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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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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不題撰人]大宋楊家將演義之五虎征西平南全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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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3 01:40: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回     狄元帥出關迎敵 八寶女上陣牽情



  詩曰:
    姻緣非是令生定,五百年前宿有因。
    暗裡情牽絲掛礙,須然仇敵復相珍。
  且說狄元帥因番女捉拿了四虎弟兄,是日親自出馬。砲響三聲,關門大開,催開坐騎,加上三鞭,那匹龍駒十分作怪,一連三鞭,不肯跑走。狄元帥好生疑惑,想了一回,說聲:「馬哎,今日本帥正在計窮力竭之際,若是困守關門不出,束手待斃不成?況且四弟兄已被擒拿,不由不出,縱有什麼吉凶禍福,本帥也去走一遭的。」將馬加上幾鞭,又是不走。狄元帥此時心中煩惱,說道:「莫不是今朝本帥臨陣多凶少吉、有性命之憂嗎?你莫若聽著本帥主意,縱有禍福吉凶,不干你事,快走吧!」又加上幾鞭,這龍駒此時聽了吩咐之言,前後蹄一縱,元帥方得出關。大小眾將得跟隨左右,一馬跑到戰場。公主早已排開隊伍相待。二人馬上一見,各自想象,元帥想:「本帥只道番邦外國,生來醜陋,男女皆非中國貌容,豈知這八寶番女﹍﹍」但見:
    含情一對秋波眼,杏臉桃腮畫不工。
    小口櫻桃紅乍啟,纖纖玉手逞威風。
  當下狄元帥看這公主身材窈窕,豐姿秀麗,全無一點凶狠相貌。如此看來,有什麼英雄本領?只好在深宮內閒來刺繡,怎能上陣交鋒、拿捉了本帥的眾兄弟?此時元帥暗贊番女花容,又想他未必有此本事,竟忘卻交鋒事情。這公主鳳目一瞧,看這宋將,比前數天幾個被擒之將大不相同,但見生得:
    杏臉生輝雙目秀,清奇兩道臥蠶眉。
    耳厚鼻直長梳口,背闊肩寬八面風。
  此時公主看這狄元帥,年方弱冠,頦下無鬚,堂堂一表,白袍相襯鎖子黃金甲,心想:「他既然出陣交鋒,有刀不舉,因何事有意無言,卻盡著發呆,只把俺家看著?我想本國男子多是粗俗,生來奇形怪狀,何曾見有及得這南邦小將的容顏!俺家想來,前日拿來數將難及他,中原男漢還算他魁首。」
  此時公主看這狄元帥也呆了,忘他是敵人。但聞兩邊戰鼓不停催戰,眾女兵見公主住馬不言語看著,家將個個難以猜測:「若不交鋒,何不帶馬回營,莫非他兩人有些意思,公主娘娘看中了這南將,所以交兵事情,心灰意懶起來?不知他兩人看到幾時,我們空自陪他。」內中有幾個忍不住的,上前稟道:「請娘娘打話交鋒。」此時提起公主心事,不覺滿面含羞,將臉泛出桃花,便把手中梨花槍一擺,說聲:「南蠻通下名來。」元帥聽了,只為走差路途,總是自認差錯,為此在馬上欠身打拱,答道:「本帥乃大宋天子駕下平西主帥狄青也。」公主一想說道:「原來此將就是狄青,真好氣概也!」元帥也問:「女將軍是誰,莫不是八寶公主嗎?」公主說:「狄青,你既知俺家大名,還敢前來相會?」狄元帥說聲:「公主,本帥有言奉告,所以親自出關面告。」公主說:「既然有話,你且說來。」元帥說:「請公主暫止女兵喧嘩。」
  公主吩咐止了喧嘩,兩邊戰鼓不響,此時刀按金鞍,槍擎玉手。公主開言說:「狄青有話快些說來。」狄元帥說道:「公主,本帥奉旨征伐西遼,並不是到你貴邦侵擾。」公主說:「既然你去征代西遼,因何兵犯我界?是何緣故?」元帥說:「只因兵到火叉崗上,不從西北去,反向東北而行,一差百錯,誤到貴邦,原是本帥之失。」公主說道:「胡說!你既知誤走我邦,因何不早早收兵回去,又連傷四將,佔奪三關,這般狂妄?明是有意而來,今見勢頭不好,巧語花言哄得誰信?」元帥說:「公主,你屈煞了本帥。大兵到了安平關,營尚未安紮,有禿天虎不問因由,提兵殺來,刻日即要交戰,猖狂不過。偶遇莽夫焦廷貴,也不問明緣由,傷了安平關禿天龍。本帥心中不忍,好生埋葬了。殺錯禿天龍,怪不得禿天虎不肯干休,大興人馬,要報兄仇。本帥自知理虧,三番五次求和,他卻不依,不免刀槍相向,傷了他。至吉林關求和於烏麻海,他亦不允休息。連奪三關,傷了四命,皆本帥之罪,願公主大量恕我。狄青明朝親到朝見狼主,剖明心事,請罪求和,收兵前往西遼,感恩不忘了。」公主聽罷,暗說:「行軍乃重事,為何如此粗心?到底後生家人,宋王為何用少年之人為主將。」
  此時公主越看這狄青越可愛,又叫道:「狄青,你若走差我國,不傷我邦大將,不佔我關城,有何妨礙?自然允你回兵,我邦另差大臣護送你出疆,送你的禮,兩國平和,何等不美?如何休說徒然話,可曉冤家結得深。你既傷我邦人口,今朝總要見個高低。」說罷,把梨花槍慢慢擺弄。元帥見此光景,暗說:「這番女卻也奇怪,口中說些硬話,何故槍上似有留情?莫非他女兒家一念慈心,容我回去,把假言恐嚇我,待本帥再將好話與他,說得情意懇切,或者肯和,放還擒將,收兵前往西遼,有何不可?」復又開言說:「公主,我狄青果然身負千斤重罪。只求公主大量慈悲,念恤本帥身為中原上國之臣,即有千差萬錯,還求公主寬恕,放還被擒五將,此德此恩,沒齒難忘今日之情。」公主聽罷這一番言,暗想:「這狄青不是等閒之輩。俺家曾記得下山回國之日,師父有言吩咐:雖然生長番邦地,該配中原上國人。狄青正是中國大臣,堂堂儀表,是俺家心中所願。他看我不做聲,我看他槍也懶舉。他若有情,我也有意,莫不是此終身該屬這員小將?俺家若放了他回去,諒情決不再來了,豈不當面錯過?不免將他活捉回去,另行處置便了。」
  此時公主假作怒色,開言說:「狄青,何必多言!你前邦曾殺得西遼國大敗,原是個英雄無敵的好漢,為何今日見了俺家,就未進而先退?且來見個高低看看,何必細細煩言,把時刻延挨!」元帥說:「公主既知本帥殺敗了西遼,可見英雄好漢不是怕人的,無非本帥自知於情理上虧了幾分,故此向列位說明。你今既不肯干休,也說不得了,本帥就與你見個高低,定個生死。」提起定唐刀,金光閃閃,公主也擺開梨花槍,兩邊戰鼓復響,一男一女殺將起來。但是公主有意南邦將,雖在交鋒不認真,二人槍去刀迎,叮當並響,一連戰了五十個回合,各無勝敗。狄元帥暗說道:「本帥今朝已在計窮力竭之際,只這一戰之下以決生死。況且他是番邦之女,本帥又不想他為妻,管他什麼有情沒情。既不肯和息,與他決一個勝負便了。」緊拿著定唐刀,只見金光閃閃,不見人形,或一上,或一下,砍個不住。公主見此,想道:「俺家不過道他豐姿飄逸,故不忍傷他,卻有憐惜之心。不料你認真起來,如此模樣,俺家豈可饒過他?」梨花槍一擺,梅花萬朵齊開,左一挑,右一刺,恰是蛟龍取水,宛如二鳳穿花。又戰了三十餘合,仍不分勝敗。公主想道:「他的本事果然驍勇,五虎英名果不虛傳。與他力戰,延挨時刻,費盡多少力氣,不若用法寶拿他吧。」連忙架開大刀,喝聲:「狄青,俺家戰你不過了!」虛晃一槍,勒馬詐敗而走。狄元帥提起大刀,拍馬趕上,喝聲:「番婆!殺不過本帥了,你休走!」公主回馬喝聲:「狄青,休得誇口!看俺家的法寶來了。」元帥聽他「法寶」兩字,料必是妖法,急取出穿雲箭在手。公主向八寶袋取出一條乾坤索,向空中拋起,霞光一道,在空中轉旋。狄元帥發出穿雲箭,要傷公主的寶貝。豈知元帥這神箭,只收得西遼之將、旁門妖術。此寶是廬山聖母的法寶,穿雲箭、人面獸多不能破得。公主見他發出一支箭,微微冷笑,把手往上一揚,倒被他收去這穿雲箭。狄元帥一見,心中大驚,連發出三支,都被公主收去。不知狄元帥被擒如何,下回便知端的。此時:
    四虎已遭羅網陷,宋帥爭強倒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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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3 08:44: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回     狄元帥被提下囚牢 八寶女克敵思佳偶



  詩曰:
    五虎英雄須被擒,天生女將助賢君。
    姻緣定後稱心願,護眾幫夫建大勳。
  當下狄元帥的穿雲箭盡被公主收去,急得心怯意亂,倒虧得金盔血結玉鴛鴦,兩道霞光沖起,故此這乾坤索不能落下。此時公主見法不靈驗,心中看驚。沒奈何只得收了乾坤索,仍提槍相殺。元帥想道:「神箭既不中用,不知人面獸靈驗否?且取來試一試吧。」此時狄元帥戴上金面,念聲:「無量佛!」公主笑道:「什麼無量佛?」把手一招,此物即到了公主手中。此時元帥心中越加著急,舞起金刀亂砍。公主長槍急架,又殺起來。公主心想一計,回馬詐敗而走,去取聖母法寶一件,乃是鎖陽珠,撒在空中,有霞光萬道。這顆寶珠非同小可,全然不畏玉鴛鴦,一聲打下來,狄元帥此時頭暈眼花,跌下馬來。公主一見,滿心歡悅,急喚兵丁:「好好將他綁了,決不可傷他。金刀、馬匹一概收拾藏好。」女兵應諾。誰想這現月龍駒,見擒了公主,好生著急,發開四蹄跳躍,大吼三聲。公主說:「馬哎,你不須著急,好隨俺家回去,也不把你難為。主將雖然被擒,不得被害。」此馬聽了公主之言,便不跳不叫。公主心中大喜,說道:「此馬性靈真真是好的。」吩咐小番好生收管餵養它,金刀不許閒常玩弄。吩咐已畢,又向宋營隊伍中大叫:「南兵聽著,俺家念你等是上邦人馬,故不忍傷你等之命,願降者,投於我邦﹔不願降,聽各自還去吧。」宋兵皆不肯投降,奔回吉林關,報知孟將軍。
