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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 【現代愛情】《為了你,變女生》 作者:三分微光(已完結)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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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8 23:18:0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0
本帖最後由 三分微光 於 2015-11-7 20:02 編輯



【小說書名】:為了你,變女生

【小說作者】:三分微光

【作者簡介】:

一個人,幻作芸芸眾生;
一枝筆,寫盡人生百態。

筆下寫的不是天馬行空,更是人心難測,更是善惡為何。

◎ ◎ ◎

王三分,具現化系既特質系念能力者,能力為「創意的蛋」,具現出一顆創意的蛋後,蛋會寄宿在能力者身上,四處吸收藝術家或設計的念,累積到了一定程度便會孵化,但是孵化的東西可能會是玲瑯滿目的產品,也可能是精彩動人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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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為了一份單戀的愛情,我離開故鄉,來到一個陌生的都市,嘗試獨立生活,嘗試學會寂寞。可惜的是,對於戀愛,我似乎想得太過美好了。

這是我的不幸,但是也是我的幸運。

放下不容易,要穩穩放下,更難。

我學會穩穩放下的秘訣,就是得想要穩穩放下。

序:

這一篇故事,前半段幾乎是我的真人真事,後半段才是虛構的。我將我自己發生的人生經歷,重新寫過,再將主角以其他人代入,完成了這篇故事。

自我療癒嗎?

哈,其實好像更痛。

我是帶著一種省視的心態從新看著自己以前對愛情的態度的,看了一看……

我還真得半點長進都沒有呀。

要說我寫了這篇故事之後得到了什麼。

就是發現,原來傷口癒合之後,壓上傷疤還是會痛呀。
      

我在陌生都市很想你III-網路.jpg (24.2 KB, 下載次數: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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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0 22:08:17 |只看該作者
0.

為什麼會喜歡上妳呢?

這是我一直在問自己的問題。

我敲著鍵盤,將它們化為小石頭,一顆顆的投入回憶中的湖泊,趁漾起漣漪之時,看清那時候的樣子。

當時,我是一個研究所二年級的學生,而妳是學妹。我們兩人之間本來並沒有任何交集的不是嗎?

第一次看見妳,是直屬學妹拉我去一起上日文課的時候。

那時候我跟著學妹一起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學妹坐在我的右邊,妳則是坐在她的右邊。

對妳第一眼的映像,是妳那好像河流般長髮。

當時,妳化成的河流已經流進了我回憶的湖中了吧?

我瞧見了與學妹打招呼的妳,卻問著在身旁的學妹,笑說:「你們班有沒有很有氣質的女生?」

我本來想要等學妹介紹妳的,怎麼妳卻調皮的連說了兩聲:「我!我!」

回憶到了這,我也忍不住笑了。妳的外表看起來雖然像是出水的芙蓉,舉止卻是淘氣的少女。

這就是我和妳的第一次碰面呢,Tsai。

當時我與學妹時常一起吃飯,與學妹交好的妳也很常自然而然的和我們一起出現在相片之中,我時常在想,如果時光可以停止在當時,人生應該就沒有什麼好悔恨的了吧。

可惜我是一個男生,如果我是女生,妳的男朋友應該就不會那樣常對我使眼色了吧?

「吳先生,請你清楚一件事,他是我的女朋友,請你對別人的女朋友維持一種尊重。」

他不懂的。

男生與女生之間的純粹友情一直存在,他不懂,就將這種感情視為汙穢抨擊。

這一段話語在我的回憶之中,攪出了一道浪,與妳之間維持連繫的河流,也亂了模樣。

當時與妳,似乎乾枯的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埋首在論文之中,陷入了不見天日的世界,鮮少在與學弟妹們交集。

不知到過了多久,我一個不經意的抬頭,瞧見了許多一閃一閃的星星往某一個地方飛了過去。

原來是妳。

星星們是朝妳飛過去的。

我被它們所牽動,不自禁的將祝福寄託在手上的那張卡片,送給了妳。

「我很意外耶!竟然知道我的生日!」妳嘴角擠出一對酒窩。

「會嗎?」

「仔細一看,卡片上的字都被你的手汗弄髒了,你一定是一個神經很大條的人呦。哈哈!」

「這……再怎麼說……我也很辛苦完成它的。」

「呵呵,不管怎樣,謝謝你啦。」

我和妳之間正式的交集似乎就是從這裡開始。

只是不久之後,我已經畢業了。

離開學校之後,我又回到台北去。

妳在台南,我在台北,距離並不是很遠。

但是心的距離大概就像獵戶與織女,光年遙遠。

我不知道如何主動與妳談天,常常只是看著妳的相片發呆。對妳的思戀,似乎即將進入了冰河時期了。所幸──

「學長,我想要問你英文和論文的問題可以嗎?」

「當然可以呀。」

這是我回到台北之後,學妹首次主動使用電腦網路上的MSN找我。

我的英文並不是多麼的優秀,所幸所上的老師所指派的功課都一樣,倒也可以提供學妹一點幫助。

在延宕情形很普遍的研究所之中,我努力擺脫那約命俗成的命運,可是準時畢業了之後,我卻想要找一些理由,留在學校裡。

因為那裡有妳。

但是兵役單來得好快,我即將進入了那一個看似還在台灣的另一個封閉的世界。

「所以……你要去當兵了?」

「是呀。」

「這樣子和你分開,我忽然覺得心裡有一點不捨耶。」

我心中一陣悸動。

螢幕上,出現一個「擁抱」的表情符號。

我靜默許久。

回傳給了她一樣的符號。

看不到的擁抱,卻吹出一道溫暖的微風。

我是因為這個符號喜歡上妳的嗎,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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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1 21:45:31 |只看該作者
1.

