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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三分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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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 【現代愛情】《為了你,變女生》 作者:三分微光(已完結)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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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11 18:57:52 |只看該作者
三分微光 發表於 2015-9-5 22:11  
很久沒有人給我愛心了耶~後台區的觀眾們,睡著了喔?讓我感受到你們的熱情!

《為了妳,變女生》17.

《為了你,變女生》18.


「我像水嗎?」

回到家之後我帶著幾分茫然,上網問Tsai。

其實這是很奇怪的問法吧,但是此刻的我已經醉了,自然無法想那樣多。

「水?水性楊花的意思嗎?」

在這一瞬間,我的酒意全沒了。

「就當我沒說吧。」我附上一個笑臉。我與她之間傳遞最多的,應該就是這個笑臉吧,至少這是我們的共通語言。

「對了,你工作怎樣?」

「一日往常吧。」

「那麼說你帥的女同事呢?」

說我帥的女同事?自然沒有這一個人。但是我腦中卻將這個人與張明蒂結合。

「之前我去幫了她搬家。」

「是喔!你幹嘛要幫她搬家?」

「因為她請我幫了。」

「人家請你幫,你就幫?」

「是呀。」

我感覺出Tsai語氣之中那微微的酸味,但是我很高興。我的世界因為有了她的關注而不再寂寞了。

只是Tsai 在這之後,又沒有回應了。為什麼把石頭丟進水裡,會沒有漣漪呢?這也是一個奇怪的問題。

◎        ◎ ◎

「昨晚和朋友去了哪裡了?」

「去了酒吧。」

「真的假的!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人?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被朋友拉去的。」

「被朋友拉你就去?」

相似的語調,讓我聯想起昨晚Tasi說的那句「要你幫妳就幫?」

我一如往常的回應:「是阿。」

「以後不可以去了。知道嗎?」

「那是正常的酒吧,不是夜店。」

「那有什麼不一樣?不是都有酒,都有女孩子?」

我想了一會,想著張明蒂所會注意的關鍵,說:「去酒吧是去喝酒,不是去追女孩子。」

「原來如此。」接著她鬆了口氣一般的說:「跟你說喔,我昨天……」

多聊了的這兩句,讓我發現Tsai與張明蒂有很大的不同。Tsai往往不明不白的停止聊天,像一起走在街上的朋友,突然轉進自己喜歡的商店鬧失蹤,讓你徒增擔心。而張明蒂卻是會拉著你硬逛,即便你沒有興趣。

「好啦,放開我吧。」

「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工作了。」

「我一邊聊天也可以一邊工作呀,像我現在就是在編預算。」

「可是我不可以呀。」

「喔,對不起啦!」

「啊,我沒有生氣。」

我總覺得,張明蒂對於我的意思,都有一點過度的解讀。好像我輕輕一揮,她便會受傷。我既害怕她的熱情,又害怕讓她受傷,所以我既不想要靠她靠得太近,又不希望她離我太近。

「好了,我真的要上班了。」

頭忽然一痛,蹦聲在我耳邊清晰響起。

「菜鳥,上班不要用Facebook聊天,讓我看到是還好,讓陳先生看見,你就完蛋了。囉,這本《賈伯斯傳奇》拿去看。」課長拿著一本白色書皮的書給我。

我接過手,翻起它。

雖然並不是太有興趣,但是既然是上頭交代的也只能勉強啃咬了。

讀完之後,有一點心得。

這位賈伯斯先生開發了數種通行世界的流行產品,普遍之頻率令人咋舌,在這一個資本主義掛帥的時代,已被冠上了「偉大」的同意詞,但是我並沒有使用過任何一種他們公司裡頭的任何一項產品,換句話說,我與賈伯斯先生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交集,也沒有建立在商品之上的任何感情,實在無法與一群在網路之上表示哀思之苦的人共鳴。

為了表示對死者的尊重,我依然翻了幾頁。這本書比起先前那一本《態度決定一切》,確實是較有激勵性質的正向能量。但是從其中,我也發現這一位賈伯斯先生居然曾讓大學女友墮過了胎。

我腦海之中浮現了阿仁的面孔。是阿,阿仁也曾墮過胎不是嗎?那麼開朗的她,在那時候變得那麼歇斯底里,不正是因為墮胎嗎?

我雖然無法親身體會墮胎之苦,但是能讓阿仁痛苦的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讓人墮了胎的賈伯斯先生,居然可以等於偉大?這是多麼的荒繆?我對這一位在凡人眼中的偉大人物感到一陣厭惡,將書傳給其他的同事,繼續我的工作。

怎知道,晚上會議,研發課長發表開發進度之時,陳先生居然又將它拿了出來放在會議桌之上,說:「這一本書,你們看了嗎?」

所有幹部挺直身子,整齊劃一,簡短有力的說:「看了!」這一瞬間,居然讓我回想起了當初在成功嶺的日子。

「看了嗎?很好!有沒有什麼心得呀?」

「我覺得賈伯斯是一位很英明的領導者,激勵與號命屬下的方式都很高明啊。這一種手段是我們應該要學習的。」「賈伯斯先生那一種全心投入於工作的態度當真是我們的楷模表率。」「總有一天,陳先生也會出書,與賈伯斯並駕齊驅的。」

那一本書的內容確實有一些與屬下互動的手段沒錯,可是在我腦海之中只留下風吹即散的些微印像。這一些名為心得實為阿諛的詞語讓我分不清誰是誰。或許他們自己在說這些話之時,也已經迷失自我了。

我不善於阿諛諂媚,以過度低微的身份而言,也不適合。我躲在這片奉承的話語之中徬徨,終究是被陳先生發現了。

「你看完賈伯斯的傳奇之後,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哦、嗯……」我依然不知如何回答他。

「就直接說呀,你沒有看那本書嗎?」居打成招的語氣。

「他事業雖然成功,但是曾經害人墮胎過,所以其實稱不上是一個好人。」

陳先生忽然一笑:「這樣就稱不上是一個好人?濰光,陳先生跟你說,看人要看一個人的整體呀!不要忘記他可是創造了世界第一大品牌的人呀!」

「即便如此,他依然有許多無謂的強硬作風不是嗎?如果陳先生是他的下屬,一定會很不開心。」

我的有話直說,在業務經理的眼中似乎是一種逆麟。他說:「濰光,你活在自己的世界了。要出來與這個世界接軌呀!」

在眾人還未停下的笑聲中,我說:「我不認為我活在自己的世界。我認為這個世界生病了,居然會視那一種商業人為偉大的英雄。」

陳先生搖搖頭,說:「濰光呀,你的薪水一個月兩萬五,是人家萬分之一不到耶,你怎麼跟他比呀?」

「我可以為了追隨一個女孩子,離開自已的都市,做一份自己的都不清楚意義的工作,為什麼不能跟他比?」

所有的幹部,包總經理、兩位經理、研發部三位人員都同時望向了我,眼神之中藏著恐懼、訝異以及些微的佩服。這一瞬間,我知道他們其實也厭惡自己的身份與地位,也有一部分認同我,只是在權威之下,無法任意說明自己的想法。

陳先生抱住腦袋,那模樣像是頭疼了許久,說:「現在的年輕人倒底在想什麼啊?」維持著原本姿勢揮了揮手。

研發課長以誇張的嘴型動作,無聲的對我表示:「走、了、啦!」

我不能明白,我為什麼這麼無法被認同。

◎        ◎ ◎

董事長為了提升我們的士氣,拿了一本書給我傳閱,我卻因為其中人物故事中的一小節,而聯想到了阿仁,進而又來到了Coffic.17。

這一種環環相扣,如同齒輪牽動的行為也算是緣份的牽動嗎?我真想要問凱鴻先生。

我抬頭一望,Coffic.17裡頭已經沒有任何光芒,靜謐的像是一座在森林之中的圖書館。我轉過身子,卻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那種感覺像是一隻小精靈悄悄的到了我的身邊。

「嗨!濰光!你也太晚來了吧!店早就關嚕!來這邊找蚊子嗎?」

我目光一轉,發現了阿仁。她穿著水藍色襯衫與寬鬆的牛仔褲,見著了我捉了捉短髮,看來像是一個英俊小生。

「我來找妳的,妳看起來好像沒事了。」我微微一笑。

「我有什麼事嗎?」阿仁愣著。

「你之前不是大發脾氣?」

「什麼脾氣呀?──啊!那個多嘴的法克!是他跟你說的對吧!可惡!」阿仁不住跺腳,我覺得很有女生的味道。

「我不知道妳有過不好的事……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喜歡女生嗎?」

「這……這跟你沒有關係……還有,你不用這樣關心我的事!」

阿仁走向自己那一台銀白的KYMCO,我拉住了她的手,問她:「為什麼不說!我想知道!」

阿仁瞪大的眼睛,月光與霓虹燈之下,她的臉色泛得複雜。從她的表情之中,我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

「那沒有什麼,而且我也不想要說。可以請你放開你的手嗎?」

我緩緩放開了手。

阿仁坐上機車,臉龐往我這微微一偏,又像是不想要被我發現一般轉回去,說:「謝謝你這樣關心我。」從口袋之中拿出一附鑰匙,插入鑰匙孔中。

這一瞬間,我感到一種帶著些微疼痛的悲愴,試著留下阿仁,不住摟住了阿仁的腰。

「啊!我是女生耶!」

「啊!對不起。」

我們兩人同時靜默了,既不敢看投注對方,也不敢再說任何一句話。我感受到身子忽冷忽熱,彷彿有一股波動在我們兩人之中遊走。不知道阿仁是否也有這種感覺?

