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豆]巫女雅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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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長老他們並不以為意，可是那孩子身邊的晉王卻大吃一驚，“幽兒，怎麼會是你？你為什麼要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那女子慘然一笑，“我的兒子？我從小伺候你，為你生了兒子，你卻放任王妃以莫須有的罪名杖斃了我，還讓我的兒子認賊做母。”
　　
　　“是我對不起你，我那時也並不知道是她嫁禍於你，她這些年對風兒也視若己出。。。”，晉王想是內疚，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
　　
　　那女子冷冷的笑，“你以為我還怨恨你嗎，笑話，我怎麼會繼續留戀你這個薄情寡義之人。你說王妃把風兒視若己出，可是事實上，她只是放縱嬌縱他。她自己生的孩子都好好的教養了，知書懂禮。就是對風兒，她不僅不管教，還放縱他蠻橫無理，草菅人命。讓王府上下對風兒又怕有恨，這就是你說的視若己出？”
　　
　　“這。。。這我並不知情。。。”，那王爺似震驚的說，他的確知道這個兒子驕橫任性，所以平素是不太喜歡他，但因為對幽兒的愧疚，才沒有把這個兒子丟在腦後，但是平時也並不親近。要不是因為這次風兒一病不起，他也不會和他這個兒子相處這麼長時間。
　　
　　“我原本也就是想留下來看著我的兒子長大，可是他越大越壞，不知事，不明理，我恨不能親自教養他，我恨那王妃要生生毀了他，還不如讓我把他帶走”，那女子還是冷冷的說。
　　
　　晉王神色黯然，低頭不語。果然是這些達官貴人家裡亂七八糟的事，但我對這個女子的心性品德竟然覺得有些佩服。
　　
　　“若是你這樣帶走了他，不僅你將永遠無法投胎直到魂飛魄散，連你的兒子也是”，我指指那床上的孩子，“他年紀還小，若是細心教導，那些惡習未必不能改正。你確定要這麼做嗎？你若是真的要如此，我也不攔著你。”
　　
　　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我才能化去這怨恨，送她去投胎。否則只能用靈力把她打得魂飛魄散，對這樣的女子，我不希望她是這樣的結局。
　　
　　晉王爺聽我這麼說，神色大變，而且本來他對我這個6歲的孩子就有疑慮。長老攔住他，要他稍安毋躁。
　　
　　那女子望著床上的孩子，面上猶豫不定，然後轉頭問那晉王，“王爺是否肯立個誓言，從此以後對風兒嚴加管教，並且將風兒帶離王妃身邊。哪怕是送到鄉下去種田也好，我不要這種不肖的兒子。我從小跟在王爺身邊伺候，沒讀過多少書，卻也知道做人的道理。而風兒作為王爺的兒子，卻什麼都不懂，王爺，你的每個兒子，包括才三歲的幼子，都有先生專門教導。而風兒除了身邊教唆他幹壞事的幾個下人，什麼都沒有，他今年已經13歲了，字也不識幾個。王爺，你是否願意立誓？”
　　
　　晉王一邊聽那女子說話一邊滿面愧疚的表情，“我願意，以前是我不明真相，以後我會把風兒帶在身邊嚴加管教的”，說罷就對著老天許下了誓言。
　　
　　那女子輕歎一聲，並不理會認真賭誓的晉王，而是對著我福了一福，“謝謝巫女大人給小女子這個機會”，她身上的戾氣已經漸漸散去。
　　
　　我點點頭，“你去吧”，然後默念咒語送她往生。
　　
　　晉王望著她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語，是愧疚後悔還是懷念?無論是什麼，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走到床邊，那孩子臉上的青黑之氣已經退去，“小世子再有一刻就能轉醒，我先回神殿了。”
　　
　　長老向我行禮，那晉王見長老對我一個幼女畢恭畢敬，又想到是我救了他的兒子，也恭敬的對我行了個禮。
　　
　　我點點頭就和黑帝離開了。
　　
　　那女子的明理決斷讓我有點瞧不起這個家事一團糟的晉王，看他也是玉樹臨風的樣子，原來卻是個草包，識人不清，識事不明。我也並不開口提醒晉王不要忘了他自己的誓言，能做到的人自然能做到，做不到的人再發一千個誓也只是過眼雲煙。
　　
　　回到神殿的時候，看見雅祺正在院子裡練劍，我坐在神殿前的臺階上默默看著他。
　　
　　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孩子，自幼都是缺少教導，可是因為生長環境的不同，卻成長為截然不同的人。那個叫風兒的孩子，雖然錦衣玉食，但是在教養的人惡意的引導和縱容下，成為了一個人人厭棄的孩子，他的命運並不比雅祺更好啊。如果沒有他的母親，他只能這樣成長成一個廢人了。如果他不是晉王的長子，恐怕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引起多少關注吧。晉王妃真的非常惡毒呢，作為世家的女子怎麼可能不知道怎麼教育孩子呢，殺了他的母親還不夠，毀了這個孩子才是她的目的。
　　
　　雅祺練完一遍劍法放下劍到我身邊坐下，“你怎麼了？在想什麼？”，他和我在一起既不叫我巫女大人，也不叫我的名字，就你啊你的。
　　
　　我搖搖頭，“沒什麼，在想今天那個治病的孩子和跟著他的怨靈，那孩子的母親因為不願意看見兒子為惡，所以變成了怨靈想帶走他。”
　　
　　雅祺低著頭，“不知道我的爹娘是什麼樣的人，他們為什麼不要我”，很冷漠平淡的聲音。
　　
　　我微笑了，“不論他們是什麼樣的人，雅祺都靠著自己的力量長大成人了，還是個聰明有用的人，這比什麼都好。”
　　
　　他聽了也微微的笑了。
　　
　　幾日後，晉王帶著已經能走動的世子到神殿來向我道謝，我帶著黑帝走到神殿的院子裡，在練武的雅祺也走到我身邊來了。
　　
　　晉王對我行了禮，那個孩子卻滿臉倨傲的表情，不屑的望著我，“就是這個丫頭片子治好了我的病，怎麼可能？”
　　
　　黑帝和我一樣並不理會他，雅祺和梅卻明顯的生氣了，連長老也臉色僵硬，對族人來說巫女是神聖的存在，卻被一個孩子出言輕侮，還是一個剛被救了的孩子。晉王臉色也很難看，我相信他和我一樣，想起了這個孩子母親的那些話，也想起了這個孩子是怎麼成長成這樣的。
　　
　　我微笑的對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少安毋躁，又對晉王爺點點頭，“王爺既然已經道過謝了，就請回吧，這次我族已經破例了，晉王爺就早些離去吧。”
　　
　　晉王爺正要開口，那孩子卻勃然大怒，“堂堂王爺待在哪裡還要你的批准嗎？你算什麼東西？”
　　
　　我皺皺眉頭，那晉王爺卻厲聲道，“放肆，我還沒有說話，你在這兒嚷嚷什麼，這麼不知分寸，閉嘴。”
　　
　　那男孩子顯然極為畏懼晉王，諾諾的不敢答話，但還是抽空瞪了我一眼。
　　
　　雖然厭煩這個孩子，但是想到他母親，就不想和他計較了。
　　
　　晉王慚愧的向我道歉，“巫女大人，很過意不去，我以後會好好教導他的。我們明天就離開了，現在同您道別了。”
　　
　　我點點頭，帶著梅和雅祺回到偏殿的房間。“你們別放在心上，那孩子是有人故意教壞的，反正他們明天就走了，別為他生氣了。”
　　
　　梅點點頭出去了，雅祺也安靜了下來。當年他受到的那些不公平對待，可比那小孩的幾句話嚴重多了。
　　
　　我以為晉王和這個孩子會很快從我的生活淡出，可是沒有想到第二天又起風波。
　　
　　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晉王留在穀外的下人和侍衛全部被殺了，可能由於他們不知道入穀的方法，竟然也沒有人報消息進來。
　　
　　族長他們送晉王出穀的時候，遇到了大量的殺手伏擊，還好迅速退了回來，沒有什麼人員傷亡。
　　
　　有誰知道晉王在巫族求醫，還有能力找到巫族隱居之地，並且適時伏擊晉王，我們雖然不清楚，但是我想晉王他是清楚的。
　　
　　巫族並不想插手晉王的事務，但是既然他在這裡就醫，就要保證他能安全的回去。於是族長請晉王多留幾日，用巫族特殊的方法傳信出去，讓晉王的親信來這裡接他，晉王也明白現在的情形這是最好的選擇。
　　
　　晉王留下了，那個叫盛風的孩子自然也留下了，每日只是和族中的孩子廝混。但是他在哪裡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族中的孩子都是在平等的環境下長大的，哪裡知道什麼是權貴，開始還和他一起玩，後來也就都不理他了。
　　
　　他還試圖抓住蘭蘭，結果被蘭蘭身上我下的咒語影響，自己反而摔了個大跟頭，受了點小傷。蘭蘭雖然沒事，但是受到了驚嚇跑到神殿來找我，我正在院子裡和雅祺說話。小東西淚汪汪的跑到我面前，村子裡的孩子早就不會欺負它了，這是怎麼了？
　　
　　我抱起它，溫聲問：“蘭蘭怎麼了？怎麼這麼驚慌？”
　　
　　小花精哭起來眼淚掉的非常慢，一滴一滴的，但是是特別大的一滴，所以看起來非常可愛，有動畫片的效果。“巫女大人，有個孩子追著我打我，不過我不認識他。”
　　
　　“打到你了嗎？”，我檢查懷裡的小球有沒有受傷。
　　
　　它搖搖頭，“沒有，但是他好凶啊，蘭蘭很害怕”，這個小東西，和我在一起久了，總喜歡撒嬌。
　　
　　這時候盛風追著它也跑到了神殿的院子，“原來它在你這裡，還不把它交給我，我要教訓教訓它，它打傷了小爺我。”
　　
　　我低頭對懷裡的蘭蘭柔聲說，“蘭蘭先去裡面和花花玩一會兒，我一會兒再去和你們一起喝花露。”
　　
　　它點點頭，蹦蹦跳跳的去了。盛風見它跑了，也來不及和我理論，就跑去追蘭蘭。我也並不阻攔，眼看著蘭蘭蹦進去了，而那孩子被結界狠狠地彈了出來。
　　
　　大概是摔到了，他捂著屁股狠狠地望著我們，“我要去告訴我爹爹”，轉身就跑了。真是個沒出息的孩子，王妃的毒計很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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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顯然被教訓的不會是我，據說晉王聽了盛風的單方面報告後，直接給他下了禁足令。剛好這段時間他困在族中無法出去，來接應他的人馬不知道為什麼遲遲沒有出現，閑來無事的晉王開始親自教導這個孩子。從讀書習字，到教他做人的道理，不知道那孩子學了多少。
　　
　　晉王哪裡做過這些事情，也沒有什麼方法和耐心。也可能是盛風的確頑劣，晉王氣急就把他娘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然後那孩子直接傻了，一言不發的跑出去了。晉王又生氣又心痛，也有些後悔說出這些傷了這孩子的心。想到巫族中很安全，也就沒有去追。直到晚上時，還不見盛風回來，才急忙四處找，族中找遍了也不見蹤影。
　　
　　長老和晉王連忙來神殿中找我，我用了占卜之術蔔算，“小世子現在就在穀外，還活著，想來在那些伏擊的人手中。他怎麼會跑出去？明明知道外面那麼危險？‘
　　
　　那晉王面露急色，“都是因為我今天訓了他幾句，還和他說了他母親的事，他就跑了。”
　　
　　是因為這個嗎？所以跑了出去。還算有血性啊，雖然不夠聰明，但還有救。
　　
　　不過晉王現在要是出去就等同於送死，那些人不殺盛風，說不定就是等著他上門呢。族中眾人去了不免有死傷，雖然可能得勝並且救回那個孩子，但是這畢竟不是我族的事，為了別人的事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一向不是巫族人行事的風格。
　　
　　可是晉王還在族中，就這樣說不管也說不過去，反而可能會和王族結仇。長老的神色非常躊躇，大概已經把這些想過一遍了。
　　
　　“我去吧，就我一個人”，就當是為了那個母親吧。
　　
　　長老想了想，點了點頭，算上我他已經見過三代巫女了，對我們的實力沒有什麼疑慮。
　　
　　但是雅祺就不同了，他只見過我給族人治病，從沒見我練武打鬥。他拉住我不讓我去，“不行，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那個晉王明顯是希望巫族內的高手前去，但是已經破例來治了病，有滯留了多日，這話他也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見我說要去，也是又感激又疑慮的表情。
