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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紅棗]一夜成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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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0:48:42
第二十章

  我和韓潛一直處在一種岌岌可危的平衡中。
  
  這個男人涼薄又奢華,對人是那樣疏離感和分寸,卻總容易讓女人反而生出想法。「或許我可以成為這個男人心中的VIP吧,或許我可以改變這個冰冷的男人吧。」於是才有了飛蛾撲火。我們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女主角,有時候卻不過是個連正面鏡頭都沒有的路人甲。
  
  我分辨不出我心中的苦澀情緒,大體說,離愛情該是還有段距離的,用宋銘成的話講就是,人心太複雜,沒必要像個哲學家般的審視清楚自己,人是不可能捋順自己每一絲感情的,愛憎分明也不過是個單薄的詞彙。必要的時候,人是需要和自己妥協的,不要活的太透徹。
  
  我其實一直覺得宋銘成嚴肅起來很有那麼點蘇格拉底的味道,雖然蘇格拉底最後被卡嚓了,不過他那一套倒是有點道理的。
  
  可惜我現在淡定不了,不管是宋二少爺還是蘇格拉底都救不了我。這種待遇,這種對比,不論我和韓潛是個正當的還是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大概都要暴躁。
  
  憑什麼我要在陽台吹冷風。想起韓潛之前關照我的,「一定要等我來找你,你再出來。」我更是惡從膽邊生,你大爺的韓潛,把我放在陽台悲情,自己倒是春風得意。
  
  我抹了一把頭上的露水,心中的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我承認因為小時候長期療養,纏綿病榻的,是有些多愁善感,但韓潛這次確實不厚道。
  
  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切了你的小JJ。我心中一邊詛咒著韓潛,一邊一腳踢上門,誰知用力過猛,門沒踢開,我的腳卻形變了。
  
  等宋銘成喝的眼睛紅紅的,終於良心發現找到我時,我正揉著腳坐在大廳離舞池很遠的一個角落裡。期間我看到韓潛急匆匆從韓嵐嵐等眾星捧月裡擠出身來,然後狀似焦急的脫了白色禮服跑向陽台。
  
  恩,還跑了來回了好幾次。
  
  我看到他從陽台出來,然後穿梭過舞蹈扭動著的人群,一個個的找,有好幾次他的眼光就往我所在的角落掃過來,這時候我就縮縮脖子,往陰影裡躲去。
  
  韓潛大約是事後悔恨為了個柳疏朗竟然得罪了摸不清底細有後台的沈眠,加之我那個春風得意的詛咒,耳朵很是燙了一陣噴嚏也打了幾個,才想起要來和我和平共處搞好關係。
  
  哎,可是怎麼能那麼容易讓你找到呢。
  
  這個時候我很想拍著韓潛的肩膀涼涼的來這麼一句。你今天得罪我了,明天祈禱最好別落到我手裡,不然揉捏著弄死你。想道歉,想彌補,想重修舊好破鏡重圓?玩兒蛋兒去吧!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不過我當時想出來的辦法其實也頗蠢,等我搞一個生日宴會,讓韓潛來,然後耍的他生不如死,幾欲自宮。根本沒想到還有宋三笑出的主意那般更惡毒更絕的辦法。可以想見當時我確實還是個純潔的花一般少年。
  
  這麼肚子裡百轉千回,面皮上我還是保持著良善淳厚的。所以宋銘成根本沒看出我情緒波動,還笑嘻嘻問我玩的好不好開不開心。
  
  我甜甜的對他來了一句,「還謝謝宋二少爺把我帶進來,眠眠今晚玩的可高興了。這輩子都沒這麼歡騰過。」
  
  宋銘成一聽我這語氣,果然渾身激靈了一下,討好的湊上來,「怎麼了怎麼了?我也不是有意看你和韓潛好戲才跑開的,我不是去想主意給你們解圍了麼?啊,不過剛才一路過來也沒人在八卦你們倆的激情一吻呀……」
  
  我白了一眼宋二少爺,「根本沒有的事,怎麼捕風捉影。我困了,想回去了,你要回去的話搭我一程吧。」
  
  我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這個時候宋銘成才發現我似乎腿腳不方便,一瘸一瘸的,正是剛才踹門踹傷的那隻腳,儀態頗不雅觀。我本來還準備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出韓家大門的。
  
  「啊,哥!哥,我在這裡,大眠腿斷了,你還有事情麼?我想先帶她走了。哦,你一起啊,好的,我們在舞池旁邊的小吧檯邊。你快點來。」
  
  果然不一會兒,宋銘成誇張的報告就把宋三笑招來了。而我這樣站起來,目標立刻明晰,韓潛也看到了我,此時正朝這邊走來。
  
  我想了想,用單腳跳了跳,扶住宋銘成的肩膀,「你哥和韓潛,如果鬥起來,你說哪個更強一點?」
  
  宋銘成看著從不同方向走過來的兩個男人,摸了摸下巴,「命運的齒輪終於轉動了,六芒星就要交匯了。」然後他轉頭對我很有深意的笑了笑,「從理智上來說,我應該支持大哥,可惜摸著良心來講,我多希望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故事。充滿著血與淚,感動與憂傷。」
  
  果然宋銘元一走近,看見我這個落魄樣子臉色立刻的黑了,「好歹是我宋家帶來的人,韓潛倒是招待的毫不含糊。」
  
  他說這話的時候韓潛已經離我們只有幾步距離,可以想見,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
  
  宋銘元很能調動情緒,是個不錯的領導人,我是宋銘成帶來的,這就是和宋家沾上了關係,韓潛對我招待不熱情,不是下了我一個人面子,而是把我後面的宋家都得罪了,於是立刻從人民內部矛盾上升到了民族矛盾。
  
  這就是不容原諒的大問題!
  
  我見韓潛卻並沒有對宋銘元解釋或者軟化的跡象,反倒是手裡挽著他那件白色禮服外套看了我一眼,額間的頭髮上也結了一層夜露。我和韓潛之間雖然距離並不遠,但他那一眼卻讓我有種錯覺,像是隔著千山萬水,穿越過所有的人群看過來的。很有點千年等一回般的時空跨度感。
  
  宋銘元見韓潛沒什麼表態,也不願再有什麼糾纏,指著自己的弟弟,「銘成,把沈小姐背上,你帶來的姑娘,好好的四肢健全的來,怎麼不注意保護好人家,就來一個韓家宴會,就斷了個腿回去。」
  
  我四肢並用的爬上宋銘成的背,望瞭望臉色各異的宋韓兩人,覺得有件事我該澄清一下,「那個,我不是斷了腿,就是踹門的時候撞傷了,回家塗點紅藥水就結了,沒什麼事沒什麼事。」
  
  「那你沒事踹什麼門,還不是在這宴會憋屈受氣了?歸根到底還不是主人招待不周。」宋銘元涼涼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這話卻不是拿來責備我的。
  
  再看韓潛,果然臉上有些悔意的樣子,我想,大概真的是宋銘元才有力度,畢竟是爭鋒相對的敵手,這責備的話說起來才有力度,換做我來責備,大概韓潛絕對是不以為然的。
  
  我窩在宋銘成背上,覺得走之前也該和主人打個招呼道別下的,「韓先生,這次宴會很棒呀,還是我自己不小心傷到了腳,不能當面和韓小姐說聲生日快樂,來這裡白吃白喝也沒帶禮物的,真是抱歉了。」然後我轉過頭來對宋銘元表示感謝,「宋先生,這次還勞煩你們送我回家了,真是添麻煩了。」
  
  「我剛才去花園了。」韓潛這時突然淡淡的來了這麼一句。
  
  我眼珠轉了轉,想這莫非是傳說中韓潛的挑釁?宋銘元早就含沙射影的指責他作為主人招待不周了,他還要不怕死的來這麼一句,這後果相當於對著宋三笑說,嗨,你好呀,三笑,我其實也不是沒時間來招待,我時間大把大把的,我還去花園逛了圈呢。我就是不招待你們,和你們帶來的沈眠。
  
  這邊果然宋銘元的臉色更是……慘不忍睹。
  
  我想著這個民族問題的導火線是我,解鈴還須繫鈴人,萬一宋銘元要和韓潛在這裡打起來,畢竟還是韓潛主場作戰,宋銘元要吃虧的。我現在卻是韓潛佔別人的便宜就和佔了我的便宜一般。
  
  所以我和宋銘成不一樣,我是不希望三笑和韓潛當場打起來的。後來我和宋銘元進言,希望他能找一隊人馬,先把韓潛頭上套個垃圾袋,再幾個悶棍下去,最好打的他下半身不遂大小便不能自理才好,宋銘元點頭慎重表示願意考慮考慮。
  
  當然這是後話,現在的我,只是諾貝爾和平使者,「韓先生真是好興致呀,聽說對妹子好的哥哥,在妹妹每次長大,每年的生日時候都會很感傷,韓先生一看就和韓小姐關係親厚,也難怪韓先生去後花園散心消解心情了,瞧頭髮上都弄的一層露珠,大約在花田裡思考了很久吧。我也真希望能有這麼善解人意又有情懷的哥哥。」話畢,我才頗傷感的嘆了口氣。
  
