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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別惹爺兒(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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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35:33
第十章

守在寢房外的侍女們向「花宮」宮主請安後,花憶蕊越過侍女們,進入了寢房。

好不容易將那煩人的劉莊主打發走後,她便迫不及待地回到獨孤晦玉身邊。得到這南海夜明珠,讓她心情大好。

她決定把這南海夜明珠與獨孤晦玉一塊兒分享,好討他歡心,也下定決心,不管獨孤晦玉如何用言語刺激她,或是做出惹怒她的舉止,她都一定要忍住,畢竟老是把自己發脾氣的醜態表露出來,又如何能讓獨孤晦玉喜歡她呢?

有了這個決定後,她深吸一口氣,捧著手上的精緻木盒,風姿款款地步入寢房。一掀開輕紗絲市,便瞧見了橫陳床上的獨孤晦玉,清冷俊美的神情,優雅中帶著萊篤不馴的態度,怎麼看都看不膩,即便是冰冰冷冷的,也散發出銷魂蝕骨的魅力。

想到之前他對自己的調戲,就讓她紅了臉。款步來到他面前坐下,她軟聲軟語地對他道:「你看,這就是南海夜明珠。」花憶蕊的心意很明顯,故意將劉莊主討好她的珍貴禮物捧到獨孤晦玉面前,一來是想借花獻佛討好他,讓他知道,只要他願意,她什麼都可以與他分享;二來是提點他,她花憶蕊也是很多男人揭望追求的,要他好好抓緊她哪!

獨孤晦玉圖探的眸底閃過酷意,嘴角卻緩緩揚起。在他身後的被窩裡,梁靜就躲在裡頭,正嚇得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吸呢!

花憶蕊的往意力全在獨孤晦玉身上,哪裡會想到被窩裡躲了人?而且獨孤晦玉嘴角那抹俊逸的弧度,己令她看得癡迷不己。

他正在對自己笑呢!這笑像天邊的雲彩,像雨後天晴的麗陽,她等這抹笑,己經等很久了。

「劉莊主特意來訪,何必急著回未?」他強抑著厭煩。花憶蕊回未得太快,擾了他和梁靜相處的時刻。

不過他說這話,卻讓花憶蕊會錯了意。

他是在吃醋嗎?花憶蕊心兒一熱,語氣裡也多了分寵溺。

「我一點都不喜歡他,要不是想把這南海夜明珠獻給你,他連踏進我「花宮」一步的機會都沒有。」

「囑?」劍眉挑了下,眸光多了分興昧,令他感興趣的當然是那珠子。

「你也知道,我心中只有你,其他男人根本不入我的眼,那劉莊主,幫我提鞋都不配。」冷傲如花憶蕊,這時候也難得露出小女人的似水柔情。

獨孤晦玉只覺得可笑。

「那就奇了,不知我身上這鞭傷是哪來的?」

這話中的譏消令花憶蕊倍感狼狽,不由得咬了咬唇。

「別把我想的那麼壞,我承認,我的脾氣是不好,但是我並不想發脾氣呀!要不是你說話刺激我,我也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獨孤晦玉輕哼。

「你的意思是,被你抓來,成了階下囚,是我的不對了?」

花憶蕊輕咬了下唇瓣,不想與他逞口舌之爭,心下告訴自己,不氣、不氣,不管獨孤晦玉如何用言語刺激她,她都不能生氣!她努力維持著溫婉美麗的笑容,把話題轉到寶物上頭。

「這南海夜明珠,除了是美容聖品,還有抬療的功效,這麼寶貴的東西,我立刻叫人磨成粉給你服用。」

獨孤晦玉心想,這樣下去,梁靜有可能會被發現,而她一旦被發現,肯定是死路一條,所以必須想辦法把這煩人的女人和其他侍女支開才行。

他突然彎起淺笑,這笑,讓花憶蕊呆住,進而心跳加快。

「既然是美容聖品,給我吃豈不可惜?不如宮主自己留著吧!」墨黑的眸閃著冷艷的魅芒,瞇出的笑意醉人心神。

他對她笑了!花憶蕊心中無比歡欣,雀躍不己,用這南海夜明珠討他歡心果然有效!

「我無所謂,只要你高興就好。」她貪戀地望著他的笑臉。

「如果你真的想讓我高興,不如答應我一件事。」

「只要不是關於你想離開這裡的事,多少件我都答應。」花憶蕊心花怒放地說。

獨孤晦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這幾名侍女都非常年輕漂亮,把她們全部賜給我如何?」

躲在被子裡的梁靜聽了大驚,這個獨孤晦玉在搞什麼鬼?明明要他討好花憶蕊,卻又說這種話,他想自尋死路嗎?

可想而知,「花宮」宮主現在臉色有多難看,聽到一堆東西被憤憤摔在地上的聲音就知道了。

花憶蕊再度被他羞辱而憤妒難平,獨孤晦玉居然要她把侍女全賜給他?!她豈能忍受?

憤怒之下,她大聲喝令。

「獨孤晦玉,你好樣兒的!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咱們走著瞧!」期待越高,失望也越大,憤怒像火焚森林,失去了控制。花憶蕊將東西摔得粉碎,即使走出了寢房,還能聽到她歇斯底里的謾罵聲。

把花憶蕊氣走後,獨孤晦玉難得地大笑出聲。

躲在被窩裡的梁靜,聽見外頭沒其他人,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急忙從被窩裡鑽出來,還來不及跳下床,就被獨孤晦玉一把給抓回來,勾住她的腰,將她柔軟的身軀往自己的懷裡抱。

「放開我--」

「誰准你走的?」他冷哼。

她的膛若挑花般紅,剛才那一吻帶給她的慌張無措,令他愉悅得雙目一瞇,唇角也彎起壞壞的笑意,但這笑卻不拈染一絲邪氣梁靜心口狂跳,剛才因為情急之下,不得不躲在被窩裡,現在一有機會她只想趕快逃。

「我離開太久了,會被人起疑的。」她求饒地開口。

獨孤晦玉哪那麼容易被打發?如同老虎撲抓兔子地把玩在掌中,他霸道地摟著她。

「你還沒告訴我,計劃何時進行?」

計劃?她現在腦子亂成一團,根本無法思考。從遇上他開始,她的步調就被打亂了,這麼一個脾氣不好又難以捉摸的男人,為什麼要這樣欺負她呢?

「怎麼連說話都不會了?」

他的氣息在她耳邊吹拂著,這才讓她猛然回神,忙低下頭。

「明、明日午時,我會找機會過來。」

「明日午時,說定了?」

「對啦,你快放開啦!」

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堅定的低語。

「我等你,你一定要來。」

她怯怯地點頭,脹紅的臉依然低垂著,不敢看他。當腰間的手臂一鬆,她立刻像有餓鬼在後頭追似的,溜出了寢房。

寢房附近的侍女都不在,讓她輕輕鬆鬆就潛了出去。她知道現在自己的臉色肯定很紅,為了怕被人看到,她還特地躲起來,等到臉上的躁紅退了,才敢走出去。

悄俏回到自己的住處時,剛好姊姊們來找她。

「你跑去哪兒了?找你找不著。」

「啊,對不起!姊姊們找我有事?」

姊姊們看看四下無人,把她拉到一邊小聲道:「宮主又在大發脾氣了,而且還打了好幾個人巴掌呢!」她心中有底,知道宮主的氣怒來自何因,但仍裝出驚訝的樣子。

「啊,是嗎?」

「現在大家都嚇得不敢靠近宮主,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獨孤晦玉!真是的,他居然要宮主把幾個侍女賜給他,這才惹得宮主大發脾氣。現在不管是誰,宮主都不允許接近寢房,違令者處死!」

梁靜心中苦笑,獨孤晦玉的方法也未免太有效了,這麼一來,更讓她方便行事了。腦子裡浮現他那可惡的俊容,還有他對自己所做的事,忍不住又羞得紅潮滿頰。

「咦?你的膛怎麼那麼紅?」

她忙回神,模大地轉移話題。

「我是氣到變紅,不明白那獨孤晦玉有什麼好?」

此話立刻引來眾女的反駁。

「因為他好看呀!家世又好,名望又高,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呢!」

另一人也來湊熱鬧地說:「說到美男子,「白鶴山莊」的大公子也不逞多論呢!」

「哎呀,別忘了,還有賀家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不輸給他們兩個呢!」

「江湖上有頭有臉的,都想攀上獨孤家這門親事呢!凡是看過他的姑娘,都想嫁給他呢!」

一時之間,這些姊姊們又開始聊起江湖八卦,說到那些青年才俊的俠士公子,全都心生嚮往,樂此不痰地談論著。畢竟不光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速,姑娘家們也有夢想,都希望能覓得如意郎君,就算沒機會,作作夢也行呀!

梁靜感到意外,江湖上的事她知道的不多,想不到獨孤晦玉這傢伙還挺有名望的。

仔細想想,他有那麼英俊嗎?自幼看習慣了俊美無鑄的師父,讓她對英俊這個詞的認定,與別的女人見解不同,可說是比較遲鈍的。而且那傢伙脾氣不好,個性陰陽怪氣的,冷模傲慢又不好相處,因此她更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人喜歡他?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越來越在意他?

腦梅裡突然浮現他強吻她的畫面,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兒莫名其妙地跳得好快。她摸著心口,不喜歡這種感覺,很喘。

這人不但愛欺負人,還欺負到嘴上來了,她不過建議他去親花憶蕊,他就氣得先親她,連個便宜都要占。

侍女姊姊們的談話聲繼續著,顯然是說上癮了。

「想要得到這幾位公子的青睞可不容易叮,否則他們早娶妻了。連咱們宮主這麼美若天仙的人,那獨孤晦玉都看不上,真不曉得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喂喂喂,你們別忘了,獨孤晦玉有一個指婚的未婚妻呢!」

一聽到「未婚妻」三個字,梁靜呆掉了,心口好似被什麼給刺了下,就見其中一人附和道--「咦?你是說南宮家的獨生女?那只是傳聞,並沒有證實不是嗎?」

「所謂無風不起浪,很多事情並非空穴來風呀!何況不管從各方面條件來看,那南宮家的小姐,論家世、論美貌、論才華,都足以與獨孤世家匹配。」

「說得也是,咱們宮主就是聽到風聲,才會著急得要把獨孤晦玉抓來,就是怕被人家小姐搶去吧?」

梁靜聽著這些傳聞八卦,她沒有像姊姊們那般熱衷,反之心兒沒來由地罩了一層陰晦,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為何一聽到獨孤晦玉有婚約,心兒就隱隱的感到不舒服?

一定是被他欺負的關係,才會讓她心裡不好受。有了婚約,還故意輕薄她,實在惡劣!打從遇上獨孤晦玉後,她就沒好日子過,倒霉的事情一籮筐。

這人是掃把星,不能拈,也惹不得,她打定了主意,把獨孤晦玉救出去後,從此各走各的路,永不相見!

「呵,要說江湖上稀有的美男子,你們別忘了,二十年前那個毒公子令狐絕,據說曾經風靡武林,是當世少見的美男子呢!」師父?

梁靜心中訝異,聽到師父的江湖傳聞,她的好奇心來了,很快地收回心神,想聽聽人家是怎麼說師父的。

「這件事我也聽說過,據說當年那位毒公子,風流傭甕,玉樹臨風,瀟灑不羈,俊美無鑄,就算播安再世,也比不上他,連皇城公主都對他一見傾心呢!」

「據說當年他要了公主的情白,卻不打算和公主成親,因此惹怒了皇帝,下達了追殺令,搞得上自皇城,下至武林,全都要追殺他呢!唉,任他武功再高,終究難敵千軍萬馬,最後在斷魂崖中箭,掉下了萬丈探淵。雖然沒找到屍休,不過江湖上都相信「他己經死了,這事在當年,可是轟動一時呢!」

梁靜聽得嘖嘖稱奇,原來師父當年是武林第一美男子啊?還被皇帝追殺?難怪他要退隱江湖。

在她還幼小時,就被師父收養,帶回山上,那張臉她看了十二年了,自小看到大,己經看習慣了,是不是武林第一美男子,她一點概念也沒有。如今從別人口中聽聞師父在江湖上的傳聞,讓她好意外,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師父在江湖上的傳奇事跡。

她腦梅中浮起師父溫和的笑容,很難想像師父當年會被全天下人追殺。不過師父真的壞了公主的情白嗎?她不相信。但她卻很情楚,萬一被人知道她是師父的弟子,肯定也會吃不完兜著走。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捏一把冷扦。這麼嚴重的事,師父在下山前,居然都沒警告她,幸好除了獨孤晦玉外,她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的師父是誰。她打算把獨孤晦玉救出「花宮」後,一定要快快把玉珮送到「白鶴山莊」,完成任務之後,便速速回到逍遙峰,遠離江湖是非。

事實證明,小兔子的計謀很有效。

「花宮」宮主畢竟是女人,她最大的弱點就是對他獨孤晦玉幾近瘋狂的迷戀。

只梢故意軟化態度,指使她為自己做事,幾天之後,便能降低「花宮」宮主的心防,在時機成熟時,獨孤晦玉將她拉入懷中,狠狠地親吻了一下。

就算「花宮」宮主再厲害,也拒絕不了他這一吻,而且絕不能讓她發現異樣,話說回來,他獨孤晦玉是什麼人物,豈會這麼容易讓她發現?

獨孤晦玉睜開眼,盯著懷中昏迷過去的花憶蕊,眼角眉梢全是一片模冷。

咚地一聲,他毫不客氣地把花憶蕊給丟下床,然後冷冷的命令。

「出來!!」

躲在床榻下的人兒,悄悄地爬出來,檢視著地上的花憶蕊,確定她昏迷過去了,這才汗顏地望向此刻極度不悅的獨孤晦玉。

他膛上毫無計劃成功的喜色,反倒是將濃濃的怨氣指向她,彷彿她才是那個讓他陷於萬劫不復的始作俑者。

望著被他丟到地上的花憶蕊,瞧瞧,額頭都撞出一個包了。

突然,她的腰間被他的手臂環住。

「啊!做什麼?」她低叫著。

「不要很費時間,快找解藥。」

「不用費勁啦,我知道解藥在哪裡。」

「你知道?」他頗感訝異。

「還不放手?你圈著我,我怎麼拿解藥?」她沒好氣地說。

獨孤晦玉思考了下才放開她,就見這個丫頭在花憶蕊身上摸來摸去。

「有了!」她從花憶蕊的肚兜裡找到了解藥,花憶蕊果然將藥丸縫在肚兜裡。

「你怎麼知道她藏在那裡?」他一臉頗感意外地問。

「我只是猜側。依照她的個性,應該不會放心把解藥放在別處,可是她把你軟禁在這兒,卻又不怕在這屋裡的你去動她的東西,那麼最安全的藏藥地方,就是她的身上了。因為她認為,你絕對不會碰她。」

這是女人的心思,別問她為何會懂,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是女人的關係吧。

她將解藥拿給獨孤晦玉,他盯著解藥,卻嫌惡地皺起眉頭。

見到他那表情,她一下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不住感到好笑,又怕得罪他,只好死命的憋住。

「我勸你還是別嫌棄了,有解藥總比沒有好。」就算是放在肚兜裡也必須吃呀!--這是她沒說出口的話。

獨孤晦玉沉著臉,活似要吞嚥什麼噁心的東西似的,最後還是一口將解藥吞下去,然後回到床榻上,開始閉目養神。解藥很快就生效了,他身上中的軟筋散正在化解。

力量源源不絕地回復,在調息之後,他用內力解開了花憶蕊封住的穴道,然後又運行了一會兒。

當那雙眼再度睜開時,炯炯有神地閃爍著逼人的眸光。

在此期間,梁靜在一旁把風,隨時注意是否有人靠近?幸好花憶蕊己經把侍女遣開,沒有一個侍女在未經宮主的叫喚下,敢靠近寢房,這才能讓計劃順利進行。

她轉回頭,發現獨孤晦玉下了榻,心想他應該是恢復功力了,可當見到他走近花憶蕊時,她的臉色倏地變了,立刻衝過去,擋在花憶蕊身前。

「你要做什麼?」她緊張地看著他,他腔上的表情她很熟悉,是殺意。

「走開。」他沈聲命令。

「你不可以殺她。」她緊張地阻止,在他陰狠的瞪視下,她依然堅決的不肯退開,忙道:「我知道她很可惡,但罪不致死。

不管怎麼說,她只是一個因為愛上你,而變得無法自拔的可憐女人罷了。」

獨孤晦玉瞪了她好半晌,才哼道:「誰說我要殺她了?」

「啊?」她呆了呆,夾然之間,她又感覺到他臉上的殺意梢失了。

「我跟她的這筆帳,怎麼說都要討回來!」獨孤晦玉厭惡地瞪著地上的花憶蕊。

她疑惑地問:「你打算怎麼討?」

獨孤晦玉忽然露出那樓的冷笑。

「廢了她的武功。」

她倒抽了一口氣。

「沒必要做到這麼絕吧?」

「你以為,在你救了我之後,她會輕饒你嗎?」

她呆住,一時之間不知做何回答。

是呀,她只是單純的想救獨孤晦玉出去,卻沒想過當花憶蕊知道是自己救了獨孤晦玉後,肯定會把這筆帳算在她頭上吧!

見到獨孤晦玉要下手,她忙又阻止。

「我會躲起來,讓她找不到我就行了。」

她緊緊抓住獨孤晦玉的手臂,不要他下毒手。

「哼!天真的小兔子,不知江湖險惡的程度。」這丫頭完全不明白花憶蕊這女人可以殘忍到什麼程度,「花宮」在江湖上能佔有一席之地,就是因為這女人的心狠手辣。

花宮主報復心強,以她的心性,是絕對不會饒了梁靜的,必然會想盡辦法將梁靜抓回來,無所不用其極地折磨她。

深不見底的俊眸射出厲芒,他沉下臉色。開什麼玩笑,他絕不會讓梁靜落到這女人的手上,一旦落入就完了。

他毫無預警地點住梁靜的穴道,讓她無法動彈。

梁靜不敢相信,他居然來這一招!都忘了這男人有多麼可惡了。

她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獨孤晦玉為所欲為。

終究,他還是毫不留情地廢了花憶蕊的武功。

離開「花宮」,己經是三天前的事了。

他們回到了客錢,由於獨孤晦玉出手大方,之前他給客錢掌拒的銀子,足夠讓客錢掌拒幫他保留所住的房問,而他們的行李和馬兒也完好的保留著。

見到獨孤晦玉回來,夥計立刻去報告掌拒,掌拒的忙來招呼獨孤晦玉。

「客官,您回來啦!正好,您之前交代小的辦的事情,己經有眉目了。」

獨孤晦玉望著掌櫃,疑惑地問:「什麼事情?」

「公子說,要幫您身邊那位胖姑娘找個合適的人選嫁了,小的特地為您物色了一個非常不錯的人選,就是巷口賣大餅的張三!人不但老實善良,做事實在,一直想娶老婆,而且也不重視外表,只要談得來、看得順眼,他就滿意了。客官,要不要我把他帶來給您過目?」

「不用了。」獨孤晦玉一口回絕。

「咦?怎麼……」

「她己經有對像了。」

「耶?這麼快?不知是哪家的--」冷不防瞥見獨孤晦玉銳利的冷眼,掌櫃立刻嚇得改口。

「是、是,有找到就好!小的這就退下。」

在掌拒離開之前,獨孤晦玉又把他叫住。

「慢著。」

「是,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去把馬匹準備好,再備上十天的乾糧,打包上路。」

「是,客官。」掌櫃連忙躬身行禮,匆匆的去了。

待掌櫃走了之後,獨孤晦玉回到房問裡,就見梁靜正背對著他整理包袱。

這丫頭挺安分的,讓他頗為意外。

在他恢復功力之後,要離開「花宮」是輕而易舉之事,因此他帶著梁靜離開了「花宮」。

花宮主被他廢了武功,「花宮」的人群龍無首,己經陷入了棍亂之中。

有些女子並非甘心特在「花宮」,只是懾於花宮主的威逼,如今威脅已失,不少人離開「花宮」,不再當花宮主的手下;也有人因為自幼在「花宮」長大,無處可去,一時沒了主意。總之,「花宮」自顧不暇,一時之間是管不了江湖上的事了。

「用過膳後,便上路。」他站在她背後,對她命令。

「……」她沒回答,依然忙著整理包袱,也沒看他。

獨孤晦玉對她這冷淡的態度倒不意外,雙臂交叉在胸前,哼道:「你不回答,是還在不滿我廢了花宮主的武功?」

「……」她還是保持沉默。

「行走江湖,最好把無謂的同情收起,免得惹禍上身。」他的聲音冷了,這丫頭始終背對他,自顧自的收拾東西,分明故意模視他。

獨孤晦玉微微瞇起了眼,他可不允許她如此。他走向前,伸手將她轉過身來,望著那張臉,原本銳利的目光轉成了驚訝。

那張陌生的臉蛋,對著他發出了贊嘆。

「哇……」沒想到會見到這麼英俊的男人,讓小姑娘一時驚為天人,看傻了眼。

不過那張俊臉,卻瞬間轉成了令人膽寒的表情。

「你是誰?」在他面前的並非梁靜,而是一位年紀相仿的陌生女子!

顯然對方也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了。

「那個姑娘告訴我,只要我穿她的衣服,在房問裡裝成是她的樣子,不管任何人來都不要轉身,也不要說話,就給我這些銀子。」雖然這男人好俊,可是好可怕呀!把她嚇得什麼都招了。

那小兔子又逃走了!獨孤晦玉額角的青筋在抽搐著,神色森冷地對她警告。

「滾!」他才一命令,女子立刻飛也似地奪門而出。當女人逃走後,獨孤晦玉森冷的神色也捎失了。

他就覺得奇怪,為什麼那隻小兔子那麼乖,果然最後如他所料,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像先前那般暴怒跳腳,因為正確來說,這是他放任的。若他真的不想放走她,她是沒那麼容易逃走的。

他的唇角浮起俊朗的線條。他沒有阻止,是因為他決定了,與其讓她逃離自己的身邊,不如讓她改變心意選擇留下。

強摘的瓜不甜,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的留在自己身邊。

獨孤晦玉沉吟了會兒後,便轉身出了房,牽著馬兒離開了客棧。他知道那丫頭要去叮裡,他們遲早會見面的。

「要去送禮是嗎?」他嘴角的淺笑散發著魅惑眾生的那氣,矯健的身形飛掠上了馬背,雙腿往馬腹一夾,策著快馬,往「白鶴山莊」奔馳而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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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37:01
別惹爺兒(下)

尋常姑娘家若瞧見殺人這等血腥場面,早嚇哭或暈了,
因此梁靜異於常人的沈著冷靜確實令獨孤晦玉不解,
畢竟此刻他手中的劍還抵著她的脖子呢,實在可疑啊!
所以為了確定她是否跟那些企圖圍殺他的人是同夥的,
他認真考慮著要不要扒光她的衣裳,仔細搜搜她的身,
雖然最後因為不想惹來一身腥、得對她負責而決定作罷,
不過她的包袱倒是可以查查,怎知打開一看,簡直傻眼,
裡頭有張草紙上寫著要採買之物,胭脂、髮簪都很正常,
可小書和春宮圖是怎麼回事?還註明要越露骨的越好?!
想不到她看來單純卻愛看這些東西,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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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37:31
第一章

望著那高聳的石柱牌坊上,勁筆飛揚的「白鶴山莊」四個大字,梁靜真的有種苦盡甘來的感動。

受師父之命下山,不過是區區送個禮而已,但這一路走來,卻彷彿歷經了千辛萬苦,總算到達了麗駝峰的山腳底下,怎不叫她喜極而泣呢?