　　
　　“放心，要相信我”，我望著雅祺柔聲說。
　　
　　他低著頭半晌，才點點頭，“我相信你，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我回頭對長老說：“你們都去宗祠等我吧，不要輕舉妄動。”
　　
　　長老點點頭，我默念禦風術和黑帝一起來到了那幫伏擊的人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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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還不殺了那個孩子？委託人不是說那孩子也要殺掉嗎？”
　　
　　“著什麼急，先用那孩子把晉王釣出來，兩個都殺了才行呢。耐心點，晉王等不到救援早晚會出來的。”
　　
　　那少年被吊在樹上，渾身傷痕累累的，無力的垂著頭。要殺掉的人怎麼還會用這種手段？雅江想到這個少年惹人厭煩，不知分寸的性格，也就了然了，定是又說了什麼讓人教訓了。
　　
　　雅江從樹頂越至眾人面前，眾人都是一驚，紛紛拿出兵器後退。待看清了她的模樣，倒有一大半的人放下了兵器，原來是個脆生生的女娃娃，清秀的小臉說不出的可愛，讓人生不出敵意，更不能揮刀相向。
　　
　　“你們要是放了他，我就饒你們不死”，這女娃娃指著被吊在那裡的少年，用糯糯的童音開口道，聲音也是說不出的動聽。
　　
　　眾人都笑了起來，一個可愛的女娃娃竟然開口威脅他們？
　　
　　“你是巫族人吧，我們無意與巫族為敵，只是要晉王和這個小子，你回去吧，我們不殺你”，竟然有人開口耐心對那女娃娃解釋。
　　
　　那女娃娃一臉不領情的表情，“哼，我們巫族自然不會管你們的事。可是這次晉王是我巫族的客人，很多人知道他來這裡。他要是死在這裡，我們巫族說得清楚嗎？你們要真得無意與巫族為敵，就告訴你家主子，只要晉王還在巫族，我族必護他周全。若是他離開了，你們的事自然與我族沒有半分相干，你們要怎麼做，我族也決不插手。”
　　
　　眾人見一個幾歲的小娃娃竟然有條有理的說了那麼長的一段話，一時都呆住了。不過小孩小大人的樣子更顯可愛，讓眾人的心又軟了一點。這女娃娃說得話也有幾分道理，一時都沒有人介面。
　　
　　只有一個人，平素最是嗜殺殘忍，在這裡等了多日早就不耐煩了，剛才要殺那晉王世子也被首領阻止，看著眾人還很有耐心的哄著小娃娃，一把火就上來了。直接拿起刀劈向那小娃娃，眾人不防，來不及阻止，倒有十之八九的人滿心擔心的是那孩子的安危。那人本意也就是嚇唬一下那孩子，可是那孩子見他撲過來，神色沒有絲毫的慌張，輕輕一抬手，那人就定在那裡不動了，還擺了個揮刀的姿勢。女娃娃的手再輕輕一拂，那人手上的刀斷成了碎片，紛紛掉落在地上。
　　
　　眾人這才相信這女娃娃的確是高手，都退開一些，擺出防備的姿勢。但是誰也沒開口，也沒有人動手。既是下不了手，也是不敢下手。
　　
　　那女娃娃站在原地，不耐煩地問，“你們放不放人？不放我就動手了。”
　　
　　首領斟酌了一下，剛才那女娃娃的手段非常高明，他們必然不是對手。但是就這樣輕易的放了目標，再抓住就難了。
　　
　　那女娃娃想到什麼似的，開口道：“你們可否傳信給派你們來的人，就說巫族無意多管閒事，但是也絕不任人欺負。他竟然派人在巫族穀口堵截，就是想嫁禍于我們巫族，若是再不退去，我巫族就當是他有意與我們為敵。但是只要你們退去，讓晉王安全的離開巫族，你們以後要怎麼做，我們巫族決不插手。”
　　　那首領想了想，站出列，對那女娃娃一拱手，“我定會傳信回去，只是這孩子我們既已抓到，放走他難以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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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們廢了半天話，也不過就是想讓他們幫我傳句話，“那麼就請各位履行諾言，傳話回去，這人不勞你們放了，我自己動手救他。”
　　
　　又轉向那個被吊在樹上的孩子，問道：“他們有沒有給你吃什麼奇怪的東西？”，要是有的話，就直接找解藥，也省得我再去解毒了。
　　
　　他知道我來之後，就一直盯著我，聽見我問他，又看看左右，“你來救我的嗎？爹爹為什麼沒來？”
　　
　　我一笑，“你爹爹沒我厲害。”
　　
　　他眼睛微閃過失望，“你還是走吧，他們都很厲害。”
　　
　　我又一笑，“他們有沒有給你吃什麼奇怪的東西？”
　　
　　他搖搖頭，“沒有。”
　　
　　“好，那我現在帶你回去”，然後默念咒語讓眾人都陷入沉睡，那些人見我沒有動手，只是一直防備著我。就算我是武林高手，也不可能在他們面前隨便帶走盛風。可是他們不知道，巫術是一種和武術完全不同的力量，對他們來說是無法抵抗的。
　　
　　解下在樹上的孩子，正要用靈力帶他走，他卻開口道：“不，我不回去，爹爹一直不喜歡我，娘。。娘她。。。”，說著就痛哭起來。
　　
　　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你爹爹告訴你是怎麼回事了嗎？”
　　
　　他哽咽的點點頭，“爹爹說娘親覺得我壞，所以我才會生病，是娘親要帶走我。”
　　
　　他伸出手來抱住我，“你娘親去世很久了，她因為捨不得你，所以一直沒有投胎留在你身邊”，他慢慢止了哭，被我說的話所吸引。
　　
　　“但是晉王妃她沒有好好教導你，你的學識武功還比不上年幼的弟弟，是不是？”
　　
　　他臉色一暗，點點頭。
　　
　　“而且你還經常欺負下人，隨便打罵他們，晉王府的人都怕你，是不是？”
　　
　　他又點點頭。
　　
　　“那你覺得，他們敬重你嗎？他們從心裡瞧得起你嗎？”
　　
　　他搖搖頭，“我知道他們都瞧不起我，所以才會更生氣。其實以前我也和王妃說過想要和弟弟一起識字，但是她一直推託，我也就習慣了這樣。後來一個教養我的嬤嬤讓我把王妃每天給我喝的補湯都喂給了一隻小貓，開始我不明白為什麼，但是那個嬤嬤一直對我極好，所以我就聽了她的話。然後一個月之後，那小貓開始掉毛，萎靡不振，最後竟然發狂了。我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從那時候起，我就只敢相信嬤嬤一個人。可是嬤嬤不久也得了重病，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病了，還是被害的，反正我身邊真正對我好的人都待不久。嬤嬤臨死前對我說，千萬不要顯得聰明，也不要顯得有出息，這樣才能活下去。”
　　
　　“你娘親是很喜歡你的，所以才留戀在你身邊不肯走。後來她看你不學好，一時生氣了，才想帶你走的。”
　　
　　他眼睛亮了亮，我才發現，原來這個孩子和雅祺一樣漂亮呢，只是原來他老是那副德性，讓我沒有注意到罷了。
　　
　　“以前嬤嬤曾經教了我幾個字，嬤嬤死了以後就沒有人再教我了，我也不敢再說想學字。可是別人都瞧不起我，我也就越來越煩躁，只有揍了那些人，我才能稍微舒服一點。後來我就越來越控制不了自己”，他低下頭，臉色黯然的說。
　　
　　這似乎是一種心理問題，“你以後要怎麼做，要做什麼樣的人，要你自己決定才行呢。而你爹爹，他的事情太多了，兒子也不只你一個。如今他願意把你帶在身邊教養，對他來說已經是做的很好了。你明白嗎？”
　　
　　他點點頭，謝謝你。其實以前我不是故意要對你說那些話的，只是別人越瞧不起我，我就越想欺負人，老控制不了自己。那時候，你雖然看見了我，但是好像我就不存在，所以我才故意那麼說的。”
　　
　　這個孩子也不是那麼笨嘛，我點點頭，把他扶到黑帝背上，又禦風回去了。
　　
　　我沒有殺那些人，因為這不是巫族的事。一旦我動了手，就把巫族牽涉其中了。
　　
　　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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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帶著盛風回到了宗祠，給他施了一個基本的治癒術。
　　
　　之後不免又看到了一部父慈子孝的戲碼，盛風跪下向晉王認錯，晉王看見兒子平安歸來自然不會計較前事。
　　
　　我有些厭煩這種場面，所以我前世從來不看連續劇，倒比較喜歡看動漫。那個男人總說我一輩子也長不大，說我一輩子也不懂得什麼是心機。我真的不懂嗎？也不是吧，我看得穿，卻懶得理會罷了。我知道我之所以會愛上他，也正是因為他的心機，總是從我最薄弱的地方入手，讓我習慣了他的存在。我們在成為戀人之前，還是做了多年的朋友，我對追求我的人可以當機立斷，對朋友卻總是留一些餘地。就這樣，拒絕了他又粘上來，直到所有人都覺得我對他太無情了，直到我的父母也說他不錯，也直到我習慣了他的存在。
　　
　　現在想一想，我恐怕是還沒有機會對其它什麼人產生興趣，就已經被遮住了眼睛吧。那時候也不是不知道他這些作為，可是習慣了就是接受了，接受了就是慢慢投入感情了。與其說我愛上了他，不如說在後來我們漫長的戀愛和婚姻生活中，我一點點地投入我的愛，每天增加一點。對我來說，家人是最重要的，他也是我的家人。我只是想不到，把我捲進這洪流的人，反而會先後悔，然後退出。
　　
　　所以我說是我與那個世界的規則格格不入，人家都是喜新厭舊，而我則是對越舊的人越有感情。我用來療傷和忘卻的時間是非常漫長的。從小時候一起玩的玩具，到了上學以後一起傳的紙條，到了後來為了追求我所送的每件禮物，到後來分開讀大學的每封信，到我們踏足過的每個地方，從沒錢的時候吃一碗面的小麵館，5塊錢看一場的小電影院，到後來有錢了一起去旅遊的地方，他曾經給我做得每道菜，所有的甜蜜言語，他為我帶風雨裡等了一夜，生病時對我的照顧，幫我洗頭髮。。。太多太多。。。我所有的回憶。。。
　　
　　對別人來說他只是個負心人，對我來說他卻差不多是我一半的人生了。否定了他，也就否定了我之前的人生。所以只有我自己知道，這種回憶和忘卻是怎樣痛徹心肺的一件事。但是我在感情上是有潔癖的人，再痛也能堅持下去，我也的確做到了把他忘卻。沒有愛恨，甚至不怨恨，只是他再也無法靠近我的內心，就只是陌生人了。
　　
　　前世我是安靜沉默的性子，奇怪的是我的朋友並不少，還都是活潑跳脫的人。我討厭虛偽的東西，也不喜歡感情太過外露。所以自然也不喜歡面前父子相擁而泣的場面，不管他們真心還是假意。也許巫女的生活已經使我的性格變得古怪了，對這些的忍耐力都大大降低了。這樣父子相親的場面竟讓我想起了那麼多不怎麼美好的前事。
　　
　　我不耐煩地靠著黑帝，等他們表達完感情。過了一會兒，晉王似乎才意識到族長，長老還有我還在旁邊看著。他拉著盛風對我行了個禮，鄭重的道謝。我淡淡的一擺手，要不是還有正事要說，我早就回神殿去了。
　　
　　“晉王，剛才我聽到那些賊人說，你的援手不會來了，而且他們的目的就是置你和世子於死地。我們族人已經傳了信來，您的信確實已經傳到了晉王妃手上，但晉王府一直沒有發出援兵，也沒有把這件事報給朝廷。我想您要好好想一想要對付您的人究竟是誰了。”
　　
　　晉王面露異色，卻沒有開口，我想了想又介面說，“晉王可有其他信得過的人，我們可以讓族人再為您傳一次信。”
　　
　　晉王又點了點頭，對我一拱手，“多謝巫女大人指點，我這就另寫一封信。”
　　
　　我點點頭，“那我告辭了”，族長和長老對我行了個禮，我就帶著黑帝走出去了，雅祺還在神殿等我呢。這時候盛風追上來，“我送送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笑著看他脫去了浮躁暴戾神情的小臉，還帶著一點害羞，點點頭，默默的一起往神殿走去。
　　
　　到神殿院子門口的時候，我開口道，“你回去吧，今天你也累了。”
　　
　　他點點頭，“以後我能不能來這裡找你？”
　　
　　我想了想，點點頭，“你來了不能吵鬧，否則就不許你來了。”
　　
　　他滿臉歡喜的走了。
　　
　　雅祺還在院子裡等著我，看見我的時候，過來圍著我看了一圈，看到沒什麼狼狽的痕跡，才松了口氣。我微笑，“回去休息吧，明早還要讀書呢。我今天也有點累了。”