上天特別眷顧我吧。

因為僵直性脊椎炎,我當了替代役。上了一趟成功嶺進行軍事訓練,又到了中興新村進行專業訓練後,我因為成績還不錯,得以挑選服役的地點。

當時我最想要的地方,是台南,接著才是我的故鄉台北。可是站在黑板前時,手上那隻決定一年命運的筆,卻無法壓下去。

台北有我的親人、我就讀碩士之前的所有朋友,因此天氣比台南冷,卻也比台南溫暖。

可是台南有妳。我眷戀著那道溫暖的微風,但是那道微風,是不是難以捉摸?

膽小懦弱的我最終還是選定心中那平穩的地方。我常常在想,這個決定,是握緊了我的拳頭,還是放掉了我的姻緣線?

回想起來,我依稀看見了那在風中飄蕩的紅絲。

回到了台北,我在歷史博物館服役。處理的是行政上的工作,或許是因為我很認真,長官們對我很好,甚至允許我使用網路上線。

我滿懷期待的上了MSN,在擁擠的小綠人中找到了Tsai。

這一瞬間,我發現自己是一個很膽小的人。我有Tsai的手機號碼,卻沒有勇氣,在思戀她的時候,撥給她。

我害怕聽見她的聲音。

我害怕我會一股腦兒的落盡了喜歡她的愛情漩渦,困太深繞不出來。

而且,她是有男朋友的人。

三角習題雖然是老套的愛情故事,卻像水蒸氣與雨水,不斷循環在每一個人的人生。我害怕傷害人,也害怕被人傷害,因此我總在她的身前停下。

每一回都奔向她,在靠近她的時候卻又只能在她身邊得繞著,她一定以為我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吧。

我的電腦螢幕一邊顯示著行政管理的介面,一邊顯示著MSN的視窗,我傳了一個笑臉給她。

「咦?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我對她解釋這一切。

「這樣呀。」

我對她聊了一些在這裡的生活,她卻總是淡淡的回應一聲「嗯」。

「在忙?」

「嗯。」

這無聲的嗯,是一種詭異的空氣凝結。失聯之前的連絡氛圍並不是如此的是嗎?見著了我,不是應該要有點高興的是嗎?

但是能與她聊到天,是不是已經夠了?不能在奢求下去了?

我每天都用網路提供她各種資訊,很大部分是我以前經常造訪的學術性網頁。

以這種嚴肅的方式維持著連絡,應該是夠的,但是我總希望能與她更好。那一種欲求不滿的感情就像是一顆急著落地生根的種子,掉在地上咑咑咑咑,反彈了許久,卻依然找不到地方落根。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明顯,我便越想要消磨掉它。

這整整一年,那顆欲求不滿的種子,在我心中詭異的一個地方落了地,吸收著各種情緒的養分,緊緊的纏繞住我,讓我難以透氣。

在我退役之後,我決定了。

我要去台南。

我要在台南找工作。

在台南落地生根。

因為台南有Tsai。

熾天使(九級)

人就像一面鏡子 你怎麼對我 我就怎麼對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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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02:15:06 |只看該作者

半夜賞好文
期待已久的新作
維持著一貫的風格
讀起來輕鬆沉醉
書名很有趣很吸引我
十分好奇故事的發展
創作辛苦啦
給你一個心( ̄∇ ̄)/

天 然 的 布 丁 不 加 塑 化 劑 ,興 趣 寫 作 趴 趴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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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3 22:14:59 |只看該作者
謝謝布丁大!(抱)

《為了你,變女生》2.


履歷表如雨似的丟了四十多封,經過了兩個禮拜漫長煎熬,台南終於有公司願意面試我了,那一個月,我一共面試了四間公司,因為沒有可以肯定的工作,我還是從台北與台南不斷的來回。

在台南只渡過了兩年,對我而言,她還是陌生的。現在,這個城市,因為有Tsai而有點不一樣了,越接近台南,我就越覺得爽朗而光明。

這天是週六,這一回面試之後,我在小東路上遊蕩。這一個擁有Tsai的城市,是一個強烈的訊號發射台,我的手機收訊已經達到頂端,催促著我與Tsai連絡。

「Tsai嗎?」

「嗯──。」

「我現在台南了耶。今天,可以找妳一起吃飯嗎?」

Tsai似乎對我打手機給她的舉動很是意外,那一聲「嗯」之中,帶著一點訝異。而我,盡著全力控制我心中的彭派。

「我晚上,剛剛好是國小同學會耶。」

「這……這麼剛好?那明天呢?」

「明天我要去公司加班呢。」

「妳已經找到了工作啦?」

「沒有關係啦,那就下次就好啦。」

「好的。」

下一次嗎?

每一回的面試,我都有一種強烈的不確定感。我可以輕易的找到一個打工性質的工作,但是一個月四千左右的房租費,卻成了我在他鄉生存的一道障礙。而且我清楚,我雖頂著碩士的一點光環,但毫無工作經驗,還是輸給了所有的同窗。

或許會有下一次機會,但是我辦法在台南生存嗎?

搭上了台南罕見的公車,我搖搖晃晃的。這是我之後在台南的調性了。

一個小時之後,我和台南朋友去外面吃了頓晚餐,又回到了他家。

兩人閒來無事,他便提議:「我們來看電影吧。」

「好哇。」我坐上了客廳的紅色小沙發。

朋友說:「這一部《變型金剛》很好看呦!」

「是嗎?我們看看。」

「對、對,就是這邊,變型的模樣超酷的!」

「嗯嗯。」

「不過這部劇情挺掰的!柯博文……」

「……可以借我網路嗎?」

「啊?」

我在客廳玻璃桌上放置了我的筆電,將網路線接往電腦後的孔洞。看見了Tsai已經上了線,我帶著驚惶直接敲下:「如果……我是指如果……如果妳哪一天和妳男朋友不好了,請妳一定要告訴我!然後……不管怎樣,希望我們都是好朋友!」

我也沒有等她回應──她或許也不會回應──我便闔上了我的筆電。

那一種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的慌張感,讓我想要早一步知道Tsai的心意。如果Tsai不可能接受我,那麼我為了她來台南的意義在哪?