她仰望蜿蜒而上的山路,遠遠看去,「白鶴山莊」就位在麗駝峰的山腰,白色的大石堆疊而成的山莊,巍峨莊嚴,氣派宏偉,兩旁飛揚上翹的屋簷如同白鶴左右橫展的翅膀,如同佇立在山壁旁的大鶴一般,正欲待展翅高飛,頗有意喻山莊雄圖大展之意。

過了這個石柱牌坊,就等於進入「白鶴山莊」的地盤了。

在到「白鶴山莊」之前,她無須打聽,沿路便聽得不少關於「白鶴山莊」的消息,因為「白鶴山莊」正在辦喜事,採辦喜事的細節,三個月前就已經在進行了。

聘請了城裡上百位師父來裁製新衣給莊裡所有的人,上自莊主,下至奴僕,全都必須穿上喜氣的新衣,請最好的花匠將從南方添購的花種樹木移植到每一所院落的園子裡。

莊主廣邀武林各路有名望的人士和世族大家來共襄盛舉,不只為了女兒的婚事,也想乘機一展「白鶴山莊」的氣派聲勢,所以不惜砸下重金採辦喜事,甚至連京城有名的四大酒樓的掌廚師父都被他禮聘而來,籌備喜宴全席,務必要提供最好的珍饈美酒,讓賓客一飽眼福和口福。

不只山莊在忙,城裡的各個商舖也在忙,因為喜事的大肆採辦,連帶促進了各商各店的生意,「白鶴山莊」辦喜事的添購採買,量之大,等於是所有相關商舖一整年的營業額,所以全城幾乎沸騰了起來,「白鶴山莊」的喜事,也是全城的喜事。

加上各地源源不絕入城的貴客,還有京城裡的達官貴胄,也都是「白鶴山莊」的座上客,不管是遠道而來的,還是住在京城的,或只是來看熱鬧的,都帶動了客棧、飯館、酒樓,還有各家商舖的生意。

客棧都被佔滿了,姍姍來遲的梁靜根本找不到客棧投宿,別說是有名的客棧了,就連一般不起眼的小客棧,也是一房難求。

所以,她決定直接來到「白鶴山莊」,心想師父只交付她送禮的任務,並沒有說一定要喝這杯喜酒啊,她打算把禮送到後,便直接原路離開,不多做停留。

有了這份心思後,她此刻才會站在麗駝峰的山腳下。過了這個石柱之後,就進入山莊的領地了。

一車一車的禮物被拉往山腰,梁靜因為輕裝簡行,身上只背了個包袱,即便是山路,走來也甚是輕鬆。

終於來到山莊的大門,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光是拜見的馬車就停了一整排,梁靜越過了馬車,走進前,發現門口有許多打扮體面的人在接待各個拜見的客人,正在一一客氣的盤問,似乎不是你想見,就能夠馬上進去這麼簡單。

確立了身份的人,立刻被恭敬的邀請進入,而馬車便被馬僮領著,從另一道門駛進去。

梁靜好奇地張望著,她長年待在逍遙峰,不食人間煙火,就算隨師父下山,也沒見過如此大的陣仗。

她想找個人問問,是否能拜見莊主夫人?和這些衣飾華麗又高貴的人站在一起,樸素的她極為不起眼,不過為了盡快完成任務交差,她還是上前拍了一位看似管事的僕人。

「這位大哥,我是來送禮的。」她對其中一位管事的僕人有禮地開口。

回過頭的男僕上下打量她幾眼,對於她簡樸的裝扮顯得十分小看,雖然他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梁靜已經從他的眼神中窺見了。

「送禮?哪來的啊?」管事僕人的口氣一如這氣派恢宏的山莊,十分不可一世。

梁靜心知肚明,自己有可能被打發,要她把禮物留下就可以離開了,而那禮物有可能會被丟到成堆的重禮之中淹沒掉,但師父交代過她,要「親手交給莊主夫人」,當時她沒想到這句叮囑有什麼用意,現在看來,她能瞭解師父這句話的意思了。

「我師父是莊主夫人的故友,特命我來給莊主夫人送禮。」

「禮物呢?」

「師父交代我,務必要『親手』交給夫人。」

對方呿了一聲。「送禮就送禮,囉囉嗦嗦的!莊主夫人在忙,哪是想見就見的?你看看那些達官顯貴,個個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們都還沒見到,哪輪得到你?」

意思就是不讓她見了。梁靜知道自己沒有漂亮的衣裳,沒有豪貴馬車,所以才會被對方瞧不起,她本身無所謂,可是不親自把禮物交到莊主夫人手中,她就不算完成師父的任務呀!

想不到連見個面,都要過關斬將才行。

她還想開口請對方通融,對方已經不耐煩地朝她揮揮手。

「要嘛就留下禮物,不然就走開,別在這裡擋路,去去去!」

「請大哥向莊主夫人通報一聲,我只要把禮親自交到夫人手上,便會離開。」她懇求著,不敢報上師父的名號。在知曉師父曾經是武林中人追殺的對像之後,她當然不會笨得說出來,但又必須見到夫人才行。

「連個身份門派都不報上,還想混進山莊?門都沒有!」對方不耐煩地警告她。

逼不得已,梁靜從袖裡拿出一錠銀子,心想有錢能使鬼推磨,她不用鬼推磨,請管事大哥幫個忙放她進去總行吧?

「大哥行行好,這是一點小小心意,麻煩通融通融。」

再度開口央求後,想不到這用錢收買的舉止卻惹怒了對方,得到的回答是管事僕人怒氣騰騰地推了她一把!

想來對方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而且武功不弱,梁靜本想閃開,但武功底子不怎麼樣的她卻閃不開,被推了一把,就這麼往後跌跌撞撞,眼看屁股就要重重地坐下地!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而她因為重心往下,也反射性地抓住身後人家遞來的手腕,當成了支撐重量的扶手。

「姑娘沒事吧?」

梁靜往後仰高的臉,剛好與上方低俯的面孔對個正著,那是一張俊傑儒雅的容貌,雙眸如星子般有神好看,雖然盯著她,卻是禮貌的,但是讓梁靜注意到的,卻是對方手腕上的脈像。

咦?

她的手剛好抓住人家的手腕,所以無意中探得了對方奇怪的脈像,反倒沒注意到當自己被這男子給托住時,旁邊傳來了幾道抽氣聲,不少女子正艷羨地瞪著這一幕。

梁靜已經被扶好,可是她的手還抓著人家公子的手腕不放,而且沒有隔著衣袖,是完全肌膚碰肌膚的抓著。照理說,即使是不拘小節的江湖俠女,也不會如此大膽、不顧羞恥,但是梁靜一心想確定這人脈像的怪異之處,所以才會緊抓著不放,在別人眼中,倒是她乘機佔人家俊公子的便宜了。

賀青雁雙眉微擰,料不到這小姑娘看起樸實無華,舉止卻這般大膽。剛才遠遠地他就見到山莊的僕人在刁難她,所以當對方推開她時,他及時上前扶住她,才免去她當眾摔倒難看。

可現在小姑娘如此不顧眾人眼光,光天化日之下不避諱男女授受不親而抓住他手腕不放,令他生起厭惡之心,再加上對方一雙眼睛直直盯住他瞧,實在有失姑娘家矜持的氣度。

「姑娘沒事就好。」他一揣手,巧妙地化去了她抓捉的力道,不再看她,越過她逕自往前。

「等等!」梁靜忙開口叫住他。

賀青雁裝作沒聽到,腳步沒停下的意思,直到身後又傳來另一句教他意外的話--

「你身染慢性劇毒?」

賀青雁一聽,驚訝地轉身回望她。

「你說什麼?」

「我說……」下面的話剛好被旁邊吵雜的吆喝聲給蓋住了。

山莊裡幾個位階算高的管事全部出籠,迎客的僕人們忙著招呼貴客,且不只要招呼貴客,連貴客乘坐的馬匹也要招呼周到,因此馬僮來回穿梭著,頗為喧鬧。

賀青雁想聽清楚她說的話,因此本來打算疏遠的腳步,立即改而走回來靠近她。

「你再說一次。」

梁靜沒料到他突然靠得這麼近,高大的他還彎下腰把臉貼近,不禁嚇了一跳,本來想退後的,後來發現對方這麼做,是因為周圍太吵了,所以她只好用兩手圈在嘴邊,將要說的話一字一字清楚地傳到他的耳中--

「我是說,你脈像有異,面色偏白,是不是慢性中毒了?」

賀青雁俊秀的表情顯現出驚訝萬分,同時明白了原來剛才這小姑娘抓住他的手腕不放,並非是想厚顏地佔他便宜,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原來是在觀察他的面色。

「你是大夫?」

他的疑問,被一旁的人聲吆喝給蓋掉了。

「什麼?」梁靜沒聽清楚。

賀青雁對她的厭惡沒了,取代的是驚疑,想知道她為何會看出他中了毒,索性也學她將手圈在嘴邊,靠近她耳旁,把話傳給她。

梁靜聽清楚了,恍悟地點點頭,接著繼續將雙手圈在嘴邊,附在他耳邊回答。

「我不是大夫,但是對藥學知道得多一些。你脈像躁動,眉間有一股陰寒之氣,應該至少中毒半年以上了。」

賀青雁原本還推測這小姑娘或許是誤打誤撞地猜出他中毒,可當她連時間都推測出來時,讓他再度震驚了,因為他正是半年前中的毒!

她到底是什麼來歷?

梁靜從袖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抓起他的手掌心,倒了一顆紅色的藥丸給他,在他驚疑不定的目光下,她將瓷瓶收好,然後繼續用手圈嘴,在他耳邊說道:「這顆藥丸可解公子體內的毒,就當報公子適才免我摔個狗吃屎之恩。」

賀青雁訝異地詢問:「這藥丸當真能解我身上的毒?」

「是的,而且請公子牢記,三日之內,不吃姜,不吃辣,忌喝酒,飲食以清淡為宜。三日之後,便無此忌,公子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都行。」

他們兩人,就這樣彼此輪流附耳說話,看在別人眼中,像小倆口在說什麼悄悄話似的,十分親暱,羨煞不少旁邊的姑娘,更讓賀青雁身旁的家丁感到不可思議。

他們的公子從不會主動接近女人,更別說像這樣附耳說話了,這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公子這樣跟她說話?

梁靜認為該說的都說了,便瀟灑地轉身走開,心思又回到眼前的難題上。她必須見莊主夫人一面,但顯然那些管事的僕人不會那麼容易就讓她進去,被拒於門外,她又如何能交差了事?

走回城裡,去買件稱頭點的衣裳,把自己打扮一下再來嗎?不,她搖頭,這樣太費時了。或者迷昏某個僕人,穿對方的衣裳混進去?嗯,不費時,但有風險,萬一被認出來,當成是刺客或偷兒就糟了,禮還沒送到,先丟了師父的臉。

她嘆了口氣,早知道當初就該好好練功夫。不過師父也說了,她慧根不在武功上,要她別浪費時間。

正在發愁間,手臂突然被人握住,她回過頭,竟是先前那位扶她一把的公子,而他的表情像是匆匆抓住她,怕追丟了什麼似的。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賀青雁劈頭就是這一問。當她將藥丸給他,說可解他體內之毒時,他還半信半疑,可是有個感覺告訴他,這姑娘不會騙他。就算對方有心害他,他體內的毒不解,也只剩一個月好活了,早一個月死也沒差,所以他姑且一試,將藥丸吞下肚,很快地,他感到體內發生了變化,那種堵塞胸口的窒悶感不見了,取代的是無比的清爽暢快,他甚至感覺得到有一股舒活之氣在五臟六腑之間貫穿行走。

當下,他就知道這藥丸確實可解他體內之毒,更訝異於這各地知名大夫皆束手無策的西域之毒,這小姑娘居然輕輕鬆鬆就幫他解了!為了問個明白,他吩咐家丁和一塊兒來的兩名師弟先進去,自己則去追那姑娘,生怕在這紛紛擾擾的人群馬車中,失去了她的蹤影,因此一瞥見她,想也不想地立刻上前抓住她。

梁靜不知道他在急什麼,想到他大概是來道謝的,便溫婉地笑了笑,有禮地回覆。「小女子梁靜。」

「梁靜……」賀青雁細細念著,在武林中,從沒聽過哪門哪派有這號人物。他突地發現自己還抓著人家姑娘的手臂,這可不像他,忙放開手,有禮地拱手道:「在下賀青雁,對姑娘唐突了,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同時也要向姑娘謝謝這救命之恩。」

梁靜對他搖搖手。「小事一樁,公子無須放在心上。」說完就走,很快地又把注意力放在「白鶴山莊」上,鑽研思考潛入之策。

賀青雁又是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報上自己的名號後,對方卻沒半點反應。難道她不認得他?不可能吧?他賀青雁師承南山門派,南山門派在武林享譽盛名,南山派掌門人是他師父,極受江湖人士尊崇,而他本身也因為武學才識為江湖人士所知曉,還是人人讚譽的美男子呢!

半年前,他在西域一場武功比拚中,雖然打敗了對手,卻中了對方的暗算,被下了奇毒,後憑藉著內功深厚,死撐活撐地回到南山,多虧師父輸入真氣,才讓他不至於立刻身亡,但卻只能延續他的壽命,無法完全逼出他的毒根。

這半年來,跑遍了大江南北,遍尋各地奇士名醫,卻沒有一人可以治癒他,直到這次奉師父之命到「白鶴山莊」來送禮祝賀,遇見這位梁靜姑娘,居然一下子就治癒了他,怎不叫他驚奇震撼?

她到底是誰?來歷肯定不簡單。俊眸深處閃過一抹幽亮的暗冥。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問:「冒昧請教,梁靜姑娘師承何處?」

「我師父沒沒無聞,不值一提。」她隨口敷衍了一句,繞著山莊走,想知道有沒有什麼小門小洞可以鑽進去,或是找棵大樹越過牆混進去也行。

沒沒無聞?賀青雁沉吟著,能熬製出此等解藥,絕非泛泛之輩,既然她不想說,他便換個方式問。

「姑娘可是奉命來喝喜酒的?」他緩步慢行,很有耐性地跟在她身旁。

「師父命我來送禮。」她回答道。

「既然是來送禮,姑娘為何不進去?」

真是說到她的痛處了,她對著眼前無懈可擊的高牆長嘆一聲。「我也想啊,可是看門的不放我進去,偏偏這禮又必須親自交到莊主夫人手上才行。」

「喔?」賀青雁的俊眉挑了下。「這個忙,在下倒是可以幫。」話音才落,走在前頭一直沒看他的那張清秀小臉,倏然回頭,水靈靈的明眸一亮,用著清脆高昂的語氣向他確認。

「真的嗎?真的嗎?」

他抿唇一笑,這笑,曾打亂了眾多姑娘一池春水。「賀某既然說出,就一定做得到,若姑娘不嫌棄,請與在下一塊兒同行。」

「沒問題,我跟你走,只要可以進去就行了。」有人領路,當然好啦!她心中歡喜。老天有眼,好人還是有好報的,瞧,多好的現世報,馬上就來了。

賀青雁目光含笑,一撩手。「請。」

梁靜也笑了,隨著他,一塊兒往山莊大門邁去。

多虧有賀青雁的幫忙,直到入了山莊裡頭,她才曉得他的身份地位似乎頗受敬重,一路上山莊的僕人對他極為禮遇,就連他說的話,都很有份量。

她在一旁看得清楚,這些奴僕管事對賀青雁極盡小心招呼,讓她不由得抬頭打量他,而賀青雁始終保持一貫的優雅,唇邊掛著淺笑,任她打量,甚至還會回應她的目光,顯得十分神秘。

梁靜對江湖人物多有不知,除非必要,否則她懶得多方打聽。她猜測這位賀公子必是身份顯貴,出身不凡,她無心插柳柳成蔭,那顆藥丸真是救對人了,決定回頭多做幾顆,簡直比銀子還好用哪!

他們被引進了西廂接待貴客的廳堂等著,俐落的丫鬟立刻送上香茗和小點,上頭印有喜字,再看那茶杯和茶盤,胎薄,釉色潔白瑩亮,上頭還有精工巧奪的繪花,一看便知造價不菲。

梁靜飲啜一口,覺得這茶品茗起來,也不過如此嘛,師父每次從山下帶回來的茶,比這個好喝多了。再說這小點,漂亮是漂亮,但也沒有師父帶回來的好吃。

她感覺到一旁打量的目光,望過去,對上賀青雁的視線,不禁感到奇怪。

「怎麼了?」她奇怪地問。

賀青雁目光含笑。「姑娘看似純樸,對這皇宮御用的茶茗小點,卻食之淡然,沒有預料中的驚喜,似乎是習慣了。」

她看看手中的茶,再回頭看他。「這是皇宮御用的茶茗小點?」

「『白鶴山莊』莊主人脈廣闊,與宮中朝臣亦有往來,要進貨皇宮妃子御用的茶點並不難。」賀青雁笑得意味深長。

梁靜恍然大悟。「原來宮妃吃的是這些啊!也不怎麼樣呢,我吃過比這更好的呢!」

她的話讓賀青雁頗為驚訝,但聽她話語絲毫沒有炫耀之意,說得也極其自然。他一直在猜測她的身份,從她的舉手投足中,並無感到一絲富貴大戶千金小姐的作派,卻對這種名貴茶點視之平常,更加令人好奇她的來歷了。

「想必姑娘若非出身名門,必是名師之後吧?」賀青雁語氣輕鬆,聽似閑聊,實為打探。

梁靜只是一笑帶過,沒有回他什麼,更加讓他心中猜疑,腦海裡突然浮起一個名字,此人在二十年前聲名大噪,他心中一驚,隨即認為不可能。

這時候,廳堂外走來一位中年男子,此人一身灰袍,面目嚴峻,舉止看似嚴謹,其他奴僕都跟在這名男子身後,顯示出此人的身份高於他人,在對方報上名後,即知原來是山莊的二管家。

「南山派賀公子光臨敝莊,二管家在此恭迎大駕。」中年男子謙恭地拱手施禮,態度上甚是恭敬。

「好說。我這次是奉師父他老人家之命,特來送禮祝賀的。」賀青雁也起身斯文回禮,舉手投足間,不失名派氣度。

「南山掌門先生送來的禮車,已經稟報莊主,莊主囑我先招呼公子,一會兒就親自過來向公子致謝。」

「好說,不急--」他頓了下,因為一旁的小手正在拉拉他的衣角,催促著說她很急,讓他眉毛一挑,清澈溫潤的眼底浮現會意的笑芒,對二管家改口道:「今日眾多貴客臨門,莊主忙得不可開交,我是晚生後輩,不勞莊主前來相迎,倒是我身旁這位梁靜姑娘,想求見莊主夫人一面,可否煩勞二管家代為引見?」

二管家忙道:「不敢,這點小事,舉手之勞,煩請梁姑娘隨我來。」

梁靜喜不自勝地忙回禮道:「有勞二管家大人。」

在二管家跨出了門檻後,梁靜感激地轉向賀青雁。「賀公子,謝謝您。」

「好說,和梁靜姑娘的相救之恩比,賀某的這份恩,微薄不足。」

「不,只要能見到莊主夫人,把禮親自送上,就是幫了我大忙了!」她的感激是誠心誠意的,一點也不做作,因為她此行波折多難,眼看任務即將完成,她都快喜極而泣了。

賀青雁只覺得,這小姑娘真有趣,和他以往見到的姑娘都不同,對她十分有好感。

「快去吧,二管家還在門外等著。」他輕聲提醒。

她點點頭,輕盈的腳步跨出廳堂,隨二管家去了。

她的背影,在賀青雁的目送下,消失在庭院拱門盡頭。

梁靜被領至莊主夫人柳明月的院落,這院落樓閣分外精緻美麗,窗欞玉階,曲橋流水,雕樑畫棟,處處無一不精,無一不美,顯現出莊主對夫人的寵愛。

梁靜一路上想著城裡聽來的八卦消息,說莊主的元配夫人二十二年前病逝,現任夫人是莊主再娶的第二任妻子,大公子是元配夫人所生,大小姐和二小姐則是現任夫人所出,這次為大小姐採辦的喜事,新郎是入贅的。

她跟在管家身後,雙眼張望,欣賞著這裡的一景一物。這個山莊的確非常雅致,處處可見匠心獨具,設計者極為用心,難怪號稱天下第一大莊。據說山莊的女主人柳明月雖然年近四十,可是在當年,也是美貌聞名於天下的大美人,嫁給了山莊的主人李封疏,做了山莊的女主人,生的兩位千金,也都有著美麗的姿色。

來到門前,二管家留她先在門外等著,進去稟報後便出來招呼她。

「梁靜姑娘,夫人有請。」

「謝謝二管家。」梁靜微一施禮,便跨了進去。

一進門,抬眼迎目的,是一名坐在首位上的貌美女子,左右有丫鬟伺候著。梁靜見著對方,不由得看呆了。

多美的女人啊!溫婉,嫻靜,氣質出眾,不到四十的年紀,依然光采照人,舉手投足,美如天仙。

花宮主雖然也很美,可是和眼前女人的美是不同的,花憶蕊的美像在寒冬傲然綻開的梅,是冰冷的,而眼前的莊主夫人,卻是春天初綻後的蘭,華貴雅致,是溫暖的。

莊主夫人美眸朝她笑了笑。「聽說你非見我不可?」

梁靜忙向她福身。「承蒙夫人接見,梁靜心存感激。」

柳明月抿唇笑了笑,要她別多禮。「聽二管家說,你是來送禮的?」

「是的,師父交代我,務必把這禮送交到夫人手中。」說著,雙手捧起木盒奉上。

二管家走上前,接過梁靜的木盒,回到莊主夫人面前遞上。

柳明月伸出纖纖玉手,將那木盒緩緩打開,在此之前,她的臉上總是保持著恬淡迷人的笑容,水波眼眸是柔和溫婉的,不過在看到木盒裡擺放的玉珮後,那雙眼轉瞬間射出驚恐的銳芒。

她死死盯著木盒裡的玉珮,一臉的不敢置信,再將玉珮拿起來看個仔細,摸著玉珮的手還微微抖著。

「夫人?」一旁的二管家察覺出主人的異樣,忙喚了聲。

柳明月臉色泛白,強壓著內心的翻騰,語氣鎮定地問:「令師高姓大名?」

因為莊主夫人始終低著頭,梁靜沒看到她臉上的異樣,但也不會傻傻地報出師父名號,她早已想好一番說詞。

「師父說,他二十年前已退隱江湖,姓名無須再提,唯一的心願,便是將此玉珮送給夫人作為賀禮。」她心想,夫人應是師父的故友,在不方便告知姓名的情況下,她故意提到退隱江湖,這樣的提示,應該可以讓夫人想起是誰,因為「令狐絕」三個字,在現今武林中是個禁忌的名字呀!

柳明月心中的震撼無法言喻,她萬萬沒想到,二十年後,這玉珮還會再回到她手上!當年,她為了搶奪這莊主夫人之位,殺了元配夫人,這玉珮正是那女人所有之物,而唯一知曉這秘密的那個男人,也在二十年前死了呀!如今卻突然有人把這玉珮送到自己手中,這不擺明了是衝著她來的嗎?

難道他沒死?到現在還活著?

柳明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不敢置信,可是玉珮在手,又叫她不得不相信。

「退隱江湖?是嗎?原來他還活著呀!」她語氣森冷,神情越來越可怕,眼中的殺意充盈。

梁靜望著夫人,心口陡地大跳。剛才還溫婉得如同天上浮雲彩霞一般柔和的神色,此刻卻變成了鬱鬱激憤,射來的目光在預告著即將來臨的風雨。

「將她抓起來!」柳明月猛然激動得大聲命令。

梁靜心中大駭,夫人命令一下,身旁的兩位丫鬟立即向她出手抓來,原來她們不只是普通的丫鬟,全是身手矯健的練家子!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她驚惶地問,一雙手臂已經給人捉住,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柳明月一臉忿怒,緊握玉珮的手還發抖著。

「簡直欺人太甚!說什麼送禮?這玉珮是死人之物!」

啊?

梁靜傻愣當場。玉珮是死人之物?這是怎麼回事?

梁靜這下真的緊張了。「夫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柳明月哪會聽她解釋?她面露殺機,語氣只有狠戾。「哼,這玉珮本是前莊主夫人所有,原來被你師父盜走了!」她決定先下手為強,栽贓給對方。

咦咦咦?!

梁靜瞪大了眼,不等她問個明白,柳明月已經揮手喝令--

「來人,把這偷兒關進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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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37:50
第二章

好不容易未到「白鶴山莊」,只要把玉珮親手交給莊主夫人,她的任務就結束了,回到逍遙峰,她又可以日復一日安穩地過她的太平日子。

誰知這禮送出去,對方居然氣得要關她!為什麼?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靜兒,你下山去磨練磨練吧,多一點江湖經驗,見識見識也好。

師父的話言猶在耳,當時她心中有種無以名狀的不安,想不到如今真的應驗了。原來師父叫她見識見識,就是這個意思。她不明白師父當年和人家結了什麼仇?也不明白師父為何要偷人家莊主夫人的玉珮?

她只知道,師父並非真的叫她送禮這麼單純。原未這任務的目的,是叫她未磨練的,而且是會出人命的磨練!這比把她丟到蛇窟或豹穴都來得驚險,因為這江湖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師父把她推入了江湖!

她額角沁著冷汗,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真槍真刀抵著她的肩膀和頸子,將她押往山莊的大牢去。

「喂,臭丫頭,快走,別慢吞吞的!若是想逃,小心刀劍不長眼!」由於她步伐太躊姍,後頭的壯丁不客氣地推了她一把,讓她腳步踉蹌了下。

別開玩笑了,她才不要被莫名其妙地關進大牢呢!好歹她也有些江湖經驗了,跟這些人相比,那個獨孤晦玉才可怕呢!

她一定要逃出這裡!如同每一次師父給她的磨練,她都會死撐括撐地去闖關,這次也不例外!

心思一定,她收起惶惶不安的心,再不猶豫。

「喂,丫頭!誰叫你停下來的?快走!」押她的壯丁們喝聲質問。

「抱歉,我不能留下來。」她才說完,押送她的兩個壯丁便雙腿一軟,跪了下去,連呼救都未不及,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幸好她在上風處,而這兩名手下也不過是家丁而己,對她又無防備,下藥迷昏難不倒她。

人倒下後,她立刻轉身跑走。雖然她武功不高,可是毒術一流,但即便成功擺脫了,想逃出山莊可沒那麼簡單。

這山莊大得嚇人,幸好她記憶過人,憑著記憶找原路出去不是問題,難就難在她必須避開嚴密的守衛,避不過只好弄昏對方。不過山莊的護院眾多,每一處都有人把守,她心下擔憂,毒藥有限,總不能每個都弄昏吧?

