的心情接著問:「然後呢?他送我回家之後呢?」陳尚言又是打哪兒鑽出來的!

  程晨曖昧的望我:「還用問。看看你這脖子上的東西,嘖嘖,秦先生著實用功啊!」

  我臉色又黑了一層。

  看來在秦陌送我回家之後到王大貓他們來「鬧洞房」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當事人--我、陳尚言和秦陌知道了。

  可惜的是,最該知道的人,我,卻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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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8:37 |只看該作者
8.孽緣啊!

  週一上班,椅子還沒坐熱乎便被老闆叫去了辦公室。

  老闆姓謝,江湖外號謝不停。意指罵起人來長瀉不止。今天謝不停大爺興許心情不大好,罵人的聲音十分響亮。

  「瞧瞧你上個月的業績!」幾張紙扔在了我的面前。我默不作聲的把紙整理好,在謝老闆的滔滔不絕中一頁一頁翻看起來。前幾個月都在失戀的影響中,工作確實做得不咋樣。接單的態度不積極,連著幾個客戶對我的反饋也都是一般。難怪謝不停生氣。

  「現在中國最不缺找工作的人。以你現在這個工作質量,我不如找個應屆生來頂替……」

  我垂著頭不答話。等到謝不停終於喝了一口水,我心裡暗暗歇了口氣,喝水好,喝水就表示他已經罵累了。

  果不其然,他將桌上的一個文件夾推給我,聲音緩和了下來:「我聽說你前段時間感情出了點小問題,我很理解,但是年輕人嘛,難免要蹉跎幾次。為這個耽誤工作可不行。這是一個新單子,給我好好做!」他面色又是一沉,「再像上個月那樣你就直接收東西回去吧。」

  我接了單子,做感恩戴德狀,退了出去。

  坐回自己的小格子裡,我長歎一口氣。琢磨著這樣頹廢下去也確實不是回事,工作是萬萬不能出差錯的,沒了飯碗可是要餓死人的事。

  打開了文件夾,粗略翻看了下裡面的內容,我道謝不停對我這個算是老員工的人還是挺照顧的。

  這個單子中的房子是在一個高檔小區,屋主要求設計簡潔,報酬卻很豐厚。這年頭在這種小區買房的人都是錢多了燒的。平時與客戶搞好關係,好處定然少不了。

  我欣然接下了,並直接與單子上客戶留的電話取得了聯繫,明天便要去看房間格局。

  晚上下班之前我接到了陳尚言的電話,他說要來接我,順便去吃個飯。我想了一下,答應了。

  一來,我覺得自己確實也該早點定下來了。我現在對陳尚言雖還沒什麼想法,但是想法都是培養出來的。陳尚言為了我改掉他生活中的一些習慣,證明他對我確實花了心思。二來,我太好奇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除了陳尚言,我還真不知該問誰。

  然而,在餐桌之上,陳尚言羞澀的撓著腦袋將那天我對他說的話如是重複了一遍,又將我後來所做的事一一細數了出來。我深深的認為,有些事情還是糊塗點好。

  今晚的晚餐草草結束,我灌了自己一杯紅酒便與陳尚言告別了。

  回到家,窩在沙發裡,我傻傻的盯著光線不斷變化的電視,瞪直了眼。

  「小草莓」?草你妹!

  我忍住想罵天的衝動。搞了半天,這個星星點點居然是我自己用夾子夾出來的!

  據陳尚言先生舉證,那天晚上,我被一個男子送到了家門樓下,陳尚言上次也送過我,自然也知道我家的位置。所以當時,這兩個男人在我家樓下相遇了。

  一個冷漠而客氣的將我交到另一個同樣禮貌周全的男人手中,兩人簡單搭了幾句話便要各自告別。但是在陳尚言扶著我要上樓的時候,我卻拽住了秦陌的衣袖說「我要玩斗地主」。

  拽得死緊,怎麼也掰不開。

  兩個近乎無奈的大男人陪我打了半夜的斗地主。很明顯的,我這個醉酒之人次次皆輸,傻笑著夾了自己一脖子的小夾子,還不讓人取。

  最後,直到大貓他們來「鬧洞房」,秦陌終於抽身逃了。我也終於睡死過去。累得陳尚言一人,替我取了一脖子的夾子,幫我包紮了傷口,又幫我安撫了情緒躁動的眾醉鬼們。第二天早上還給我煮了那麼美味的一鍋粥。

  難怪那天他眼下的青影如此重。折騰了一夜,誰不累?