　　他點點頭，安靜的回去了。其實在身體上沒什麼疲倦的感覺，只是想到了前世一些不開心的事，覺得精神有些疲倦罷了。
　　
　　帶著黑帝回到神殿，就直接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盛風果然一大早就來了，我和雅祺一起在書房看書。長老本來就對我們放羊了，隔幾天才來指點我們一次，平常就是我和雅祺在書房裡各自看書或者練字。
　　
　　梅帶著盛風進來，對我行禮道，“巫女大人，世子說是您同意他來的，我就帶他過來了”，我點點頭，梅就退下去了。梅這個人，面冷心善，因為之前的事不喜歡這個孩子，才會用這麼公事公辦的口吻說話，平時她對小孩子還是極溫和的。
　　
　　盛風笑嘻嘻的望著我，我無奈的開口，“上午是我們讀書的時間，你怎麼現在就過來了？”
　　
　　他摸摸頭，“我，我不知道”，有些訕訕的。
　　
　　“要不你下午再來吧”，這段時間我和雅祺都不習慣有人打擾。雅祺雖然不太喜歡他，但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那我能不能也待在這裡，我不會打擾你們”，他有點期待似的說。
　　
　　我看了雅祺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也是，知道了盛風的身世之後，他對這個少年有點同病相憐的憐憫。
　　
　　“那好吧，我找本書給你看”，從書櫃裡找出一本最基本的三字經來，他應該還少許學過幾個字的。
　　
　　然後我就回到我常坐的軟團裡，繼續看手中那本地方異志，可是不一會兒，就感覺到盛風的不安。抬頭看，他正拿著那本三字經，抓耳撓腮狀。
　　
　　微歎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我來教你吧，書上的字還記得嗎？”
　　
　　“還記得幾個”，他小聲說。
　　
　　“那就一邊寫一邊學吧”，我在旁邊的紙上寫上一個字，教他認字，又告訴他這個字有什麼意思，然後讓他照著這個字抄寫，直到他記住了這個字為止。
　　
　　他的毛筆字自然是一塌糊塗的，所以還要教如何握筆，如何用力，直到他寫的稍微像點樣子為止。一早上也就教了他十個字，他挺聰明的，就是寫字花了不少時間。這樣已經很好了，不能操之過急。
　　
　　晨讀結束了，雅祺要去準備午飯，這個時間我一般就回神殿去了。可是我看盛風似乎還想學的樣子，這個一直被阻止被教育的孩子現在求知欲超乎想像的強。
　　
　　“不要著急，在你走之前，你每天上午都可以來，我教你讀書”，好人做到底吧，“現在雅祺要去做飯了，你也回宗祠吃午飯吧。”
　　
　　他吃驚的問，“他要自己做飯？沒有下人嗎？”
　　
　　雅祺並不以為意，整理著他的書桌。我淡淡開口，“我們這裡沒有什麼下人上人，要吃飯就要自己做。不過你是客人，自然會有人幫你做好飯。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再過來。”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來，我也可以幫忙做飯”
　　
　　嗯，讓他幹一點活也好，勞動改造嘛。
　　“那好吧，你要聽雅祺的話，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行嗎？”
　　
　　盛風連忙點點頭，看著雅祺。雅祺望著我，無奈的樣子，大概覺得盛風是個麻煩，可是我都答應了，他又不想違背我，只好微微埋怨似的望了我一眼。見我朝著他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盛風說，“那你跟著我吧。”
　　
　　我基本上還是不吃飯的，所以平時這個時候都回神殿去了。可是有點不放心盛風那個小子，還是跟了去。
　　
　　雅祺吩咐盛風看著火，不夠了就加柴，很簡單的事。然後和梅淘米洗菜，久違了的畫面呢。我以前還是個很稱職的主婦呢，這些家常菜不在話下。
　　
　　“今天我來做飯吧，你們給我打下手吧”，我突然有點做飯的興趣。
　　
　　他們雖然都習慣了不質疑我的決定，可是聽到我要做飯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聽我的吩咐準備食材，然後我站在一張凳子上，炒了四道菜，兩葷兩素。其間我不斷的要求盛風把火加旺一些，他就對著那個管子吹了又吹。
　　
　　梅做了米飯，和雅祺一起望著我做好的菜發呆，有點不相信似的。等我們都準備好的時候，回頭看見盛風的一張俊俏小臉已經變成了黑炭。我和雅祺忍不住都背過身去偷笑，梅對他的不喜也減退了些，帶著笑意拿了一塊濕布把那張小黑臉細細的擦淨了。我才發現這個少年憨實無比，竟然只是傻乎乎的笑著，任我們擺佈。
　　
　　平常的時候，就只有雅祺和梅一起吃飯，今天加了我們兩人。梅本來不肯與我同桌吃飯，在我力勸之下才算是同意了。
　　
　　“動筷子吧”，我開口，然後吃了一口我自己做的菜，很不錯啊，手藝竟然沒有忘記。
　　
　　梅和雅祺似乎也是分外驚奇我做的菜竟然這麼好吃，很給面子的讚歎出聲。
　　
　　盛風也有些驚奇，不過他的驚奇恐怕不是因為飯菜的味道，而是四個人吃飯，卻只有四道菜。他以前錦衣玉食慣了，哪裡這樣吃過飯。不過他見其他三人都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又不敢開口提出疑問，就拿著筷子默默的吃。
　　
　　我伸手給坐在我左右的盛風和雅祺夾了菜，雖然數目不多，但是每道菜的分量都是很多的，足夠我們吃了。又站起來，給對面的梅夾了菜，她也笑著默默的吃了。
　　
　　盛風卻呆了一呆的樣子，莫非他不習慣吃別人夾的菜？我正要開口讓他不必勉強，他卻迅速的吃了下去，然後一頓飯都吃的很香的樣子，連添了兩次飯。
　　
　　飯後他又幫著雅祺收拾碗筷，雅祺怕他不會做，就給了他一塊幹布，讓他把洗好的碗擦乾淨，他也做的不錯。以前我還覺得他有些愚鈍，現在看起來事情還做的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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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因為今天雅祺吃的過飽，所以不能直接去練武，我心滿意足，有人捧場我的菜當然高興了。我們還是回到書房，雅祺自己看書，而我繼續教盛風寫字。
　　
　　消化的差不多的時候，雅祺起身拿著劍出去練武了。我看著盛風身子板瘦弱的樣子，想了一想，“雖然巫族的武學不能教給你，但是我可以讓你鍛煉的強壯一些，你願不願意？”
　　
　　盛風現在基本上是對我言聽計從，沒有什麼考慮的點點頭，“走，我們出去吧”，放下筆走到神殿的院子裡，盛風正在打坐。
　　
　　我正顏對盛風說：“你既然同意了，就要聽我的，讓你做什麼都要做，不許怕苦怕累。害怕的話，我就不訓練你了，我們還是進去讀書。但是要是答應了的話，以後也不能反悔。你同意嗎？”
　　盛風看我嚴肅的樣子，也嚴肅的點點頭，答應了這個讓他之後幾天後悔不已痛苦不已的要求。
　　
　　“好吧，那現在就開始，你站好”，我就是打算給他上幾節體育課。
　　
　　盛風認真的站好，小身板直直的。我滿意的點點頭，“現在活動一下手腕腳腕”，我給他示範了一下，他也照著做了，很認真的樣子。
　　
　　活動好了，先熱身一下好了，“先繞著這個院子跑十圈，我幫你數著圈數”
　　
　　“十圈？”，他驚了一下。
　　
　　我點點頭，不容違背的樣子。
　　
　　他起身開始跑，開始速度很快，但是不久就發現這樣很累，然後速度迅速慢了下來，“這樣太慢了，稍微快一點，然後保持那個速度跑，就不會太累了。”
　　
　　他果然稍稍提了速，不過越到後面越有拖著步子的感覺，體力很差啊。雅祺很有興趣的望著他跑，連劍也不練了。
　　
　　1，2，3。。。。9，“最後一圈了，提速快點跑”，似乎聽到是最後一圈了，盛風又精神起來，邁著步子快跑起來，還是有潛力的嘛。
　　
　　跑到我的面前就要坐下，“不許坐，來喝一口水”，遞給他一杯茶，他咕嘟咕嘟喝了，從來沒有喝過這麼甜美的水吧。
　　
　　“現在蹲下再站起來，做一百個”，他苦著臉望著我，臉上是可憐兮兮的神色，配上他俊俏的容顏，換一個人肯定要心軟了。不過我是心地堅硬的巫女，裝作看不到，“開始做吧，我給你數數。”
　　
　　“1，2，3，。。。。。，99，100，好，完成了，不許坐下，現在要做俯臥撐。什麼是俯臥撐？這個。。。。”，我想了想，把旁邊看熱鬧的雅祺抓過來，讓他手腳撐在地上，做了一下，居然演示的很標準，真是人才啊。
　　
　　盛風也有樣學樣，不過他的手臂比較瘦弱，好在他的身體也比較瘦弱，比較輕，然後她也做了十幾個。
　　
　　讓他休息了一下，開始蛙跳，引體向上。。。小時候體育課上受的苦都讓他嘗了一遍。。。不過也是量他的力而行的。
　　
　　之後還讓他蹲了很久的馬步。。。
　　
　　結果就是還沒有到吃飯時間他就餓了。晚飯他還想留下來，我把他趕回去了，還是要在回去之前和他老子培養感情啊，回去之後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據說當天晚飯盛風胃口大開，直讓晉王開始擔心這個孩子不要撐壞了。
　　
　　第二天盛風一張苦瓜臉的來找我，小臉都皺成了包子狀。我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主動開口道：“是不是全身都覺得疼”，當然會疼了，從來不運動的人，昨天做了那麼大量的運動。
　　
　　他對我滿面佩服的點點頭，“你怎麼知道，我明明檢查了，沒有地方受傷，卻是全身都疼。”
　　
　　我故作高深的說，“這就是我的秘訣了，你覺得疼，是因為你進步了，繼續跟著我練，直到你覺得不疼了，也不累了，你就訓練成功了。”
　　
　　他皺皺眉，“真的嗎？本來我都不想練了。”
　　
　　“當然是，而且昨天你答應我的，大丈夫說話不算數嗎？”
　　
　　他連忙搖搖頭，“算數，當然算數。”，自此，關於訓練的討論就以我大獲全勝結束了。
　　
　　雅祺笑笑的瞥我一眼，似乎知道我打的主意。我讓盛風寫了昨天教他的字，嗯，似乎比昨天寫的好多了。“昨晚回去有寫字嗎？”，我柔聲問他。
　　
　　他點點頭，“昨天吃完晚飯，我怕把你教我的字忘了，就寫了好多。”
　　
　　我有些高興，點點頭，“字比昨天好了許多，今天再教你。。。”
　　
　　下午照舊訓練他，學武的事情晉王自然會安排，我只是想讓他鍛煉的結實一點。他在全身的酸痛中堅持了下來，他是有點嬌氣，不過下決心去做的時候還是有潛力的。我每天依照他的身體狀況給他增加或者減少運動量，四五天之後他就不再疼了，只是覺得累。不過也因此飯量大漲，也不挑食了，男孩子就應該這樣。
　　
　　幾日後，族人通報說谷口外的那些人都撤了，我暗想可能是我說的話奏了效，他們苦等不到晉王，又不想與巫族為敵吧。這事我只和長老說了，我們心裡都有數。即使如此，沒有援手到來，晉王還是沒有離穀。
　　
　　差不多10日之後，晉王的援手到了，他向我們致以感謝又送上重金。族長也痛快收下了，是我們應得的嘛。
　　
　　只有一個人很不高興，就是盛風。第二天就要離開了，他沒有一點喜色，只是賴在神殿裡，滿面不高興的神色。我可沒有手軟，照舊早上教他寫字，下午狠狠地訓練他。
　　
　　晚上讓他回去的時候，他卻蹲下來抱著我，開始哭鼻子，“怎麼辦？以後就見不到你們了。你們這裡我也不能來，你也不出去。”
　　
　　這個孩子，我也有點不捨得呢，“我長大以後就可以出去了，這樣吧，到時候我去京城看你”，反正我是打算遊歷一番的，京城是必去的地方。
　　
　　他眼睛一亮，“真的？那要多久？”
　　
　　“大概還要九年吧”，這裡15歲算是成年了。
　　
　　他一聽要那麼久，扁扁嘴又要哭，“別哭了，你想想你還有多少事情要做啊。無論是文治武功，你都要好好學習，你現在比同齡的孩子差一大節，要趕上他們就要比他們更勤奮更努力才行。你爹爹兒子太多了，你只能靠你自己，讓那些瞧不起的人再也不會覺得你低人一等。”
　　
　　他默默的聽了我的話，並沒有因為我說他不如別人而生氣，而是下定決心般的點點頭。
　　
　　我又壞心道：“我教你的訓練方法，才初見成效。以後回了王府，就算是學了武功，也要繼續訓練這個啊”，反正沒什麼害處，我看到雅祺捂嘴偷笑了，他最近表情多了很多啊。