  這一口氣用了我挺多的肺活量,裡面又是橄欖枝味道四溢,加上我在陽台吹了點冷風,嘆到末尾處我頓時就覺得有點丹田空虛底盤不穩。最後生生一個美妙的結尾被我一連串撕心裂肺般的咳嗽給破壞了,還連帶著打了很多個噴嚏。
  
  宋銘元這下終於不再理會韓潛,而是直接脫下了西裝給我披上。
  
  我縮著鼻子掛著兩條鼻水,頭有點昏沉,宋銘成背著我準備往外走,只聽到背後韓潛慢悠悠的聲音,「我不是去花園感懷,是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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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0:49:06
第二十一章

  我當時只想洗個熱水澡然後躺到溫暖的被窩裡,哪管韓潛是去花園找人還是去捉鬼。所以後來也沒對他這話上過心。
  
  倒是過了幾天在片場看到韓嵐嵐,她一臉憂愁,「完了,我惹怒我哥了。」
  
  我吸了吸鼻涕,睜了睜因為吃了感冒藥發困的雙眼,表示我願意側耳傾聽。
  
  「哎,我會錯意了,亂點鴛鴦譜了。我那晚和劇組吃完飯以後回家還有第二攤,你不知道吧,反正就是我家裡的私人宴會了,請了些長輩親友什麼的,搞了個化妝舞會。哎,哎,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本來是想讓我哥和一個女孩感情進階的,沒料到,哎,沒料到。」
  
  我點頭表示我在聽,想了想還是沒告訴韓嵐嵐,那晚的第二攤我也去了,還有她想湊合的「一個女孩」我也很清楚是誰。
  
  「化裝舞會麼,不過是個樂子,說好了穿同款衣服的人互相親吻的,我都安排好了,可我哥不小心弄髒了衣服臨時換掉了不說,最後好說歹說逼著他換回來竟然還不是很高興。啊呀,你不知道他那第二套穿的衣服多奇怪,真是審美異常。好好一個抱得美人歸的設計都被破壞了。」
  
  我安慰了韓嵐嵐幾句,大大誇讚了韓潛人長的好,所以穿什麼都是好的,如果能不穿就更好了。
  
  韓嵐嵐笑了笑,「還是你讓我心情好,就知道找你沒錯,我那個哥哥呀,我還真是擔心他,從來什麼都不和我說,還以為對那個女孩不一樣,所以努力撮合麼,不過似乎聚會上我哥是有個在意的人的,我看他後來急匆匆去花園找人什麼的。我哥對女人也一直那麼冷冰冰的,我都要有點不好的聯想。你快勸勸我。我一個人總瞎想。」
  
  我覺得我是該勸勸。於是我清了清嗓子,「那個,你們的第二攤我也有聽宋銘成說過,不過,那晚在花園裡的,據宋銘成說,只有他哥宋銘元一個人……你哥哥去找的……」其實我這話是信口雌黃,敗壞韓潛,總讓我有種微妙的愉悅感。
  
  而蘇婷和我說過,我勸人手段一流。「之前全是各種綺念,被你一勸,連生的念想都沒有了。」她這樣評價過我,但我覺得好歹我能打住人的瞎想,還是值得表揚的。果然韓嵐嵐一聽立刻呆住了。哆哆嗦嗦開始摸手機給他哥哥打電話。
  
  化妝舞會以後,我很光榮的感冒了,挺重,蘇婷和我說多喝點薑片泡的熱水,我很從善如流,可惜薑片放多了,一口下去,兩行清淚也順著下來了。
  
  「你還是去看病吧,別管劇組拍戲進程了,李凱銳通告忙的時候你們不是還要跟著放假麼?」
  
  我一邊喝薑片湯一邊抹了把眼淚,「還是別了,最近都沒入戲,不停NG,我新人別給人拿喬的感覺。」
  
  「啊。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看最近的八卦了麼?」
  
  「嗯?」
  
  「就是那個你們劇本寫作者韓嵐嵐的生日宴會呀,說有個化妝舞會,哎呀,穿一樣衣服的熱吻,然後不是Sell和蘇琴接吻了麼?兩個人接吻的很忘情,結果狗仔就深挖掘,果然爆出兩個人結婚登記兩年多了,兩邊的經紀公司都火的要死,算是毀約的吧,都是走偶像路線的,兩邊都人氣大減,粉絲也在論壇打嘴仗,不離婚的話,追究起來就是巨額賠款了。」
  
  「還有傳聞,你這個片的投資商,和那個柳疏朗也有一腿,似乎都是世家的交情,晚會上雖然只是吻個臉,但,嘿嘿,暗度陳倉什麼的,你懂的。韓潛還不是來舉薦她演女二號,到時候倒要看看她演技如何。」
  
  我甩了甩鼻涕,感嘆當晚韓潛嫌棄我倒也讓我躲過一劫,我確實不太想和韓潛游什麼緋聞。只是留下個感冒不太妙。
  
  這之後的下場是我在一場暈倒的戲份裡,真的暈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據說送到醫院的時候人整個燙的厲害。
  
  「呀,當時的情況那個緊急,你都燒到60多度了,我聽到消息那可是手腳冰涼。」宋銘成這樣和我講。
  
  我翻了個身,用屁股對著他,「60多度了還送到醫院幹什麼,直接去消防局滅火吧。」我只想睡覺,沒什麼心情和宋銘成說話。
  
  大概看出我的態度,宋銘成頓了頓,「韓潛前三天吞掉了大哥三塊地皮。」然後就走了。
  
  我眉頭跳了跳,那天化妝舞會,宋銘元大概咄咄逼人的說了三句話。
  
  三塊地皮,韓潛那晚露軟的樣子想起來讓我不寒而慄,能偽裝做小低伏的男人狠辣起來都是極致的。
  
  我頓時渾身燥熱,宋二少爺也不是個好鳥,他那麼和我說,還不是提醒我欠了人情。出來混,總歸要還的。
  
  於是我在對韓潛的痛恨中慢慢入睡。
  
  這一睡就是幾天。每天都有大批的人來探病,劇組的成員,阿光,蘇婷,甚至還有韓潛。不過我一次也沒在清醒的狀態下沒看到過他,只從護士的探訪名單簽名簿上看到他的名字。韓潛,很冷硬的筆劃,沒有多餘的哪怕一個墨水點。
  
  我吃著他送來的水果籃,床頭放著各種鮮花,也沒有覺得吃人嘴短,畢竟我吹了那麼久冷風,和他確實有脫不開的關係。
  
  那天晚上我吃的多了點,又爬起來看了個鬼小說,結果晚上沒訪客以後一個人呆著都覺得陰冷。
  
  所以移門被推開的時候我差點從床上跳下來。待看清來人是韓潛,才悻悻的躺了回去。
  
  「韓先生晚上好啊。」
  
  韓潛大概沒料到我這個時段還沒睡,朝我點了點頭。放下一個果籃,看了看我床邊的書。
  
  於是就冷場了,我抓著被子,韓潛望著書,我們誰都不說話。韓潛看了眼手錶,對我說了聲不打擾了,祝你早日康復就準備走。
  
  我慌了,就剛才韓潛和我那樣,不用眼神交流,不用說話,我瞪著被子瞪著就快入睡了,鬼故事裡醫院也是怨靈積聚的地方,這韓潛也忒沒有耐心,好歹再和我相顧無言一段時間呀。
  
  「韓先生,其實我不喜歡吃蘋果。」我決定找個話題再留韓潛一會兒,一個人心裡實在發毛。
  
  韓潛果然停下回頭看我,他今天送來的果籃裡大部分是蘋果。我才意識到我這話聽來像是挑釁。
  
  韓潛瞇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俯身湊下來,一隻手壓住我病床上的被子,另一隻手從床頭拿出一個蘋果,「哦,是麼?你的意思是要我帶回去?」
  
  我心裡哀號,千萬不要!不然我不是白白得罪了韓潛還撈不到好處。
  
  可看韓潛冷冰冰的態度,我頓時有些自暴自棄,反正得罪一次是得罪,得罪兩次也是得罪,說不定能激的韓潛和我吵架,我今晚也不必懷著一種對鬼的恐懼入睡。
  
  於是話就這麼出來了,「韓先生似乎還欠我一個說法。」
  
  這句話下去,韓潛在我床邊坐定了,病床上多了一個人的體重,嘎吱了一聲,我盯著韓潛的骨節分明的手繼續了下去,「韓先生那晚的化裝舞會想必是很得趣的,可惜我就因為你們的這個宴會,連著病敗如山倒了。」
  
  「哦,這麼說來你生病是該找我報銷的?」他這話下去我頓時有種要糟糕的感覺,宋銘元因為三句話丟了三塊地皮,我這已經兩句話了,是不是要被剝兩層皮剝到真皮層。
  
  而我也恍惚的想,那晚韓潛那小低伏真的出現過麼。八成是做給我看的,畢竟傻子好騙。我的段數和他一比,不就是個傻子麼。
  
  「你為什麼不吃蘋果呢?」他話鋒一轉,大概是準備給我下台階,我這回識相了,「其實蘋果真是一種好水果的,長的唇紅齒白,聞著馨香縷縷,吃了生肌活血,我不喜歡只是因為我這人好吃懶做,不願意削蘋果皮罷了,倒不是嫌棄韓先生帶來蘋果。那麼多水果,韓先生卻惟獨挑中這個蘋果,一定是有深刻的寓意的。」
  