快步走過荷池上的拱橋時,忽聞雜杳的腳步聲,她趕忙躲到橋下。

沒多久,腳步聲己近,說話聲也傳來--「喂,注意,那女人下手歹毒,凡是跟她接觸的人都倒下了!夫人交代,發現那女人,只要堵住她的去路便行,絕不能接近她!」

梁靜仔細聽著上頭的說話聲。以為保持距離就行了嗎?那可不!就算敵人不近身,也難不倒她,照樣施毒於無形!

恃腳步聲遠離,她悄俏從橋下爬出來,趁沒人注意時,輕身一躍,將身形掩進繁茂的樹葉裡。

躲在樹上的她,閉上眼,感受到風的流動,耳朵聽著人的走動,她微啟唇瓣,朝手心呼了一口氣,將手心的粉末吹入風的流動中,讓風兒帶著這些無色無昧的粉末,穿過屋簷,穿過樹梢,隨著風兒的韻律,與那些追逐她的護院們,在二十步外的地方交會,只要一口氣的吸納,粉末便會成功地傳送給他們。

隨著刀劍掉地的鏗鏘聲,一連五個人軟倒在地上。

梁靜從樹上躍身而下,越過這些昏倒在地上的人,穿過迴廊,越過拱門。

才慶幸剛解決了五名護院,還來不及喘息片刻,前頭又冒出了護院的身影,讓她趕忙轉了個方向,進入一處僻靜的院落躲起來。

整個山莊似乎為了要抓她而動員起來,她心中急了,這麼多人抓她一個,她覺得自己好像困在迷宮,繞來繞去都是死路,原本想循著原路出莊,看樣子是不行了,只得另覓出路。

她也不知自己闖到什麼地方,走著看著,目光不由得被園子裡的花圃給吸引住。

與其說是花圃,不如說,這是藥草圃。

她十分訝異,這兒種的每一朵花都具有藥性療效,不管是莖葉或是花根,都有不同用途,幾乎全是名貴花種,她禁不住好奇地觀賞著。想不到「白鶴山莊」裡竟有如此栽滿各種奇珍藥草的花圃,種這些藥草的人,必然也是個能人。

在逍遙峰,師父也有一個花圃,師父說過,天下一草一物,生生相剋,藥草亦是。

將藥草熬製,是一門學問,種植藥草,亦是一門學問。

藥草的生長,跟金、木、水、火、土五行和陰陽皆息息相關,根據不同的特性,需要不同的生長環境,所以藥草的種植,並不像種稻種菜那般容易。

眼看四下無人,她好奇地欣賞著,這麼大的培植園,可需要耗費不少功夫,園子的主人是大夫嗎?

突然,她感到一股異樣的存在,驚訝地轉身一看,正打算下毒攻擊對方之際,卻在看到對方的臉時,驚訝得張著嘴。

「慕懷大哥?」

「梁靜妹子?」站在那兒的男人,竟然是那個曾經救過她的藥草農李幕懷!若非那張臉她還記得,不然他這身華貴的打扮,實在差點讓人認不出來,因為此刻他身穿月白長衫,腰間繫著質地精美的玉帶,臉上乾乾淨淨的,與那一日粗布簡衣的藥農差異甚大。

他發財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驚喜地問。

李慕懷臉上的驚喜不比她少,沒有回答她,反倒回問:「你呢?你又是為何會在此?」想到上回慕懷大哥仗義相救,她心中升起一線希望,忙上前拉著幕懷大哥的胳膊。

「慕懷大哥,請你救我好嗎?」

「救你?怎麼回事?」

「我被人追殺,能不能想辦法帶我出莊?」

李慕懷原是一臉疑惑,聽到這話卻是立刻恍悟。

「你……就是那個下毒高超,出動山莊所有人也抓不到的姑娘?」

「不是的,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就算下藥,也都只是讓人暫時昏迷的藥,不傷人的。」她一臉冤枉地解釋。

李慕懷看她的眼神,逐漸變深。

「二娘要抓你,你要走,恐怕很難。」

她呆住。

「二娘?」

「你見到的山莊夫人。」

「山莊夫人是你後娘?」

「正是。」

「是我後娘。」他不疾不徐地告訴她,笑意儒雅迷人。

那不表示他就是山莊的大公子?

她呆呆地望著那張儒雅俊朗的笑臉,慕懷大哥是山莊大公子?實在太讓人意外了!這不表示,他們是敵對的?她求錯人了?

「所以……」李慕懷從容和藹的微笑轉成了深不可側,深不見底的黑眸也閃著詭異精芒。

「不能放你走。」

她心兒大跳,尚未有機會反應,腰間己圈在他手臂裡。她驚訝地想掙脫,卻赫然發現勁臂如鐵,就算她運功掙扎,也不能撼動他,反而讓自己打出的右手腕,陷入了他的掌控之中。這驚人的力道提醒她,在她面前的,呆真不是一個昔通的山野藥農,因為藥農不會有他這麼探藏不露的武功底子,她連他一根指都撼動不了!

這張臉不變,但這眼神、這暗藏的氣勢,與那個有著憨厚微笑的慕懷大哥完全不同,他是「白鶴山莊」的大公子。

這下好了,求人不成,反而自投羅網,要是在這裡被抓的話,肯定死路一條,只好對不起慕懷大哥了。

她等著,照理說慕懷大哥應該已經癱軟倒地了,可是他圈握腰問的手勁絲毫沒減,依然緊緊地困牢她,甚至連微笑也沒變。

「一般的下毒,對我可是沒用的喔!」

她暗暗抽了口氣,對了,他懂藥草,這花圃是他的,既能辨識藥草,必然事先服用過解藥。

這人比她想像的還要難纏,不能輕忽。

「一般的迷藥對你無效,只好用特別的了。」她不服氣地警告著。

「特別?有意思,我倒很有興趣試試,你所謂特別的毒藥是什麼?」他滿懷興致地笑道,望著懷中眉頭緊擰的小東西。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個平凡的姑娘竟瞭解這麼多的藥草植物,這看似平凡的女人,卻讓人感到不平凡呢!

他想知道,這個小東西有多大的能耐?

突然,懷中的小東西在發熱?是錯覺嗎?不,不是錯覺,她在發熱!這變化,讓他唇邊的淺笑一窒,猛然一驚。

「這是什麼?」這個小東西的身上居然冒出黃色的煙霧?

「你最好放開我,免得傷到你自己。」梁靜嚴肅地警告他。

李慕懷立即施行閉氣法,依然緊抓住她,沒有要放開的意思。他鑽研藥草學多年,倘若這煙霧有毒,相信自己熬製的藥草一定可以抵制,加上他的閉氣功,只要不吸入過多,一定可以抵禦它。

驀地,他心中大驚,猛然放開她,瞪著自己的手,上頭有被灼傷的痕跡!

這是什麼毒?居然如此的炙燙?逼得他不得不放手。

趁這個空檔,梁靜趕忙轉身逃跑。此時不跑,更特何時?不過她才跑了幾步,猛然感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麼,身子突地一輕。

「啊!」她驚呼,一張黑網將她縛住,高高地吊在空中,她整個人如同獵物,陷入了網子裡。

糟了!她在網子裡掙扎。想不到這裡居然有陷阱,忙拿出刀子,試圖割斷網繩。

「別白費力氣了。」李慕懷輕笑的語調,像在逗著一個可愛的孩子。

「這張網是用特製的銅絲線做成的,一般刀劍割不斷,專門用來抓像你這樣擅於使毒之人--」話說了一半就頓住了,因為那丫頭輕易地把網子弄了個洞跳下來,當著他的面逃之天天!

怎麼可能?!

李慕懷容色驚變,銅絲線做的網,居然讓這個小東西一下子就弄破了?

他低咒一聲,手一使勁,一條鞭子靈括如蛇地甩出去,捲住了梁靜的左腳,不准她逃。

「看來本公子低估了你。真難得,逼得本公子必須親自出手。看在你給我一個驚奇的分上,我--」話再度頓住,就見她手一揮,一把白粉撒下,白粉碰到了鞭子,鞭子立刻斷成兩半,被捲住的左腳得到了自由。

再度被她逃走了。

李慕懷瞪著她,想不到他的鞭子輕易就讓她給截斷了,實在讓人意外哪!不過若是以為這麼容易就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就太天真了。

「白鶴山莊」可不是讓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他嘆了口氣,這嘆,包含著些許佩服,他不疾不徐地伸手往一旁的石柱上摸,按下了一個機關。

「哇--」梁靜驚呼一聲,這一次不是身子往上飛,而是往下墜。

她腳下的地磚夾然開了個大洞,人也掉入了黑暗中。

一名僕人匆匆進了門,湊近正在忙碌著招呼貴客的主人耳邊說了一句,「白鶴山莊」的莊主李封疏聽了後眉毛一挑,立刻對僕人命令--「快請!」

「是。」僕人依令匆匆而去,不一會兒,領著一位英氣俊朗的男子跨入廳堂。

「晚輩獨孤晦玉,代表家母送賀禮來。」

男子一報上姓名,在座的人立即投來打量的目光,這偌大寬敞又氣派的廳堂,聚集了眾多來自武林的好漢和各門各派的代表。

山莊的管事僕人們送茶的送茶,倒酒的倒酒,穿梭在席間招呼著遠道而來的貴客們。眾人齊聚山莊,將送來的賀禮交給負責的三位管家後,便在這招特貴客的集賢廳裡與舊識故友寒暄話家常,一時之間,場面熱鬧非凡,而獨孤晦玉的出現,令週遭的武林人士們都中止了閑談,打量的目光紛紛投射過來。

畢竟獨孤這個姓氏,在江湖上具有令人敬畏的勢力,同時也具備神秘性,因為獨孤世家的人,甚少與江湖人往來,而他們的武功路數詭異難側,不同於其他門派,向來就為江湖人士所忌禪。

所以當聽到獨孤姓氏時,眾人不免訝異。因為這位年輕人的出現,原本的喧囂聲漸捎,且這現像由近而遠的擴散,很快地感染了四周,直至整個集賢廳安靜下來後,剛好年過半百的莊主李封疏丹田渾厚的嗓音響起,傳遍了整個廳堂--「原來是獨孤家的公子!歡迎、歡迎!」

李封疏面帶微笑,表面沉穩,心下卻也是感到意外。基於尊重之意,他的帖子也發到了獨孤家,但他認為向來瓜傲詭異,不喜與人往來的獨孤家,頂多振人送個禮來而己,卻想不到獨孤家的人居然親自前來道賀了,怎不叫他驚喜?面子上更是十足啊!

江湖人甚少見到獨孤家的人,如今一見,不禁為這位年輕人的俊美相貌和不凡儀表暗暗驚艷,關往更多的,則是眾家女子的視線。

獨孤晦玉拱手笑道:「大小姐出嫁,獨孤家特準備薄禮一份,不成敬意,請笑納。」說著,親自呈上一個精緻昂貴的黑檀木盒子。

不同於其他人是一整車或一整箱的送禮,獨孤晦玉只奉上一個黑木盒,看起來似乎顯得寒酸,可是特他掀開盒蓋時,裡頭的夜明珠卻艷驚四座。

就算是外行人也看得出,這是一顆不同凡響的黑色夜明珠!夜明珠己是珍貴難求之物,黑色更是稀世之寶,通常只聞其名,不見其物,而他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獻上此顆夜明珠,足龍習玉過十百來車的奇珍異寶了!

這顆黑色夜明珠不僅炫花了莊主的眼,也震驚了其他人,一個個眼珠子瞪得都要凸出來了。

這顆晶黑璀璨的夜明珠,就如同獨孤晦玉本身一樣,神秘難測,光華耀人。他送禮送得豪爽,反正這顆夜明珠也不是他的,是那個瘋女人的,他不過把這拿來借花獻佛罷了。世人喜愛的稀世珍寶,他們獨孤家卻向來沒有興趣,所習給得也很大方。

莊主李封疏也是見過世面的,暗暗壓下心中的驚喜,命人將此份大禮收下。

「獨孤公子來訪,是敝莊的榮幸,可有決定落腳處了?」

「晚輩今日一進城,就先來拜訪,打算等會兒去找間客錢訂房。」

李封疏聽了心中大喜,獨孤家的人來訪,他當然得把握住這個與之增加交情的機會,因此立即說道:「若賢侄不嫌棄,由我代為安排如何?」

獨孤晦玉想聽的正是這句話。他早知對方一定會趁此機會與代表獨孤家的自己打好關係,因為對方連「賢侄」這個稱呼都喊出來了,擺明了要拉近交情。但他還是故作謙遜地回答:「晚輩不敢煩勞莊主。」

「哪兒的話,除非賢侄是嫌棄我這個莊主了。」

「晚輩不敢。既然莊主這麼說,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他自始至終都是一派溫和的表情,嘴角彎著淺笑,將那原本形於外的精練光芒掩藏起來。

莊主李封疏十分高興,立刻吩咐大管家去張囉。

「白鶴山莊」財大勢大,來訪的貴客都被他們安排住在包下的客伐裡了,但是像獨孤晦玉這樣背景的人,莊主當然為他安排住在自家山莊裡,而且還是最好的客院白鶴院。

這除了是要拉攏和獨孤家的關係之外,同時也是為了另一個目的--「白鶴山莊」尚有一位特字閨中的女兒李憐心,俏若憐心能與獨孤晦玉成親,對「白鶴山莊」可是一大助益呢!因此,他當然要趁此為女兒製造個近水樓台的機會。

「傳令下去,好好招特獨孤公子,萬不可怠慢!」李封疏對大管家慎重交代。

大管家服侍了莊主十幾年,自然明白莊主的意思。

獨孤晦玉微笑拱手,隨著大管家往後院走去。他此次光明正大地進入「白鶴山莊」,作為座上賓,目的當然不是來參加什麼喜宴的。誰出嫁、誰入贅,他壓根兒都不關心,之所習未踏這揮水,當然是為了要找梁靜。

打從一進入山莊,他的目光就在搜尋小兔子,適才在集賢廳他也暗暗搜尋過了,沒見到小兔子的身影。幸好他成功地入住在山莊裡,要逮人,有的是機會。

山莊大總管恭敬地領著他來到白鶴院,同時找了四名廝僕和兩名丫鬟供他使喚,男僕和丫鬟都是精挑出來的、最幹練俐落的人手,大總管細細交代著他們,要好好服侍獨孤公子。

能夠住在白鶴院,僕人們自然明白主人對這位貴客的重視。

兩名丫鬟更是暗自慶幸能服侍獨孤晦玉這位令人驚艷的美男子,雖然她們的大公子李慕懷也是俊美無匹,但畢竟隨時都可以看到。獨孤晦玉就不同了,莫說他在武林中代表的地位和勢力,光是瞧見他的人,便教人心生嚮往與愛慕。

獨孤公子的英俊和自家公子是不同的,自家大公子李慕懷是溫潤儒雅,氣度清朗,如同高拮瀟灑的白鶴,而獨孤公子則是霸氣內斂,英武漂然中有一股俊逸不羈,如同一隻大鷹。再加上他與獨孤這個姓氏,都具有一股神秘的吸引力,引得姑娘家很想打開他這只寶盒,探個究竟。

她們能被挑選作為山莊丫鬟,都是頗具姿色的,而她們兩人更非一般的丫鬟,因為她們的姿色水平更勝其他丫鬟,只在必要時才擔負伺候客人的責任。

主人命她們來伺候公子,除了打點他身旁的事務之外,倘若貴客有其他需要,她們也會做特別的奉獻,例如陪寢。

今生能有幸見到獨孤公子,還能就近服侍,可是羨煞了其他丫簍,她們也習此為傲,對於獨孤公子的服侍無不盡心盡力,若能得到他的點召陪寢,更是千百個願意。

獨孤晦玉對面前這兩個丫鬟,露出俊美迷人的淺笑。

「你們是夏雨和秋月,對嗎?」

「是的,獨孤公子。」

兩名丫鬟身姿款款地向他福了福,姿態嬌美,都是著意訓練過的,紅潤潤的雙煩,如挑花般嬌艷。

「聽說「白鶴山莊」的丫鬟,個個人比花嬌,今日一見,呆然不同凡響。」

夏雨和秋月兩人被他如此稱讚,膛兒更加挑紅,眉眼間也若脈脈秋水,如同窗外那朵新綻的紅花,飄著芬芳。

「多謝公子誇讚,咱們的姿色平庸,怎麼也及不上咱們兩位小姐的如花月貌。」丫鬟故意這麼說,這也是莊主的交代。提起小姐的美貌,為的是讓對方感興趣,趁此多多替自家小姐宣揚,好讓對方詢問,但是獨孤晦玉一點打聽的興趣都沒有,反倒是淨問些莊裡的其他事,例如在來客中,有沒有人送玉珮的?

又或是莊裡都安排來客住在哪些客錢?

兩名丫鬟知道的不多,都說誰送什麼禮、住哪間客錢,只有總管曉得。

「莊主有交代,要咱們好生伺侯公子,有任何吩咐,咱們一定盡心盡力。」

喚夏雨的丫鬟嬌滴滴地說,言語間似有暗喻,即使是「特殊」的吩咐也可以,這話讓獨孤晦玉眉頭一挑。

「是嗎?」唇角的笑意變深了。

秋月也不甘示弱地在一旁搭腔。

「是的,公子有需要儘管吩咐,秋月一定盡心伺候。」

同是姿色較好的丫鬟,兩人便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開始爭妍鬥艷了,獨孤晦玉豈會不知?

他明白自己對女人的魅力,為了找到梁靜,他不會拒絕女人的爭相討好,因此故意漫不經心地問:「我想打聽一個人,這次來山莊的貴客中,是否有個叫梁靜的女子?」

夏雨說道:「奴牌們只負責侍奉,對這事並不情楚……」

秋月像是想起什麼,脫口說:「咦?該不會是那位姑娘?記得她好像叫--」

一旁的夏雨朝她使了個眼色,秋月驚覺,趕忙改口。

「奴婢不情楚,應該是沒有。」

「喔?」俊眸微瞇,察覺有異。他心想,梁靜來山莊送禮,本是山莊貴客,為何一提到梁靜的名字,這些僕人就變了臉?而且看似己被告知緊閉口風,不能對外透露莊裡的事。難道梁靜出事了?

墨黑的探眸閃過一絲異芒,表面仍保持沉靜如水,沒再追問。

「我想要休憩一會兒,這段期間,希望盡量不受打擾,好嗎?」

兩名丫鬟忙應是,抬起的臉兒,瞥見獨孤晦玉己閉上眼,看似閉目養神,不想再多說,她們立即知趣地退出門外,輕輕將門帶上。

不一會兒,獨孤晦玉睜開銳目,拿起劍,輕功一躍,從窗外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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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38:12
第三章

掉入地牢裡的梁靜,如同落入陷阱的獵物,她萬萬想不到,這裡機關重重,居然暗藏了那麼多陷阱。

她掉入的地牢,周圍是又粗又厚的鐵桿子,將她圍困其間,無法逃脫,而李慕懷就站在鐵攔外,身形儒雅地步向她。

「這陷阱原本是防偷兒的,想不到卻抓了一隻誤入的小兔子。」

又是小兔子?梁靜秀眉擰緊。怎麼老是被人叫小兔子?她又沒有長長的耳朵,淨被人叫小兔子。

「幕懷大哥,求求你,放我走吧!」她央求著。

李幕懷帶著一臉遺憾的表情,搖了搖頭。

「梁靜妹子,大哥不是不願放你,而是不能放你。」

當他說這句話時,還真是千般不忍,萬般不捨的表情,讓梁靜一臉黑線。

若非自己親眼驗證,還真會被他誠心誠意的表情給騙了。

原來有人可以思想的、臉上裝的,完全是兩回事。

用求的不行,她只好假以辭色了。

「若不放我走,特會兒可別怪我沒手下留情。」

李慕懷聽了只是笑得更加俊逸無匹。

「你不會的。」

她冷著臉。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她室了室,李慕懷說的沒錯,縱然師父教過她更多陰狠的下毒手法,可是她到現在一次都沒用過,因為她覺沒有必要,而且為了逃走而殺人,她做不到。

「這次我會用!」她故意做出狠毒的表情,太善良是會被欺負的。

李慕懷劍眉一挑,好笑地看著她的威脅樣,就算她伸出利爪嘶吼,也是一隻小貓兒而非獅子。他對她更加興趣高昂了,明明有高明的施毒術,卻是如此的菩薩心腸,不曾拈染江湖的黑。

「你這麼說,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說著指間一彈,精準地射中她的穴位,讓她不得動彈後,才笑笑地繼續說道:「一個姑娘家身上放那麼多危險的毒藥,不太好握!」

梁靜心下叫糟,她現在全身動彈不得,別說施毒了,連走一步都不行!

李慕懷打開鐵欄的門,步到她面前,伸手溫柔地托起她光滑的下巴,臉上的笑容依然和藹得如春天的徐徐暖風。

「你連下毒的時機都錯過了,真該說你是太善良,還是太不知人世險惡呢?

如此闖蕩江湖,真教人為你擔優叮!」話落,是一聲心疼的輕嘆。

說得還真像她親大哥似的!她不想與人結怨,偏偏被人招惹,師父也老說她精通毒物,有可能學了也是無用武之地,她當時不懂,現在想來,難道師父的意思是嫌她的心不夠狠?

既然知道她心不夠狠,又為何要逼她下山歷練呢?

「你要殺我?」五官精緻小巧的臉蛋上,現出一抹後知後覺的懼怕。

李慕懷將她的懼怕收進清澈溫煦的眼底,輕聲安撫。

「別怕,我不會讓其他人傷害你的。」說話問,為她將一絡鬢髮撩到耳後。

我是怕你好不好?她看著他暗忖。現在他越是溫和如情風,她越是覺得心驚膽顫。

「瞧你灰頭土臉的,這可不是山莊的特客之道。來人啊!」

幾名手下聽到公子的叫喚,趕忙過來應命。

「大公子。」

「叫春花和冬雪過來,伺候梁靜姑娘去沐浴淨身。」

沐浴?不是吧?

「我不要!」她抗議。

「乖乖聽話,或者,你希望由我親自伺候你梳洗更衣?」含笑溫煦的黑眸添了抹冷然的銳利。

梁靜心頭撞了一下,李慕懷眼神中的威權,可比他好好先生的外表要可怕多了,她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如果不聽他的,他有可能真的把她的衣服扒光!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可不想被他扒光衣服。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示弱。

李慕懷眼中的凌厲收起,輕聲道:「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為難你。」

道個男人脾氣肯定不好,擁有我佛慈悲的笑容,真正的個性卻不是那麼回事,臉笑心不笑的,落在他手上,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沒來由的,她腦梅裡浮現起獨孤晦玉的身影,想到當時被「花宮」的人圍攻時,他卻叫她快逃。

原以為是壞的人,卻對她莫名的好;原以為是好的人,卻對她壞了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人心難側吧?好複雜呀!人的日子是否可以單純一些?她追求的只是一點平凡,難道這是奢侈的要求嗎?

師父啊,人家說那玉珮是您當年盜去的,您卻要弟予以送禮之名來還給人家,這不擺明了折騰我嘛!很明顯這是您安排的一場江湖歷練,要考驗弟子的功力,但是弟子不想殺人呀!到目前為止,弟子所施放的,都是不會致人於死地的毒藥,那些蟾螃膽、化骨血、蛇毒液,弟子不敢施用傷人,也因為這樣,錯失了逃走的時機。

其實在她五歲流離失所時,就嘗到人性的自私了,就因為知道,所以她會刻意小心的保持距離,不去碰觸人性的陰暗面。

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不傷害任何人性命的情況下,逃離這裡。

原以為被抓到之後,按道理,會有一番苦頭受,拷問,或是被關起來,總之特遇絕對好不到哪裡去,可是讓她意外的是,李慕懷除了叫丫鬟給她淨身,並沒有讓人為難她。

但糟的是,李慕懷是一個精通解毒的人,他派來的這些丫鬟姊姊們,在她們身上,她聞到了數十種不同的藥草味。師父說過,武林中,有一種人會長期食用藥草,提高自己對毒性的免疫力,或是浸抱藥水來防止中毒。

這些姊姊們大概都經過長期的訓練,所以李慕懷才會放心地叫她們來守住她,不讓她有機會逃跑,加上她被點穴了,只能任由人家宰割。

沐浴過後,身上換了新裝,毒藥都被沒收了。唉,這不能怪別人,只怪自己讓人有機可乘。她的穴道己被丫鬟解開了,大概是李慕懷認為沒有毒物在身,不足為懼,所以交代丫鬟可以讓她行動。

不過,她能走動的範圍也只有在這間梓院而己。沐浴後,她就被移到這裡了,算是被軟禁起來,唯一的安慰,是比特在地牢好。

她在院內到處走走,這梓院四周都有李慕懷的人守著,只要走到了拱門處,自然會有人站出來,示意她不能再往前。最後,她在池子邊找了個安靜隱密的地方坐下,望著池子裡的魚兒發呆。

池子裡的錦鯉群,在蕩漾的水彼裡擺動斑斕色彩,漫舞悠遊得彷彿不知這世間還有江梅,因為不愁吃,不愁穿。這池子的魚兒比她幸福多了,因為沒人會為難它們。

後天便是「白鶴山莊」大小姐的喜宴了,據說新郎是入贅的,她進山莊的時候,處處貼滿了紅布喜字和琉璃喜燈,一片喜慶喧鬧之聲,可被軟禁在這梓院中,卻安靜得感覺不到在辦喜事的樣子。

她捏了捏拳頭,得想辦法逃走才行,問題是,李慕懷拿走了她身上的毒物,梓院四周又有人守著,她該如何逃出去呢?雖然她還留了一個絕括,只不過尚未到山窮水盡的關鍵時刻,她不會輕易使用。

她想得出神,沒注意有人正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她,猛然問,有人從身後一把搗住她的嘴!