　　
　　盛風答應下來，邁著堅定的步子去了。至於後來他練武大成之後，還天天跑步蛙跳，就是後話了。至於更後來，他作為太子的武學老師，天天指揮小太子在御花園裡蛙跳，那就是更後的話了。小太子怎麼也想不到，他喜歡的神仙姐姐，就是他黴運的來源。
　　
　　這些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晉王和盛風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我沒有去送，因為不喜歡那個場面。族長送晉王到穀外與接應他的人匯合，給晉王世子治病一事才算真正終結了。那些鬥爭沒有牽扯到巫族，並且王族對巫族是心懷感激的，這件事對巫族來說是圓滿了。
　　
　　不知道對晉王來說是不是，只知道晉王回京之後不久，晉王妃就暴病去世了。巫族的情報還是很厲害的，要查什麼人，祖宗三代的事情都弄得清楚。
　　
　　我也猜到了那件事多半是晉王妃做的，為的是她兒子的地位吧。從前，晉王只有幽兒和王妃兩個妻妾，幾年都沒有納過新人。雖然喜愛幽兒多一些，也並沒有冷落王妃。可是自從幽兒被杖斃之後，晉王似乎就沒有了節制，不停的納側妃，納妾。那些女子不再是沒有背景的幽兒，不可能任王妃擺佈。而晉王似乎還對王妃敬愛有加，卻不再和她同房，而是在別的女人身上廣播種。所以晉王的兒子真是成群了，出自王妃的卻只有一個，而且平時並不得晉王的喜歡。這個女人真是恨極了吧，殺了一個卻來了一大群，她的兒子雖然是嫡子，可是既不是長子，又不是最得晉王喜愛的兒子。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下了狠手。。。
　　
　　我有點不明白晉王這個人，或許他對幽兒還是有情的吧。可是既沒有保護好她，也沒有保護好她的兒子。也許這就是王家的悲哀，你必須有足夠的力量，才能活下來，才有資格陪伴在喜歡的人左右。
　　
　　盛風就這樣離去了，不過我再也沒有忘記這個少年，也沒有忘記我的承諾。只是九年之後，他會是什麼樣子，又有誰知道呢。
　　
　　之後我和雅祺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只是偶爾我會做飯給他和梅吃，喜歡看他們開心的樣子。
　　
　　還有長老開始要我們學一點琴棋書畫，下棋我沒有興趣，就選了古琴和畫畫。雅祺對圍棋很有興趣，就選了下棋和吹簫。
　　
　　還不錯，將來等我們學成了，可以琴簫合奏。我前世除了學過一陣子電子琴之外，可沒有碰過其他任何樂器，在這裡有個特長也不錯啊。
　　
　　不過恐怕也不算是特長，族中雖然沒什麼人學，但是族外家世不錯的人家的女孩兒應該都會學的。
　　
　　長老這是準備著，讓我出去之後不要太丟臉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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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幾年就這樣平淡的過了，我的琴學的也小有所成了，不過還是偏愛畫畫些。
　　
　　一次練琴的時候，走神想起了前世看到的電影裡，林青霞演的六指琴魔彈琴作武器的樣子。突發奇想，就開始練習用琴作武器。用琴弦彈出我的靈力作為武器的時候，我都是對著寒潭練習的，因為只有它能承受我的攻擊，而不會被我破壞的亂七八糟的。我感覺得到，即使它被我激起了千萬層浪花，也不曾少過任何一滴水，這就是神的力量。
　　
　　我終於找到了寒潭的終極用途，就是為我訓練武器和開發技能用的。結果很不錯呢，我彈得很順手，武器也很好用，我可以一邊彈出美妙的音樂一邊把它當成武器。雖然我沒有林青霞的美貌，但我敢說我用琴當武器的時候，和她演的六指琴魔差不多帥。
　　
　　心滿意足之後，又覺得古琴作為武器來說實在不方便攜帶，到哪兒打架還要背著這個實在太麻煩了。帥歸帥，就是不太方便，不方便的東西明顯不符合我的行事風格。於是開始冥思苦想，考慮用什麼武器比較好。
　　
　　記得看過的武俠片裡，用劍或者用小龍女的軟綢似乎都蠻漂亮的。後來又想到到了犬夜叉裡用箭的那個巫女，和我是同一個職業啊，很崇拜她啊，也很帥，於是決定就用箭了。
　　
　　以前巫女裡也有用過箭的，弓和箭都是用能夠承受靈力的香木做的，神殿的庫房裡還有現成的。從此雅祺還是練劍練蠱術，而我則又改練箭了。
　　
　　很快四年就過去了，我十歲了。
　　
　　這年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梅出嫁了。對於外面的人來說，梅絕對是超大齡了，已經三十幾歲了。可是在族中，還是稀鬆平常的，族中在這方面還是很開化的。而且幾年前我祝福了香南他們之後，族人對同性之愛也不是那麼反感了。
　　
　　梅護衛了我十年，終於找到了她自己的幸福，我當然很開心。親自主持了他們的婚禮，對巫族人來說，這幾乎就是最大的榮譽了。
　　
　　對巫族人來說，我這個巫女，可比外面的皇帝重要神聖多了。



　　
　　之後理所當然的，由已經十六歲的雅祺接手了我的護衛工作。
　　
　　他長高了好多，也特別精壯結實，可能是他每天刻苦練功的關係。他的天分在族中我們這一輩中是最高的，武功蠱術，甚至讀書下棋都是數一數二的。所以族人們對他已經由四年前的慢慢接受變成了如今的喜歡欽佩。
　　
　　可他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對誰都是有禮而疏遠。至於長相嗎？當初我還覺得他俊美漂亮，可是和一個人待久了，就漸漸看不出他的美醜了，就是覺得順眼就對了，也並不覺得多麼的帥。
　　
　　不過族中很多少女都很喜歡看著他呢，所以他大概還是很俊美帥氣的吧。他去年就成年了，雖然有很多女子貌似很喜歡他，很喜歡看他，卻沒有人對他發動什麼攻勢。
　　
　　巫族的風氣是很開放的，女子也能主動爭取自己喜歡的男人，我本來還奇怪怎麼沒人看見我身邊雅祺這棵草，後來才慢慢知道，原來雅祺從小和我住在神殿裡，族人都把他看作了我的人，自然沒有人會來和巫女搶男人了。
　　
　　我知道之後偷笑了半天，不過也覺得這樣也好。16歲在這裡雖然成年了，可是在我的觀念裡還是孩子呢，他要是現在戀愛的話擱在現代就是早戀啊。還是等幾年吧，等他身心都更成熟一些的時候，我再告訴族人他不是我的男人好了。看著他長大，我總有一種監護人的自覺，嗯，還是個很負責任的監護人。。。
　　
　　不過他長大了，能夠理解長老當年的處境了，所以對長老總算是放下了芥蒂。我老懷疑是因為他想和長老下棋，才開始親近長老的。。。原諒我思想邪惡。。。
　　
　　一天我正在神殿裡和花花喝花露，卻突然感覺有不祥的東西進入了巫族的結界，雖然沒有接到長老的通知，我還是直接背上箭桶，拿上弓帶著黑帝跑出神殿，對在院子裡練功的雅祺說：“族裡有外人進入了，帶著我的琴跟我來。”
　　
　　他迅速去書房拿了琴，用輕功跟在我身後，到了出口的地方，結界果然被破壞了，還有些“屍體”正在和今天值勤的族人打鬥，有人受傷了，我迅速抽出一支箭射殺了一個正對族人揮刀的“屍體”，“屍體”在靈力的作用下煙消雲散了。
　　
　　“你們退下，交給我吧”，族人對我行了個禮，把受傷的人帶下去醫治，這時候族長也帶著族中的精英們趕到了。
　　
　　“你們待在我身後，這些是屍體，武功蠱術都傷不了他們”，我高聲說道，族人依言待在我身後，說話的同時我還在不斷的抽箭射殺他們，可是太多了，起碼有上百個，“雅祺，把琴給我”，果然箭還是不夠啊，我盤起腿把琴放在腿上，奏起了殺伐之曲，靈力彈隨著我的手指幾十個幾十個的對著那群屍體飛散出去，屍體源源不斷地沖上來，又源源不斷地被我迅速消滅。控制他們的大boss發現硬攻進不來，就退了回去。
　　
　　族人對我的尊敬是歷史造成的，還有我的確有很多能力。可是年輕一輩的人，並沒有見過我打鬥的樣子，這次見我不費什麼力，彈著曲子就擊退了那些骯髒可怕的屍體，都不由得對我在尊敬中還透著佩服。
　　
　　我回頭對族長說：“能控制屍體的，應該是一直以我們為敵的白家，你們對屍體造成不了什麼傷害，就先回去吧，我重新設一下族中的結界。”
　　
　　族長點點頭，率眾人對我行了個禮，退回去了。在這裡也是多了讓我顧忌的東西，還是退回去的好。
　　
　　只有黑帝和雅祺還留在我身邊，他們是我的夥伴，就算會有危險，我也不會讓他們走，除非他們自己想走。
　　
　　前代巫女設的結界自然不會那麼容易攻破，就算是這些屍體也是不可能的。想到白家趕屍的盛名，又想到白家有個人和香雪的感情糾葛，如果他那裡有什麼香雪當初允他進入族中的東西信物，那結界自然就防備不了他們。那麼是那個人嗎？
　　
　　這時候，有個笑聲遠遠的傳來，又漸漸走近了。我不禁呆了一呆，因為他幾乎和雅祺長得一模一樣，黑帝悄悄的告訴我他身上帶著的正是那塊“掩神玉”，那麼來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那麼雅祺也基本就能確定是香雪的孩子了，他在我身邊呆呆的注視著那個人。
　　
　　可是那人的年紀似乎只是二十出頭的樣子，不，不對，他的靈魂已經是完全的黑色了，也就是說他已經成魔了，所以突破了年紀的限制。看來掩神玉還有一點點作用，讓我沒有立刻發現他已經是魔了。
　　
　　他也看到了雅祺，眼神中卻閃過一絲驚異，然後又變成恨意。為什麼會這麼仇恨自己的孩子？
　　
　　“你，是白漓麼？”，我輕輕開口，我記得這個名字，雖然香雪只提過一次。
　　
　　他微笑著點點頭，很有禮的樣子，“我是，你就是這一代的巫女嗎？”，難怪香雪會愛上他，他不僅長相俊美，也太會裝了。明明是敵人，卻還能用那麼溫和有禮的口氣說話。
　　
　　“你來進犯我族，是想要什麼呢？”我仍然是淡淡的開口。
　　
　　“想要什麼？”，他思考似的喃喃道，“以前我以為我喜歡權勢，所以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後來我喜歡香雪，她卻發現了我的真面目，離開我了。後來我就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了，我要權勢我得到了，我要力量，我也得到了，我殺了所有的白家人，就是因為她們香雪才離開我了”
　　
　　他已經完完全全的瘋了，如果他真是愛香雪的，那麼，“你為什麼要下毒害她肚子裡的孩子，那也是你的骨肉。”
　　
　　他呵呵一笑，“香雪有了我的骨肉，我本來是極開心的，可是香雪變得越來越重視肚子裡的孩子。我受不了了，我不要孩子，我只要我和香雪在一起”，他又一笑，“我瘋了幾年終於想起了我想要什麼，我要香雪。既然你們巫族已經有了你這位巫女，就把香雪請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巫女不到百歲是不會死的。雖然她這些年一直沒有露面，但是她一定還在族中吧。尤其是我的兒子還在這裡，我就更確定了”，他指著雅祺邪肆的說，“當年用毒藥竟然沒有殺了你，只要香雪這次肯和我走，而且不再和你見面，我就放過你。”
　　
　　雅祺從滿面地震驚，變成了滿面地痛苦，低著頭一個字都沒有說，握拳的雙手已經出了血。我暗歎一口氣，這些過往都是和你有關的，你有權知道，也只能承受它。
　　
　　“香雪大人當年以為你欺騙她的感情，的確在快臨盆的時候回到了族中，你那塊玉早就沒有用了，你若是早點和她坦白情況，也不至於如此。她不是因為你是白家人或者你以前做了什麼事，才離開你的。她只是以為，你不愛她。”
　　
　　白漓怔怔的，目光不知道投在了哪裡，喃喃著，“真是傻瓜，我愛她，可以放棄其他所有的東西。”
　　
　　然後我淡淡介面，“到此為止你們都是還有餘地挽回的，可是你給她肚子裡的孩子下了毒，絕了她所有的念頭，讓她完完全全的認為你從來沒有愛過她。”
　　
　　“我愛她，我怎麼可能不愛她，或許開始是抱著目的去的，可是後來我的心裡全是她。”
　　
　　“你知道當她發現生下的孩子全身帶著劇毒，根本活不下去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聽到這裡站在我身邊的雅祺全身開始顫抖，你應該知道你的母親為你做了什麼。
　　
　　我繼續對白漓說，“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她。。她。。”，他開始恐懼了，恐怕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可逆轉的事吧。