  「那你說說,有什麼深刻的寓意?」韓潛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手裡的蘋果。
  
  我尚在目瞪口呆的階段,就見他拿了桌上一把水果刀,卡嚓一刀,把一個好端端的蘋果攔腰截斷,形同腰斬。
  
  此時,病房,晚上,只有我和韓潛,他手上還舉著把刀,我抖了抖,往被子裡鑽了鑽,準備把屁股對著他,做出個逐客的姿勢。我一開始就是錯的,與韓潛為伴還不如與鬼故事為伴來的安全。
  
  然後我一把被從被窩裡揪了出來,他神色有些暴躁,我看著他舉起刀,一刀一刀拙劣的削起蘋果來。
  
  「給你。以後自己吃,懶姑娘很討人厭。」半個小時候後我含著兩泡熱淚顫抖著從他手上接過了被洩憤般凌遲過還剩下個殘骸的蘋果。
  
  他氣定神閒的看著我吃完了蘋果,卻反而沒了想離開的意思。
  
  我又在被子裡拱了拱,默默看了他一眼。
  
  「你似乎對於那晚還是很介懷吧?」他這麼說道,削蘋果時候的暴躁都不見了,很有點等著我自尋死路的味道。
  
  「也沒有,也沒有,就是那晚韓先生,光你一人得趣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那晚和你一對比實在有點淒涼。」
  
  「得趣?你說那個得趣?」韓潛坐的離我又近了些,「我那晚只是禮節性的吻了別人的臉頰,怎麼能說得趣?」
  
  「得趣是這個樣子的」他一邊說著竟然就往我身上壓過來,可憐我一個病患,象徵性的撲騰了兩下,就只好卸甲投降,頓時只覺得頸間,額頭,鼻尖,臉頰還有嘴唇上都傳來濡濕溫熱的感覺,然後他讓我張開嘴,然後然後……往事不堪回首。
  
  待到他得趣了,終於退出來,「這次眾樂樂了吧,感覺怎麼樣?」
  
  我腦袋昏沉,老老實實的說,「像被一隻大狼狗舔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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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0:49:31
第二十二章

    那晚韓潛到底還是黑著臉回去的,我當時腦海只有一句話,你的臉色,比夜色更美。

    但是臉色不善的韓潛臨走前竟然還給我掖了掖被子,雖然他氣息不穩,體溫灼熱,卻也只是在最後克制禮節的吻了吻我的鼻尖。

    然後我就翻個身睡了,竟然一夜無夢。

    不久就出院,阿光開保姆車載我回了拍攝場地。本以為人員到齊很快能進入拍攝,沒想到卻只看到個滿面愁容的大鬍子,還有一地的煙頭。

    「拍什麼拍!小演員不配合,今天本來要拍你們三個的互動的,哎,都怪我自己,沒事貪圖那點贊助費幹嘛,韓潛都給的夠多了,哎,怪我不知足,怪我貪心。」

    我對走過來的李凱銳擠了擠眼睛,「導演這幅樣子幹什麼?不是演員都在麼,你狀態看上去也不錯,我也回歸了。」

    李凱銳看了我一眼,也有點苦惱的神色,「還不是他自作主張把陳陽陽的角色許諾給蘇謙的兒子,那個死小子,小小年紀就一副富家子弟樣子,根本不配合演戲,誰哄都不行。」

    在《聲名狼藉》裡,李凱銳飾演的男主角是陳盡,在認識我這個小明星時候已經有了個10歲的兒子陳陽陽。這孩子的戲份雖然不算多,卻對我和李凱銳關係發展推動起至關重要的作用。開始說會啟用小童星,不想卻找了個蘇謙的兒子。

    蘇謙我略有耳聞,珠寶商,做事挺低調的,和前妻離婚後獨自帶著個10歲的兒子。傳聞是個二十四孝老爸。對這個獨子是百依百順的,大約這小孩子念頭一起想演戲了,偏偏大鬍子又貪戀了那點好處費,於是便有了導演現在這一出「我真傻,真的」一般的倒苦水。

    我也有些頭大,劇本裡該是由於我能和陳陽陽相處和睦,引起了陳盡的關注繼而才發展出了一段姦情,可見小孩子是勾搭的必備用具。打動一個男人,先打動他的兒子,對離異富商而言,是一條捷徑。而小孩子不像成年演員,就算李凱銳對我沒好感,但理智驅使下還是會儘量配合演戲進程。

    這麼想著,就見柳疏朗紅著眼睛捂著臉從內場奔了出來。

    「啊呀,疏朗,怎麼弄成這樣子的?」她一把手移開臉頰,她的經紀人就咋呼開了,「這個小演員怎麼的這幅樣子,竟然把疏朗這麼好脾氣的姑娘都氣哭了,哎,還怎麼拍的下去,之前是沈小姐一直出狀況,好不容易人來齊整了,小演員不幹了。」

    柳疏朗看了我一眼,去後台補妝了,我被她經紀人瞪了一眼,只好自告奮勇,「那孩子叫什麼?還在內場?我去看看,溝通溝通,我對付小孩子還是蠻有一套的。」

    李凱銳白了我一眼,「我看你還是省點力氣吧,我們那麼勸,這小孩都一句不吭的,就是坐在板凳上不肯拍戲,柳疏朗那麼樣耐心的性格還不是吃了閉門羹,你也就對男人可能上手些,小孩子還是算了吧。」

    「不是男小孩麼?既然你都肯定我對男人有些手段,只要是公的,不是都有共性麼,年齡不是問題。」我回了李凱銳句就跑進內場去了。

    果然看到一男孩子正面色陰沉扭曲的坐在小板凳上,手捂著褲襠,臉色有些緋紅,眼神卻陰晴不定。聽到我進來也頭都沒抬起來看我一眼。

    然後我聽到身後李凱銳也跟了進來,「蘇洋洋,你也要配合我們麼,不要以為你爸爸是蘇謙就這個樣子,還是小孩子,這種性格不討好。」

    這話說下去,蘇洋洋一張小臉更鐵青了,我看他似乎都要哭了出來,只好轉移了下視線,「蘇洋洋小朋友是吧,你要不要去趟廁所什麼的轉換下心情。」

    誰知這一句下去,蘇洋洋倒是抬起了頭,「這裡有男廁所嗎?我想去男廁所。」

    我這才想起,我們這次拍戲的地點是個竹林,嚴格說來並沒有配套的盥洗設備。

    李凱銳見我眼神詢問,攤了攤手,「都是就地解決嘛。」

    我頓時覺得發現了問題的癥結,但凡富家子弟,都有點附庸風雅並且自詡為文化人的通病,比如宋銘成,就是喝酒喝到膀胱憋死,也絕對不願意做出臨時到野外放水的行為,勢必要找到個燈光明亮,地面澄淨的馬桶聖地才能舒緩膀胱壓強。他稱之為,貴族的尊嚴和驕傲。我稱之為,男性疾病的始祖,男性功能障礙的前因。

    這個蘇洋洋小少爺八成也是太好面子了,家教過好的孩子有時候反而不容易生存,比如宋銘成和李凱銳,這兩個去荒島生存,我一定堵李凱銳勝。

    「你知道拿破崙為什麼滑鐵盧了麼?就是因為他打仗的時候穿了緊身褲,不方便脫,加上他不願意隨地大小便,只好憋著做出戰略決定,結果呢!大敗!後來自己還被流放到一個荒島上孤老終身了。這是為什麼?其實就是因為他放不開!人有三急,他不能順應自然的召喚,於是就敗了。」

    李凱銳看著我眉飛色舞口水翻飛的講了這一番話,皺了皺眉,「沈眠你在幹什麼?蘇洋洋你搞不定就算了,別岔開話題了,這也繞的太遠了。」

    沒料到這時候一直低聲不語的蘇洋洋卻拉了拉我的衣角,抖著好看的小睫毛,「那個,那個是真的麼?」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真的,有些有錢人,就是面子作祟,但都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比如普希金,為了漂亮的老婆和人決鬥,結果反被人打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就是因為普希金太拘泥形式,決個斗吧,還要想拉風想出風頭,先丟個白手套然後blabala說一堆什麼我要代表月亮懲罰你之類的話,結果就錯失先機被人捅了!」

    蘇洋洋呆呆的聽完,終於下定決心般跳下板凳,「嗯……那好,你帶我去竹林裡……尿尿吧!」

    李凱銳愣住了,「你不願意拍戲就因為憋尿?就因為沒有正式的廁所不願意去野外方便?」

    你看,真相有時候是很殘忍的。

    蘇洋洋挺相信我,但是介於我是個女的,最後還是找了李凱銳一起去幫他放風。

    相處下來我覺得蘇洋洋這孩子其實挺好,不由就調侃了他幾句,「你還怕就我一個人幫你放風,我會跑來偷看你?才這麼點的小孩子,這點尺寸的小東西,我才不稀罕呢。」

    等蘇洋洋小朋友紅著臉跑去竹林深處,李凱銳突然看著我不冷不熱的來了一句,「閱人無數所以不稀罕?」

    我笑了笑,「那是,一般東方人的尺寸我看了還真的不太會驚訝,老子是看西方人的尺寸長大的。」

    李凱銳果然臉上如魔似幻風中凌亂,「你少年時就要做這種事情?你那時候就進圈子了?還是……因為家裡條件原因不得不從事這個行業?還一上來就都是西方客戶?」

    他滿臉震驚和不置信,語氣裡已經是相當的斟酌詞彙,大約怕又引出我什麼悲慼的回憶。

    這段往事也算我小時候的噩夢之一,當年我爸一心一意希望我成為個藝術家,雕塑家或者好歹是個建築師,於是從小,我就沒有毛絨玩具相伴,反而是一堆斷臂維納斯和沒有羞恥觀直接無碼裸奔的大衛!