  一時間,我有些微微感動。但是一想到我給他打的那個電話我便笑不出來了。

  我說:「我想你了。今天程晨訂婚了,她很幸福。本來,我以為我會和她一樣的,我根本就不用羨慕別人……你來接我吧,我喝了酒,走不動了。很累,你來接我回家吧。」

  「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我一個人生活多累麼?」

  這些話,我不會隨便對哪個男人說出來。即便再是喝醉,我相信我的潛意識中依舊有這樣的底線。翻開手機,我看見陳尚言的名字上面一個便是岑楊,我曾經的楊子先生。

  我狠狠的摀住臉,力道大得像是扇了自己一巴掌。

  心中冷冷的嘲諷自己:何夕啊何夕,都現在了,你還在念念不忘些什麼?

  沉默很久,我心一狠,將電話中的「岑楊」徹底刪除。隨手將手機丟在地板上。我將毛毯一裹,用電視的喧囂驅離著黑夜的寂靜。在沙發上縮成一團,心煩氣躁的睡去。

  隨性而為的後果便是我感冒了。

  堵著鼻子,啞著嗓子,眼腫了一圈,算不得嚴重,但是卻讓我神形憔悴不少。今天要見客戶,這副模樣可不行。

  我給自己畫了個濃妝,蓋住憔悴的神色,裝扮得無懈可擊。在鏡子裡拉出一個職業的微笑,我強打精神,面見客戶去也。

  下了電梯,按下門鈴,給我開門的是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子,看起來相當的幹練。我怔了怔,拉出一個微笑道:「你好,我是RL設計公司的何夕。」

  對方也禮貌的笑了,道:「我叫Lisa,何小姐你好,請進。」

  進了屋,我先看了一下屋子的佈局,房間一共有兩層,下面是客廳,餐廳與廚房。上面是主側臥,客房,書房,以及一個寬敞的衛生間。我心裡感歎著人與人果然是不能比的,我不吃不喝五十年或許能買得起這一間衛生間。

  我轉頭以崇拜的眼光看了Lisa一眼。

  Lisa笑了笑言簡意賅的解釋道:「這房子是我上司Eric買的。我是他的助理,最近公司在附近經營了一個項目,Eric嫌住得太遠每日開車麻煩,所以就近買了套房子。今日本來他想親自來的,但是確實因為業務繁忙。」

  我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

  「正因為如此,所以Eric對這房子的設計要求只需簡潔大方,能盡量早些時候完工入住就行。」

  我覺得有點好笑:「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直接買樣品房呢?」

  Lisa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望著我道:「上司是這樣交代的,但是做的時候總會有其他要求出現。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向你交代一下Eric對裝修的其他要求以及他的審美傾向。」

  我掏出筆紙,準備記錄。

  「Eric最討厭的就是繁複而無意義的東西,屋子的任何一個角落最好都不要有多餘的裝飾。他喜歡黑色和藍色,討厭紅色和粉色。家裡最好不要出現這兩種顏色。另外,他對花粉過敏,討厭任何與花相關的東西,包括花瓶和花盆,只做裝飾用的花瓶也不行。還有,他不喜歡毛絨絨的東西,在後期裝飾時不要出現地毯……」

  Lisa小姐說了約莫有七八分鐘Eric討厭的東西,我一邊記錄一邊無力抽搐,這人難怪買不到自己想要的樣板房,誰家房子會裝修得像監獄一樣簡陋啊!我深深的懷疑這家老闆其實是苦行僧。

  待聽完了客戶的要求,我將心中的草圖簡單的畫給Lisa看,她正在於我說著草圖中與要求不相符合的地方,手機突然響了,一看來電顯示,她立即接起了電話:「Eric,是的,我正在這邊。嗯,恩,設計師也在。好的。」

  掛了電話,Lisa立即盯著我正色道:「Eric說他那邊的工作提前結束了,所以會過來看一下。剛才我和你說的點都記住了嗎?如果等會兒他問起來,記得告訴他我都把這些事好好的交代給你聽過了。」

  聽這麼幹練的一個女子如此說,我一時有點怔然。可見他們的老闆平時對下屬到底是要有多嚴苛刻薄啊!