正當我想說一些表示道歉的話語,引擎便發出聲響,落荒而逃似的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之中。

我看自己的右手臂,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失態。但我很清楚,她說了,她是女生。這話一字字的烙印在我的心中。我對阿仁,或者該說是阿仁讓我有了一種莫大的、溫暖的感受。

這幾天我的心情就像是住在南洋島嶼上的一間小木屋,一切晴朗開懷。

如果她願意讓我這樣失態,我可能會厚著臉皮失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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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13 20:10:30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19.

19.

氣象預告說,變天往往只在一瞬之間。

但台南的冬天像是台北的秋天,並沒有多麼的寒冷,我依然是維持平日的穿著去上班。

「我聽說了。連老鳥都沒有你帶種的,菜鳥。」

「什麼?」

「你居然在研發會議的時候,給陳先生難堪。」

「我沒有給他難堪呀,怎麼會有人這樣說呢?」雖然我早已清楚,以訛傳訛是公司文化之一,可是給老闆難堪的這種誤傳未免也太誇張。

「你不是說賈伯斯只是一個爛人?」

「嗯……」雖然有斷章取義與扭曲語意之嫌,但是我的確認為他稱不上偉大之人。

「可是賈伯斯是陳先生的偶像,換個角度說,是陳先生的神也不為過。你褻瀆了陳先生的神,是很難有好日子過的。言盡於此。」將一份資料夾丟在我桌上。

我曾經目睹過那一位暴君暴發的樣子,可是這並不是工作上的缺失,而是對一本勵志書的見解不同罷了,他怎麼會如此特意刁難我?

我帶著些許驚惶,緩緩打開那一份資料夾。

原來那不過是一份公司聚餐的企劃,與業務部課長所說的事物並沒有任何關連,我還以為那是……

夾在上頭得便條紙寫著:「修改,從製。」

我翻看起那份企劃,它可謂是毫無破綻的啊?這是開始刁難我嗎?

為了證明自己工作的努力,我詢問公司所有同事,附近有無高級的餐廳,其實倒不是真要做修改,而是特意的讓公司同事們知道我的努力,並且希望某些經理們願意在陳先生面前為我說一點好話。

工作完成一個段落,我點開了Facebook。

「濰光!」

「怎麼了?」

「沒有,終於找到你了。你可還真會躲呀。」

「我沒有躲。找我幹嘛?」

「沒有,就是找你一下而已。總覺得你會突然消失。」

我會突然消失?

「我一直都在呀。只是要忙而以,哪一回與妳聊天沒有說自己要忙呢?」

「呵,對啦。」

「那就這樣,我要繼續忙了。」

「好吧。那麼今晚有要過來一起吃飯嗎?」

「看情況吧。」我們之間的對談,以這句話做結。

她剛剛說怕我會忽然消失的是嗎?我怎麼可能會忽然消失呢?我又不是Tsai,對她的回應也很多的不是嗎?

……我知道了,我也害她患得患失了。

我只能毫無詩意的說,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的皮膚泛冷。天氣在這時候,似乎也轉涼了。

◎        ◎ ◎

「最近有點冷,要注意天氣喔。不要感冒了。」我在手機上按了幾下,將這封充滿關心的感情寄了出去。如果Tsai無法在電腦旁邊,那麼總會帶著手機在身邊吧?

但是等了一個下午,Tsai並沒有回應我。我似乎也逐漸習慣了。痛久了,冷久了,總會麻木的不是嗎?

晚上,我在便利商店之前,猶豫了許久,考慮要不要去張明蒂家中吃這一頓晚餐。最後我放下手邊的微波便當,往她家出發──

「去,去洗手。」

「好。」

張明蒂對我依然像是對小孩一樣,難道她也覺得我需要照顧嗎?就像是我覺得Tsai也需要別人照顧一樣。

「不用啦。」在我將錢包掏出的的時候,她又說了這句話。

「我今天沒有幫妳做什麼事呢。」

「沒有關係。我很喜歡你,請你吃飯不會怎樣的。」

我恍然許久。這個「喜歡」的意義,似乎已經沒有在曖昧之中了。我無法相信一個女孩居然會如此輕易的告白,只能將這份情意強硬塞入屬於友情的喜歡。

飯後,鍋碗瓢盤依然由她獨自收拾。我獨自看著電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她洗完碗筷之後,自然而然的坐到我的身邊,雙手將膝蓋挽住。

我與她看了一部電影頻道的匪諜電影,她總隨著電影的發展,而不斷的鼓譟著。

「故事要開始了,故事要開始了!」「啊,好像是很難的任務耶。」「什麼,原來他是間諜!」「糟了,主角要死了。」「什麼呀,原來是嚇人的!」「耶,逆轉勝耶!」

「對呀。」「好像。」「看得出來。」「不會的。」「一定的呀。」

我能回應她的話語,似乎少的可憐了。

電影完畢,張明蒂好像沒有曲終人散的心情,直問:「妳明天想要吃什麼?」「你比較喜歡怎樣的女生?」

我支支吾吾的隨口回應。但這一種像火一樣的熱情,我是難以接受的。法蘭克說過,我是水。我與火之間只有一方熄滅,或是一方蒸發的結局的。

我帶著躲避的心態,婉轉的與她告別。

回到家中,已經約略是九點了,我又上了Facebook,關注著Tsai的最新動態。

沒過多久,Tsai有了新照片。

我的心沉了下去。

的確,譙見她是該開心的,但是她所上傳的相片之中,有一張她被一位年約三十五歲的男子所摟著的照片。

「那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被一男人抱著?」這一瞬間,Facebook、MSN、手機我都傳入了訊息,我想要知道,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約略過了三十分鐘,我已按耐不住,將鑰匙與安全帽拿著,做好準備直奔宿舍的玄關,我並不清楚她家的住址,但地毯式的找尋又何嘗不可!

「哈哈,」對我的焦急,Tsai以愜意回應。「那是我的課長啦,我們在辦公司的遊戲,主題是『左擁右抱』,我就是這樣才被摟著,而且其實並沒有抱到。」

「我原來是這樣,妳也差不多把住址告訴我了吧。」我熄掉機車引擎看著手機,焦慮稍緩,回到房間的每一腳都沉重的像跑過了馬拉松。

大約又經過了三十分鐘那樣久。

「……我覺得,我還是要跟你說……你不要等我了。」

訊息在眼前明明是那樣清楚的。但是我卻遲疑著。

「……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氣,從心窩,緩緩的向四週擴散。以往對Tsai的回憶,緩緩凍結,在腦中發出一種唧唧聲,那是唯有在零下才有碎冰聲。為什麼上天要讓我的夏天忽然成為冬天?

這是怎麼一回事?哪一個部分出了差錯嗎?我哪一邊做錯了?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我對你沒有感覺,這就是為什麼。」

那麼,在入伍之前,對我說的,那一句不捨是什麼意思?難道只是隨口說說?難道只是一種小女孩的不甘,過了兩天便要忘記?

看著手機,我卻無法再按下任何按鈕。

好冷,太冷了。

寒流像是搶匪一般,蠻橫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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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17 21:35:31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20.
20.

我將身子曲捲在木板床上,渴求著回到母體內的溫暖,這一夜的寒冷,卻不允許我有做夢的機會。

天殘忍的亮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的怨恨天亮,那應該接近詛咒吧。在公司的我更像行屍走肉,無法專心思考,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我甚至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彷彿只是為了做一些事情,搪塞自己的腦袋。

我翻開抽屜。以往所畫的哪一張Tsai,正看著我。我畫的Tsai是微笑著的,但是此刻看來,卻好像是嘲笑著我的努力,我想撕開她,但是又怕她會痛,到影印機前悄悄的影印一張,又小心翼翼的到廁所。

瘋狂的撕著。

撕啊,撕啊!順便把我自己以往的一切,全都否定吧!

為了一個女孩子來到這一個陌生都市的意義在哪?為了堅持自己的愛情而拒絕其他愛情的意義在哪?我在這裡的意義又在哪裡?

