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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別惹爺兒(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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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40:31
第九章

她知道遲早得回逍遙峰了,幫師姊妹採購的東西也己經齊全了,這一路上,多虧有獨孤晦玉和賀青雁,就算遇上了殺人劫財的強盜,也被兩位武功高手給輕易解決,雖有驚,卻無險,讓她一身施毒之技無用武之地。

獨孤晦玉雖然板著臉,不高興她多了一個大哥,卻也投強制她不准和賀青雁接近。

賀青雁出身名門正派,人脈廣闊,知道她買了許多禮物要回去給師姊妹,便以大哥的名義,送了她許多禮物,除了給她,也順便給她的師姊妹。

她本不想接受,一方面不願意讓他破費,二方面她也擔心自己帶不了那麼多回去,獨孤晦玉和賀青雁兩人買給她的東西加起來,足裝滿一車了。

馬車終於進城了,連續下了兩天雨,進城時,天氣也轉成了晴朗。

進了城後,照道理要和賀青雁各走各的路--獨孤晦玉是這麼想的。這一路上,因為不想讓梁靜淋雨,所以才勉為其難地搭乘賀青雁的馬車,可是如今進城了,雨也停了,獨孤晦玉認為沒有必要再與賀青雁同行,就算他和梁靜以兄妹相稱也一樣。

賀青雁對梁靜的關懷讓他不悅,要知道,日久生情,兄長到後來也可能變成情人,這並非不可能。

「咱們就在這裡分道揚鎮吧。」獨孤晦玉打開門簾,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而正在馬車裡假寐的梁靜,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直接進來的獨孤晦玉一把抱起,打算下馬車。

「等等,晦玉,別急呀!」

「還要等什麼?難道你不想早點回你師父那裡去?」

「今夜我們在城裡住一晚好不好?」她一邊急忙拉著馬車的邊邊死不放手,一邊著急地央求。

「可以,我們去找客錢。」繼續往外抱。

「不用啦,我己經找好今晚落腳的地方了。」她死命抓住不肯放。

他頓住。

「找好了?哪裡?」

「賀大哥說,他在這城裡有一間別館,咱們可以借住一宿。」她瞇出一張笑腔,語帶輕鬆地告訴晦玉。

不過獨孤晦玉的表情可不像她一派輕鬆,反而沉重陰霆得如昨日那厚重的雲層,烏漆抹黑的嚇人,頗有風暴雷雨未臨之勢。

獨孤晦玉瞪向賀青雁,對方正好整以暇地搖扇微笑。他不過才離開一會兒,這傢伙就乘機向梁靜進言,提出住別館的建議?!「不行!」斷然否決,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為什麼不行?賀大哥好心邀請我們入住,我想去。」她哀求著,拚死拼括的不肯放手,而她的身體被他抱著,這模樣倒像他是來擄人的。

賀青雁好笑地看著這一幕,搖搖頭。

「獨孤公子,對姑娘家要溫柔一點,太獨斷獨行,可是會讓人家討厭的哪!」

獨孤晦玉狠狠瞪向賀青雁,賀青雁則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你看,你把她弄哭了。」一句話,就把獨孤晦玉的往意力四兩撥千斤地給轉開了。

獨孤晦玉立刻看向靜兒,果然見到她紅了眼眶。

「好痛……」她嗚咽一聲,獨孤晦玉立即鬆了手勁。

「哪裡痛?」將她放回車上,強忍著怒氣。

「手……」她可憐兮兮地攤開手心給他瞧,赫見上頭有血,居然受傷了。

獨孤晦玉眉頭緊皺。

「誰叫你死抓著不放!」他一邊斥責,一邊坐下來檢視她手上的傷口。雖然只是破皮,但他十分懊惱,他沒想到自己的力道會大到讓她受傷。他也想溫柔特她的,卻反而弄巧成拙了。

他氣她為何不肯聽她的,更氣自己的鹵莽,而且剛才賀青雁說他不懂溫柔,他氣怒,卻無法反駁。

梁靜小心地觀察著他沉重的臉色,心底偷偷愧疚了一下,其實這傷口是她自己故意弄的,她很抱歉對他耍了點小手段,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說服獨孤晦玉。

「這點小傷不礙事,抹點藥就行了。」她從腰袋裡拿出創傷藥,要幫自己塗抹。

「我來。」他拿過創傷藥,當著賀青雁的面前,親自幫她徐抹,甚至還向賀青雁提出要求。

「到了別館後,派兩個丫簍來伺候她,讓她的手歇息,也別讓她的手碰到水。」這說話的口氣,彷彿他才是別館的主人。

賀青雁始終笑得一振文質彬彬。他早知獨孤晦玉的脾性,他乘機邀梁靜到他的別館住上一日,呆然惹得獨孤晦玉一臉陰沉,態度冷傲自是難免,他也不以為意,倒是饒有趣味地看著對方當著自己的面前,沒有顧忌地展現出對靜兒妹子的佔有心。

別館位在城南的石門大道旁,馬車行進到別館大門前,立刻有門憧出來迎接。

「少爺!」一見是自家的少爺,門憧忙上前恭敬招呼。

接著有人去通報,不一會兒,別館院內的僕人和總管們都來迎接。

賀青雁和獨孤晦玉先後俐落地下了馬車,梁靜是姑娘,不等主人吩咐,迎來的門憧立刻靈巧地趴在地上,給她當腳墊好方便下車。

梁靜不由得皺起眉頭,雖然她知道姑娘下馬車有這一道程序,可是她不喜歡也不習慣踩在別人的背上,這種大戶人家的規矩她不愛,因此她對賀青雁說道:「我自己跳下去就行了。」

原本站在一旁的總管、僕人全都將視線落在她身上,連伏跪在地上的奴僕也抬起頭來,好奇地望著這位少爺帶回來的姑娘。

姑娘家自己從馬車上跳下來,會不會太野了?伏跪在地上的奴僕,不知該不該離開,只好看向少爺。

賀青雁抿唇一笑,朝地上的阿福示意,阿福立刻爬起來退到一旁去,梁靜便輕快地跳了下來。

她一下來,獨孤晦玉立刻很自然地牽住她的小手,這動作讓梁靜呆了下,想要抽開手,卻被他握得好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這人竟也不懂得迴避,她忍不住臉紅。

獨孤晦玉當然是故意的,他這麼做,等於告訴賀青雁的這些總管、僕人,她和他是一塊兒的。

他們跟著賀青雁一塊進了別館大門,賀青雁向總管介紹了這兩位是他的貴客,請他傳令下去好好招特二位,並準備好客房。

「這位梁靜姑娘是我的恩人,你們對她,要像對特我妹子一樣,明白嗎?」

「是,少爺。」

這總管約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便很精明老成,一雙眼低調地打量梁靜,敏銳地察覺到少爺對她的重視。少爺對姑娘家向來是保持距離的,現在居然特地叮囑要好好款特人家?而且少爺還不曾帶任何一位姑娘回來過呢!

就不知這「妹子」的定義在哪兒?但……瞧少爺身後那位男子又牽著姑娘的手……

總管思量過後,打探地說道:「屬下立刻為兩位貴客各準備一間房。」

話才說完,獨孤晦玉便直接回了句。

「不用,一間就行了。」

他欲娶靜兒,自然認為不必區分,晚上睡在同一間也行。

但梁靜可不依了,急忙道:「我要自己一間!」

說完,獨孤晦玉、賀青雁和總管,三個男人同時看向她。

獨孤晦玉臉色很難看,賀青雁則是強忍著憋笑,總管投說什麼,而是看向少爺,見少爺點頭,他遂立即吩咐下人去張囉。

梁靜心下鬆了口氣,要是和獨孤晦玉一間還得了?她到時要走就難了!她堅持要一間,在別人看來,是以為她在害羞,絕對想不到她心中其實另有計劃!