  我揉了揉堵塞的鼻子,笑道:「我懂的。」

  等候大老闆的時候我先動手測量起了屋裡的尺寸,Lisa在一邊替我記錄。手機一陣震動,我掏出來一看,陳尚言三字在鈴聲中不斷閃爍。我拿著電話默了好久才有些遲疑的接了。

  「夕夕。」

  「嗯。」

  「在……在忙嗎?」我能想像出那邊他羞紅了臉的模樣。我默默歎氣道:「嗯,在客戶家裡做測量呢。怎麼了?」

  「沒,就是問問。今天晚上有空嗎?我這裡正好有兩張電影票。我們去看電影吧。」

  我盯著地面發了會兒呆,直到手機另一邊傳來困惑的聲音。我才連忙應了,與他約好今晚七點在電影院見面。掛了電話Lisa笑問我是不是男朋友,我下意識答道:「不……」但轉念一想,又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有些好笑的望我:「這是什麼意思?」

  我笑得澀然:「我和他,開始得有點莫名其妙。沒有那種感覺吧。」

  Lisa瞭然的點了點頭,對我道:「這年頭,傻女人才相信愛情。對你好就行了。」

  我默不作聲的收了捲尺,壓下就要脫口而出的「我相信」三個愚蠢的字。

  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我與Lisa皆是一怔,沒想到這個大老闆來得這麼快。Lisa忙整理了一下著裝,我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塵,不經意的抬眼一看,掃到門外走進來的那個男人的身影,我渾身一僵,第一個直覺是為什麼這是一座高層公寓,我無法從窗戶跳出去。

  秦陌啊……

  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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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5 17:38:50 |只看該作者
9.這攸關一個姑娘的聲譽

  他看見我,也是渾身一僵,那一瞬的神情可以說得上是駭然。怔愣之後他雙眉立即皺得死緊,就像要將我夾死在他眉頭之間一般。

  「她是設計師?」秦陌肅容問Lisa,語氣中的嫌惡比我上次見他時又多了幾分。

  我萬分好奇,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招至一個男人對我厭惡到了如此地步。

  Lisa有點摸不清狀況,看了我一眼道:「是……」不等這字落音,秦陌立即道:

  「辭掉,再找一個。」

  Lisa怔了怔,下意識要答「是」。我猛的反應過來,一躍而起,奔至秦陌身邊,將他往門外狠狠一推,拍著他胸膛大笑:「哈哈!秦大老闆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喜歡和我開玩笑!哈哈!」

  他被我拍得一陣咳嗽。

  我一邊拖著秦陌出了房間,一邊回頭笑呵呵的與眼珠都快凸出來的Lisa說:「我們在外面聊聊敘敘舊,敘敘舊。」

  「彭」的關上房門。我拽著秦陌走到樓梯口,站得筆直的將他望著。他彈了彈被我拉過的衣袖,冷眼看我:「何小姐,我們有什麼舊可敘?」

  我拳頭緊了緊,心中默念著罵天罵地不罵客戶,天大地大客戶最大。背一彎,訕笑道:「秦先生說玩笑話了,好歹也是熟面孔,之前我們或許產生了許多誤會,但是這些誤會都是可以解決的。我保證,我會將我的工作完成得很好……」

  他冷冷一笑:「你的保證並不值得相信。」

  「秦先生,我知道你對我或許有許多偏見,但是我在工作上是絕對專業的。以前做的業績也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正是因為如此你的助理才會找上我們公司,找上我。我們之前的一切可以說是我無法左右的偶然,包括接到這個單子都是一個巧合。請你用理智而不是用感性來選擇一個合作者。」

  「偶遇?巧合?」他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盯著我:「包括一夜情、讓我帶你去醫院、參加訂婚宴?」

  我也盯著他,堅定道:「是的,都是巧合。」

  他點了點頭:「很好,那麼,那晚你所做的事都是巧合?」

  腦袋轟的一聲巨響,我眼前空白了一瞬。恍然想起,醉酒那晚,我所做的其他事情別人或許都能知道,但是唯獨我在他車上時所做的事情,是除了他以外別人都不知道的。

  我以為,打錯電話給陳尚言表白已經是我能做到的壞事的極致了。難道說,還會有更壞的麼……

  我一陣呆滯,但當秦陌唇邊略帶嘲諷的笑通過視網膜傳送到我神經中樞時,我立即做出了反應:「對於那晚醉酒之後做出的不理智行為給你造成的困擾我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那並不是……」真正的我。這話未完,他已經打斷了我。

  「沒錯,非常不理智。」他道,「何小姐,你可知道那天你是怎樣死掰著我的方向盤不鬆手,然後橫插一隻腳過來踩油門的麼?」

  我駭然。

  他冷笑:「你差點殺了自己、和、我。」

  想像著那時的場景,我後怕的驚出了一身冷汗,默了半天才抖著嗓子道歉:「對、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醉酒會那麼瘋狂。」