◎        ◎ ◎

「歡迎光臨,啊!你怎麼會這個時候來呢?」阿仁回應我,讓我意外的,她的女朋友也在。

「今天不想上班。」我往落地窗的那一個小圓桌而去,趴在上頭。方才,我近乎強盜一般的拿著公事包,快步走出了公司,對於警衛的詢問,則以一聲不舒服搪塞。

「失戀?」

這個聲音對我而言顯得有些陌生,我抬頭一望,是老闆楠哥。他說:「失戀喝這個。」放上了一杯黑色的事物,我印象中的黑咖啡也沒有這麼的黑,那是一種毫無光明毫無色彩的黑暗。

「我請,喝看看。」

我拿起杯子,迎向嘴唇。還未接觸之前,我便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氣味往我的腦門衝去,那真像是聞到了某一種含阿摩尼亞的化學藥劑。我輕輕的嚐了一口,前所未有的辛辣味道占領了我的味覺,我的眼淚泛濫成災,嘴中的灼熱感這時候才湧了上來,鹹酸難言的味道在嘴中不斷作祟,我的靈魂隨著翻騰。

「『失戀藥水』它可以讓你解脫。」這是我聽過楠哥說最第二多話的一次。

我接近昏厥,大量血液湧上了腦袋,腦中一片迷濛,什麼都無法思考了,待我恢復意識,落地窗外已不再有陽光。

我揉著眼睛,吧檯前有三四名客人,阿仁與她女朋友正忙碌的再招呼客人。法蘭克與凱鴻先生一左一右各自獨佔了一份雙人坐位。

「我已經說過了,愛情這種東西,是要隨緣的,否則下場就是這樣。」

「老爹,你有沒有良心呀?現在別人剛剛失戀,你又在強調你那狗屁的緣!」

「好了……,別再為了我吵架了。謝謝你們的關心。」

法蘭克說:「兄弟,不用這樣,來,說看看怎樣發生的?」

「我不想再去想了,所以請你不要問了。」

「教你怎樣把妹的是我,失敗我也有責任,跟我說看看。」

我把沒有喝完的「失戀藥水」放在嘴唇邊掩飾我的沉默。失去Tsai並不是法蘭克追求女孩子的方法有錯,而是我天生的不善交際,無法吸引她。

「唉,又是一個不要臉的爛女人,為了自己的功課,長期依賴自已的學長,在自己失戀的時候,只想要找別人慰藉,也不想想自己幫別人做了什麼?自私自利!知道學長喜歡自己,卻一直躲起來,像是一隻烏龜一樣,居然連地址也不給別人?這算什麼呀?手機不接,MSN不回是怎樣?用完就甩了?寄生女!女人呀女人,耍盡心機,就是為了利用男人呀!」法蘭克如同他失戀一般的悲憤。

「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是這樣的。」凱鴻先生不住插嘴了。

「Tsai沒有利用我的。」我說。一直以來都是我主動對她好,她只是沒有拒絕。

「兩位,這你們就不懂了。女人利用男人的手段是她們的天賦,她們天生就是如此,你們懂嗎?他們不需要去想,不需要去做,他們的行為自然而然的便再利用男性了。天賦,懂嗎?」

我與凱鴻先生愣愣的看著法蘭克。我想起以前的女性朋友大多會仰賴男朋友們的機車代步並視為理所當然,便覺得那一種自然而然的依賴感真能解釋為利用的天賦也不定。

冷不防,「最好的反例。」角落那一名作家樣貌似的男人比著阿仁。

「……是啊。」我說。阿仁真是與眾不同的。

「非常稀少的反例。」法蘭克說。

那個男子右手敲著鍵盤,左手摀著頭,好似陷入了自己的長思之中,不再與我們對談。

凱鴻先生說:「既然身為男人,那麼被女人依賴,就是我們的命。法蘭克,你有好好的挑過女人嗎?如果你一天到晚都和不好的女人混在一起,那麼當然以為女人都是那個樣子了。」

「女人早就爛了。老爹,你知道嗎?這是一個強調男女平等的時代。但是人性是墮落的。」

「所以?」

「所以女人往往會學著男性天生的壞處去學習。男人懶惰,女人就跟著懶惰;男人下半身思考,女人就跟著下半身思考。這是時代的變動,是時代要人一起墮落。」

「正因為時代在墮落,所以我們才有責任一起拉時代一把。」

「理想主義者的悲哀!」

很明顯的,他們兩人的交談逐漸失了焦。我也無心再聽下去,在他們酣戰之時,
走到櫃台。我想與阿仁攀談。阿仁手上空著的時候,卻選擇放在她女朋友的腰臀之間,對我這個外人表示不可打擾之意。

我陷入了一種孤獨之中,回到坐位將沒有喝完的「失戀藥水」一飲而盡。強烈的苦味衝擊咽喉深處,卡在胸口的鬱悶卻有一種被打擊而散的感覺。

「結帳。」

「你沒有點餐,要結什麼帳?」阿仁雖然是笑著說,但是眼神還是沒有看我一眼,而她的女朋友卻瞧了我一眼。

「那,再見。」

「掰掰。」

就在我踏出玻璃門一步之後,又有那輕細的腳步聲傳來,我以為是阿仁,轉過頭,卻是她女朋友。

「那個……你可別因為沒有對象就追我女朋友呦。」

她說。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樣說,反正我也還沒心情去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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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15-9-19 22:17:01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21.

21.

「濰光!我跟你說,今天,我在孔廟附近玩呀,被一名攝影師盯上耶,她說我專注的側臉很好看。」

非常難得的看見Tsai如此熱情的主動找我。

我回應:「對呀,妳的側臉是很好看的。」回到這話時,我心中卻是一陣酸楚。

「然後,我希望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我傳遞了一個問號。

「哈哈,我知道我轉的很硬。不過就是這樣!」

我送了一個笑臉給她。緩緩鍵下:「我暫時不想要跟妳聯絡。」

我的傷口才正要癒合,還經不起碰觸的。

她似乎感受出我的心情,知道不是說話的時候,回應了一聲簡短的:「嗯。」

「謝謝。」

我想找一個可以忘情的事物專注,可悲的是,我毫無方法可以寄情於這一份我所不感興趣的工作之上。面對外頭的寒冷,我本可以躲在Coffee.17裡頭尋求那南陽風光似的溫暖的,可是先前對阿仁的失態,也造成她對我的誤解,到了那裡也帶著一絲尷尬。

我在這個都市,沒有根,只能隨風飄流,隨河漂盪,我在哪呢?我又是誰呢?

黑暗的深夜,悲傷悄悄的來到,情緒又將崩潰。

我不想一個人,但我是一個人。

◎        ◎ ◎

「菜鳥兄,你還好吧?」

「還好呀,怎麼了?」

「你昨天怎麼突然跑出去?」

「我不舒服,去找方法解決。」

「看醫生?」

「……沒有找著。」

「請個病假吧。」業務部課長說。現在我已經是研發部的人了,照道理而言,我與他已經不是直系上下屬的關係,只是資訊部動作緩慢,尚未更改我的個人資料,我依然掛名在業務部課長之下,我的所作所為他都必須放在眼裡。他忽然說:「有時候我還真佩服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有什麼好佩服的嗎?」

「我是真的覺得很帶種。」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是人們本來就會的?壓抑自我的本事才值得佩服吧?」

業務課長苦笑一聲,說:「在公司壓抑自己久了,就成了社畜了。希望你可以走出一條和我們不同的路。好啦,上班吧。」我看著業務課長那白灰相繼的鬢角,對他對自己的定位有一點同情。

◎        ◎ ◎

終於熬到下班了,負傷的我,極想找一個洞窟躲在其中。

「濰光,今天公司聚餐耶!」我步出公司之時,一位同事告知我。這是我的企劃,我不是忘記,只是無力去想。百般無奈,只得出席。

劇餐的地點是一間中價位的牛排館。牛排館門口有一位同事,拿個一個白色紙箱所做的籤筒,等待著我們抽籤。

我抽了籤,到自己的所抽中坐位坐下,那是一個四人份的包廂。

一位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男性坐到了我的右邊。

他穿著公司的制服,沒有換下。雖然沒有成文規定,但是公司同事大多是穿著制服,像是害怕被發覺自己的不同一樣。

「學長,你好。」

「學長?」

「我以前在飲水機旁看過你用替代役的水壺裝水,所以知道你是學長。」

「你是研發替代役?」我知道公司非常龐大,因此很有可能會向政府申請。

「是呀,學長。」

「你覺得公司氣氛怎樣?」

「很嚴肅,說真的,不太喜歡,哈哈。」

「不喜歡,也是要撐下去的。」

「是的學長!」

他青澀的語調,襯得我有點老邁了。

過了一點時間,我坐位對面來了一位女性,出乎預料,正是張明蒂。

「诶,剛好耶!」

接著又來了一位女性,坐在張明蒂身邊。

同事們就位完畢。陳先生來到,拿起麥克風,說:「最近呢,大家都很忙,阮希望大家放輕鬆一點,在今天好好的享用這頓晚餐,這一頓是阮請的,不用客氣!」他放鬆了眼神,嘴角帶笑,看來是十分的仁慈,但在見識過這一位暴君的真面目的我的眼裡,總是有那樣一絲生硬。

大約除了我之外,大多數的人都放鬆了心神,離開坐位,或去自助吧,或去點餐。我到自助吧夾了一些沙拉,吃了一些之後又去盛了第二盤,這時他們已經坐回的座位,喋喋不休的聊起天。我回到座位。