  孟定國聞報,長嘆說道:「我父孟良也是宋朝一員名將,隨著楊元帥建立多少汗馬功勞,生下俺來,雖然頗曉武略,但想五虎英雄尚且如此,俺孟定國出敵,那得濟事?不免收拾殘兵,棄關去吧。在於附近安閒之所,打聽元帥的吉凶如何,再作道理便了。」遂帶了眾兵出關而去,又過正平、安平二關,覓得空閒之處,名曰白楊山,此山可能屯聚得眾兵馬。按下孟定國在此山屯聚。
  再說公主拿盡宋將回關,有巴山親總兵參見畢。公主吩咐說:「卿家,三關無主,你去替掌管便了。」巴總兵說:「是!」,作別退去。公主又傳令帶過狄南蠻,兩旁響聲答應,把狄元帥押至公主跟前。公主微微冷笑道:「狄青,你乃上邦一員名將,因何沒有道理?宋王差你去平西遼,不往西遼,反來尋我無犯之邦,奪關斬將,自恃英雄無敵,欺人不是這等極情。前日的威風今者何在,看得俺家如何草莽?只道女流之輩有何本領,今日被擒,可見我的武略原是不低。」狄元帥聽了呵呵冷笑,說:「前事也曾一一說明、苦功,說盡多少,你只是不依,自然要在刀槍之下見個高低。如今失手於你,我既不能回朝,有什麼掛懷?要殺何容多說,再言前事?」公主說:「狄青,要俺家殺你,非為難事,可惜你丟下堂上雙親,房內妻子。」此時公主說到這句,乃是試探狄青有妻無妻之故,要引出他的口氣來。狄青是心中無意的,焉省得其中緣故。圓睜虎目,說道:「番婆!何必你多心!俺狄青父死娘存,若然侍奉母親,有姐姐侍奉﹔妻房未娶,有何牽掛?要殺快些開刀!」直言隨口衝出,公主聽罷,不覺喜溢於色:「幸得他還未有妻室,正好與俺家配偶。」心花大開,此時吩咐小番:「把南蠻打入囚車內,與前擒來宋將一同解送狼主,聽從正法。侍候俺家明早啟程,不得有誤。」
  眾小番遵旨,押送狄元帥往後營,有焦廷貴大喝:「好了!」劉慶聞得元帥也來的,四虎弟兄呆了,說:「元帥為何也到這裡來!」元帥說:「列位兄弟,這八寶番婆法術厲害,故此失手與他。」眾弟兄說:「不想番邦有此賤人,如今怎生是好?」元帥說:「眾兄弟,事到其間,說不得了,生死由天便是。」焦廷貴說:「元帥,我們眾人怎能變個神通法兒逃去,就活得成了。」元帥大喝道:「狗才!我們眾人性命多被你決送了,還說此無根之話,豈不惱人嗎!」焦廷貴不敢再說。四弟兄說:「元帥,你有兩件法寶,是神人所賜,因何在陣上不用,任他拿捉了?」元帥說:「眾兄弟有所不知,本帥如今必然是訣了仙緣,這兩樁寶多用不靈驗,反被番婆收去。」四弟兄嘆說:「真倒運了。」正說之間,只見四個小番送到兩席酒饌與眾英雄吃。眾人說:「我們在此挨了幾天,都是粗餚淡酒,不堪下食的。因何元帥到來,有盛設款待?這倒也猜它不出什麼緣故。」焦廷貴說:「不要管他,且吃得乾乾淨淨,明日好做個飽鬼。」
  不題眾英雄吃酒,且說公主這日得勝,拿完宋將,干戈休息,犒賞三軍。公主一心懷念著狄青,故送這酒筵與他。番營各將士開懷樂飲,公主帥堂上獨自一桌,宮女旁邊侍酒。公主吃酒之際,想到心中愛慕之人,想道:「狄青這員小將,生得脣紅面白,神威浩氣,雅度非凡,莫說我邦從不見過這等氣概,只怕中原也是無雙的。幸得我胸中主見有定,將他拿了,待等回朝去見過父王保舉,不要傷他性命,暗暗托母后暗中調停,方能成事。諒父母必然依允,獨難於啟口。如若早放他還國,須與他面定明白,也難猜度得英雄之心。想來這狄青不是等閒之輩,又聞他是太后娘娘的侄兒,當今宋王的至親,乃金枝玉葉,中國的大臣,他須然去平服了西番,若失卻俺家的計較,豈不枉費我熱腸一片、愛慕之心?雖然赤繩繫足,乃五百年前所定,到底不可當面錯過。一旦父王赦他還國,不依俺家,輕輕放去了﹍﹍曾記得他在陣前再三認錯,哀告俺家,並非我無情不恤這小英雄,一則父王著我前來破敵保國,若私自放他還國,於理不合。若使放去,又不能面訂此事,豈不永無相見了?今將他拿住,若得成事,與這員小將結為夫婦,就吃口清湯淡飯也是稱快。狄青哎,我在這裡想念你,不知你在那裡可想念俺家否?看你在陣上時,並無怒色,一聲稱叫公主,懇懇告訴俺家,不是我定然要你爭殺,只因眾眼相看,須提防旁人猜測,便硬著心腸拿了你,自知無禮。方才聞你無妻室,好不令人開懷也!自想俺家的容貌不為醜陋,雖然抵不過中國,我本邦番國定是少有的。若我兩人得成駕鳳之交,豈不兩家有慶?﹍﹍此時公主呆想了一會:
    放下杯兒全不舉,拋開箸子總無聲。
  此時侍酒宮娥見公主娘娘如此光景,心想:「莫非他今朝上陣損了精神,故此酒餚不用了?」上前稟道:「請娘娘用酒,恐防冷了。」公主含笑飲上一杯,想念難會的心上人。此時紅日西墜天色晚,關中各處點明燈。公主吩咐即撤去酒筵,各兵丁將士用酒已完。是夜公主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回歸羅帳,睡臥不寧,正是:
    二更時分朦朧眼,夢見年輕小狄青。
    雙雙攜至鴛鴦枕,共吐知心說話長。
  公主正在雲雨巫山之夢,卻被更鑼衝散了。長嘆了一聲,耳底聞敲四鼓,挨了一會,只得起來,傳令起程回朝。早有巴總兵同眾將一齊送出關外。公主又令押送六架囚車,一車內坐著一位將軍。焦廷貴一路高聲大罵:「八寶番婆,淫賤小妖精,欺負天朝將士,拿得如此精光,真乃狼毒心腸的狗番婆!保祐他萬世千年不轉輪。」元帥喝聲:「匹夫!休要罵得大呼小叫。」眾人都說:「焦呆子莫要高聲。」焦廷貴說:「死在目前,罵他一個痛快也心甘的。」
  不言宋將囚車去。且談公主起程,帶了三百女兵,眾番兵、巴山親遠送十里之外。公主傳令說:「卿家不必遠送了,回關去吧。」巴山奈領旨帶兵回轉。
  且說公主一路起程,風火關有人,鴛鴦關有將,都來迎接。這公主越過兩關,多不停留,一程直到錦霞城。狼主一聞此報,龍心大悅,即降旨眾文武出城迎接。所有城廂內外的眾居民,多是香煙噴鼻,燈燭輝煌,擺開衢側伺候。這公主一到城外,把這些番兵交還脫倫兵部,吩咐女兵:「隨著俺家入朝見父王去吧。」此時眾番兵押至六架囚車,有番官。眾文武來觀看,罵辱不停聲。狄元帥塞埋兩耳由他罵,英雄四虎不答言。只有焦廷貴聽得心頭火起,也罵這番狗番畜死烏龜,罵不絕口。狄元帥喝道:「我等六人俱乃籠中之鳥,已經死在須臾,何必與他鬥罵!」不知焦廷貴如何回答,此時若是五將不是被擒,何等威風,破敵如龍似虎,被擒坐在囚車內,好比:
    蛟龍原困溝河內,鵬鳥宿埋岩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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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美公主得勝班師 硬將軍斷頭不降



  詩曰:
    班師得勝女英雄,退敵回朝父寵隆。
    暗保南邦忠勇將,只緣匹配悅心中。
  當下焦廷貴見元帥說他不必與番臣相罵,死在目前,且由他吧。焦廷貴說:「元帥,我焦廷貴全不吃虧於人的。他罵我們,我罵還他,此乃公平相交之理。我焦廷貴不像你們這等好性兒,由得番奴,罵不回言。」不表宋將之言。
  且說公主人見狼主,下馬步行,來到銀鑾殿上,俯伏塵埃,朝見父王。這狼主一見女兒,滿面笑顏,開言說:「王兒,你且起來賜坐,把交戰的事一一說與為父知道。」公主謝恩起來,坐下說:「父王,這狄青乃是奉宋王之命,前往征伐西遼,錯點先行官,走差國度,並不是有意前來與我邦爭戰。」狼主說:「女兒,你休聽信他的巧語花言。既然走差國度,乃是平常之事,何不早自收兵回去,因何佔關斬將?明是有意而來尋我邦的。」公主說:「父王,此是三關四將自家不好,不許狄青分辯,定要與他廝殺。這狄青出於無奈,與他們爭戰。誰料殺他不過。這宋將佔去三關,四將喪命,想來是他自取的。在陣前狄青細細說明緣故,苦苦哀求,女兒不敢私自放去,今將宋將俱已拿來,現在朝門外。父王,但是狄青眾將非是無名小將、閒等之流,皆是英雄無敵、武藝超群,不可將他傷害了,免得可惜了大宋擎天棟柱的英雄。如今到來我國,非易得的,但得寬容處且赦他幾人。」狼主說:「女兒,若依你的主意,放他回去嗎?」公主說:「父王,依女兒的主意,莫若用良言勸解投降我邦,有何不可?」這番王聽了,微微笑說:「女兒之言有理。你且進宮內安養精神,為父且問明他,然後勸他投降便了。」公主說聲:「女兒領旨。」拜辭父王,先安頓三百女兵,然後得意洋洋往宮內去朝見母后。娘娘親為更換官服,母女另有一番言說,不必細表。
  再說番君傳旨:「帶上南邦五將,單調狄青來見孤家。」番兵領旨,即推囚車。狄青一見推上囚車,與番王對面,在囚車內說:「狼主,念狄青刑具在身,不能朝見了。」番王暗說道:「這狄青原是個有禮之人。」定睛把狄青一瞧,見他乃弱冠之年,脣紅面白,雙目神威,氣宇昂昂,堂堂一貌,心想:「這宋王真倒運滅福,為何差他往外邦,死也不歸,生也不回。豈非折了國家棟樑之將?」即開言說:「狄青,你無事尋端,從來兩國相和。因何起兵到來,佔關斬將?今已被擒,可知罪否?」狄元帥說:「狼主在上,狄青已曾在公主跟前細細說明。只因奉旨要往西遼,走差路途,誤來貴邦。尚未安營,先有禿天龍領兵殺至,猖狂不過,所以誤傷他命。後來向禿天虎夫妻、吉林關烏麻海幾人認差賠罪,他卻不肯依允,所以傷了三關主將,原是罪孽淵深。」狼主說:「你既然走差國度,後來知了,連傷四將之後,何不收兵回去?尚敢佔住吉林關,又與石亭關主將爭戰?明明是倚著上邦,欺孤下國,借代西遼之名,要奪我邦。今日被拿,無奈何巧語花言,哄騙孤家。」