她被僕人領進客院的房間,東西被僕人搬至房中放好。這間客院非常雅致,庭院樹木青翠,還有小橋流水。

接著,僕人很快地送來茶水和溫熱的巾帕給她使用,對她服侍體貼。

總管帶來兩名丫鬟,對她恭敬地說道:「梁姑娘,這兩位是月蓉和碧兒,她們負責侍候姑娘,姑娘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她們。」 「有勞總管了。」

「哪裡。少爺有交代,姑娘是重要的貴客,咱們做下人的,自是應當用心侍候。月蓉、碧兒,要好好伺候姑娘,別怠慢了,知道嗎?」

「是,總管。」兩位丫鬟應聲答應,舉止十分恭敬。

交代完丫鬟後,總管便先離開了。

「梁姑娘,少爺吩咐了,在瑤水樓蓮花池的亭子內,準備了果子小點,邀姑娘一塊兒去賞荷。」月蓉說道。

「請轉告賀公子,我有些累了,在晚膳前,想先小睡一會兒,好嗎?」

「是,奴婢這就去轉告我家少爺。」

「還有,在晚膳之前,我不希望有人打擾,你們也別待在這裡了,有事我自會出去叫你們的。」

「是。」

她說要小睡只是借口,如此在晚膳之前都不會有人來打擾,她也才有充浴的時間可以走人。

待丫鬟退下後,梁靜便走到床榻邊,打開包袱,清點一下採買的物品,心中思忖著,要是今夜帶這一大包偷偷溜走,被別館裡的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小偷來光顧呢!想到這裡,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她之所以答應賀大哥來別館住一宿,便是打算乘機走人,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走得了。倘若只有她和晦玉兩人住在客錢,依照獨孤晦玉的性子,肯定要和她同房,現在有了賀大哥的加入,一來可以轉移獨孤晦玉的注意力,二來為了避人口舌,她便可要求一人獨睡,有別人在,獨孤晦玉怎麼樣也要顧及她的顏面,這麼一來,她溜走的機會就高了,這就是為什麼她非要來別館不可。

她用丫鬟送來的水和巾帕洗了把臉,又換了套輕爽的衣衫,想到獨孤晦玉之前生氣的模樣,突然有些不捨,決定去找獨孤晦玉,除了想再多跟他聚聚,也想好生哄他一番。

她將東西安置妥當後,便跨出廂房,往招特男客的男廂房走去。進去前,她頑皮心起,繞過僕人,不讓人通報,想要嚇他一下。

不過她進房後,才發現獨孤晦玉不在。不曉得他去哪裡了,難不成他也跟她一樣,跑去找她了?可是剛才來的路上沒見到他呀!

她又急忙返回住處,依然沒看到獨孤晦玉,突然記起之前丫鬟說的瑤水樓,該不會獨孤晦玉去了那兒吧?

她立刻攔下一名僕人問路,然後朝瑤水樓走去。既然要嚇,就兩個人一起嚇好了,所以她故意繞過僕人,不讓人通報,想要偷偷地去嚇他們兩個,也順便試試自己是否可以躲過兩大高手的耳目。

她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但是有在逃命上下過功夫的,畢竟以往師父為了訓練徒弟,把她丟到蛇窟、狼窩和豹穴過,所以她在潛藏自己的氣息、不被敵人發現的功夫上,還挺有慧根的。

她悄悄靠近瑤水樓的蓮花亭,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園子裡,同時搜尋獨孤晦玉,正在納悶他人在何處時,果然聽到了衣袂飄動的聲音,她立刻閉氣,融入園子裡的花朵和草木。

為了隱藏自己的氣昧,她還特地在身上搽著自己特製的花草膏呢,現在即使有一隻鳥兒停在她身上,也絕不會察覺到她是個人的。

她從花葉縫隙中,瞧見了賀青雁的身影,卻不見獨孤晦玉,正思忖著要不要出聲時,夾然感到心驚,因為有一陣殺氣湧現!

臨空降下一抹身影,還來不及看情是誰,劍鋒己至,直對準賀青雁的腦門!

賀青雁舉扇運力格擋,人也從旁避開對方凌厲的劍氣,施展武功應敵。

躲在園子裡的梁靜見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偷襲賀大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獨孤晦玉!

他呆然來了瑤水樓,卻是為了殺賀青雁!梁靜雖然武功不好,卻也看得出獨孤晦玉劍法精妙陰狠,招招皆是致命。他目光銳利如劍,身上散發著那氣,又回復到了當初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

頃刻問,兩人己激鬥百招以上,皆是生死交關的搏鬥。

為什麼呢?她不明白。正當她驚訝疑惑之際,原本纏鬥的兩個男人猛然分開,各據一方,互相對峙,眸光皆帶著殺意。

她知道獨孤晦玉不喜歡賀青雁,但不曉得自己一不在,獨孤晦玉竟會想殺賀青雁,而賀青雁看獨孤晦玉的目光竟也是如此銳利陰鶩。

「你有什麼目的?」獨孤晦玉冷聲質問。

賀青雁抿唇淺笑,那笑卻沒帶進眼底。

「我的目的,跟閣下一樣。」

獨孤晦玉劍眉挑了挑。

「你要靜兒?」賀青雁卻是笑得更加意味深長。

「你要她,我讓給你。」

獨孤晦玉冷哼。

「你要的並不是靜兒,而是令狐絕。」

聽到師父的名諱,梁靜心中驚訝不己!賀大哥要的是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賀青雁膛上的笑意收起,神情一漂,竟也散發出一股與獨孤晦玉平分秋色的氣勢,聲音冷冷地傳出。

「閣下不也是為了毒公子令狐絕嗎?」

梁靜再度因為這句話而深感訝異,晦玉也是為了師父?什麼意思?

賀青雁繼續冷笑道:「當年江湖奇人毒公子,他是醫手,也是毒手,自他二十年前消失後,據說他所有的奇功絕學都記在書冊上,還有醫道、藥草也撰寫了下來,包括天下各種奇毒的施放法和救抬法,以及記載他武功路數的秘岌0這些都是天下人想得到的至寶,你接近梁靜,無非是為了令狐絕的驚世絕學,不是嗎?」獨孤晦玉神情冰冷地盯著賀青雁,沒有否認他的話,而躲在一旁的梁靜,此刻己經驚愕得不知如何思考了,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棍亂。

她感覺到他們的談話聲,彷彿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卻又是一字一字那麼情晰地聽入耳中。

「所以我說,閣下和我要的東西,是一樣的。」

賀青雁又抿出了笑,那笑,如今看在梁靜眼中,己不是親切的笑容,而是帶著利害的虛偽笑容,她的心不由得涼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靜兒的身份?」獨孤晦玉質問。

賀青雁也不怕明白地告訴他。

「我半年前中了西域的毒,毒遍全身,我師父說過,除非毒公子令狐絕再世,否則無人能解。我本己剩一個月的壽命,誰知道「白鶴山莊」一行,遇到梁姑娘,她一顆解藥,便輕易幫我解了毒。我當時心中驚異,問她師承何處,她卻避重就輕的一語帶過,似乎有意隱瞞,那時候我便懷疑她是毒公子的傳人,就算不是,也必然有所關聯。」

獨孤晦玉瞇了瞇冰冷的利眸。

「這就是你一直緊跟著我們的原因?打從一開始,閣下就懷有目的,與靜兒稱兄道妹的,打的就是這主意!」

賀青雁對他話中的嘲諷絲毫不以為意,把話挑明了,反而更好。

「彼此彼此,天下至寶,豈能讓你一人獨佔?若讓人曉得梁姑娘可能是令狐絕的傳人,到時候會引得多少人相爭,就算你武功再高,也一人難敵眾人之力。」

賀青雁這話無異是在告訴他,想要把他賀青雁摒除在外,己是不可能的事。

若想封他的口,只有兩途可行,一是殺了他,二是與他秘密合作。雖然獨孤家在江湖中,武功路數詭異難測,但他師從南山門振,也是享譽盛名,他又是南山派大弟子,得師父親自傳授,絕非省油的燈,獨孤晦玉若想殺他,恐怕投那麼容易。萬一殺不了他,反而激怒他,把這秘密傳了出去,損失將更大。