「妳穿著的品味好不同喔?妳是台北人?」

「對阿,我本來就是台北人。」

「難怪喔!」

「你的口音好奇怪,為什麼說話語調有點啞啞的?你是台南人吧?」

「對呀,我是台南人呀。」

「你講『萬丈光芒』給我聽。我要聽看看你的發音標不標準。」

學弟笑說:「這很難嗎?『萬!』、『丈!』、『光!』、『芒!』」特地卷舌的口音逗的我們三人哈哈大笑。

「你很愛耍『錶』耶!」張明蒂一邊笑,一邊說,導致說話漏了風。

學弟說:「什麼叫做耍『錶』呀?是耍『寶』吧?啊,這樣吧,你講『萬丈光芒』給我聽聽看。」

我們三人再度合不攏嘴。我看了張明蒂一眼,她笑得很開懷,她與我在一起時,好像從未如此開心過。我覺得這一種相處模式,比較適合我與她。散席之後,我們互換了手機的號碼,四人互換了手機的號碼。

這一種友情橋梁建立,讓我們順利的從陌生圍牆上方通過。

◎        ◎ ◎

帶著轉好的心情,回到家中我找了Tsai,與她說了一些話。

「嗨。」

「啊?」

「就希望我們以後可以當好朋友吧。」

「你已經好了嗎?」

「算是吧……其實還有一點難過。失戀哪有那樣快好的?」我帶著莞爾的心態說。

說這樣的話,是一種由愛情轉向友情的表徵吧?至少沒有人會向讓自己失戀的人傾訴的,這也算是一種奇異的超脫吧。

可是她……

「哈,這樣很好呀,你忘記我也剛失戀嗎?要相互扶持呀。」

……我不能明白,為什麼,妳會毫無自知之明似的,對我說這些話。

讓我失戀的人,是妳,妳不清楚嗎?

妳的想法依然像是一個孩子似的單純,但是這直白的話語,就像是一根針,硬是將我的傷口挑開。

妳讓我對妳的殘忍感到恐懼了。

「我以前,曾在上班的時候,畫過妳的畫像,不過這兩天,我已經撕了,心情是真的好了不少。我發現,從以前開始,都是我主動對妳示好,妳從來就沒有對我好過。這是不是表示妳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朋友呢?」

牌總是會攤的。當感情走到尾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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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24 00:11:07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22

Tsai又沒有回應我。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聊天聊到一半總會不告而別?是臨時有什麼急事,或者是在電腦前無語凝噎?

面對如此的情形,我滿腔的哀恨完全得不到任何解脫的過了一天,她不知道這樣會讓人很難受嗎?

然後,我找到她給我的回應了。

她在Facebook上頭寫著:「沒有對你好,就不想要當朋友?所謂的朋友,就是相互陪伴,連這點也不懂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朋友。」

接著下方的人說著:

「真的!我也這樣覺得!」

「為什麼別人要對她好?她是小公主嗎?」

「我也沒對你好過呀,但是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Tsai回應她:「對呀,妳沒有對我好過,但是我還是很愛妳呀。親一個。」

「是誰呀,那樣不要臉?」說這一句話的,居然是我研究所時期的直屬學妹。居然是讓我與Tsai命運接合的那個人。

Tsai回應她:「我不喜歡玩什麼封鎖遊戲,希望那一個人有自知之明。」

Tsai的外貌帶著一種標緻可愛,在網路上的朋友,似乎不少。以下還有約略十餘名的男女一起批評攻訐我。那些話語已是我不願再去細讀的了。Tsai似乎很享受許多人站在她那邊的感受,放任他們對我的批評。

這一刻,我想起了法蘭克與凱鴻先生所說的話。

法蘭克說的沒錯,我活在自己的世界。凱鴻先生說的沒錯,愛情是要隨緣的。

現在我已經走出了那一個世界,已決定去尋找我自己的緣分。

◎        ◎ ◎

「楠哥,請再給我一杯失戀藥水。」我推開玻璃門。

楠哥睜大了他那英氣十足的眼睛,眼角擠出的皺紋同時顯出困惑。

「還不夠?」

坐到Coffee.17的座位上,凱鴻先生與法蘭克又坐了過來,一個人各自佔據了一份三人坐的座椅。

「濰光,哪有人這樣快就失戀兩次的?」

「我沒有失戀,只是想要再嚐一回失戀藥水而已。」

失戀只會失一次,這一次我是失望,對她失望,更對我自己失望。

我究竟為什麼會迷戀上這一種人呢?

「好啦,不要再為了女人難過了,不值啦。你不是說那個Tsai以前就有交往四年的男朋友了?一定是舊情未了啦,任誰都追不上的。別想那樣多,我多教你幾手,一定會得到女朋友的。」法蘭克說。

「交往了四年?大學生交往了四年,一定會發生關係的,不要去找那種女人。」沒有想到,為了安慰我,凱鴻先生罕見的與法蘭克站在同一陣線。

「老爹,拜託,現在都已經什麼時代了,還在在意是不是處女?如果要不是處女的,可能要去國小找喔!」

「是處女或不是處女,是一種貞潔觀念,我們都要重視。法蘭克,如果你未來的老婆紅杏出牆,你怎麼做?」

「當然是休妻呀。問這個幹嘛?何況我未來的老婆十之八九不會是處女吧。」

「奇怪,既然你連未來都會在意,為什麼不會在意過去呢?是不是處女當然重要了,那代表一位女性的責任感。」

「拜託,這是一種寬容好嗎?一個女人是不是處女,都是過去的事情。信佛的不是都應該要比較寬容的嗎?」

「我佛如來也做獅子吼,這種寬容太多,只會使世人更加墮落罷了。」

說到了這邊,忽然聽見了一位女性柔雅的聲音,「為什麼這種事情都要怪女生?男生就沒有責任了嗎?你們知道一個女生要把自已的初夜送去出去要多大的勇氣?那是在相當信賴男性之下才會做的!」這位女性,是阿仁的女朋友,年齡看來還比阿仁大個兩三歲,聲音雖然柔雅,但是語調卻是帶著刺。她是一朵帶刺野玫瑰。

法蘭克本來似乎對非處女是不太在意的,但是聽見阿仁女朋友這樣說,立即說:「是這樣嗎?你可知道現在的女高中職生發生過關係的比例是三分之一?就我看來,好像是不『交』出去才需要勇氣呀。」嘴角揚起不屑的微笑。

「高中女孩子不懂事,不能這樣說。」

「這種事情沒有不懂事的。不知者,不能無罪,否則讀法律系的豈不是要挨一堆罪?」凱鴻先生說。

「采璇,你還是處女嗎?」法蘭克問,嘲笑的眼神之中,帶著一點肉慾。

「為什麼這種事情不能不懂事?如果男生沒有要,女生會給出去?這又關我是不是處女什麼關係?法克!」

現在已經不是凱鴻先生與法蘭克在互相爭論了,而是采璇小姐一個人獨對他們兩人。

法蘭克說:「男人本來要是會要的,這個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會將女人拐到上床的地步去。如果沒有性衝動,男人為什麼要找女人?妳們女人以為男人天生就是為了被你們靠的?」

凱鴻先生說:「即便是如此,男人依然要克制自己的慾望。」雖然對法蘭克依然有一點反駁,但是言下之意,居然認同了他的意思。

「為那該死的三秒鐘乾杯。」藏在筆記型電腦後的那名像作家的人忽然出聲,舉起桌上的白開水。

法蘭克與凱鴻先生個別拿起桌上的咖啡,與他呼應。

我並不大懂他們的意思,但是瞧那氣氛,也將楠哥默默放上的咖啡舉了起來。

采璇小姐愣了一愣,對我說:「連你也和他們一樣?」

我搖頭,說:「我不懂什麼三秒鐘的。處女和不是處女,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分別,我只會將女生分為喜歡的女生和討厭的女生。阿仁不是處女了,我……」我忽然被自己所說的話嚇著,趕緊將剩下的話語往嘴裡吞。

法蘭克與凱鴻先生,還有那一位像作家的人也愣愣的盯著我。

「你怎樣、你怎樣!」采璇小姐瞪著我,那種樣子,像是眼珠要繃出來似的。

我說:「我還是很欣賞她。」

「只有欣賞嗎?」

「只有欣賞。」

「只有欣賞就好。」

凱鴻先生與法蘭克罕見的交頭接耳,那模樣像是瞧透了我。

我應該不太擅長隱藏自己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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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發表於 2015-9-30 21:43:34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23.

23.

我正想向采璇小姐問一些有關阿仁的事,手機卻突然的響了。我從胸前口袋中拿出它,彩色銀幕上顯示著:「張明蒂」三字。我只得走向咖啡店的角落,翻開手機。

「怎麼啦?」

「學弟,那一個學弟一直在找我耶。」

「什麼學弟?」

「就是研發替代役的那一個學弟呀!」

「找妳,會怎樣嗎?」

「不會怎樣,但是他一直找我呀。」

「那麼,就陪他聊天,或是乾脆關機吧。」

「那他,如果上線找我怎麼辦?」

「就陪他聊天,或是乾脆下線吧。」

「好,就這樣。」

「嗯,就這樣。」

「掰掰。」

「掰掰。」

張明蒂的電話內容,讓我覺得像是一個為賦新詞的詩人,不過她說的不是愁而是慌。這一種小事情,真的需要如此慌張嗎?