是誰?她心中大驚。

冷厲的聲音傳來--「別出聲,否則殺了你。」

她的小嘴兒被捂得緊,別說出聲了,連呼吸都有困難!不過為了保命,她趕緊點點頭,表示不會叫出聲,同時心中感到驚詫,週遭守衛森嚴,這人是如何闖進來的?

對方雖然放鬆手,不再搗她的唇,卻改成制住她的喉,威脅著一旦她喊救,立刻讓她出不了聲。

耳畔的熱氣拂來,扶帶著森冷的質問--「我問你,被你們抓住的那位梁靜姑娘,關在哪裡?」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梁靜呆住了,扶持她的人,居然是要找她?話說剛才她就覺得這人威脅的語氣有點耳熟,她認識的人不多,剛好有一個人很符合。

「獨孤晦玉?」她禁不住說出他的名字。

在聽到她的聲音後,獨孤晦玉也是一愣,下一刻,她的人被扳過身來,面對他。

乍見懷中的人兒,獨孤晦玉除了驚艷,還有著更多的不可置信。

這是那隻小兔子嗎?他幾乎認不得了。

她穿著羅衫紗裙,玉帶纏腰,結了一個蝴蝶樣式的結,任由兩條絲帶垂下。

一頭長髮烏黑亮麗,結了個簡單的雲髻,其他的發則如黑緞布般披肩。膛蛋晶瑩剔透,胭脂淡抹,秋水染眸,比那開在池邊的虞美人更加風情媚麗。

原來卸下了素衣粗布,她打扮起來,也可以這麼秀美嬌柔,令他深黑如潭的眸子映著雪亮。

梁靜的訝異不比他少,如同他的驚艷,她也看他看傻了,因為此刻的獨孤晦玉並非像以往那樣一身墨衣,而是穿了一件窄袖的月白長衫,頭上的髮髻以一隻玉冠扣住,玉簪貫穿其間,腰間繫了一條玉帶,並垂掛一塊黃玉。

這樣的他,意外的斯文絕倫,刀刻般的臉容少了先前的肅殺銳利,卻多了分俊美儒雅的風華。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獨孤晦玉好看,跟師父有得比。

兩人目光交纏,獨孤晦玉唇邊暈開了笑意。

「靜兒……」大掌撫上她的面頰,他總算找到她了,而她,總是給他意外。

他突然如此親呢地喚她的小名,讓她猛地回神,向來只有師父會這麼叫她。

「你怎麼在這裡?」驚問的同時,她也想退後保持一步距離,可是收攏的臂膀又將她給圈回懷抱裡。

「當然是為了找你。」

「找我做什麼?我不欠你了。」她救了他,自認兩人恩怨抵銷,他總不會又想纏著他說要討什麼公道吧?掙不脫,只好用兩手撐在他胸膛上抵著。

她臉上是一副想逃開他的表情,獨孤晦玉明白,要讓她心甘情願留在身邊,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嚇她了,於是他轉開了話題。

「你這打扮很好看,我很喜歡。」他低低地說,語氣難得的溫柔,一點都不像他。

被他突然這樣讚美,梁靜呆住了,雖然一臉懊惱,但是臉皮薄,遮不住雙頰的嫣紅。

有什麼好喜歡的?又不關他的事!跟他怎麼老像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線給纏在一起呀?明明刻意遠離他、避開他,可是到頭來,他還是追來了。

「你為什麼纏著我,還想找我報仇嗎?」她沒好氣地問,始終保持一臉的警戒。

「放心,咱們之間的仇沒了,倒是還有一筆帳要算。」

她呆愕。

「我跟你還有什麼帳要算?不對吧,嚴格說起來,是你欠我比較多,因為大部分是你整我居多。」

她不服,為什麼他老是不放過她?她都盡量不去惹他了,難道真的要逼她使出狠招嗎?而且她討厭他盯人的樣子,他的眼神像是一張網,總是相準她,一旦被盯上,很難逃開。

望著他,她的心,會顫抖。

獨孤晦玉輕撫著這張讓他日夜思念的容顏,這隻小兔子完好無缺,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還打扮得這麼迷人,鷹年的目光檻出難得一見的柔情密意。

他的臉龐緩緩移近,俊逸的嘴角彎起一抹淺笑,少見的不帶任何那氣,卻是柔情萬千。

「你走的時侯,帶走了我一樣東西。」

她更加驚訝了,吶吶地問:「什麼東西?」

「我的心。」話語結束時,熱唇也貼上她嫣紅的小嘴。

當烙吻佔領她驚羞的唇瓣時,她守得很緊的心也有了缺口,明知這是一個很危險的男人,她的心卻會為他跳動,被他牽動了七情六慾。

他竟然說她帶走他的心?這這這……太奸詐了!明明是他來擾亂她,還硬要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她可以熬製千百種毒藥,但可沒對他下媚藥啊!

這掠奪的吻,讓不識情悸的她慌亂無措,上回欺吻她,這一回又來佔她便宜,偏她承受不住這種糾纏。

好不容易才把貼在嘴上、攪亂糾纏的唇舌給推開,她欲哭無淚,低啞的嗓音帶著一絲委屈的哭腔。

「你不要這樣欺負我,我的心會很痛!你先前怎麼折磨我,我都可以忍,可是你親我就太過分了,明明己經有了未婚妻!」

他皺起眉頭,抬起她的下巴質問。

「誰說我有未婚妻了?」

「我聽說的。」

「誰?」他逼問。

原本該心虛的人反而不心虛,倒是一雙轉成凌厲的眼看得她一腔心虛,好像她誣賴他似的。

「「花宮」的侍女姊姊們。」她憤憤不平地回答。

一聽到「花宮」兩個字,獨孤晦玉的神情立刻轉為森冷。

「那些瘋女人的話能聽嗎?你不是很聰明嗎?人家隨口說的你也信?」

耶?怎麼……變成她被罵了?

她不服氣地反駁。

「她們說獨孤家要和南宮家聯姻,你的未婚妻是南宮家的小姐。」

「想跟獨孤家聯姻的人豈止南宮家?只要是武林上有派頭的世家,都想跟獨孤家聯姻。」

他說得字字擲地有聲,剛烈的口吻絲毫不相讓,言下之意又好像在罵她,說這是江湖常識,是她太笨,連這也不懂。

她更惱了,這振振有詞的權利應該歸她才對,怎麼變成他得理不饒人了?

「你凶我做什麼?是她們說的,又不是我說的,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

她氣呼呼地罵道。

獨孤晦玉突然恍然大悟。

「難不成,你是因為這樣才會不告而別?」

「當然,你這麼危險,又有未婚妻,我不走,留在你身邊做什麼?」

「那麼你不討厭我囉?」

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明白,而且這麼認真,她危機升起,意識到他在挖洞讓她跳,趕忙回答。

「我討厭你。」這句話讓獨孤晦玉一怔,臉容緩緩沉下。

他的眼又恢復了慣有的精芒,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潭,盯得她背脊一陣發毛,像要看透她的靈魂一樣。

「是嗎?除了討厭,沒別的感覺了?還是說,你是故意這麼說的?」每當這人散發那氣時,她就會起雞皮疙瘩。

討厭嗎?她應該要討厭他的,因為他對她做了很多可惡的事,但是同時,他也對她做了好事,例如當她假裝是胖丫頭時,他救了她,還對她好,這也是事實,而且在「花宮」的人圍攻時,他拚命應敵,明知她對他下毒,還是要她快逃。

因為這樣,讓她無法討厭他,可是可是,他好危險,她應該要躲得遠遠的才是啊!那為何在見到他,知道未婚妻之說只是一個誤會後,心中會湧出喜悅呢?

真糟糕,她好像很喜歡他……另一個聲音卻又告訴她,最好別讓他知道,不然一定會被吃得死死的,但又不敢惹他生氣,只好改口回他一個最安全的答案。

「我不知道。」

俊眸微微瞇細。

「不知道?」顯然這答案不能讓他滿意,有一種逃避的意味。

不過,看著她微微醛紅的雙煩,以及被他吻腫的唇瓣,若真的討厭她,不會是這種表情的,她如此青澀,豈能逃過他的法眼?她對他,肯定也有些喜歡。

既然決定了要讓這隻小兔子心甘情願地留在身邊,便不急著勉強她。他想弄情楚的是,她既然送了禮,為何還留在山莊不走,而且打扮得如此甜美?

「你特在這裡傲客嗎?我以為,完成了你師父交代的任務後,你會馬上離開呢!」

「我是被軟禁的。」

「被軟禁?」這話讓他感到意外。

「因為……」面對他,她不知不覺地對他說了實話,被他懾人的氣勢牽引,好似自己本就該對他據實以告似的。

在聽了整個事件的原委後,他不禁訝然,進而沉思。因為玉珮之故,讓靜兒被抓住,軟禁在此,這一點倒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看來這牽涉到毒公子令狐絕和莊主夫人柳明月之間的一段思怨,有這樣的發展實在令人不解,但他相信靜兒沒騙他,只除了一點--「那個人真是你師父?你確定他跟你無仇?」他雙眉緊擰,口氣不悅,因為這聽起來明明就是師父陷害徒弟的陰謀!事關他喜歡的女人,他也無法置身事外了。

「他的確是我師父,而且他沒有惡意,因為這很像他的作風。他不是要害我,正確地說,這是師父給我的考驗。」

「考驗?讓你冒這麼大的風險?要知道,一旦讓人知道他是你師父,不只山莊的人,甚至全武林,還有皇帝的人馬,都會追殺你!哪個師父會這樣折磨徒弟的?就算是我,我也沒折磨你到這種程度,竟然比我還行?」

他咬牙地說道,口氣很橫,聽起來好像很不甘心的樣子。他到底是在乎她被人欺負?還是在乎有人搶了他的權利欺負她啊?

令她聽了哭笑不得。

「這沒什麼,我們所有徒弟,自幼就是被師父這樣訓練長大的。」

自幼?獨孤晦玉見鬼地瞪大眼。

「他是有病嗎?把你的武功教得這麼爛,還要你下山見識磨練,這跟把兔子丟到狠群裡一樣!」

雖然她不想承認自己武功差,但卻覺得他形容得很貼切,而且見他一副氣得牙癢癢的表情,她心中有絲甜甜的感覺。他是在乎她,才會這麼生氣吧?所以他喜歡自己是真心的了。這麼一來,就絕不能讓他知道,師父還曾經把她丟進蛇窟和豹窟……

「你別生師父的氣,我相信,倘若我真的逃不了,師父一定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她如此地篤信著,不是盲目,而是對師父的信念。那個把她從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間撿回來的師父,即使有著毒公子的那惡封號,也改變不了她對師父執著的信念。

因為,師父的確把她養大了,還把毒術傳給了她。

就算她在師父魔鬼的訓練下受傷了,但在生命危急的時刻,師父總會讓她逃過一劫,並親自為她敷藥療傷,同時不忘給予溫柔和鼓勵,甚至還會問她是否怨怪他?

那時候,她可以感覺到師父是打從心底疼愛她們這些徒弟的,即使他的教導方式很嚴厲,可是他也給予了她們這些徒弟無憂無慮的日子,讓她們生括在人問仙境。

獨孤晦玉從未見過她眼底流瀉的柔光,也從未見過她現在這表情,一說起她的師父,她一向平靜無彼的表情,竟也緩緩露出孺慕之情,令他內心滋起一股莫名的火氣和妒意,突然將她緊摟住,強硬地打斷她的思緒。

突然被他粗魯的抱著,令她「唔」了一聲,也瞬間察覺到他的怒意,令她一臉莫名。

「你想離開嗎?」明明是詢問,卻帶著質問的語氣。

她不敢惹他生氣,只好趕緊回答。

「當然想離開!」

「沒問題,我會帶你離開。」

「你?」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來山莊?」她想起來了,他說他的心被她帶走了,所以他來找她。她被他抱著,乖乖的不動了,臉蛋紅通通的發燙,若是他的話,帶她出去準沒問題,所以她輕輕地點了頭。這頭一點,應諾的,不只是隨他走,也似乎應諾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獨孤晦玉現在是什麼表情,但她現在可是整張臉燙紅得見不得人。她感覺到獨孤晦玉的擁抱變得分外溫柔,沒了適才的粗魯,耳畔拂來他灼熱的氣息和磁性的嗓音--「乖乖在這裡等我,我會帶你出去。」

許下信諾後,他在她唇上啄吻一下,然後身形飄飛,讓她連看清的時問都沒有,人便詭魅的捎失了。

「慕懷,你這是什麼意思?留著她做什麼?」莊主夫人柳明月一臉憤怒地質問李慕懷。

李慕懷看在眼中,頗為玩昧,向未溫婉如玉的後娘,何曾像現在這般怒形於色過?

「孩兒才想請教二娘,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二娘非要把她關入地牢不可?」

李慕懷執起杯盞,不疾不徐的語調,神情依舊斯文有禮。對這位二娘,他一向是敬重禮讓的,卻不代表他好說話。

「我說過,她是賊人的徒弟,這玉珮,就是她師父當年盜走的!」

李幕懷飲吸一口香茗後,姿態優雅地放下,眼底沒忽略掉二娘在說那句話的時候,目光卻看向別處,似乎在掩飾什麼。

「那麼,她師父是誰呢?」他笑問。

「一名山匪盜賊,我哪會知道他的名字?」這次,連身子都背對他了。

聽這話,似乎其中摻雜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他沒興趣探知,他有興趣的,是梁靜。

「既然是她師父盜走的,又與她何干?」

「哼,她既是她師父的徒弟,只要跟他有關的人,都得付出代價!我不准你護著她!」

「那可不行,我喜歡那姑娘。」

這話驚得柳明月倏然轉身,睜大眼瞪著李慕懷。

「你在開玩笑吧?」她忍不住提高音量。

「不瞞二娘,我想娶她。」

他說得淡如情風,柳明月卻聽得心驚膽跳。

「荒唐!有這麼多好對像,你怎麼偏偏挑上她?」

「二娘這話有所偏頗,能夠有這麼豐富的藥草知識,又有如此高超的施毒技巧的人,江湖上可沒有幾個。那些家世顯赫的千金小姐,相貌美麗的多,只可惜能引起我興趣的實在很少哪!」他腦梅裡浮起初次在山野間遇到梁靜妹子的第一眼,便覺這姑娘有些特別,如今她送上門來,又讓他知曉她的本事,當下,他就決定了要她。

「別忘了你是山莊的大公子,將來是山莊的主人,豈可娶那沒沒無聞的山野丫頭當夫人,豈不丟臉?!」

「山野丫頭……」李慕懷唇角勾著俊朗的弧度,輕笑道:「一個山野丫頭,卻有本事搞得「白鶴山莊」出動所有人,而且沒一個抓得住她,甚至連接近她都沒辦法,這似乎更丟臉一些吧?」

「慕懷--」

「總之,她是我的人,二娘不可派人傷她。」李慕懷臉上的笑容消失,斯文有禮如故,但任誰都看得出,這是他嚴厲的聲明。溫和,卻含著不容人反對的警告。

他與二娘,一向相敬,他敬二娘,二娘也禮讓他,這次卻是兩人第一次在檯面上意見衝夾,而且,他不打算退讓。

他站起身,微微施禮。

「孩兒告退。」無須得到二娘的應允,他遷自說了算,轉身飄袂而去。

望著李慕懷離去的背影,柳明月緊緊握拳。想不到慕懷居然如此在意那丫頭,更驚訝的是,他想娶那女人!這可不行!

「夫人,這可怎麼辦?」柳明月的貼身丫鬟上前,在耳旁小聲地問。她服侍夫人久了,明白夫人一直想撮合大公子和表小姐的婚事。

柳明月冷著臉「哼,也不知慕懷到底看上那丫頭哪一點,竟然說要娶人家?說什麼我都不同意!」

「但若是公子執意這麼做,夫人又要如何是好?」

柳明月深思著,旋而對丫鬟道:「走,去找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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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38:31
第四章

梁靜一個人坐在水池畔的伴月亭,這亭子呈八角,位在池邊最好的地點上,亭子前植了一大片荷花。

她一人呆呆地傻笑著,昨日獨孤晦玉為了她來到「白鶴山莊」,他說他是為她來的,他會救她出去,這話讓她感到心中甜甜的,說不出的暖飄飄。以往看師姊妹們拿著書冊閱讀情啊愛的,她總是覺得好笑,不明白那春花秋月的內容有什麼好看的?她自己的書案上只會擺放藥草經、毒物經。

可當遇上了獨孤晦玉,他對她的壞、對她的好、對她的獵捕、對她的佔有,都像是一種毒藥,緩緩地滲入她的膚、她的骨,特她察覺時,才發現自己中毒了。

她想起師父說過,這世間有一種毒,是沒藥醫的,便是情毒。

想到獨孤晦玉,她禁不住羞澀地笑了,原來,情毒是這種滋昧呀……

因為冥想得太過,她沒發現有人接近,站在一旁默默地往視她好一會兒了,等到她察覺時,不由得臉色一僵,站起身來,直直地盯住李慕懷。

李慕懷雙目一亮。

「果然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哪!」

他昨日命人替她梳洗,目的是為了把她身上的毒物情乾淨,又振人給她穿上上好的衣料,想不到一番打扮之後,這丫頭居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如同蒙塵的珠子,用情水洗淨後,才發現是一顆晶瑩璀璨的珍珠,透著迷人的光暈,真教人猜不著哪!

「姑娘家就該好好打扮,想不到梁靜妹子竟是個美人呀!」李慕懷跨步上前,用手勾起她的下巴,目光神采幽亮。

梁靜忙退後一步,很不習慣地摸摸自己的下巴,眼前的李慕懷不再是那個純樸老實的藥農,而是深藏不露的山莊大公子,雖然她被他軟禁,不過也因為他,讓她得以不受莊主夫人的威脅。

「大公子,我看得出來,你沒有要傷我的意思,又為何不放我走呢?」

李慕懷唇邊淺笑依舊,目光卻斂出一抹異芒。

「不管我的身份如何,我還是你的慕懷大哥,也希望你這麼喊我。」溫溫的嗓音,輕柔得讓人提心吊膽。

梁靜卻怎麼也不肯喊他一聲慕懷大哥了,只是閉著嘴,什麼也不說。她不想依他,卻也明白不能惹怒他,因此沉默是最妥當的。

李慕懷緩緩瞇起銳目,這丫頭揮身都散發著與他保持距離的氛圍,讓他頗感不悅。她如此安靜,恐怕是腦袋瓜裡在思量著什麼計劃。

「我勸你最好安分,特在梓院別亂跑,二娘可是非常恨你師父的,你特在我這裡,我還可以保你不被傷害,但是出了這個院落,我就沒把握了。」

她垂下臉,神情顯得落寞,這模樣看在李幕懷眼底,心中頗不是滋味。好歹他也是「白鶴山莊」的大公子,他願意保護她,她該高興才對!忍不住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手抹上她的眉。

「皺眉並不適合你,你笑的時候比較美。」

她想再退,但李幕懷早料到,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退開。

「被軟禁在這裡,笑得出來才怪!」她沒好氣地說。

「有個方法可以讓你得回自由。」

這話讓她訝異,科不到李慕懷會口出此言,卻又覺得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不過她還是好奇地問了。

「什麼方法?」

他唇邊又浮起好看的笑容,目光也分外情熾幽深。

「做我的妻子。」

梁靜揮身一震,驚懼得膛目結舌。這人到底在想什麼呀?突然說出要她做他妻子這種話?

「不要!」震驚之後,是脫口而出的拒絕,不過才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瞧見了李慕懷沉下的腔色。她真傻,怎麼會如此粗心大意呢?就算要拒絕,也要有點技巧,而不是笨笨地惹怒對方啊!萬一對方一氣之下,把她關進大牢怎麼辦?她向未不會這麼沈不住氣的,只因李慕懷說要娶她的瞬間,她想到了獨孤晦玉,才會脫口拒絕。

李慕懷沒料到她會拒絕得如此乾脆,而且一臉像是怕麻煩纏身似的,心中驀地一驚,難道,她己經有了心上人了?腦梅浮現適才她坐在亭子裡,望著荷花出神的模樣。

話鋒一轉,他沉聲問道:「剛才你一個人在這裡偷偷傻笑什麼?」

「我哪有傻笑?」她嗅到了一絲不妙的質疑。

「說謊可是不好的囑,即使你想隱藏自己的表情,卻無法隱藏你臉上的淡紅。」李慕懷朝她的臉龐伸出手。

在他手伸來之際,她下意識的想逃,不過她的手臂還被他圈握住,而且緩緩縮短兩人的距離,讓她不得不與他拉近,但她還是很努力的在抗拒。

「我勸你最好別亂動。」他盯住她粉嫩的雙煩,越看越覺得那抹紅潤很可疑,大掌也己經撫上她的臉蛋。

「這一抹紅是為誰嬌羞呢?」

她閉唇不語,不自覺地輕咬唇瓣,這反倒讓他轉移注意力,視線改落在她的小嘴上。初見時,原以為她是徐了胭脂,現在再仔細一瞧,唇瓣沒有胭脂,仍是鮮艷若牡丹紅,十分誘人可口,勾起了他品嚐的慾念。

梁靜大驚,李慕懷竟然低下臉龐,這動作企圖明顯,讓她顧不得一切地奮力推開他,不過才一推開,她便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傻事,這完全超出她的預料之外!

撲通!

她結結實實地跌到了池子裡,池子好深,她的腳構不著底,讓她驚嚇得拚命掙扎。

要溺死了嗎?她的腳用力的踢,還喝了好幾口水。難道她的下場,就是當溺死鬼嗎?

正當她以為自己要滅頂的時候,感覺到腋下被摟住,往上一提。

「真是頑皮,早告訴你不要亂動,真是不乖哪!」李慕懷微笑地抱著她。

原來他也跳入池子裡,也和她一樣全身涅淋淋的。

守在四周的僕人聽到聲音,全都趕過來,一看見此景,都嚇了一大跳。

「大公子!」四方驚呼聲傳來。

李慕懷將梁靜抱在懷裡,爬出水池,僕人們上前想要接手,卻被他喝令退下。

「咳、咳咳--」懷中的她一臉蒼白,猛咳著,因為剛剛不小心喝了幾口水。

「放我…一下來……」她聲音嘶啞地說。

「這怎麼行?你的身體在發抖呢!瞧你嚇的,早知道你不識水性,我應該把你抓得更緊才對。」他原本是故意要懲罰她的,可是見到她一臉難受的模樣,他竟然有些懊惱。

一旁的僕人們忙勸著。

「公子,您衣服都涅了,要快點換下來。」

「我沒關係,可不能讓我的新娘子著涼了。」

聽到「新娘子」三個字,梁靜就算現在還很難受,也堅決地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懷抱。

「放我下來……」她抗議著,也不想想,是誰害她跌入池子裡的!別以為她不知道,李幕懷是故意的!現在卻又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樣,到底想幹什麼?

她如此的不安分,像只頑強的貓兒般又抓又推的,兩腳還用力地甩著,令他也惱了,低吼著。

「你給我安分點!」鉛路上都是僕人,個個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麼掙扎,連一點顏面都不給他,實在可惡!

「大哥!」一聲女人的驚呼,引起了梁靜的注意,她看向來人,當瞧見對方時,身子不禁一僵,雙手雙腳也停止了掙扎,不敢置信地瞪著女子……身旁的男人。

她不認得那女子,卻認得站在她身旁的獨孤晦玉!沒料到會被獨孤晦玉見到李慕懷抱著自己,而且從獨孤晦玉的表情和眼神,她知道他聽到了剛才的對話。

他不會誤會吧?李慕懷要她當新娘子只是一廂情願的說法,她根本沒答應啊!

再說,他為何會和那女子站在一起?他們是什麼關係?

李慕懷從她的目光看過去,原本情朗的目光也綻出一抹驚異,他記得眼前這男人,那一日,這男人闖入他的茅屋,手中抱著梁靜,用劍指著他,神情決絕地怒視著他,逼迫他醫抬梁靜。

想不到他居然會出現在此?是巧合嗎?抑或……是為了她?

獨孤晦玉沒料到會見到這種情況,梁靜一身涅,而且被抱在這男人懷裡,令人意外的是,這男人竟是茅草屋裡的那個藥農!

可是從對方的打扮上,樸素的藥農衣服己經不在,身上穿的是衣料質地高貴的冠服。為什麼這男人會在這裡?還有,他說梁靜是他的新娘子,這是怎麼回事?