  若議到狄青,不是貪生畏死,說這些軟話,只因果然自己差了,是以認罪不清,免得番王疑他無端侵擾,便說:「此時若傷了四將,私自回兵,非是丈夫所為。又因焦、李二將被擒,故不得已在吉林關守候。」番王聽了,想一會,暗想:「孤家與大宋,本無相犯,想必誤走到來,狄青也不是虛言的了。不如依了女兒之言,勸他投降便了。」說聲:「狄青,你的前事,孤家不與你理論。但是還朝二字休得妄想。往西遼之念也要息了。無故奪關斬將,罪大如天,將你斬首不為過。孤家念你大朝將士,免你死罪,投降孤國中為臣,你意下如何?」元帥聞言,說聲:「狼主,我狄青身為天朝上將,深沐君恩,怎肯投降你邦為臣?寧可一刀兩斷,決然不把臭名遺於後日。」狼主說:「狄青,你不肯投降,不獨你一人有身首分開之苦,還連累五將了。且你正在青年春少之時,該及早圖高官顯爵,如若在我邦喪了性命,五虎的英名何在?就是你走差路途,妄伐無辜之國,已有欺君之罪。孤家發怒起來,興兵殺上長安,也要把你問罪。此地活不成,回邦也活不成,縱使孤家放你,還不免為刀頭之鬼。不如聽了孤家之言,一人投降,保全五人性命,何等不美?」
  狄元帥聽他一番勸降之言,激得心中大怒,說道:「本帥乃中國大臣,誤到你邦,自知不合,既已被擒,甘心待死。要我投降,萬萬不能!快些開刀,本帥尚為刀下鬼,何妨五將盡遭殃?」番王聽罷,暗說道:「只因方才女兒有言叮囑,要留存他六人性命,所以孤家用好好良言勸解這狄青投降。怎奈這南蠻執一不依,如何是好?」番王正在躊躇之際,只因兵部恨著狄青殺他女兒,恨不得立刻一刀兩段,將他斬首,與女兒報了仇。脫倫即忙俯伏奏道:「臣脫倫奏啟狼主:臣思狄青身為主帥,走差國度,是個無能之輩,留他何用?不如斬首才好。」番王聽了脫倫之言,心中一想,說:「女兒方才叮囑之言不能依了。孤家若不聽這脫倫之言,恐眾文武再奏,又是一番議論。我想誰人不貪圖性命,今看這狄青如此光景,句句說得斬釘截鐵,諒情未必肯依投降了。連忙傳旨:「綑綁六將,押出西郊之地,斬首號令。」即著脫倫為監斬官。此時脫倫二人遂意,吩咐小番,把六架囚車打開,把六員宋將緊緊綑綁起來,一路押往西郊而去。四虎將軍甘同元帥受死,獨有焦廷貴心中不服,被他所害,大罵:「番狗,畜類,傷害天朝將士,少不得有日大兵到來,報仇問罪,把你國掃為平地,蟲蟻不留!」
  不表焦廷貴之言。此時公主娘娘雖有留戀狄青之心,惟是難以向父母跟前說「我要他做丈夫」之話,是以當殿叫父王不可傷他六人,那時慢慢打算成親之法,此是他的本意。此時在宮中沒想到父王原要把他六人來斬首,若是公主得知,焉能殺得他,偏偏不曉其事,所以難得救解六位,正是:
    只緣先鋒走路差,英雄五虎遭擒拿。
    雖然身喪東番地,臣節無虧足羨嘉。
  且說六位英雄押至西郊,是盡頭之路。此處不是做到危急之處,無中生有,做出仙家來救,然而果有其事,故照此而書。在八寶公主未進錦霞門的時候,王禪老祖正坐在蒲團之上。忽有清風一陣,吹到耳邊,老祖即袖卜一卦,已知二個門徒有難:「因誤走單單國,大徒被八寶公主用鎮陽珠擒去。但這八寶乃廬山聖母的徒弟,看他師父面上,又不好前往與八寶理論﹔但徒弟狄青、石玉俱被拿去,貧道為師,有何面目?豈可坐視不救?不免前去見廬山聖母,看看如何。若是置之不理,然後傷情便了。」王禪老祖神通廣大,駕起样雲,不消一刻來到玉區官,通知仙姑,聖母出來迎接。二位仙師進內,分賓主坐下,老祖就把徒弟被擒因由一一說知。聖母微笑,說聲:「老祖休得著忙,他十分原是預定夫妻配合的。若非八寶公主,這狄青一對夫妻焉能今日得會?」老祖說道:「原來如此,貧道怪差八寶了。他二人既然一對夫妻宿有良緣,還該聖母前去說明救解才好。」聖母說:「不待老祖到來,貧道早已打點抽身了。」此時老祖心安無掛慮,即刻相請出洞門,駕上雲端而去。
  且說聖母吩咐仙女守營,將著一根拂塵拐,一路駕上雲頭而來,片時間已到單單國地。只見怨氣沖雲,聖母已知武曲星與眾星官有難了,忙把拂塵一拐,喝聲:「刀下留人!若殺了南邦六將,先殺監斬官。貧道是廬山聖母,前來有話與狼主說明緣故。」此時脫倫一見雲內來了一位仙母,稱說廬山聖母,原來是公主娘娘的師父來了,連忙立起身來,說:「仙母在上,容下官參見了。」聖母說道:「這也不消。但公主娘娘與宋將狄青有宿世良緣之分,目下正該完敘,不可胡亂殺得的。待貧道前去見狼主。」脫倫說道:「依仙母之命。」此時聖母去見番王。脫倫聽了仙母之言,嘆說:「狄青,你殺害我女兒,理該一刀兩段,豈知仙母到來,說他與公主有宿世良緣,只得不敢違旨。」此時若不是仙母到來,宋將六人已經斬訖。正是:
    捐軀只為全臣節,殺死無怨報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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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證姻緣仙母救宋將 依善果番主勸英雄



  詩曰:
    烈士英雄只有君,豈容投降作番臣。
    捐軀赴難成全節,喜得仙師到解分。
  再說仙母到來,狄元帥、五將都看見他是道姑打扮,也聞吩咐脫倫之言。眾將聽了,不覺哈哈大笑,說:「元帥,我們只道緩一刻就做刀頭之鬼,如今看起來殺不成了。只因元帥與八寶公主有宿世良緣之份,倒要在單單國來做駙馬了。」元帥喝道:「休得胡說,死了為妙。」廷貴聽了,哈哈大笑,說:「元帥你為人好無見識,豈不聞在生一日,勝死千年。在單單國招了駙馬,總是我們眾人天天要吃喜酒了。元帥好不快活也,豈不是兩全其美!」元帥聽了,大罵:「好狗才!說什麼鬼話!此事是你之過,害了本帥,還敢再言!」焦廷貴不敢再說。
  狄元帥想道:「本帥只道這番婆學得旁門法術,原來他乃廬山聖母的徒弟,所以有這樣神通。倚著仙傳法寶,拿捉將士,如同反掌。本帥只道我的師父神通廣大,豈知廬山聖母法力更是高強。拿了本帥,我師父罪之無及。若還不是聖母到來,此時眾人已分為兩段。如今諒情六人性命無妨,慮只慮要本帥成親,如何是好?」
  不題狄元帥有慮,且說聖母來到外朝門,門官一見,喝道:「你這道姑,那裡來的?這是什麼所在,你好沒分曉也!」聖母說:「貧道乃廬山聖母,公主娘娘之師,有事而來,快去報知狼主。」門官一聞此言,速忙入報狼主得知。狼主想道:「女兒師父有何事情,離卻仙宮來到孤國?」即忙降旨,眾文武出迎。停一會,聖母已到銀鑾殿,正要稽首,狼主一見,下殿還禮,請聖母坐下,有小番獻上淨茗。狼主開言說道:「不知仙母到來,有何見教?須當指示明白。」聖母說:「狼主,貧道到來,非為別事,只因宋將狄青奉旨征西,走差路途,此乃平常之事。佔關斬將,是他差處,我徒弟拿他不為過。但這狄青,一來乃是宋朝保國之臣,二來與公主夙有姻緣之分,目下正是完敘之期。故此貧道特地前來說明白,祈狼主須聽貧道之言,把公主娘娘配與狄青,好接承後代,兩國永不動刀兵,單單從此亦永康矣。」狼主聽罷大悅,微笑道:「承蒙仙母到來指示說明,方知因由,險些誤殺小將。」既忙降旨:「著小番往西郊赦了六員大將,來見孤家。」小番領旨,飛奔出朝去了。此時聖母也要辭別,回歸仙府。狼主相留,說到:「待孤家宣女兒上殿陪侍,以盡師徒之情。」聖母說:「狼主,無別的話敘談,不消勞動公主了。」說完,抽身拜辭,出朝門而去,把拂塵一展,駕上雲頭。君臣頻步相送。聖母回歸仙洞,將言復達王禪老祖師,不必細表。
  且說番王放赦了狄青六人,原在朝外,番王獨宣狄青上銀鑾殿。狼主一見,說聲:「狄青哎,今日本該把你斬首,只因公主的師父到來,說你與公主有宿世良緣,所以赦你轉來,說個明白。你不必推辭,在吾邦作個駙馬,豈不貴似玉葉金技?」狄元帥聽了,說聲:「狼主,君臣之義,狄青略知三分。臣身為天朝將士,奉旨征西,身受王命,雖有廬山聖母之言,豈可忘公而先為私事乎?狼主,此事決然難依。」番王聽了,哈哈冷笑,說:「好一個硬性之人!難道你生長中原不讀詩書?一些時務不識,不達權變。在我邦貴為駙馬,豈不勝身死在外邦?真乃匹夫也!」狄元帥說:「狼主你自己不知君臣之義,反怪我不識時務,不達權變。休得輕見於我,我狄青一點丹心報國,何人希罕你外邦玉葉金技之貴?卻不知道我何等之貴!南清宮狄太后是我娘娘,我乃當今萬歲御表親,比你這裡下國榮華,如泥如土,只好自談自贊。待我征服得西遼,完了公事,還朝復旨,奏知聖上,免你入貢三年,可能做得來。若要在你邦為駙馬稱臣,除是紅日出西,鐵花開放。」番王聽罷,說:「狄青,你征西還國之念休想!活也活在我國,死也死在我國,仙母之言,豈得違誤!你征西還國,孤家決然難容。」狄元帥聽了,說:「狼主,你要我投順成親,不如依然斬了我狄青,以全臣節,免得遺臭萬年,感恩不淺了。」
  此時番王聽了仙母之言,要招贅這狄青,奈他心如鐵石,執意不從,甘心待死。這番王苦勸他不依,又罷不得的。忽在班中閃出一位大臣丞相,名喚達垣,啟奏:「待臣同歸府內,從緩而言,勸他從順便了。」番王聞奏說道:「既然如此,憑卿家勸從他,孤家所深願。」眾臣退班。達垣太師帶回六位英雄,請往行內,整頓衣冠,以禮恭迎進府,一同坐下。眾弟兄五人,問著元帥:「番王放了我們,有何言語?」元帥把他要招親之由一一說知。張忠聽了,說:「元帥,外國招親,原非禮也。但是仙母前來吩咐,料必是姻緣所定。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如權且應允了,然後再作道理,如何?」元帥說:「張賢弟,你說那裡話來?國度走差,應該有罪,正中龐洪陷害機謀。若平服得西遼,還可將功抵罪,如若成了親,在此為臣,萬年遺臭。」張忠不敢再言,五人也不做聲。有達垣宰相重重解勸,元帥全然不允。此時天色將晚,達垣吩咐擺上酒筵相待。英雄六人是夜在相府住宿,慢表。