他相信剛才兩人激鬥之下,獨孤晦玉己經側出他的武功,絕對討不到太多好處,兩相衡量之下,犯不著冒著秘密被傳出去的風險與他賀青雁為敵,換成他自己,肯定願意與對方合作,總比和天下人一起相爭來得好。

獨孤晦玉沉吟著,似乎正在考慮賀青雁的提議,過了一會兒,原本指向賀青雁的長劍,忽地收鞘。

「你最好守信,若是將秘密洩漏出去,我必殺你!」

意思就是,這筆交易他同意了。賀青雁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當然,我不會笨得給自己增加勁敵,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了。」獨孤晦玉露出冷笑。

「你明白就好。」

「那麼我們接下來--」賀青雁話說了一半,就被獨孤晦玉舉手制止,示意他嗓聲。

獨孤晦玉精銳的目光朝她躲藏的方向看來,嚇得她全身僵住不敢動。

被發現了嗎?她感到自己的血掖泛涼。

還以為露了行蹤,不過獨孤晦玉雖然盯向她這一頭,卻好像並沒有發現她,因為他的目光很快地掃向他處,原未他只是四處梭巡罷了。

「為免隔牆有耳,進屋談。」他說道,賀青雁也同意,伸手說了個「請」字,便領著他一塊兒往瑤水樓的屋裡走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遠去,捎失在屋裡,梁靜依然征怔地特在原地,整顆心空空洞洞的,好似被人給挖了一塊肉去,很痛,也很麻木,不知該做何反應。剛才發生的事、聽到的話,明明那麼情楚,她卻需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而一旦明白之後,又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獨孤晦玉對她的情意是假的?

賀大哥對她的親切也是假的?

他們接近她,全都帶有目的,背後藏著陰謀?

她腦梅中浮現這些日子龍七來與獨孤晦玉之間的點點潤滴,他的親吻、擁抱,以及對她展現的柔情,都是裝出來的?

賀青雁口口聲聲說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並且視她如同妹子,那儒雅親切的笑容也是裝的?

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她便不由自主的發抖,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心寒。

生平第一次,她嘗到被背叛的滋味。原來合寒是這種感覺,空氣是暖的,她卻感到自己如同身在十二月的冬雪裡,震驚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原來人心險惡至此,她算是見識到了。

她因為太過訝異,所以只能靜靜地躲在原處發呆,不知過了多少,特得她的神智總算恢復了思考,棍亂的思緒中,至少她理出了一條頭緒,知道現在必須做的一件事,便是離開。

她站起身,默默朝自己的廂房走回去。在路上,她瞧見了幾位丫鬟,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也不想讓人發現她偷跑到瑤水樓,要是傳到賀青雁或獨孤晦玉耳中,被他們發現她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就糟糕了,因此她立刻閃身藏到假山後,當這些丫鬟經過假山前時,她聽到她們之間的對話--「這酒是要送去哪兒的?」

「少爺吩咐的,叫咱們準備水酒和小點,送到瑤水樓去。」

「這酒真香,可是上好的桂花露?」

「你鼻子真靈,平常這桂花露很少開封的,因為有貴客,少爺才命劉二去酒窖搬出來。」

「這麼好的差事給你搶去了,真好,我也想給獨孤公子送酒去呢!」

一說起那俊美冷酷的獨孤晦玉,丫鬟們都目光漾著春色,臉帶挑紅。自家的公子雖也生得俊,但畢竟看久了,對於獨孤公子,則是新鮮感十足,只要是跟獨孤公子有關的括兒,都搶著做。

丫鬟嘻嘻哈哈的交談著,投發現假山後藏了一個人,將她們說的話全都聽分明,還趁她們不往意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酒裡動了手腳。

「啊,不聊了,耽誤了少爺的交代可不行。」送酒和小點的兩名T鬢們,與其他人招呼了聲,便身姿款款地朝瑤水樓步去。

特人聲遠去,梁靜才悄悄地走回來,匆匆回到客院。多虧自己先前告訴丫鬟,自己想要小睡,所以在晚膳之前,都不會有人打擾,而且適才她己經在酒裡下了藥,包準讓獨孤晦玉和賀青雁足足睡上一天一夜。

等他們醒轉時,她己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回到房間後,她一個人悵然若失的坐著,遭受背叛的打擊豈是那麼簡單就能壓抑的?但她沒有生氣,也沒有大吼大叫,只有兩行淚默默地流下來,淚水滴到了床被上。

人是自己挑的、自己喜歡上的,被騙了,怪得了誰?何況師父早說過,江湖人心險惡,看起來很壞的人,有時候也會做好事,看起很好的人,有時候也會做出讓你意想不到的壞事。

這兩種人,她都遇到了。

可是感情,她卻是第一次。

呆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這內心的悲傷,她要回逍遙峰去,伏在師父膝上,好好的大哭一場。

她不再發呆,背起裝得滿滿的包袱,頭也不回地離開。

為了甩開獨孤晦玉和賀青雁,梁靜一夜無眠,騎馬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但是她心疼馬兒,加上為了製造假行跡,所以中途就把馬兒的馬鞍和害頭解下。

「走吧,你自由了,不要再被人們奴役,自由自在地馳騁在山野問吧。」

她拍拍馬兒,讓它自行離開。

接著,她便施展輕功,在林間跳躍,盡量不要留下任何可以被追上的足跡。

她知道,獨孤晦玉和賀青雁醒來後,必定會來尋她,可她卻不知道,會在途中遇上另一個難纏的人--李慕懷!

先前有獨孤晦玉保護她,所以她無所畏懼,可是現在她求助無門,一切只能靠自己了。她警戒地盯著李慕懷,情秀的臉蛋顯得有些蒼白。

李慕懷見到她,卻是目光一亮。

「我總算找到你了!」自從她在山莊裡消失後,他便出莊四處尋她,沿路打聽,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被他找到了。

梁靜暗嘆,她的運氣實在太差了,才剛從虎豹手中逃出來,這會兒又遇上了豺狼。她全神警戒地盯著李慕懷,這人真是不死心哪!

李慕懷望著她沉下的膛色,輕輕嘆了口氣。

「見到我,你就這麼不開心嗎?」

這不是廢話嗎?他也不想想,先前自己做過什麼事?把她軟禁起來,還逼著要娶她,跟盜匪山狼相比,她還覺得「山狼」黑無崖比他斯文多了!

當李慕懷朝她走近一步時,她立刻退後一步,並且警告他。

「別過來,必要時,我不會手下留情了。」她冷著臉,表示這一回她可能會下毒手,不會像上回那樣心軟了,希望這樣的威脅可以嚇阻李慕懷。

李慕懷卻是溫柔地勸哄她。

「靜兒,難道你覺得,以我的身份地位,配不上你嗎?」要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入他「白鶴山莊」,做他的夫人,但他從未心動過。

梁靜搖頭。

「我沒有其他姑娘那麼多心思,不會去想配不配得上的問題,我只知道,我並不想嫁你。」

李慕懷並不因為她說不想嫁他而覺得面子掛不住,反倒因為她的坦白而笑了。

「你可知道,有多少姑娘家想嫁我?不單單是看上我的條件,論相貌才智,論武功地位,我都是上上人選。做「白鶴山莊」

的夫人,不僅代表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也能擁有江湖地位。莫說男人有野心,姑娘家也是有的,難道你一點都不心動嗎?」

她想了想,回答道:「或許吧,就像有人喜歡吃山珍梅昧,有人喜歡粗茶淡飯,我天生就是吃粗茶淡飯的人,不是你不好,而是我投那麼好命,你該找個人陪你一起吃山珍梅味,我不適合。」

李慕懷的目光始終溫柔和煦,就像一位含情脈脈的男子在對心上人訴情意。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不,你喜歡的是我身懷的藥草學,而非我本人。今日換了其他姑娘有我這能力,你必然改變心意。」她非常肯定地說,絲毫不被他的一番情意打動。

什麼江湖地位、榮華富貴的,她都投興趣,只想過平淡安穩又寧靜的日子。

李慕懷一身的儒雅情逸,始終迷人,直到嘴角的淺笑緩緩收起,她便明白,他要出手了。

「看來,我只好強行把你帶走了。」

梁靜也不相讓,拉下臉回應。

「如呆不想斷手斷腳,你可以試試!」

李慕懷因她這句話而有些猶豫,但他追來至此,便代表他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的決心,要他放棄她,可投那麼簡單。

就在兩人對峙之際,衣袂翻動之聲令兩人皆是一驚,就見兩道身影先後凌空落下,來的竟是獨孤晦玉和賀青雁!