「怎麼?女孩子找妳?」法蘭克問。

「嗯。」

「聽起來,像是喜歡你呀。」

「嗯?」

「一個什麼學弟,找喜歡你的女人聊天是嗎?」

「嗯。」

法蘭克偷聽別人電話,以及從隻字片語之中推敲事物的能力讓我訝然。他嘴型上揚的非常不自然,說:「有人喜歡你,你就該好好的把握呀,在你失戀的時候,有一個人喜歡你,這應該算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耶!」

「我應該要收?」

「你為什麼不收?」

「只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收。」

「不收白不收呀!」

「我想要將心裡的這一個空缺留久一點。」

或許,有人還會回心轉意的,或許,未來還會出現更適合我的人不是嗎?

法蘭克眼神微闔,抿著嘴吧,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凱鴻先生說:「不用想太多,隨緣就好。」

又是隨緣嗎?但我覺得,如果單純的放任自然,張明蒂不就會不斷的追著我嗎?這樣下去,我有什麼不接受她的理由?這樣算是一種隨緣嗎?

彩璇小姐說:「你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我頷首。阿仁之前也這樣說過我,我對她們這對情侶的默契感到佩服……還有一點無奈。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又響了。

「學弟?怎麼了?」

「學長喔?那一個張明蒂手機也不接,也不上線的,不知道在做什麼,能不能給我她家的住址呀?」

「給你她家的住址似乎不太妥善吧。」

「不然有沒有其他的連絡方式?」

「我有她的Facebook,她的帳號是……」

「喔,好,謝啦學長!」他匆匆的闔上了手機了。

我將手機放回口袋之內,抬起頭便看見法蘭克愣愣的看著我。

「追不到的硬要去追,主動送上來的卻不要。這是一種男人病呀……」他以一種人生前輩的態度說。

我卻以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別人的經驗不見得符合自己的經驗。

我走回桌邊,拿起咖啡杯,嚐起一口失戀藥水,只覺得味道淡了。

◎        ◎ ◎

「你真的很過份耶!為什麼要把我的帳號給學弟?」

「因為他要找你呀。」

「為什麼他要找我,你就給了他?」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們下班之後在聊吧。我欠公司的作業太多了。」

「好,那今天下班來我家找我喔!」

「好。」我無奈的答應。如果不答應,恐怕就無法將這對話收尾了。

完成這一回的研發企劃之後,我將它Email給了研發課長,繼續為了自己的業務企劃努力。

然後下班,然後我到了張明蒂家。

「喂!」到了她家門口,她立即拍了我的胸膛,我感到氣息一悶。「你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呀。」

「你還在裝傻!為什麼把我的Facebook給學弟,你不是知道我在躲他?」

「為什麼要躲他?」

「你繼續裝傻!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的!」她瞪著我的深邃眼神,好像一座幽怨的隧道,藏著令我恐懼的怨恨。

「他對你應該沒有那個意思吧。」

「你感覺不出來他對我有意思?」

「如果……如果你對他沒有意思的話,就跟他說明白不就好了?何必擔心?」

「……好啦!」她自然而然的拉著我的手,說:「今天吃咖哩飯沒有問題嗎?」

「嗯。」

然後我想著,那現在就張明蒂眼前的我怎麼不和她說明白?

◎        ◎ ◎

飯後,我主動將碗盤拿到了廁所做清洗,張明蒂終於也不再客氣的阻止我了。

「你現在回家都在做什麼?」她削著從冰箱拿出來的芭樂,問我。

「之前回家都會上線等人,現在回家之後,常去一間咖啡館。」

「沒有再去酒吧吧?」

碗筷被我清洗的閃閃發亮。我邊用毛巾擦拭著我濕漉漉的手,邊說:「沒有。」

「你都沒有公司的朋友?你好像很喜歡自己一個人呀。」

「我沒有很喜歡自己一個人呀。」

我之所以有那樣多的時間都自己一個人,是因為當初我希望,Tsai要來我身邊的時候,可以沒有什麼阻礙。有誰沒事喜歡孤獨呢?

「我都覺得,你在公司最好的朋友,好像就是我了。」

如果扣掉工作上的往來的話,我的朋友似乎確實只有張明蒂。我說:「好像真的是妳呢,張明蒂。」

「嗯?」

「我說好像真的是妳。」

「不是。我是在好奇你怎麼那樣叫我。」

「妳不是就叫做張明蒂嗎?」我不可能記錯名字的吧?

「妳怎麼不叫我明蒂?我高中和國中的時候,因為比較個性比較陽剛,被取了一個綽號,叫做小弟,你也可以叫我小弟,這樣比較親切一些。」

「嗯,好。」

「欸!有人說你講話很悶嗎?我覺得你很不愛說話耶。靜的像是一座湖一樣。」

「嗯,我不算是健談的人。」

「啊,對了。妳要不要搬來我這邊住呀?」

「這和我不健談有什麼關係?」

「沒有,我只是忽然想到,反正你沒有什麼朋友,和我住比較有伴。這樣的話,我們都可以省錢不是不錯嗎?而且我宿舍離公司比較近,你住我家比較方便的。」

「男生和女生住在一起不好吧?」

「喂!」她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了,那讓我聯想起我小時候犯錯時,母親教訓我的樣子,我大吃一驚,臉皮似乎在顫抖著。

「沒有……沒什麼。要回家你可以回家了。路上小心喔。」

「嗯,晚安了。」我便這麼的回去了。我能體會張明蒂那一種明顯是壓抑自我,卻又怕嚇著我的感情,但是我無法做什麼事情讓她解脫。

回到宿舍後,我打開了電腦,這一瞬間,我卻不知道要找誰。

Tsai嗎?我還找她做什麼?看見她在線上,我心中只有一陣沉痛。

忘了一個人,做好的方法,應該就是別再看見她吧?我選擇將她的MSN與Facebook砍掉。

此時Facebook的介面上,忽然出現了一段文字。

「忘了是第幾次在台南這樣難過了,忘了是哪一種難過,我只知道一切來的讓我太不知所措。喜歡你在台北,喜歡你在台北一起吃飯,喜歡你在台北一起亂逛,喜歡你在台北訴說的一切。人很微妙,有感情伴隨著,所以複雜,我不喜歡那一種複雜的感覺,所以我一直單純化,但是這樣的單純,卻讓你的一句話,狠狠的抵制,我的難過你懂嗎?我的失望你知道嗎?我的淚在掉,你永遠也看不到,也永遠也不會知道。」

這是在張明蒂Facebook上的網誌。在我讀完之後,過了兩分鐘,它消失了。是用軟體的功能隱藏起來了吧。我不難體會,這一種為了宣洩自己情緒而書寫,卻又不願意讓人發現自己心思的心情。

◎        ◎ ◎

在Tsai傷害我的時候,我也傷害了張明蒂,上天並沒有虧欠我什麼。

但是我卻虧欠了張明蒂,我不願意傷害妳的,張明蒂。我希望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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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5-10-9 13:49:44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25.

「喂,媽媽嗎?爸在不在?」

「爸爸不在呀,有什麼事情嗎?有事情跟媽媽講也是可以呀。」

「我想要離職了。」

「怎麼了?做得好好的,幹嘛要離職?」

「我的董事長,因為我圖面的尺寸弄錯,敲了我的腦袋……我不想要在這樣的公司繼續上班了。」

「……他為什麼可以打你呀?」

「……我的圖面弄錯,他就打我了。」

媽媽不知道是不懂那其中的環節,或者是沒聽清楚,又問了一次:「什麼,他為什麼可以打你啊?」

「我圖面弄錯,他打了我!」我歇斯底里的大聲嘶哄。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你講什麼,我聽不懂。」媽闔上電話,以一種無奈的口吻說。

媽媽為什麼聽不懂我的話?當了許久家庭主婦,媽媽自然不知道這一個社會的工作生態,自然不能明瞭,為什麼一個董事長可以出手打人了。

我去便利商店買了一瓶伏特加,迎頭猛灌,卻忘了自已不會喝酒,癱瘓在木板床上。在這暈頭轉向的時候,我才想清,錯的不是媽媽,是我。

──是呀!為什麼董事長就可以出手打人呢?

沒有想到,才過那麼一點時間,我已被那一個病態環境同化。我思考,為什麼我需要忍耐一個會打人的人呢?

