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嫁給冤家(全文完)

現在登入

十 影樓

　　「我讓你接你就給我快點兒過來接，要是一個小時內我從窗戶沒看到你出現在樓下，就親自過去壓你來。」
　　
　　「媽……」電話被掛斷，話筒那邊只傳來嘟、嘟聲。沒辦法，肖雲揚放好電話，坐起身穿衣服。
　　
　　下了床，頭去盥洗前，他給怡笑打了通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電話那頭的噥噥聲，說明她也沒起「喂，誰啊？」她問。
　　
　　「肖雲揚，你怎麼還不起，不會把今兒個照婚紗照的事給忘了吧？」他有些不悅的道。
　　
　　什麼態度？怡笑瞪眼，完全清醒「管好你自己，我不會遲到的。」
　　
　　「快點兒起，我一會兒過去接你。」
　　
　　「不勞您大駕，我自己還認得路，丟不了。」
　　
　　她以為她是誰？當他愛接？「我媽讓的，所以你還是快點兒準備，半個小時後我到你家找你，別讓我等太久。」他有意將時間說得早點兒，太瞭解她會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機會難為他。
　　
　　行，她不會讓他等『太久』，對著電話道「我這就動，行了吧？你別上來，在樓下等我就好。」掛了電話，怡笑磨磨蹭蹭的起床，洗漱，吃早飯。
　　
　　張琴道「怡笑，你快點兒，一會兒雲揚不接你來？別讓人家等。」
　　
　　「沒事，我們訂好時間了。咦？我爸呢？今天不是不上班，怎麼一大早就不見人，去哪兒了？」
　　
　　「和你肖叔去裝潢市場了，過些日子，要重新裝修下雲揚住的房子，所以一大早先去看看材料。」
　　
　　「哦。」
　　
　　「過兩天向你老闆請個假，咱娘倆去買東西。」
　　
　　「賣東西？你們不是都準備個差不多了？要買什麼你做主就好，我沒意見，就不用去了吧？」怡笑事不關已道。
　　
　　「這話說的，你以為結個婚那麼簡單？雲揚工作忙，他要是有空，你陪他把他的衣服買了。你的婚紗是有了，可還得再買身禮服吧？歸甯時穿的衣服也要買，這些都得你親自試穿才行，那能我與你趙姨做主？」
　　
　　「結婚好麻煩。」怡笑由衷道。跟他一起上街買衣服？想都不可能。
　　
　　「你以為？」張琴笑女兒不解世事，看了眼時間道「雲揚怎麼不沒來？」
　　
　　「我讓他在樓下等，反正上來還得下去。」
　　
　　「那你還不快點兒動？弄不好雲揚已經在樓下了。」張琴催促女兒「少吃點兒，有小肚子照相不好看。」
　　
　　抬頭望向牆上的時鐘，呵呵，和他約定的時間過了快半個小時，怡笑放下碗，慢騰騰地進屋把家居服換下，化了個淡妝，取包下樓。
　　
　　肖雲揚以為她又想難為他，讓他在樓下罰站似的站著等她，所以他有意從家裏晚出來半個小時，可到她們家樓下一看，她竟然已經在那裏了。見他從車站過來，怡笑不滿的報怨「喂，你有沒有時間關念？遲到快半個小時？你成心的吧？」
　　
　　發現自己太小人了，肖雲揚忽略她的臭臉，說道「走吧，訂好了時間，再不去就晚了。」
　　
　　「哈，你也知道晚了？」怡笑大笑，不客氣的瞪他「給我道歉，別想糊弄過去，你要不道歉就別去，我上樓找趙姨給我評理。」
　　
　　肖雲揚看著她，聽出了她話裏的威脅，也預想得出，她一定說得到做得到，得理不讓人絕對是她的座右銘。肖雲揚淡淡丟給他一句「對不起。」
　　
　　「哼，這還差不多。」怡笑趾高氣揚的首先轉身向公汽站走，心裏那叫一個得意。嘿嘿，他肯定想不出，她其實剛從樓上下來沒一分鐘呢，聽他的道歉，心裏美滋滋地。
　　
　　她超級燦爛的笑，格外刺肖雲揚的眼，可誰讓他遲到？走在怡笑身後，肖雲揚無奈的搖了搖頭。
　　
　　由於是公休日，所以公車上人比往常要多，沒坐，而且很擠。隨著一站一站的停車，上人，她與肖雲揚的距離愈來愈近。她儘量拉開與他的間距，可車又停一站，站她前面的男人道「小姐，你往後挪挪好不好？又上人了。」
　　
　　嗯……她尷尬瞅身後的肖雲揚，再挪，就靠他身上了。怡笑將身子往邊上靠道「要不，你擠到我後面吧？」
　　
　　那人看了她一眼，欲擠到她身後，誰知肖雲揚把她往一的拽道「不用那麼麻煩，你往後下不就得了？」
　　
　　這下她整個人到他懷裏，渾身不自在，掙扎也不是，不掙扎也不是。臉上熱源不斷，他絕不可能想占她便宜，不知為什麼，她非常堅信這一點。那麼，他就是有意想讓她手足無措，真是小人，肯定是在樓下給她道歉心有不甘，對她進行的報復。
　　
　　好不容易到站，車還一站穩，她擠過所有人，第一個跑下車，迎上風，讓臉降降溫。影樓就離公車站臺不遠，兩家父母想得還真周到。怡笑打前走，氣得不理他。
　　
　　走進影樓，一個漂亮的接待小姐迎向他們道「歡迎光臨，請問是預約好的嗎？」
　　
　　怡笑從包裏取出他們這兒的名片道「前兩天預訂的，我叫付怡笑，他」用手往身後一指道「叫肖雲揚。」
　　
　　接待小姐翻了翻記錄道「找到了，你先看下樣片吧？要是滿意，馬上可以照。」
　　
　　「好。」怡笑與肖雲揚坐到椅子上，她接過接待小姐遞過來的相冊翻看。
　　
　　「小姐，請問我自己設計姿勢你們照，行不？」看過所有的樣片，不是抱就是親，看得她直打冷戰，瞟了眼坐對面一起看樣片的肖雲揚，讓他吃免費豆腐，即使明知他沒有那個心，她也不要！
　　
　　啊？影樓的接待小姐先是一愣，繼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問道：「您選訂的這組有很多照片，不知您是全自己設計還是對其中幾張不滿意？」她在影樓工作幾年，提這種要求的還是頭一回遇到，但顧客就是上帝，如果可能，總是要盡力滿足他們的要求。
　　
　　「全換！」
　　
　　不會吧？漂亮的影樓接待小姐額頭上三隻烏鴉飛過，說實話，影樓的婚紗照裏的男女姿勢，都是經過專業人員設計的，並不是隨便擺個姿勢就會照出好的照片來。要是影樓按她的要求照了，出來的片子差強人意，怎麼辦？向自己的同事丟了個眼色，暗示他去喚經理，接待小姐依舊微笑以待「那您想好姿勢了嗎？」