對於他們的出現,李慕懷眉頭緊擰,他可沒料到中途又殺出了兩個程咬金。獨孤晦玉對梁靜似乎有意,他是知道的,可是賀青雁的出現,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梁靜的震驚勝過李慕懷,她沒想到這兩人追來得如此之快,看樣子把馬放走是失策,拖慢了她逃走的腳程。

現在可好了,她要應付的是三位高手,她只感到頭皮一陣發麻。而且再見到獨孤晦玉時,她心如刀割,現在的她,根本沒辦法平心靜氣地面對這個狠心欺騙自己的男人。

當你以為自己正被心愛的男人單純地愛著時,卻赫然發現一切原來只是虛假,那種失落和痛楚,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

這種欺騙,比刀刃還銳利。

她的心在徜著血,卻沒有可以求救的人,一切只能靠自己。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好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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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41:07
第十章

獨孤晦玉十萬火急地追來,他沒想到這丫頭竟會不告而別,還在他酒裡下了迷藥!為了防止賀青雁使詐,所以他始終保持警覺,沒有真的喝下酒,而賀青雁見他投興趣,便將酒賜給了下人。

豈料下人們喝了酒,居然真的倒下了,為此他和賀青雁又激戰一回,誤認他心懷不軌設計自己。直到賀青雁堅持說非己所為,他突然想到她,心叫不好,立刻闖入她的房問察看,果然發現她不在了,這才知道原來她打算不告而別!

當下,他和賀青雁立刻施展輕功追未。

幸虧他趕過來,否則靜兒恐怕又要被李幕懷帶走了。

他警告的目光瞪向李慕懷,手伸向梁靜。

「靜兒,過來。」

梁靜拒絕了他。

「不。」

他劍眉擰緊,發現她看自己的目光,跟以往不同,不但不聽他的,視線還特意轉開,態度變得淡模,令他不解。

「靜兒!」他又喊她一次,語氣中加了幾分威嚴,要她立刻過未。

「別管我!」她冷硬地回答,語氣中多了分疏離淡漠。

獨孤晦玉下巴緊繃,同時瞧見李慕懷嘴角的笑意,似是很高興梁靜拒絕了他。

這丫頭是怎麼了?突然變得這麼陌生,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人不禁奇怪。他細細一想,一個恍悟,難道說……她聽見了他和賀青雁的談話?!

這怎麼可能?她當時若在附近,他應該察覺得到才對,除非這丫頭用了什麼奇方妙法逃過他和賀青雁的耳目,如此一來,就能解釋她在酒裡下藥,不告而別的原因了。

他的確是有私心,之所以瞞著她,是怕她胡思亂想,現在卻不方便當著其他人的面前說,必須想辦法將她帶走才行。於是他走向她,不過他才走了一步,梁靜便一揮手,在他腳邊冒出紅色的煙霧,令他嚇了一跳,忙又後退。

她這麼做,擺明了完全拒絕他的靠近,這可是不曾有過的。

「靜兒!」他緊握拳頭,她竟然不讓他靠近她。

以她施毒之力,可以逃走投問題,可是勢必要用到最毒的毒藥,到目前為止,她雖然施毒,但用的全都是不會傷人,也不會有後遺症的毒藥。

可是以目前的情勢看未,在三人都己經有警覺的情況下,光用迷藥己不足以同時對付三人,何況李幕懷本身還是懂藥草之人,平日就有服用解毒藥的習慣。

她若要順利脫身,恐怕必須用到更具殺傷力的毒藥不可了。

「你們最好別妄動,否則若是拈染了任何一點毒,都會腐蝕你們的肌膚,斷手斷腳都有可能。」她冷冷地警告。

為了表示她是認真的,她秀了一手,在她周圍的草地上,立即冒出腐蝕的氣昧,被腐蝕的草地呈現光禿禿的樣子,像是以她為中心,劃了一圈。

這項警告,果然讓三人變了臉色,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她連手都投動一下,便輕輕鬆鬆地駭退了三人。

賀青雁震驚於親眼所見,一時脫口而出。

「施毒於無形,真不愧是--」

「住口!」獨孤晦玉厲聲打斷了他,賀青雁這才猛然醒悟,差點說溜了嘴。

李慕懷雖不明白他們兩人在說什麼,但也察覺出事有蹊蹺,獨孤晦玉和賀青雁對梁靜如此糾纏,恐怕另有原因。

正當李幕懷和賀青雁還在思考對策之時,獨孤晦玉猛地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

這可是險招,不只其他兩人對他此舉感到驚訝,梁靜更是不敢置信。

他難道不怕死嗎?或是被毒物攻身,五臟受創、斷手斷腳?

當看進他眼底那份無懼的堅決時,梁靜夾然明白了她苦笑著,是呀,他當然不怕,因為他看透了她,明白她心軟,下不了手,適才的恫嚇不過是嚇唬罷了,所以他賭她不敢,欺身點住了她的穴道,箱制住她。

她的心好痛,似乎只有夠狠的人,才能佔上風。她既無法對他狠,只好對自己狠了。

沒想到,到頭來,她還是得用上最後的辦法。

在他點上她穴道的同時,她即使不能動,卻可以咬,所以她咬破了藏在牙中的毒藥。

就算她全身上下抱過水,被好好的清洗過,別人也不會想到在她的牙齒裡,還藏了一顆「會閻王」的毒藥,只要她把藥丸咬破,裡頭的什掖流出,吞入喉裡,她就會立即死亡,這是師父的傑作。師父曾說過,只有在最不得己的情況下才能吞下這種毒藥,因為為了易於藏入口中,吃東西不易咬破,所以此藥製作艱難,世上只有幾顆。她不能落入獨孤晦玉手中,不能洩漏師父的行藏,所以,她只好選擇服毒。

她打不過他們,但她可以讓自己消失,只要她消失了,他們就會放棄,獨孤晦玉也才會死心。

在瞧見她痛苦的神情時,獨孤晦玉立刻明白她做了什麼。

「不!」他嘶聲大吼,驚恐地抱住她。

她在他懷中倒下,看著他驚懼的表情,他是在為她的死而傷心,還是為自己的目的失效而悲劫呢?恐怕是後者吧。

「你這個傻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又是怎樣呢?

她一定是哭了,因為他在幫她擦淚,還不停地對她大吼。

「解藥呢?快吃解藥!我不准你死!明白嗎?不準死!」

李慕懷和賀青雁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全都緊張地上前。她投看他們,所以不曉得他們的表情,她只是一直望著獨孤晦玉,直到模糊的視線變黑之前,她始終望著他。

下一回,師父派她什麼任務都行,但她不要下山了,不要喜歡上任何人。

一次就夠痛了,她這隻小兔子再怎麼訓練,也長不出虎豹的尖牙利爪的。

她閉上眼,任由獨孤晦玉吼叫或搖晃她,她也無法回應,最終失去了意識……

她死了?