  且言狼主還至賢德宮,番后母女俯伏迎接。狼主坐下,番后娘娘說聲:「狼主,女兒拿來南朝六將,未知如何發落?」狼主說:「御妻有所不知,女兒曾對孤家說過,不可傷害了狄青六人,所以孤家勸他投降為臣。豈知這狄青鐵石心腸,執意不允投降我邦。」番后說:「若此,如何處決?」狼主說:「孤家勸他不從,正在沒主意時,有兵部脫倫奏說:狄青奉旨提兵,征伐西遼,走差國度,是個無能之輩,要他降投何用?所以將他斬首。」狼主說話未完,公主好不著急,忙說:「父王不知可曾將他斬首否?」狼主說:「脫倫這句話,孤家若然不依,猶恐滿朝文武不服,所以將他六人押至西郊去了。」公主聽了,一發著急起來,滿身猶如烈火焚炙一般,坐立不安,說:「父王哎,並不是女兒護庇南朝將土,只因他赫赫威儀,英雄無敵。前者大破西遼,外邦遠國,誰人不知,豈非大宋棟樑之將?我邦將士,沒誰及得這等英雄。六人降順我邦,何為不美?父王為何定要把他斬首?女兒之言不准,外臣之言卻依,可惜六位英雄了。」這公主是個智人,若單說狄青,猶恐父王起疑,故把六人統說。番王焉能醒悟其意,說聲:「女兒哎,並非你言不是,依了臣言。只為他不肯投降,甘心待死,叫為父也沒奈何。」公主說:「父王,只恐大宋知道了,中原上國,豈少英雄猛將,興兵前來征伐,如何是好?結怨已成仇敵,我國干戈永無寧息。」狼主聽罷,搖首道:「女兒你不必心煩。幸得六人尚未開刀,虧得你師父聖母到來,說你與狄青有宿世姻緣之分,勸為父饒了六人,招贅狄青為婿。仙母之言,豈可違逆?所以六人還在。」那公主聽父王說要招贅狄青之言,無限羞愧,粉臉泛出桃花來,低頭不語。狼主正要開言,番后說:「狼主,妾想仙母之言,諒非虛謬。但不知狼主意下如何?」番王聽了,微微笑說道:「仙母指示,怎能不依?姻緣乃前生所定,願把女兒與狄青配偶。」番后說:「狼主,你須如此,狄青不肯如何?」番王說道:「他執意不從。孤家苦勸他多少,只是不依。今交與丞相達垣勸解去了。」番后說:「狼主,到底狄青生得人品如何?」番王哈哈發笑說:「御妻,這狄青生來人材出眾,半度魁雄,岩岩氣概,磊磊丈夫,慷慨宜人,不似我邦單單國中的人,我邦誰人及得這員南邦小將?如若與女兒配合,卻是佳偶相當。」番后說道:「狼主,但狄青必不允從,如之奈何?」番王說:「如若不是姻緣,難以勉強。古言姻緣該配合,琴瑟可調和。」番后聽了,微微含笑。獨有公主面慚不語。是夜天色已晚,敘談一會,敘後辭別父王母后,回到自己宮中。公主聞知父王允婚,這狄青卻自願推卻聯婚,心中悶悶不樂,怨著狄青。正是:
    人情難比鴛鴦義,物證渾如並蒂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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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卻姻緣公主報怨 暫合巹宋帥從權



  詩曰:
    事到其間無奈何,英雄勉強結絲羅。
    雖然仙母臨凡示,前定姻緣配合和。
  且說公主回到宮中,坐下想道:「想哀家二九之年,姻緣注就,猶恐配著本國之人,不稱哀家之意。常常想起,煩悶不過,情願終身孤獨,再不想到與天南地北的狄青夙有良緣之份!哀家一見這英雄,是心中所願,奈非父母媒灼作合,哀家實是打算不來,難以明言,喜得師父前來說合。所恨者脫倫好無分曉,誰要你出言妒忌,師父不來解說,險些殺了這小英雄,誤哀家終身大事了。」又呆想一會兒,自說道:「狄青哎,哀家實恐父王傷了你性命,所以預先在父王跟前設言護庇,保全你六人性命。哀家卻有你在心。你在情分太薄,不肯投降,我也不深怪﹔成親配合,為何也不允成?若是別人說的閒話勸君,推卻不允也罷了。哀家的師父,聖母之言,也違逆不依。莫不是嫌著哀家外邦弱女、薄柳之姿,怪著把你擒拿?狄青哎,你若允了成婚,與哀家結為夫婦,要到中原也去得成。如若執一己之見,推卻不允,休想回朝之日。」公主是夜悶悶不樂,愁恨滿胸,不必煩述。
  再說狄元帥六人,在達垣府上安宿一宵,心煩不悅。思去想來:「只怨焦廷貴走差路途,想來進退兩難,禍患不輕。困在此地,縱有三頭六臂的英雄也難逃脫。諒孫秀知了情由,必然有本奏知主上,國法無親,難以詢情。南清宮縱有娘娘,只恐公事公行,做不得私情。若能征伐得西遼,取得珍珠旗回國,還可將功抵罪。如今在這裡,好如鳥在籠中,逃不得出,如何前往征得西遼?又可恨這廬山聖母,說本帥與八寶番婆有宿世姻緣之分,特來說知。番王勸盡多少言語,只是本帥一心在著中原。若與番婆成了親,怎生回朝見君?若在番邦為臣,臭名萬載。況且在眾弟兄前,怎好面允,聯成婚事,猶恐他私議本帥。所以由他蜜語甜言,我耐定性子,情願抵死,為刀下之鬼,死後無有臭名沾染。」煩悶思量,不覺又是城頭五鼓。
  有達垣丞相上朝去了,停一會兒,朝罷回來。又有右丞相奇哈請去議事。五將一同說些閒話,無非與元帥消些愁悶。元帥只是嘆息而已。焦廷貴呆頭鬼腦,說聲:「元帥,你為人好呆也:不允成親,情願肯死。不如允了,在此做個駙馬,豈不勝似死的!」元帥聽罷,大喝一聲:「匹夫!休得妄言!本帥允與不允,何容你說?」焦廷貴說:「元帥,末將總不開口的,開口就是『匹夫』,若依了『匹夫』之言語,包管有個回朝日子。」石玉聽了接口道:「依你便怎樣的?」焦廷貴說:「依我的主見,應允與他成了親,樂得睡它幾夜,快快樂樂,報了活捉之仇。做了駙馬,那個敢來欺侮元帥?那時打點逃走,見機行事,並力同心去伐西遼,有何不妙?」眾人聽了,哈哈大笑:「此話說來倒也不差。元帥若要回中原,今日須當依著此言。」你一聲,我一句,說得元帥心亂如麻,說道:「罷了,罷了。列位弟兄,本帥今日事到其間,只得依你們之言,將計就計。但是所言必敗,切不可走漏機關為妙。」眾將說:「元帥放心,這個自然。」焦廷貴說道:「如今不是『匹夫』了。」說說談談,已是辰時了。達垣回來相見六位英雄,談說幾句閒話,又吩咐排設早膳。眾人用畢,達垣又來勸解狄元帥,說道:「元帥,你在上邦,身為主帥,奉旨平西,理不該在我下國招親。惟是走差國度,誤伐無罪之邦,任你有大功勞,宋王也要加罪,料難寬恕。況且既在我邦不能逃去,更有廬山聖母特地前來說元帥與公主有姻緣之份。若在我邦作了駙馬,誰人不敬,誰敢欺侮?上國也做官,下邦也為臣。一來成了姻緣美事,二來不逆仙母之言,百官敬仰,狼主心歡。望元帥依了下官之言,乃是成其美事。」勸解再三,狄元帥只是呆呆不語。有張忠在旁假勸說:「元帥你為何心如鐵石?你一人要做忠臣,累了我五人性命。我們眾人做了刀頭之鬼,總要怨恨元帥。你既不聽丞相之言,須依仙母吩咐。」又有石玉、劉慶、李義三人齊說:「元帥,你且回心轉意允了吧。我等眾人性命,多活數十年。」你一言我一語。焦廷貴接言,高聲說:「南北兩朝皆是吃飯,中原外國也是穿衣。為何元帥苦苦要還朝,莫不是中原乃不死之地?元帥定然要歸本國,我們決不跟隨元帥的,死也死在這裡,活也活在此地,做一個逍遙自在官員,也是好的。」達垣聽罷,呵呵大笑,說:「元帥,眾位將軍俱不肯回朝,想你一人那裡去得征西?望你聽我勸言,依了仙母的話,從權處事,乃是英雄之作用,請自三思。」狄元帥低頭想一會兒,只得勉強應允。達垣心中大悅。停一會兒,又是天色將晚,擺上酒筵,六位英雄用過。來朝達垣上朝,奏知狼主。番王聞知,甚是歡喜,吩咐即刻成親。不獨番后娘娘大悅,公主更是歡天喜地,從此不埋怨這狄青了。
  且說文武眾官員,人人私議此事,有的說道:「狄青真乃是名將,殺得西遼片甲不回,名聲遠震。如今弄得這般光景,真是他倒運了。」有的說:「若無聖母到來,已作刀頭之鬼。如今身為駙馬,那個敢去推拒他?說什麼倒運之話,這個是他的造化。」有說:「公主美貌超群,若招了別人為駙馬,猶如一朵鮮花插至牛糞之上。如今配與狄青,真是一對好夫妻。」有的說:「『姻緣非是偶然』這句話,方是真言。如今我們倒要奉承狄青了。」眾官員說:「這話自然。」一切眾官閒話休題。
  再說狄元帥一日見達垣不在衙中,與眾將議論說:「本帥成親之後,先把你們安頓了。只在一月之後,當心打點逃走,休得各生異志。」眾人應諾。元帥又說道:「三關孫秀必然有本進京,龐洪豈不竭力加攻,朝廷諒必不相容。想來雖有太后,料必周全不得本帥。母親又遠在山西,想本帥不在此當刑,災殃必及親母了,猶恐未卜存亡。劉兄弟,你有隨身本事,三五日到得汴京,煩你前往打聽得分明長短,速速前來通知,免得本帥心中長念!」劉慶說:「元帥,些須小事,何足掛懷。待小將即往汴京便了。」不言宋將商量。
  且說一日吉期已至,國王降旨在太平殿上排列花燭,與公主完婚。大排筵宴,一二品官在於某處飲宴,三四品官在於某處飲宴,文武排列班位,又有王親、國戚、公候等扶從駙馬成婚,其餘宋將即在達垣行內飲宴。此時太平殿上花燭煌輝,掛燈結綵,笙歌徹耳,音樂悠揚,好生熱鬧。
  且說公主是夜更衣,穿過大紅吉服,金鋼異寶,裝扮得仙姬相似。此時:
    宮房未晚燈先掛,異寶奇珍各處排。