現在登入

十一 攝影

　　這女人，真是的！就她那點兒小心眼，肖雲揚早就瞧出來。無聊！拍照片，那麼多人看著，又得擺姿勢，誰還有心思占她便宜？他順手拿起一旁的雜誌翻看，對怡心的舉動未致一詞。
　　
　　「想好了，就拍些我在打他，或是他讓我踩在腳下、跪在我面前的照片就行，好不好看的沒關係，錢一分不少的會照給。」怡笑認真說道。
　　
　　嗯？？？影樓裏所有聽到怡笑話的人全都一呆，他們是要結婚嗎？有志一同的向肖雲揚投以同情的目光，娶妻娶賢，娶她回家，他日後的日子可以料想得出來。
　　
　　「她瘋了，別理她！」一直未說話的肖雲揚見她越說越離譜，冷冷的對直接傻在那兒的接侍小姐說道。
　　
　　「你……」怡笑臉色突變，眼看著他們就快成為這世上大概唯一的一對，在影樓照婚紗照時吵翻的未婚夫妻。
　　
　　「小姐真有幽默感，您在與我們的接待人員開玩笑對不對？」不知何時過來的影樓經理適時出聲，緩解了愈見緊張的氣氛。
　　
　　「我沒開玩笑。」
　　
　　「呵呵」經理禮貌地對肖雲揚伸出手道「想必這位是新郎官？你好，我是這家影樓的經理。」
　　
　　肖雲揚起身，與他握手道「你好，肖雲揚。」
　　
　　「你未婚妻很可愛，可對於她提出的要求，我們委實無法滿足，對於這一點，實在對不起。」不愧是開店的，知道從好說話的入手。
　　
　　最終在經理的調諧下，怡笑不情願的讓步，按原訂的照。人家待嫁新娘來影樓照婚紗照，也算是頭一次穿婚紗，都是滿懷期待，只有她，嘟著嘴，不情願的走進換衣間。
　　
　　影樓的換衣間多半時間都形同虛設，在這開放社會，快要步入婚姻殿堂的男女，沒未婚先孕已是好的，該看的早就看過了。在室內照，一般情況下，攝影師出去，當著准新郎的面，女店員幫著准新娘換好禮服，然後請攝影師再進來照，怡笑自然是極少數要求去換衣間換衣服的准新娘。
　　
　　開玩笑，在他面前換衣服？除非她真的瘋了！
　　
　　哈，我還怕看了長針眼呢！肖雲揚心底冷哼。臭丫頭，居然敢設計他？弄清事實後，果真如他所料，他沒反對還好，他這一反對，父母更加快了婚禮的籌備，完全無視他的話，一個點兒的逼他娶她。
　　
　　他們一不威脅，二不打罵，只輪番上陣的給他做思想工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似他若是不娶她，這地球就不轉了！他也想給他們來個消失不見，但他又能躲到那兒去呢？他的事業才剛剛起步，進公司三年，從一般職員，一步步熬到部門經理，那是他日以繼夜認真工作的成果，現在讓他放棄，再從頭開始，別說他不忍心，換了誰也不幹。
　　
　　男人考慮事情的角度與女人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他們總是從自身利益為出發點去衡量利弊。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肖雲揚決定向父母妥協。不就娶她？也不見得就是一輩子，現在不是還有離婚這一說嗎？
　　
　　這回中招是他太大意，婚後她要是處處找他麻煩，就別怪他不客氣，連她都對付不了，他在社會上就白混這幾年了。到時候，離不離婚可就由不得她囉！
　　
　　她，進去得也太久了吧？肖雲揚兩眼望向換衣間，不知怎地，心裏竟有些雀躍與期盼。女人在披上婚紗那一刻最美，她也如此嗎？
　　
　　天！他胡思亂想些什麼？肖雲揚掃除掉腦中自認為無聊的想法，剛要收回目光，換好婚紗的怡笑走了出來，臉上難得的露出羞赧，怯生生問他道：「好看嗎？」
　　
　　好看，很好看！肖雲揚看呆了，沒想到一件衣服能讓女人有如此大的改變，她接下來把頭髮弄好，妝化上，肯定光彩奪目，平靜的心湖像被人投入一顆石子，微波陣陣。驚覺自己有了不該有的遐思，肖雲揚忙斂神，故意輕輕淡淡的說：「可惜了這件衣服，行了，湊合著穿吧，人長得不好，換十件也白搭。」
　　
　　「什麼？你……」怡笑氣到說不出話。不是她自誇，在換衣間的大鏡子裏，她看過效果，眼前一亮。幫她換衣服的店員，直說這件衣服就像是為她量身訂做的一樣。雖說店員說得或許有點兒誇張，可也到不了他說的那個在步？她醜？一會她去弄頭髮，上妝，他也要去試禮服，她倒要看看他能好看到那去？
　　
　　白了他一眼，怡笑隨著店員小姐到化妝間去了。
　　
　　這兩個人，怎麼瞧都像小孩子鬥嘴！店員小姐禮貌的沒笑出聲，只在心裏偷笑。
　　
　　肖雲揚也換上禮服，和打扮好了的怡笑不可避免的在攝影室見著。她可逮到機會，當然以牙還牙，挑剔的上下打量他一翻，哼笑道「眼光差，就是眼光差，千挑萬選了半天，就選了這麼件難看的禮服？不知道的，見了你，還以為是二婚呢，又老又土！你先前說的話有一句是對的，問題不是出在衣服上，而是人太差了，哈？」
　　
　　「你真是……教我無話可說。」
　　
　　「什麼叫你無話可說？誰讓你先說我難看，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就這麼任你說，不回嘴吧？」怡笑瞅他。
　　
　　「我頭天認識你嗎？」他一臉她的問題很白癡的表情。
　　
　　「所以說是先對我進行挑釁，作為禮上往來，我怎麼好駁你的一翻好意？」
　　
　　幫忙打點的小姑娘見縫插針，忙問道「可以照了吧？攝影師已經來了，攝影室也弄好了。」
　　
　　兩人同時住嘴，誰也沒再說什麼任工作人員安排。
　　
　　攝影室內佈置得很美，地面撒滿鮮紅的，象徵愛情的玫瑰花瓣，待嫁新娘一襲白紗，巧挽雲髻，淡掃娥眉，輕抬臻首的坐在其中，眼睛望向身邊一身黑色禮服，帥氣十足，也同樣看著她的新郎。唯美的畫面、柔和的燈光、浪漫的氣氛、相搭的男女、只是……
　　
　　「眼神，你們的眼神不對，要深情的對望，深情！」攝影師離瘋掉不遠，強忍著脾氣，N遍提醒攝像機前的兩人。整整一個上午，他們連一張照片都沒照出來。

現在登入

十二 退貨

　　這兩個人那裏是來照結婚照的未婚夫妻，簡直就是仇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的耐心受到空前考驗。剛進攝影室，他們死瞪著對方吵個沒完，等到場景弄好，讓他倆擺好姿勢開照，又一個面南，一個面北，好似看對方一眼會死！現在他倆是互望了，但新娘完美的臉蛋上瞪著一雙殺人眼，帥氣的新郎外加一張寒冰臉，試問這樣出來的照片會是什麼效果？要是離婚證上需要相片，拿去用倒是很合適！
　　
　　天！即使他們無所謂，但他還不想砸牌子呢！這種沒水準的相片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瞧了去，還以為他這個攝影師不夠專業，他還想不想繼續在這行混下去？
　　
　　無視攝影師的話，兩個人沒一絲要改的意思。『你不是很牛嗎？怎麼樣，這回栽了吧？想不娶我，行嗎？』怡笑眼裏充滿挑釁。
　　
　　『別以為我怕你，小心點兒，我日後把你賣了，你還得幫了數錢。』肖雲揚同樣不退讓地狠瞪她，用眼睛傳遞訊息。
　　
　　「我求求你們了，這是在照結婚照，不是拍電影裏的仇人見面片段，眼神別那麼兇狠好不好？」攝影師用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前額，全身無力，要是眼淚能博取他倆的同情，他真想放聲大哭。
　　
　　「我們本來就是仇人見面！」新娘子瞥也沒瞥攝影師一眼，涼涼的說。言外之意兩人現在是分外眼紅。「是嗎？」新郎沒好氣的開口「我還以為你愛死我了呢！要不然怎麼會挖空心思的想嫁我？」哼！哼！怡笑冷笑「我若是愛你你就會死，我一定愛你！」不用負法律責任，多划算的買賣？
　　
　　「算了吧，被你這種沒大腦的人愛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
　　
　　「我沒大腦？你腦代大，養金魚的腦代能不大嗎？」
　　
　　隱忍的怒火直沖腦頂，肖雲揚乾脆放棄擺好的姿勢，以方便與她吵「我到底什麼地方惹著你，讓你如此討厭？」從小到大，她對他的嫌惡程度與見著病毒有得比。
　　
　　怡笑也不示弱的站起身，但二十公分的差距氣得她只好盡力的伸長脖子「那裏惹到我你心裏明白，用得著我說？沒氣量，沒風度的小心眼男人，謙讓女人是男人的美德！」
　　
　　他還不夠謙讓她？她也不想想，從小到大，下雨都是誰給她送的雨衣？晚上讓老師留，怕她被父母罵，是誰冒充家長把她接回來的？剛學騎自行車，她把腿摔破了，整整一個星期，付叔、張姨上班忙，是誰天天接送她上學下學？這個沒良心的丫頭，要是換了別人，對他那惡劣態度，他會理才怪！
　　
　　「你是女人嗎？我怎麼一點兒也沒瞧出來？」肖雲揚用眼睛斜睨著她，從上看到下，從下看到上，笑得那叫一個雲淡風輕。
　　
　　「我不是女人？最起碼我交過男朋友，不像有些人，明明就是個同性戀，卻還在那裝酷不承認，你最好離我遠點，別把Ａ字頭的病菌傳給我。」說著往後退了一步，轉過頭對著攝影室裏的人說道：「照完相，他換下來的衣服你們最好拿去銷毀，小心為省幾個錢把命搭進去！」
　　
　　「我有Ａ字頭的病？」是可忍孰不可忍，肖雲揚徹底火了，口不則言「我現在終於理解趙磊為什麼要與你分手，你簡直不可理喻，要不是我上當受騙不得不取你，你一定是那種到老也沒人要的老姑娘。」
　　
　　敢踩她的痛腳？好，很好「你才是那種會孤獨終老的人，現在的女孩子聰明得很，情願撞冰山的沒幾個，裝酷耍帥沒人要。」怡心氣得不顧婚紗拖地的裙擺，抬腳就踹肖雲揚。
　　
　　「啊……哎呀！」一個沒站穩，怡笑直直的撞上肖雲揚，將他撞倒在地板上，怡笑借機用手抓亂他的頭，趕快起身跑到一邊做鬼臉氣他。
　　
　　肖雲揚不示弱的從地上起來，沖到怡笑面前，也同樣用手扯亂化裝師精心做出的髮型。
　　
　　戰爭瞬間升級，這兩人從唇槍舌戰演變成互扔東西，地下的玫瑰花瓣，照相用的塑膠新娘手捧花等等，滿天飛舞。
　　
　　等看傻了的工作人員將他倆拉開，新郎可真是沖冠一怒為紅顏，酷帥氣質全無，西裝淩亂。而另一個變成了頭髮散亂，漂亮精緻不再，身著婚紗的新娘。
　　
　　「還照嗎？」幫著新娘換衣服的小姑娘嚇壞了，好一會兒才回神，問臉色青紫的攝影師。
　　
　　「他倆這樣，怎麼照？把經理叫過來，讓他解決！」瞅了眼慘不忍睹的佈景與新郎、新娘，攝影師說地話是用吼地。影樓要是堅持讓他給這兩位照相，他就辭職不幹了，他人本事太小，侍候不了這兩座大神！
　　
　　這筆成意不做事小，一個好的攝影師難找，調解不成，影樓經理將錢塞到肖雲揚手裏，哀求道：「這是你父母當初交的訂金，連婚禮那天的一切事物，我今兒個全退給你，你們換別家吧！」他沒說出的是，我們這兒廟小，容不下兩位神仙。
　　
　　肖雲揚一臉尷尬，瞅著美麗佈景讓他倆弄成這樣，心底長歎口氣！為什麼每次遇到她，他變得就不像自己了呢？跟一個小姑娘較的什麼勁啊！「不好意思，這兒我們來收拾，一會兒看看禮服有沒有破損，要是有損壞我們賠。」
　　
　　「不用了。」影樓經理想也沒想的出言回絕。嗚……他們要是再吵起來怎麼辦，不把影樓拆了才怪？
　　
　　就這樣，這兩個冤家被影樓像送瘟神似的請了出去！
　　
　　「都是你，吵、吵、吵，這下臉丟大了看回去怎麼交待？」馬路上，走在肖雲揚右手邊的怡笑不停的報怨「我真想不明白，你平常不是挺酷的嗎？幹嘛對我就那麼小心眼兒？錙銖必較，我到底那裏入不了你的眼了？」
　　
　　肖雲揚沈著臉，也一肚子的懊悔，唉，他要是知道自己到底那根筋有問題，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了。見他不吭聲，怡笑更加不滿「這下好啦，不但相沒照成，還被退貨！你也知道我上班的地方，只有我和老闆兩個人，即使雲心姐不說什麼，我也不好老是請假！」