獨孤晦玉不相信,立刻運功將內力傳給她,非要她回魂不可。

李慕懷和賀青雁見狀也是一驚,全變了臉色,他們想都沒想到,事情會演變至此。

李慕懷忙掏出一顆藥丸,要給她服下,但被獨孤晦玉製止了。

「你想做什麼?」殺人的目光狠狠瞪向李慕懷。

「當然是救她!這是我山莊視若寶物的大還丹,說不定有用。」李慕懷也不客氣地回瞪他。梁靜服藥自盡,他與獨孤晦玉同樣震驚緊張。

一旁的賀青雁忙道:「不要吵了,快給她服下,遲了就糟了!」

獨孤晦玉聽了,心知他說的對,李慕懷投道理害梁靜,遂將大還丹拿過來,強迫梁靜吞下。

這時候三個男人的意見是一樣的,都想救她。不管他們的目的為何,沒有人真正想傷害她。

「妹子,你這是何苦?我絕不想傷害你,我只是想找到令師而己,你快點救自己,我……我放棄找你師父就是了,好嗎?」

賀青雁說不難過是騙人的,梁靜畢竟對他有思,只不過江湖奇人令狐絕的武功秘岌,是練武之人的寶物,他想得到乃人之常情,但絕非大惡之人,怎料到梁靜妹子做得如此絕,連命都可以不要。如此重情重義之女子,他心中也甚是佩服,並且感到羞愧。

賀青雁說的話,梁靜聽到了,因為在彌留之際,她的唇邊彎起淡淡的淺笑。

獨孤晦玉不停地將真氣輸給她,但不管他怎麼做,她仍是漸漸的沒了生息,軟軟地倒在他懷裡。

最終,她還是撒手人寰,留給他們的,是無法接受的結局……

當她緩緩甦醒過來時,曾想過會不會被丟棄在荒野問?若是如此的話,便好,因為她身上的毒物可以驅蟲防蛇,虎豹和狼群也不敢碰她,可以留個「全屍」。

最大的風險就是醒來後發現自己被關在棺材裡,或是被人埋在太探的土石下,爬不出來。所以非到萬不得己,她是絕不用假死藥的。

沒錯,她吞下的「會閻王」是假死藥,五日後,便能自己甦醒過來。

不知道醒來後是什麼下場?她想想,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倒霉,那三位投良心的男人投這種閑工夫買棺材的,頂多用土把她埋了。

若是如此也好,她只要從土裡爬出來起死回生就行了。

「你括過來啦,我的好徒弟。」

咦?

在她意識剛回復,仍然迷迷糊糊的時候,夾然傳來情晰熟悉的嗓音,讓她一顆心猛跳了一下。

這聲音……這說話的口氣……不會吧?

她完全情醒了,當睜眼看到那張清俊雅致、秀美儒雅得如同天人一般的面孔時,她整個人半坐起身。

「師父?」坐在她面前的男子,唇瓣正微微彎起漂亮的弧度,魅惑眾生的淺笑一如春暖花開般綻放,總是好看地掛在嘴角,窗外灑進的陽光照得他一身熠熠光華,一頭烏黑的長髮僅以簡單的藍帶繫在身後,脫俗不羈的氣韻中帶著優雅超凡,一雙擻艷的星眸溫柔地望著她。

「正是師父我。你這個小調皮,原來偷看了我的藥書,學會了熬製「會閻王」。」令狐絕輕捏她的鼻子,言語舉止中,儘是師父對徒弟的寵溺。

梁靜依然怔怔地看著師父,大概是太訝異了,她沒想到死而復生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竟是師父,所以還柞在呆愕中。

「怎麼了?吃了「會閻王」的假死藥,魂還投回未嗎?」令狐絕笑道。

梁靜像是終於醒了,魂魄也回來了。

「師父!」她激動地撲上前,像個孩子似地投入師父的懷裡。

「師父,我、我好想念您囑!」

她是說真的,在逍遙峰時,她可能會躲著師父,避免師父又出了什麼考驗來考她,可是這一回下山,好似千山萬水的感覺,再次見到師父有恍若隔世之感。

令狐絕笑笑地抱撫她,輕拍她的背,如父親對女兒一般的撫摸她。

「不過才兩個多月不見,就這麼想念師父?」

懷中的小臉抬起來,很認真很認真地重述一次。

「是真的!師父,這兩個多月,對我來說就像兩年多那麼久,見到師父,我好開心W」

平日性子沉穩安靜的靜兒,難得會這般對他率性純真的撒嬌,不枉費他安排她下山一趟。呆然徒弟要受受苦,才會想念師父的好啊!俊美的墨眸漾著得意的奸笑。

她有好多話想問師父,她想問師父是怎麼找到她的?她假死了之後,師父又是如何把她帶到這問陌生的小屋的?師父是不是久投見她回來,因為擔心她而找來的?好多好多問題想問,但尚未問出口,師父就先對她提出了問題。

「這趟下山,可有新鮮事要說給師父聽?」

師父不提還好,一提她就想起了傷心事,立即悲從中來,心中的委屈和苦楚化作兩行淚水,「哇」一聲地哭了出來,她終於可以趴在師父懷裡好好大哭一場了!

令狐絕什麼也投問,只是任由她哭,不時地輕拍她的背,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眼底的慈愛流瀉無遺。

他知道,她受委屈了,江湖世道的險惡,他怎會不知?世問情愛的牽絆,怎能斷得了?

就算不問其中緣由,他也能明白。這一趟下山磨練,是他起的由,自然明白她所受的苦。猶記得當年他撿回這孩子時,她年紀尚小,卻不哭不鬧,安靜的性子讓他心疼,怕她太壓抑,總是想辦法逗她哭,偏偏她惜淚如金,就算把她丟到蛇窟,頂多掉個一、兩滴眼淚就沒了。

令狐絕不禁莞爾,還是獨孤晦玉有辦法,竟讓他的小靜兒哭得如此傷心。

梁靜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好似要把這一生的眼淚都哭完似的。大哭一場後,總算舒服多了,她的眼睛和鼻子全都哭紅了,雖不像適才那樣哭得聲嘶力竭,但還是抽抽噎噎的。她以為師父會問她原因,可師父卻什麼都不問,反倒扯開了話題。

「你可知,師父為何自幼專揀你們最怕的事來訓練你們?」

師父沉穩溫柔的嗓音,有一股安定心神的力量。

她想了想,搖頭。

「徒兒不知,但徒兒知道,師父必然有師父的用意。」令狐絕疼惜地輕撫她的發,才輕輕對她說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亦如一把刀,銳利的刀刃可以殺人,亦能救人,正那之分不在刀刃,而在人心,要殺人或救人,端視人心的走向。」

人心……是呀,師父說的事,她有感觸。人心難測,她以為自己可以從察言觀色來窺視人心,她以為獨孤晦玉真的愛她,她也把自己給了他,還瀟灑地認為這是自己的選擇,絕不後悔,可是到頭來,她還是受傷了,被傷得很痛。

想到獨孤晦玉,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把臉埋在師父懷裡,低低地飲泣。

令狐絕微笑地用大掌撫順她的發,輕輕哄著她。

「哭吧,盡量哭吧,你一邊哭,一邊聽師父說話,好嗎?」

她點頭,覺得在師父懷裡,自己可以毫無顧忌地發洩情緒,也貪婪地汲取師父如爹爹般的溫柔。

師父的嗓音,輕輕傳來--「你可知,師父在所有弟子當中,為何挑中你,獨獨傳授你藥草之學?」懷中的她搖搖頭,令狐絕繼續說道:「有兩個原因,一來你記憶過人,二來你有菩薩心腸。練武之人,講求心法,習藥草之學亦是,師父挑上的,是你善良的天性。」

她靜靜地聽著師父說話,就像小時候,師父在床邊說故事給她聽,逗她夢周公去,只要聽到師父好聽沉穩的嗓音,她便覺得安心。

令狐絕見她淚水未乾,卻己止住了抽噎,專心地聽他說話,不禁抿出了微笑,繼續道:「在所有徒弟當中,唯獨你面對毒蟲或是毒蛇,即使有生命之憂,你也絕對不傷害它們,寧可自己想辦法逃走,所以我才傳你藥草之學。施毒之人,只要有一顆菩薩心,毒藥也能變良藥。反之,歹毒心腸之人,良藥也會成為殺人工具。」

她細細琢磨師父說的話,從師父的懷抱裡起身,一雙淚光瑩然的靈眸望著師父,她夾然很想問師父一個問題。

「師父,靜兒有一個疑問。」

令狐絕含笑應允。

「問吧。」 「師父這次振徒兒下山,其實目的不是送禮,而是要徒兒應用所學,在江湖上能夠自保,對吧?」

「也。」梁靜呆住,她沒料到師父的答案竟是否定的,她感到十分意外,也更加疑惑了。除了這個目的,她實在猜不出師父的用意為何?總不可能真的只是送禮那麼簡單吧?