  當下一口難分兩話,再說狄元帥無奈,滿身穿過番邦國服,王親國戚一路多到相府內來伺候,狄元帥只得隨著番官一路而來。今日上殿參見狼主千歲,狼主御手相扶請起,又參見過番后娘娘。狼主吩咐宮娥,往宮中請起公主娘娘。宮娥與太監領命,雙雙分開左右,伺候公主出殿來了,與狄青參拜天地,又同參拜狼主千歲、番后娘娘。狼主又吩咐宮女將他二人送進宮房。太監、宮娥領命,送至宮中,眾宮女各出宮去了。扣上宮門,公主開言說:「上陣交鋒,如同仇敵,焉知有今日和諧之事?從前奴家身犯之罪,切望駙馬寬洪大度,饒恕罷了。」狄青說道:「公主,我狄青誤走貴邦,得罪得罪,蒙狼主寬恕,招贅了我,不記前愆,此乃感恩不淺了。」公主說:「說那裡話來?你言太重了。」狄青說:「前愆怨恨,既成夫婦,且自了卻,此念丟去不題。但聞更鼓三敲,夜已深了,請睡吧。」公主說:「駙馬請。」此時夫妻二人雙雙攜手,同歸羅帳,解帶寬衣,興雲布雨,共效于飛之樂。八寶公主趁了一見鍾情之願,狄元帥愁悶暫消,此夜歡娛快樂,難以形容,不多煩述。此時若不是焦廷貴走差單單國,狄青、公主乃是天南地北之人,焉得結為夫婦,所以合著古語云: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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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假哄嬌妻番王封爵 真嗔烈將張忠說因



  詩曰:
    假哄單單投番妻,達變從權志不低。
    強順外邦非素願,能伸能屈丈夫為。
  前說狄元帥誤點先行,向導官焦廷貴走差國度,錯動刀兵,被公主捉拿,有廬山聖母前來與公主合了姻緣。狄元帥思算逃不出單單國,只得勉強聽眾人勸戒。成了親之後,夫妻二人千般恩愛,萬種風流,都不在話下。三朝已過,狄元帥對公主商議說:「公主,前被擒五將,難以回轉中原,若在此處,又無官職,無事情可管。下官想來,目下三關無主,可著五將去此把守,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公主說:「駙馬所言有理,待妾說與父王知道便了。」狄青說:「公主,還有一說:三關主將無故受戮,須經盛殮,埋土為安,下官欲煩公主一併說知狼主,差人擇地安葬,免我心懷掛念。」公主聽了含笑說:「駙馬作事,常存天理,所謂不忘好生之德。亡魂在九泉之下,也無怨恨了。」
  此時公主別過丈夫,往賢德宮來拜見父王,參見母后,就將此事說知父王。狼主允准,傳旨封張忠為正總兵,劉慶為副總兵,鎮守安平關﹔李義封正總兵,焦廷貴封副總兵,鎮守正平關﹔石玉封正總兵,鎮守吉林關。給回槍刀馬匹,專心辦事,有功之日,另加升賞。五將得旨,各帶番兵而去。陣亡四將,各受追封,該家屬領棺埋葬。狄元帥的盔甲、馬匹、金刀,公主娘娘早已令人收拾,藏過不表。此時南邦五將,權在外國為臣,分守三關。獨有劉慶,前時奉了狄元帥之命,回歸三關打聽孫秀,及往汴京探聽龐洪算計如何。到了安平關,就與張忠說知,張忠說道:「此事要緊,休得耽擱。但此去須要小心,決然不可露著奸臣之眼。」劉慶說:「三弟不消掛懷,自然小心的。」此時已是紅日歸西,晚膳已到,趁著夜靜無人,劉慶即帶了乾糧、銀兩,駕上席雲帕子,駕雲而去不題。
  再說孟定國自從元帥被擒,即奪了石平關,帶了人馬,在白楊山屯紮,天天小心打聽元帥的消息,一連數日,打聽不出,到底不知生死如何。那一日,探聽得分明,張忠在安平關做了總兵,料想已投降了。孟將軍仰天長嘆聲說:「元帥啊,你乃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從來不畏凶狠厲害的,曾經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天朝五虎將享過多少雄名,食了天朝俸祿,往日行為何等英烈,因何今日沒一點主意,投降外邦為臣,臭名萬代。」想罷一番怒氣騰,說聲:「罷!待俺家帶兵前往安平關與張忠答話,把這些狗烏龜一刀兩段,方消我恨!」意思一定,即日帶兵,一路殺到安平關,對張忠大罵,喊戰如雷。早有番兵進內報知,說:「啟上總兵爺,關外有一員宋將,自稱姓孟,帶了許多人馬,耀武揚威,要與總兵答話,請令定奪。」張忠說:「知道了。」想道:「姓孟者必然是孟定國。他只道我等六人真已投順了。所以心中不服,前來尋我。不免出去說明緣故,待他心中明白便了。」即忙頂盔貫甲,上馬提刀,領了番兵,一聲砲響,大開關門,衝出關來。
  孟定國一見,怒沖霄漢,喝聲:「張忠,你這狗強盜!生是中原人,死是中原鬼,方是英雄豪傑。為何你等食了宋朝祿,做了宋朝臣,不思忠君保國,怕死貪生,投降下國稱臣?有何面目還來見我!」張忠說聲:「孟定國,休得發狂!為將者多是聽從元帥指揮的,如今元帥投降於此,我等自然一同投順了。你卻要怎樣的?」孟定國喝聲:「狗強盜,我要你這個頭。」張忠說:「不必逞強,快快送首級過來,免我動手。」孟定國激得怒氣難消,提起大刀當頭就砍。張忠把刀一隔,戰不上十合,張忠詐敗而走,拍馬加鞭,向荒野逃去。孟定國喝聲:「狗畜類休走!」催開坐騎,提刀飛馬,一路緊緊追來。約有五里程途,張忠勒馬呵呵大笑,拍手說道:「孟將軍你好愚養也。巳住坐騎,待俺說與你知道:我是個大朝大將,怎肯投順外邦為臣!只因身已被擒,不能逃脫,這番王苦逼元帥成親,投降他國。元帥思量無計,只是詐降他邦,哄騙番王,限在一月之內,見機行事,一同逃去,仍去前往征伐西遼。」孟定國聽罷,說聲:「將軍,這句話可是真嗎?」張忠說道:「誰來哄你。但不知孟將軍連日住在何方?」孟定國說:「俺在白楊山頭住兵,打聽元帥的消息。只道你們當真投降了,惱得我怒氣難消。若不說明,那得知道?直到此時,方得明白,正所謂水清方見底。」張忠說:「孟將軍你且耐著性子,屯紮眾兵,在白楊山等候元帥,來時自有日期。」孟定國說:「張將軍,前時冒犯,休得見怪。」張忠說道:「不曉情由,也怪不得。但是你到白楊山,切勿洩漏機關與眾將兵得知才好。」孟定國說:「這也自然。我今詐敗,你且趕來。」張忠允應,孟定國一路敗走,張忠拍馬追來,到關下已追不及了。張忠帶兵入城,脫下盔甲,小番扛去大刀,牽去馬匹。張忠坐下思量:「這孟定國也是忠肝義膽之人,但願元帥逃走得成,離了此地,眾人同心並力,仍去征伐西遼便好了。」不題張忠之話。
  再言公主夫妻二人新婚,卻有無窮之樂。那日在宮中無事,夫婦閒談,公主含笑開言說:「駙馬,看你年少,官高爵顯,因何絲蘿未定?」狄青說:「公主有所不知,既為夫婦,豈不實言相告?下官世代住在山西,年幼之時,父親早喪。無親無族,無人照管。一得親娘用心,撫育到了九歲,忽家鄉遇水患,母子分離,不知去向。此時山西地遭此一劫,害了百姓不少。下官在波濤之內,幾乎性命不保。幸得王禪老祖救至仙山,學習了一年武藝。師父打點說:下官仙道無緣,不能享受清福,仍命下官前往汴京,保住宋君。此時奉了師命到京,未得身榮,先有奸臣妒忌,幾次三番被他算計。豈知下官全叨上天護庇,逢凶化吉,顛顛倒倒,直至如今。我想君親之恩尚未報答,豈可先將家室成了?」公主聽罷,含笑說道:「可敬,可敬。全忠全孝真君子,知仁知義是丈夫。只可惜婆婆自首漂泊得無蹤無跡,不能埋土為安。」狄青說:「公主啊,營親幸賴皇天憐憫,得人救起,未為波濤之鬼。」公主說:「既然未死,在於何處居住?」狄青說:「前歲有令,一送征衣,隆冬時與娘親得會。他如今在山西家鄉小楊村與姐姐同居。」公主聞言賀喜:「婆婆幸賴尚全,但未知他壽元多少?」狄青說:「公主啊,娘親今歲已有五十又九了,十月十九是他生辰。」公主說道:「如此,來歲冬閒時與你同往山西,賀賀婆婆六十壽誕,你道如何?」狄青說:「深謝公主盛心了。」公主說道:「夫婦之間,說什麼相謝,況且前往拜賀婆婆理當如此。」狄青暗想到:「我狄青心懷報國,恨不能插翅高飛,回歸故國見主,死也死在中原,活也活在上邦,如何等得來年與你同行!」正是夫妻各說胸腸,按下慢表。
  卻說三關孫秀,自從狄元帥領兵征西,誤走國度,才入了單單國三座關頭,已經打聽得明明白白。此時孫秀得報,滿心歡喜,暗自大笑說:「狄青你一班狗黨,不該死於西遼,應該死於單單國。由你五虎英雄,縱然滅了單單國,也有欺君之罪。若是單單國兵強將勇,眾小狗才屍首無歸,本官之幸也。待本部先將狄青走差國度、誤陷無罪之邦緣故奏上一本,看是如何!」便於是晚修本章一道,有書一封傳於岳丈龐太師,差家人進京投遞。此時范仲淹、楊青二人心中著急,楊將軍說聲:「范大人,我想孫秀劾奏狄元帥這一本,聖上必然要加罪了,如何是好?」范仲淹大人說:「我想為元帥之任,應該件件小心才是。這個向導官原是點差了,你點這個呆頭呆腦、魯莽匹夫的焦廷貴為先鋒,當時與下官之意已不合了,又不能明言他做不來的。既然走差國度,及該早日收兵轉回,罪名還小。咳,我想後生家有勇無謀,也是不希罕的。」不表二人嘆息。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覺又是兩月有餘。忽一日,又是聞報。此時孫兵部一聞此報,更加大悅,楊、范二人心中大罵。此時不知為何奸臣喜、忠臣憂,乃十分蹊蹺,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圖害忠臣今日遂,保扶良將此時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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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聞飛報圖害中機關 強奏主奉旨拿家屬



  詩曰:
    佞黨聯謀屢害忠,乘機就隙算英雄。
    高年狄母天牢禁,狠毒生成一片胸。