可是……我不來台南,有機會見到她嗎?答案明明只有一個的,我卻等不及了。

將蛹拆開,裡頭還是毛毛蟲的,我居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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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6 21:37:52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3.


「阿光,吃飯啦!」

對Tsai的思念,是一種情絲,被它所包附的我,正靜靜等待著破繭而出的機會。媽媽的呼喚成一種催生,壓迫到了我,我不禁回嘴:「我正在找工作!不要煩我啦!」

「媽媽、媽媽只是要你吃飯而已呀!」

我恢復了冷靜,搔搔頭,出了房門,去廚房幫忙端碗筷。

「阿光,為什麼你堅持要去台南工作呀?在台北工作不好嗎?台北還比較好找工作吧?」爸爸問我。家人一起晚餐的時候,爸爸問了我。

「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我的工作在台南比較多。」

爸爸推了一下眼鏡,鏡片下的眼神顯著半信半疑,說:「工作性質呀……好吧,那你就加油一點吧。只是這樣一直往返,真的花了不少錢,如果真的找不到工作也沒有關係,家裡的茶葉事業我還沒有決定要給誰擔的,不用那樣辛苦的。」

在大學之時,父親已經談過了繼承家業的事,但我並不嚮往那樣的未來,更將那視為困擾我的枷鎖,當時我並不認識Tsai,只想著以後外出工作便好,但是父親以為我找不到工作的情形之下,他又提起了這件事。

沒有想到,去Tsai身邊的執念,意外的造成了我自己的窘境。這情絲困成的繭,也困住了我了。

無妨,我相信,這只是我與Tsai關係蛻變之前的窘境。

◎        ◎ ◎

Tsai的家是在原台南市的東區,因為找不到她家附近的工作,我只好把範圍擴大到原台南縣的部分。又經過一番漫長等待,終於又有面試了。那是在山上鄉一間名為艾力克的運動用品公司,與Tsai的家差距了一個城市的遙遠。

到了那一間公司,不禁愣著。那確實是一間規模極為龐大的公司,一棟鑲崁著大理石磚的大樓魏然的佇立在眼前,我誤以為那是一棟皇殿。另一邊的不斷發出鏗鏘聲的工廠看來更是一間兵工廠。兵工廠上的屋頂形成一個二階的梯狀,下層立著德國、法國、台灣、大陸等四桿國旗,上層還有一道國旗,上面有著一個圖騰,我並不明白其中的意涵。五面國旗迎風飄盪,好像戰場上的軍旗,透著一股令人心驚膽顫的氣勢。

我在大樓前的一個戶外圓桌靜靜等待。身旁一間落地窗式的小辦公室,走出了一位女士,她將履歷表遞給我。履歷表上的表格不可勝數,我花了不少時間填寫。在這段時間之內,來參與面試的人越來越多。大約有了十人,他們在我身邊坐著,看起來年紀都在我之上。

一個小小的企劃人員,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要面試?

我忍不住問身旁一名男士:「你也是要面試企劃人員的嗎?」

「不是。我是要面試設計師。」他對我笑說。

心中越來越重的壓迫忽然化成了雲。我鬆了一口氣。

像是所有人都到齊了,警衛從一間大樓之中奔來,對我們說:「等一下開始面試之後,看見上一個出了辦公大樓,就可以趕快過去,不要讓陳先生等太久了。知道嗎?」

從警衛對陳先生的尊重,讓我不得不對陳先生的身份起了一種敬畏。

我前方那一位設計師從辦公大樓走出之後,我的皮膚便不斷釋放熱氣,快要無法負擔心臟劇烈活塞所產生的熱能。

公司內部的裝潢與外部的氣派是表裡如一。與我所想像的完全不同,我不禁自問,我真的可以獲得這份工作嗎?

到了面試室,我見著了陳先生。陳先生並沒有抬頭看我,只以流利的台語說:「有沒有東西要給阮看?」

我立刻將筆電中的企劃以軟體播放給陳先生看。

面試過程之中,陳先生並沒有插話,只以「喔」「喔」回應我,我無法了解他對我的感受,只能豁盡全力來講解。以前我在替代役時期的社區營造案,曾經得過第一,但其實與我合作的設計成員是出力不少,在前面四回面試失敗之後,我體會到在社會上生存確實需要隱惡揚善的現實面,因此這一回我不斷放大我在其中的功勞,以一種略帶虛心的情感,完成這類似謊言的自我介紹。

陳先生還是沒有看我一眼,以台灣口語的語調對我說:「下禮拜、來這邊和董事長、和總經理一起上班,好不好?」

第一時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不好?」

「好的!沒有問題!」

「好。」

氣氛自然的到了我退場。我收起我的筆電,心情彷彿在雲端漫步,步步走出面試廳。

糟了。

我又立刻回去,以微笑化解尷尬。

「忘了拿筆電袋了。不好意思。」

「嗯。」陳先生終於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他看來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步出面試廳,我的心情來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悶熱的天氣也擋不住我心中自然擴散的沁涼,我立即打電話給爸爸,說我得到了工作的消息。