  他卻道:「在我看來你並不是因為醉酒而瘋狂,你是為一個男人而瘋狂,這樣的女人下一秒會做出什麼是我所不能預見的。誠如你所說,我該理智的去選一個合作者,所以……」

  「你在說什麼?」我不理解他話中的「為男人而瘋狂」的意思。

  他默了默:「想否認?」他掏出手機對我晃了晃,「雖然很抱歉,但是我對那晚你所說的話都有記錄。」

  我微怒:「你竟然錄我的音。」

  他冷哼道:「至少在出車禍之後警察能查明真相。」

  我與他大眼瞪小眼的對峙了半晌,最終還是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服了軟:「嘿嘿,能給我聽下不?」他挑了挑眉,高傲的瞥了我一眼,指尖快速的一劃,一陣嘈雜的聲音自手機中傳來,是我咕噥的聲音:「要去哪兒?」

  聽了這聲音我下意識的望了秦陌一眼,他道:「這是在你第一次搶我的方向盤之後開始錄的。」

  我道:「當時我都醉成那樣了,你居然還敢把我放在副駕駛座上。」

  他恨恨的瞪了我一眼:「當然不敢,前提是後座如果沒被某人的嘔吐物淹沒的話。」

  於是我又老老實實的沉默了。

  電話中的我又道:「是不是要回家?為什麼你送我回家?我有男朋友的,他會來送我。我給他打電話。」我點了點頭,所以我就把電話打給了陳尚言。

  錄音中全部都是我的聲音,秦陌半個聲都沒吭。我掛了電話,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突然又道:「你在外國留學,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你再不回來,我媽就要動手把我給賣了。你回來吧。」

  我怔然的聽著這些言語,恨不得能狠狠給自己一個巴掌。

  「對了,我忘了。你回來了。你回來了。」那個我自顧自說著:「帶著一個漂亮的女友回來了。」

  「楊子,你說,我們的愛情是輸給了距離,還是輸給了你的不安分。」

  又是一陣沉默,在我以為這沉默會一直持續下去時卻突然有個低沉的男聲道:「是輸給了自己的不會把握。」

  我驚訝的抬頭望向秦陌,他只是冷冷道:「別這樣看我,這是我一生中說的最愚蠢的一句話。」

  像是要與他的話有個印證一般,錄音中的我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接著刺耳的剎車聲,還有秦陌低聲的咒罵以及手機掉落後四處撞擊的聲音接連傳來。最後在秦陌一句:「SHIT!」之後戛然而止。

  各種混亂的聲音聽得我不由汗顏,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望了秦陌一眼:「那個聲音是安全停車了?」

  「你說呢?」

  我心裡嘀咕著,誰叫你去刺激喝醉酒的女人來著,臉上卻堆著笑道歉:「是我不對是我不對。這個真的是醉得太狠了些,思維都是一片混亂的,當不得真。你瞧,既然我們現在都沒什麼事,這個音頻還是先刪掉吧。」

  他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把手機往兜裡一揣,半點也沒有要刪掉它的意思。

  「秦先生……這攸關一個姑娘的聲譽。」

  「何小姐,我想你並不需要那樣的東西。」

  我暗自咬牙:「請不要涉及人身攻擊。」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快刪了它。」

  「呵,你有什麼權力命令我?」

  我見根本就勸不動他,心裡一急拽住他的衣袖動手便要搶。他又哪會讓我得手,手往上一舉,我踮著腳蹦躂也夠不著。他像耍猴子一樣,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的逗著我玩兒,我心中怒火積聚,怒道:「你個惡劣的剝削階級惡霸!」

  他甩開我的手:「很感謝你給我的稱謂。我還有事,恕不相陪了。」

  我心頭一狠,此時心中全然不管不顧了,只想從他手中搶過手機來把那段令我噁心的音頻狠狠刪掉,毀屍滅跡。好像只要刪了它,我心中對楊子還存有的那點噁心的念想就會隨之灰飛煙滅一般。

  我再次抓住了秦陌的手臂,此時他已經相當不耐了,逕直揮手推開我。我狠命的往前一衝,只想撲過去將他手中的手機扒下來。

  見我怒紅的眼,一副不要命的樣子,他似乎有點被驚到。在我衝過去的時候連忙閃身一躲。我趁著他退開之時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用幾乎可以卸掉他胳膊的力氣將他的手機搶了過來。

  當手機被我抱在了胸口,我心中一陣踏實。可是還沒給我時間將我手中的東西看清楚,我只覺得半個身子已經懸空,失重感驀地出現。

  我轉頭一看,駭然的發現此處下面竟是樓道階梯。

  此時饒是我反應再快,動作再敏捷,性格再彪悍也抵擋不住重力的偉大。

  「啊!」我一聲驚聲尖叫之後,世界突然清淨了。

  然而,即便是在頭破血流的昏迷中,我仍記得要死死抓住手中的手機,要刪掉那個音頻。

  刪掉它就能刪掉所有丟臉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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