　　
　　我點點頭，“對，她使用了巫女絕不允許使用的禁書，從死神手上救回了這個孩子。你知道使用了禁術的巫女會受到什麼懲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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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漓的目光變得痛苦，“代表了什麼？是神罰麼？”
　　
　　我點點頭，“我曾經以為你是故意的，讓她救自己的孩子，然後接受神罰。現在看來，你也是無意的。你只是低估了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
　　
　　“她接受的，是什麼樣的神罰？”
　　
　　“神把她關在一個很小的空間裡，那裡沒有任何生物，也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她一個人的孤寂。而她的孩子也從那晚開始不知所蹤”，我看著雅祺，你的母親不是不要你，而是她也沒有辦法，她受的那些苦只是讓你更痛苦是嗎？
　　
　　“她在哪裡，我要去救她出來。”，白漓滿臉決斷的說。
　　
　　“我還沒有說完，她的神罰一直維持到和下一任巫女的傳承，九年前我按照神的指示，在那個空間找到了她，我們完成了傳承”，我指指脖子上的瑪瑙珠子，“這個你應該還記得吧。”
　　
　　“然後呢？她人呢？”
　　
　　“所有和下一代巫女完成傳承的巫女都只有一個地方可去，身體和靈魂都是，我們的來處，沉睡之地。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我給了他最後一擊。
　　
　　他滿面驚惶之色，不想相信，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你如今成了魔，生生世世都不會有機會和香雪再續前緣了，沉睡之地是魔永遠到達不了的地方。香雪本來是百年終老的命格，可是遇到了你卻早早的離去了。你還敢說你愛她？”
　　
　　“她離開了，我還在這裡幹什麼呢？”，他喃喃著。
　　
　　其實我對他的態度很矛盾，他是魔，我應該二話不說，直接滅了他。可是，他還是雅祺的父親，我不可能不考慮雅祺的感受。雅祺今天接收了太多的資訊，關於母親的愛和犧牲，父親的恨，他這一身毒的來源。還有他母親的死訊。他一直低著頭，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大敵當前，我也不可能去安慰他。
　　
　　“你是香雪大人的愛人，雅祺的父親，雖然你已經成了魔，但是我還是放你一條生路，你離去吧。盼你不要再造殺孽，我能放你的機會也就這麼一次。”
　　
　　他忽然笑了，“香雪都死了，我還要你放過我幹什麼呢？”，是啊，成了魔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再也變不成尋常人，也不可能轉世投胎了。他與香雪，的確是再也沒有緣分了。
　　
　　“你那裡有香雪大人的什麼東西吧，所以才能進結界來？”
　　
　　他點點頭，拿出一根古樸的帶著靈力的香木釵子，“這是以前她給我的，說我有什麼事她會立刻知道，會來救我。可是後來我再怎麼傷害自己，她都不再出現了”，他臉上有瘋狂之色。
　　
　　“這裡沒有你要的人了，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他卻突然把雅祺抓到了懷裡，我竟然沒有防備到。雅祺還處於發愣狀態，沒有反抗的就被他抓住了。然後似乎才醒悟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滿面痛苦之色。
　　
　　“你要怎麼樣？他畢竟是你兒子，是香雪大人拼了自己的性命救回來的。到現在你還要做傷害香雪大人的事麼？”，我怒喝道。
　　
　　雅祺被白漓卡住了脖子，滿面憤恨之色，靈魂的顏色也越來越深。糟了，他若是想不開。。。
　　
　　那白漓聽了我的話卻鬆開了雅祺，“對了，我怎麼能殺了你，讓你可以去見她，我不殺你”，然後又瘋狂的大笑，“我活著又有什麼用，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歎息一般的聲音，然後聚集魔力擊在自己頭上，魂飛魄散了。。。
　　
　　可是雅祺就像沒有看到一樣，跪在地上，靈魂裡只余一絲清明，其他的完全變成了黑色，他也要成魔了嗎？因為接受不了這些？
　　
　　我迅速轉頭對黑帝說：“幫我守護一下”，然後念咒語進入了雅祺的神識中。我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小時候的雅祺沒有飯吃，又被養父虐打，乾瘦的幾乎成了一把骨頭，滿面都是懼怕之色。
　　
　　然後是長老那裡的雅祺，他終於有個像樣的家了，也能吃飽飯了，雖然別人還是對他不好，但只要有長老爺爺，他就覺得好幸福。
　　
　　然後是山洞牢房裡的他，空寂，只有空寂。每天期待著白天傳進來的那一點點光線，什麼也沒有，連蟲蟻都沒有，因為會被他毒死。就像是永遠的沒有盡頭的孤寂。
　　
　　然後是我，一個幾歲的孩子，把他帶離那裡，從此有了光明，有了溫飽，有人陪伴。那一幕幕都是我和他一起度過的日子，至少這裡還沒有被黑暗吞沒。我在一棵樹下找到了淚流滿面的他，過去把他擁在了懷裡。他靠著我放聲大哭，周圍包圍我們的黑暗漸漸褪去了。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嗎？”
　　
　　我搖搖頭，“香雪大人離去的時候並沒有說你的特徵，也不知道你在哪裡，我是想過要找你，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去找。”
　　
　　他默默的流了一會兒淚，“那你不是因為我是上代巫女的兒子才救我的，是麼？”
　　
　　“當然了，當年我並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知道你被關在那裡，直到蘭蘭告訴我你那裡有點不對勁，我才去找你的。你就是你，無論你是誰的孩子，我都會救你的。”
　　
　　他安靜的在我懷裡閉上了眼。
　　
　　“因為你身上的毒，我也的確猜想過你可能是香雪的兒子，但是我沒有辦法證實。也覺得不證實也無所謂，你就是雅祺，是我在這裡最重要的親人”，我柔聲說道。
　　
　　“娘親她是被我害死的嗎？”，他有些茫然的問我。
　　
　　搖搖頭，“不是，要不是因為白漓下了毒，她也不會為了救你做了錯事。她愛你，害死她的人是白漓。”
　　
　　“娘親是什麼樣的人？”，他又開口問道。
　　
　　“她呀”，我想起那個讓我親近的女子，“她美麗，溫柔，勇敢，一舉一動都說不出的可親。”
　　
　　他臉上有點嚮往的神色。
　　
　　“她為了你的命可以放棄自己，你卻要和白漓一樣成魔嗎？”
　　
　　他一驚，周圍的黑色又褪去了大半。默默想了半晌，像是下了決心，“我不會讓娘親白死，我會好好的活下去。”
　　
　　黑色全部退去，一下子迎來了全部的光明。
　　
　　我點點頭，總算沒有看錯他。他這時候抬起頭來舉目四望，“這是哪裡，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輕聲一笑，“這裡是你的神識，剛才你差點成了魔，我只好進來救你。現在我走了，你早點出去吧。”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樣子，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了聲謝謝。
　　
　　我又一笑，默念咒語離去了，從此以後他就不會再被小時候的經歷還有身世所影響了吧，總算拆掉了這個定時炸彈呢。
　　
　　雖然經過了這些年，他似乎已經什麼都平靜了。可是只要有適當的引子，就能勾起他那些最不好的回憶，對於一個自小失愛的人來說，他的心靈始終是不夠堅強，容易被蠱惑的。現在有了他娘親的愛，總算是安全了。
　　
　　我在自己的身體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雅祺剛好也睜開了眼睛，不由得相視一笑。我到白漓剛才消失的地方，找到了那只木釵，因為靈力的原因還完好無損。拿起來交給雅祺，“這是你娘的東西，以後你就留著吧。”
　　
　　然後默念咒語修復了族中的結界，那些屍體在白漓魂飛魄散之後，也都消失了。我帶著黑帝和雅祺回到宗祠去覆命，看著箭桶了撿回的木箭和雅琪抱著我的古琴，再一次確定這些武器好是好，就是一個太不適合攜帶，另一個數量有限。
　　
　　和族長說了大概的情況，唯獨隱瞞了雅祺的身世。我想要不要讓別人知道這件事，還是由他自己決定吧。
　　
　　“雅江大人，這麼說來進犯的果然是白家的人。”
　　
　　點點頭，“對，而且據他說，他已經把其餘的白家人都殺了。族中沒有得到這個情報嗎？”
　　
　　族長搖搖頭，“只得到情報說白家人都不見了，我以為他們有什麼陰謀。。”
　　
　　“這麼說剛才白漓趕得可能就是白家人了，他已經成魔了，完完全全的瘋了。”
　　
　　族長點點頭，“我會再去派人查探，今天辛苦雅江大人了”，又站起來對我鄭重行禮，然後族中的眾精英也都向我行禮。
　　
　　我擺擺手，淡淡開口，“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次有那麼多屍體進入了族內，請族長準備一下，明晚我跳一次祈神舞去去穢氣，現在我告辭了。”
　　
　　長老他們忙點頭應了，我帶著雅祺和黑帝離開了。好幾年都沒有跳過了，因為族內一直都算清明，明天要重溫一下了。
　　
　　雅祺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接受能力真是超級厲害。他甚至沒有提一句關於白漓的問題，也好，那個人不配作父親。
　　
　　“要是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就來問我，不要一個人胡思亂想”，我溫聲對他說。
　　
　　他點點頭，溫柔一笑，道別後各自回房間。
　　
　　坐在寒潭旁邊，回想了一遍今天的事。射出去的箭都一一撿了回來，如今還在箭桶裡躺著。可是遇到大股的敵人，是遠遠不夠的。
　　
　　用琴倒是不必擔心這一點，可是琴又太不方便攜帶了。
　　
　　對付妖魔可以用咒語，對人這樣似乎有些殘忍了。
　　
　　還要考慮一種方便攜帶又不會用完的兵器，我在寒潭旁邊默默的考慮著，手中無意識的玩著一片樹葉，順手就用靈力把葉子發了出去，居然在寒潭上打出了一個巨浪。葉子，對，這是香樹的葉子，能夠承受靈力，隨身帶著一把葉子可是很輕便的，最好打出去還能收回來，這樣就不擔心用完了。就像西索的撲克牌一樣，我真是個天才。。。
　　
　　我為自己的想法高興不已，不過今天不練了。要開始靜心回想祈神舞，明天就要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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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今晚巫族人要舉行那個祈神儀式，也就是說可以見到巫女了，我盤在神台附近的一棵樹上等著她。
　　好不容易找到了巫族的隱居之地，幾個月來卻怎麼也找不到入穀的方法。幸好昨天趁著那個趕屍的人打開了結界，我也趁亂混了進來。
　　為了避免被波及，早早就找了地方躲好了。沒有想到那個巫女昨天出現了，可惡，竟然被我錯過了！！！
　　那個神殿附近也有結界，我接近不了，沒有想到運氣那麼好，那個巫女今天就要跳祈神舞，之後我就去找她，然後求她去救娘親，娘親說只有她能救她，可是巫女真的會救一個妖精嗎？連爹爹都……
　  想到爹爹，不禁又湧起一陣殺意，我想殺了他，那個男人竟然因為娘親是妖精，就出賣她，，我再也不承認他是我的父親。
　　要不是娘親阻止，我一定殺了他……
　　