「上了嗎?太好了!」

「不過我也不知道,我的構想可以用到什麼時候,而且公司工作的性質我還不是很清楚……」

「阿光,拼下去呀,拼下去呀,人身就是拼這一回,不行的話的你還是只能接家裡的事業呀。」

「──嗯。」

我對爸爸說,我要在同學家住一陣子,順便找房子租,最後在一個離公司約二十分鐘路程的地方找到了一間雅房,月租費是四千塊。公司附近的環境並不是太方便,出了公司之後,只有一條大馬路,鄰近大多是工廠以及一望無際的田園,並沒有什麼現代化的氣息,但能與Tsai回到如此接近的距離,這一點小瑕疵自然可以接受的。

家人替我寄了機車與一些行李,我利用週末時間,將房間佈置的像是一個家。這樣一來,我應該比較像是一個台南人了。

處理了瑣事之後,我上了線,對Tsai說,我到了台南這件事。

「嗯,在台南的生活還習慣嗎?」

自從上一次之後,已經許久沒有聯絡了,看見她對我的回應,我一片歡欣。

「稱不上習不習慣耶。」

接著她又停頓了許久。這種事情太常發生。我每一回都不知道Tsai究竟是在什麼情況與心情之下與我對話。

接著,她說:「我與我男朋友分手了。」

又說:「因為你要我跟你說,所以我說了。」       

她又說,她男朋友要去澳洲念書,所以兩人分手了。

「嗯。」

一切,符合了我對未來的理想藍圖。我與她在一片大草原上手牽著手,輕盈的漫步在其中,綠油油的草兒,在旁旁讚嘆般的輕輕撫著我們。或許以後我們會有兩三個小孩,在這片草原上翻滾,嘻笑。這樣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妳應該知道,我希望妳跟我說的意思。」

「但是,我現在沒有那個意思。我與他之間有四年的感情,這不好割捨的,你應該知道。」

「沒有關係,你知道,我願意等待的。」

「但是這個等待並不一定有結果的,我希望你知道。」

我送給她一個笑臉。

我很小心的呵護著我與她之間的關係。我與她之間的情絲太淡,無法築成一個愛情的繭,此時如果給它任何不自然的力量,只會讓它更加脆弱,最後東沾西沾,成了一團無法俱備任何意義的灰色事物,在自然而然的情境之下消失。

所以我願意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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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9 19:21:33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4.
4.

我開始上班。步入了上班族的人生。

人生中第一位上司見著我,就像看見了一個樣貌很特異的拼圖,不知道要怎樣對我定位,見著業務部門上有一個空位,便將我塞了上去。型狀不一樣,我卻只能改變自己,逼自己和大家切合成一幅宏偉的風景。

第一天,我便看了許多以往從未見識過的外文資料,更看見了學校與社會之間的巨大鴻溝,我困惑著在學校所學的一切,要用什麼型式、要透過什麼變化才能與社會做銜接。

第三天,業務部門開始要我編寫企劃。公司所需要、或者該說公司所習慣的那一種模式與我見識的全然不一樣。課長不斷退著我企劃,說我太過急進,依照課長所說的進行修正,到了經理那一端被退件之時,便又說一切如他所想的一樣。即便我已完全依他所說的進行修改,他依然可以挑出與他不同的地方,說明這便是我被退的理由。即便他被退的次數並不比我少。

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困惑,對做好企劃的定義忽然模糊了。究竟什麼可以,什麼不行,為什麼可以?為什麼不行?

第五天,在我對業務作業感到撲朔迷離之時,陳先生忽然走到了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濰光,幫陳先生做一個研發的企劃看看。」

「是!」

他似乎自然而然慣了。我對上級的命令也延續著當初在服役時期的慣了。

就他邁出業務部之後,我問在身後的課長:「那麼現在……我要先做陳先生的指派的工作嗎?」

「就先做吧。你想丟飯碗嗎?」

「工作,不是該一個一個來嗎?」

課長維持看著電腦、一手握滑鼠、一手打鍵盤的姿勢,用餘光瞄了陳先生的背影一眼,以最小的動作說:「工作該一個一個來,從大的來。這是董事長的測試,懂了嗎?──菜鳥。」

我看著陳先生自然而然的走進了董事長室。慶幸著自己後知後覺之餘,還沒有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

三天之後,我在大腿不受控制的抖動之下,完成了那一份與業務毫無關係的研發企劃,以一封黃色的資料夾裹住它,放在董事長室前的資料架。

接著那天下午,那份資料回到了我的手上。

「濰光,辛苦了。謝謝你的努力。陳先生。」這張便利貼附著在我那如同聖旨般的資料夾之中。我以接旨的心態攤開資料夾,企劃案上有著朱砂般紅字:「太複雜。」

這「太複雜」三字太過簡單明瞭,反而令人起了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意思?我修改之後,還需要再給董事長嗎?」我轉過頭看著課長。

課長維持看著電腦、一手握滑鼠、一手打鍵盤的姿勢,用餘光瞄了陳先生的辦公室一眼,說:「這是你通過了測試的意思。懂了嗎?──菜鳥。」

課長依然以一種反擊的語氣說。即便我很肯定我的提問並不是質問。即便他似乎沒有回答到我的問題。

◎        ◎ ◎

「連老闆是誰也不知道,皮繃緊一點呀──菜鳥。哈。」

「是,我會的。你們老闆也有這樣嗎?」

「我們老闆?說真的,你們老闆比我們老闆好太多了。我們公司沒有加班費,我每一天都加班就算了,還一週上六天,這星期日,他還打電話給我,問我企劃案中的細節,浪費了我一小時!」