    當時的我卻怎麼都沒料到,今天一天簡單的境遇,卻讓我的將來多了那麼多的坎坷和辛酸。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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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0:49:57
第二十三章

    自從我幫助蘇洋洋小朋友破除了廉恥之心以後,這小孩特別粘我。男孩子發育晚,我看著他扭捏著粉團般的一張臉,站在我身邊,小手小腳個子矮矮的,卻努力踮起腳尖。大約站在姿色也相當不錯的李凱銳身邊,作為男人,都要有點壓力的。

    這是我們順利出完預告片之後的一個採訪。

    我和李凱銳牽著蘇洋洋的手站在他的兩邊,賣相如歡樂的一家三口,剛才在後台時候倒是看到了蘇洋洋他爹,很溫潤書生氣的男人,戴著金絲邊眼鏡,一點不像我想像中伸出手來十個指頭赤橙紅綠紫珠光寶氣的寶石商。有其父必有其子,蘇洋洋性格溫吞這點上倒很像他。

    我們擺著各姿勢給記者拍照,一邊笑著通過小幅度的開合嘴唇私下交流。就和小時候被老師禁令不許說話卻還要偷偷通過微弱的吐息溝通一樣可笑。明星站台是很累的,不通過這樣打發時間還真是很無聊。

    我聽到李凱銳摸著蘇洋洋的頭對他笑嘻嘻的說話。

    「你看你這孩子,就因為你站在我和沈眠的中間,害的現在的站隊一點美感沒有,生生在你這個位置形成了一個盆地。」蘇洋洋後來拍戲都很配合,但仍和李凱銳很不對盤,李凱銳也小孩子心性,不時就要去撩撥這可憐孩子,都看他努力踮腳了,還要再大規模殺傷一遍。

    我於是幫著蘇洋洋說了幾句,結果引火燒身,這下李凱銳的殺傷力就落到我頭上了。

    「算了,和你站一起也沒好到哪裡,哎,也不能怪你,我們明星天生就打不過富家子弟,更何況幾代有錢的。」

    我深以為然,明明《聲名狼藉》裡我和李凱銳蘇洋洋才是絕對主角,可是現在在這邊展台拍我們的卻只有稀稀拉拉幾個,大部分娛記還是圍到了另一邊去。我伸長脖子望了一眼,是韓嵐嵐,韓潛,還有柳疏朗。雖然是富家子弟,卻長的都不輸明星。

    李凱銳繼續感慨,「幾代有錢的,就算那家男主人長的有多難看,每一代都娶個漂亮老婆,基因怎麼都正過來了,這樣一代一代的漂亮基因積累,總能生出龍鳳一般長相的小孩的。好看有錢又有勢力,我們明星光有臉怎麼拼的過。」

    然後他想起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啊,朱元璋那樣醜的離奇的除外,哎,他那樣醜的太令人心碎了,這麼多後宮佳麗下來,明朝歷代子弟裡也沒出個長的能看的。我剛說的也就指一般情況,只要醜的基因不是那麼堅強的……」

    我點點頭,又看了柳疏朗那邊一眼,她正挽著韓潛的手笑的一臉矜持,高貴典雅。其實就算她今天不站在韓潛陣營,跑來和我站一起,她那種光華,我都是拼不過的。

    一襲低胸長裙,流光溢彩的,最棒的是她胸前那串項鏈,連我都能看出絕對大手筆。女明星拼的不過臉,身材和外部裝備,前兩樣先天決定,後一樣卻可以再圖進步。

    和那樣的柳疏朗一比,我就想的遜色不少。

    李凱銳看了我來回於自己與柳疏朗之間的目光,咳了聲對我說,「其實你只要把胸那邊多露一點出來就可以打敗她了。至少從吸引目光上……」

    這是變相的對我的讚揚?等我抬頭探究他神色的時候,他卻別過頭對另一邊的一個娛記賣笑去了。

    大鬍子導演對這個採訪也很不滿意,雖然也埋怨柳疏朗這樣不厚道,搶我們鏡頭喧賓奪主,但主矛頭還是拋向韓潛的,「哎,那個韓少爺呀,真是,怎麼能把私人感情帶到公事裡來,這樣子宣傳我們很難做的。」

    確實難做,至少現在報紙上對韓潛和柳疏朗的關係比對《聲名狼藉》這個電影本身更關注了,甚至還有些人八卦著韓嵐嵐和宋銘成,我和李凱銳因開始就生出過不合傳聞,一直沒能炒上一段什麼驚為天人的多角畸戀。

    我看了看如魚得水左右逢源的柳疏朗和對著鏡頭仍然面無表情一臉冷酷如常的韓潛,記者正在對他們倆的關係進行提問,韓潛完全無視了這個問題,而柳疏朗則嬌羞一笑,答曰,「我和韓先生在學生時代就一直是要好的前後輩關係,還沒有到你們想的那一步。」

    很懂欲蓋彌彰炒新聞的真諦,我內心狠了狠,拍了一把邊上的李凱銳,「晚上我們去逛街,要穿的誇張,明星風範,但是戴大墨鏡大帽子大口罩。往年輕人多的鬧市區走。」

    李凱銳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

    他自從那天竹林之後對我反而包容了不少。大約是那番誤解,覺得我生活也委實不容易,於是多了份理解。這樣也好,有這樣的誤解,覺得我背景不乾不淨的,不來招惹我,對我敬而遠之,卻憐惜我討生活艱難不再爭鋒相對,也是好事。

    如此一場不熱鬧的採訪結束,我們繼續趕回劇組拍攝,韓潛之流倒是浩浩蕩蕩一撥人都來探班了。此時正值我和李凱銳,柳疏朗三個人感情糾葛的正面衝突場景,那麼多人圍觀,很讓我有壓力。

    特別是韓潛。那晚以後我心緒不寧,很是不淡定了一陣,後來旁敲側擊的問宋二少爺,一個男人主動親一個女人是什麼意思。

    我記得宋二少爺是這樣回答我的,「切,能有什麼意思,你當什麼年代了,難道親一下還要負責任啊!感覺上來了,親一下,感覺上來的大了,做一下,這才是健康的男人,一個高級趣味的男人,一個稱得上男人的男人!」

    我「,」的點了一圈頭,心中很是感嘆,幾次經歷下來,韓潛果然是稱得上男人的男人。

    「那你們這些男人中的男人,感覺完了以後怎麼處理後續呢?」

    「後續?有什麼後續?杜蕾斯傑士邦都有,還能有什麼後續?會留下後續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二少爺瞪著眼睛指著我的腦袋又是一通訓斥。

    我又一次受教,加上韓潛那次雖然沒傑士邦杜蕾斯安全護航,但也沒留下後續,於是我又一次深以為韓潛果然是個好男人。

    我當時一直以為宋二少爺好歹和韓潛一樣是個世家子弟的,年歲也和韓潛相近,大約是能代表他們這個階層思想的,直到後來腆著臉皮和韓潛如此一說,得到對方一張徹底的黑臉,和好多次身體力行的好男人行徑,才帶著如被碾壓過一樣的腰身逮著宋銘成狠狠胖揍了一頓。

    這個時候的我卻是沒有那麼高的遠見預言我的將來的。當導演手勢一起,我就必須努力忘掉週遭,把自己融入劇中去了。

    這一齣戲是聲名狼藉的女主找到陳盡的門上,想祈求幫忙,卻意外聽到陳盡和新女伴對自己淒涼境遇的調侃,語氣輕鬆,儼然一副看笑話的態度。然後只好斂氣而走。

    於李凱銳和柳疏朗,不過是個在房內喝茶談話背一背台詞的光景,於我卻比較繁瑣。那種最初的慌亂,把陳盡當成最後一根稻草而燃起希望的表情,再到因為等不及下人的通報直接闖進去無意聽到他們言談時候的絕望落魄自嘲,又是表情戲。