「師父只是想把當年不小心借走的玉環物歸原主罷了。」令狐絕語帶玄機地笑道。

那笑,還摻了一抹頑皮,梁靜立刻嗅出來了。

「師父,別再逗徒兒了,徒兒笑不出來。」她皺起眉頭,紅紅的眼眶又要淚水饋堤了。

令狐絕笑著拍撫她的臉頰,哄著安慰。

「好好好,不逗你了。師父真正的目的有二,一是在考驗你的心。」

考驗我的心?」

「師父很欣慰,這次下山,你屢遇驚險,卻沒有一次為了逃命而對任何人下毒手,反而謹慎地使用各種毒物,十分難能可貴,即使到了最後,你受到背叛和欺騙,依然堅守本心,不因為他人的無情,而讓自己也變得絕情,不愧是我令狐絕的愛徒。師父投看錯人,你己經通過最後考驗,可以出師了。」

師父這一番話,說得梁靜瞳目結舌,她把師父說的話再細細斟酌,不由得覺得奇怪……

「師父怎麼知道我屢遇驚險,沒有一次為了逃命而對任何人下毒手?」

「這很簡單,因為師父跟著你嘛!」這話回答得很輕鬆,卻把她驚得膛目結舌。

「師父……您……跟著我?」

「可不是嗎?師父說了,這是最後的考驗,師父總得跟著在一旁觀看,才知道你合不合格哪」

令狐絕笑嘻嘻地說,臉不紅氣不喘的。

梁靜一時啞口無言。師父跟著她,從頭到尾?那不就表示,她遇上盜匪「山狠」時、被獨孤晦玉追殺時、被花憶蕊抓去「花宮」時,還有在「白鶴山莊」被李慕懷軟禁時,師父都在一旁袖手旁觀的看熱鬧?

梁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令狐絕卻是依然笑得如沐春風,俊美無匹的風采不染世俗的一分塵埃,讓人很難想像,看起來如此聖潔的師父,會有此奸詐的行徑。

師父到底是疼愛她,還是折磨她?她己經不太確定了。一如以往,沒有人能忖度師父的心思,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那亦正亦那的性子,教人捉摸難測。

好吧,誰叫他是師父呢,她還能說什麼?而且師父也說她通過考驗了,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實在沒力氣跟師父鬥去了,可憐兮兮地說:「師父,您再這麼整下去,徒兒有九條命也不夠用呀!」

她委屈,令狐絕卻是露出一副比她更身不由己的可憐樣。

「師父何曾忍心呢?但為了幫你挑夫婿,不忍心也得硬起心腸呀!」說完還嘆了好大一口氣。

「選夫婿」三個字讓梁靜再度呆住。

「選夫婿?師父……您……這是什麼意思?」令狐絕原本委屈的臉上驀地露出神秘的笑容。

「想知道?走,師父帶你去看一件有趣的事!」

說完,不等她弄情楚,令狐絕己經抓著她的手腕,帶她走出了竹屋,施展輕功,帶著她一塊兒進了竹林探處。

一座土丘上,立著一個石碑。

顯然,那是一座新墳,而墳前,放著一束花,坐著一名男子。他手執酒壺,時而灌著酒,時而失神地盯著墓碑,光從他的背影,便能探深感受到他的悲坳落寞。

當梁靜見到這景像時,一眼就認出那男人是獨孤晦玉,再仔細一看,那塊墓碑上寫的名字……竟是她?!

此刻她和師父,正躲在一個山洞裡,這山洞也挺絕的,外表是山巖,裡頭卻中空,面對獨孤晦玉的這一頭,只有一個小小的隙縫,師父帶著她從山洞的另一頭洞口往這走來,透過巖間隙縫,正好將一切看得情情楚楚,卻不會被對方發現。

她想都沒想到,師父所謂「有趣」的事,指的便是獨孤晦玉守在她的墓前這件事。

她或許不明白其中細節,卻可以猜到,在她服下可以讓自己產生假死狀態的毒藥「會閻王」之後,獨孤晦玉肯定以為她死了,而在他將她埋入土裡,為她建立一座墓後,師父肯定趁他不在,將她挖了出來,然後把墓地恢復原狀。

從獨孤晦玉的樣子便知,他因為喝了酒,加上悲痛,所以完全不曉得這墓被人動過,更何況師父比他高明多了,有本事偷,就絕不會被發現。

梁靜投想過,她的死會帶給獨孤晦玉那麼大的悲傷,可是一想到他騙了自己,那是他咎由自取,便硬起心腸不理他。

「要不要嚇他一下?」令狐絕笑笑地問她,惹得她見鬼地瞪著師父。

這時候師父居然還有心情玩?她不禁生起氣來,給他用力的搖頭,然後轉身大步往洞口走去,身後還傳來師父遺憾的嘆息「你若是現在嚇他一下,包準他被嚇得屁滾尿流,機會難得呀!可惜可惜,要知道,能把獨孤家的人嚇到並不容易,這要靠運啊……」

師父在後頭碎碎念,她在前頭大步走,完全不理師父。

之後,她和師父就特在竹林那間茅屋裡,師父也不回山上去,她只好繼續窩著。也不曉得師父到底在蘑菇什麼,每日只是出去釣魚、打獵、採野果,她只好負責烹煮,伺候師父三餐。

她雖然決定不再和獨孤晦玉見面,可是卻管不住自己的腳,忍不住又偷偷跑去那山洞。

透過巖縫,她發現獨孤晦玉竟然還守在墓前。

第一日,他在。第二日,他也在。第三日,他還是在。

她天天去,發現他天天都守著墓,一個月過去了,獨孤晦玉竟然都沒有離開!

有時候,她發現墓前多了一束花,那是他摘給她的。

有時候,她聽到他對著自己的墓碑說話,說她狠心,連個機會都不讓他解釋。

他看起來好傷心,隨著日子一久,他長髮披散,下巴長了鬍渣,看起來好憔悴狼狽。

為什麼?她不明白,他只是利用她不是嗎?為何他要露出那麼悲傷的樣子呢?

他不愛她,不是嗎?

她驚訝、疑惑,更多的是悲傷的衝擊。她從投見過獨孤晦玉這樣子,害她看了也好難受、好痛苦。

「蠢豬!」獨孤晦玉夾然大罵一聲,把正在看他的她給嚇了一跳。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到他指著她的墓碑大罵。

「笨女人!死腦筋!一點都不聰明!」

好啊!她都死了,他竟然還敢對死人大不敬?她氣得開始考慮要不要像師父說的,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把他嚇到屁滾尿流!

當然,她只是想一想,沒有這麼做,只是滿心的不服氣,他為什麼要罵她?

她感覺到身旁有人,抬起頭,赫然發現師父不知什麼時候來了,隔著巖縫也在偷瞧,還一副饒有趣昧的表情,彷彿在看什麼好笑的事,讓她不禁生起氣來了,伸手拉拉師父,要他給個解釋。

令狐絕示意她稍安勿躁,接著,帶著她勁力一提,她只覺得眼前一花,不一會兒,她己被師父施展輕功給帶到墳墓旁,然後又立刻捎失,留她一人在那兒!

梁靜一時措手不及,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要面對獨孤晦玉,卻被師父給丟到這裡,然後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分明是要她自己去找答案嘛!