我感覺出 Tsai的憤怒,安慰她說:「好,那麼現在便好好休息吧。」

她與我的工作是看似同種類卻在不同領域內的兩種模式。我無法像在替代役時期提供給她幫助。學長與學妹的上下關係在兵役之後,變化了,逐漸變成平等的、互相洩憤的拌嘴伙伴。

但我非但不覺得糟糕,更覺得從那學術上的高塔跳下,兩人的距離更加接近了。

「這個禮拜,可以出來吃飯嗎?」

「我禮拜六有班耶。」

「那麼禮拜日?」

「我禮拜日想要休息耶。」

「嗯,那就等妳有空就好了。」

不可以急進的。我告訴我自己。

沒有約到Tsai,這一個週末,我獨自待在宿舍之中。總覺得這個狹小的白色雅房之中、在我視線所不能及的範圍之中,隱約有著其他視線在注視著我,我又無法與那些視線共鳴。這是一種很奇異的空虛感。

為了擺脫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我上了網路,去找尋其他朋友。在台北的朋友們對我來到了台南都覺得很意外,都對我說:「以後回到了台北,記得約我吃飯。」他們的熱情邀約,襯的Tsai似乎有那麼一點冷漠。

我上了線,又下了線,打開了電視,又關上了電視,躺在床上,又爬了起來。

在這間小屋之中,我竟然找不到可以排遣寂寞的方法。原來這一種無法排解的寂寞,才是真正的寂寞。一個黑洞落在身邊,從其中伸出觸手,試著將你拖進。也許輕輕擺動,就可以掙脫,但是就在你停止動作的時候,它又找上了你。

我好想要找Tsai。好想要找她,好想好想。

思念的河流流進了我生命中的湖泊,也可以流向Tsai嗎?

電腦響了。我點開一看,是 Tsai沒有錯。Tsai鮮少主動找我的,我帶著焦急與歡心所結成的心情,坐上了椅子。

「濰光,我忽然好想他。」

「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想他?」

我與她,都知道誰是那個他。

Tsai沒有正面回應我,只說:「陪我,陪我說話。」

我微笑。「我知道這種心情,不過如果妳想要哭,就用力哭吧。」

我等帶她回應,她卻維持著沉默。我趕緊去拿手機,撥打給她,我知道她很需要陪伴的,就像我一樣。

「我現在不想要說話。」出現在我與她交談的畫面上。

我關掉電話,心中一陣複雜,究竟是要我說話,還是不要呢?。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之下,究竟算不算是在陪伴她。

「不要想太多了。如果累了,就去睡吧。睡一覺之後,心情就會好很多的。」

我等著Tsai,她默默的下了線,我心情也一陣複雜。我想要更加清楚的知道她的情緒,她卻像是水中的魚,見著了那麼一點蹤跡,便又沉了下去。

不過她希望我陪伴她,就代表我與她之間已經有那淡淡的羈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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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21:15:37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5.

上班時間,我依然是不斷的替業務部門寫著企劃,經理忽然要我去參觀工廠,我與一位前輩到了工廠之內,聽他說明各種設備的使用方式。我對這公司這安排的用意是一頭霧水。

「不好意思,經理,我想要請問一下,我的工作究竟是業務部的,還是開發部的?」兩個部門都經常指派我工作,我實在是不清楚我的定位。

經理愣了一下,彷彿在我提問之後,才想起這個問題。熟練的拿起身前的電話,按了幾個按鈕。「是嗎?是這樣嗎?」合上了電話。「陳先生說你現在暫時就兩個部門的工作都做。你的位置還很新。」

我的位置還很新?這是我沒有聽過的職場用語。我上了網頁查詢,再度將當初在人力銀行所找到這份工作看了一次。確實,「企劃人員」的工作內容,只有「撰寫企劃案」這短短數字,沒有句號。似乎,連董事長也不清楚開職缺的目地。我既厭惡著我需要同時吸收一般新人兩倍的資訊,也慶幸著能找到這樣一個意義曖昧的工作。

這一週週三下班,我站起身子的時候,經理忽然說:「濰光,你等一下。」我停下下一步的動作。

經理又打了一通電話,問說:「那他要不要去?要嗎?好。」相當熟練的掛掉桌上的電話。「濰光,週三我們開研發會議也要跟著開呦。」

「是。」

公司是五點十分下班,研發會議卻是六點半。這一小時多的時間,我帶著打發時間的心情,上網收尋資料,做為企劃案的靈感來源,等時候到了,我才與經理、總經理、陳先生以及三位研發人員一齊在一間布置華美,牆上掛滿了公司產品的辦公室開會。

研發課長將電腦接上投影機,投映在牆上,接著報告著「開發進度表」。他們所說的物事絕大多數與我工作的內容都截然不同,我幾乎無法融入他們的話題與氣氛。最後在一種類似聊天與相互抱怨的氛圍之下,會議結束了。這時已經是九點了,我餓的飢腸轆轆。

「以後星期三都要記得來開會呀。」陳先生交代。

「好的。」我一如往常的回應,將手邊資料略做整理,放在坐位桌上,與一位麾下有數百名員工,高高在上的董事長開完會,我如釋重負。

這時候公司大部分的員工都已離去。我也跟著離去。公司附近馬路雖然寬大,但是車水馬龍,波波的喇叭聲無預警的闖過耳邊,刺眼的車燈猝然閃過眼前,恐怕一個失神便會出了意外。這種充滿危險的感覺直直刻印到了我的精神深處。

心裡與環境的不安感雙面夾攻,週三自然而然成了一個我心中的里程碑。每一個週三之前,我擔心沒有企劃可以發表,也擔心沒有更好的構想可以支撐我的提案。腦中有時文思泉湧,有時卻油耗燈枯,可憐的是不論我在何種狀態,我能被接受的企劃案也沒有一定的模式,好比在擲骰子,卻有著許勝不許敗的戰場宿命。

前進、前進、前進!