現在登入

十三 懊悔

　　「別說了。」肖雲揚冷冷地打斷她的話，他正煩著呢，她還不停的在他耳朵邊上嘮叨個沒完。
　　
　　「幹嘛？還不讓我說話？本來就是，我哪里說錯了？」
　　
　　「你那破工作，丟了再找就行，你也知道我有多忙，你當那公司我開的？弄成這樣，下次我不也得請假？」肖雲揚氣壞了。
　　
　　「喂，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那破工作？你給我說清楚，我的工作怎麼了？」怡笑聽他看不起自己的工作，更加生氣。
　　
　　「算我失言，說錯話，行了吧？你到底怎麼想的，對不起你的是趙磊，你幹嘛把氣往我身上撒？要不結婚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我勸你趁早死了這個心，絕不可能。」怡笑白了他一眼，道「你和趙磊在一個公司上班，他要出國的事你會不知道？咱們多年鄰居，虧我小時候還哥哥、哥哥的叫過你，你居然一點兒口風都沒透給我？……」
　　
　　「這樣也算？小姐，我有義務告訴你這些嗎？」肖雲揚就差沒蹦起來，她大概忘了，她跟他劃清界線很久了。
　　
　　「趙磊跟我攤牌那天，你跟去幹嘛？還不是去瞧我笑話？我告訴你，本小姐的笑話沒那麼好看，居然還諷刺我？」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淨為些在別人看來很無聊的事，互不相讓地邊走邊延續戰火，沒發現公車站早過去了。過了Ｎ裏後，才發現他們走丟了，不知道該怎麼倒車，只好攔了輛出租回去。肖雲揚要回他父母家，雖不知怎麼說，但還是得回去知會一聲，所以目標一至，雖然怡笑很不願同他坐到一起，但為了自己的血汗錢，只有忍了。
　　
　　對於她厚著臉皮坐蹭車，肖雲揚大度的沒把她給攆下去。
　　
　　坐上車，怡笑的嘴依然沒閑著「還有，早上在公車上，我讓那男的站我後面，你幹嘛把我往後拽？成心讓我不自在，對不對？」
　　
　　「你沒腦子啊？」肖雲揚瞪她「現在公車上色狼多多？你讓他站你後面，那麼多人，他要是借機吃你豆腐怎麼辦？你平常坐公車，都不知道保護自己？」
　　
　　嗯？也不是啦，她也會注意啊，平時上車人多，她都會往女孩子多的地方站，要不就站在公車的後面。早上在公車上她想什麼來這兒，居然沒意識到這點？
　　
　　她看向他，好一會兒，似要看透他的心，果真如他說的？他會為她著想？
　　
　　「盯著我看什麼？」肖雲揚擰眉問，語氣冷冷的「另告訴我，你從沒想到過這些？到現在你要是從沒被色狼非禮過，那還真是奇跡呢。」
　　
　　她心裏剛剛升起一點點的感動，誰知他又說道「也有可能是你的長相的原因，引不起他們的興趣。」
　　
　　就是這樣，從小到大，他雖然不知幫過她多少次忙，可他就有辦法事情給她辦了，卻還氣得她牙癢癢地，只恨不得咬他一口。
　　
　　「肖雲揚，我真的很討厭你，知道不？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說話？非得這樣冷嘲熱諷地？」
　　
　　「實話總是讓人不願聽，難道你認為自己長得很美？」他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她。
　　
　　有誰能這樣厚顏無恥？就是有別人誇說自己好看，即使是假裝，還要謙虛的說自己不漂亮。為什麼每次和他說話，她都有大腦不夠用的感覺？
　　
　　明明自己很有理，可說到最後，總是失敗的那一方？
　　
　　兩人各自回家後，好像商量過似的，同聲同氣的對著父母指責這家影樓如何如何不好。婚紗又舊又破，服務態度惡劣，樣片俗不可耐。總之一句話，照不成相，決不是他倆的毛病。
　　
　　不對，不對，肖雲揚的母親趙霞越瞧兒子疑心越重，那家影樓是她好姐妹的丈夫的大哥的小姨子的丈夫的哥哥開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把訂金都交了，還是一條龍的連結婚等事宜都交給他們，怎麼會服務不好呢？什麼人會把上門的財神往外推？上次在兒子的住處，她是太過相信自己的眼睛，照這些天兩人的表現看，他們的關係根本一點兒也沒變好！
　　
　　付家怡笑的母親張琴面對女兒的報怨，也是滿腹懷疑，不大想信女兒說的。
　　
　　「你們在影樓發生什麼事了吧？」不同地點的兩位母親，問出了同樣的話。
　　
　　「能發生什麼事，當然是他們不好，總之一句話，我決不在那家影樓照結婚照，婚禮的一切事宜也不要交給他們做。」分別在兩個家的肖雲揚與怡笑也回答出同樣的說詞。
　　
　　他們要是知道對方的說詞，肯定會被話的相同程度而嚇著！
　　
　　「不行，我得去問問怡笑，是不是這麼回事。」趙霞對兒子的話半信半疑。
　　
　　「媽，我騙你幹嘛？」長這麼大，他的話還是頭一回視母親質疑，心裏滿是無奈。
　　
　　「影樓的事你就別再操心了，我找朋友幫忙，一樣的服務，價錢一定不會比這家貴，你就放心好了。」肖雲揚道。
　　
　　「你朋友裏有嗎？我怎麼不知道？」
　　
　　「我高中時的一個同學，沒考上大學，畢業後學的攝影，現在一家影樓給攝影師當助理。」
　　
　　這邊肖雲揚說服母親，另一邊，怡笑也對母親張琴道「你就別再操心了，影樓我自己去找好了，我老闆前些日子還給我介紹家不錯的，介錢還比家的便宜，只是那時候訂好了，也不好反悔，所以就沒提。」
　　
　　「一切你和雲揚商量，只要不吵架就行。」
　　
　　「媽，說什麼呢？我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吵架？」怕母親為自己擔心，怡笑寬心說道。
　　
　　門鈴響，怡笑開門，見是趙霞，心裏有絲彆扭，低聲道「趙姨。」
　　
　　「你媽在嗎？」
　　
　　「在，請進。」怡笑讓開「找我媽有事？」不會是問起照不成相的事吧？「趙姨，肖雲揚呢？」問問他是怎麼和家裏說的，別穿幫！
　　
　　「沒事，竄個門，你去我家吧，他在屋還沒走呢。」
　　
　　去敲肖家的門，開門的沒別人，他爸和她爸都還沒回家，肖雲揚看清門外是怡笑，不解道「有事？我媽好像去你家了吧？」
　　
　　「我知道。」越過他，進屋道「我過來是想問問你怎麼和趙姨說的？別到時候露餡。」