她手忙腳亂,想趕快偷偷溜走,不料原本低頭喝悶酒的獨孤晦玉正好抬起頭來,無意中與她四目相對。

兩人皆是同時僵住。她僵住,是因為被發現了;而他僵住的神情,顯然比她驚懼好幾倍,手上拿著的酒壺掉到地上,張著嘴,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她知道那表情,他大概認為自己八成遇到鬼了吧!

梁靜僵了一會兒,猛然轉身想逃,可是她才跑出連半步都不到的距離,便感到後頭一陣狂風席捲,將她捲到了熱燙的懷抱裡,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緊緊的摟住。

「啊--放手!」她驚呼出聲。

「是你!你沒死?」

耳畔的熱氣拂來,夾帶著激動的口吻,緊縛的雙手像要確定她不是鬼一般的,大掌開始在她身上摸著。

「別亂摸啦!小心我是冤鬼來索命!」她氣呼呼地罵道。

「不!你不是鬼,鬼不可能是熱呼呼的,還抱起來這麼圓圓的、軟軟的,好溫暖。」

聽到「圓圓」兩個字,梁靜氣得高聲抗議。

「什麼圓圓的?我那裡圓了?我明明是瘦的!」

他笑了,語氣中有著狂喜,再補了一句。

「鬼更不可能在生氣的時候,臉兒還會紅通通,艷若挑紅。」

這寵溺的口吻曾是她熟悉的,如今就在她耳邊呵著熱氣,胸膛的溫度燙著她的背,掌心的熱度也透過她腰間的衣料,傳到她的肌膚。

這是他熟悉的曲線、熟悉的味道,以及熟悉的觸感。她是活著的,沒有死!

天哪!他多麼高興見到她,她絕對不知道他此刻內心有多麼激動!

「放開我,獨孤晦玉!」

他多麼高興她再度叫他的名字。

「死也不放!」他堅定地回答。

「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放手,上一回我沒機會解釋,這一回你一定要聽我說!」

她憤怒地大吼,對他又踢又打的。

「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欺騙我、利用我,我都認了,但如果你想從我這裡知道師父的所在,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我就算死,也絕不會出賣師父的!」

「投關係,你不必告訴我。」

她呆住,料不到他會這麼說,因為驚訝而一時忘了掙扎,臉蛋轉向一旁,疑惑地瞪著身後的他。

知道她終於聽進去了,獨孤晦玉才將臉埋進她頸窩處,低啞的嗓音帶著癡戀的哀求。

「我沒有利用你,也沒有欺騙你,你不要消失,我……無法再一次承受失去你的打擊,那實在太痛了。」

她征愣了好半晌,這句話像作夢似地傳入她耳中。認識他到現在,第一次聽見他用哀求的語氣,那麼感傷,一點也不像他,原來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會痛的,他……對她是有情的。

不知何時,她的淚水己然流下,是心痛,也是喜悅,可她也一樣害怕,不想再來第二次,那太痛了,所以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到底怎麼回事?你接近我,不就是要利用我找到我師父嗎?」

獨孤晦玉將她轉向自己,讓她的眼看向自己,一字一字的情楚說明。

「我並沒有欺騙你的感情,我是認真的。」

她望著獨孤晦玉,從他的神情上,她感覺不到一絲虛假,可是她更加迷惑了。

「那為什麼……在瑤水樓時,你要對賀青雁說那些話?」

「你果然聽到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告訴我,如呆你投騙我,就告訴我實話。」

於是,獨孤晦玉一五一十地把原因娓娓道來。他會這麼說,只是權宜之計,因為他不能讓賀青雁把令狐絕還在世的秘密說出去,只好假意與他合作來博取他的信任,打算事後再想辦法處理他,誰知被躲在一旁的她偷聽到了,並且不告而別,還陰錯陽差的發生後來這些事,讓他痛不欲生。

知道她沒死,他狂喜,同時也猜到,她當時吞下的,肯定是能讓人呈現假死狀態的藥,連他也被她唬過去了。

「說到欺騙,你才騙得我好苦,你知不知道我多傷心?你連給我解釋的機會也沒有,你太狠了!」

她眼眶又紅了。

「你怪我?我也是被你逼的!」

見她掉淚,他忙為她拭淚。

「別哭,我沒有負你,也能理解你會這麼做的原因。我明明將你埋了,你現在卻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肯定是有人把你挖出來的,對吧?而那個人,八成是你師父吧?」

一提到師父,梁靜的警覺心又起。

「你……你說過不會--」

不等她說完,他立即打斷她。

「我說到做到。而且我告訴你,就算我要找你師父,也絕對不是為了要得到他那勞什子的武功秘岌,我找他另有要事。」梁靜聽了又犯糊徐了,而且還很驚訝。

「你找師父有什麼事?」

獨孤晦玉哼道:「他說要給我找媳婦,什麼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幫我決定了,我是來拒絕他的!」

「啊?」她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師父要給你找媳婦?為什麼?」

獨孤晦玉沉下臉,又恢復了以往那冰冷絕漂的神情。

「這問題你得問他。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附近!」這話,是說給那個躲在暗處的人聽的。

獨孤晦玉既然猜到把她帶走的是令狐絕,就能猜出他在附近。果然話一喊出,一道人影凌空飄飛而下,足尖點在一片葉子上,佇立平穩,文風不動。

「不愧是我令狐絕的兒子,猜得到是我!」令狐絕哈哈笑道。

「兒子?!」梁靜震驚得無以復加,獨孤晦玉是師父的兒子?「這……這怎麼可能?你們……是父子?」她看看師父,又看看獨孤晦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獨孤晦玉冷哼道:「我也很想問,這麼多人追娘,為何娘獨獨挑上這人當我爹?他四個月前寫了一封信給我娘,說幫我挑好了媳婦,簡直莫名其妙!」

「但是你娘答應了。」令狐絕絲毫不介意他的口氣,始終保持微笑。

「她答應,我可不答應!」獨孤晦玉沉聲道。

令狐絕挑了挑眉。

「你真不答應?」

「廢話!」

「好吧。」令狐絕嘆氣地搖搖頭。

為父不逼你,只是可惜了……靜兒,走吧,人家不想娶你,師父也沒辦法,只好另擇人選,幫你重新找個適合的丈夫……」

此話一出,梁靜和獨孤晦玉皆是一呆。

原來,師父說的第二個目的,是幫她找夫婿。

而獨孤晦玉也恍然大悟,原來令狐絕說的媳婦,是梁靜。

不等令狐絕開口,他立刻又把靜兒佔有地摟得死緊。

「不准帶她走!」

「咦?你不是說,你絕對不娶我幫你挑的媳婦嗎?」

令狐絕當然是故意這麼問的,從他眼中閃過的奸笑,獨孤晦玉立即明白上當了,這隻老狐狸!娘說的沒錯,這個令狐絕,是當今天下最奸詐的人!

「我只說不要你挑的,因為我要自己挑!我挑她!」這個「她」,指的當然是懷中緊摟的小兔子,他的女人。

令狐絕挑了挑眉。

「你確定?」

「我要娶她!」

懷中的梁靜,被獨孤晦玉這番堅決的話,說得臉兒一陣辣燙。他說要娶她,這不等於在向師父提親了?雖然語氣聽起來像在向敵人宣戰似的……但他堅定地說要娶她,她……好開心。

令狐絕一副委屈的樣子。

「嘖嘖,好吧,既然你想娶她,我就成全你吧。」

他的視線改而落向靜兒。

「這就是師父的第二個目的,你己經達到了,師父十分欣慰。從今以後,你好好跟著他,有空,記得回來看師父,好嗎?」

「師父……」她喜極而泣,終於明白師父的苦心了。或許別人看不懂師父的用意,但她看懂了,師父要她下山,原未真正的用意,是要她出嫁呀!