乍見此景的三人,心思各異,驚疑不定,只有不知其中情由的二小姐李憐心仍是一臉的驚訝。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弄成這副狼狽的模樣?」

梁靜這時候才仔細看向獨孤晦玉身邊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她叫李幕懷大哥,便知必定是山莊的二小姐了。

李慕懷儒雅情朗地笑道:「憐妹,這是梁靜姑娘,她掉到池子裡去了。」

「原來她就是梁靜姑娘啊!我從僕人們那兒聽到大哥說要娶一位姑娘,為此娘還發了一頓好大的脾氣,原來是真的呀!」

獨孤晦玉眼中掠過一抹厲刃精芒。

「我--啊--」梁靜想解釋,卻感到腰問一陣痛,她的腰問穴被李慕懷點住,痛得她發麻,感覺到她要是說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話,或做了什麼讓他不開心的事,他一定會讓她好痛好痛,因此她再也不敢亂動。

李慕懷目光帶笑,始終一派溫和,將真正的情緒隱藏在笑意的背後。

「憐妹,這位是?」

「我來介紹。獨孤公子,這位是我大哥李慕懷,大哥,這位是獨孤公子。」

他就是獨孤晦玉?

李慕懷心中驚訝,但依然展現不慌不忙的笑意。

「原來是獨孤公子光臨寒舍。」

「很抱歉讓閣下見笑了,我和梁靜妹子玩過頭了,一個不小心讓她掉入池子裡,為了救她,我也跳入池子裡,才會搞得這麼狼狽。」

他感受到對方迫來的壓力,這男人目光如劍,風采不凡,與他名聲同齊,看來對於自己把梁靜抱在懷裡,對方可是非常的不高興哪!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兩人卻都表現得像是初次會面一般。第一次見面時,彼此都不曉得對方真正的身份,而這一次見面,讓兩人真正的認識了對方。

對峙的目光隱藏著彼此的較勁,他們都知道,對方是不好惹的人。

獨孤晦玉心中恍悟,原來對方並非昔通的藥農,而是「白鶴山莊」的大公子李慕懷。

「李慕懷公子好興致,與梁靜姑娘一塊兒戲耍?」銳利的視線緩緩移到他懷裡的梁靜。

梁靜不敢看他,就算不看也能感受到獨孤晦玉的目光像一把刀似的,刺得她的臉皮和肌膚一陣火辣辣。她知道他誤會了,但被壓住的腰間穴好痛啊,痛得讓她動彈不得。

「梁靜姑娘全身都涅了,我擔心她著涼,先告辭了。憐妹,可要好好款特獨孤公子。」

李憐心含羞地說:「是,大哥。」其實不用大哥交代,爹和娘早就多方囑咐她了,所龍幻比刻她才會領著獨孤晦玉在山莊各處走走,並不期然地遇上了大哥,瞥見這一幕。

一開始,她對爹娘的交代還有些反感,因為她知道爹娘的意思,是希望她可以和獨孤家聯姻,所以特意要她討好對方。

可是當她見到獨孤晦玉的時候,她心中的反感捎失了,並且不由得輕嘆,多麼俊美的男兒呀!

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有一個男人可以與她英俊的大哥同樣優秀,不論是在相貌、氣度或氣質方面,都令人第一眼便感到震撼。

若能得此人做自己的丈夫,她是願意的,因此不用爹娘特意提醒,身為「白鶴山莊」二小姐的她,很樂意代替爹娘盡地主之宜,款特獨孤晦玉。

「你大哥訂親了?」獨孤晦玉不動聲色地問向李憐心。

李憐心因為喜歡他,對他沒有任何隱瞞,反而討好的知無不答。

「沒的事,大哥尚未訂親。」

「那麼他和那位姑娘是怎麼回事?他說那是他的新娘子。」

「我也很驚訝呢,從沒見大哥對哪位姑娘如此禮遇。聽下人說,他一見那姑娘就喜歡得緊,還說要娶她。本來以為下人的話說得誇大了,不過剛才見到他們,我還真嚇了一跳呢!想不到大哥會把自己弄得涅淋淋的,一點也不像他平常會做的事。看來,他真的很中意那位姑娘呢!」李憐心笑道,她轉頭望向獨孤晦玉,卻發現他神情情冷,週身飄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見他如此,讓她不由得變了臉。

「獨孤公子,我、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下一刻,當獨孤晦玉低頭朝她望來時,那疏離感消失了,取代的是溫潤的笑意。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的樣子?」

獨孤晦玉將漂冽的寒意深藏,笑意平添魅惑。

「怎麼會呢?憐心姑娘多心了,承蒙姑娘款特,在下榮幸之至。」

李憐心的臉兒羞答答地紅了,垂臉斂下羞澀的眼睫。

「那就好。」獨孤晦玉微笑著,將怒火冰封凍結在笑容的背後。原以為梁靜暫時不會有危險,沒想到他錯了,那個李慕懷正在威脅他的人!回想起適才兩人對視時,對方眼底的較勁,獨孤晦玉眼中內斂的鋒芒頓時犀利如劍,森冷如寒潭。

大婚之日,噴吶齊鳴,鑼鼓喧天,一片禮樂慶賀之聲。

在良辰吉日,新人交拜,送入洞房之後,喜宴的酒肆美撰齊上,席開百桌,宴請八方。

俠義豪傑和名門大官排排坐,炮竹響聲不絕於耳,美婢丫鬟們穿梭伺候其間,猶若蝶舞紛飛,奴僕們端著一盤一盤的鮮呆美酒和山珍梅昧上桌。

這場喜宴不只誇耀著「白鶴山莊」的財富,也展示著它的人脈和勢力。

「「白鶴山莊」不愧為天下第一大莊,除了各路豪傑之外,連朝廷大臣貴胃,也看他們的面子來出席這一場喜宴。」

「不僅如此,莊主還請到了京城最有名的戲子,連續三日為各位貴客表演呢!」

「能娶到山莊的大小姐,可是天大的福氣哪!要是我,也願意入贅。」

酒席間,賓客們談笑的內容不外乎是「白鶴山莊」所展現的實力。而各門派、各世家則欲趁著這次的機會,也攀上一門親事,所以在座者,無不把目光放在各方青年才俊或是名門閨秀上。

這一場盛宴,八方優秀後輩盡出,老面孔少,新面孔多,讓人頗有長江後很推前很之感,評頭論足各家各派的優秀後輩,也成了各席上談論的一大重點。

在座中,一席月白長衫的獨孤晦玉,早就是眾女心目中出色的目標。

獨孤世家一向獨來獨往,低調神秘,對武林之事不熱衷,武功門路也很詭誘,舉凡武林各種盛會,獨孤家通常是不會參與的,也正因為如此,獨孤家的人出現在「白鶴山莊」大小姐的喜宴上,引起注目是必然的,加上來人又是個俊美無匹的青年才俊,怎不引起所有姑娘的關注?

除了獨孤晦玉,另一個被關注的對像,便是南山振的賀青雁,此人豐神俊朗,是南山振掌門人最看重的弟子,武功修為都得自掌門人親手真傳,向來行俠仗義,為人耿直,自然也是各家門派姑娘心儀的對像。

「白鶴山莊」的大公子李慕懷以及二小姐李憐心的盛名,在江湖上早有耳聞,藉著這次盛宴,眾人也希冀一睹為快。

山莊的大小姐要出嫁了,大夥兒沒了機會,自然會把目標放在未出閣的李憐心身上,此外還有南宮家的小姐南宮燕,以及慕容家的千金慕容絛紅,都是一等一的絕色。

當李憐心出現在獨孤晦玉的席桌旁時,眾人都心知肚明,李憐心對獨孤晦玉極有好感。

她一身絲綢羅裙,梳著仙女髻,烏黑的秀髮披肩,漂亮的耳垂上戴著珍珠耳墜。

一身風華絕艷的她,捧起酒盞,親自為獨孤晦玉斟酒,而獨孤晦玉唇角微挑,掛著好看魅惑的笑容,看得其他女人牙癢癢。

打從喜宴開始,這李憐心就獨佔獨孤晦玉這一桌酒席不走,讓其他女人都沒機會接近。

賀青雁身旁的小廝,不服氣地在公子耳旁小聲道:「公子,您再不積極點,就沒機會跟那二小姐接觸啦!」

「無妨,我在這兒情靜地看戲,挺好的。」賀青雁一派優雅閑適,目光卻不停地望向四周,在席座問搜尋那抹熟悉的芳影。

與他同來的兩名師弟,其中一人也不平地道:「師兄,你是咱們南山派最優秀的弟子,也是武林中公認的美男子,絕不會愉給獨孤晦玉的,怎麼那李憐心儘是只顧著款特那傢伙?不管怎麼說,咱們南山派和「白鶴山莊」一向交好,她都該對咱們特別款特才對啊!」

另一名師弟也附和。

「沒錯,師兄,你看要不咱們拿酒杯去敬一敬,好讓李姑娘多注意你一些?」

賀青雁笑道:「咱們是來喝喜酒的,你當是來說媒的嗎?」

「嘿,師兄,你可別這麼說,咱們臨走前,師父有交代,希望你代表咱們門振,和「白鶴山莊」的大公子及姑娘們多親近親近,這言下之意,不就是希望看能不能--」下面的話未說完,己經被賀青雁打斷。

「師父的意思,是希望我與山莊大公子多親近,我與他同年,他爹和咱們師父又交好,師父自然也希望咱們後輩能多熟絡熟絡。」賀青雁漫不經心地推翻師弟們的話。他對李憐心絲毫無意,也不想藉著結親來拓展自己的江湖地位。其實師弟們有所不知,師父真正的用意是希望他未找李幕懷,此人鑽研藥草多年,酷愛收集各地奇珍異藥,師父派他來,用意是希望他和李慕懷搭上,看看對方能不能醫抬他體內的毒。

他中毒一事是秘密,除了師父,南山派裡無人知曉,他原本不抱希望,只是不想讓師父擔心,便未這一趟,想不到因緣際會地遇上那姑娘,替他解了毒。

他在席間一直尋找梁靜的影子,自兩日前就失去了她的蹤跡,心想難不成她送完禮便離開了?

他還有一堆疑問想請教她,直覺這姑娘不簡單,想知道她何門何振?世上的毒何止千百種,她能辨識出他休內之毒,必然不平凡,卻又行事低調不肯透露,更引起他的好奇心。可惜除了她的名字,再也沒有任何線索了。

就算她不想告知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會逼她,但是此恩己難忘,至少,若能和她成為益友,他亦心滿意足。

「怪了,喜宴都開始了,怎麼不見「白鶴山莊」的大公子呢?」其中一名師弟問起。

賀青雁也早便發現,到目前為止,除了新人拜堂時還有見到李慕懷,自喜宴開始後,李幕懷人就不見了。他也不甚在意,雖說奉了師命要和李慕懷多熟絡熟絡,但如呆本人不出現,他倒也省事多了。

才這麼想著,忽聞有人道--「來了、來了!瞧,那位就是「白鶴山莊」的大公子!」 「咦?在他身邊的那個姑娘是誰啊?」

「不知道,是個生面孔呀!」

聞此言,賀青雁也隨著眾人抬眼望去,當瞧見李慕懷身邊的女子時,賀青雁不由得征了。

雖然那裝扮改了,可是那張臉他認得,是梁靜。

梁靜被李慕懷執手牽著一塊兒走出來,一早丫簍說奉大公子之命為她梳妝打扮,還特地給她穿上華麗的衣裳,讓她伴隨在他身邊一起入席。她想把手掙脫,可是李慕懷事先警告過她,倘若不乖乖的,他只好點她的穴道。

她可不想被點穴,只好安分地讓他牽著手。一出場,她就感覺到四面八方打量的眼神朝她射來,她實在很不喜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盯著。

許多女人在看她,用著妒意和不滿的眼神盯住她,她還聽到週遭的竊竊私語聲,想當然耳都是在猜測她的身份。

這種被人打量的感覺真不好,讓她如坐針氈,禁不住嘆了口氣。

李慕懷含笑看著身邊的佳人,故意問向一旁的三管家。

「二小姐呢?」

「票公子,二小姐和獨孤公子坐在對面的席位上。」

一聽到「獨孤」二字,梁靜始終垂首的臉倏然抬起,隔著中間的走道,視線剛好對上對面席桌的一對璧人。

獨孤晦玉坐在席次上,陪在他身邊的是山莊的二小姐李憐心,英俊魁梧的他,和美麗嬌柔的李憐心坐在一塊兒,郎才女貌,恍若畫中人物,如此匹配和登對。畢竟,李憐心的美麗在武林中也是出了名的,加上兩人家世的襯托,可謂門當戶對。

梁靜原本擔心被獨孤晦玉見到她被李慕懷牽著手走出來,可那獨孤晦玉根本沒有看她,似乎打從一出場,獨孤晦玉就沒注意她,視線始終對著李憐心。他們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在交談之中,時而見到李憐心紅著臉蛋掩嘴輕笑,而獨孤晦玉也是含笑以對。

眼前的獨孤晦玉,是她從沒見過的,她認識的獨孤晦玉總是一趁凶相,笑的時候會散發那氣,不笑的時候也像隨時要置人於死地,甚少開口,大部分是冷模沉靜的,即使是對她施予善意時,也不曾這般笑語溫柔。

可是眼前的獨孤晦玉,膛還是那張膛,笑容卻是陌生的,原來他也會對其他姑娘溫良有禮,也會笑得不沾染一絲厲色,溫和得如初冬的暖陽,又如拂水而過的情風,她都懷疑這人不是獨孤晦玉本人了,只是長得像而己。

心口酸酸的、痛痛的,她垂下眼,臉上沒有顯現太多表情,何時養成的這種習慣呢?以往,只要她恐懼、害怕或是煩惱,她都可以把這種感覺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假裝它們不存在,不去想、不去念,讓眼前的一切威脅慢慢飄過,彷彿自己不是那個當事人,跟她無關。

但胸口此刻在騷動著、起伏著、糾扯著,她不會處理這種情緒,不知道如何壓抑?她對處理這種感情很陌生,不知道如何撫平?儘管周圍人聲鼎沸,她卻如同身在一個寂靜的黑暗中,聽不到任何聲音;儘管周圍充滿歡樂熱鬧的氣息,她卻感到與世隔絕的孤獨。

在與旁人寒暄幾句,敬酒一巡後,李慕懷轉回頭來,目光落在她這一頭,發現她始終低著頭,彷彿在發呆似的,桌上的酒杯和碗筷完全沒動。

他含笑把臉靠近,故意用著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吹拂。

「梁靜妹子,想什麼想得出神了?」

討厭,不要叫我梁靜妹子啦!

「沒有。」她淡淡地說。

她太過平淡的反應讓李慕懷斂了斂眼底的精芒,以往他要是故意把膛靠近,近在咫尺的鼻息總會讓這個小東西繃緊了神經,而他總愛逗逗她,樂此不披。

可是現在她的反應太過冷淡,連對他的故意挑逗都恍若未覺,十分忽視他,而他,卻敏銳地察覺出她眼中的落寞。

憐妹對獨孤晦玉傾心,他帶梁靜來,就是故意想讓她看到這一幕,同時也故意要讓獨孤晦玉瞧見他和梁靜的親近,只是想不到獨孤晦玉連瞧都沒瞧,還與憐妹有說有笑。再將視線落回梁靜膛上,她低頭不語,安靜得讓人無法從她臉上窺見任何情緒。

李慕懷將一切看在眼中,一股銳芒閃過眼底,嘴上的淺笑也消失,他拿起酒杯,端到她面前。

「喝。」

她望著酒杯,然後抬頭看向李慕懷。

「可不可以不喝?」她不喜歡喝酒,酒好辣,會咬她的舌。

「不行。」堅定的兩個字,駁回她的請求。

她望著李慕懷的眼神,感覺到他在生氣,再瞧瞧那遞在面前的酒杯,只好伸手拿過未,依照他的要求喝下肚。酒一拈舌,灼燒入喉,她緊閉著眼,忍受那種苦昧和難受。

不明白啊,她是叮裡惹他生氣了?為什麼要逼她喝酒呢?入喉下肚的酒,僅僅一小杯,便己叫她脹紅了臉。

李慕懷望著她排紅的雙頰,眼珠子往對面一瞄,對上了獨孤晦玉冷冽的陰眸。

呆然如他所料,即使在外人看來,獨孤晦玉好似跟憐妹有說有笑,但事實上,對方的注意力不曾離開過梁靜,連自己逼梁靜喝酒,都逃不過對方的眼,惹得對方怒目相對。

李慕懷冷哼,大掌環過梁靜的肩膀,將她納進自己的臂彎裡,這是一個挑釁的動作,無疑是向獨孤晦玉宣告,梁靜是他的囊中物,他勢在必得!

獨孤晦玉冰冽的黑眸散發著那氣,冷冷瞪著李慕懷,隱怒的火在眸中閃爍,他冷哼一聲,隨手將盤中的花生米放在指間,運勁彈出。

「啊!」李慕懷身後的丫鬟驚叫一聲,手上的盤子也隨即翻倒,好酒好菜就這麼灑在李慕懷的頭上一時之問,眾人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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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氣氛在一瞬間凍結了,現場鴉雀無聲,所有賓客全都呆住了。

梁靜也是看傻了眼,呆愕地望著李慕懷的頭上、脖子上、肩膀上,全都是雞鴨魚肉菜餚,華貴的衣袍拈上了醬汁和菜肉汁,臉上甚至還滴著酒液呢!

「大哥!」李憐心驚呼,急忙站起身來到李幕懷身旁,憤怒地打了丫鬟一個響脆的巴掌。

「混帳!你是怎麼端盤子的?!」

丫鬟嚇得當場腿軟跪了下去,也不明白自己怎會闖了禍?她當時感覺到手背劇烈一疼,才會一時不穩地翻了盤子。

「大公子、二小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知怎麼的,手背像被什麼東西鰲了才會沒拿好!請饒了奴婢!」

聽到這話,梁靜好奇地往丫鬟的手背上瞧去,果然見到一塊紅腫,從那癖腫的樣子,可以判定是被什麼東西給打了,並非是被蟲子給咬了。這是人為的,有人故意製造了這一場意外!

李憐心氣得嬌聲斥責。

「翻了就是翻了,還敢狡辯?你讓大哥當眾出模,看我怎麼責罰你!」

「住手,憐妹!」李慕懷沉聲命令。

「大哥?」李憐心膛色一僵,瞪向大哥。

李慕懷態度鎮定,不疾不徐地開口。

「今日是無雙的喜宴,別壞了氣氛。只是弄髒了衣物,不礙事。」

「可是大哥--」她還想要說什麼,卻被李慕懷舉手制止,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慕懷望向跪在地上簌獲發抖的奴婢,微笑地說道:「把東西收拾乾淨,別怠慢賓客了。」

得到大赦的丫鬟連忙叩首。

「謝謝大公子!奴婢這就立刻收抬乾淨!」

李慕懷轉頭對李憐心道:「你先幫忙招呼,把這兒情理乾淨,我去梳洗更衣。」

即使在眾人面前出了模,李慕懷依然表現出挾挾大度,沒有一絲慌亂,臉上始終保持著謙和的笑容,讓人不禁稱讚他的氣度,直覺得這位大公子穩重內斂,是個愛護下人的好主子。

李慕懷轉身往內院走去,不慌不忙,始終維持山莊大公子的翩翩風采,不過在無人見到時,臉色即轉為無比的陰沉。

望著狼狽至極的李慕懷離去,獨孤晦玉的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那氣弧度,他這一計,趕走的是兩個人。李慕懷因他用計暫時離開,李憐心也隨著她大哥而去,趁著這個空檔,他執起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朝梁靜走去。

望著朝自己走未的獨孤晦玉,梁靜的心湖如同被投入大石一般,又不平靜了,本以為獨孤晦玉拿著酒盞未到她面前,誰知只是從她身旁經過而己,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心中委屈,埋怨起他來了,心想難道他先前說要救她出去是假的?只不過看到李慕懷牽著她的手就對她不理不睬,把氣出在她身上?如果她沒料錯,剛才丫鬟之所以打翻盤子,應該是他的傑作。

她不希望他有所誤會,既然他不理她,那她來理他好了。她站起身想喚住他,誰料到一轉頭,她便瞧見了獨孤晦玉把腿一伸,拌倒了端著酒壺的丫鬟,眼看那酒壺就要往她身上倒來,她頓時呆住了,連閃都忘了閃。

在千鈞一髮之際,她感到勁風一掃,原本要倒下的酒壺被一把扇子好端端地接住,連一滴酒掖都沒有灑出來,而她只覺得自己好似被什麼力道給吸了過去,等到回神時,發現自己正靠在某人的懷裡。

「小心。」耳畔悅耳好聽的提醒帶著溫和的善意,有著安撫人心的效果。

她仰起頭,望見了一張情朗的笑臉,她認得這個人,是那個幫助她進入山莊的賀青雁。

「梁姑娘還好吧?」他溫文有禮地笑問。

梁靜借他臂膀之力站好,對他感激地說:「謝謝。」心中思忖,原來這人武功也很好,用扇子接酒的這一招,雖只是小露一手,但看得出不簡單。

她突然感到背脊泛寒,往獨孤晦玉瞧去,果然見到他眼中幽那的怒光閃燦,令她身子一僵。又怎麼了?他好像更生氣了。

「這位兄台好身手,不知如何稱呼?」獨孤晦玉淡問。

「在下南山振賀青雁。」賀青雁儒雅有禮地拱手回應。

獨孤晦玉目光斂了斂。

「原來是南山振,久仰。」

「好說。獨孤公子的大名,在下也是如雷貫耳。」賀青雁表面一派溫和,卻是有意地擋在梁靜身前。因為關注著梁靜,所以他瞧見了別人沒看到的地方,那位丫鬟看似粗心將酒壺灑倒,實則卻是獨孤晦玉暗中所為。

他不明白獨孤晦玉為何要這麼做,卻不允他暗中傷害梁靜。

賀青雁的維護之心,令獨孤晦玉眸中生厲。從梁靜全身淋涅被李幕懷抱著,一直到今日她被李幕懷牽著手走出來,他始終隱忍著。為了帶走梁靜,他使計把李慕懷調開,就是想製造機會把東西交給梁靜,但不能被李幕懷振在梁靜週遭的僕人發現,所以他才故意重施故技,絆倒一名丫鬟,把酒液灑向梁靜,這麼一來,他便可以假裝要護著她,趁此機會把先前從她那裡沒收的毒藥瓶,乘機塞進她手中。

誰知中途殺出一個程咬金,壞了他的計劃,而從梁靜的眼神以及賀青雁的有心維護,他知道兩人並非初次相識。

這個臭丫頭,何時背著他結識了賀青雁?竟讓對方出手相助,還該死地碰觸她的腰!

獨孤晦玉決定事後再好好質問梁靜,時問不多,在李幕懷換好衣衫回未前,必須盡快把東西交給梁靜,因此一直被他隱藏的那氣,暗暗從手掌心透出。

「我有事找梁姑娘。」話出,手也往前一探。

「不知獨孤公子找梁姑娘何事?」賀青雁將梁靜拉開,巧妙地避開他伸來的手。

獨孤晦玉不想跟他囉嗦。

「我是來敬酒的。」

「既是敬酒,在下願代她回敬。」說著,將扇子上的酒壺運力一送,拋回給對方。

獨孤晦玉伸出的手不得不改而承接往入內力的這一壺酒,烏黑的眸底即使隱含殺怒,唇角卻漾著撩撥人心的魅笑。

「我敬的是梁姑娘,公子憑什麼代她?」

「梁姑娘酒性不好,在下與她是生死之交,就憑這個便能代她飲下公子敬的酒。」

生死之交?兩人的感情竟然好到是生死之交?獨孤晦玉寒似霜冬的冷眸朝梁靜漂去。

接收到那寒蟬冰晦的眸光,讓梁靜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連她都傻住了,她是救了賀青雁沒錯,可是說這是生死之交,好像也有點誇大了吧?

獨孤晦玉和賀青雁兩人交談間,己經你來我往地拆了十幾招,沒有激烈的打鬥,而是以內力比拚,酒壺和酒杯在他們交手間輾轉來回數次,卻連一滴酒液都沒灑,兩人的神態皆是閑散調恍若一場唯美的表演,看得旁人目眩神迷,暗呼厲害。

梁靜卻沒有欣賞的心情,因為她瞧得很清楚,兩人之間看似謙遜禮讓,實則處處交鋒,週身罩著那氣殺機!她心叫不好,生怕兩人真的傷了對方,同時瞥見賀青雁額角己冒冷汗,心知他休內劇毒剛解,這一場內力比拚己讓他吃不捎,唯恐犯了內傷。

她一時著急,顧不得其他,忙介入兩人之間阻止。

她武功造詣本就不好,不曉得這樣碎然介入內力比拚的兩人之間,等於找死!

內力如刀劍,能傷人於無形,她沒有化解之力,這樣倉促介入,等於把自身曝露在刀鋒下。

獨孤晦玉和賀青雁皆是大驚,賀青雁收不回內力,只好一把抓過梁靜,獨孤晦玉立刻將殘餘之氣轉向,頃刻間,酒壺進裂,酒水四濺,那爆裂的酒壺,便是成了內力接收的代罪品。

這千鈞一髮的驚險,全靠兩個男人一護一轉的默契,才讓梁靜免於一場災難,她卻揮然不知那酒壺怎麼好端端的,卻像爆竹一樣的炸開了?