現在登入

十四 請柬

　　「你才想起來？上樓前怎麼不對好口供？現在說都說了，還能改過來？」他看她，臉上清清楚楚寫著她多此一舉。「你是怎麼說的？」他問。
　　
　　「我就說那家影樓不好，決定換一家。你呢？」
　　
　　「和你一樣。」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害我白擔心一場，還以為你會照實說，沒想到你也會說謊。」怡笑嘟囔道「那照相的事怎麼辦？還得再找一家？」
　　
　　「不用了，我同學有學攝影的，上哪兒照去就行。至於結婚事宜，到時候我找哥們兒幫忙。」
　　
　　他想省錢？她看他「不行，我幹嘛要委屈自己？」原本她還打算到電腦上合成幾張相片，應付雙方父母就好了。省得下回再去照，還得請假。相愛的人照結婚照是為了給日後留個美好回憶，對他？省了，浪費感情！但一聽他這麼說，不自覺的就出聲反對，反正只要和他什麼對到底就對了。

　　＊＊＊

　　「怡笑，請柬印來了。」怡笑下班回到家，剛一進門，母親張琴就對她說道。
　　
　　「還真快。」怡笑在玄關處換了鞋，往自己屋走，換衣服。
　　
　　張琴在客廳又說道「相片我給你貼好了，你只要填要請的朋友名字就行。」
　　
　　「相片？」怡笑換好家居服，從房間出來，很驚訝的瞪著母親道「什麼相片？」
　　
　　「這孩子，傻了？」張琴失笑看向女兒道「還能有什麼相片？當然是你和雲揚穿禮服的合影！雲揚今天下午送來的，說你最近忙，不好意思好是請假，所以先照出一張穿婚紗的貼請柬，其他的等你啥時有空再去照。怎麼，忘了？」
　　
　　「啊？哦……」怡笑嘴上雖沒說什麼，但心裏狐疑，她什麼時候和他照相來這兒？
　　
　　從母親手接過請柬，瞄了眼上面心型缺口上的照片。她一身白紗，臉上露出幸福微笑，靠在身後肖雲揚的臉頰上，他笑得也很自然。怡笑心裏百分百確定這是一張電腦合成地，可他哪里來的她的照片啊？也不可能向她媽媽要。還有，他是拿自己哪張做為原樣去弄的呢？看著照片上的自己，怎麼也不能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張相片對上號。
　　
　　怕母親懷疑，怡笑沒敢多看，便收起來。晚飯後，她藉口要填請柬，早早的就回自己房間了。
　　
　　坐到書桌旁，怡笑拿出請柬，看著它發呆。趙磊和肖雲揚是同學、同事兼好朋友，而她與趙磊又是前男女朋友，那麼這請柬由誰來送呢？還是說一人送一張？思量再三，她又一次撥通肖雲揚的電話。
　　
　　他接電話的速度每次都很快「什麼事？」
　　
　　「嗯……」
　　
　　「有事快說。」
　　
　　「你在加班？」怡笑問。
　　
　　「對，我要為過些日子請假趕工，所以你要是有事就快點兒說，我不像你很閑。」
　　
　　「沒什麼，我只想問你，趙磊的請柬誰來送？」
　　
　　「你死拉著我和你結婚，多半原因不就是結給他看？你不就想看看他在收到你結婚請柬時的表情？我們分開送，不過我讓你先，省得你大小姐又不高興，指不定想出什麼招來對付我。上次就因為你們分手，我剛好在一邊看到，就付出一輩子的代價，再要有個差錯，我可付不起了。」
　　
　　被受她迫害的人看穿心事，她突覺難堪，不禁氣惱，暫態惡聲惡氣道「肖雲揚，我問你，我們那第貼在請柬上的相片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來的？用你跟我的相片用電腦弄出來的，你不滿意？你總不想送出去的請柬上，那個心型缺口上什麼都沒有吧？是你吵著要結婚，這些都應該你來弄。」
　　
　　「可……可你哪兒來的我的照片？我好像沒給過你吧？」
　　
　　「你大概忘了，我媽那裏有很多，從小到大每個時期的。」電話另一端的肖雲揚森森一笑道「其實我應該拿你幾歲時哭鼻子的照片當原樣，這樣出來的效果肯定震撼。」
　　
　　怡笑氣得沒多說一句地狠狠關了電話，坐著運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認命的動筆填請柬。
　　
　　第二天，怡笑向柳雲心請假，然後打電話給趙磊。
　　
　　電話響了半晌，才接聽，趙磊似有些害怕道「怡笑？我，趙磊，你……有事？」
　　
　　怡笑無甚表情道「嗯，咱們見個面吧，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
　　
　　「電話裏說不行嗎？我要辦出國的事，嗯……很忙。」一聽她要約自己見面，趙磊的心突地跳得飛快，是嚇的。自上次不歡而散後，就沒再聯繫，這麼久過去，她……該不會反悔，又想與他重修舊好吧？
　　
　　怡笑即使對他有還有一絲期待，也被他的冰水澆得連點兒灰都不剩了，淡淡說道「你放心好了，你之於我，還沒那麼大的吸引力，讓我死纏爛打地抓著你不放。」她之所以沒在電話裏說明是什麼事，主要是想當面瞧瞧他知道她結婚後到底什麼表情。
　　
　　是如釋重負呢？還是驚訝她的變化太快？當他發現新郎是肖雲揚時，會不會有一種背叛的感覺？
　　
　　為赴會約會，怡笑特意精心打扮一翻，讓他知道，沒了他，她依然過得很好。
　　
　　清幽的茶館雅間內，怡笑與趙磊對面而坐，各自捧著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喝著，任誰也看不出兩人之前曾經發生過不愉快。
　　
　　「你還好嗎？」怡笑自進來與他打了聲招呼後，就一直沒說此行的目的，弄得他的心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茶上來好一會兒了，見怡笑沒要說話的意思，趙磊沉不住氣，先打破沈默道。
　　
　　「雲揚沒和你說？」怡笑終於將視線從手上的那杯茶轉到趙磊臉上，盯著他的眼睛問。
　　
　　「雲揚？」他錯愕。
　　
　　「是啊！」怡笑笑了，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從隨身小包裏拿出大紅喜貼推到趙磊面前「你什麼時候走？」
　　
　　「十月假期一過就走，這是什麼？」趙磊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多此一舉的問。
　　
　　「上面貼著相片呢，沒看出來？我要結婚了，就如你所看到的，新郎是雲揚，十月三日，你還來得及喝我的喜酒，到時候請你務必賞光。」