    不過這一幕裡我還是有些動作的,比如最後聽聞調侃落荒而逃時候摔了一跤,然後隨手帶落了個花瓶,打碎後的碎片劃傷了腿。

    這裡本來按照劇本那些碎片都是凝膠做的,折射光的時候像極了玻璃,實際並不會劃傷皮膚,而我早就在裙子下藏了一包紅色漿液,就等摔下去的時候掌握好時機捏碎。

    等李凱銳飾演的陳盡聽到聲響從內室走出來,我正望著裙子下蔓延開來的血色發愣,我穿著暗色的裙子,本身遮蓋血跡,但我剛才真實體會到玻璃扎入皮膚了,微微的疼痛後就是溫熱流淌的液體,慌亂中我甚至還沒來得及捏碎那個紅色漿液。

    本來的場景該是陳盡蹲下身,幫我清理乾淨每一片碎片,然後溫柔而冰冷的告訴我,以後不要到陳家來找晦氣,見血很不吉利。

    所以李凱銳蹲下,然後握住我的腳踝,但他表情似乎有點疑惑,然後用手指沾了一點血。

    「是道具做的逼真麼?怎麼血腥味都有?」他喃喃了一句。

    然後在他反應過來是拍攝出事故之前,我就聽到探班觀眾席上的韓潛喊停了導演。

    我為了逼真的摔倒效果,是很狠命的往地上摔的,沒料到迎接我的不是凝膠,是真玻璃,這麼一大攤的血,我自己都給嚇傻了。

    之後的記憶就是韓潛突然衝過來打橫的抱起我,臉色不太好看。

    「她凝血有問題,誰弄的道具?」他往四周看了一圈,氣氛頓時很僵。

    所以最後我被弄上醫護車的時候還沒忘記活躍下氣氛,和同樣臉色不好的李凱銳喊了一句,「那個今晚的約會等我回來再從長計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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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等到了醫院撕開裙子,才發現傷口比想像的要嚴重,玻璃碎渣還嵌進了皮膚裡,必須用鑷子夾出來,不過比起疼痛,韓潛的目光顯然更摧殘人心。

    我傷在大腿處,裙子撕開了本來就非常的不雅觀,好在他只是在和醫生搭話講述我的凝血問題,並沒有太注意我的落魄樣子。

    「她這樣的傷口,以後會留疤麼?」他關照完了醫生要注意我的血液問題之後竟然還關心起了疤痕。

    「這個不好說,要看個人體質,要問她是不是疤痕體質,這種情況嚴重起來被蚊子咬過抓破都會留疤。」

    「嗯,注意下,不要留疤,她是演員。」

    韓潛這個話下去我有點緊張,需知御醫治死當寵后妃多是由於皇帝的「治不好就砍!」,如此壓力下,醫術多半發揮不出來,手一個抖,就和美麗而纏綿病榻的妃子一同去了。需知能陞官做到御醫的八成是鬍子一把的老頭,死還能拖著個年華大好的后妃,其實內心大約也是暗爽過的。

    所以我連忙向醫生表示立場,「其實沒什麼,演員麼,只要臉沒受傷就可以了,大腿又不會天天露出來要拍片的,不要緊不要緊,醫生你不要有壓力,只要把玻璃全弄出來,血止住就可以了,留疤什麼我不在乎的。」

    我這個醫生是個年紀頗大的女性,精光從眼鏡片下射出來,來回看了我和韓潛一眼,最終目光落到韓潛身上,「沒關係,我給她用點藥膏,就算留疤也不至於影響到興致。」

    我一時沒回味過來,卻看到韓潛臉皮上掠過一抹尷尬。此時正好他手機響,他便順勢出門了。

    我確實並不關心會不會留疤,只想知道多久我能進行正常的拍攝。

    「你這個傷口好在面積不大,大約2天,動作幅度不大的戲沒什麼問題。不過夫妻生活就忍耐一段時間吧。你那個位置忘情起來容易碰傷。」

    這下我聽明白了,張著嘴想要辯解。那女醫生卻見多不怪的拍了拍我,「女明星都不容易的,我以前還給何莉莉看過燙傷,何莉莉人很好強的,那麼大一塊皮膚灼傷,還是一個人撐著來醫院,當時因為穿著緊身褲,撕開的時候表皮都被扯掉了不少。你這和她比是小意思,還有別人緊張送來看病,好好珍惜吧。圈子裡是非多,包養你的那個還不錯,至少年輕英俊。」

    我於是立刻忘情的呆若木雞了,醫生卻還不忘關照我,「不過你別相信什麼愛情,別妄圖想著嫁給這種男人,趁著他還緊張你,多撈點好處為自己鋪鋪路吧。」

    蘇婷說,「一個男人對你有多好,主要看他給你買什麼實用的東西,其他什麼柔情蜜意送花,吃大餐呀,都是浮雲都是浮雲。」再聯想一下醫生的話,不禁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算來算去,韓潛只幫我買過內褲……這麼想來,他委實算不上對我好。

    所以等韓潛接完電話回來的時候,我正望著破損裙子裡露出來的一小截卡通內褲發呆。

    韓潛大概以為我在哀悼走光,脫下了西裝遞給我,「用這個蓋住吧。」

    我看他坐定到對面的椅子上,抬頭問他,「今天下午的事情會上頭條麼?」

    拍攝事故是一個爆點,特別是道具以真亂假出意外,很容易編造劇組內成員不和的新聞,加上韓潛直接出面抱著我上車,穿插下韓潛與柳疏朗那段,儼然一個上好的三角戀關係網。

    和韓潛捆綁著上頭條,還是非正面新聞,我怎麼都不太願意。

    「不會,我剛招呼過報社了,今天下午的照片全部買斷,你不用擔心。還是說其實你是想要這個頭條的?」

    我連連擺手,並向韓潛這番買斷壓新聞行為表示了高度的讚揚。沒想到他卻絲毫不高興,反而臉色一沉,「你確實不想要這個頭條,不過其他頭條卻還是要的吧。」

    我想他大約指的是我準備和李凱銳炒作這事,於是很大方的承認了。畢竟這次受傷好歹是為了他妹妹的劇,韓潛顯然比我對待媒體更有能力,萬一他願意幫忙托我們一把就再好不過了。

    「是呀,我打算和李凱銳炒一炒的,之前採訪你和柳疏朗把我們這對主角的風頭全部搶光了,現在關注的都是你們之間的愛恨情仇,我和李凱銳倒成你們的男女配了。」

    我還準備繼續裝哀怨引起韓潛的自責,好提要求,卻不料他突然伸出手,朝我頭上摸來,大約覺得觸感不錯,還揉了揉。

    「沈眠,你要乖點,我不能和你傳緋聞,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只可能帶來傷害,我有整個家族支撐,你在娛樂圈卻只是個孤身奮鬥的,我不能肆意把你繞進來。你也不要去招惹宋家。這次的事故只是個意外,你也不要多想,和柳疏朗好好相處,她雖然家裡有背景,但進圈子是想好好演戲的。」

    我了一聲,「我也是想好好演戲的。」

    柳疏朗想要好好演戲,所以韓潛和她一起出席出席活動提攜她,加之她家裡的背景在,娛記是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的,而我卻不一樣,我的後台撲朔迷離,我有那麼多花色新聞,卻並沒有什麼有背景的人物家族的反擊鎮壓出現,狗仔於是越發不忌憚我了。

    這就是規則,提攜一個豪門,那是錦上添花的美事,提攜一個貧民,就讓人聯想不光彩交易了。

    他日一夜成名的若是柳疏朗,就是天時地利人和,甚至圈內人也多是羨慕敬仰想要結交,若換成我,大約要咬牙切齒嫉妒眼紅中傷我實則是靠一「日」成名的。

    同樣在貧瘠土壤上生長的植物,卻見不得你竟然能夠汲取養分,出其不意的開花結果。他們只當肥厚土地裡理所當然會開出艷麗的花,自己身在貧瘠土地,開不出花,所以同一片土地,竟然能衝破阻礙開出花的勢必是邪惡的種子。

    韓潛這番是為我好的,可我們都要服從的這個規則就是這樣讓人悲涼。換種話說,韓潛和我大約是不能一同站在閃光燈下的。他那場化妝舞會上不當眾吻我,確實也是對我們雙方的保護。我和韓潛之間的一切一切,目前的階段,是要見光死的。

    大概看到我滿面糾結,韓潛過來摸了摸我的臉頰,「以後也要自己學會照顧自己,我不是每時都在的,宋銘成宋銘元其他人也一樣。」

    這樣的話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麼對我說過,我回憶起我的祖母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就如此關照。每個愛我的長輩故去之前,大凡會說如此一番話,因為他們雖然愛你,卻終究無法和你永遠在一起,保護你,終要離你而去。這種場面太傷感,所以韓潛這幾句直接擊中了我的淚點,待他捏著我的臉繼續關照時,我已經留下眼淚來。

    韓潛冰涼的手指觸到我帶著溫度的眼淚,果然像被燙了下般頓住了。我常日嬉皮笑臉,鮮少流淚,當初韓潛把我丟進游泳池,我也忍著沒哭,這卻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態的默默流淚。

    「還疼麼?」韓潛大概以為我是因為被劃傷,牽動傷口才哭,語氣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溫柔,那柔軟程度,嚇得我當場就差點又哭出來。