「你……」

獨孤晦玉整張臉色陰沉得嚇人,如同地獄索命的閻羅,梁靜躲在賀青雁懷中護衛下,毫髮無傷,可是她仍是被獨孤晦玉的厲目森面給嚇得臉色蒼白。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可是她從兩個男人鐵青的面孔瞧出了端倪,她肯定做錯了什麼,不然不會讓兩位面目如玉的翩翩公子此刻成了黑無常和白無常。

賀青雁此時也看情了一些端倪,這獨孤晦玉並不想傷害梁靜,否則,他不會情急之下將內力移轉開,護她周全,還嚇出一臉青色。

「你……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她因為緊張而握拳的雙手遮在下巴處,一雙眼兒被恐懼佔滿,水光閃呀閃地瞅著獨孤晦玉怒氣橫生的面孔。

獨孤晦玉真的很想狠狠地打她的屁股,但此刻己驚動眾人,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們這裡,他己錯失良機了。

下一刻,兩位奴婢己上前將梁靜和他兩人隔開。

負責看住梁靜的丫鬟們深怕主人怪罪,急急將她拉開,又把地上碎裂的酒壺情掉,再也不敢讓人來向梁靜敬酒了。只是敬個酒就發生這種事,要是那酒壺碎片割傷了梁姑娘,她們有九條命也不夠賠啊!

梁靜知道自己惹獨孤晦玉生氣了,因此低著頭不敢再與他對視,加上剛才這一鬧,更多姑娘用著不滿和嫉妒的目光在刮著她薄薄的臉皮,她便不想特下,轉身對身旁的丫鬟說她頭痛,想回房休息一下。

幸好丫鬟沒刁難,大概也是怕再生事,便領她回到梓院去。

李慕懷不來擾她,梁靜總算可以自己一人情靜情靜,不過李慕懷雖然不在,也會派兩名武功不弱的丫簍跟著她。

回想獨孤晦玉憤怒鐵青的神色,她心中一酸,又想到他對李憐心的溫柔,更讓她難過。

他不是說會想辦法救她出去嗎?沒等到他的下一步指示,卻看到他和李憐心兩人有說有笑,煞是情投意合,她都開始懷疑獨孤晦玉該不會忘了要救她這件事吧?

這樣下去,若不自己想辦法逃走,萬一真的當了李慕懷的妻子還得了?幸好莊主夫人堅決反對,李慕懷暫時也無法娶她,這是她從其他僕人口中聽到的,讓她著實鬆了口氣。

她不明白李慕懷為什麼要娶她,又為什麼會對她產生興趣?明明有那麼多比她更美、家世更好的姑娘來到山莊,她還渴望李慕懷會改變主意呢!

「大公子。」屋外傳來了丫鬟請安的聲音。

一聽到大公子來了,梁靜再度繃緊了神經。在這大喜的夜晚,李慕懷不去招呼客人,來擾她清靜做什麼?而且窗外己是一片夜色,他到她房裡來,實在不恰當。

不一會兒,珠簾掀起,李慕懷走進花廳,對其他人吩咐道:「你們下去吧。」

「是,大公子。」

丫鬟們全都退得一個不剩,隨手將門帶上的同時,也關住了梁靜心中的一絲希望。如果可以,她希望盡量避開李慕懷,只可惜她是籠中的鳥兒,身不由己。

李慕懷直接走到花廳一旁的長榻坐下,神情罩了一層陰鬱。當他不笑時,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勢。他也不說話,手肘靠在一旁的几上,手掌握拳撐著臉龐,看得出來他十分不悅。

對於山莊這位大公子,梁靜己有些認知了,這人會在他人面前隱藏自己真正的情緒,不輕易讓人知曉他心裡在想什麼。

對於這種特意隱藏心中想法的人,她不會笨得去招惹他。既然丫鬟退下了,那麼她也該遠離戰火區,於是她輕手輕腳地往門口走去,不過她才走了兩步,便傳來冷冷的聲音--「站住。」她僵住,沒有再繼續踏出第三步。

「我沒准許你離開。」

梁靜低著頭,收回了腳步,站在那裡。

接下來,是一陣好長的沉默。他沒說話,她也不說話,就這麼樹長根似地站在叮裡。

李慕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甚至有些不耐煩,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沉聲命令道:「過來。」

梁靜猶豫了一下,只好往他那兒走了幾步,然後在離他五步之距的地方停下來,明顯是刻意的保持安全距離,這反而讓他更不高興了。

「我會吃人嗎?站那麼遠做什麼?過來!」梁靜深吸了一口氣,她嘴上雖不講,但她的表情卻己回答了他,她的確認為他會吃人!

李慕懷被她擾得一團莫名火氣積聚心中,大掌一伸,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過來。

「呀--」她低呼一聲,被李慕懷的勁力給帶上前,還被他的雙手扣住雙腕。

「你就不會問我為什麼生氣嗎?」

她立刻很識相地問:「大公子為什麼生氣?」

他為什麼生氣?當然是因為二娘聯合爹反對他娶梁靜!他李幕懷看起來斯文儒雅,但那只是他的外表,事實上,他是個霸氣的人,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可容不得女人家來干涉他的事!爹寵二娘,他一向不干涉,他和二娘之問,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娘對他也懂得禮讓,可是這一次,仗著爹的寵愛,二娘竟來干涉他的私事,可不是他能容忍的!他是山莊未來的繼承人,豈容一個女子未左右他的決定?這己經犯了他的大忌!

以往下人們只要察覺到他的不悅,不是忙著討好就是倒茶,梁靜卻站在那裡對他不聞不問的,非要他開口。

「現在問太遲了!明明看得出來我在生氣,為什麼一開始不問?」

她的手被握得犯疼,但她還是忍住痛回答他。

「你在氣頭上,應該不想別人吵你,才會叫丫鬟們退下,不是嗎?」

他瞪著她。她說對了一點,的確,他叫丫鬟們退下,就是不想讓人看見他的怒火,不准任何人打擾他。就算在盛怒之中,他也絕不想讓人察覺他的心思,可她也說錯了一點,退下的人,可不包括她。

該說她聰明還是笨呢?或許他不輕易在別人面前表現心思,但是對她,他卻很自然的不加以掩飾。

「爹反對我娶你。」他說道。

那很好啊!

她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但是李慕懷卻能從她眼中看出一絲似有若無的喜悅,這丫頭竟然一點失望的表示都沒有!或許,倘若她像其他姑娘一樣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可能對她不會這麼執著,偏偏在她身上又嗅不到欲拒還迎的味道,她如此認真的想遠離他,讓他挺不是滋味的。

一開始,他對她能力上的興趣多於對她本人的慾念,如果能娶到她,無異是在身邊擺了一株活藥草,但是見她對自己無動於衷,居然讓他如此懊惱,或許他對她的慾望,比自己想像中來得更多,這倒是讓他始料未及。

就算現在不能讓她喜歡上自己,但假以時日,相信遲早能讓她愛上他的,而此刻,他很想好好弄哭這張帶著竊喜的腔蛋!他又緩緩露出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山莊大公子的詭異笑容。

「既然不能娶你當正室,只好委屈你當我的側室了。」

那原本透露著喜悅的眼神,呆然現出一絲驚恐,而且這次還不小心洩漏了抗拒的表情給他瞧。

「不行呀!」她忙道,並且忍不住搖頭。

「不行?難道你覺得我配不上你?」李慕懷笑得很威脅,眸光惡意橫生。

她看得出來,自己的拒絕惹怒了他,他是身份尊貴的「白鶴山莊」大公子,拒絕只會讓對方更生氣,於是她腦筋飛快地轉著。絕不能惹怒他,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她沉住氣,好生勸說:「大公子,您身份尊貴,是我配不上您。不管是娶妻納妾,您都應該要選大家閨秀,而不是像我這般身份卑賤的人,這樣會讓大公子您被武林中人笑話的。」

李慕懷劍眉一挑。

「囑?你以為我看不出未,你故意把自己說得不值,以為這樣就可以改變我的心意嗎?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梁靜臉色慘白,真糟糕,計謀被說穿了,這個李慕懷真不好對付呀!她感到左右為難,心想既然好說歹勸都沒辦法,她只好直說了。直說了。

「是的,我是想逃,因為我不想嫁你。不管大公子如何相逼,我都不會答應的,不管是做妻還是當妾,我都不要。」

李慕懷望著她堅決的神情,臉色也沉下來了。

「是因為他嗎?」

梁靜愣住,有點不明所以。

「誰?」 「獨孤晦玉。你喜歡他?」

她沒料到李慕懷一語中的,說中了她的心事,讓她禁不住腔紅。

面對李慕懷逼人的神情,既然拐彎抹角的方法不行,她遂老實地告訴他。

「對,我喜歡他!」她氣鼓鼓地說道,反正獨孤晦玉不在,加上被這人一廂情願的相逼,索性把話挑明了說。

李慕懷繃緊了下巴,他早看出她對獨孤晦玉有心,可是聽到她親口承認時,卻抑不住心中的憤怒,梭冷的神情怒極反笑。

「你以為獨孤晦玉喜歡你?別忘了,他是獨孤世家的公子,如你剛才所言,身份尊貴的大公子,要娶的必須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而且我看他對我妹子李憐心甚是中意。」

這話如同一把刀刃,割得她的心好疼,但她明白,李慕懷是故意說給她聽的,明知如此,她的心還是會痛,但她選擇坦然面對,因為她從來就不是個強求的人,也不會否認自己的感情。師父教過她,要當一個強者之前,得先學會當弱者。

她知道自己很弱,那又如何?起碼,她從不傷害人,不像他們這些自詡強者的江湖人士,只會抓住別人的把柄來要脅。

她情澄的靈眸情瞳直直地看著李慕懷,抬頭挺胸地大聲道:「那又如何?即使如此,我還是喜歡他!雖然他脾氣不好,個性陰陽怪氣的,瞪人時很可怕,有時候也很不講理,可是我就是喜歡上了!明知喜歡他沒好處,說不定還會被他吃得死死的,可是我還是喜歡他!」

原以為她會哭,如呆她有任何一絲難過的神情,或許他對她還會大方地表現出疼惜,卻沒想到她不但不傷心,還說得如此義正詞嚴,絲毫不為所動。

李慕懷心口有些震動,隨即咬牙道:「明知他可能無法娶你,你也無所謂?」

她卻擰緊了眉頭,彷彿他說的話很奇怪。

「誰說喜歡他就一定要嫁給他?只要他好就行了。」

這是她的想法,她只是很單純地把真心話說出來。她討厭江湖,人心太複雜了,不是她這顆小腦袋瓜能應付的,她只想單單純純地喜歡一個人,只要對方好,那就夠了。

李慕懷征怔地聽著,面對她真誠坦白的回答,對於她的灑脫,有一股說不出的鬱悶和妒火。他突然托起她的下巴,這舉止讓她心驚,在意識到他的唇要欺近時,她趕忙掙扎。

「不可以!」她著急地用手擋住,不讓李慕懷的唇瓣欺上來。

李慕懷可不依她,將她的手扳開,堅決的眼映入她眼中的恐懼,說出的話像是一種宣示。

「那麼,我只好想辦法讓你忘記他了。」

她慌了,示弱地哀求著。

「大公子,不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逼我?」

「為什麼?」他笑得有些殘忍。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嗎?你看起來,就是讓人很想好好的欺負你!」

將她的手彎到背後,他的大掌扶住她的後腦,不准她躲開。他要把獨孤晦玉的身影,不客氣地從她心裡抹去!欺近的唇準備貼上去,想用吻來征服她時,驀地,一股殺氣襲來,讓李慕懷心中大驚,原本要烙下吻的動作,卻因射來的暗器讓他碎然後退。一把飛刀削斷他鬢角的髮絲,釘入一旁的牆上!

「誰?!」他放開梁靜,發現窗外一抹身影掠過,他立刻閃身追了出去。

梁靜整個人癱軟在地,撫著劇烈跳動的心口喘著氣。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這突然的意外,讓她慶幸逃過一劫。

正當她暗叫有驚無險時,突然有人閃身進來,她訝異地瞪著對方,張大嘴,還來不及出聲時,人己被勁風捲起,攬入來人懷抱,疾風一般地被人帶走,融入窗外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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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39:07
第六章

「白鶴山莊」火光躍動,山莊的護院們拿著火把往客院聚集,不一會兒,便將獨孤晦玉所在的白鶴院團團包圍。火光將客院照得如同白晝一般透亮,負責伺候客院的僕人、丫鬟都急急地跑出來,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護衛們自動往兩旁退開,讓出一條通道,李幕懷從人群中走出來,火光照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形,在眾護衛的簇擁下,更襯得他一身傲骨不凡,出類拔萃。

「大公子?您這是做什麼?」聞聲趕來的三總管,負責客院的一切大小事宜,白鶴院住的獨孤晦玉是莊主囑咐要特別善特伺候的貴客,大公子卻帶人把這裡包圍起來,讓他探感不解。

「山莊裡出了賊!」李慕懷沉聲道。

李慕懷眸中的寒厲讓三管家看了也不禁膽寒了下,雖然大公子素來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但他心知,這只是表相。

三總管臉現驚訝。

「賊?」李慕懷一臉沈色。

「有人未經允許,闖入梓院,逃到這裡未!」

如此騷動,己驚動了許多人,風聲早傳遍整個客院,宿在莊裡的貴客們紛紛趕來看好戲,全跑到了白鶴院,包括賀青雁。

「公子,這客院住的是獨孤公子。」賀青雁的小廝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喔?」賀青雁低應一聲,心想李慕懷說莊裡出了賊,又帶人將這裡包圍,獨孤晦玉當真惹上了李慕懷?

昨日沒機會和梁姑娘說上話,今日又不見她,他本想早早告辭離開「白鶴山莊」,但是被莊主夫人特意挽留,只好再特一天,打算明日情早就離開,不料臨走前,還可以看到一場好戲。

三管家急忙道:「不行呀!大公子,獨孤公子是莊裡重要的貴客,倘若胡亂去搜,會得罪人的。不如先票報老爺--」

「來人劫走了我的貴客梁靜姑娘,倘若梁姑娘出事,你可擔特得起?」

三管家一聽,一時語塞。

一旁的賀青雁也是頗感訝異,眉頭微擰。想起昨日自己因為梁靜姑娘的關係,與獨孤晦玉打了數招,不禁感到奇怪,這獨孤晦玉到底和梁姑娘有何恩怨?

不等三管家回答,李慕懷不耐煩地厲聲道:「有事我自會承擔,不必多事,退下!」一甩袖,勁風將擋在前頭的三管家給震退。他肯定把梁靜劫走的就是獨孤晦玉!他在梓院監守的人,全被點了穴道,四周暗布的機關也被攻破,但是對方就算破了他的機關也無濟於事。

深怕獨孤晦玉來劫人,所以他事先已在梓院裡布下了迷蝕陣,任他武功再高,也絕對逃不過,一旦迷蝕散拈上了皮膚,便會頭暈目眩,若欲運功,反倒會加速吸收,毒一旦沁膚蝕骨,除非是他給的解藥,又或是毒公子令狐絕再世,否則只能坐等死亡!

這獨孤晦玉膽敢明目張膽地在他的地盤上擄人,就休怪他狠辣無情!想必此刻他己經發現不妙,後悔莫及了吧?

李慕懷帶頭領人闖入。

「獨孤晦玉,出來!」

一名僕人從頭裡走出,急急上前攔著。

「大公子!」

「獨孤晦玉人呢?」

「獨孤公子現在不方便,請稍特一會兒,特小的去通報一聲。」

李慕懷冷哼。

「是不方便還是心虛?」

「他--」

「退下!」將未說完話的僕人給喝退,李慕懷直接帶人闖進去。

他不會給獨孤晦玉喘息的時間,想必他此刻必是毒發,怕露了餡才避不見面。

梁靜肯定就藏在這裡!

他派人去搜,自己則帶人直接闖入內廳,其他看好戲的人也紛紛跟去。

「咱們也跟去看看。」賀青雁語罷,己邁開步子而去,身後的小廝只好快快跟上。

一行人直闖內房,沒找著獨孤晦玉,最後卻在白鶴院後花園的大浴池裡,發現了他的身影。

原來他始終沒出現,是因為他正悠閑地泡在天然石材鋪設的大浴池裡。這個大浴池有兩個水道口,一道引注冷泉,一道則是熱水,水道口設有控水閘,可調節水量大小,藉以控制水溫。

獨孤晦玉一絲不掛地泡在水裡,披散的長髮浮在水面上。他本就俊美無比,此刻月光將他身上的水珠映得暈亮晶璧,加上熱氣湖漫,水霧氰氯,更襯托得他如夢似幻,再配上一腔墉徽雅致的神情,眉目擻排,竟有一股妖燒傾城之美。

眾人沒料到會見到如此絕代風情的場面,一時間全都看傻了,別說姑娘看了雙煩浮上艷紅,就連男人看了,竟也有一絲莫名的悸動。

獨孤晦玉俊美的黑眸掃向眾人,腔上不見一絲慌亂,「沒想到各位竟有觀賞別人沐浴的癖好,早知如此,反倒是沉著徽散地暈開唇角的優美弧度。

我該派個人守在門口,數人頭收銀子。

眾人被他一說,不少人尷尬地咳了一聲,姑娘們更是掩面轉身,但有的還是忍不住從手指隙縫偷瞧去,因為實在太養眼了。

賀青雁則因為他說這話有趣,唇角揚了揚,憋著笑。

李慕懷倒也沉得住氣,神色漂然,絲毫不因自身的闖入而有任何愧疚,因為他認定了獨孤晦玉必然是表面強作鎮定,心下肯定十分著急。

「打擾了獨孤公子的興致,實非得己。莊內出了夜賊,將梁靜姑娘擄走,由於事態緊急,不得不擅闖進未。」

「呢?有這種事?那麼李公子可抓到夜賊了?」

「這正是在下想問你的事。敢問獨孤公子,將人藏在何處?」

「我不明白,李公子是何意?」

「能夠如此神通廣大,闖入我守衛森嚴的院落裡擄走人的,投幾個,而這些人當中,住在我山莊裡的,除了獨孤公子,沒有別人。」 「這麼說來,李公子是懷疑在下了?」

「正是。」

「這就是「白鶴山莊」的特客之道?」

這時候聞訊匆匆趕來的李憐心,在人群後頭便聽到大哥責問的話,心中有氣,大哥怎麼可以如此貿然地興師問罪?她趕緊從人群中擠向前。

「大哥,別這樣,獨孤公子是山莊的貴客,你怎麼可以--」話語中斷於眼前妖燒如畫的美景,她瞪大眼,投科到獨孤晦玉正抱在水池裡沐俗,雖然只看到赤裸的上半身,但如此徽灑風情,己足夠讓人產生臉紅心跳的旖旎遐想。

獨孤晦玉的眸光落在李憐心那一頭,眼眸秋彼流轉間,魅惑眾生地輕笑道:「李憐心姑娘也有興趣看在下沐浴,令在下好生榮幸。」

李憐心被震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滿煩通紅。她畢竟是山莊二小姐,自要維持身份,加上她心儀獨孤晦玉,豈容這等好風景讓其他姑娘分享?遂趕忙收攝心神,負氣地對大哥責問:「大哥,就算山莊裡出了夜賊,你也不該這樣擅闖,不怕爹和二娘怪罪嗎?」李慕懷沉聲道:「是不是清白的,搜了就知道!」所有的線索全指向這裡,他能如此把握,是因為那迷蝕散也有追蹤作用,中了迷蝕散的人,拾路留下了蹤跡,進入了白鶴院,這件事只有他知道。

不一會兒,領頭搜查的手下來到他身邊耳語。

「公子,找不到人。」

李慕懷眸中銳芒一閃。

「怎麼可能?」

「屬下把這裡全都搜遍了,連個可疑的人影都投發現。」

李慕懷的臉色變得更加深沉陰鬱,他不相信在這麼短的時問內,獨孤晦玉可以把人藏起來,連個蛛絲馬跡都沒有,彷彿梁靜憑空捎失似的。

倘若找不到人,他如此帶人擅闖,豈不落人話柄,顏面盡失?在場的全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各門各派的代表,他不能無功而返,也不信獨孤晦玉神通廣大到可以把人藏起來,必是漏了什麼地方……

突然,靈光閃現,所有的地方都搜了,除了這個大浴池!

因為是夜晚,水光波紋反映了月光,這泉水向未清撤,可是現在卻是混濁的,似是加了什麼東西混在其中,故意讓人看不透!

精芒一閃,李慕懷露出恍悟的笑容,人就藏在水裡!犀利的視線掃視他子一圈,果然瞧見了一根蘆葦隱在池子邊的岩石縫間,那根蘆葦管可用做呼吸之用,下頭的人必是梁靜!

他猛然一躍,毫無預警地朝那方位伸手探去,意圖來個人贓俱獲!幾乎是同時間,獨孤晦玉也雷霆萬鈞地出手攔截,霎時水花四濺,兩人都是全力一搏一擋,水珠挾帶著內力,有如利箭般往池旁射去,讓站在一旁的眾人大驚失色,紛紛運功自保。

賀青雁刷的一聲打開折扇,將水珠擊開。在李慕懷出手時,他便明白人藏在水裡,打算一看不妙,便要出手相救梁靜。

梁靜本就心驚膽跳地躲在池子裡,靠著一根細管子呼吸,突然受此襲擊,不由得驚呼一聲。

這一呼叫,眾人全聽到了。料不到獨孤晦玉呆然真的是夜賊,劫了個女人藏起來,豈非採花賊的行徑?

「住手!她沒穿衣服!」

獨孤晦玉一喝,李幕懷立刻停住手,心中一驚,「沒穿衣服」四個字,讓他臉色僵住。

水花如雨,紛紛飄飄地降下,如同下了一場綿密的細雨。

隔著裊裊霧氣,眾人己能看見,在獨孤晦玉身後多了一個人,她的身形被獨孤晦玉擋住,看不見模樣,卻能從獨孤晦玉護衛的舉止中瞧出,他對此女的保護和佔有,而且,兩人都一絲不掛,共浴一池!

李慕懷面沈如寒冰,獨孤晦玉不但搶了人,居然還先下手為強,兩人脫光了衣裳共浴一池,並有眾人為證,梁靜的清白等於給了人,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但儘管如此,這筆帳他也要討回!

「獨孤晦玉!梁靜是我要娶的夫人,雖未過門,你卻用下三濫的手段奪我的人,等於侮辱我「白鶴山莊」!」李慕懷厲聲質問,目中殺氣滿盈。

獨孤晦玉卻是不慌不忙,並且擰起眉頭厲聲反駁。

「我何時搶你的夫人了?莫名其妙,給我看情楚!」

原本躲在他背後的女人,怯怯地露出一顆頭,在火光的照耀下,眾人看情楚了她的真面目,也為這張趁感到震驚無比。

那是一張圓嘟嘟的臉蛋,圓圓的鼻子,胖胖的雙煩,不只腔是圓的,攀附在獨孤晦玉寬厚肩膀上的手,也是肥的。總之,她是個不折不扣的胖丫頭!

眾人的震驚不是因為這女人並非梁靜,而是震驚於她毫無姿色可言,長相普通就算了,竟然還是個胖女人!

所有人都驚訝得啞口無言,李慕懷更是訝異到無以回嘴。花好月圓下,他獨孤晦玉共浴的女人竟是這等姿色?

人家說獨孤家的人特立獨行,性格難測,那也算了,但沒料到連挑女人的眼光都與常人品味不同!

枉你獨孤晦玉有一副人人稱羨的好相貌,上天賜予的絕代俊容,你什麼不挑,卻挑個又醜又肥的女人,叫那些姿色上等的姑娘情何以堪?要知俊男配美女是有它的道理的,起碼可以讓人服氣,可是你獨孤晦玉挑了個醜女人,不但砸自己的招牌,更讓人驚異你的口味變態,當場讓一票女子心碎又唾棄啊!

獨孤晦玉目光漂冽,忿恨地責怪道:「李慕懷,你不分青紅皂白地帶人直接闖入,還意圖讓我的侍妾被人看光光,到底是誰存心羞辱誰?」

「侍妾」二字,讓現場好幾個人抽氣連連。侍妾?侍妾?!這胖女人竟還是他的侍妾,而且隨身攜帶!

諒李慕懷適才多麼振振有辭,言詞漂然,此刻卻一句話都反駁不了。難道他想錯了?獨孤晦玉根本無意於梁靜?