偏偏在我前進之時,身前出現了一張粗糙、看不見顏色網子,我以為那是可以輕易突破的障礙,陷入之後才發現,原來我只剩下換條路徑那種方法。

我想要尋找其他人提供我路標,但在業務部門內,我什麼人也無法尋問。我的位置還新。經理與陳先生說的。

就因如此,逐漸的,我成為了一個公司之內難以定位,食之無味卻又棄之可惜的角色。

◎        ◎ ◎

「我有點想要離職。」

「啊?董事長對你不好嗎?」

「也沒有不好。」

「那麼幹嘛要辭職?」

「工作沒有成就感,怎麼做都不對。我覺得我像是一隻在鼠籠中不斷奔跑的老鼠,再怎樣跑,還是在原地。我想要做一些真的有用的事。不是單純的消耗熱量而已。」

「拜託。我老闆對我不好我都沒有說什麼了。我週六要上班,每天都還要加班耶,老闆有時候還會很沒品的撕別人的企劃案,連三字經都出來了,上一次我還被罵到哭呢。二十個同事走了六個,都在揪團了。」

我知道Tsai的工作環境不甚好,卻不知道老闆竟然到了這種樣子。「天呀,這樣妳還不走?妳薪水不是很低?」

「要等找到新工作。而且以工作的內容來說呀,我是不討厭的。」

「原來是這樣。」

「所以,別抱怨這種小事了。」

「是啊。抵抗多少壓力,就能得到多少能力。加油啦!」

Tsai融入社會的姿態一派自然。而我呢?應該為了接近Tsai而調適一下自己吧。出了社會,這種磨練還是得要忍下來的。

只是……我所面對的,似乎並不是一種直接的「壓力」,而是一種「混亂」,無所適從的混亂,不知道要如何生存的混亂。

◎        ◎ ◎

我將當初為了畢業,不厭其煩的修改論文的心態重新裝上。又熬到了週三。

這一週的夜間會議,氣氛顯得十分特殊。比平常多了一位工廠的研發人員。

四位研發人員、兩位課長、兩位經理、總經理已經到齊了,董事長卻尚未出現。

我已習慣開會這種模式,大多利用這些時間來看看自己的企劃案有什麼瑕疵。

這時候,陳先生來了。

「阿澤啊!你在做什麼呀!你到底在做三洨呀!竟然把規則弄錯了!」陳先生脫口而出的髒話犀利非常。

我本以為陳先生是一位標準的木訥鄉下人,但是此刻看來,卻像是一個地痞流氓。我知道人有很多面相,但是卻不知道陳先生轉變起來卻是如此的巨大。

所有人愣愣的看著陳先生。那位年約五十的阿澤懦懦的說:「不、不是我的錯,是機器出了錯。」

「機器就是你顧的,機器出錯你不會調整是不是?你還在狡辯!」陳先生一掌轟向長桌,我撐在桌上的手臂也能感受出那強烈的震撼。

那位阿澤不在答腔。睜大的眼睛之中充滿著訝異。

陳先生持續那帝王般姿態的說:「這一次,我就不開除你,你給我寫悔過書。在有下次你給我回家!」

阿澤默默點頭。

過了一陣子,總經理說:「好了,我們開始開會吧。」

另一位研發人員開始他的開發進度報告。

報告到了一半,陳先生忽然說:「濰光呀,你現在到底懂不懂我們的產品了?」

「大致上都瞭解了。」

陳先生說:「好,那你拿一種表面是用『噴砂』處理的產品給我看。就在這裡。」

我站起身子,將牆上的產品一一看過。花了大約一分鐘,終於找到了一個,拿給陳先生看。

陳先生端詳了一會,緩緩說:「這確實是噴砂的沒錯。」點了點頭。忽然又用手掌狠狠的往我大腿了拍下去,說:「幹麻拿這樣慢!」

我訕訕一笑瓦解陳先生遷移過來的怒氣。

總經理說:「繼續吧。」

那份研發人員繼續他的報告。投影片繼續動作。大約過了五分鐘,陳先生又突然說:「上禮拜,另一間公司的董事長來找阮,很意外。他說想不到我們公司人員的流動率居然高達七成。阮跟他說,這就是阮的風格。做不下去的,就別做,不想要做的,就別做。」對著阿澤說:「今天不是有一個新來的嗎?明天問他有沒有想要在這裡長遠做下去,沒有的話就可以要他回去了。」

阿澤同事點頭,說是。

我感覺,陳先生的話語之中,似乎有著隱隱的弦外之音。卻不知是對阿澤同事,抑或是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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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1 22:29:38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6.
6.
       
不久之後,我又接到了有關於員工旅遊的企劃工作。這個企劃,已然徹底超脫業務部與研發部,讓我確定我實質上並沒有部門的區別。

「請問一下,以前的這種企劃是誰在做的?」

課長回答:「好像是董事長或是總經理吧。有時候我也會幫忙。覺得吃力嗎,菜鳥?」

我壓力劇增。就算不能做出一個很好的企劃,也要做出一個會讓董事長與總經理都認為我很不錯的企劃。我上網收尋一些資料,並且詢問課長以前旅遊活動常做的事情,完成了企劃。

企劃異常順利的通過了。那是一個在烏山頭水庫騎自行車的活動。案子通過的最大原因,恐怕就是因為我建議設計部門設計一款新的T桖,上面要有我們的LOGO。這在眾多運動產品公司的目光之下,非常俱備廣告效果。

但是董事長與總經理還有點意見。他們希望將我們的產品帶在身上,適度行銷。


時間來到企畫執行的這天,這一天是星期六,放假的星期六。但是身為企劃人員又是課長嘴中菜鳥的我,宿命般的得參與自己的企劃。

早晨的烏山頭水庫一片明亮,林中不斷傳來蟲鳴鳥叫,空氣之中飄盪著一股芬多精,還帶有微微的沁涼氣息。確實是很適合郊遊的好天氣。

車隊的出發地點有了一個講台,腳踏車協會的會長發表了一陣開頭語:「今天很高興來到這邊……」最後以「……廢話不多說,我們開始介紹車隊!」做結。從右而左的逐一介紹。

幾乎所有的車隊都有自己的口號,我們也不例外:

「艾力克──品質第一!艾力克──信用第一!艾力克──世界第一!耶!」來參與的員工們整齊的喊著。隱約聽見總經理埋怨說:「之前阿澤出了包,那一個品質第一我真的不敢講。」

所有的車隊喊完口號。我們便開始進行漫遊活動。

不知是有意展現實力,或是這些車隊之中有人是專業選手的緣故,許多人超車的速度非常的驚人。

我們車隊很快就散了,我維持著自己的步調,在車隊之中尋尋覓覓,看看有沒有公司的人。

環繞一圈大約是三十公里,在騎車的過程中,我才發現,原來這路程比我想的還要遙遠。不久之後,我終於遇見了艾力克公司的成員。

「濰光,加油!不要放鬆!」語調略帶台灣國語,刻意的大聲,是董事長沒有錯。

他穿著與平常襯衫全然不同的運動套裝,從我身邊經過。我訝異著他那與年紀不搭的過人體力,腳下加快。後來由於有其他人摔了車,驚動了我們,我們失散了。

在這山路之間跋涉,我全身疲憊。騎到中後段之時,根本難以確定雙腳能否被我支配,時間感逐漸消失,當真是詮釋了什麼叫做自找罪受。見著了終點,我像是一隻離了水許久的青蛙又見著了水,一股腦兒的衝了回去。

見著了陳先生已在終點與其他大老闆有說有笑,我只覺得一股苦澀的味道從嘴中衝了出來。

我坐在附近的樹蔭之下喘息了片刻,與附近的同事聊天。有許多同事繞了道,沒有順著原本那條三十公里的路線,早已回來休息了。見著了我們,再對其他車隊行銷我們公司產品之餘,貼心的給了我們毛巾與礦泉水。

「你是騎三十公里的那條嗎?」

我回答:「是呀。」

「真厲害。」

「沒有厲害啦,很多人也騎那條的。」

我並不認識那一位與我對話的女同事,只有在遊覽車上匆匆見過她一面。公司龐大,我的活動範圍大多在一樓,其他樓層的同事是難以留在我腦海之中。

「可是,你好像是我們公司裡頭第一個騎回來的耶?」

「不是。」我比著董事長,說:「他才是。」

「啊?董事長才是?」

我點頭。我稱不上是謙虛的人,但對這種頭銜,我是半點也不求的。帶上一頂高帽子,偽裝自己的身高並沒有意義。

她又忽然問我說:「你是台北人嗎?」

「咦?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女同事對我一笑。

女同事的微笑,很有台北人的味道。很有熟悉的味道。

片刻之後,我們集合發車。陳先生已上揚的語調問同事們說:「這一次大家有沒有高興?」

同事們興高彩烈的回應:「高興!」

我看得出來,這場旅遊因為沾上了一點「商業色彩」,而讓同事們無法盡興。

這時候,陳先生忽然走來我的身邊,說:「這一次的活動就是吳濰光企劃的。我們公司新進的企劃人員。」

同事們忽然響起了掌聲,我感覺出臉上罩著一股轟轟的熱氣。

「他也是我們公司第一個回來的。」

同事們的掌聲忽然加倍的響,眾人投注的視線讓我很不好意思,只得再以訕訕的笑容回應。陳先生才是第一的。他的謙虛,反而讓我對他肅然起敬。

◎        ◎ ◎

回到宿舍之中,我對Tsai說了這件事。

「你騎第一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吧?你還年輕呀。」

「是嗎?可是公司裡頭年輕的人也不少呀。」

「嗯,那你好厲害。有沒有想要聽什麼不同的?」語意之中傳出了不耐煩。

「我想說的,我是董事長真的很謙虛這件事。」

「對呀,你董事長真的很棒。比我老闆還好太多了。」

「嗯,這樣說是沒錯啦。對了……」

我又對她說了我這禮拜發生的趣事,包括在公司、在家裡和親人遊玩等。

接著,她又沒有回應我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消失在天空之中。

我發現,似乎每一次,都是我主動再找她,每一次,都沒有聊到五分鐘。

一種莫名其妙的冰冷,莫名其妙的在我與她之間蔓延。

那股溫暖的感覺呢?隨著時間不見了?

「對了,那妳這週方便吃飯嗎?」

「你應該找你朋友陪你吃飯吧。否則來到我這邊也很遠不是嗎?」最後放了一個笑臉。

我卻覺得這個笑臉,有點敷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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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21:07:44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7.
7.

十月份找到這個工作,來到台南生活,已經一個月半了。但是與Tsai的關係,似乎並沒有什麼的進展。我曾經打手機給Tsai兩次,但是兩次都沒有接聽。難道,這是她默默拒絕我的婉轉方法?

為什麼要見一個人一面,會那樣難?

這一個沉默的假日,我在台南的街頭遊蕩,心中一片愁悵。

街上人來人往,有些是家人,有些是情人。

而我?我是一個寂寞的人。

腳步沉重的走著,忽然聽到了緊急煞車的車聲,大腿一陣麻木,紅綠燈、路樹、路燈、店家一切從我身邊身前經過,我感到後腦一陣強烈的衝擊,一切都暗了下來。

「你怎麼開車的!」似乎是一名路人的聲音。

「是他不看路!怎麼走路的!」接著,是一句三字經,以及汽車倉皇而去的引擎聲。

雖然我對週遭還有知覺,但是眼前卻是一片黑暗,無法動彈,彷彿失去了控制身體的能力。這一個瞬間,我彷彿離開這個世間了。

我好怕我不能再見Tsai一眼,好怕不能再見爸媽一面。

「你還好嗎?喂!你還好嗎?」我感受出一隻纖細柔軟的手,正在拍打我的臉蛋。

我睜開了眼睛,那好像是一個男孩?