    韓潛自己卻毫無覺察,仍一遍遍的摸著我的頭,就像摸他那個灰大貓一般。月色太好,我浮想聯翩,眼前的韓潛大約是有點喜歡我的,至少對他那個灰大貓一般的喜歡感情是有的。

    這時窗外已是華燈初上,屋內氣氛祥和,我想到宋銘成說的,感情裡,誰先喜歡誰就必敗無疑,頓時一掃傷感情緒,覺得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於是高興的抹了把眼淚合著鼻涕一起往韓潛的西裝上一擦,抬頭對深情或者忘情摸我頭的韓潛笑了笑。

    「韓先生,我的頭,一個星期沒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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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傷口結痂後的日子我一直喜憂參半。韓潛這個人冷淡又疏離,能說出那麼一番話已經相當不容易,我得意的認為,我是掌握主動權的,畢竟我白睡過韓潛,雖然沒有對比,但睡下來感覺還是不錯的。如果他表現良好,我還是可以勉為其難考慮一下和他長期睡下去的。
  
  但另一方面,我又覺得韓潛最近的段數也越來越高了。在我那番一週不洗頭理論以後,韓潛竟然還能面色不改的繼續摸了兩下我的頭,然後湊近我的臉,壓低聲音警告我別頑皮。
  
  我其實除了和宋二少爺,並沒有和其他男性接觸親密過,而和宋銘成,顯然我們之間不會出現這樣的化學反應,所以我對和韓潛之間陌生的微妙氣氛總是有種想躲避的不從容,以前從來沒有經驗,而韓潛卻顯然遊刃有餘,導致雖然是他在單方面示好,我還是找不到高高在上的凜然感。而我那個一週不洗頭的明顯謊言,他竟然理解為撒嬌和頑皮。
  
  他最後摸了摸我的臉,看了眼被我抹了眼淚鼻涕的衣服,「洗乾淨了還回來。」這才走了。我望著他的背影,隱約有種「我敗了」的錯覺。
  
  而另一方面,韓潛雖然把新聞壓下去了,可是圈子裡的人又不是瞎子,一夜之間,我又一次艷名遠播了。
  
  劇組的化妝師,群眾演員對我還是禮貌的遠觀,宋銘成聽了傳言卻是直接跑來褻玩了。
  
  「韓潛人很冷情,我對著他的臉都貧不起來,他這次這樣已經是大進步了,說實話,我以前一直以為他是個性冷淡患者。」他一邊翻著被壓下來的現場照片一邊這樣點評,「不過我的提議是,你萬一決心要和他在一起之前,還是先上個床的比較實在,萬一他那方面不太行,以後那方面不調,基本是不會幸福的。」
  
  我心裡虛了一下,但「我已經睡過他了」這句話還是沒說出口,我知道宋銘成只是開玩笑,要是真的被他知道我莫名其妙就和韓潛有了一腿,他大概會衝到韓潛面前要求必須負責的。
  
  不過宋銘成好打發,讓我對著柳疏朗和韓嵐嵐探究的眼光時卻著實有點尷尬。我知道被添油加醋的傳聞已經很不堪入耳了。
  
  週一韓嵐嵐關於《聲名狼藉》第一次接受記者採訪,聲明,請不要娛記再揣測編纂自己哥哥和娛樂圈任何女明星的事蹟,家裡不會接納一個娛樂圈出身女星,並表示韓潛早就有結婚對象,並且不曾與任何一個女明星有過瓜葛。希望大家把目光投回到作品本身,而不是男女關係,如果再傳出難聽的謠言,韓氏將追究發佈者的法律責任。
  
  這一番舉動,放在不瞭解行情的看客眼裡,大約只當韓嵐嵐作為《聲名狼藉》原著作者,而上次採訪韓潛和柳疏朗大佔風頭,電影相比卻宣傳力度不大,於是不滿意大家把目光轉向其他方面,才有此番發言。
  
  但是放在我們圈內人眼裡就不一樣了。韓潛不比宋銘成,宋銘成好歹算是個常常微服私訪的皇帝,於是民間美人還有當個大明湖胖的夏雨荷的機遇,承點隆恩,萬一一飛衝天也難說。韓潛卻是獨坐深宮的帝王,只讓人想到陰寒冷意,正統的層層選美,門第相當才能覲見一眼。
  
  所以我本來和韓潛那段,倒讓一眾勾搭未果的小明星很是羨慕嫉妒恨,在她們看來,能爬上韓潛的床就是枕邊風的良好開端。而我平日裡不像柳疏朗八面玲瓏,遇到不是一路人,是不搭理的。
  
  在她們看來,韓嵐嵐這些話就是說給我聽得,讓我絕了攀高枝的心。任我怎麼攀附,都不可能進韓家的。
  
  于是之前還悔恨沒能抓住韓潛的姑娘們立刻來勁了,「她不過是被白睡了。做雞這年頭還要給嫖資呢,她比雞還不如。不過被有錢人耍了一圈。」
  
  我頓時從「傳說中搞定韓潛的精明女人」身價大跌到「被韓潛白睡的蠢女人」。何其唏噓。
  
  韓潛送我去醫院以後聯繫過我,正要去歐洲開一個展品交洽會,大概在機場裡打的電話,背景很是嘈雜,「你要什麼禮物?」
  
  他當時這樣問我,語調清淺卻溫柔。然後這之後的週一,韓嵐嵐就發佈了那個聲明。
  
  而因為最近的各種謠言,很多人都對我保持了距離,沒戲份的時候最難耐,只有一個人坐在一邊,偶爾和蘇洋洋玩遊戲,還有人斜眼過來,一副生怕我帶壞小孩的樣子。
  
  最淡定的倒是李凱銳,他這場沒戲,倒是走過來陪我,也不管旁人的眼色,「晚上有空?上次不是還說要炒新聞的麼?」
  
  我很感激,面對強大的謠言,反而是最初最看不上我的李凱銳態度沒變。人世無常,在落魄的時候才能看清人心。其實李凱銳是個好人的。
  
  那天晚上我如約和李凱銳低調的華麗著「情侶」了。我們招搖的引來了娛記和粉絲,看看規模挺大了才開始跑,需知炒作的藝術就是你越跑,狗仔越追越興奮。
  
  「我還是第一次這樣,牽著人的手逛街。」李凱銳竟然還有些不好意思,手心潮濕,然後他看到我面色不改,反而像是有些失落,「是不是純情的與年齡不符?你大概對這種牽手戲碼沒什麼興趣吧,我倒有些戰戰兢兢的小男孩心態。」
  
  李凱銳是12歲就被星探看重簽約的,自此就是一路藝人式的培訓,加之走偶像路線,容許傳緋聞,卻斷不讓真真實實談戀愛的。
  
  我有些同情,「我也沒初戀的,少年時代都蹉跎度過了。」
  
  只記得手拉手領著路痴的宋銘成如廁,所以牽手對我來說,是沒什麼粉紅色意味的,反而只能讓我想到四處擴散的氨分子,男廁所,上完廁所以後不洗手的宋銘成。
  
  不過李凱銳卻很激動,「其實男明星和富家子弟在這方面也有相似的吧,要承擔家族的長子大部分都不能隨心所欲自己的感情。」
  
  我們這樣一路手牽手去了珠寶店,逛了甜品店,覺得身後狗仔的照片也拍的差不多了,才覺得應該裝作私會被發現並奔逃,如果只是從容不迫的逛街態度大方反而炒不出新聞。
  
  等我們在一個小巷子終於甩掉了狗仔,我氣喘吁吁的拍了拍胸,才發現李凱銳在黑暗中盯著我看。一時無言,其實除去在劇組的相處,我和他交集幾乎沒有。
  
  等步行到了我公寓的樓下,他才有了點開口的意思。
  
  「本來一直揣摩不好陳盡的心理活動,演的時候導演也說我沒從以前的深情款款類角色中走出來,現在卻是終於能體會了陳盡的角色,明知道她身家不清白,明知道她身處在染缸裡,名聲也不好,理智,前途和聲譽都告訴他要遠離這個女人,卻還是不自覺的被吸引。」
  
  然後他又牽起我的手,塞了樣金屬質地的東西到我手心,「別擔心沈眠,我們都是藝人,都在一個圈子裡,我可能不能像有些豪門一樣提供出什麼,但是我們能做的就是互不嫌棄。」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李凱銳的嘴唇已經離開我的額頭了,他給了我一個安撫而溫柔的吻,然後他又吻了吻我的眼睛和睫毛。
  
  「你很好,很乾淨,不要去理會那些女人的瘋言瘋語。」然後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怎麼遣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求於韓潛,但是還是儘量別去招惹他,我比你混圈子早幾年,關於韓潛的手段和他的家族背景也比你知道的多。他不是一個講人情留情面會憐惜的人。」
  
  我暈暈乎乎的和他揮手再見,攤開手心一看,才發現是條寶石項鏈,正是剛才在珠寶店裡閒逛時我流連了很久的那條新品。價格不菲,我隱隱不安,這份禮物太貴重了,而收下了斷然就沒拒絕的道理,李凱銳說,藝人貴在互不嫌棄,不要同行相輕,自己作踐自己。這是他對我最近一些事故的表態,我很感激。
  