　　巫族人都早早的沐浴後，聚集在神台前面，突然人群安靜了下來，全部都跪了下來，是巫女來了嗎？我趕緊睜大眼睛，想要認清楚這個能救娘親的人，一個穿著藍色衣裙的小姑娘緩緩的走了過來，身邊跟著一隻威猛的黑豹，身後跟著一個英俊的少年，再也沒有別人了，難道這個小姑娘就是巫女？她就是能救娘親的人？我覺得好失望，娘親可能搞錯了，她真的能打敗那個道士嗎？
　　
　　巫女身後的少年也站到巫族人中間去了，然後巫族人就對著這個小姑娘行跪拜之禮，甚至之後也沒有再站起來，就一直跪著。那個小姑娘面色坦然地受了眾人之禮，帶著那只黑豹上了神台。那黑豹在邊緣警戒著，我感覺它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讓我心裡一顫，會被發現嗎？巫族是不許外族進入的，尤其還是偷看那麼重要的祈神舞，會被殺掉嗎？不行，娘親還等著我帶人去救她呢。頭上不禁都冒出了冷汗。
　　
　　那個小姑娘也看了我這個方向一眼，然後微笑著對那黑豹低語了什麼，那黑豹才收回了瞪我的目光，我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然後她又對著我這個方向一笑，好溫柔啊，和娘親一樣。雖然她長相好普通，比美麗的娘親差遠了，可是我還是決定要喜歡她了。
　　
　　然後她收回了目光，閉上眼睛，迎著月光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等她開始起舞的時候，她身上的氣勢完全變了，全身都蒙上了神聖的光輝，就像是月神下凡一般美麗又充滿力量。我的眼睛忍不住追隨她的每個步伐，每一次起跳，每一次旋轉。有一種聖潔隨著她的舞步散發出來，向四周揮灑，波及到巫族人，花草樹木，還有我。她的額心顯現出了一個金色的五星記號，散發出了溫暖又讓人覺得那是光明的光線。不知怎麼的，因為想殺掉那個男人又不能去殺，而一直鬱結於心的惡念竟然散掉了。這就是祈神舞的力量嗎？
　　
　　祈神舞跳完了，那個小姑娘又回到了起式，仍靜靜的沐浴在月光下，額心的記號也褪去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那一身氣勢似乎暫態退去了。可是我想見過的人再也無法忘記這場祈神舞，也無法再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至少我會永遠記得。現在我相信了，她能救我的娘親，她看起來比那個臭道士厲害多了。
　　
　　她微微一笑，“結束了，大家回去吧”，比起她的長相，她的聲音真是太動聽了，溫雅婉轉，讓人不由自主地的就覺得想聽她的話，想要感受她的溫柔。巫族的人又給她行了禮，才慢慢散去了。只有剛才那個跟在她身後的少年留在原地等著她，直到其它人全部都走了，她才慢慢從臺上下來，那只黑豹跟在她身後。
　　
　　她要回去了嗎？我應該追上去，可是一直盤在樹上讓我覺得好累。突然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了，“看了那麼久，還不下來嗎？”
　　
　　我一驚，低頭看見樹下，那個小姑娘含笑望著我，她身後跟著那只懶洋洋的豹子，和滿臉警戒的少年。
　　
　　她見我呆呆望著她，對我伸出雙手，“來，下來吧，我伸手接著你”，好溫柔，好像娘親的感覺，我不禁鼻子一酸。娘親說我最嬌氣最愛哭了，可是現在我要救娘親，我不能哭。想伸出手來擦眼淚，才發現我還沒有變成人身。我一時忘了娘親的教導，當著她的面就變成了人身。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一害怕就掉了下去，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
　　
　　我抬頭看她，她並沒有害怕或者厭惡的樣子，只是溫柔的抱著我，還幫我擦掉剛才沒來得及擦的眼淚。好久都沒有被抱抱了，自從娘親被關在塔里以後，我忍不住在她的懷抱裡痛哭起來。一直都好害怕，不敢走近人群，白天睡在樹上，晚上趕路，還總是找不到東西吃。可是知道娘親只能靠我了，所以不能害怕，也不能退縮，一直走到這裡。在她的懷抱裡，我所有的害怕和委屈都一下爆發出來，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我是換人稱的分界線#####################
　　
　　跳祈神舞之前，我就察覺一旁的樹上有妖氣，但是並不多。黑帝顯然也察覺了，警戒起來，巫族之內除了兩隻花精，再也沒有其他妖精了，那個妖氣顯然不是花花和蘭蘭的氣息。不過我感覺那團妖氣並沒有什麼惡意，安撫了一下黑帝，讓它不必緊張。
　　
　　跳完祈神舞，讓族人都散去了，雅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我。對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祈神舞呢，被老祖宗的東西震驚了吧。我帶著黑帝走下臺去，走到他旁邊，“走吧。”
　　
　　他仿佛才回過神來，帶著陌生的眼光望了我一眼。我皺了皺眉，族中只有他對我不是那種萬般敬重的感覺，我也一直拿他當個家人。不是看過一場祈神舞，這些都要改變了吧？
　　他喃喃著說，“還是你嗎？”
　　什麼意思？我狐疑的看他，著魔了嗎？“當然是了”，難道以為我跳一場舞以後，就被神靈附身了？
　　他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還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站在了我身後，不過這樣對他來說就是恢復正常了。
　　
　　我帶著他們來到那團妖氣所在的地方，抬頭一看，原來是一條晶瑩可愛的白色小蛇，這麼小不像是自己修煉成精的樣子，那麼就是妖精的孩子了。妖氣很淡，還有人氣，是半妖嗎？它小小的蛇身奇怪的在樹枝上扭動，怎麼像是爬不動的樣子，好可愛，我不禁有些笑意。
　　
　　怕驚著它，輕聲道：“看了那麼久，還不下來嗎？”
　　
　　那只小蛇停止了扭動，伸出頭來呆呆的看著我，妖精都是這麼傻乎乎的嗎？我伸出手，對他說：“來，下來吧，我伸手接著你”。
　　
　　它還是呆呆的望著我，然後眼睛裡竟然流出了一滴淚，我是第一次看見蛇會哭。他變成了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光溜溜的沒穿衣服，從上面掉了下來，被我伸手接住了。
　　
　　剛才那滴淚還掛在他粉團兒般的小臉上，我伸手替他抹去了。然後他忽然在我懷裡大哭起來，又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嬌的樣子。我拍著他的背，輕聲慢語的哄著他，他卻在我懷裡哭個不停，真是個愛哭鬼啊。我抱著他，帶著黑帝和雅祺回到神殿。然後就坐在神殿的院子裡，把這個小傢伙放在腿上，他終於不哭了，只是靠著我像是安心下來了。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怎麼會在巫族出現呢？他的父母不在身邊，莫非是遭遇了什麼變故？
　　
　　我並不著急問他，看他全身髒兮兮的就知道一定吃了不少苦頭。“餓不餓？”，溫聲問他。
　　
　　他點點頭，撇撇嘴又要哭的樣子，這個小東西以前一定是很嬌氣的。我怕了他了，趕緊哄他，“乖，不哭了，這就給你準備飯吃。”
　　
　　雅祺聽我說的，對我點點頭，就去準備了。然後我低下頭，對懷裡的小東西說：“姐姐幫你洗個澡好不好？”
　　
　　他乖乖的點點頭，我打了一桶水，族中四季如春，水溫也不低，似乎蛇也是喜歡低溫的。我把他的手伸到水裡，“怎麼樣？覺得涼嗎？要是涼我就去加點熱水。”
　　
　　他搖搖頭，“不涼，剛剛好”，我就把他放進了小盆裡，動手幫他洗澡。他只是乖乖的坐在水裡，看來以前也有人這麼幫他洗澡，他並不自己動手。
　　
　　“你叫什麼名字？”，我輕輕的問。
　　
　　他沮喪的低下頭，“以前我有個名字，可是我爹爹不要我了，我也不想要這個名字了。我現在沒有名字了。”
　　
　　“你娘親呢？”
　　
　　“我娘親叫秋水，她是個蛇精，可是她現在被道士關在塔里了。她說以前就受過巫族巫女的點撥，知道巫女不討厭妖精，並且巫女的法力高強，讓我來求你救她”，他抬起小臉熱切的看著我，“你可以救娘親嗎？”
　　
　　我點點頭，“別著急，慢慢把前因後果告訴我。你現在太累了，今天好好吃一頓飯，再好好睡一覺。你的事明天再細細的告訴我好不好？”
　　
　　他點點頭，我把他抱起來，換了一盆水，再洗一遍，一遍擦洗著他的小胳膊小腿，一邊問他，“你娘親姓秋嗎？”
　　
　　他點點頭，我想了想，“那我以後叫你秋天好不好？等你見著了娘親，再讓她給你重新起個名字。”
　　
　　他的小臉瞬間發亮了，點了點頭。我不禁在他的小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實在是太可愛了。“好了，洗好了”，我伸手準備把他抱出來。
　　
　　他卻搖搖頭，“沒洗好，還沒有，小屁屁和這裡還沒有洗”，他指指他兩腿之間，“娘親說都要洗乾淨，不然會生病的。”
　　
　　。。。。。。=_=！！！
　　
　　我從來沒有過孩子，所以不太適應，給他洗澡的時候特意避開了那兩塊區域。沒想到這個傻乎乎的孩子這麼不依不饒的。
　　
　　不就是給小屁孩兒洗個澡嗎？我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迅速動手洗了那兩塊地方，然後把這個孩子用幹布包起來。
　　
　　剛才在儲物室裡找了兩件小孩子的衣服鞋襪，抱在腿上一一換了。這麼大的孩子，應該可以滿地跑了，但他卻不肯離開我的懷抱，一直賴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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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半妖是一種很奇怪的種族，既有人的特性，也有妖的特性。
　　
　　他們一出生就有記憶，學習能力也特別強，所以秋天雖然只是個兩三歲的孩子，表達能力和思維能力，卻和一般人類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但是他身上也有一般兩三歲孩子的特性，愛哭，粘人，決不會因為比較聰明就比較成熟。
　　
　　他們身上有妖氣，但是妖氣的多少是不一定的，有的半妖能繼承父母的十之八九，有的只有十之一二。我懷裡的這個，有十之四五，將來好好修煉的話，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他們可以化身為人，也可以化身為妖。但是在月圓之夜，他們必然要化身為妖。這一點不像妖，只要妖力夠強，永遠變成人的模樣都沒有問題。
　　
　　妖精如果勤奮修煉的話，活個千年萬年都沒有問題。可是半妖因為受了人類血統的限制，最多也就是活幾百年。妖都有妖丹，可以通過修煉增加妖力，增長壽命。可是半妖沒有，他們有的只是繼承來的妖力，他們能做的只是使用和控制妖力的修煉，而不可能突破自己的這個限制。
　　
　　半妖因為每個月圓變身的緣故，一般不能被人類所容，反而是妖精們對半妖要寬容些。其實這個世界能成精的妖精很少，別看蘭蘭和花花可愛，它們也是等待了上萬年才成精的呢。妖精不多，和人類成親的就更少了，所以半妖其實是很少見的。我懷裡的小寶貝可是難得的一個啊。
　　
　　雅祺準備好了粥和小菜，我抱著秋天過去，“你也吃一點夜宵吧，反正都做了”，我抬頭微笑對雅祺說。
　　
　　他淡笑著點點頭，坐下來默默的吃。我看著懷裡的小東西，他似乎沒有自己動手吃飯的覺悟，都聽到他的肚子咕咕叫了，還不動手，只是渴望的望著我。算了，就當一回娘吧，我舀了一點小菜拌進粥裡，然後拿勺子一勺勺的喂他。他吃的香甜，也吃的理所當然的樣子。他的娘親未免太嬌慣他了，以後要鍛煉他自己動手才行。
　　
　　不過一個備受嬌慣的孩子，能為了救娘親混到族裡來，也真是不容易啊。忍不住就對他溫柔起來了。
　　
　　吃完了飯，他就靠在我懷裡昏昏欲睡，神殿對有妖氣的他是會有傷害的，所以我打算把他交給雅祺，讓雅祺帶著他去睡覺。他卻怎麼都不肯放開我，緊緊地抓著我，稍微一用力拉他就要放聲大哭的樣子。
　　
　　“算了，雅祺你早點休息，我帶他去後園吧”，後園雖然有結界，卻並不排斥妖力。秋天見我妥協了，心滿意足的趴在我懷裡睡著了。抱著他來到後園，花花已經睡了，我靠著黑帝坐下來，把他抱在懷裡，也閉上了眼睛。今天跳的祈神舞，可能因為好幾年沒有跳的緣故，一下子接受了許多神的光芒，要好好的吸收融合才行。。。