現在登入

十五 失望

　　看著請帖上怡笑與肖雲揚幸福笑臉，趙磊好似讓人扇了個大嘴巴，他一度自信的認為，怡笑失去他後，需要好長時間才能走出情傷，再談戀愛。沒想到只一個多月，她居然就要結婚了，而新郎還是他的好朋友，各方面條件也不比他次。
　　
　　「怡笑，沒必要為了與我賭氣，而拿自己的終身幸福開玩笑。」
　　
　　「你看我像嗎？你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其實我與雲揚從小就認識，青梅竹馬，在一起並不足為奇。」
　　
　　「可是咱們才分手沒多長時間？而且你與雲揚才交往幾天，就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我不相信。」
　　
　　怡笑站起身，眼睛冷凝他道「無論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請柬我送到你手上，到時你不克前來，我也能理解。要是沒事，我先走了。」說完，沒一絲留戀的轉身往門口走。
　　
　　「怡笑……」趙磊如鯁在喉，不知該說什麼。
　　
　　怡笑走到雅間門口，打開門，停住腳回頭說道：「對了，有件事忘了說了……」
　　
　　聽她的話，趙磊心裏一喜，以為怡笑說結婚只是想試探他的反應，結果還是想讓他回到她身邊，所以見怡笑說話停頓一下，忙接過話口「你在騙我對不對？想讓我吃醋，所以故意這麼說的？怡笑，你也太小孩子氣了，成熟點兒，我出國已成定局，無論你做什麼，也阻撓不了我的決心。」
　　
　　怡笑似笑非笑的瞅著趙磊，氣死人的慢聲慢語說道：「我想說的是，這頓茶錢你付，誰讓你是男人呢。呵呵，還有，雲揚說他也會給你請柬。所以我們結婚，你將會出兩份禮金。看樣子你多心了，我還沒那麼無聊，對吃回頭草沒興趣，拜－－」
　　
　　怡笑踩著優雅的步子離開，而趙磊徹底石化……這絕不是真的，他在心裏告訴自己！
　　
　　從茶館出來，怡笑毫無目的的走在人行道上，本不想哭，但眼淚卻不掙氣的順著眼窩滾落。在趙磊面前，她守住了自尊，又怎樣？心每跳一下都是痛，有那個人能真的瀟灑得起來？
　　
　　越是熱鬧的地方越加突顯孤獨，熙攘的人群找不到一個人可以陪伴此時的她，模糊了的眼前閃過肖雲揚那張總是不笑的冰臉，他總能輕易地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又能重新充滿活力，想著想著，不知怎的，心底竟泛起絲絲溫暖。
　　
　　順腳走進一個街心公園，怡笑拿出手機，翻出肖雲揚的電話號，想打過去，可又有點兒不太敢確定他是否願意接她的電話。他倆因為照相的事，到現在還沒能達成一致意見，上次見面，為這兒事，她又把他氣個半死。心裏猶豫不決，手卻不自覺的按了播出鍵。
　　
　　電話沒響幾下「肖雲揚，有事？」手機聽筒傳來肖雲揚簡練的話。
　　
　　「啊？」被他接電話的速度嚇了一跳，怡笑一時語塞，習慣了他的態度，所以沒多做留意。
　　
　　「打電話過來幹嘛？」另一端的肖雲揚見她打來電話又半天不說話，口氣顯得有些不耐煩，接的時候就知道是她打來的。
　　
　　他對她從沒有過好臉色，她知道。可現在的她真的想找個人說說話，父母不行，怕他們為她擔心，朋友？她就快結婚了，這種事能和誰說呢？思來想去，只有他了，怡笑試探著問道：「肖雲揚，你……現在有空嗎？可不可出來與我見個面？」
　　
　　「有事電話裏說，要不就等我下班後去你家或我家都行，我現在很忙，沒空！」肖雲揚眼睛盯著電腦螢屏，一隻手滑動滑鼠，一隻手拿著電話，淡淡說道。都說了他在趕工，還來打擾他，他的話裏參雜了些許不悅。
　　
　　沒留有餘地的拒絕讓怡笑火了，兇惡地對著手機話筒說道「我現在很傷心，剛給趙磊送請貼出來，正坐在XX公園的長椅上哭呢，這電話算我沒打，自己在這兒哭死算了。」說完，也不等肖雲揚說話，「啪」的一聲將手機合上，賭氣似的一屁股坐到身邊的椅子上。
　　
　　好你個肖雲揚，她都不記前嫌的先給他打電話了，他倒給她拿起架子來？他別在她面前出現，否則她一定要讓他好看！怡笑把手機當成肖雲揚罵，它卻響了。以為肖雲揚突然良心發現，忙往螢屏上看，上面顯示的是趙磊的號。
　　
　　自那天與趙磊分手後，她就將他的電話號從手機上刪除，一併的把專為他設置的音樂也刪除了，但他的號碼她還記得。人的記憶要是也能隨心刪除多好？討厭的，想忘記的人或事，不在心底留下一絲痕跡。
　　
　　分手若沒分得乾淨俐落，糾纏到最後，很有可能變成仇人，他們雖當不成朋友，但她也不想那種情況發生。掛掉電話，怡笑把手機也關了。
　　
　　她是那種生氣傷心，不擔胃口不會變差，相反地，還會出奇地好。簡直就是化悲憤為食欲，猛吃一個點兒的人。讓肖雲揚這麼一氣，再加上先前見趙磊後的傷心，兩下一擠兌，她的肚子立刻叫囂著喊餓。瞧著不遠處的麥當勞店，怡笑直走進去，點了一大堆愛吃平時又怕吃了發胖的東西，端著託盤找個角落，大口大口的埋頭苦吃，把滿腔的怨氣全發洩在食物上。
　　
　　坐在辦公室裏的肖雲揚盯著被掛斷的手機好一會兒，沒想到她這麼急，今天就去見趙磊了。他大概可以猜出趙磊的反應，那肯定很傷她的心吧？她嘴上沒說，其實心裏很期待看他後悔的樣子。難道……肖雲揚眼前閃過她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在哭的情景，本不想理會，其實她每次有事，他都這樣想來著，心底卻莫名其妙地總會漾起不舍。
　　
　　收起手機，肖雲揚站起身，從椅背上抄走外衣，急匆匆地出了辦公室。對他的秘書道「趙秘書，我有事要出去，可能晚上直接下班，要是有事就打我手機。」
　　
　　「但，肖經理，這……」秘書舉起一份檔，還沒說完，他像趕火車般的走了，只留下一臉不解表情的秘書站在原地對著他的背影發呆。

現在登入

十六

　　她們經理今天怎麼了？居然跑著出去？外面有美女等著他嗎？
　　
　　跑出公司，肖雲揚攔了輛計程車上去，直奔怡笑說的地點。還沒等車停穩，拿出錢遞到司機手上，說了句「不用找了。」便匆匆忙忙下車。
　　
　　他真的氣壞了，他在她說的地方裏裏外外找了她數遍，又渴又累，打她手機說關機。九月的天氣還是很熱，走進麥當勞店是想喝點冰可樂，順便歇歇涼，再出去找她，結果卻發現她老人家居然坐在這兒，沒事人兒似的大吃大喝？
　　
　　「付怡笑！」站在她面前好一會兒，她看都沒看他一眼，肖雲揚最終忍不住低吼出聲。
　　
　　嗯？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怡笑條件反射的抬起頭望向聲音源處，肖雲揚氣到快變型的臉映入怡笑眼底。
　　
　　要是剛開始肖雲揚在電話裏的語氣不是那麼不好，他在公園裏找著她，在她最傷心失落時，鐵定會像溺水的人抓著浮板一般抱著他大哭一通。可現在，怡笑激動情緒隨著她點的東西被吃掉大部分，而漸漸平靜，她只是滑稽地嘴裏叼著啃剩一半的雞腿，瞪大眼睛瞅著肖雲揚，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就是你所說的傷心？」肖雲揚不敢置信的沉聲問道。
　　
　　「這個……」
　　
　　「為什麼關電話？」肖雲揚又問。
　　
　　「你給我打電話的？」
　　
　　「你說呢？」火藥味頗濃。
　　
　　「沒想到有人會給我打電話，所以關了。」嘴裏有東西，她說出的話含糊不清。
　　
　　乍見到他，怡笑說不出高不高興，只是很意外，以他在電話裏的態度，和她平常對他的瞭解，她認為他是個從不會在意別人死活的人，尤其對象是她，他更沒理由理她，她還一度為自己的莽撞後悔不已呢！沒想到……怡笑忙將嘴裏的雞腿肉咽下，嗯，噎死了，怡笑使勁的用手拍打自己的前胸。
　　
　　見狀，肖雲揚從桌上拿起可樂遞到她面前，臉色卻沒放鬆一點兒，也沒說話。
　　
　　怡笑站起身接過來喝了口，總算把卡在喉嚨的雞腿肉順下去，討好地將桌上剩下的東西往肖雲揚面前一推「坐啊，你還沒吃午飯吧？我請你，嘿嘿！」見肖雲揚不動如山仍舊用眼睛瞪她，兩條眉毛也快擰成一股繩，那神情好像在考慮是把她一腳踢到南極去還是北極去。