  話說孫秀聞報狄青走差國度,攻入單單國,勢如破竹,連奪三關,殺卻四將,番將中他機謀,已經連夜差人上本去了。忽這一大得報,他已被八寶公主拿去,狄青眾人已經投降了,又在他國招為駙馬。此時報到三關,孫秀更加大悅,說:「狄青啊,你奉旨平西,反去征剿別國,已有欺君逆旨之罪﹔又投降敵人,背國招親,這是你差之遠矣。待本官再上一本,先把你的母親取了首級,然後待聖上差人提兵來拿你。」遂呵呵大笑說:「如今看你怎生逃得脫的。」即忙具表一道。楊青心中好不焦急,暗說:「元帥,你豈不曉得龐洪、孫秀屢屢要圖害於你。走差路途,及早收兵才是,有智的人為何投降下邦稱臣?招來於仇敵,罪逆浩大,如今臭名難免了。孫秀此一本上了,營親之命喪在你手,免不得千古皆傳不孝。」范大人心中也是煩悶不樂。二人幾番勸他,諒情阻擋他不住的,本章且由他奏聞主上吧。按下二人憂慮。
  再表龐洪自那日接得孫秀前一封書,本章一道,他此時思量:「若劾奏他走差路途,誤伐無罪之邦,須有欺君之罪。到底聖上心慈,況且又是愛寵他的,必然寬恕了,仍命他去平西的。」所以龐洪思想劾奏他不倒,故此本隱而不奏,誤伐單單,看以後還有別事陷於他之算計否?是日又接到此信,果不出他所料,好不歡喜,說道:「賢婿有本說他誤伐無辜之國,欲扳倒他,老夫總怕做不來,所以不上此本。如今他罪大如天,定決送這小畜生之命了。」
  到次日,見駕已畢,奏上一本。嘉祐王聞奏,龍顏不悅。龐洪開言說:「此事狄青誤走國度,罪之一也﹔大殺無辜,不奉旨而行剿,罪之二也﹔投降敵人,背國招親,罪之三也。陛下若置而不取罪,何以正國法而服忠臣之心?伏乞聖裁。」原來嘉祐王豈不知狄青之罪重大,只因礙著太后,此時想龐洪之言,狄青罪已深了,免不得的,便說道:「龐卿如何定他之罪?」龐洪一想,暗說:「你做了萬乘之尊,主意不定,反叫我想一主張起來,不免奏上,先把其母傷了。縱然狄太后得知,也難怪老夫,此乃公事公行的國法。」即便奏道:「依臣愚見,狄青三罪並為一律,原該全家誅戮。一面差使前往單單國拿了狄青。若單單國抗拒,然後大兵征討便了。」嘉祐王一想,說:「龐卿所奏,一點不差。到底狄太后之面,總要從寬一二。」龐洪聽了,擺佈下來,只得隨著天子,降旨一道,差官前往山西,把狄青之母扭解回來,監禁天牢﹔又差一官降旨,前往單單國,著令狄青帶罪平西,有功抵罪。倘再抗孤旨,再行擒拿,以正國法,決不姑寬。此時天子降旨陳年前往山西,差遣張瑞前去單單國召取狄青。二位欽差領了聖旨之命,即日束裝,騎馬分道而去。龐洪見聖上如此分斷,好生著急不悅,若然再奏,恐防聖上嗔怒,只得罷了。天子拂袖回宮不表。
  狄太后早已得知,長嘆一聲說道:「我想侄兒你既然奉旨平西,重任非輕,如若走差路途,也該早早收兵,罪還小些。如今投順外國招親,罪也該斬。幸得當今仁慈,法外從寬,不聽龐洪之言,不肯加刑。所慮者嫂嫂真乃苦命的,顛顛倒倒有十餘年,今日才得安身,忽又白白起此風波。老身回想侄兒自小看他烈烈威威,好一個男兒漢,只道狄姓香煙已有托賴,誰想又做斷腸,當今若聽了龐賊之言,禍災不小,累及萱親了,但能平服得西遼,還可將功抵罪,倘若貪圖歡樂,還不醒悟,豈非中了奸臣之計?」不表狄太后憂慮之言。
  再說陳年欽差一路不停,一日到了山西太原府,早有知府、知縣來迎接欽差。陳爺吩咐一聲,帶他到小楊村狄府內去。原來狄太君的大女兒金鸞小姐配與本省守備張文,只因狄青自從鎮守三關,遠離太君,所以張文常常在狄府內管理。此時正值欽差奉旨來拿犯人,狄太君聽了大驚,張文夫婦魂飛天外,老少幾人戰戰兢兢,小姐驚得面如土色。太君說:「我兒,你兩個不必驚慌。吉凶禍福皆由天命,我兒既犯了重罪,自然累及於老身。你夫婦且在家中看守,莫為我傷損了精神。或者蒼天一念,一路到得汴京,候聖上怎生處置便了。我兒不必傷心。」金鸞小姐紛紛下淚,叫聲:「母親啊,想你年已花甲,風燭之期,焉能抵得風霜勞苦?叫女兒焉能捨得母親遠去!我也要與母親一路同往。」張文聽罷說:「賢妻,你去不得。況且家中無人管理,你是女流之輩,即使與母親前去也濟不得什事。我今一同前往,送岳母到京,此是實言。」太君說道:「不必賢婿同行了,老身帶得兩個家人足矣。」張文說:「岳母啊,正要小婿送你到京的,若非小婿同往,你女兒也放心不下。」說完轉出外堂,求懇欽差:「大人寬容我伴岳母同行進京,感恩不淺了。」陳爺不是龐洪黨羽,便說:「張文,我有王命在身,不得久留。既要伴送同行,快些收拾,立刻就要動身。」
  張文應諾,轉入內廂,叫聲:「賢妻,快些收拾,打好衣包,帶了白金百兩。」此時金鸞小姐無限悲慘,意亂心忙,包整衣被。太君一見,流淚不止,說:「女兒不可為娘悲傷過度哭壞了,相見自有日期。」今日可憐母女分離,好不痛心也。小姐扯住娘袖,依依不捨,切切傷肝。在旁觀者鐵石肝腸也流淚。張文看見他母女光景,忍不住滔滔下淚,勸道:「賢妻不必如此痛苦。吉人大相,母子相逢,自然有日。如今且免愁煩,莫多增母親煩悶。但你生性賢良,我也深知,還須慎重才好。小使丫頭,須禁他穿街行里﹔一切女尼道姑,不必招接進門。」金鸞小姐說:「相公,一切家中事務妾身自為,不必掛懷。但此去須要好生攜伴母親進京方好。風霜路程,相公也要保重前行。」太君要起程,此時叫一聲:「女兒!」喉中嚥噎,欽差知府又頻頻催促,太君只得出至外堂。金鸞小姐呼天哭地,欽差吩咐將太太上了刑具,打入囚車。只因國法難以徇情,張文武職細小,只是步行隨著太君後頭。兩個家人挑著行李,一同行走。知府、知縣運送欽差起程,小姐倚門觀望母親去遠,肝腸寸斷,哭進內庭。只是世上萬般淒楚事,無非死別與生離。小姐坐在內庭,想來兄弟犯了滔天大罪,今日累及娘親,只望蒼天憐念,無有大災,早日得見娘親之面,妾身方能放得下愁懷。按下不表小姐愁苦。單表陳爺帶至狄太君進京復命,此時聖旨發下,狄太君下天牢也。此事慢題,下文自有交代說明。
  再說飛山虎前者奉了元帥命,回歸打聽汴京消息、孫龐計害如何。是日探聽得明明白白,仍自席雲走路。一連走了五六天,復到單單國來尋狄元帥,按下慢表。
  且說狄元帥身在番邦,心在中原。一日,心中思量:「這公主舉止端嚴,知情達理,文武雙全,今日為了我妻,不辱我天朝將士。只可惜他生在外邦,父母雙雙單靠一女,諒情不肯與我同轉中原。我在此間住一日,猶如住一年,如若他不願同行,我自當承別了他,回歸故國的了。前日叮囑了兄弟,叫他前往汴京打聽消息,不知他一去如何不見回音,令人好生愁悶也。」是日,大和日暖,狄爺獨自來到御花園遊玩,莫道北方無景致,奇花異草比南邊,亭臺水閣如圖畫,巧筆摹描別有天。此時元帥正在遊玩,忽有一人在雲端上輕輕叫聲:「元帥!」若論此時,並不是劉慶知道了元帥在此遊園,因他騰雲了三日,尋覓元帥,見他總在宮中,眼目甚多,不好說話,故在空處現身,尋個機會,方好相見。這一日,已是第四天,恰遇元帥遊園,劉慶一見,滿心歡喜,四下無人,按下雲來,不知有何話說。正是:
    英雄受困原思主,虎將奔逃只念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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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飛山虎汴京探聽 狄元帥痛母囚牢



  詩曰:
    探知母被禁天牢,不忍傷親暗哭號。
    當道虎狼難躲避,分明報應後馬逃。
  卻說飛山虎前次往汴京打聽明白消息,找尋著狄元帥,四下無人,落下雲來,口稱:「元帥,小將奉令回來了。」遂打了一躬。狄元帥說聲:「劉兄弟,你我俱在患難之中,何須如此!快往這裡來吧。」二人一同悄悄來至空靜處霞亭內,元帥說道:「劉兄弟,你可曾到汴京與否?打聽得奸黨如何?」劉慶說:「元帥,不好了!小將奉命,不辭勞苦,到了三關。這孫秀好奸刁,一連上了三本。聖上已經出旨,欽差官到山西要捉拿太太,收禁天牢,但不知吉凶如何。」元帥一聽此言,五內皆崩,說:「不好了!既有些事,娘啊,多是孩兒不孝,累及你了。好不痛煞人也!」紛紛下淚,又不敢高聲痛哭,只是心內猶如刀刺,說:「劉兄弟,罪及母親,為子之心何安?」劉慶說:「元帥且免心焦,小將又打聽得,聖上差張瑞前來了。」元帥說:「若他前來,敢是來拿我嗎?」劉慶說:「非也。聖上仍要命你為元帥,前去征伐西遼。如若平服得西遼,將功抵罪﹔若是抗違天子詔命,即時捉拿,決不姑寬。」元帥說:「既有此詔,本帥還有生機也。劉兄弟,見機逃走,仍去平西,在本帥未成親時,早已立下此意。如今恐有人來不穩便,你且去吧。」劉慶允諾,駕上席雲帕去了。又往吉林、正平。安平各處關頭,通知眾將,好待元帥逃走。張忠又使劉慶,悄悄前往白楊山,知會了孟定國,整頓人馬,候元帥到來。說完,飛山虎仍到安平關,與張忠敘話,不必多題。