　　
　　第二天秋天細細給我講了事情的始末，簡直就是現實版的白蛇傳，不過他爹要比許仙更加無情罷了，竟然騙秋水喝下去了那道士給他的符。等到秋水被收走之後，他還把秋天趕出了家門，然後迅速的舉家搬遷了。就這麼害怕嗎？
　　
　　還有那個道士，也很奇怪。這裡的神並沒有定下那種什麼妖人不能成親的規定，雖然幾乎沒有什麼人知道妖精的存在。
　　
　　妖精的修煉和道士的修煉雖然不同，但是差異也並不大，一般也就互不干擾。甚至還有些妖精和道士結交，然後一起修煉的。
　　
　　怎麼會有道士因為秋水是妖精就特意去收她，還用了那麼卑鄙的手段，莫非是貪圖秋水的妖丹？
　　
　　他把秋水關在塔里，恐怕是他的能力還不足以制伏秋水，拿到妖丹吧。但是秋水大概也沒有能力逃出來，要不怎麼可能讓小秋天來冒險。那塔有可能是吸收妖力的，等到秋水無力反抗的時候，就危險了。
　　
　　具體是怎麼回事，也要查清楚了才知道了，可是我在成年前是不能出穀的，我低下頭仔細的想了想。
　　
　　坐在我對面的雅祺和坐在我懷裡的秋天都安安靜靜等我考慮，有了，就這麼辦。
　　
　　我低下頭，對懷裡的秋天說：“作為巫女，我在十五歲之前是不能出穀的。”
　　
　　還沒等我說完，小秋天的眼睛就濕了，滿臉失望的神色。
　　
　　我心疼得把他摟緊，“別急，聽我說，如果五年後再出去就你娘，她可能就凶多吉少了。雖然我不能出去，但是黑帝是可以去的吧？”
　　
　　我抬頭問黑帝，它點點頭。
　　
　　秋天聽到有別的辦法，抬著小臉認真的聽我說。
　　
　　“我這裡有可以保你娘平安的東西，黑帝可以幫我送去嗎？”，見黑帝點點頭，“這樣那個道士絕對傷害不了你娘，然後五年後，我們再去救她，好嗎？”，我望著懷中的小東西。
　　
　　對於妖精來說，五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修煉的歲月是很容易度過的。不過對我懷裡的秋天來說，五年見不到他娘親，是很淒慘的事情吧。
　　
　　我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我想幫這個孩子，卻不想把族人牽涉其中，也只有如此了。他只考慮了一下，就點點頭同意了。
　　
　　“這五年你可以待在我身邊，或者你還有什麼可去的地方嗎？”，我柔聲問他。
　　
　　他眼圈一紅，又把頭埋在了我的懷裡，“沒有，我想待在你身邊”，我聽到他輕聲地說。
　　
　　我點點頭，“好，我現在給你娘寫一封信，然後趕緊給你娘送去，你也和黑帝一起去，去和你娘說說話”，他在我懷裡只是不開口。
　　
　　雅祺幫我拿來了紙筆，想了想提筆寫道：
　　
　　秋水：
　　我是巫族的巫女雅江，你的兒子已經到了我族內，但因為我還未成年，所以不得出穀救你。現在借你天珠一枚，帶在身上，那道士便害不了你。我五年後必救你出來。
　　不必擔心你的兒子，我會照看他的。
　　五年會很快過去，盼你在塔內繼續修煉，悟清前塵往事。若是能夠放下，便是在塔內也能自由安樂。
　　
　　雅江
　　
　　寫完了信，裝在信封裡，又把脖子上的紅瑪瑙珠鏈拿下來，取下一顆珠子和信一起交給黑帝。它已經化身成為了黑衣女子，把信和珠子收好。
　　
　　然後我把秋天交給她，“快去快回”，我囑咐道。她點點頭。
　　
　　又看著秋天說：“你娘親以後五年要在塔里繼續修煉，不會受什麼苦。所以你見到她以後不許哭，她要是每天記掛你擔心你，就不能好好修煉了。知道麼？”
　　小秋天也是認真的點點頭，“好了，你們去吧。”
　　黑帝帶著秋天一陣風似的不見了。
　　
　　雅祺沒有見過黑帝變身，有點吃驚的樣子，但很快就接受了。然後我們仍是各自看書，我卻有點走神，想著那個和白娘子命運差不多的秋水。
　　
　　看不進去書，索性把琴拿出來，輕撥慢彈了一首曲子。雅祺也放下書，拿出簫，陪我同奏了一曲。
　　曲終的時候開口道：“你前天很厲害呢，無論是射箭還是用琴。”
　　我含笑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這個巫女只會看病嗎？巫女更重要職責的是保護族人啊。不過琴和箭都不是很方便，我現在正在考慮用樹葉當武器，容易攜帶”，然後偏頭仔細考慮使用的方法。
　　他一笑，“你還是老樣子啊，本來因為前天的禦敵和昨天的祈神舞，我已經培養出了一點對巫女大人的敬重，現在又完了。”
　　我驚異的抬頭看他，“你今天怎麼話變得這麼多了，臉上還這麼多表情，我才要對你刮目相看了。你不是別人假扮的吧？”
　　他無奈的瞥了我一眼，又不理我了，低頭看著手邊的書。
　　
　　我昨天想到了西索，對，西索那個“自由伸縮的愛”，用來指揮樹葉是最好的了，打出去再拉回來，反正被靈力包圍的樹葉也不會被弄髒。
　　
　　我要想想靈力怎麼能練成那招“自由伸縮的愛”，還有口香糖的粘性。。。
　　
　　不到中午的時候，黑帝帶著秋天回來了，黑帝又變成了豹子，懶懶的趴在我旁邊。秋天變成了一隻小兔子，眼睛紅紅的，直接沖到我懷裡抱著我抽抽搭搭的哭。我把他抱坐在腿上，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見到娘親了吧，和她說話了嗎？”
　　他點點頭，“我和娘親說五年以後去接她，讓娘親放心。”
　　我揉揉他的頭，溫聲道：“好乖，那秋天沒有當著娘親的面哭吧？對了，又沒有讓你娘親再給你起個名字？”
　　他搖搖頭：“我沒哭，我是回來的路上才哭的。我和娘親說了，你給我起名叫秋天，娘親說很好聽，讓我就叫這個名字了。”
　　“秋天好乖，沒有當著你娘親的面哭。現在也別哭了，你娘親是有道行的妖精，五年對她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只要你好好的，你娘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還是靠在我懷裡，這孩子真的非常粘人呢。
　　
　　我抱著他去廚房，和雅祺一起準備他們的午飯，秋天一副好奇的樣子，像是什麼都沒有見過，看來以前他們家生活條件不錯。準備好了，我抱著他讓他坐在我腿上，自己動手吃飯。做的很好的樣子，看來還是會的。不過讓他坐到別的椅子上去，他是萬萬不願意的，我也就由他了。
　　
　　“你不吃飯嗎？”，他回頭好奇的看我。
　　
　　搖搖頭，“巫女是不用吃飯的”
　　
　　他“嘩”了一聲，滿臉遺憾的說“真可惜，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都不能吃”，他吃的很香的樣子。
　　
　　雅祺抬起頭來望著我笑，我懷裡的小東西卻突然舀了一勺湯喂到我嘴邊，“不吃飯就喝湯吧，很鮮的。”
　　好乖的孩子，我含笑喝了，他才又重新低頭認真吃飯。只是時常夾一點什麼喂給我，結果一頓飯下來，我也吃了不少。
　　
　　消化的這段時間我和雅祺照舊泡在書房看書，可我懷裡的秋天卻昏昏欲睡了，小孩子好像都比較能睡。我抱起他，把他放在書房裡的軟榻上，可是我一走開，他就睜開眼睛。我只好抱了本書斜靠在軟榻上看。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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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醒來的時候，看見秋天躺在我懷裡，頭枕在我的手臂上，睡得香甜，還流了口水，幸好我的衣服不會沾上東西。。。=_=！！！
　　
　　我輕輕起身，給他蓋好被子，來到院子裡。見到雅祺正在練武，隨手撿了一把樹葉，坐到一邊慢慢把玩，想像著我的靈力抓著它們，讓他們飛舞。我平攤著手，讓這些香樹葉在我手邊飛舞，當然不是用靈力帶它們亂飛，而是每片葉子上都有靈力抓著，把它們帶到我指定的位置。
　　
　　然後我站起擴大了範圍，讓他們在我周身飛舞，一瞬間綠色的葉子環繞在我周圍，嗯，不錯，可攻可守。
　　
　　“姐姐？”秋天糯糯的聲音響起。
　　
　　我收起了哪些樹葉，它們又都回到我手裡，看見秋天正站在我附近，看見擋著我的樹葉沒有了，才向我跑過來。我彎腰把他抱起來，“秋天睡夠了嗎？”
　　
　　他睜著大眼睛點點頭，“睡夠了，姐姐剛才在玩樹葉嗎？”
　　
　　我笑了，“姐姐在練武，用樹葉作武器。”
　　
　　雅祺也走過來，問我：“這就是你考慮的容易攜帶的武器？”，又點點頭，“還不錯，用來防守很好，就是攻擊力不足”
　　
　　我也點點頭，“是啊，所以還要改進呢，我今天只是試驗一下，慢慢練吧，會找到方法的。你的內功練的怎麼樣了，最近還是無法突破嗎？”
　　
　　“對，不知道什麼原因，總是上不了第九層。連經脈也有些阻塞。”
　　
　　“我幫你看看吧”，我伸手握住他的手，送出一絲靈力送入他的經脈，沿著他的經脈遊走，遇到阻塞就打通，又走了一遍又收回了靈力，普通人的身體是無法承受靈力留在體內的。
　　
　　他用真氣行走了一遍經脈，“好了，沒有地方阻塞了”，我很少參與雅祺練武和練蠱，只是偶爾幫一點這種小忙。
　　
　　秋天好奇的問我們，“你們都在練武嗎？我能不能練呢？”
　　
　　我笑著對懷裡的小東西說，“你不需要練武，你身上有妖力，你只要能學會如何使用妖力就行了。不過我不懂姚立，等將來讓你娘親教你。不要著急，你還小著呢。”
　　
　　他點點頭，“嗯，娘親也說以後再教我。”
　　
　　此後。我過了一段相當時間保姆的生活，終於讓他習慣了自己坐在凳子上吃飯，帶他和族中的孩子一起玩，教他自己洗澡。。。
　　
　　因為秋天實在是單純可愛，也因為他是我身邊的孩子，所以族人不但沒有追問他的來歷，還都對他很和善。
　　
　　花花和蘭蘭則是因為秋天身上的妖精血統，對他也很親近。不過秋天比他們野多了，天天上樹下河，就差沒上房把瓦接了。兩個小花精雖然可愛，有時候也吵鬧，骨子裡卻是比較文雅的。呵呵，獸類成精和植物成精都保留了他們本來的特性啊。不過最近蘭蘭和花花有被秋天帶壞的傾向，明明是他們兩個年紀比較大啊。
　　
　　然後我的日子又規律了起來，上午教他幾個字，下午放他出去和族中的孩子瘋玩。
　　
　　只有一點怎麼也說不通，就是他一定要和我一起睡覺。不肯跟著雅祺也不肯自己睡。看他年紀還小，也就由他了。本來把雅祺旁邊的房間收拾出來給他的，後來我就長期留在那裡了。
　　
　　好在每天教完他字之後，他就安安靜靜的寫字了，我還可以自己看書，而且下午修煉的時間也沒有耽誤，所以感覺我秋天對我的生活影響不大。當然，要忽略他一叢外面玩回來，就掛在我身上這一點。
　　
　　他從外面回來出了滿身的汗，臨睡前我打了洗澡水，脫了他的衣服把他扔進水裡，讓他自己洗，然後抱了本書在床頭看。聽到那個小東西嘩啦啦的撥水聲，不禁感歎一下我教育的成功，才兩歲的孩子就會自己洗澡了。。。
　　
　　不會有人覺得我虐待兒童吧。。。
　　
　　過了一會兒，秋天大聲叫我，“姐姐，我洗好了。”
　　我放下書，幫他洗一下他夠不著的地方，把他抱起來，湊在他身上聞一下，“嗯，真香，來，獎勵一個”，聽到他咯咯直笑，又在他臉蛋上親一下。
　　把他放在凳子上，擦乾身體，然後給他穿衣服。
　　“不舒服，不要穿衣服，白天再穿”，大概他是做蛇光溜溜慣了。
　　隨他吧，一把抱在懷裡上床睡覺去了。
　　
　　我的武器也得到了大大的改進，我在每片葉子上束著極細極松的靈力線，攻擊的時候用靈力把它們擊出，防守的時候讓用靈力帶動葉子在我周圍旋轉，只有收回葉子的時候才需要用到那些靈力線。
　　
　　練習純熟之後，我又把以前某個巫女的一套劍法融入于葉子的攻擊中，那套劍法真的很棒，連帶著我的樹葉攻擊也厲害起來了。
　　
　　再後來，花花和蘭蘭看見我用葉子攻擊，就每妖送了我許多花瓣，和我身上穿的衣服是同質的，能夠承受我的靈力，用完之後還能回到衣服上，連攜帶也免了，真是讓我喜出望外。從此以後，我終於安定下來，用花瓣作為武器了，而且花瓣舞起來比樹葉更漂亮。
　　
　　巫族有自己的節日，在秋天收穫的季節，而不是同外族人一樣過年。過節的時候，一起唱歌跳舞，放煙花，每家每戶都拿出食物和全族人一起吃大宴，實在是熱鬧非凡。
　　
　　不過我因為喜靜，只在雅祺來到神殿那一年帶他去過一次。發現他對人群仍有畏懼，之後幾年也就沒有再去。後來雅祺沒有芥蒂了，卻和我一樣喜歡清靜，所以這麼些年我們竟沒有再參加過。
　　