　　怡笑小心翼翼問道：「你很生氣？」肖雲揚不置可否，怡笑又說道：「其實我找你來也不是全然沒事，我是想要告訴你，照相的事全聽你的，你說怎麼照就怎麼照！」
　　
　　「真的？」這丫頭根本沒誠信可言，肖雲揚半信半疑。
　　
　　「當然！」怡笑語氣中肯的點頭道。
　　
　　肖雲揚研究地看了她一會兒，不客氣的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拿起原本屬於她的食物吃了起來。剛吃幾口，抬頭看怡笑，以為他又要訓她，怡笑忙對他堆起笑臉，嘿嘿傻笑。不過肖雲揚並沒說話，而是站起身離位，怡笑奇怪問道「肖雲揚，你不吃了？上班？」
　　
　　沒理她，肖雲揚徑直走到吧台，掏出錢，要了三份冰激淋，用託盤擺到怡笑面前「給你的。」
　　
　　嗯？怡笑看著面前的冰激淋，又看了眼肖雲揚，心裏暖暖地，居然還知道她一筒不夠吃？「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肖雲揚白了她一眼，道「也不知道是誰，小時候上冰箱裏偷吃吃到肚子疼，上醫院？」
　　
　　感動時間已過，怡笑氣急敗壞，大聲表示抗議「肖雲揚，你幹嘛只記住我小時候的丟人事？」
　　
　　肖雲揚對她笑，壞壞地「你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事讓我記住嗎？啊，我還記得你上小學時，晚上背著付叔、張姨在客廳看電視到天亮，上學途中摔個跟頭竟然就趴到路邊睡著？老師打電話去你家裏，還以為你丟了，左鄰右舍都出去找你，結果我被我爸媽一通電話，從學校叫回來幫忙找，在路上看到你睡得跟豬一樣，說什麼也叫不醒，只好把你給背回去，這個算不算？」
　　
　　「肖雲揚？」要不是在公共場所，怡笑真想大叫。
　　
　　「又想起一件，你上幾年級呢？膽道蛔蟲住院，整個兒童部，清亮的聽你在病床上跳著喊疼，這還不是最厲害的，厲害的是你居然能把外科大夫都給叫了來。」肖雲揚惟妙惟肖的小聲學道「啊，我要死了，活不了了，誰來救救我啊！」
　　
　　「肖雲揚！」怡笑終於忍不住，跳起來來了一聲河東獅吼，震驚四坐。周圍的人紛紛投來不解的目光，怡笑臉紅的重新坐回椅子上，直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仔細想想，他說地也沒錯，她的確沒做過什麼讓自己引以為驕傲的事出來，在他面前好好炫一下。唉！雖然她非常的想，可是搜腸刮肚，想到的只有丟臉的事。
　　
　　瞧她羞憤難當的表情，肖雲揚笑得富有深意。
　　
　　不理他，低頭吃了口冰激淋，她喜歡的巧克力口味，怡笑心情回轉。看在他給她買冰激淋的份上，她決定大度一回，換話題道「我沒想到你能來，還以為掛電話後，你會繼續工作呢？找我很長時間？」
　　
　　「掛了電話我就出來了，你說時間長不長？」肖雲揚冷哼。
　　
　　想想，好像時間很長，怡笑不好意思道「對不起，人家不是有意的。」肖雲揚不為所動，他才不會天真的認為她會認錯，果然，她又惡人先告狀道「再說這也不能全怪我，誰讓你說不來來著？」真是奇怪了，怎麼感覺他很關心自己的樣子？是錯覺，肯定是錯覺，怡笑搖了搖頭，被自己突然想法嚇了一跳。「肖雲揚，你……你為什麼會出來找我？」怡笑試探的問，心竟莫名的提到嗓子眼兒。
　　
　　肖雲揚森森笑道「是你先給我打的電話吧？付叔、張姨只你一個女兒，我是不想讓他們傷心，某人好像說是要哭死的？」
　　
　　這個人，他非得對她這樣嗎？怡笑氣得瞪他，原本雀躍的心一下子冷了下來，心底不由得溢起淡淡地，說不出的失落。她使力用匙戳了兩下冰激淋，好似那是肖雲揚，然後發狠的幾大口就吃完一個，又拿起另一個吃。
　　
　　「慢點兒吃，我不與你搶。」肖雲揚失笑。

現在登入

十七

　　「我高興！」
　　
　　「可是我不知道醫院的急救電話？」
　　
　　「肖雲揚，你是不是非得……」正打算好好與他理論一番的怡笑，突然，被走進來的三個人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那女的不是她的老闆柳雲心嘛？小男孩是她那可愛漂亮的兒子，可那男人是誰？她因為見過柳雲心的老公，所以知道那男人不是，但看起來好面熟，好像在那裏見過！難道是去她們店裏買過衣服？還有，她們店裏就她與老闆兩個人，她今天請假，柳雲心也出來，那店豈不關門了？
　　
　　「我非得什麼？」肖雲揚見她突然不說了，問道。「話說半截可不像你。」
　　
　　「肖雲揚」怡笑拉了拉他的衣角，用手偷指著柳雲心他們坐的方向，小聲說道：「你別回頭得太明顯，我老闆和她兒子也來了，你看看那……」
　　
　　肖雲揚聽了狠瞪她一眼道：「你作了什麼虧心事嗎？幹嘛鬼鬼祟祟的？過去打個招呼不就得了？」與他一起吃飯見不得人嗎？
　　
　　怡笑一把拉住欲站起身的他，說道：「你聽我說完，你看，還有一個男的和她一齊來，但那男人不是她老公哦。可奇怪的是我看那男人很眼熟，不知道從哪里見過。」
　　
　　肖雲揚看她一副很神秘的樣，也忍不住好奇心，按她說的偷偷的回頭看了眼，那男人是他高中同學李海辰。他什麼時候回國了？
　　
　　「怎麼，你認識那男的？」見肖雲揚一臉驚訝，怡笑低聲問道。
　　
　　肖雲揚轉過頭，用餐巾紙擦了擦嘴，站起身拽著她就往外走，說道：「你啊，關心別人那麼多幹嘛？吃飽了走吧！」
　　
　　「人家好奇嘛！」怡笑似未發現手被人牽著，錯後他半步，小聲嘀咕。出了麥當勞店，手往左邊指道「你去上班？那邊有公車站。」
　　
　　放開她的手，肖雲揚聳聳，兩人一前一後往她指地方向剛行幾步，街邊一家不大的照相館吸引了他的注意，「咦，這裏有家照相館？來時怎麼沒注意到？」櫥窗裏也掛了兩三件婚紗，還貼了幾張樣片，他駐足端詳。
　　
　　怡笑跟著停住腳，仔細瞅了片刻，道「我雖然不懂攝影，就這幾張樣片看，照得很漂亮，似乎不比上次咱們去的那家次。我感覺這裏的攝影師應該不錯，多半是從大影樓出來，自己開店，從小作起。」
　　
　　「你這麼認為？」肖雲揚眼睛盯著相片問。
　　
　　「對啊，你不覺得？不是說相片裏的人有多漂亮。你看他們的動作、表情多自然，一點都沒有人工雕鑿的痕跡，很傳神。這表明攝影師抓拍到位，時間恰到好處，單這一點，我想沒幾年功底不行吧？」
　　
　　「說得有道理，沒想到你還蠻聰明地。」
　　
　　「什麼話，我本來就不笨！」她話音未落，肖雲揚的視線轉到她身上，挑眉，不等他開口，怡笑又搶著說道「喂，你別再掀我老底囉！我看過一篇文章上說，學習好並不表示就比別人聰明。有研究證明，書呆子更笨哦。」
　　
　　「是嗎？」肖雲揚笑笑，起步就往照相館裏走。
　　
　　「喂、喂，你幹嘛去？」怡笑在他身後問，得不到回答，只好也跟了進去「你下午上班要遲到了。」
　　
　　「你們好，有什麼能幫忙的？」裏面一個看起來年齡不超過三十歲的男人，起身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沒事，我們只進來隨便看看，你忙你的，不用……」