  而等我收拾了心情準備上樓,卻發現樹蔭處停著的一輛奧迪亮了亮車燈,然後在黑暗裡滑行般駛了出來。車窗搖下來的時候,我看見韓潛的臉。
  
  夜色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淡淡的問,「今晚玩的高興麼?」
  
  莫名其妙,我每晚都玩的很高興。
  
  「李凱銳女粉絲彪悍,之前他的緋聞女友想靠他上位,炒了兩個新聞以後就被女粉絲到事務所去靜坐示威了,後來就幾乎是被雪藏了。」我看到韓潛用手指敲擊著車窗的邊沿,他說話時的神情鬆散而不經意,然後他抬起頭來看我。
  
  「當年那個緋聞女友是李歡歡。」
  
  手起刀落,很利落,我彷彿看到韓潛露出森森白牙朝我微笑。
  
  緋聞有時是踏腳石,有時卻是致命絆腳石,媒體輿論導向沒人能最終左右,或許原本好好一個借位炒作,最後卻變成了自黑。李歡歡當年風頭絕對比我勁,有一班不錯的老中青影迷,和經紀公司高層也處的好,卻也落得雪藏的下場,從此銷聲匿跡。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和高層的交情一文不值。李凱銳和李歡歡,在必須犧牲一個保下另一個前途的時候,不能為公司帶來最大利益那個勢必被拋棄,丟卒保車,歷來如此。
  
  明星也是流水線批量生產的玩意,一次民間選秀就能嘩啦啦出土一批新晉藝人。公司卻也不在乎都和這些新人簽約,畢竟這麼大的批量裡,只要出了2,3個紅遍天能撈錢的王牌,公司就能運營下去。保住這幾個王牌,並適時推出下屆接班人,才是經營理念。
  
  「沈眠,你可千萬不要沒把自己培養成勇士,反而被指引著走上烈士的歸途。」韓潛雲淡風輕。
  
  我惡聲惡氣,「那怎麼辦?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韓潛愣了愣,臉上閃過一絲狠色,抬起頭來,眼神犀利,「你們還怎麼煮了?街都逛了,手都牽了,額頭都親了,明天的頭條上定了。還要怎麼煮?你還嫌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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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0:51:48
婚後番外

  【此乃婚後番外,與正文進度無關,為保留肉湯而設】
  
  韓潛外出出差,大約也有月餘了。
  
  宋銘成教育我,該時不時查個崗,抓緊自己的男人。
  
  「心靈和肉體,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尤其你這種時候,肉體已經不能吸引人了,只好靠心靈戰術了!」他一臉緊張的搖著我的肩膀,「大眠,fighting!」
  
  我拿著八卦雜誌打了個哈欠,睜開疲乏的眼睛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的臉雖然近來有些變大的趨勢,但也不至於姿色全無,身材的話,胸又大了一個號,除了小肚子有些微微鼓起,其他還都挺好的。
  
  宋銘成滿臉著急,「你懂什麼!一段婚姻中,男人最容易出軌的階段倒不是七年之癢什麼,而是新婚以後妻子懷孕的時候!你想想,新婚時候正是血氣方剛的熱血男兒,本來當然希望多滿足一下被禁慾二十多年的身體的,可是老婆懷上了,怎麼辦。憋不住的只有在外面找了玩玩。」
  
  我摸了摸肚皮,翻了個身,「哦,然後你們這些男人玩著玩著就玩出感情了,發現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食髓知味了,而家裡的老婆生完孩子魅力更是下降,對吧?」
  
  宋銘成點頭如搗蒜,「對,對,大眠,你最近越來越聰明了,而且你想,韓潛身邊那麼多想挖你牆角的孟浪女人,你要爭氣啊!你現在還不顯肚子,等6,7個月時候那真是,活像個要下蛋的挺胸脯母雞。要是到時候韓潛出軌,你哭都來不及!」
  
  這番話我更加不願意聽,只好伸了個懶腰把八卦雜誌隨手一丟,這期的頭版正是我的桃色緋聞。圖文並茂,照片裡我正和MV裡的法國男模牽著手。他湊在我耳朵邊說話,姿勢親暱。
  
  宋二少爺不是男人裡的「三個代表」,韓潛也不是我思想裡「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我覺得我作為一個經濟獨立而且有社會地位的新時代女性,實在犯不著把韓潛當做我的小星球般圍著公轉。
  
  晚上吃飽飯我下樓散步,不久就看到韓潛的車子開了進來,停在我身邊,我才恍惚想起他發了短信說今晚要回來的。
  
  「上車。」他搖下車窗,月色下臉上也鍍上了一層光華。
  
  我上去以後,韓潛卻沒說話,顯然沒有在車上攀談的興致,卻也沒發動車子,反倒是熄了火,然後從主駕位置上下來。
  
  然後他打開後座的車門,倚在門邊,臉色沉靜,我一時摸不清他想法,想著大概是覺得車裡空間太小,還是到外面說話比較舒坦,於是挪動屁股決定緊跟腳步出去暢談,沒想到剛才上車一時不查裙子竟然卡在另一邊的車門裡,起身時候隨著撕裂聲音才發現,雪紡的裙子果然不結實。
  
  韓潛看到卻笑了,「在車裡也可以。」然後就一股腦的鑽了進來,一時氣氛的壓迫感立刻加強了。
  
  我抬起頭對韓潛解釋,「裙子卡在車門裡了,我剛才沒注意拉壞了。」 一邊正準備開車門解救我的裙子。
  
  「那就繼續卡著好了。」卻聽韓潛涼涼的來了這麼一句,然後他動作順暢的隨手鎖上了車門,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我的裙子果然還卡在車門裡,如果不扯壞整個裙子估計是拿不出來的。
  
  這下我就有些生氣了,韓潛什麼意思,這年代結婚了也不過一張證,離婚也不過走一遍程序。他這一個月餘的旅行,我如此寬容,甚至縱容到沒主動打過一個電話查崗,現下他回來還給我擺出這副樣子。
  
  「韓先生,還麻煩開門,我累了,要回家。」
  
  「那我先幫你把裙子拿出來吧。韓太太。」他不開鎖卻反而大力抱住我把我整個人就著裙子往外一拉。
  
  我傻眼了,車門裡卡著半截雪紡,我整個卻在力量的帶動下靠進韓潛懷裡了。姿勢頗尷尬。
  
  我掙了掙想整理下著裝,韓潛卻掐著我的腰把我整個人騰空抱上了他的腿。
  
  他的手裹挾著涼意伸進我的裙子裡,撫摸我的腿根,然後用力的分開我的腿,「讓我看看你這幾天有沒有吃得胖些?」韓潛聲音低沉壓抑,我頭大如斗。我能感受他氣息不穩而灼熱,還有他靈活而修長的手指按壓我腿根的皮膚那種戰慄的激靈。明明是指尖帶著微涼的,卻反而給我一種滾燙的錯覺。
  
  現下我變成了雙腿打開跨坐在他身上,而他的手正流連在我腿*部的肌膚上,用一種很情色的撫摸方式,很癢,又止於癢,很高明的手段,撩撥到你難耐,卻離給你滿足有很遠一段距離。而他另一隻手還放鬆般環在我腰上,我知道,只要我一掙扎,就會受到萬般鐵血的鎮壓。
  
  「沈眠,乖一點,別動。」韓潛的手開始撫摸我的背和腰,潤物細無聲隨風潛入夜,這一切原本就在黑暗中進行,我的衣服並沒有脫掉,他的手蜿蜒而上,在我的腰間卻挑逗般的停頓,我腦袋中轟的一聲,感覺身體已經不是我的,只能透過衣服看到那手的輪廓和行進的走向。
  
  他在用一種很隱忍的方式克制。我也並非完全不通人事,好歹我們都暗度陳倉,珠胎暗結過了。韓潛的火上來了。這個認知直接從抵住我腿根的堅硬東西上就可以歸納總結出。
  
  現在車門全鎖,我狠命掙扎也不能逃出生天,坐在一個男人腿上這樣胡亂的扭打卻反而會有反作用。韓潛已經扯掉了身上的領帶,露出蓄滿力量的胸膛,我用手抵住試圖拉遠我們之間的距離,觸手所及卻是灼熱到燙手的體溫。
  
  他彷彿一個遠行橫渡沙漠的旅人,飢渴難耐,卻竟然在茫然的沙海裡找到了不是海市蜃樓的水源,平白狂喜般的生出了活下去的信念和希望。又自我克制的在水井邊小口慢飲,無法開懷暢飲。於是那種焦灼和渴望反而不曾因為嘴唇接觸水而減輕,反而在刺激中變得更加狂熱。
  
  我身體緊繃,韓潛的手也感受到了我的緊張,他把我又往腿上抱了抱,嘆息般在我耳邊低喃,「別害怕,傻寶貝,再一會就好。別動。」
  
  韓潛雖然眼睛都帶了點血腥的赤色,噬人一般毛骨悚然,一個純粹的男人的力量和隱藏在血管裡的殘暴,都似乎要釋放出來,但他語調卻還是自持的,我放下心來。雖然此時的韓潛有些陌生的侵略性,卻並沒有危險,畢竟再理智的男人在這個事情上誠如宋銘成所言,也是身體快於大腦的。韓潛這樣尚且在正常的範圍內,但好歹還記得我肚子裡躺著他未來兒子。
  