　　巫族的人數並不多，族內也沒有什麼尊卑之分，只是族長和長老受到大家的敬重，還有我這個巫女有著比較超然的地位。
　　
　　其實這裡算是是一個小共產的地方，族中接了治病的委託，派人出去，賺到的金銀是屬於全族的，所以不曾有孤兒寡母老人生活淒慘的狀況。
　　
　　像雅祺小時候受虐那種狀況，在族內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後來族人雖然因為雅祺身上的毒而排斥他，但是族人更加厭惡當初收養雅祺的夫婦倆，他們永遠在族中抬不起頭來。
　　
　　我後來瞭解了那兩夫婦的情況，他們沒有巫術的天分。這種年輕力壯又沒有巫術天分的族人，一般是在族中務農或者養畜。但是他們倆一直好吃懶做，所以雖然可以溫飽，但在族中的日子，過的是比較差的。收養雅祺讓族中每年會給他們一筆錢，這對他們的生活也是一種改善，他們卻那樣對待一個孩子。我看他們仍然心術不正，所以在數年前已把他們驅逐出巫族了。
　　
　　今年過節前，秋天興奮極了，因為他那些小朋友已經告訴他，過節會多麼熱鬧，會有多少好吃的東西，有多麼漂亮的煙花。
　　
　　看小東西在飯桌上說得唾沫橫飛，我伸手幫他擦掉了臉上的米飯粒子，又給他碗裡添一勺菜，然後問右邊的雅祺：“要不，明天你帶他去吧，你也好多年沒有和族人過節了。”
　　
　　雅祺無奈的瞥了我一眼，點了點頭。他還是不喜歡人群，我卻總是創造機會讓他和族人多多接觸。
　　
　　小豆丁好奇的抬頭望我，“姐姐不去嗎？”
　　
　　這個秋天，雖然會吃飯了，但是每次吃飯還是必然吃一臉米粒子。我又順手給他抹了，搖搖頭，“姐姐往年都不去的。”
　　
　　他的小臉垮了下來，“姐姐也一起去吧”，跳下凳子兩三步撲到我懷裡左蹭右蹭，我哭笑不得，這孩子把我當成抹布了嗎？
　　“好吧好吧，我怕了你了”，我把他拎出來放在凳子上，“先吃飯吧。”
　　“那姐姐會幫我做花燈嗎？”
　　“花燈？”，我抬頭望雅祺，我可不會做，他會嗎？
　　他臉一紅,“我只會做一種最簡單的。”
　　我點點頭，“好吧，我和雅祺哥哥就幫你做一個。”
　　
　　秋天興奮的胡亂點點頭。
　　
　　晚飯後，雅祺找來了一堆材料，我們三個人手忙腳亂的，勉強做成了一個南瓜形狀的花燈。我估計明天拿出去，可以被評一個最歪瓜劣棗花燈獎。但是秋天還是興奮之極，我和雅祺也很開心，畢竟是親手做的嘛。
　　
　　秋天今天大概玩累了，在我懷裡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我給他洗澡的時候，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的睜了睜眼。小孩子真是非常可愛，照顧他越久就越喜歡他，也許這一世我可以考慮生個孩子？抱著肉敦敦圓溜溜的秋天，我就入睡了。
　　
　　巫族的節日是在晚上過的，擺幾百米的長宴，圍著篝火跳舞，還有花燈和焰火。秋天掛在我脖子上，一隻手還拿著那只難看的花燈，也許因為他年紀小，沒有什麼美醜觀念，他還美滋滋的。秋天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有趣，一會兒就跟著那些比他大幾歲的孩子跑掉了。
　　
　　我帶著雅祺和黑帝，找了個清靜的地方坐了下來，不時有族人來向我行禮，還有有情人來請求我的祝福。
　　
　　回頭看雅祺，見他也是放鬆愉悅的表情，大概是被縱情歡樂的族人感染了，我也就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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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吃早飯前，去房間裡抱秋天，他卻已經不在了。這真是奇怪了，平常都要哄上半天才肯起床的小蛇今天怎麼這麼勤快了。我收拾被褥，摸到床上一片濡濕，直接傻掉了。兩歲多的孩子還會尿床嗎？這個小東西不會因為這個躲起來了吧。
　　
　　我找遍了各個房間，最後在院子裡的一棵樹上見到了已經變身成小蛇的秋天，蜷成了一個圈，很可憐很萎靡的樣子。這個小東西，是害怕我生氣呢，還是傷了自尊心呢。昨晚提醒過他別喝那麼多水的。
　　
　　“秋天，下來，姐姐接著你”，我伸出手，輕聲地喚他。
　　
　　他抬起頭看我，變身成了光溜溜的小娃娃，撲到了我懷裡，小聲地哭。我拍著他的背，帶他去房間洗澡，“沒關係的，我已經用咒語弄幹了，就姐姐一個人知道，姐姐會幫你保密的。”
　　
　　他在澡盆裡抬起頭，“姐姐不生氣？”
　　
　　揉揉他的頭，“當然不生氣了，只要秋天不是故意做壞事，姐姐都是不會生氣的。”
　　
　　秋天總算打起了精神。不過從此以後，秋天睡覺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上廁所。。。
　　
　　和雅祺一起準備了早飯，把那只小懶蛇從床上抱了起來，他體溫一直偏低，早上也特別愛賴床。我把他從床上抱起來，他就立刻就纏上了我的脖子，頭埋在了我的肩膀上繼續睡了，真是變成了人身還是有蛇的特性啊。
　　
　　熟練的幫他穿衣服，再洗一把臉，然後放在他慣常的座位上。今天的早飯是白粥，泡菜和荷包蛋，都是秋天愛吃的東西，他卻不動筷子。我疑惑的抬頭望他，“怎麼了？還沒睡醒？”
　　
　　他搖搖頭，“今天不是應該吃面的嗎？”
　　
　　“今天為什麼要吃面啊”，秋天基本上就是一隻小豬，吃什麼胃口都特別好，從來不挑食，也沒有主動說過特別想吃什麼。
　　
　　“今天是秋天的生日，娘親都會親手給我做面吃的”，秋天指指自己。
　　
　　我和雅祺都愣住了，生日？雅祺是不知道生日在哪一天，香雪也沒有告訴我，也許蘭蘭知道，應該就是香雪失蹤的那天。我也忘記了自己的生日，只知道那一天被梅抱回了神殿裡，有那麼多新鮮的事情要接受，怎麼還會記得去數日子。我和雅祺都忘了還有生日這回事呢，不過不能委屈了小東西。
　　
　　我點點頭，“好吧，粥留到中午再吃，姐姐去給你做麵條”，前世裡曾經是我丈夫的那個男人很喜歡吃面，而且只吃手工拉的面，所以我的拉麵技術也練得很高超。以前朋友們總愛聚在我家，吃我的手拉麵。
　　
　　揉著手中的麵團，很久沒有體會這種手感了呢。雅祺和秋天都好奇的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看我做，好吧，就給你們露一手。分出一塊麵團，拉長，兩折，再拉長，嗯，很有勁呢，一直拉到非常細，面都沒有斷過，壽麵就是應該不斷才對。下到旁邊準備好的鍋裡，抬頭看見秋天站在鍋邊欽佩的望著我，笑著扭了扭他的臉，“怎麼樣？姐姐厲害吧？”
　　
　　他的小臉沾著我手上的麵粉，傻乎乎的直點頭。我撈起這根面，“好了，這碗是秋天的”，又拉了兩根給雅祺和我自己，然後我們三個人在院子裡樹下的小木桌上吃完了各自的麵條。
　　
　　“好吃”，秋天意猶未盡的說。
　　
　　“下次再給你做”，我笑著揉揉他的頭。白天他出去玩的時候，動手做了個小香袋給他，裡面裝了蘭蘭給我的香粉。
　　
　　女紅也是長老給我定的課程之一呢，不過我從來沒有做成什麼像樣的成品。想了想秋天過生日應該給他禮物，神殿裡雖然有一些異寶，我也可以隨便支配使用，可是總覺得那不是真正屬於我的東西。想了想還是親手做了個小香袋給他。
　　
　　花了一天的功夫，總算做好了，緞面上還繡了一條小白蛇。手工嘛，人無完人，我實在沒什麼這方面的天賦，勉勉強強縫成了，我只希望他不會因為這個香袋被別人嘲笑。。。
　　
　　秋天從外面回來吃晚飯時，我蹲下把香袋掛在了他的腰帶上，“這是生日的禮物，你也沒有早點告訴姐姐，這是我今天剛做出來的。”
　　
　　秋天低頭看看腰帶上的香囊，又抬頭看看我，眼圈一紅就把頭埋在了我的脖子裡，“傻孩子，難受什麼？不喜歡姐姐的禮物嗎？”
　　
　　他在我脖子裡搖搖頭，“喜歡，更喜歡姐姐。”
　　
　　這麼小就會說甜言蜜語，好厲害啊。我把他抱起來，緊收在懷裡，這個孩子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呢。上次和黑帝一起去見過他母親以後，就沒有再在我們面前提過秋水，甚至也沒有表現出不快樂。其實他這麼粘著我，是因為想念母親吧。今天生日，最想吃到的也是他娘親下的一碗面吧。
　　
　　吃飯的時候小東西還是賴在我身上，我也習慣了，把他抱在腿上，讓他自己吃飯。右邊的雅祺忽然開口：“我也想要一個香袋”
　　我簡直是有點驚喜地抬頭看他，他竟然被我看得臉微微紅了。如果要搬最無欲無求獎，一定是非雅祺莫屬，什麼時候見過他開口提要求啊。
　　我點點頭，“好，只要不嫌我手藝差，我明天就給你做一個”，這麼差的手工，也能被人肯定，真是很開心。
　　而且，秋天也好，雅祺也好，在這裡都沒有別的親人，除了我，所以我不給他們做，還有誰做呢。
　　
　　晚上秋天洗完了澡，坐在床上研究那個香袋，我從書中抬起頭來看在那傻樂的小屁孩兒，“怎麼了？這麼喜歡姐姐做的香袋嗎？”
　　
　　他高興的抬頭看我，“姐姐，你還特意在上面繡了一個小白蛇嗎？”
　　
　　呵呵，我點點頭，“因為是特意給秋天做的，當然要有秋天的標誌啊。”
　　
　　他就抱著那個香袋傻樂著睡著了。
　　
　　第二天我按照約定給雅祺做了個香囊，不過考慮到“祺”字太複雜，太過考驗我的繡技，我就繡了一個“Q”代替了。雅祺拿到香袋的時候問我“Q”是什麼意思，我說那個符號就代表了他，他也很高興的樣子，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
　　
　　就這樣一天天一年年的過去了，秋天四歲生日的時候，我做了一個荷包送給他，照舊繡上小蛇的標記。而且很自覺地也做了雅祺的份。
　　秋天五歲生日的時候，各做了一條腰帶送給他們，當然都有他們的記號。
　　
　　秋天五歲了，放在現代都應該上幼稚園了。我想鍛煉他自己睡覺，可是他撒嬌加上耍賴就是不肯。我把他一個人留在房間裡的話，他就一直坐在神殿門口等著我。我自己看大的孩子，怎麼都下不了狠心，想到他兩年後就要離開了，又是一陣捨不得，也就由著他一直跟著我了。
　　
　　而十九歲的雅祺已經有差不多一米九高了，雖然五官和白漓很相像，可是氣質並不一樣。那個白漓因為皮膚白，相貌美，不僅溫文爾雅，還有些陰柔的感覺。可是每天在陽光下鍛煉自己的雅祺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平常對人對事又總是冷淡的，所以雖然相貌也美，卻有陽剛的美感，用現代的詞來形容，就是----COOL!
　　
　　我也長高了，面貌變化不大，還是普通的清秀。我前世雖然性格安靜，卻並不是有耐心的人。而且我一旦下了決定，就一定不會更改，媽媽也常說我比牛還倔。來到這裡之後，常年過著清靜的遠離人群生活，讓我對人群的忍耐力降低了，對清靜要求度也增加了。照顧秋天卻讓我變得耐心了，這是以前沒有生養過孩子的我無法領會的。
　　
　　作為巫女的生活其實是枯燥又千篇一律的，要不是有黑帝陪伴，並且我也耐得住寂寞，在前幾年可能都要瘋了。後來雅祺來了，他和梅不一樣，和我之間像親人一樣，讓我有了想在這裡好好生活下去的理由。而秋天的到來，更是給了我太多的快樂。
　　
　　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繼續到我成年以後，可是生活總有些變數，又有些事情發生打破了我平靜的生活。
　　
　　族中的結界最近出現了一些波動，有妖精的氣息出現。能穿越巫女設的結界，只可能是曾經得到過前幾代巫女允許的妖精，應該對巫族來說是無害的。族內也的確並沒有人受到傷害，也沒有什麼異常，我猜不出那個或者那些妖精想做什麼，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幾天後，果然出了事，幾個族中的孩子不見了。因為應對的是妖精，我把雅祺留下來照顧秋天了。自己帶著黑帝，沿著殘留的妖氣找到了那幾個孩子。
　　
　　那些孩子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倒像是在山林中迷路了。看見了我都圍了上來，抱住我的腿。要是平常，他們是不敢對我這麼親近的，因為對族人來說我是不可褻瀆也是不可親近的。今天他們還是害怕了吧，天這麼黑了，又莫名奇妙的來到了不知道的地方。
　　
　　我蹲下來，輕聲安慰他們，又讓黑帝先帶他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