　　肖雲揚截斷怡笑的話道「不是，我們進來是想照婚紗照。」
　　
　　「照婚紗照？」
　　
　　「照婚紗照？」
　　
　　怡笑與店裏那人同聲吃驚道，瞪大眼睛瞅住肖雲揚。
　　
　　「是啊！」肖雲揚點頭，對店裏那人道「你這兒照不了？我是看了你們櫥窗裏有婚紗，還有照片才進來的。」
　　
　　「能照，當然能照。」其實這家小店剛開張不久，店員、攝影師、老闆就他一個，櫥窗裏的照片是他找朋友拍的。平時也就給街坊照相，還從沒有人來他這兒照過婚紗照，所以才會吃驚「可是我們這兒的背景不多。」
　　
　　「沒關係，你能出去照外景就行。」肖雲揚說道。
　　
　　「喂，你不是說讓你朋友湊合著照張就行嗎？」見他好像真要照，怡笑忙問道。
　　
　　肖雲揚對她展開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有權力不使，過期就作廢！再說了，要是結婚後你突然覺得我很好，愛上我怎麼辦？到時候再補，好像就照不出現在的效果！」
　　
　　怡笑白了他一眼道：「你喝醉了！」
　　
　　「是嗎？」肖雲揚挑眉，沒再理她，拿出手機，走開幾步開始往外播電話。
　　
　　拍照地點選在了街心島上，有噴水泉，綠樹如蔭，花紅翠地，人站在這片生意盎然之中拍照，不但景美，也怡情。肖雲揚讓朋友帶來了婚紗、禮服，還有活動換衣間。期間怡笑也有出聲抗議，但肖雲揚只一句「你剛說過的話，就要反悔？」就把她的抗議全都堵了回去。
　　
　　當他倆換好衣服，攝影師也把他的那些個器材擺好，鏡頭前，他讓怡笑站好，肖雲揚自她身後環過手臂抱住她，臉貼著臉，做出一臉幸福狀。
　　
　　「小姐，你笑笑好不好？」攝影師看怡笑表情，翻了翻白眼「在你身後的是即將與你牽手一生的人，不是個怪物，表現得甜蜜點兒！」
　　
　　怡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心裏想，忍一忍就過去了，按下快門一秒鐘而已。
　　
　　「小姐，你笑得比哭還難看，知道不？」
　　
　　「你要是不想照就直說出來，要是你，食言而肥我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地。」肖雲揚在她耳邊輕聲道。
　　
　　「我才不會讓你日後有機會，沒事就拿出來數落我。」
　　
　　「是嗎？那你就拿出誠意，別哭喪著臉，像上次那樣，為難人家攝影師。」
　　
　　「好啊！」怡笑心思飛轉，在臉上漾出一個大大的笑，雙手覆上他的手，順式掐住他手上的一小塊肉不放，臉貼上他的臉，小聲道「夠不夠親密？」
　　
　　好疼，肖雲揚想甩開她，可周圍有很多人圍觀，而且還有他的朋友，他只有忍耐，還要一副很享受地神情。
　　
　　「好，就保持這個情緒，OK」攝影師按下快門，第一張結束。
　　
　　肖雲揚趕快抽出手，一看，右手背上明顯有一塊瘀痕，正散發出陣陣刺痛。
　　
　　她對著他露出很得意的勝利笑容，別人正忙著幫攝影師挪器材，轉換地點，怡笑巧笑倩兮的對肖雲揚小聲道「我會非常配合的，你放心好了。」
　　
　　他迎著她的目光，眯起雙眼道「你雖不美，但怎麼說也算得上女人，軟玉溫香抱滿懷，再疼我也能忍。」
　　
　　怡笑沒說話，瞪大眼睛看著他。
　　
　　嗚……她有什麼好高興的？最後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她愈是從中作梗，他占的便宜愈多！嫌她不美，她還嫌他不夠帥呢！動了動嘴，想出言反悔，可在他的朋友面前，又開不了口，因為她與他們也熟識。這讓她不禁懷疑，肖雲揚是不是一早就猜到她肯定後悔，有意找他們來，讓她不好意思說？
　　
　　自己不高興，找誰傾訴不好，非得找他？與虎謀皮四個字在怡笑腦中跳躍……

現在登入

十八

　　氣他，拼命氣他，相照完幾天了，怡笑仍像只氣鼓鼓地青蛙！
　　
　　還有，他加班一個星期，和她有什麼關係？他老娘燉了雞湯不讓他過來自己喝，幹嘛讓她去送？害她好好一個假日，還得早早的起來，提著保溫壺擠公車。
　　
　　她老娘說時，她想也沒想的就說「不行」開著，可她老娘舉著保溫壺站在她床頭道「怡笑，這可是你趙姨昨晚燉了一個晚上，你們就快結婚了，你不送誰送？」
　　
　　「讓他自己過來喝不就得了，誰也不用送。」怡笑窩在被子裏，捂著頭悶聲道。
　　
　　「雲揚最近一直加班，好容易今天休息，讓他多睡會兒。」
　　
　　「那我也每天都上班，好不容易今天休息，就得一大早起來給他送？」怡笑心裏有點兒發酸，真是的，她才是她女兒好不好？
　　
　　「哪，這是雲揚家的鑰匙，我限你十分鐘之內給我起床，收拾好。」最終她老娘失去耐心，將他吼起來，連早飯都沒讓吃，就被逐出家門。
　　
　　打開樓下的大安全門，爬樓梯到肖雲揚住的樓屋，心莫名地有些跳。拿出鑰匙開門，心想，用不了多長時間，她就得每天進出這裏了。
　　
　　門被打開，嚇了她一跳，客廳裏大小紙箱擺了好幾個，而且全都封著。啊，對了，聽老娘說，這裏就快裝修，用不了幾天，他就得搬回去他老娘那兒住，這些紙箱子裏，大概是他的東西吧？
　　
　　咦，他人呢？難道沒在家？她進屋並沒輕手輕腳，就是在屋裏幹嘛，也應該能聽到啊！
　　
　　怡笑把保溫壺放到茶几上，往他的臥室走。沒想到，他居然躺在床上睡覺！身上穿著同色睡衣褲，側著身，臉對著門，正好怡笑能看到。他睡得很香，頭髮亂亂地，被不蓋在身上，而是抱著，一隻腿還騎在被上。
　　
　　睡得這麼死，進來人都不知道，東西都打包好，沒讓小偷給搬光，算他走運。
　　
　　「肖雲揚。」怡笑沒好氣的彎腰推他。同人不同命，她忙活了一早上，他居然還在睡？
　　
　　肖雲揚無意識的用手扒拉一下她的手，翻了個身，被子居然讓他抱著也跟著轉了地方。他睡姿沒變，就是方向換了，變成背對著怡笑。
　　
　　竟然沒醒？怡笑瞪他，眼珠子一轉，不懷好意地笑了。貓腰對著他的耳朵大聲道「來小偷了！」
　　
　　沒意外地，肖雲揚騰的從床上坐來，怡笑雙臂交疊在胸前，笑看著。
　　
　　肖雲揚並沒完全清醒，剛剛只是聽到有小偷，條件反射動作。惺忪的眼睛瞧著怡笑，神經一下放鬆，根本不用動腦子，就知道是她在惡作劇。連招呼也沒打一聲，他又倒頭睡了。
　　
　　這些日子，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已經到他的極限，總算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公司老總特地讓他今天不用上班，在家補眠。別說來小偷，就是一併把他偷了去，也不一定能醒。
　　
　　怡笑見這樣都叫不醒他，心裏不禁有點兒納悶，他不會病了吧？伸手摸了摸他額頭，涼涼地，好像沒發燒跡象。
　　
　　他仰面躺著，怡笑仔細看他的臉，面色有些蒼白，嘴唇發幹，要不是感冒，那就是上火囉，加班累著了？看樣子趙姨昨晚的心血算是白費了，不是有句老話嗎？魚生痰，肉生火，雞肉也是肉啊，他現在只適合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本想回家得了，反正東西她已經送到，吃不吃就不幹她的事了。可瞅他睡在床上，屋裏亂七八糟，好像有點兒可憐。他老娘和她老娘說好今天又上街，肯定沒空理他。算了，與其回到家後，受良心譴責，就當一回好人，留下照顧他，給他熬點兒粥，等他待會兒起來，也涼了，剛好吃。
　　
　　出了臥室，怡笑好歹將屋裏收拾了下，雖沒有多乾淨，但看起來也沒她進來是那麼亂了。煮好粥，又從冰箱裏拿出青菜，做了幾樣清淡的小菜。把飯菜擺到餐桌上，抬眼看牆上的表，快中午了。
　　
　　坐下，看了眼放在一邊的雞湯，送進冰箱，再熱就不好喝了，忙活半天，也餓了。她又沒上火，沒必要跟著他吃粥，不如她幫他把雞湯喝了！說實話，趙姨的廚藝沒得說，好得不得了，對著那壺湯，不吃還真饞。
　　
　　打開壺蓋，陣陣香氣飄出，三下五除二，連雞帶湯被她吃了個精光。雞不大，她又早中飯一起吃，所以吃得多也不奇怪。怡笑摸著肚子，一臉滿足。
　　
　　「你怎麼在這兒？」肖雲揚起來上廁所，聽到廚房裏有動靜，沒想到看到她。
　　
　　「你醒了？」怡笑抬頭瞅他。他頭髮不是很長，但也不短，有幾縷垂在額前，也不知是他沒睡好，還是睡太久的關係，眼睛似乎有些腫，全沒了平常給人冷酷感覺。
　　
　　「我起來廁所，一會兒還要接著睡。你怎麼在這兒？」他皺眉，一臉不悅地問。
　　
　　怡笑也不高興的答道「你當我願意來？是你老娘和我老娘一大早逼迫著我來的，給你送雞湯。」
　　
　　「雞湯？」肖雲揚將目光很下移，便看到開著的保溫壺。
　　
　　見他一臉不解的盯著保溫壺，怡笑道「呵呵，不過現在沒了，我幫你喝了。」
　　
　　「你幫我喝了？」肖雲揚像傻子般，重複她的話。不明白是他睡糊塗了，還是加班加笨了，要不，怎麼理解不了她說的話。這湯也能幫了喝？
　　
　　「是啊。」怡笑答得理直氣壯「早上怎麼叫你也不醒，又沒見你發燒，一定是忙工作累上火來了。不是有句俗語，魚生痰，肉生火嗎？你本來就有火，不能再喝雞湯，倒掉怪可惜的，正好我也餓了，就幫你解決了。」
　　
　　她一臉不要太感激的表情，差點兒讓肖雲揚當場吐血。公司老總放他假讓他在家睡覺，可見他缺覺得有多厲害，當然叫不醒。他老娘知道他有低血糖，最近加班累，給他做雞湯補，居然進了她的肚子？還好意思呆到他醒？
　　
　　肖雲揚覺得天要亡他，不難想到，他和她結婚後，哪天他要是真的病了，下場有多慘。
　　
　　「肖雲揚，你沒事吧？」怡笑見他額上表筋跳動，嘴角抽搐，臉好似更白了，關心道「你要去廁所就快去吧，不用招呼我。」
　　
　　她以為他是憋地？肖雲揚乏力了瞪了她一眼，轉身走進洗手間，頭出來前洗了臉，刷了牙。