現場不只他臉色難看,李憐心更是遭受重大打擊,花容乍青乍白。

無人知曉,這個胖女人就是梁靜本人。她被獨孤晦玉救出來,帶到白鶴院後,獨孤晦玉立即將之前在客錢投收的藥瓶還給她,他曉得這些藥丸中,必有讓她變身的藥。

昨日喜宴,他本想找機會接近梁靜,將藥瓶塞給她,卻因為賀青雁的介入而失去機會,只好今日將她劫走,讓梁靜吃下變身藥,但在變身完成前,李慕懷己帶人將這裡包圍,若被發現的話,他救走梁靜的計劃將功虧一纂,因此他當機立斷想出共俗的計劃。

這計劃並非隨便想出的,自有它必須為之的道理,一則是梁靜變身完成前,身體膨脹,必須脫掉原來的衣衫,而且不能讓人見到她的變化,所以藏在水中是最好的辦法;二則他在救梁靜時,立即發現自己中了毒,梁靜說除了吃下解藥,也必須立刻洗掉拈在肌膚上的粉末,因此同時在浴池中撒入藥粉,讓獨孤晦玉一邊浸抱,一邊解毒,更可以掩飾她的行藏,是一石二鳥之上好絕計。

「白鶴山莊」禁衛森嚴,要藏身談何容易?如呆她變身了,即使被找到也無人認得出她。但她沒想到,獨孤晦玉竟言詞大膽地說她是他的侍妾,害她羞得低下膛,兩頰燒得火紅,十根胖胖的指頭還不好意思地糾結在一起。

她的羞怯是真,獨孤晦玉的佔有慾是實,更加強了兩人要好的可信度。

李慕懷縱然有再多理由,此刻也百口莫辯了。不但找不到梁靜,還帶人來看人家洗鴛鴦俗,諒他平日再如何鎮定冷靜,這時候也不免神情尷尬、臉色僵硬。怎麼說也是他理虧,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道歉了。

「是在下失禮了,打擾了兩位的清靜,李慕懷在此向--位賠罪。」他拱手躬身,這個腰不彎下去不行,丟臉丟大了。

獨孤晦玉依然臉色陰鬱。

「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離開這裡,不會給山莊的各位添麻煩的!」

李幕懷下巴繃緊,歉然道:「對於今夜失禮一事,山莊改日會振人親自到獨孤家賠罪,失陪了。」說完便喝令所有人退下,其他人,不管是看傻的、尚未從震驚中回神的還是心碎的,全都被趕出去了。

頃刻間,人一下子都走光了,同時也帶走了耀眼的火光,只剩一輪明月灑下的銀輝,映得水彼粼粼,以及兩道隨彼晃動的影子。

總算是有驚無險,度過了危機。梁靜正要悠悠晃晃地游開,卻被大掌拉回來,一雙手臂將她圈住。

「呀!」她低呼,臉兒燙得脹紅,雖說脫光衣裳是權宜之計,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兩人赤裸地貼在一塊兒呀!

「放、放開我!」

「你想去哪裡?本公子還在梳洗,侍妾就想偷徽溜走,哪有這回事?」他灼熱的氣息撩撥著她敏感的耳垂,環繞的胳膊收緊,投打算放她走人。

梁靜羞急得慌張無措,剛變身完的她又累又虛,脫光光跳入池子裡是情急之下不得己的辦法,可沒說她真的要陪他共浴呀!

「人都走光了,不必再--」小嘴倏地被大掌封住,耳畔傳來熱燙的氣息。

「噓……隔牆有耳。」

她嚇得不敢動,難不成人沒走光,有人留下來偷聽?一想到剛才的驚險,她可不敢再來一次,只好乖乖的不敢動,否則所有的一切辛苦都白費了。雖然光著身子貼在他懷裡很害羞,可是想想,也多虧他急中生智,而且還中了迷蝕散的毒,全都是為了她。雖然她及時替他解毒了,但是仍不免擔心他的狀況。

「你……現在身子感覺怎麼樣?」她低低地輕問。

雖沒有明說,但獨孤晦玉明白她的意思,眸中的暖意如這池水一般的熱,她的關心令他十分愉悅。

「放心,死不了。」他的鼻息拂在她的秀髮上,呵得她後腦一陣麻癢。雖然他只是這樣抱著她,沒有多做逾越的事,卻己經教她臉色脹紅得暈暈然了,加上剛變身完,在熱水裡抱久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暈眩了。

最後,她真的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到梁靜意識恢復時,人已經躺在床榻上了。

「醒了嗎?」對她說話的他,髮絲披散如墨黑的緞布,正躺在她身旁,唇上拈染的笑意魔魅而迷人,而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披散的秀髮與他的交纏,她被安置在他的懷抱裡,身上己經穿上了肚兜和衷褲。

她全身僵住,熱燙的羞意漸漸蔓延全身。難不成……是他幫她穿上的?這不表示他把她的身體全看遍了?

獨孤晦玉摸著她的膛頰,當她失去意識後,他趕忙抱她進房,為她輸入一些真氣,幸好投多久她就醒過來了,令他鬆了口氣。見到她神情如此僵硬,一副真的把他當採花賊似的緊繃著身子,膛色又脹得這麼紅,他立即猜到了她心中在想什麼。

「我是閉著眼睛幫你穿上的,什麼都投看到。」他低啞的話語充滿溫柔,大掌揉著她的頭髮,瞇笑的眼顯得很聖潔。

「你說謊!」他騙不了她的,擅於察言觀色的她,可是從他的眼神中瞧見了那氣。

獨孤晦玉望著懷中紅著臉蛋瞪人的小傢伙,他難得說謊安慰她,這可是他的體貼,而非心虛,因為他早就擺明了要得到她,只不過好事多磨,讓他投閑情將她吞吃入腹罷了,把她看光光根本投什麼,因為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他的權利。因為顧慮她現在有點虛弱,又不想她再度暈過去,所以他才會開口安慰她。

他輕輕嘆了口氣,眼中的那笑一直漾到嘴角。

「是嗎?既然如此,也省得我編話哄你了。」

她倒抽了一口氣,聽到他親口承認,她還是忍不住顫了下。

「你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情冷威權的語調打斷她,他霸氣的氣勢直接蓋過她。

「要不是因為礙於你現在這樣子,摸起未都是肉,像在抱一堆肉包子似的,否則你今夜就別睡了,我一定一口一口地把你吃個夠!不過我喜歡的是苗條的,所以我現在對你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被說得一時啞口無言。被看光光的明明是她,可他卻是一副吃虧的神情,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居然說……說要一口一口地把她吃個夠?!

也不問她同不同意!

不過她很情楚這人的本性,她才不會笨得跟他講道理呢,於是她起身想離開他的懷抱,不過才一有動作,立刻被他橫過腰間的手臂給攬回。

「你不好好休息,還想去哪裡?」他的口氣有些蠻橫。

她投好氣地回答:「我去找地方睡覺呀!」

「找什麼找?就睡這裡!」

「跟你?」

「怎麼,還挑?」

「你不是嫌抱我像在抱肉包子?」她羞怯地抗議。

「別忘了,我剛說了你是我的侍妾,作戲得作到底,今夜你就跟我一起睡。」

當然不只今夜,以後他都要抱著她睡。

梁靜整顆心七上八下的慌了,獨孤晦玉的意思就是要跟她同床共枕?她的心全亂了,還想做最後的抗議。

「獨孤晦玉……這樣我睡不著。」她倒在他懷裡,圓嘟嘟的身子在他身下,依然顯得渺小,而他目光探邃,緊緊地盯住她,讓她忍不住用手遮住自己的腔,不想給他看。

大掌伸未,覆蓋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拿開,對她輕道:「你以為,在聽了你真正的心意後,我還會放開你嗎?」

她呆了呆。

「什麼意思?」

「你在梓院對李慕懷說的話,我可是一字不漏的全聽進耳裡了。」獨孤晦玉微斂著璀璨的墨眸,眼中流瀉的笑意晶亮得很賊,卻深邃得很蠱惑人。

喚!天哪,她真是投臉見人了!當時她為了表明心跡,直接向李慕懷說出了心中的話,卻沒想到會被獨孤晦玉聽到!

獨孤晦玉笑了,她怔怔地望著他的笑,那笑好溫柔,比他面對李憐心時更加的溫柔、更加的深情,讓她一時看得癡了,而欺近的鼻息,也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在這大喜夜晚,山莊一對新人正在溫存纏綿,他也摟著他的小兔子,一起同榻共眠。

熱唇,貼著她的呼吸,吻住她低喘慌亂的小嘴。

她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如同第一次,心劇烈地跳動著,時間彷彿停止了。

在一陣熱吻後,他離開她的唇,她的唇己被吻得嫣紅臃腫,留下他的印記。

「放心,等出了山莊,你恢復了原狀,我會索取屬於我的,到時候,我要完完整整地把你吃了,今夜先睡吧。」

她紅著膛,應該要抗議「誰說你可以要的」,可是可是,面對他的柔情萬千,她卻是一個「不」字都說不出來。

她把臉埋進被子裡,彷彿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有獨孤晦玉的呼吸聲,感受著他的溫暖。

窗外,遠遠的還可以瞥見火光,李慕懷領著山莊的人馬,依然在盲目地搜索著他永遠也找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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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39:33
第七章

能夠像這樣,安心地抱在熱水裡,是多麼平凡幸福的事。

難想像,三天前她還是「白鶴山莊」的犯人,現在卻可以悠閑地在客棧裡泡著熱水澡。

下解藥之後,她胖嘟嘟的身體逐漸消下去,慶幸地,不像吞毒時那般,身體因為浮腫變形,像要炸開似的痛苦。

下解藥後,身體恢復了苗條,手臂和雙腿恢復了修長,十根手指也一如最初的纖細,水裡映出她情秀的臉蛋。

錢老闆的女兒說,獨孤晦玉吩咐他們,特別將花瓣灑在熱水裡,熱氣中拱著花瓣的香氣,芬芳迷人。

在書上看過,姑娘家用花瓣來抱操,身上除了染上花香,對肌膚也有養顏美容的功效,想不到獨孤晦玉有這麼細膩的心思

熱氣讓她的臉紅通通的,她有多久沒這般放鬆了?這一路來,遇到太多的事,跌跌撞撞地走來,任務總算告一段落了。

熱氣氰氯,抱得如此舒服,讓她昏昏欲睡,忍不住打起了小噸。或許是太放鬆的關係,她的警覺性也變得遲鈍了,投發現有人進來,欣賞著抱在操捅裡的她。

獨孤晦玉饒有趣味地欣賞小兔子,瞧她頭點得都睡著了,而且還快要沉到水裡去。他特意挑這問客錢的上房,就是因為它有專屬的浴房。

出外回未,辦完事後,正好趕上她的沐浴時間,他很自然地把衣衫褲子全脫了,跨進大木捅裡,水一下子就滿了起來。

梁靜因為水面的彼動而驚醒,張開眼一見到獨孤晦玉,她頓時驚惶無措。

「我在洗澡,你怎麼可以跑進未?!」

「你最好快點習慣,因為以後這會時常發生。不過話說回來,你若是不習慣也投關係,我挺中意你這慌亂的俏模樣。」

她的身體很熱,臉兒紅通通的,臉上沒了平日的冷靜。這人老是以嚇她為樂,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獨孤晦玉會找機會吃了她,可是她沒料到他會直接闖入浴房,而且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傳遞著他的企圖,絲毫不掩藏。

「你別這麼急,我……」她試著想拖延,但是很快便明白過未,獨孤晦玉存心找她沐浴的時機,就是曉得這時侯的她最無法抵抗。

「我不能等,雖然我們己經遠離「白鶴山莊」,但是李慕懷也並非泛泛之輩,料不準他何時會找未,若是讓他知道你……」

話頓在這兒,他的手正托著她的下巴,鷹銳的目光鎖住她,而她怔怔地望著他,臉兒潮紅,正在聽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但他投再說下去,卻突然轉了語氣。

「總之,你遲早是我的人,早吃晚吃都一樣,不如現在就讓生米煮成熟飯。」

怎麼聽起來像是買菜煮米似的?她是包子、饅頭嗎?

不給她思考和拒絕的餘地,獨孤晦玉快速將自己洗了洗,然後一把將她從木捅裡抱起,用布巾擦拭她涅掉的頭髮。相較於她的慌亂,他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很自然地幫她從頭打理到腳。

「你、你……別看……」

「那是不可能的。」他的笑容向來很魅惑,尤其此刻,精燦的眸光帶著火熱,滋著想要她的慾火。他熟練地用大布巾擦拭她的身體,也把自己擦乾,然後將大布巾往地上一丟,擁著她,灼燙的唇烙下,火舌侵入她甜蜜的口中。

梁靜畢竟是個未經世事的處子,哪禁得起他這番吮吻逗弄?被封住的嘴唔唔地抗議,卻也只是更增加他的樂趣。



梁靜不知道歡愛是何時結束的,因為後來她昏了過去,等到醒來時,她睡在獨孤晦玉的懷抱裡,他正輕撫她的發,見她醒來,他那輕漾的笑容,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美的,不輸給師父呢,她看得癡了。

她全身無力,任由獨孤晦玉將她扶起,半臥在他懷裡,然後他將一碗揚藥端到她嘴邊,嗓音溫柔得簡直要膩死人。

「把這喝了。」

她看著這碗黑抹抹的楊藥,竟是她沒聞過的。

「這是什麼?」

「安神湯。舒緩女人初次的疼痛,你會舒服點。」他笑。

她臉蛋一紅,瞪著這個始作俑者,卻又為他的親手伺候感到心窩一暖,柔順地喝了。

長髮披散肩膀的她,初嘗甜果後,彷彿是經過一場洗禮,多了分女人味。

激情過後,他摟著她,摸著她的秀髮。她己是他的女人了,這個小東西,己經有了印記,人己經屬於他,從今而後,當然是跟著他了。此刻的她,安安靜靜地趴在他懷裡,任由他輕撫她的秀髮,他總算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了。

她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她會趴在赤裸的胸膛上,乖順得有如一隻貓,依偎在他懷裡。

「你的父母呢?」他問。

「我是孤兒。黃河潰堤後,我和父母走散了,那時候我才五歲,就成了難民,是師父收留了我,從此以後,我就跟著師父。」獨孤晦玉心想,原來如此。

「你毒術厲害,武功卻平平,難道你師父投教你武功嗎?據我所知,令狐絕的武功蓋天下。」

「師父自幼就教我使用藥草,但是從投要求我在武功上精進。師父說,他不想教我拿刀劍殺人,還說殺人這件事不適合我。」獨孤晦玉突然將她緊摟在懷裡,大掌伸出,撫摸著她膛部的線條。這張沉靜嫣紅的膛蛋,有著純淨卻又多憂的眸子。

他淡淡地逸出了一句話。

「的確是。」

「是什麼?」她被他說的話給弄糊徐了。

獨孤晦玉回想起初次見到她,就覺得她像一隻迷失在叢林裡的小兔子,是那麼的安靜,又彷彿極力要把自己隱藏起來。

她年紀小小就成了難民,就在黃河饋堤那一天,那時候的她,才五歲哪!

「跟我說說你那時候的經歷。」他想知道她的一切,想知道這個小東西受了多少苦。她安靜的眼中,似乎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

她想了想。

「我只記得,爹娘不在身邊,我找不到他們,只好自己躲起來,因為那些受不了飢餓而爭食的大人們,連死人都敢吃,為了生存下去,肉弱強食顯現出來了,人性的黑暗面在此一覽無遺……」

在她眼中,那些大人跟吃人的老虎和餓狠一樣,沒有差別。

那時候,她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哭鬧,而是躲在一邊簌簌發抖,安靜地沒有出聲,這一躲,就躲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是睡著。

當她醒來時,發現大人們都不見了,其他同齡的孩子們也不見了,天地安靜得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

「然後……」她的唇角微微揚起。

「我遇見了師父。還記得,那時候在自己餓得意識昏迷之前,有個人站在我面前,用著溫柔的眼神看著我,當時我感覺到,他跟其他人不一樣,在他身上,能感受到一股平和之氣。師父那溫和的笑容,是我在這世上見過最美的笑容。」

那時候師父對她伸出手,彷彿是給了她一個救贖,一個依靠,她不由自主地把小小的手放在師父手上,而師父的大掌又厚又溫柔,熱度溫暖了她冰冷的小手,傳到了她全身。

那一刻,她才真正地掉下眼淚。在她回神時,己在師父懷中哭得像個真正的孩子,將她的恐懼全哭了出來,而師父則是溫柔地抱著她,任由她哭著。

獨孤晦玉在一旁看著她,見到她如此柔和的表情,沒想到她也會有這樣迷人的一面,而這表情,竟是在想著她的師父,一股妒火不禁升起。

他突然將她一把抱在懷裡,動作有些粗魯。

「你今後只可以靠我,不必再靠你師父!」

她望著他,這話很讓人感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嗅到一股不開心……

是多心吧?

「獨孤晦玉……」

「嗯?」 「不,沒什麼。」

他翻身,將她置在身下,審視她的臉。

「有話就說,不准隱瞞。」

「萬一「白鶴山莊」的人發現是你救了我,你將與「白鶴山莊」為敵,不怕嗎?」

獨孤晦玉挑高眉,頗為意外。

「你真的這麼想?」

「這樣想有什麼奇怪?」

「我很高興,你在擔心我。」擔心就表示在乎,在乎表示她的心在他身上,他除了想要她的人,更重要的是想要她的心。

梁靜不由得紅了膛。

「我……我當然會擔心呀,因為我不想連累你。」

「但是我己經被你連累了。」

「咦?」她抬起眼,瞧見他唇角泛起的淺笑有著促狹,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由得咬著唇雛,忍不住頂了一句。

「你自找的,怪誰?」

俊美的黑眸驀地轉為銳利,為她的性逆頂嘴而進射出利芒。

一接收到他危險的目光,她自己也嚇了一跳,習慣性地下意識想要逃。

可是如同她一般,她一有反射動作,他這頭也立刻採取捕捉姿態,將她縛住,灼熱的鼻息欺近。

「居然敢說我是自找的?你好大的膽子!」

她忍不住縮著頭,好可怕的眼神,好可怕的表情,脾氣不好又霸道,她為什麼會喜歡這個男人呀?

明知他不好惹,她又為什麼要故意說出他不愛聽的話惹他生氣呢?她一向會察言觀色來明哲保身的,卻發現自己在獨孤晦玉面前,忍不住會興起一股想任性的心態。

那原本很可怕、殺氣十足的面孔,夾然笑了出來,令她呆愕。

「原來我的小兔子,也是會生氣的啊!」

她呆呆地望著獨孤晦玉的笑容,那眼神轉成了溫柔,湛放出深邃柔情的光芒,這笑,彷彿要融化了她。

「我喜歡你生氣的樣子。」他吻住她。

他笑得開懷,弄得她意亂情迷,她迷惘了,都不知道自己該拿他如何是好了。

原來,他是在逗她,他也會有這種爽朗的笑容。她不懂得撒嬌,也不懂得打情罵俏,只能皺起眉頭。

她一副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的模樣,更讓他笑開懷。

一把將她摟在懷裡,還摸摸她的頭安撫著。

她嘆了口氣,見到這個大男人頑皮的一面,不知不覺問自己的唇角彎起了甜蜜的弧度,像只柔順的小貓般,任由他的大掌撫摸和梳順自己的長髮,享受兩人間無聲勝有聲的寧靜與平和。

她的手,輕輕貼在他的胸膛上,學著他若有似無的輕輕摩摯0她這動作本無意識,可是當大掌夾然覆蓋住她的手,她睜開眼,疑惑地仰起小臉,瞧見他的表情時,不禁愣住了。

這表情她認得,那是他想碰她時的表情,而且比之前的慾火更甚!

她忍不住瑟縮了下,她是做了什麼惹得他再度想吃了她?

獨孤晦玉直接將慾火展現在行動上,厚實的胸膛壓下,雨點般的吮吻排山倒梅地襲未,像要吞投她一般。

這一次沒有像初次那般急,卻更熾烈、更溫柔地折磨人,他帶領著她,再次的翻天覆地去……

這一日,他們幾乎足不出戶,只除了中間他偶爾出去叫掌櫃的女兒送吃的來,餵飽她,然後就是讓她休息。

初經人事的她很容易累,而他就算索求無度,也多少有些節制的,不過這個節制是以他的標準而言,對她未說還是太過度了。

所以第二次要了她之後,他讓她睡了一覺,特得入夜後,窗外下了一場雷雨,雷聲將她驚醒。

腰問的手臂將被驚擾的她摟緊,讓她知曉他一直在她身旁,閃電如天邊飛躍的一條火龍,驚得嚇人,可是她卻很安心,只因為他在身旁,他的熱度溫暖了她。

雷電的光影一閃一閃,照得他英俊的趁龐,也在黑暗中一暗一亮,顯得神秘俊美。

驀地,他不安分的雙手昭告著他又想要了。大概是因為她醒了,所以他認為她睡夠了,可以任他無所顧忌的放肆。

她感覺得到,這男人是個真正的狩獵者,也是個征服者。

他不但要她的人,也要掌控她的心,除了要她適應他的溫度、他的懷抱、他的進入,也要她迷戀他的身體,記住他在她身上留下的任何印記和感覺,強烈地烙進她的心。

她覺得他本身就是一種最烈的毒,他的碰觸、他的呼吸和抱她的方式,都強烈地宣告著「她是他的女人」這個訊息,她覺得自己中了他的毒,這毒己沁入一顆心,整顆心都是他,她開始貪戀他的懷抱了……

離開客錢後,獨孤晦玉牽著馬兒走在前頭,她則默默地跟在後頭,望著他高挺結實的背影,心中陷入了探思。

傾心一個人之後,該如何和對方相處,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呆自己喜歡一個人,就是對他好,這是她愛人的方式。

照理說,將禮送到後,她應該回山上去,不過師父並沒有交代時間,也沒有限制她多久回山上。

她想,再多特一些時候,應該投關係吧?因為,她想留在獨孤晦玉身邊多一些時候。她低頭紅著臉,為自己有這個想法感到害羞。沒想到除了師父之外,她今生會對另一個人有著一份特別的依戀,因為他,也想在這個江湖,多特一些時候。

師父,我有喜歡的人了。

她望著天空,腦梅浮現師父在她臨行前對她的微笑,還有對她說的那些意味深長的話。

你下山去磨練磨練吧,多一點江湖經驗,見識見識也好。

師父的話,言猶在耳。她一開始不明白師父為什要這麼做,師父的做法總是讓人無法瞭解,她和師姊妹們跟了師父很多年,從沒有一個人瞭解師父在想什麼。

但這一路走來,有苦有害怕,在歷經那麼多之後,現在,卻有著甜甜的感覺,她的嘆息沒了,卻感到一種慶幸。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人,她會把自己的身心給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獨孤晦玉。

光是走在這條街上,就發現有好多姑娘在偷偷瞧她,又想到「花宮」宮主對他的迷戀,還有在「白鶴山莊」時,李憐心及其他姑娘對他的往目,這也使她意識到,獨孤晦玉是眾女子目光集中的焦點。

「發什麼呆?過來。」

她回過神,看見前方的獨孤晦玉正半轉過身,朝她伸出手。

望著這只向她伸出的大掌,她卻猶豫了,因為她並不想成為其他人目光的焦點,所以她對他搖頭。

「我站這裡就好。」她希望可以和他保持一點距離,這樣她會自在點,也覺得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獨孤晦玉哪裡知道她的想法?她的拒絕只惹得他征愣、困惑,一雙劍眉緩緩向眉心靠攏。

他以為,她己經是他的人了,應該會順從他才對,可是瞧瞧,她居然一副見外的表情,還刻意跟他保持距離,讓他的手晾在空中,實在很不給面子。

他伸出的手,還不曾被女人拒絕過,這個丫頭……

他額角抽了下,猛然大步往前,投給她機會退後,一把快速地抓住她的手,緊握在大掌裡,將她一把拉過來,扛她像是扛羽毛般輕而易舉,一起上了馬背,也不管她是否坐好了,雙腳一夾馬腹,握住緩繩,策馬狂奔而去。

馬背上的顛簸,令她受了驚嚇。

他們還在城中,這兒到處是人,在城中快馬奔馳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說不定會撞到人,她不明白獨孤晦玉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

「獨孤晦玉!為什麼突然--」

「有人跟蹤。」他說道。

耶?」她驚訝地抬頭,仰望著他。

他的面容此刻又恢復了當初她所見到的獨孤晦玉,冷沈的面孔,凌厲的目光,還帶著一絲那氣。

她心中一驚,難道是被「白鶴山莊」的人發現了,所以派人追來嗎?

「抓緊我。」他命令。

她立刻兩手環住他的腰,乖乖地將他抱得好緊好緊,不敢有絲毫意見。

她的合作,讓獨孤晦玉的唇角揚起滿意的弧度。

奔馳了一陣子後,看見前頭是京城最熱鬧的市集,獨孤晦玉放慢了速度。

一直在懷中緊抱住他的梁靜也抬起臉來。

由於人多,獨孤晦玉駕著馬兒緩步前行,而高坐在上頭的梁靜則一雙眼兒好奇的四處觀望,一副很想下去的表情。

「想逛嗎?」他笑問。

她忙點頭。

「想!」獨孤晦玉率先躍下馬,然後伸手抱她下來,他牽著馬兒跟在她身後,同時叮囑她。

「你慢慢看,記住,不准離開我的視線。」

她點頭。

「嗯。」才應著,眼兒一瞥見前頭的攤子,立刻就邁開步子想要跑過去,後頭的大掌迅速將她拉住,氣息來到她耳畔。

「攤子不會跑掉,不准跑。」

雖然投見到獨孤晦玉的表情,可是他的語氣已經傳達了他的威嚴,她嘆了口氣。

「既然你那麼擔心,不如出城離開算了?」其實為了安全起見,她稍做了變裝打扮,衣服裡塞了東西,讓自己看起來還是胖丫頭的樣子,臉上也易容了,只要不近點細看,在別人眼中,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胖姑娘,就算被「白鶴山莊」的人看見了,也不會對她起疑的。

「你不是編列了採買的明細?」

「咦?」

「這個。」他將一張單子遞給她,那張單子,上面寫了密密麻麻的細目,正是她在下山之前,師姊妹們托她採買的明細。她原以為丟了,想不到原來他投收了後,一直保存著沒有丟掉。

她欣喜地拿過來。原本她想憑記憶採買敷衍了事的,雖然她記憶好,但唯獨師姊們七嘴八舌叫她買的東西她沒去記,己經做好心理準備洗好耳朵回山上給她們念了,現在夾然看見這張單子,讓她很是驚喜。

「原來你投把它丟掉。」她看著單子,一陣歡欣和感動。原來他帶她來市集,是因為記著她要採買東西呀!這份細心令她感到很意外,但是在瞧見單子上的細目時,她的臉瞬間大紅,忙又對他解釋道「這些不是我想買的!是我師姊妹們要的!」

她會這麼臉紅著急,是因為看到單子上寫有「艷情話本」和「小書」的字樣,上頭還有師姊們在一旁附往的字,說什麼「交媾圖畫要越露骨的越好」,獨孤晦玉肯定看過內容了!