此刻我還是艾力克的員工,一旦我辭職,與陳先生一樣都只是相同的公民罷了,一旦地位平等,我便不需要等忍受那位暴君的酷刑了。

手機又忽然響了。我拿起來一看,卻是濰漾,他說:「喂?哥!聽媽說,你老闆打你的頭?」

「對呀。」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挺你,包括將你老闆打回去!」

「……呵,謝謝啦。」我欣賞起弟弟出生之犢的勇氣,或許就像是課長欣賞我一樣。

「我要繼續去玩LO……不,是去讀書了,掰啦。早點睡啊!」

合上手機。酒醒之時,已是日上三竿,但我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一種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彷彿連身子也輕幾公斤。我慵慵懶懶到了公司,眾人目光顯得有些慌張。

陳先生恰巧從董事長室歨出,見了我怡然自得的神態,雙手環胸,顯得有些不滿。

「你圖到底是畫的怎樣啦!遲到還慢慢走!」示威似的語調,響遍業務與研發部門。

「圖我已經交給總經理了,他看過了,正在等您一起討論。」

「啊,這樣喔。快去工作啊!還要我罵是不是?」董事長走向二樓的會議室。

我沒有回到坐位,反倒是走向了經理的位置。

「我要辭職了。」

「嗯,不過這需要一天的流程。」經理半點也不意外的神情,讓我感到意外,隨之又想起,陳先生曾說過,這間公司的流動率高達七成,經理瞧悲歡離合多了,反應自然冷淡。

「應該有辦法可以更快吧?」

「嗯,上午就可以了。」

「謝謝。」

我正要回到自己坐位,卻瞧見俊凱先生從我的辦公桌旁竄了出來。

「好險沒有被陳先生看見我在這邊。濰光,你比較會用軟體,可以請你替我弄一個警告標語嗎?我怕工廠的人不懂機器而受傷。」

業務課長、其他業務人員也都看見俊凱先生的行為,沒有什麼反應,習以為常似的。我卻替他打抱不平,為什麼因好意而來辦公大樓,卻得要躲躲藏藏的樣一個小偷?成功大學的機械科碩士,來到這裡,居然成了這一附德性?

我花了十分多鐘替俊凱先生處理,接著將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收拾。知道我辭了職,業務課長、俊凱先生都瞪大眼睛,傻著眼說:「再見。」

離開艾力克之前,風忽然無預警的強了,我縮緊脖子,瞄了在工廠屋頂上的國旗。工廠上的屋頂形成一個二階的梯狀,下層立著四桿國旗分別是德國、法國、台灣、大陸。上層那一面紅色旗子上的圖騰,原來是我已熟悉的艾力克LOGO。

是呀,我早該看出來的,陳先生的野心將他催眠得失了分寸。

◎        ◎ ◎

叮鈴鈴響起,我望了一眼風鈴。

「咦,你怎麼又在上班的時候來?」是些許時間未見的阿仁。她表情沒有什麼不自然,很慶幸她已經將我摟住她的事情遺忘。

「昨天董事長打了我的頭,所以我不做了。」我隨手將Coffee.17的玻璃門闔上。

「帥!」阿仁與采璇小姐同時說。

「這哪裡帥?」

「有個性呀,我欣賞有個性的人!」

「可是這麼一來,我又得要得從新找工作了。」

「……你還想要留在台南嗎?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又沒有工作,而且你朋友不是大多在台北?」

「暫時先留在台南一會吧,我想要等心情調適之後,再回台北去。」

「要不要先在這裡打工?雖然不能讓你存錢,不過附個房租和一些基本的伙食費應該是可以的啦!」

阿仁的提議就像是陽光,我感到一陣爽朗愉快,是呀,沒有任何不接受的理由的。

「楠哥,好嗎?」阿仁問。

「反正還缺人。」楠哥說,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露出勉為其難的表情。

阿仁笑說:「那明天開始,就來這裡打工吧!」

我望著阿仁的笑容,越看越是專注,一種心中的悸動,逼著我想要將她看得更仔細。

她的善良,已經不是第一次解除了我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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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發表於 2015-10-10 23:27:25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26.


26.

填寫了很容易應對的履歷後,楠哥毫不多說,將這一份工讀生的工作施捨予我了。

在Coffee.17的陽下之下渡過一週,我對法蘭克、凱鴻先生、以及阿仁有了初步的認識。這三人之中,法蘭克的故事最曲折離奇。

法蘭克的雙親是在美國就讀哈佛大學並且成功站在華爾街的台灣人,法蘭克在美國出生長大,本名真是法蘭克,法蘭克、張。

他在十八歲時回國,現年三十歲。

他本來是夜店咖,三天兩頭便要去晃一回夜店的。

聽說他在那裡認識了他的前妻。

又聽說,結婚後他前妻依然去夜店夜夜笙歌,而且懷了不屬於他的孩子。

但有了別人的孩子不是離婚的原因。離婚的原因是法蘭克打算將孩子視如己出,怎知道他的前妻居然還想要去夜店。

然後法蘭克終於醒了。

「夜店裡頭只有破鞋,我不討厭破鞋,卻討厭其他男人留在上頭的味道,還有破鞋竟然還想繼續破下去。」阿仁、采璇小姐、凱鴻先生都對他沙文主義的發言記得很清楚。

聽完他們對他的介紹,我才知道原來法蘭克心中的那名女人,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喜歡上這樣的女人,應該是一種靈魂都被抽掉的折磨吧?法蘭克與我在酒吧之時沒有將葡萄酒往我頭上倒,是理性的不可思議了。

凱鴻先生就身份成疑多了。他現年三十三歲,本名是陳凱鴻,是一名公司老闆,但他從未說過究竟是什麼行業,因此Coffee.17之中也沒有人知道。阿仁、采璇小姐都說,其實凱鴻先生成熟穩重,是很多女性喜歡的,只是因為非常挑剔,所以才房車都有一堆,卻還孤家寡人。

我對凱鴻先生起了一些興趣,至少我非常好奇,他究竟是從事什麼行業,這樣年輕便是老闆,還蠻有空閒的。

而阿仁,我從法蘭克那端得知,她以前就讀中文系,功課非常好,無書不讀,有過一位一天到晚在玩線上遊戲逼得肝功能損壞,藉以躲閉當兵的男朋友。彩璇小姐則是她出了社會之後,才交往的。

我對那一位讓阿仁墮胎的男性懷著恨意,猜想他必定是一個惡質並且擁有強硬後台的男子,如今真相大白,原來那人不過是一個懦弱的大學生,一股恨意反而不知往哪放。

「對了,吳濰光,你都阿仁、阿仁的,知道阿仁叫什麼名字嗎?啊!」采璇小姐忽然叫了一聲。

我回過神,問說:「什麼?」

「……你剛剛的表情好恐怖……跟你好不搭,啊,沒事。咳……我看你都叫阿仁、阿仁,你知道阿仁本名是什麼嗎?」

「不大清楚。」

「是林俐仁,這樣寫,請記住我女朋友的名字!」

我記下了她的名字。這是女生的名字嘛。

「對了,楠哥與那一個一直窩在角落的人呢?他們是什麼來頭?」

「他們好像是舊識,有時候會看見他們兩人聊天,倒是真的很少看見他們多話。」

「真神祕呀。」

「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有鎖在自已心中的秘密呀,這是每個人心中的深沉的寶藏,需要友情做為連結,才有辦法流通的呢。」

好美的一段話。采璇小姐與俐仁一樣都有些男孩子氣,但她的話語之中藏著女孩子的特有的細膩以及強硬。

「不知道我與阿仁的友情,什麼時候才會倒可以交換秘密的程度呢?」我嘆了一口氣。

「喂!你很有想要染指我女朋友的跡象喔!」采璇小姐手上拿著叉子對著我的臉孔,雖明知那是玩笑話,但她身上那股將要爆裂的氣勢依然是嚇著了我。

「哈,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俐仁拉開玻璃門。

「我們那有好?你知道我是不會跟男人好的!」

「是,我知道。借我過一下。」俐仁很自然的從我身邊進到吧檯。

她的肩膀輕輕擦過我的胸膛,芬芳氣味傳來的同時我發現她擁有非常嬌小與纖細的後頸。

接著我發現了采璇小姐那不懷好意的眼神。

「對不起。」我說。

采璇小姐一臉不奈,俐仁則顯得一臉茫然,隨之聳肩,拿起掃把打理環境。不知采璇小姐是有意或是無意驅離我,以前輩姿態對我號令:「去陽台工作吧!」

我在廚藝上毫無造詣可言,只得在外面的陽台做點清理工作。正當我正忙於清洗一個裝飾用的鳥籠時,手機在我圍兜兜的口袋中響了起來。

「張明蒂?」

「濰光!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了?」

「我不是說,你要辭職的話,要記得跟我講嗎!」

她確實說過的,我只能回答:「我忘了。對不起。」

「忘了,你連這個也忘了!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我呀?我只是、我只是你的一個同事而已嗎?我為了你,做了那樣得多,你居然……居然……」

我對妳沒有感覺。我想要說這一句話,卻想起Tsai也曾對我說過這句話。深知那種悲愴傷痛的我,對張明蒂是難以開口。

我望著在Coffee.17中的俐仁,對張明蒂說:「對不起,我沒有跟妳說過。」

「什麼?」

「我以前曾經說過,我下班之後,都會去一間咖啡店吧?」

「……我在聽著。」

「在咖啡店中,我有一個喜歡的女生。」

「……那只是你喜歡她而已吧?」

聽出林明蒂不願放棄的意念,我說:「她也喜歡我呀。」

「你說謊。」

「沒有。」

「好呀,改天你跟她來見我,我就相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她闔上電話。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話蠻橫的不像她以前對我的語氣了。我走進咖啡店之內,這時采璇小姐不知從哪裡發現了一顆咖啡豆,將她丟向了俐仁的臉,兩人嘻笑著。

打情罵俏,應該可以這樣形容吧。他們見著我的臉色,恢復正色,問我發生什麼事。我說明方才的情事,也稍微扭曲事實,說自己謊稱在店內有一個喜歡的女生,接著的說了一句:「所以,可能要借一下你女朋友配合演出了。」

采璇小姐翻了白眼,七竅生煙,說:「當然不行!」

同時俐仁卻抓抓腦袋,說:「可以呀。」

「你說什麼可以!」

俐仁說:「反正,妳又不會喜歡男生,去幫他擋擋這個紅塵劫,沒差吧!」

采璇小姐問我說:「你是要請我幫忙?不是要請阿仁過去?」

雖然這不是我的原意,但是事已至此,我怎能再說明?我點點頭。

俐仁轉過身子,將一個咖啡杯放回桌上,笑說:「拜託,我和妳相比,當然是妳比較像女生。」

采璇小姐無奈的答應了。在那一瞬間,不知為什麼,我還以為俐仁的話是對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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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發表於 2015-10-13 22:22:28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27.