現在登入

十九

　　「這些是？」從洗手間出來，他指著桌上的粥和小菜有些不明所以。總不會是他老娘有先知，算出她會把雞湯偷喝掉，多為他準備出來的吧？
　　
　　「睡了半天了，你也餓了吧？快吃吧，別說我沒良心哦，這可是我專門為你做地。粥和小菜，上火的人正好吃，清淡。」怡笑獻寶似的說道。
　　
　　雖然知道她說這話沒別的意思，可沒由來的，他的心還是快跳了一拍。在她對面坐下，拿起碗筷，毫不客氣的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他真的餓壞了。
　　
　　「好吃嗎？」見他吃得香，忍不住出言詢問。不是她自誇，雖然在家是獨生女，但她從不遠庖廚，手藝還不錯呢。
　　
　　「沒雞湯好。」肖雲揚橫了她一眼。
　　
　　為什麼她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呢？怡笑歎氣，不明白自己幹嘛還不回家。
　　
　　「你怎麼進來的？」肖雲揚突然問道。
　　
　　「呵，用鑰匙開門進來的。」怡笑從包裏拿出他家鑰匙舉在手裏道。「趙姨給的。」
　　
　　一猜就是，肖雲揚抬眼瞄了一下道「你留著吧，不用還我媽了。」
　　
　　「啊？」
　　
　　「我是說，鑰匙，你留下吧，要不以後也得給你一把。」肖雲揚淡淡道。
　　
　　「哦。」怡笑將鑰匙與自己的一串鑰匙掛到一起，心底起了一絲異樣。趙磊也是一個人住，以前，他把他家的鑰匙給她，猜想到他的意圖，她沒敢要。這樣算來，這可是她第一次收男人的鑰匙，他們的關係，似乎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你今天有事嗎？」
　　
　　「沒，怎麼了？你吃完還接著睡？」她記得他是這麼說的「我這就走。」
　　
　　「要是沒什麼事，留下來幫我搬家吧？我請了搬家公司的，一會就過來了，你幫忙看著點兒。」
　　
　　咦？他在求她幫忙？太陽起西面升起了嗎？怡笑一臉的驚詫。
　　
　　說是留下幫忙，結果什麼都沒用她。東西他都收拾好了，力氣她又沒有，只看著他們忙來忙去，她倒像個十足的監工，真是幫忙看著。
　　
　　當那些工人要搬冰箱與傢俱時，怡笑問道「肖雲揚，搬它們幹嘛？」
　　
　　「我媽說要買新的，這些都搬她那邊去，電視和床也是。」
　　
　　「別搬了。」怡笑制止「你這房子才剛買沒多長時間，我要是沒記錯，冰箱、電視你剛搬進來住時沒買。好像也沒用多長時間，而且趙姨那裏都有，處理了多可惜？你很有錢嗎？領死工資的人，省著點兒吧。這些都別搬了，房子裝修，用東西罩上就行，晚上我會和趙姨說的。」
　　
　　她不是個虛榮的人，肖雲揚咧嘴笑開了。
　　
　　「不是有兩個房間嗎？這個床放到你的工作間吧，臥室買張新床就行了。」怡笑接著說道，十足女主人口氣。
　　
　　看著她，肖雲揚有片刻的閃神。手扶上心口，他的心臟應該很正常才是。可為什麼今天老跳得不正常？先前是快跳一拍，現在又漏跳一拍？
　　
　　趁搬家公司的人搬那些個箱子的工夫，他在她的指揮下，找來舊的紙箱子，或泡沫箱子，還有塑膠代子，將冰箱、電視和傢俱罩好，用膠條封上。
　　
　　「好了。」怡笑直腰，很有成就感的笑了。伸手擦拭鼻頭上的汗，卻沒想到蹭一鼻頭黑。
　　
　　「你的臉……」肖雲揚瞅著，忍著笑提醒她。女人都愛美，他話沒說完，便被怡笑打斷。
　　
　　「我的臉怎麼了？髒？」邊問，用手在臉上瞎抹，結果臉上又多了幾條黑道。洗手間的鏡子已經摘下來，所以她沒得照。
　　
　　看著像花貓一樣的怡笑，肖雲揚最終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制止，柔聲道「好了，別再抹了。」手輕扶上她的臉，幫她擦拭臉上的黑。這一刻，兩的的心底都泛起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和她又成了鄰居，正確的說是對門，同在一個樓層，肖雲揚家是Ａ座，怡笑家是Ｂ座。
　　
　　坐在自己以前住地房間，肖雲揚看著從照相館拿回弄好的相冊與放大的照片，遲遲地沒有撕開外面那層包裝紙，竟然猶豫著是否要打開看。
　　
　　相片自然不是怡笑心甘情願照的，這裏面可有不少他倆的親熱鏡頭呢！一想到她那天一副嗜臍不及的表情，說實話，他覺得她很可愛，真的很可愛。
　　
　　還記得她們家剛搬來他家對門住那年，他八歲，她四歲，身上穿著粉紅色娃娃裙，使怡笑整個人看起來都粉粉嫩嫩的，他很喜歡，經常牽她的手，帶著她玩。她也喜歡跟著他，總是在他身後哥哥、哥哥的叫。
　　
　　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關係變差的呢？大概是怡笑上學以後，不知什麼原因，她就不大愛理他了，有時瞧著他，更是怒目以視。其實自小，他就是個典型的書呆子，除了學習外，並不大愛與別人交談。

　　從上中學起，就老是有女同學向他示好，可他怎麼也記不住她們的長相，但到現在，他還能記起初次看怡笑時的模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在意她對自己的態度，也從未深究過對怡笑的心情，為了表達對她態度的不滿，他用了一個最笨的辦法，也同樣的不給她好臉色看，並反唇相譏。
　　
　　當他得知她與自己的好朋友趙磊在交往時，他的心情有著說不出的複雜，他在心裏告訴自己，那是自小疼愛的妹妹初長成做哥哥的一種心態，可心底的另一個心聲，卻又悄悄的對他說：她並不是他的親妹妹啊！
　　
　　他也不明白，當他瞭解趙磊打算為了事業放棄愛情裏，他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怡笑要是知道他的感想，大概會更加的討厭他吧！
　　
　　樓道裏傳來有人上樓的聲音，走到對門Ｂ座停下，好像在開門。肖雲揚抬頭瞅了眼表，這個點兒，多半是怡笑下班回家。沒多想，他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房門就往外跑，嚇了在客廳看報紙的肖安海一跳，看著開門出去的肖雲揚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這孩子，外面有誰在等他嗎？他幹嘛這麼急？火燒屁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