「喂,裡頭的人出來幫忙呀!」

但是聽聲音,她卻明明是一個女孩。

「阿仁,妳笨蛋嗎?別過去呀,妳會被以為是犯人!」這個聲音是一位男性,話語之中藏著一點幼稚的味道。

「救一個人被以為是犯人又怎樣?」我感覺到這雙纖弱的手,正在越過了我的腋下,拖行著我。即便我大腿受傷的部位正在地上拖行。

接著又有一個男性的聲音出現,說:「以後遇到這種情形,先記得拍照,起碼留下記錄當證明。」聲音有點啞,像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

「老爹,拜託,現在是說教的時候嗎?趕快叫救護車吧。」她停頓了一會,說:「喂?我們這裡是台南市的善化區,對,就是那一間Coffee.17,什麼?已經有人先叫了?好,好的。」

我感覺出臉上似乎有一陣微風吹著。是那一個短髮的女孩拿著一把扇子往我臉上搧。不知道為什麼,對她這種莫名的舉動,我笑了出來。

「你醒了?」

「我醒了。」

女孩的頭髮實在太短了,很容易讓我聯想到短期內退伍的軍人,但是她的臉蛋卻過份的漂亮,隨意的可以聯想到任何一位模特兒。

「你還是休息吧。」

我看著她的眼睛,從她的瞳孔之中,看見了自己。她的語氣很溫柔,我不禁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消防車的警鈴聲響了,卻也響的很溫柔。

再度睜開眼睛時,我已在醫院之中的病床上了。這時我的大腿一陣疼痛,醫生在替我包紮。「你大腿肌肉發炎,有一點腦震盪,先住院觀察兩天吧。」

「嗯?」

「你出車禍了。」

「我出車禍了?」

醫生按著我的額頭,說:「糟糕,該不會失憶了吧?」

我苦苦一笑。我知道還沒有那樣嚴重。

醫生說:「現在警察已經找到了那個駕車逃逸的人了。他似乎希望大事化小,附醫藥費。」

我問:「送我來的那個女生呢?」

醫生反問我:「救護車內的護士都是男的,怎麼有女生?」

是呀,那個女孩只是送我到救護車內而已,並不是送我來的呀。

醫生又說:「你被一台小客車撞上,跌倒時腦袋撞上了路燈,可能有傷到喔。」

此刻,我卻覺得我的思緒十分清晰,不過我大腿微微一動便十分疼痛,的確可以被定義成一個「傷患」。

看來得要向公司請假了。

我將手機從口袋中掏了出來,打電話給公司的人事部請假。闔上電話之後,開始猶豫要不要打給爸媽?

這感覺只是小事,如果打給爸媽,他們一定會非常擔心。

我將手機畫面按到電話簿裡頭,選了Tsai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Tsai沒有接電話。

我又撥給了我在台南的那名友人,跟他說了這一件意外。

「沒有什麼吧!靠!你在衰什麼阿?」

「還可以,大腿發炎而已。」

「你會不會太淡定了一點了!出車禍耶,我去叫人打死那一個駕駛!幹他媽的想逃!」

「不要啦,他已經說要出醫藥費了。」

「……好吧,你不在意我也沒有辦法。我會找時間去看你的。」

「謝謝。」

「謝什麼?我們哥們呀,三八。」

過了一天之後,果然有訪客找我。

我對護士說:「請他進來吧。」

但是來的人卻不是我那位台南朋友,而是一個長得十分俊俏,完美臉型,蘋果下巴,年約三十左右的男人。在他身後,有一位戴著黑色粗框眼鏡,長相十分斯文的男子,以及那一位很像是男孩的女生。

「啊,謝、謝謝。」

那一個女生,我依稀記住她叫做「阿仁」。她說:「謝什麼?三八,幫你叫一個救護車而已。」

那一個英俊的男人卻說:「我早就說過他死不了的,幹嘛還要來探望他?浪費時間。」

斯文的男仁說:「法蘭克,阿仁是好意好不好?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法蘭克說:「凱鴻,我不是說阿仁不好,是說這小子浪費我們的時間。」用手指比著我的鼻子。

「對不起。」我說。

凱鴻先生說:「對不起什麼?覺得浪費時間自己開車回家呀,我和阿仁可以之後再叫計程車就好了。」我愣了幾秒,才知道他除了第一句話之外,都是對法蘭克說的。

阿仁說:「好啦,你們別吵了。這裡是病房。」她看著我說:「你沒有怎樣吧?」

我將醫生所說的情況對阿仁說。

阿仁說:「嗯,沒事就好。」又說:「你的朋友怎麼都沒有來?」

「我是台北人,在這邊沒有什麼朋友。」

阿仁爽朗一笑,說:「出車禍都沒有人來看你?這麼可憐?以後要是找不到朋友,記得來Coffee.17呀。」將一籃水果放在我身邊的床頭櫃。

「那間店就在你車禍地點前,應該很好記吧?」法蘭克說。

我回應:「很好記。」

阿仁笑說:「有空來逛逛,沒有關係。老爹、法克,我們走了。」

我還在訝異著阿仁對他們的稱呼,凱鴻先生與那位法蘭克便依循著她的腳步而出。

我台南的朋友也來了,與他們擦身而過。

「他們是誰呀?」他問我。

我思考了片刻。

「我在台南的其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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