「你不夠帥。拜託,你以為自己這副德性就能當別人的男朋友了?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是這樣吧?如果我要有男朋友,絕對不會找你這樣的。你謊話連篇,你優柔寡斷,你自私,你垃圾,你沒腦袋,你是同性戀,你性無能,你矯情造作,你思想封閉,你對這個社會毫無貢獻!你……你不夠資格……」

「采璇小姐,我是要請你幫圓一個謊,何必……」面對采璇小姐忽然而來的暴動,我哭笑不得以對。

「一想到我要當男人的女朋友,我就不舒服,讓我罵,請讓我罵,否則我將會爆炸,你懂嗎!」

我不懂。但我懂有求於人,自然得低下頭。

「長痛不如短痛,趕快帶我去見那一個喜歡你的女人吧!」

我也覺得長痛不如短痛,趕緊打一通電話,與張明蒂約好時間。張明蒂似乎也意外我竟然會這麼快的要帶『我喜歡的女生』去見她。

一下班,我便騎車載采璇小姐到她住宿的地方。左轉、右轉、直走,這路上我化身成為轎夫,由她這位女王指揮。

我與她到了一棟看來是租給學生的白磚宿舍,她要我停下車。

「妳不是台南人嗎?」我隨口問。

「我不是台南人呀。是北部人。」

北部人?與我相同。但是南下找工作並非常態,我不禁問:「那為什麼會在這裡工作?」

「你想呢?」

「我不知道。」

采璇小姐淡淡的說:「因為我性向特殊,不被家人接受,而且我……而且俐仁是台南人。」

「不好意思。」這話語雖說得平淡,卻擋不住暗藏其中的厭煩,我的確該想到這一環的。

她沒再多說,從我身後下車進入宿舍。大約經過三十分鐘,采璇小姐從宿舍內珊珊而出。她穿著寬鬆的大T桖,露出黑色的肩帶,與雪白的肩膀,一雙長腿在短裙之下顯得十分的修長。她真像是伸展台上的明星,漂亮的何等出奇。

「有需要嗎?」我不禁問。

「不需要嗎?我要那一個張明蒂見到我就自嘆不如!快點!」

在南部聽過一句諺語,叫做頭都剃了,不洗可以嗎?我現在很能體會這一句話。我覺得請采璇小姐假裝是我的女朋友,挺荒唐的。

過了片刻,我與她到了張明蒂的宿舍。附近雜草叢生的公園在藍黑交際的夜色之中顯得荒無,與這天氣一搭,令我心理與生理同時寒冷。

路燈亮起,大地一片銀白,這朦朧夜色與遠方的點點燈光讓我聯想起海洋之中發著微光的海洋生物。遠方一叢澄黃色的燈光緩緩往這逼近,更像是幽靜神秘的深海潛艇。

機車輪廓在黑暗之中逐漸浮現,前方那人戴著假面超人造型的安全帽,更戴著一付起人疑竇的深黑墨鏡。我本以為是其他的房客,定睛一看,才發現掌舵者正是替代役的學弟,他後方的女士是張明蒂,他們之間的關係,恰如這景像般神秘,我感到一股巨大的暗流從身邊掠過。

張明蒂見著了我,臉上毫無表情,匆匆看過采璇小姐一眼,又回頭將視線集中在她身上,瞪大眼睛。采璇小姐看著我,比著張明蒂,我頷首。

「妳喜歡我男朋友,我不怪妳,因為他確實是不錯的人。不過妳也真貪心,居然同時追著兩個男人啊?」采璇小姐說。

面對采璇小姐,學弟不知道如何應對,愣在原地。張明蒂緩緩下車,拿下安全帽,說:「什麼叫做追著兩個男人呀,是他一直拒絕我耶!我想要有男朋友有錯嗎!」

想要有男朋友並沒有錯的,我也確實一直拒絕張明蒂,如果學弟對他有好感,對我而言反而是更好的結局不是嗎?

張明蒂比著采璇小姐,像是一個警察詢問一個小偷,對我說:「就是她嗎?你說你喜歡的人?」

我上下一晃腦袋,之所以不出聲,是為了隱藏我說謊時的心虛。

「不像,半點都不像,你不像是會喜歡這種花枝招展女人的人!你騙我!」

「麻煩呀!」對著壓迫我的張明蒂,采璇小姐選擇遇強則強。她轉過身子,右手從我的脇下穿過,簍著我的腰身。

我的嘴唇一片柔軟,同時聞到一股濃郁味道,鼻尖接觸到一個溫暖的事物。我意識到采璇對我的舉動之後,臉頰一片麻酥,全身上下忽然都動彈不得了,眼前本來便朦朧的一切,變得更加模糊。

接著發生了什麼了?

采璇小姐離開了我的嘴唇。

接著發生了什麼了?

林明蒂巨大的哭聲藏著悲痛,響出。

匡瑯一聲巨響,鐵門甩開,林明蒂掩面衝進宿舍之內。這讓我質疑我的謊言究竟是善意,或者是惡意?

我們沉默數秒,我催處著自己將那一個只拆封過一次的精油燈座和林明蒂家中的備份鑰匙一起拿出。是,我應該要做這些事的。

「麻煩你將這個燈座還給張明蒂……然後,看看能不能把這一份鑰匙接下來吧。」

「……好,好的學長。」

「你像是一個大男孩,她像是一個媽媽,或許你應該比我更適合她。」我笑說,但我確定我這張笑容必定沒有什麼光彩。

采璇小姐拍著我的肩膀,說:「走吧,還待著做什麼?」

「恩呀。」

她搭上了車,我輕催油門。她忽然問我:「初吻嗎?」

「恩,是呀。」

「……對不起,只是我討厭扭捏,事情總是會像雪球越滾越大,越來越麻煩,我這樣比較乾脆一點,你也知道,揮慧劍,斬情絲,有時候手段……」

「沒有關係。」我用衣袖擦拭了嘴吧。

她一聲歉笑。我那聲「沒有關係」的語氣,似乎有些強硬。

冷風迎面刮來,我卻不覺得冷。因為我心中的溫度還低於外圍。

原來拒絕別人,也是會傷心的。

「我想要跟她說我是騙她的。」

采璇小姐一拍我的安全帽,說:「傻瓜!這樣一來她只會更恨你!相信我,我雖然是T,但還是女人。」

「那該怎麼做?」

「讓時間去替她療傷吧。何況她還有一個凱子再追,一定很快就好的啦!」

瞧見張明蒂失戀的樣子,就像是瞧見了我先前的樣子,讓她難過其實我也難受。只希望還有人喜歡的她,不會像我一樣又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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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6 22:29:46 |只看該作者
《為了你,變女生》28.
28.

「哇,光哥,你就這樣乾脆的把馬子送人啦?」

我沒有將自己的情事向他人訴說的習性,可是采璇小姐卻有將別人的情事四處宣傳的個性,法蘭克果然還是知道了。

「法蘭克先生,那不是我女朋友,所以請不要用馬子稱呼她。而且她本來便不屬於我了,用送這個字是錯的。」我用乾抹布擦拭咖啡杯。

「你真像看網路小說的小朋友,主題不顧卻字字計較啊。不過就工作不做就不做這點,你可真帶種。」

「法蘭克,你是做什麼工作?」他一天到晚出現在Coffee.17,我很好奇他如何為生。

「算是啃老族吧,現在,拿爸媽的錢花用的那種。反正我爸媽有錢。」

「那凱鴻先生呢?」

「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過,你怎不等他來問他就好啦?」

說曹操,曹操便到,凱鴻先生來了。我本想問話,卻看見他背後跟著一個女人而止住。女人年約三十上下,皮膚黝黑,瓜子臉蛋,有著一種因為過度疲勞而出現的微微老態。她穿著十分典雅OL服裝,與她本來的氣質相配,卻顯得過渡包裝。

「女朋友?」阿仁低聲說,她的聲音其實是訝異多於疑問。

推開了玻璃門,凱鴻先生說:「阿仁,濰光,來兩份南陽風味咖哩飯,以及兩杯『異國之戀』。」

我從未如此殷勤的處理著料理包,俐仁恐怕也鮮少如此計較咖啡的調味。我們都怕搞砸了凱鴻先生的約會。

凱鴻先生與那位女士坐下。

「這裡還挺漂亮的嘛。」

「是呀,所以我很喜歡待在這裡。」

「你說這裡叫什麼來著?」

「Coffee.17。」

「什麼要叫Coffee.17?」

凱鴻先生說:「這我也不知道。」

我小聲問了阿仁,阿仁搖頭。

凱鴻先生沿著女士的話題,問說:「妳平常上咖啡廳嗎?」

女士回應:「咖啡店?哈哈!我都是上酒館比較多。」她在說笑吧,我覺得。

「酒館?」

我將微波好的料理包撕開,倒在鋪滿白飯的盤子上,這段時間凱鴻先生都沒有說話,等了許久,他終於回話了。

「……你是賺吃女人嗎?」

凱鴻先生怎麼會這麼問?難道他與這位女性不熟?而且怎麼非黑即白似的問人家?