  卻說狄元帥見劉慶去了,心中煩悶,說:「聖上,念臣誤走國度,勉強招親,實出於無奈,若照肖何一律,罪該全家誅戮。今蒙聖上寬宥,仍命臣去征服西遼,將功抵罪,粉身碎骨,難以報答天恩了。今日雖又已有生機,無如公主怎肯放我去了。須要盜回刀馬,預先埋了地步,方能脫身,所慮者,內有三關阻隔,但出得三關,逃走便成了。細想母在大牢受苦,為子任他水火刀山,也須要赴了,豈慮這三個關城。待有機會逃走,再作算計便了。」此時狄青也不遊官園,轉回宮內去了。公主一見,立起身微微含笑,說:「駙馬,你今朝往那裡去玩耍?」狄青回說:「園裡百花開放,啼鳥喧嘩,百般熱鬧,妙不可言。下官去遊賞一會,久而不見。」公主說:「只怕及不得你中原花鳥景致的。」狄爺說:「下官雖在你邦未久,各俗例、日用民物,已看得幾分了,惟有人物不雅,其餘常物,各項相同。」公主說道:「安的容貌如何?」狄爺說:「公主的花容美麗,就是中原也少有。」公主說:「駙馬休得謬言哄我,只恐哀家的容顏不稱你心懷。」狄青笑說:「公主那裡話來,你的花容既然不合下官之意,為何交戰之時看呆了?正是:三更魂夢恨一水,思想一人月老翁。」公主說:「駙馬,你總是虛言哄我,誰信得你來,既然有心於哀家,為何到了我家,父王重重勸你投降,你卻不依?」狄爺說:「公主你有所不知。那日狼主只要我投降,未有招親之言,自然不允了。」公主又說:「哀家師父聖母之言,你為何也不依?」狄爺笑道:「你好愚也。只因此時眾將多在身邊,他們乃是結義的兄弟,若下官輕易允了,猶恐眾人恥笑。等待他眾人勸我,方可允成的。」公主聽罷笑道:「原來你有此緣故,妾身錯怪你了。」狄爺說道:「公主,我兩人相處,多少情濃,你貪我愛,並無半點違忤,怪不得仙母到來說前定夫妻,故此南北相逢。」公主說道:「若不是師父到來解說,我二人焉得和諧?險些又被脫倫這匹夫出言傷害了。但不知駙馬你在此邊還想念家鄉、願回朝否?」狄爺說起:「公主,下官已經身負千斤重罪,還有何面目回見宋主?我在這裡,一般榮華過日,有何別的不足之處?」公主說:「如此說來,不想回朝了?」狄爺說:「回朝就要做刀頭之鬼。我想上下兩邦,多是做官,在此有何不美?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有母在著家鄉,母子分為兩地。或能用計,把娘親悄悄攜到此處,娘兒敘會,樂慶芳辰,我的心頭就放下了。」公主說道:「這亦容易。待想出一個計較,搬取婆婆到來,使你心安便了。」狄爺說聲:「多謝公主。」
  此時狄青說得言辭懇切,公主那裡知他別的心腸。對坐言談許久,狄青又說:「公主,我是王禪老祖的徒弟,你師是仙山聖母,為何你的法寶卻好,我的武藝平常?欲求公主教導,不知可否?」公主說:「駙馬呀,哀家的身體尚屬於你,些須小技有何難處?明日同往花園演習便了。」說了天晚,夜膳用過。是夜夫婦雙雙同歸羅帳。公主說:「駙馬,妾今日已有重身,歡娛且以後言談吧。」狄青允諾,暗想:「我已定了遠走高飛之志,像做假夫妻一般。」暗嘆說:「可惜他待我一片恩情了。」只是暗中悶悶不樂。
  再說到次日,夫婦雙雙來至花園內,公主演武一番,狄元帥演習一回,看來公主武藝果然不低。演習一會兒,天色尚早。此時狄青坐在霞亭內,公主偶然將丈夫一看,但見他愁容不語,似有所思。公主問道:「駙馬,你好好玩樂,為何忽然愁容忽起?莫不是有什麼別樣心事?」狄爺說聲:「公主,下官身居大宋,想著南清宮內與我娘娘相會之時,盔甲金刀,乃是娘娘贈與我的,更有一匹坐騎,名稱為現月龍駒,下官平日隨常所用的。今朝演武,回想起臨末此物何人所得了?所以心中不悅,負了我娘娘之心事。」公主聽罷,微微含笑道:「原來你為這幾件東西,妾早已著人收好在此。你已放心,待我一併送還你吧。」元帥爺說:「我還只道失去了,原來尚在公主這裡。」公主說:「哀家明知駙馬慣用之物,理當收拾,豈可輕毀。」狄爺聽了,說:「多謝公主了。」公主此時即忙差人往取。少停間,刀馬盔甲俱以取到。公主說聲:「駙馬,你的刀法甚好,何不試演一回,與妾觀看?」這句話正中了狄青之意,當時應諾。即換盔甲,提起金刀,那龍駒見了主將,連吼三聲,四蹄不住的跳,狄爺說:「馬啊,與你分離一月光景了,見了面,你在此叫跳嗎?」即忙跨上那龍駒,就不叫了。公主笑道:「此畜真乃性靈,比哀家的賽麒麟,卻是依稀。」此時狄元帥頭戴上金盔,壓上血結玉鴛鴦,霞光燦燦。身穿上黃金甲,手執定唐金刀,園內並著太陽來射,照得這狄青遍身金光閃閃,滿體光色森森,更兼這現月龍駒,又高又大,比往常加倍神威、氣宇。公主看見丈夫光景,好不開懷。想道:「這駙馬少年美貌,赫赫威風,軒昂氣概,哀家得與這員小將為夫婦,方能稱了平生意願。看他今日在馬上玩樂,更勝前番,須天長地久相處,就清湯淡水,度苦也甘心。」莫言公主心中快樂,就是眾宮娥,看是狄爺舞起金刀來,但見金光射目,只見刀閃,不見人形,龍駒奔前奔後,看得眼花緣亂,也是得意洋洋,不絕稱讚。狄爺舞了一回下馬,小番便抬過金刀,帶了馬匹。狄爺說:「公主,你呆呆看下官,卻是何故?」公主含笑說:「妾今日看你這般操演,比往常更加威武,從今盡可隨常用了。」狄爺說:「承公主你褒獎。」暗想:「如今有了馬匹、盔甲,可以逃走得成了。」此時公主又著小番收管盔甲、馬匹、金刀,就放在東宮空房:即為駙馬取用之便。小番領命往收,此時天色已晚,夫婦攜手進到宮房,宮娥內裡已排宴侍候,夫妻就席。正是:
    歡娛好比鴛鴦鳥,契合真如並蒂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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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八寶女真情待夫主 狄元帥假意騙嬌妻



  詩曰:
    公主真誠信待夫,妻情一片事英豪,
    只緣烈士忠君國,一月夫妻騙走逃。
  卻說狄元帥是日騙回盔甲、刀馬,假冒演武為名,到了次日,仍往園中演習武藝。此時,狄爺又問道:「公主,你平日說廬山聖母曾有八件寶貝贈你,內中法力無窮,神通廣大,今日閒暇無事,可試演一回與下官一看,未知可否?」公主說道:「演弄不得仙家之物,非比尋常,無事而耍弄,臨事就不靈驗了。」狄爺說:「原來如此。」又說道:「公主,下官還有一事相求,前日的人面獸與穿雲箭兩般物件,曾經公主收去,諒必好好收藏。過日後,終須有用之處。」公主說聲:「駙馬你在這裡安居過日,又沒有刀兵殺伐之患,還有什麼用處?」狄元帥一想失了言,轉言說:「公主,我今在此處,雖然安居自得,猶恐怕大宋君王不肯干休,倘或興兵到來,干戈復動,就是有用的。必須要此二物為防身之寶,出陣交鋒方得利用。」公主說道:「這也慮得長遠。原來妾與你收拾好在官房內,如今無事不必動它。」狄爺點頭稱是。
  此時又是一日光景,回轉官房。次日狄爺對公主說道:「自到你國,不知外邊如何,一經天氣晴朗,欲往邦外打獵一回。」公主信以為真,吩咐二十四個小兵跟隨駙馬出郊打獵。又說:「駙馬,你須換了盔甲前去,以壯其威。」元帥暗暗心花大開,此言正中他機謀。即時換了盔甲上馬提刀,十二對小番跟隨左右,轉出宮來。一路出到荒郊野外,看見一座高山,岩岩高峻。狄爺問小番這座大山是什麼名。小番稟道:「駙馬爺,這座山名為獅子山。」狄元帥說:「山上可有獸物否?」小番回說:「很多。只怕駙馬爺收捕不完的。」又問道:「這邊叢林是什麼所在?」小番說道:「是萬花林。」又問道:「林內可有禽鳥麼?」小番說:「這是飛鳥所聚,只怕駙馬打捉不盡。」元帥又問:「前面粉壁是何方?」小番說:「這是臥虎崗。左邊大路是直通鴛鴦關的。」又問:「有多少路程?」小番說:「約有三四十里光景。」又問:「東邊這壁廂是何名?」小番說:「名為落雁臺,那一處直通烏龍塢、青牛嶺等處地方。」這狄元帥一心要做離籠鳥,所以搜問地方去路,先將路程記明白,然後放心打獵慢表。
  再言公主獨坐宮內細細思量,丈夫人材出眾,上邦名將招贅了哀家,足稱心嚇,暗想:「父母生下我弟兄三人,單養成哀家。若然丈夫肯全白首相處,一心願在我邦,或得生下三男兩女,父母終身有靠。」公主正在思想,只見宮娥走入,稟上說:「國母娘娘有些病恙,特來稟告。」公主聽了說道:「母后娘娘有病,待哀家前去請安便了。」公主即忙抽身,吩咐宮娥道:「你等只在宮門伺候。若然駙馬回來,只消叫他略坐片時等我。」說完,帶了兩個宮女來到賢德宮見了母親。參朝畢,開言問道:「不知母后娘娘身體欠安,問候來遲。孩兒有罪,望母后寬恕。」番后說:「孩兒,我不罪你,且寬心坐下。」公主說:「多謝母后姑寬。但不知有何不耐煩,說與女兒聽。」番后說道:「女兒啊,娘昨日尚是平安,到了黃昏,身中寒而轉熱,今朝起來喉乾舌燥,此刻還是氣悶不過的。」公主說:「想必母親受了些風寒。待女兒見過父王,速招太醫官來看治便了。」娘娘說:「孩兒,些須小恙,不用看治了。」母女言言談談慢表。
  且說狄元帥回到宮中,問過公主那裡去了。宮女宮娥稟道:「只為王后娘娘有恙,前去看問,尚未回來。請駙馬少坐片時。」狄爺說:「好,取茶過來。」宮女送上茶來,駙馬飲過想道:「我已一心安排地步逃走,但今夜已來不及了。且到來日見機而逃,必須離了此地罷,且將公主丟開便了。」停一會,公主已到,狄爺起拉,夫婦一同坐下。公主開言說:「駙馬,今日出郊打獵玩耍,可有興麼?」狄爺說:「公主,下官只道你邦風景平常,豈知景致與我中原仿佛相像。各處遊玩更覺有興,山川岩穴裡,各路飛禽十分多,捕取不盡,多藏穴巢之內。今日一天玩耍不盡,待下官明日再去玩樂便了。」公主說:「駙馬啊,想你在中原總與國家出力,日夜辛勤勞心國政,如今在此,大小事情你不干涉,自在安閒,逍遙快樂,豈不好麼?」狄爺說:「想來前時,我已追悔不及了。」公主說:「你悔恨著何事?」狄爺道:「悔卻從前出仕,勤於國務破敗西遼,殺害番兵番將多少生靈性命,遍地屍骸,滿江紅血,看來好生不忍。陰魂地府,豈不怨恨於我?還防罪過深重。早知今日在此逍遙快樂,何必去平西?立的汗馬功勞辛苦不堪也。」公主說:「駙馬,你說什麼話?若不是助宋平西,怎生到得這裡來。」狄爺說:「公主之言有理。」又說:「公主,我早聽公主說,母后娘娘有疾,未知有何不耐煩。下官也須前往請安才是。」公主說:「母后是感冒風寒,些須小恙,待妾與你轉達便了。」