令狐絕望著她淚眸中的明瞭,僅是淡淡一笑,一如他瀟灑的來,此刻又如一陣風一般瀟灑地走,白色情俊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竹林中。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娘她--」最後一句話尚未來得及說完,令狐絕己經不見蹤影,但獨孤晦玉絲毫不急,只是更加提高了聲音,把最重要的最後一句話高聲講完--「娘--她--要--嫁--人--啦!」

話一喊完,果然一晃眼,令狐絕又回來了,而且這一回來,臉色陰沉難看,沒了適才的情逸瀟脫和空靈俊朗,倒像是前來索命的羅剎。

「你說什麼?!」令狐絕突然出現在兩人眼前,來無影去無蹤的現身,連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恍如鬼魅般地現身,輕功之高,己達江湖無人能及之境界。

梁靜被嚇了好大一跳,因為她從來投見過師父這般臉色,在她記憶之中,一次都沒有。她幾乎要懷疑他真是那個淺笑如清風暖陽、無憂無慮的師父嗎?

獨孤晦玉卻是見怪不怪,好整以暇地說道:「我說,娘要出嫁了。」這回輪到他有趣地看著令狐絕變臉。

令狐絕盯住他,原本沉下的膛色又回復了從容的笑容,揚了揚眉。

「是她叫你這麼來跟我說的?」獨孤晦玉也同樣挑了挑眉,兩人這神情竟有三分相似。

他笑答:「當然沒有,看在你幫我找了個可愛媳婦的分上,我才好心告訴你的,算是還你一份人情,至於信不信就由你!」他說得輕鬆,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

令狐絕聽了,卻是瞬間再度變臉。

「她敢!」獨孤晦玉好笑地說:「她有什麼不敢的?別忘了,她可是獨孤秋雨,就算到了現在,想娶她的人還是很多,我相信你比我更瞭解她的魅力。何況你們兩人又還沒成親--」

「哼!誰敢娶她,我就殺了誰!」令狐絕厲聲打斷他的話,不同於來時的無聲無息,走時如狂風掃葉,掀起一陣旋風,吹得週遭颯颯響,這夾帶深厚內力的氣勁,捲起沙石,竟連帶折斷了好幾株粗大的樹幹。

獨孤晦玉立刻把梁靜抱在懷裡,施展輕功一躍,避開令狐絕掃來的勁氣怒風,運行內力護她周全,不讓飛沙走石傷她分毫。

「嘖,娘說的沒錯,這人一發起脾氣來,果真是六親不認!」獨孤晦玉哼道,像是早有心理準備,逃得很快,落地時平穩如山,懷中依然抱著她,而瞧她膛色,早就嚇傻了眼,嘴裡還無意識地念著。

「那真是師父嗎……不可能……師父從不發脾氣的……」她實在太訝異了,不敢相信師父會有那種陰沉嚇人的神情。

「怎麼不可能?那就是他的本性。不然你以為「毒公子」的名號是哪裡蹦出來的?」獨孤晦玉直接告訴她實話。雖然他和親爹令狐絕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非常瞭解,他這個爹爹一旦遇上他娘,原形就會畢露。

梁靜終於回復神智,她實在太震撼了,禁不住搖頭。

「我都不知道,原來師父有妻子,也生了兒子,而且……還沒成親?」她抬頭望著獨孤晦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爹和娘都不是昔通人,要把他們的故事說完,恐怕三天三夜都不夠。長話短說的話,就是世人以為毒公子令狐絕死了,事實上,這人還會三不五時地跑去找我娘,這世上只有我和娘曉得他還括著。你想聽,我以後慢慢說給你聽。」

梁靜怔怔地望著他,回想適才師父變臉的那氣模樣,還真和獨孤晦玉有幾分相像,思及此,她禁不住笑了出來。

獨孤晦玉皺起眉頭。

「你笑什麼?」

「我笑的是,想不到你和師父竟是父子,這在武林中可是一個大秘密,若是被人曉得了,那麼獨孤大俠豈不從此不得安寧了?」他冷哼道:「誰會想到我和他是父子?別忘了他姓令狐,我姓獨孤。」

梁靜恍悟地點點頭。

「這倒是,原來你從母姓哪!若是我,也絕不會把你和師父聯想在一起的。」

獨孤晦玉突然目光凌厲地盯住她。

「你最好保守秘密,不准洩漏出去,否則……」

「否則什麼?」她很好奇,到了這地步,他還想怎麼威脅她?因為她己經不怕他了。她知道,這男人很愛她,否則不會在她墳前那麼悲傷落寞,還喝酒買醉。

獨孤晦玉饒有趣味地盯著她靈秀頑皮的面孔,很好,這隻小兔子膽子變大了,開始會逗他了。

他抿唇一笑,那笑,又散發出一股那氣。

「否則,我會狠狠地封住你的嘴!」說完,烙下唇,用力地吻住她。

這一次,他再也不放開她了。

抱歉了,爹、娘,我這個兒子要比你們先成親了,不過放心,到時我絕對會寄喜帖請你們來喝喜酒,順便一家團圓的!

--全文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23
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41:43
後記 莫顏

後記嗯,照慣例,來跟讀者大大們聊聊小女子的近況。

上回在後記中,有提到二O一二年的計劃,其中之一想要完成的,便是到京都遊學,這是二0一二年底最後一項要做的事。

小女子和住在京都的同學商量後,便定了十一月出發,二0一三年的一月回台,此行要做的事有三:看楓葉、上課進修、體驗京都新年。

把大部分的稿子」給編編後,便出發到京都。這是我第一次體驗遊學生括。

這跟一般的旅遊不同,我不打算花大錢,而是想訓練自己用最節省的方式,來充實地度過每一天,訓練自己獨自解決在外地生括遇到的困難和挑戰。

為了盡量減少行李,走得輕便,我帶的衣服很簡單,專挑可以互相搭配的色系和款式,沒有太華麗的衣服,大衣只帶一件,每天自己洗衣服,干了再繼續穿,白天在國際交流會館上課,下課就選一個楓葉景點去散步和覓食,吃完飯後再回到會館寫稿,一直寫到晚上八點收工,搭地鐵回住處,這就是我每天的作息。

在交流會館上課的同學未自各國,有的是留學生,有的是入籍的外國人,或是像我一樣出了社會後,再來進修的人。

雖說是進修,但也是故事取材的好機會,在這裡接觸不同國家的人,可以讓我極取許多靈戚,開開眼界。

京都四季分明,進入十二月後,天氣更冷,平均氣溫大約0度,我每天都要頂著寒風,走二十分鐘的路程到地鐵站,搭電車去上課,體驗著北方求學的寒冷。我一邊戚受這冰冷的空氣,腦子裡夾然冒出八個字,生於優患,死於安樂。

中午下課後,再用5小時去各地楓葉名景區走路,因為平時有自我訓練走路的習慣,所以長程走路的成效在此發揮。

一開始,我是獨自一個人未,但我不擔心,因為我知道在旅途中,總有機會認識新朋友。目前的成果還不錯,認識了巴西同學、韓國同學,也有從台灣嫁來日本或是打工留學的朋友,還有從中國內地到日本讀大學專修漫晝的朋友。

我也和許多日本老師棍熟了,可惜歐美未的朋友我沒機會認識,因為他們都在初級班…--}:T_T},我己經在考慮,乾脆下自願到初級班上課去,哈!

同學告訴我,京都很少下雪,就算下雪,也大約是一~二月比較有機會,今年比往年冷得早,還不到十二月中旬,就讓我有機會看到飄雪。金閣寺的雪景很出名,可遇不可求,想不到這次有幸遇上了,覺得很開心。人生就是這樣,總有意想不到的驚奇。

寫稿的工作不敢荒廢,這是我對自己的要求,所以吃完晚飯後,就繼續特在交流會館寫稿,這兒有提供插座,給了我很大的方便,偶爾遇到同學或老師,便點頭微笑打招呼。

今天將這篇後記寫完後,接下來要開新稿、查資料、列出大綱,開始構思新的古裝故事了。遊學尚未結束,不知還會遇到什麼新鮮事?只希望可以學習到更多新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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