阿仁倒是不像我這麼激動。只是攪拌著咖啡,小聲說:「那麼這一個女生應該會比較適合法克才對,哈哈。」

凱鴻先生居然又問:「你總該不會還當過檳榔西施吧?」

女士忍耐似的沉默了一會的,最後爆發似的說:「是又怎樣?」她在堵氣亂說話,我覺得。

凱鴻先生往椅背一靠,十足報怨的語調,說:「媒婆怎麼會介紹你這種討賺女人給我?拜託,好歹也找一個娘家婦女啊!浪費我的時間!」

我端著咖哩飯不敢過去,女士卻忽然過來伸手拿起一盤,往凱鴻先生的臉龐砸去,咖哩與白飯四散,餐盤落地,發出清脆聲音,裂成數塊。

我與俐仁同時叫了一聲,法蘭克低聲說:「天啊,真的說中也不用這樣吧?這女的比采璇還要狠呀!」

凱鴻先生脫下西裝外套,從口袋之中拿出了一條手帕,擦拭臉龐與脖子。這個時候那位女士大罵:「陳凱鴻,你以為開賓葬業,有一些兄弟會挺你就了不起了嗎?不要看人無啊跟你講!」

凱鴻先生說:「我,不管是什麼行業,我,都看賺吃女人不起!」

女士說:「你給我記住!」將玻璃門拉開,猛力闔上。

我與俐仁同時「啊」了一聲,蹦的一聲巨響,所幸玻璃門沒有破。

法蘭克問說:「所以,老爹剛剛是在相親嗎?」

「不然呢?」沒好氣的回答,凱鴻先生帶著濃厚的咖哩味從穿過我與俐仁,在吧檯內側做了一番簡單的清洗。我與俐仁不敢說話。

清洗完畢,他似乎也沒有胃口,附了現金,將咖哩燴飯與兩杯咖啡送給在角落的那一名像是作家的人,那人全收了。接著凱鴻先生到了書架上挑了一本佛學的書本,站著觀看。

法蘭克似乎感覺出凱鴻先生的怒氣,也不像平常那樣與他對嘴。

我們此刻都很安分。

我打算去整理座位附近的菜渣與餐盤,卻不小心滑了一跤,掌緣著地之時,壓到了餐盤的碎片。

手掌一麻,一片碎片刺入了大姆指之中,俐仁小跑步而來,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我手掌又一麻,趕緊抽手。

「壓到你傷口了嗎?」

「沒、沒有。」我又將手伸了過去。

俐仁緊握住我的大姆指,將碎片抽出,說:「法克,你還杵著做什麼,幫忙拿個OK蹦呀。」

法蘭克從琉璃台之內拿出了一盒急救箱,又從其中拿出了OK蹦,替我包上,小聲在我耳邊笑說:「你的樣子,我全都一目了然喔。」

我心中一凛。法蘭克對男女之事的敏感程度高的讓我不開心了。

但想當初,我之所以如此的憧憬的想要來到台南,是因為Tsai,怎麼知道她在我人生之中,居然從主角的位置,便成了配角了?

這怪不得我的,Tsai,妳對我的好,太少太少,而她,是曾經救過我的人。或許妳對我有百分之一的好,就贏過了別人對我的一百的好,可是妳不對我好的不是嗎?而俐仁……

我一望俐仁,她卻已不在我身邊。

「濰光!濰光!你還愣著做什麼!」

「怎麼了?」

眾人聚到落地窗前,同時猛獸似的引擎聲已包圍了我們。我對自己神遊的習慣感到後悔,奔向落地窗,往外一看,一台接的一台的機車往這而來,一大群飆車族居然堵住Coffee.17外圍,人數約略有十七八人。現在是白天的不是嗎?

俐仁罵了一聲:「機車!怎麼會有這麼機車的女人,不過是被老爹念了兩句,竟然就這樣叫人了!」

法蘭克跑去將二樓的鐵門拉下,並且鎖住,又奔回店裡,問說:「楠哥呢?」

「老闆今天去找咖啡商了,不在!」

法蘭克抹掉了臉上的汗水,說:「大家振定一點,喝一杯咖啡,他們拿我們沒皮條,很快就會閃了。俐仁,幫我泡一杯……」

鐵門傳出巨響,聲音聽來像是有人在對面狠狠一踢。幾乎同時,二樓落地窗前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飛向了這端,一聲脆響,落地窗出現白色的裂縫。

「陳凱鴻,給恁爸下來!」「陳凱鴻,你了不起是不是?」「陳凱鴻,俗仔,踹共!」「下來!」「幹,下來!」咆嘯聲即使隔著落地窗,還是可以清晰可聽。

狀況似乎挑戰著我們冷靜的極限。

俐仁尖叫一聲,說:「這次完蛋了啦!」緊緊抱著我發抖。

我不禁問:「這群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呀?」

法蘭克說:「濰光!現在不是你耍單純的時候,我們得想想辦法呀!」與方才冷靜的模樣,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不用想什麼方法,我下去便是,這是我的業障!」凱鴻先生說。他腳步沉穩的步出咖啡聽,彎下身子,將鐵捲門拉起。這一瞬間我感到一股慷慨就義的激昂。

「老爹瘋了!那種會因為說錯了一兩句話就打人的飆仔,是沒有腦袋的,下去做什麼?會被打死!」在此時,法蘭克很有義氣,我想起了患難見真情這句話。

鐵捲門打開之後,我親眼看見凱鴻先生的臉上挨了一拳,接著一隻手鉤著凱鴻先生脖子,將他拖了下去。那一隻手在我眼中,好像是從什麼幽冥空間探出,將凱鴻先生拉入一個生死未卜的危險領域之中。

「瘋了、瘋了、都瘋了!」法蘭克抱著頭,跺了跺腳,也下了樓去。

我正猶豫要不要下樓去,俐仁卻還抱著我,我的胸膛清楚得感覺出她正在發抖。當初車禍時,是她救了我的、是她帶給我溫暖的,我怎能不回報?我也輕輕的摟著她。

就在此時,刺耳的聲響突然響起,我們都身軀一振,隨即聽清那是警笛聲,我往屋外觀看,一共來了三台警車,大批機車做鳥獸散,從小巷之中四處奔離。

那一名一直在角落的人站起身子,手上拿著一隻非常舊式的白色手機。

「冷靜,什麼都搞得定。」超然的平穩語調,而且他好像特意模仿一句廣告詞。

原來,他早報了警。

「我們去看看他們怎樣了吧?」我對俐仁說。

俐仁從我的懷中探出頭,隨即放開了我,拉著我的衣袖隨著我一步步下樓。

法蘭克與凱鴻先生卻已經出現在樓梯口,凱鴻先生臉上一大片恐怖的瘀青,法蘭克上排的衣服失去了三顆鈕扣,暗示了剛剛劍拔弩張的情景。

我們一齊回到Coffee.17之內,那一個像作家的人已回到角落用著那台黑色筆電打字,以極度的專注,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堡壘。

阿仁說:「法克,你剛剛說什麼要大家振定哩,結果自己慌得最快!連叫警察都忘了!」

法蘭克說:「你還不是一樣!」他忽然緊緊的抱住我,學起俐仁說:「這次完蛋啦!」又變回自己的音調:「哈哈,像個娘們似的!」

阿仁說:「喂!你還想被我丟盤子是不是?」

法蘭克俏皮的吐吐舌頭。

凱鴻先生嚴肅的說:「剛剛是那位先生報的警?」

「是,我無腦,沒有想到這麼簡單的處理方法。」

「那麼,濰光出車禍的時候,是不是也是他叫救護車的?」

「咦?」我上前想對那一位先生詢問,但是他那一種對身邊一切都不理不睬的態度,實是讓我止步。

而我心中,一直對阿仁懷著的感激,在此刻,卻忽然消散了幾分。

我感到一種空蕩蕩的遺憾。

我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移情別戀的藉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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