  夫婦言談一會,不覺天色已晚。宮中排上夜宴,二人對飲。已將二鼓,宮娥收拾殘饌,閉上宮門。原來這狄青果然在此快樂,身心兩地,心內好不愁煩憂慮。是夜,所以多吃幾杯,沉沉酒興。說聲:「公主,夜深了,請睡罷。」此時,彼此寬衣同歸羅帳。又是過了一宵。次日起來閒暇無事,這狄青此時立心逃走,立下脫身地步,急欲遠走高飛。奈何人面獸、穿雲箭二物不知公主藏在何處。時時意欲開口與他討取,又怕公主動疑不穩當。猜測出情由,未必逃走得成。此時並在說說笑笑,但滿胸不悅,悶悶加倍。公主在旁把眼一瞧,問道:「駙馬,妾見你日日開懷自得,今日為何滿面愁容?妾想男子漢須要常常寬泰,因何駙馬卻似小孩子之見,忽然歡懷,忽然愁煩,你有何不悅在心?」狄青聽了,低頭想了一會兒,開言叫一聲:「公主啊,下官前時在本朝解送征衣的時節,路逢真武帝君,賜贈兩樁法寶,曾有言叮囑,叫下官前去當好好收拾,百靈百驗。獨有吩咐得一言,下官不好說的。」公主道:「夫婦之間,有話就說為是,若半吞半吐,含糊隱諱,非為丈夫也。」狄爺說:「若是講求,猶恐公主動惱。」公主曰:「妾身決不惱的。你且說來罷。」狄爺說道:「那日帝君贈寶時,曾吩咐這兩樁法寶,如若入於他人之手,下官的罪過不輕﹔如若入於婦人之手,下官必有三年災晦。想到其間,十分煩悶。」原來這公主一則心愛丈夫,二來性直心粗,不想及到他原要逃走的念頭。當時聽了他言,微微含笑說道:「誰人稀罕你這兩件東西?為此兩物心煩太重,待哀家拿來送還你罷。」狄爺說道:「公主啊,下官不要也不要緊,要緊的只恐違了上帝聖命,猶恐有甚災禍事的。」公主說道:「我要它也是沒用,省得你有甚的小小病恙,也怨恨於我。不如交還你的好。」公主連忙把小箱開了,取出這兩件法寶,交還了丈夫。狄爺此時得法寶交還,歡喜說道:「法寶啊,只為從前勞你收了幾員遼將,目下拋疏一兩月光景有餘,乃是下官褻讀神物了。若得帝君神聖降凡,一併將二寶收回去了,好待下官心無掛慮才好。」公主聽罷,也笑著丈夫癡呆之言。此時早膳已到,雙雙共桌同餐,用膳已畢,公主立起抽身道:「駙馬啊,昨日母后娘娘有病,今日未知安否,待妾去看看就回來。你且少坐片時。」狄爺說道:「有煩公主與下官代言請安才好。」公主答聲:「曉得。」即帶了兩個宮娥辭過丈夫,往宮中請安去了。狄元帥此刻滿心歡悅,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不知以後逃走如何,正是:
    拆散鴛鴦從此日,分開連理是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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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3 08:48: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回     全大義一心歸宋 怨無情千里追夫



  詩曰:
    君親不負是英雄,騙走西行全孝忠。
    公主情絲難割愛,追夫千里急匆匆。
  當下狄元帥與公主同用過早膳已畢,夫婦閒談一會。公主想起母親有病,別過丈夫,說聲:「駙馬,哀家去看看母親病體如何,你且坐片時。」狄爺應諾,公主進宮內去了。狄元帥心中大喜,暗說:「趁此機會要走了!」想起長嘆一聲,自說:「若然私自走了,猶恐公主追來。我也不怕他的武藝高強,只怯他的法寶厲害,必須要藏過他的為妙。」此時,又見眾宮娥在此,便心生一計,便叫眾宮娥:「我身體困倦,你們且往外邊去罷,待我打睡片時。」眾宮娥領命去了。狄爺即時閉上宮門,各處蒐尋這八寶囊,直搜至第三只箱子內,仙法正在這囊中。想道:「今日拿了它去,就做了薄情薄義人,非為大丈夫。且把它收藏好,放在暗處。公主沒有這件法寶,他就追來,本帥不妨有害了。」即將八寶袋收過一個暗處。急急忙忙,心慌意亂。又將自己兩件法寶藏好懷中,性急匆匆開開宮門,出屋而去。宮娥問道:「駙馬爺,因何不打睡?」狄爺說道:「身體欠安,欲思打睡不能安穩,往外邊玩一會就回轉。若公主回房,說不在花園就在近地玩耍去了。」宮娥說:「駙馬爺,玩耍一會,須要早些回宮才好。」此時,小番那知其意?小番即忙將盔甲、金刀、馬匹取到,說聲:「駙馬爺,今日出郊遊獵,用小的跟隨。」狄爺說道:「如今路途已熟,不用你們了。」
  狄爺連忙上馬提刀,穿戴盔甲,催開坐馬,一路出了宮來。恐防遲久公主聞知,就走不成了。所以狄青一路出了城外,向前日出獵時小番指明的往鴛鴦關的路途,奔走如飛。一路心中不安,嘆惜道:「公主與我夫妻相處之際,甚是情濃,一片真情,一團和悅。今日不是我狄青薄情無義將你拋棄了,只因人生天地,為臣要盡忠,為子要盡孝,豈可輕輕投於單單招贅外邦?背君辜母,貪圖歡樂,不忠不孝,叫我有何面目立於世上?今日本帥私自拋棄了公主,算來原是我狄青辜負了你,使你終日怨恨,於我也出於不得已,還望公主不要怨恨苦壞了才好。罷了,今日夫妻難到底,來生與你再相逢。」
  頃刻間,走了二十餘里,再走一程已是鴛鴦關了。狄爺想道:「前面是鴛鴦關,不知可有阻隔否?」來到關下,大叫道:「關下人快些開關。」小番看見說道:「原來是駙馬爺。」小番叩頭。狄爺說:「我要出關遊玩,快些開關!」小番說:「請駙馬爺少待,等小的稟知主將才開關。」原來守關主將名喚士麻其。此人是個粗心不細之輩,說:「他既在我邦為駙馬,要出關遊玩,下官豈敢不遵?」吩咐小番把關門大開,親自出來迎接,說聲:「駙馬爺,卑職有失遠迎,伏望恕罪。」連忙拱手。狄元帥說:「將軍少禮,我不來罪你。關外可有好玩的麼?」士麻其說:「關外好玩的去處甚少,風火關外的地方好玩耍的甚多。」狄爺說道:「我要往風火關外遊玩,未知打從那一條大路去的?還有多少路途?」士麻其說:「駙馬爺,這路途共有五十多里,行走的快才有玩耍的時候。此去地頭彎曲甚多,你一人難以走路,待下官差兩個小番隨駙馬爺到風火關,不知駙馬爺意下如何?」狄爺暗想:「我不認得路途,又恐公主追來,又怕走錯了,耽擱時間,反為不美。不如允了小番同行。」說道:「就叫小番快些引路去罷。」士麻其即差小番兩人把關開了,親自送出關去,說:「駙馬爺,前去玩玩片時,早些回來。」狄元帥應允,說:「將軍不必遠送了,請回罷。」士麻其聽罷,只得回關去了。
  且說狄元帥得小番引路,果然前邊路途十分彎曲,若不是小番指引,只怕要走差了。不覺走了十八里,狄爺這寶駒走得快,小番趕他不上,只得又要下馬等他。狄爺想道:「一路要等這小番,猶恐誤了時辰,不免問明前面路程,吩咐他二人轉回。」狄爺飛馬走一個時辰,已到了二十餘里﹔再走一回,前面已是風火關了。狄元帥至關下通知,有守關番將,名喚哈蠻,知駙馬叫關,想一回說道:「他關內有幾多好玩處,今要出關去,倘有什差遲,豈非公主要歸罪於我?」這位番官倒有些深見,即悄悄傳令,關門上了鎖,然後出來迎接,說:「駙馬爺,鴛鴦關內地方還廣多,好玩的去處也不少,何不在裡面玩耍?」狄元帥說:「關內地方多已玩盡,所以要往門外走走。」哈蠻叫聲:「駙馬爺,你不知詳細,風火關內外沒有什麼風景,不必出關去了。」狄爺說:「好胡言!鴛鴦關士麻其說風火關外十分好耍樂的,你因何阻擋於我?敢是把我看得甚輕麼?還不快開關,放我前去!」哈蠻說:「駙馬爺,但是鴛鴦關可出,風火關難開。駙馬爺不要前去罷。」狄元帥說:「為何難開?」哈蠻說:「此關若是別人把守的,聽由駙馬爺出人。如今下官奉了狼主之命把守的,不敢輕輕開放,請駙馬爺轉回便了。」
  狄爺聽罷,心頭著急,心想:「若是遲滯耐久,難以脫身。如若再阻耽一回,公主追來,就逃走不成了。也罷,待我略略行凶用勢,他或者害怕,然後肯放行,也未可知。」想罷,即擺開金刀,金光爍爍,喝聲:「哈總兵,你有多大前程?你今若不開關,人雖有情,刀沒有情的!」哈蠻見他如此光景,一發動了疑心,暗想:「他既要玩耍,因何頂盔貫甲,手內提刀,一個人也不帶隨?不肯開關,竟是這樣著忙,好生可怪,一定有些蹊蹺。莫非他思想逃走的?未曉公主知也不知,狼主聞也未聞?若開關放了他,猶恐繫於下官了。」主意已定,開言叫聲:「駙馬爺,莫要煩怒,莫要怪著下官。你要出關,非為難事,只要有些憑証,下官就開關送你過去。」狄爺說:「你要怎樣憑據?你且說來。」哈蠻說道:「或是狼主的旨或公主的令一到,小將即開關了。」狄元帥說道:「我是何人?你敢是如此強阻麼?」哈蠻說:「駙馬之言差矣。下官既奉狼主之命,職司此關之主,不論何人,總要有了路憑,然後開關出人。」
  狄爺越是心中著急,怒目圓睜,提起金刀,心想:「罷了!待我殺了他,方能得關去平得西遼。」欲想動手,又大叫聲:「哈總兵!你的頭顱可是生得堅牢麼?」哈蠻道:「小將的頭雖然生得不堅牢,總是駙馬爺無票,小將就不敢開門。駙馬爺巳請回轉罷。」狄元帥大喝道:「好大膽的官兒!本官就砍你的頭顱下來有何難處?只因萬物皆貪生,並且與你同為一殿之臣,何忍傷你性命?你若再違拗不肯開關放行,叫你性命難保!」哈蠻正欲開言,只聽得遠遠嬌嬌的聲音叫聲:「狄青,慢些走,哀家來也!」狄青回頭一看,嚇了一驚,只見遠遠公主趕來。狄爺說聲:「不好!」忙忙縱馬向關左斜路而走,狄元帥因見妻子追來,羞顏見他。因此,急急逃走。哈蠻一見,發聲冷笑,說道:「下官持定主意,不肯開關放他,果然遲一刻公主趕來,原是逃走的。下官見識卻也無差。」此時,番將大悅,自誇其能。即開關上前跪接公主娘娘。公主吩咐道:「你快些將關加上鎖罷,若駙馬爺出去了,是你的罪。」哈蠻諾諾連聲。此時,公主怒氣滿胸,著令女兵緊緊同追。這現月龍駒原是好馬,公主的賽麒麟也是寶駒,走得也快。況且元帥人生路不熟,彎轉十分不便,怎經得公主一路趕來的逼迫?這狄元帥走得渾身冷汗,正所謂:
    追夫千里緣情寡,騙婦一心報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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