獨孤晦玉烏黑的眸底映著她慚紅的臉蛋,這小傢伙心裡想什麼全寫在臉上了。

能夠看到那張平靜的膛蛋在自己面前有越來越多的表情真好,而他可不願放過任何可以逗她的機會。

「我知道那不是你要買的。」

當這話小聲地在她耳邊輕語時,讓她感激得鬆了口氣,直到他又補了一句--「因為有我親自教你,你根本不需要看那些東西……」

她臉色一僵,紅潮像是炸開似的,讓她連耳根子都脹紅了!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在她耳邊說著這麼露骨的話!

「我……我要去買東西了!」她氣鼓鼓地撇開臉。根本說不過他,最好的方式就是立刻閉嘴。

「你盡量挑、盡量買,這些就當是我送給你那些師姊妹的禮。買完了,我送你回山上,去向你師父提親。」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他蠱惑的笑聲,如暖風般撩得她心口熱呼呼的,她心兒大跳,朝他瞥了一眼,然後低著頭,紅著趁,沒有說話。

他說要向師父提親,她聽了很開心,可是她投告訴他,她不能帶他回逍遙峰。

沒有師父的允許,她不能帶外人入山,但她一直沒有告訴過他,因為她知道獨孤晦玉聽了恐怕會不開心,萬一他要強行跟她上逍遙峰就慘了。

她打算自個兒偷偷先回去,然後留書為自己的不告而別向他致歉,要他別擔心,等她告知師父此事,得到師父的應允後,再回來找他。

心意已定後,她不再迷惘,只希望當自己離開後,他別太責怪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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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40:06
第八章

出了城後,他們騎馬奔馳了半天,獨孤晦玉才讓馬放慢了速度,一路走走停停。在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一處溪旁,讓馬兒休息、吃草、喝水。

「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獨孤晦玉說道。他下了馬,然後伸出手,一把將她抱下。

她來到溪水邊,將臉上的易容面具摘下,蹲下身掬起水洗把臉,感覺情涼舒暢。

已經離開京城了,應該不會有危險了吧?她很想換一件輕便的衣裳,不要再戴著這張獨孤晦玉幫她做的假皮面具了。

「我可以恢復原本的樣子嗎?」她問,對這一身的累贅,很有立刻卸下的渴望。

獨孤晦玉好笑地望著她滿是哀求的臉。

「這麼急做什麼?那麼希望在我面前恢復美貌嗎?」

她尷尬地晚了他一眼。

「才不是!穿了好幾層,不透氣,熱得很呀!而且臉上一直戴著假皮面具,流汗時會癢呢!」

見她說得有些委屈,他心疼了,心下衡量著。這一路上,他十分留心是否有人跟蹤,並未發現任何異樣,「白鶴山莊」的人若要追來,早追來了,因此考慮了一會兒後,他點了點頭。

好吧。得到他的同意,她很開心,立刻回到馬兒旁,從包袱裡拿了最初她下山時穿的那件樸素布衣,打算找個地方去換過。

「去哪兒?」他伸手抓住她「更衣呀!」看也知道吧?她還能去哪兒?

「就在這裡換,我幫你擋著。」

她立刻搖頭。

「不要,我要找隱密一點的地方。」叫她在他面前更衣,她才不要呢!自己還投大膽到可以泰然自若地在他身旁脫衣裳,他一定會偷看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以為我會偷看?」

「不是嗎?」

他瞪她,理直氣壯地指正她。

「我獨孤晦玉是什麼人?別把我和那些下流的登徒子、採花賊相比擬!對你我還需要偷看嗎?別開玩笑了,我會正大光明地看」這話說得她哭笑不得。那還不是一樣?他的表情,己經擺明了他會「眼睜睜」地看她更衣,說不定還會伸手幫她一把呢!

如呆她當面拒絕,肯定說不過他,於是她靈機一動,改了口。

「我又不只要更衣呀,還要做別的事呢。」她臉紅地說。

獨孤晦玉見她欲言又止,話中另有暗喻,想了下,遂恍然大悟。女人家要做的事,的確不方便,需要更隱密的地方,那就沒辦法了。

「好吧,但別跑太遠,知道嗎?」

她忙點頭,總算讓他放開手。抱著衣物,她立刻匆匆地往溪邊的密林走去。

其實說要順便去方便只是一個借口,她知道對付獨孤晦玉不能逆著來,只能順著他的毛摸,有技巧地哀求一下,比正面抗議有效多了。

她走到一顆大石頭旁,這石頭的高度剛好可以遮住自己的身影,是最佳屏障,她快速換下這身胖姑娘穿的衣物,然後套上輕便的衣衫褲子,繫上腰帶,又掬了把水清洗臉上的汗水,總算舒服多了。

當她把脫下的衣物折好時,一個東西不小心掉了下去,她仔細一看,不由得大驚,那是在市集採買時,獨孤晦玉買給她的簪花!

她剛才換衣物時,把它摘了下來,本想再插回發上去的,誰知居然掉了。

眼看答花快被溪水衝走,她趕忙放下衣物去追。那答花只是獨孤晦玉送給她的所有貴重禮物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但她就是喜歡那朵簪花的淡雅和平凡。

她在溪水石頭上飛躍,這點輕功還難不倒她,而且平日在逍遙峰走跳慣了,這不算什麼。

她輕靈地在石上一點,正要從大石飛躍而下時,料不到下頭居然有人,她始料未及,一時亂了腳步,來不及煞住!

眼看就要撞上人家了,幸好對方反應也夠快,一個回身,順著她的衝力一撈,不僅化去了她衝撞的力道,還將她抱個滿懷,沒讓她跌著,安然無恙地護她不傷。

梁靜感到自己像是被捕獵的鳥兒,特回神時,抬眼一瞧,驚訝地與對方四目相對。

「是你?」好看的俊朗面容閃著晶亮的目光,是賀青雁。

「賀公子?……」

怎麼會在這裡?她眨著眼,沒想到會在這裡與賀青雁不期然相遇。

賀青雁禮貌地將她放下,笑容溫煦,如旭日穿透樹葉一般的燦亮、耀眼,卻又溫和可親。

「在下離開山莊後,出了城,便在此稍作休憩,想不到能在這裡遇上你。」

梁靜順著他指的方向,瞧見了停在路邊的馬車,原來賀青雁也在這裡休息,真巧。

「知道梁姑娘平安無事,令在下十分寬慰,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為什麼?」

「梁姑娘在山莊失去蹤影后,我一直暗地搜尋,擔心你被人挾持,身不由己,確定你不在山莊裡,我便沿路找尋,想不到真被我找著了。」

原來賀青雁是擔心她的安危,竟如此有心,關懷她的性命,令她心中深動,覺得自己當初投救錯人。

「多謝賀公子如此關懷,放心,我沒事。」

「看來是如此,只是不知姑娘是如何出莊的?」

她有些難以啟口,不好意思地回答。

「這事說來話長,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見她一臉尷尬,他立刻回以安撫的笑容。

「梁姑娘若不便說,便不要勉強,在下只要知道姑娘平安無事便足矣。」

賀青雁的不強人所難以及善休人意,讓梁靜對他十分有好感。他是個溫文有禮的翩翩君子,跟他在一起,一點壓力也沒有。

賀青雁笑意溫和地望著她,他耳目靈敏,忽聞衣袂飄動,眸光一閃,快速地擋在梁靜身前,警戒地望向來人。

一抹身影立在兩人五步之距,來人正是獨孤晦玉。他出現在此,令賀青雁頗為意外。

獨孤晦玉冷冷地看著他,隨後視線落在梁靜身上。

「靜兒,過來。」

站在賀青雁身後的梁靜一聽,趕忙要走過去,卻被賀青雁伸出的手臂擋下。

她抬頭望向賀青雁,知道他是為了保護她,遂安慰道:「投關係,他不會傷害我的。」

賀青雁聽了她的話,眉毛一挑,突然有些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她能平安出莊的原因,也看出了她和獨孤晦玉之間的關係。

他放下手,有禮地讓梁靜通過,看著她回到獨孤晦玉的身邊。

梁靜一走近,獨孤晦玉立即牽起她的手,轉頭便走,連個告辭的招呼都沒打,梁靜只得趕忙回頭對賀青雁笑笑聊表歉意。

獨孤晦玉大步走在前頭,與其說他是牽著她,不如說是拉著她,為了跟上他的步伐,她只得小碎步地跑著。

她感覺得出來,獨孤晦玉不太高興遇上賀青雁,同時也想到在「白鶴山莊」時,這兩人雖無大仇,卻也算小有嫌隙。

「你在生氣嗎?」她問。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反問。

明明不高興,卻又不肯承認,若不是覺得自己氣得投道理,就是故意想氣給她看。既然他不明說,她也不會笨笨地追問。

「投生氣就好。」她在後頭偷偷吐吐舌。

獨孤晦玉眼角抽了下,想打混?哪有這麼容易!他回頭瞪她。

「他為什麼會在那裡?」

她露出一副連自己也很意外的表情。

「我也很想問他,想不到會遇上賀公子,真巧呢!不過我投來得及問,就被你拉走了。」

「你當真不知道他為何會在此?」

她疑惑地直視他的眼。

「你知道?」

獨孤晦玉微微瞇細了眼,打量她一臉天真無那的表情、絲毫沒有任何閃躲和心虛的明媚雙眸,冷哼一聲後,拉著她回到馬兒旁。

「走了!」他命令。

「囑。」她應了一聲,乖乖地把手交給他,被帶到馬背上,窩在他扯著緩繩的雙臂之間。

馬兒上了官道,達達地往下一個城鎮邁進。

不一會兒,後頭傳來轆轆的車馬聲,馬車趕上他們,駕車的馬伕客氣地對梁靜道--「姑娘,外頭風大,我家公子問姑娘要不要坐馬車?舒服點。」

不等梁靜開口,獨孤晦玉直接代她拒絕。

「不順路,不必多此一舉。」

這駕車的馬伕顯然也是機靈的,知道自家公子對姑娘很有好感,立刻回答:「到下一個城鎮還要半天路程,鉛路都是這條路,一定順路,投問題的。不管怎麼說,坐馬車都比騎馬舒服,路上也少顛簸些。」

獨孤晦玉膛色陰森,梁靜不必看都知道這人惹惱了獨孤晦玉,而她明白獨孤晦玉是個亦正亦那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犯到他,必然討回,於是她趕忙搶先回絕。

「不了,請小哥代我謝謝你家公子的好意。我喜歡騎馬,也不覺得馬上顛簸。」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悄悄摟住獨孤晦玉的手臂,一方面安撫他,另一方面則是預防他拔劍。

獨孤晦玉眸中的寒意被她的暖意驅散,神情雖冷,但殺氣漸息,驀地雙腿一夾馬腹,快馬奔馳,將馬車遠遠拋在後頭。

天公不作美,原本還是晴朗的天空,不到半個時辰,己罩了厚厚的一層烏雲,昭告著即將來臨的大雨。這雨未得突然,己有雨滴打在兩人臉上,眼看避不了了,附近又沒有人家,獨孤晦玉只得策著馬兒來到大樹下躲雨。

蓑衣只有一件,他要給她穿上,她不肯,對他搖頭,惹來他嚴厲的目光。

「你穿上,我躲在你懷裡,兩人都可以遮擋,一舉兩得。」她輕聲道,水眸柔情的目光巴巴地求著他。

這話說得軟儂,難得她帶著小女人的姿態,這嬌柔的模樣溫了他的目光,便照她的意思做,將她護在懷裡,等著這場風雨結束。

雨越下越大,看起來一時半刻沒有停歇的意思,而且還颳風打雷,若是一道雷劈在他們躲的這株大樹,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時候遠處駛來了一輛馬車,看車身便知是賀青雁的馬車。為了躲雨,這一耽擱,又被他的馬車追上了。

而且這馬車哪兒不停,好死不死的居然就停在他們旁邊。

馬伕撐著油紙傘,笑嘻嘻地走上前。

「這颳風下雨的,唯恐著涼,我家公子問,若姑娘不嫌棄,可到馬車裡避雨,車裡備有毯子,要打噸或是休憩,都比在外頭舒服的。」梁靜不想獨孤晦玉生氣,正想拒絕,尚未開口,卻「哈啾」一聲,禁不住打了哆嗦,然後才趕忙客氣地婉拒。

「投關係,多謝公子好意--」話還投說完,獨孤晦玉卻突然打斷她。

「也好,這雨大,看起來還要下一段時問,咱們就接受你家公子的好意吧!」

說完遷自將蓑衣脫下覆在馬背上,把自家馬匹的緩繩交給馬伕,抱著梁靜不客氣地鑽進馬車裡去了。

其實人家邀的是姑娘,但獨孤晦玉哪裡管那麼多?他不想梁靜淋雨,既然有現成避雨的地方,他就不客氣了。

就這樣,小小的空問裡擠了三個人。其實這空間也不算小,椅子上鋪了毯子,也附有軟墊給人靠著,獨孤晦玉就抱著梁靜坐在賀青雁的對面。梁靜本想移到他身旁去坐,但是獨孤晦玉存心不放人,一隻手臂圈住她的腰,讓她窩在自己的懷裡,把胸腔當成她的靠墊,把這份親密大刺刺地表現給賀青雁瞧。

賀青雁並沒有生氣,而是饒有趣味地望著這一幕--梁靜羞紅著膛,獨孤晦玉則是墉徽閑散義霸道。他當然知道獨孤晦玉是故意的,存心在他面前宣示對懷中女人的主權。

賀青雁淡淡一笑。

「如呆我記得沒錯,「白鶴山莊」的大公子曾說過要娶姑娘為妻。」

「他癡人說夢話,閣下就別當真了。」

獨孤晦玉不客氣地回應。

一旁的梁靜深怕賀青雁誤會,忙解釋道:「我和李公子並不是那種關係,我也投答應他什麼。況且……」她瞧了獨孤晦玉一眼,才繼續說道:「之前我被軟禁在「白鶴山莊」,多虧他救了我,我才能離開。」

賀青雁挑了挑眉,似乎頗為意外聽到這消息,又見她一臉擔憂,遂笑道:「原來是李公子一廂情願啊!梁姑娘放心,你有恩於我,在下是懂得知恩圖報之人,在下只想確定姑娘並非受人要脅,無性命之憂罷了。」說到後頭,賀青雁清澈的目光改而落向獨孤晦玉那一頭,雖然仍是笑笑的,卻多了抹精銳。

「在下並不打算通報「白鶴山莊」,這樣閣下是否可以把袖中劍放下了?」

這話,是說給獨孤晦玉聽的。

獨孤晦玉的神色依然墉徽,臉上的笑容魅惑得很害人。

「賀公子扇子裡的東西仍對著我,在下又豈敢先收回呢?」

梁靜聽了一呆,他們在說什麼啊?她因為被抱在獨孤晦玉懷裡,只顧著羞紅臉,投往意到這兩人其實一上車,就己經劍拔弩張地指向對方。她身上蓋著毯子,擋住了視線,因此她好奇地將毯子給攤開,這一看,她腔色都嚇白了。

原來毯子下,雙方正兵刃相對,劍鋒皆互指對方!

「你們做什麼?快收起來呀!晦玉,賀公子是個君子,不會傷害我的,你別殺他!賀公子,晦玉他這人雖然看起來很那惡,但是對我很好的,你別傷他!」她慌亂地說,心臟都要停了。虧這兩人表談笑自若,原來底下各懷殺意。

賀青雁率先瀟灑地將扇子收回,不知他按了什麼機關,扇子的尖刀便自動收回扇頁裡,乍看之下,那只是一把名貴的扇子,卻想不到裡頭另有乾坤,而獨孤晦玉的袖劍也縮了回去。兩人一副恍似剛才什麼事都投發生過一樣。

她驚魂未定,腦梅裡浮出四個字--笑裡藏刀。原來指的就是這種境界啊!

笑裡來,刀裡去的。她忍不住深深地嘆息。

賀青雁笑問:「在下並非故意為難,只因梁姑娘對我有恩,所以在下也不能置她的安危不顧。」

「你不必操這個心,她是我的人,她的安危自然有我來負責。」這話說得明白,梁靜是他的女人,他不允許其他男人對她特別照顧。

賀青雁對於他話中的挑明並不以為意,反倒更為尖銳地反問:「在下有一事不明,獨孤公子本帶著一名心愛的侍妾,怎麼不見她的身影了呢?」

一說到這個,梁靜的心兒不禁大跳了下,一旁的獨孤晦玉卻是穩當如山,毫不在意地回答:「我己派人先送她回去。」

輕描淡寫的回應,賀青雁當然明白這是敷衍之詞,只不過心下覺得奇怪,獨孤晦玉是如何突破李慕懷的重重包圍,將梁靜帶出山莊的?

「眾人都看得出,獨孤公子對那名侍妾極為寵愛,可現在卻帶著梁靜姑娘。雖說現今世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在下認為,梁靜姑娘不會希望和其他女人分享一名男子,我說的對不對?梁姑娘。」賀青雁的眸光落在梁靜臉上時,眸中的精銳也被溫柔取代。

梁靜臉紅尷尬得不知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老實說那胖丫頭就是自己吧?不過她從沒想過要和別的女人分享獨孤晦玉,俏若他還有其他女人,她的確是會傷心的,所以一時之間她也無法否定賀青雁的說法。

賀青雁的話讓獨孤晦玉鷹銳的黑眸瞇出危險的精芒,沉聲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何需外人來多管閑事!」

「我說過,梁姑娘於我有恩,我視她為生死之交,自然不是外人。在確定她能被善特之前,自然不會置之不理。」賀青雁理所當然地回答,說得彷彿他和梁靜關係匪淺,不是獨孤晦玉能輕易拆散的。

獨孤晦玉不耐煩地駁了一句。

「她跟了我,我自然不會負她。」

賀青雁嚴肅的神情抿出一抹溫潤如玉的淺笑。

「獨孤公子這話,有我賀某為證。日後他若負了梁姑娘,梁姑娘來找我,我定為你主持公道。」後半句的話,他是對著梁靜說的。

梁靜感激地望著賀青雁,然後偷偷漂向一臉陰鬱的獨孤晦玉。她知道獨孤晦玉雖然不高興,可是不會再對賀青雁刀劍相向,她低下膛,嘴角抿了抿,想笑又不敢笑。

外頭還在颳風下雨,雨滴打得車篷答答的響,不過,她的心窩卻很暖。

雨過天晴的路上,道路泥濘不堪,長長的兩條車痕一路延續。

梁靜坐在馬車裡,與賀青雁有說有笑。賀青雁是個風趣的人,就像大哥哥一樣愛護她,完全不會給她壓力,與他相處如沐春風,自在舒服。

「這江陽縣的青天大老爺是個好官,辦案鐵面無私,盜匪宵小聽到他的名字都怕。地方上的老百姓敬他,做官的畏懼他,有趣的是,這位大老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真的?怎麼個怕法?」

「他老婆不但是個大美人,還是位女中豪傑,青天大老爺辦案,講求公正不阿,難免得罪不少人。據說當年有人買了殺手要殺這個大老爺,還是這位俠女出手相救的,從此結下了不解之緣。」

梁靜聽著賀青雁跟她說市井百姓流傳的故事,從江湖豪傑行俠仗義到大官辦案鬥智等等,賀青雁說得趣味生動,她也聽得律律有味。

「然後呢?然後呢?」她像個孩子似的,睜著炯炯有神的大眼,一臉新奇地問著,想知道接下來的發展。

賀青雁繼續笑道:「青天大老爺的驚堂木一拍,臉色一厲,就算是罪大惡極的犯人也會嚇得渾身發抖,諒對方官做得再大,只要犯了死罪,定叫對方人頭落地。

不過一遇上他夫人,只要夫人皺個眉頭,他是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人家說他怕老婆,他說這不是怕,叫做尊重。」

梁靜聽了哈哈大笑。

「好有趣的大老爺,他夫人武功強,他打不過,所以才那麼怕她嗎?」

賀青雁搖搖頭。

「非也,非也,此謂鐵漢柔情,他能辦天下大案,不畏強權富貴、不畏死,又豈會畏懼一個女人?相反地,他對妻子處處禮讓,寧可讓天下笑話自己,也要博夫人一笑,可見這位青天大老爺是非常疼愛妻子的。」

梁靜聽了羨幕不已,一個仗義執法,敢與強權惡匪抗爭之人,的確很有膽量,這樣的人卻對自己的妻子如此禮讓疼惜,不知是怎麼樣的人呢?她很好奇,接著想到獨孤晦玉。此刻他人正在外頭騎著馬,在前頭探路。他們正經過一座峽谷,據說這兒有盜匪出投,為了打劫,恐有設障阻擋經過的商隊馬車,為了謹慎起見,獨孤晦玉遂騎馬在前頭清路。

她掀開窗格上的簾子,搜尋獨孤晦玉的背影,不知道他何時才會回來?

賀青雁望著她清秀的側臉,知道她的目光正在追尋獨孤晦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因此笑問:「梁姑娘是否心中在想,希望也能找一個像那青天大老爺一樣的柔情鐵漢呢?」

梁靜回過頭看著賀青雁,一雙眼清澈無瑕。

「為什麼這麼問?」

賀青雁不料會被她反問,頓了下後說道:「姑娘們總希望能覓得一位好郎君,夫君在外頭儘管顯赫一世,一呼百諾,但唯獨面對娘子時,一廂柔情萬千,只給心愛女子一人,你也這麼希望,對吧?」

梁靜歪著頭想了下,回答道:「大概吧。」

大概?就這樣?

賀青雁跟她說那青天大老爺的故事,無非是想提點她。怕她太單純,聽不懂,他素性講白一點--「梁姑娘溫順乖巧,該找個能溫柔特你的人,賀某並非想道人是非,只不過我看那獨孤公子身上帶有一股那氣,姑娘是否應該多考量考量,莫誤了終身?」

梁靜恍然大悟,原來賀青雁是不放心,怕她被獨孤晦玉欺負了去!她笑了。

「賀大哥能為靜兒著想至此,靜兒十分感激。我心儀晦玉,卻不擔心他錯特我,他雖然脾氣不好,做人霸道,性子倔,也不會說軟話,可是特我是真心,這就夠了。」

賀青雁怔了怔。

「我看那人對你口氣蠻橫,舉止又粗魯,你一點也不介意?」

「不介意,大不了我讓他嘛。」她說得一振輕鬆,覺得這投什麼大不了的。

賀青雁見她意態愉悅,絲毫沒有任何委屈勉強,反倒心境寬大,不拘泥於小事,沉吟了半晌後,才輕嘆地笑道:「看來,是我多事了。」

梁靜連忙搖頭。

「不,我很感激賀大哥對我的關心!梁靜能遇上像賀大哥這樣的好人,是梁靜的福氣!」

賀青雁笑道:「梁靜妹子有恩於我,你叫我一聲大哥,我特你如妹子,大哥會謹記這份恩情,將來你有難,記得來找大哥,大哥一定護你周全。」說著伸手,愛憐地摸摸她的頭。

梁靜也很自然地讓他摸頭,沒有拒絕。賀青雁這疼惜的舉止,讓她想起師父,師父也常摸摸她的頭,溫燙的大掌暖如春日。

門簾猛然被掀開,獨孤晦玉掠了進來,一眼就瞧見賀青雁的手放在梁靜的頭上,神情立刻冷下來,厲聲道:「幹什麼?!」

一手打掉賀青雁的大掌,將梁靜一把拉過來。

他不過離開一下子,這姓賀的就打起歪主意,而靜兒這丫頭居然與他並坐一起!

梁靜皺起眉頭。

「你別對我大哥無禮呀!」

獨孤晦玉呆住,繼而憤怒地質問:「他什麼時候成了你大哥?」

賀青雁在一旁代她回答。

「剛才結拜的。她是我妹子,我是她兄長。」

獨孤晦玉瞪向賀青雁,再瞪回她。

「是呀、是呀!」梁靜笑嘻嘻地點點頭。

「妹子?少給我攀親帶故!姓賀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以為收靜兒為妹子,就可借此拉近和她的距離嗎?休想!

賀青雁輕搖扇子,笑得一振風流瀟灑,好心的提醒他。

「你若娶了我妹子,我就是你的大舅子,你可要對我好一點哪。」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暖昧肉麻,讓獨孤晦玉瞪大眼,一張僵掉的趁色可說有夠黑的。

梁靜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發笑,這一趟路,多了賀大哥的加入,可以想見必是分外精彩,樂趣無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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