  這個時候他已經改成雙手抱我,用力扳過我的臉,然後雨點般密集的吻落下來,在我的額頭,眉間,眼睛上。
  
  在這些吻的間歇,我喘著氣問韓潛這是個什麼情況,不要和我說色情狂上身。
  
  韓潛聽我嘟囔完,卻笑著捏了捏我的臉,「這怎麼說呢,如果你出差月餘,而你的新婚妻子不僅不主動打電話問東問西,反而是你找不到她,心心唸唸著回國在機場就看到她頭版緋聞上報,發現她原來沒有你生活的反而更加多姿多彩,大概就是我這種心情了。」
  
  韓潛一邊撫摸我的耳朵,一邊沉聲笑了,「我不是讓你乖點,不要去瞎招惹人麼,那種話說的還不明顯麼?你以前的緋聞我甚至可以積攢出一個箱子那麼多。你真是太會來事了。」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當初喜歡我什麼?軟件還是硬件?」
  
  他愣了愣,然後笑了「軟硬件都很好。」話畢,他的一隻手卻開始解我胸前的鈕子,另一隻扣住我的手腕,「生動活潑,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我很喜歡很喜歡。」
  
  我有些慌亂,微微扭動了一下,卻更加如坐針氈,韓潛腿間仍然猙獰,我用眼光描摹了一下那個輪廓,覺得比我以前看的各種型號雕塑的西方人那處還宏偉。自從我和韓潛從不正當男女關係轉正以後,合體無數次,早已能理解我當時為什麼躺了三天才能下床。可現下看那褲子下的劍拔弩張情境,卻還是心驚肉跳。
  
  實在太大了。
  
  好在韓潛還願意克制,「再等等」他聲音更加瘖啞,一隻手撩開我被解了幾顆鈕子的前襟,把臉頰埋在我胸前開始細碎的吻起來,我感覺胸前潮濕的水潤聲音,和他的舌尖的動作,在我就要不能忍受之前,他終於停下來,舔了下嘴唇,露出一副淺嚐輒止的遺憾神色。
  
  我不由自主想起宋銘成所說的,孕婦時期出軌論,覺得韓潛第一次在性這方面如此好說話,實在怪之又怪。
  
  我試探的問他,「這樣就滿足了?你在外面吃飽了?」
  
  「沈眠,我很努力的在克制,我的神經現在很緊繃,大約是在臨界點,你不要來挑撥,很容易出事的。」韓潛一邊說一邊用手撫摸我的小腹,「現在才3個月,最危險的時候,醫生不是也說不宜房事麼,我可不想將來的兒子抱怨在肚子裡就被他爸爸用棍子戳頭。」
  
  韓潛一邊說,一邊捏著我的手引導我去他那處,「你看,我兒子會很疼的吧。」
  
  我嚇得甩開手,卻聽他在我耳邊輕聲誘惑,「幫我摸摸。乖。」然後又固執的將我的手往那裡按去。
  
  事畢,他抽出紙巾做清理,然後幫我擦乾淨手。我臭著張臉,可以確定一件事,韓潛在外面絕對不可能偷吃,我幫他疏導了這麼久,手都要麻了。他清理完畢,神情饜足,卻還不忘撩撥,不時捏捏我的臉,摸摸我的腰。
  
  我扭了扭躲開,「你去出差給我帶了禮物麼?怎麼自從結婚以後,倒是不頻繁送禮物了,到手了就不稀罕了麼。」
  
  他卻笑的意味深長,「不是給你了麼?」我的手心被他塞進一個紙巾糰子,正是剛才用來幫我清理手上液體的那個,我氣的一把丟掉。他卻不要臉的繼續道,「你男人的精華都給你了,還有什麼不滿意。來,親一下。」
  
  卻怎麼可能是親一下這麼簡單的,我只覺得他舌尖用力壓進來,掃過我的牙床,很兇狠的吻我,逼迫我和他交纏,很窒息的吮吸,待到他志得意滿退出來,我卻是舌頭都要打結。
  
  這之後韓潛又抱著我靜靜的坐了一段時間,我聽他佯裝平靜的和我扯他這次歐洲去發生的趣事,也慢慢平復自己的心情。其實他還沒有徹底滿足,他床上不依不饒前科纍纍,決計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好在他還顧慮他兒子。
  
  而最後我從韓潛身上跨下來的時候,卻也覺得渾身痠軟,之前緊繃的太久,而在後座裡那樣坐著確實完全不舒服,我看韓潛也揉了揉腰,覺得大略是男人,要玩點什麼新鮮的東西,都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扶我出車門,笑著又過來親我的臉,我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注意影響。
  
  韓潛笑,「卻是在大眾場合我做不來這個,不過車裡氣氛其實不錯的,你生完孩子我們可以試一試。」
  
  我聽的打了個激靈,覺得還是早點打消他這個宏偉計劃,「我覺得車震應該很不舒服,因為車門鎖掉以後,空氣不流通,而且如果是夏天,車內會開冷空調,忘情起來揮汗如雨的,這樣一來很容易感冒,冬天的話,就是熱空調,非常悶,氣都喘不過來,容易腦缺氧,萬一這樣那樣體力透支昏過去了,被120救出來是很不光彩的事。」
  
  「沈眠,好在你床上並不講這麼煞風景的話,否則你男人估計會內傷的。」
  
  我從善如流,「好吧,我以後都不說話了。」
  韓潛嘆息一聲,把我拉進懷裡,用手撫著我的肚皮,瞇起眼睛低啞著聲音湊過來,「聲音還是要發的,很動聽的麼。每次聽了都火燎火燎的。」
  
  我臉皮一紅,被夜晚的風一吹那種滾燙就更明顯, 「你怎麼不追問我關於那個緋聞裡的法國男模?!你就這麼自信麼!」對於韓潛竟然沒有吃醋,我反而有點耿耿於懷。
  
  「因為我知道那個法國男模是gay呀,他對女性的胸部很牴觸的……」
  
  韓潛不是消息靈通喜好八卦的人物,我很是驚訝。
  
  卻見他又添了一句,「我知道是因為他和我告白過。」
  
  我頓時覺得,我這輩子怕是不僅要和地球上大量的女性生物為敵,合計著可能還要打敗剩下的男性生物,看來必須是要升級成狂戰士才有如此的戰鬥力,美少女戰士等級已經不能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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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0:52:29
第二十六章

  阿光把一份報紙拍在我的面前。
  
  「解釋!」
  
  我看了一眼花花綠綠我和李凱銳夜遊的照片還有「話題新人沈眠拋繡球,李凱銳接或不接?」的醒目標題,嚥了口口水,「有一種人,一出生就注定了絕無僅有的命運!她被賦予了旁人無法通曉的超前使命!她站在時代的風口浪尖上,用她孱弱的肩膀挑起了輿論的重量!她,可能要與整個主流媒體為敵!卻仍然能夠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她可能注定孤獨,可能不會被理解……」
  
  阿光大怒打斷,「放屁!」
  
  此時他斜挎包裡還插著一把各色各樣的雜誌,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包,怒目問道,「你聞到什麼味道了麼?」
  
  我想了想,只好給面子的拍了拍手,「啊!聞到了聞到了!這股粗獷中帶著一點文藝,文藝中帶著一絲幹練,幹練中帶著一點熱情的味道!阿光,你真是人中龍鳳!連體味也這麼高端!」
  
  這下阿光差點沒忍住用雜誌抽我的臉,「火藥味!硝煙味!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我找熟人從印刷廠直接拿到了要發的這些報紙雜誌,匆忙翻了翻,你和李凱銳那個新聞,幾乎沒人用正面語氣評價你的。」
  
  「下面對你而言是一場硬戰。別電影成片還沒出來,你就被掐死在搖籃裡了,現在媒體導向很不好,有前車之鑑的李歡歡,似乎是料定你也會走老路。何況這幫兔崽子恨不得炒點新聞出來,無事化小,小事化大,好博點眼球。你本來就是非多,之前和韓家又有些不對付,最好下手了。李凱銳那個經紀人又是個老狐狸,看媒體要這麼折騰你們倆,一定會護崽,把髒水都往你身上潑。」
  
  我突然偃旗息鼓沒了聲響,這件事確實是我和李凱銳欠考慮了,「其實我昨晚見到韓潛了。」
  
  「啊!聽人說他去歐洲昨晚才剛回來,今天大概還在倒時差,你倒是昨天就遇到了,真不是時候,要是今天能遇到才好。韓嵐嵐那邊肯定走不通,韓潛能幫忙的話最好了。」
  
  「八卦週刊是下週一才上架的,星娛樂,縱觀娛樂圈還有圈子大點評是這週末,我們還剩多少時間去做危機公關?」我懂阿光的意思,可惜我昨晚和韓潛顯然是談崩了。
  
  最後他開著車揚長而去,留下一地揚起的灰塵和車屁股後面的我。
  
  可是阿光停了我當天下午全部的通告,命令我帶著禮物上門去拜訪韓潛。
  
  「你就算不能軟化韓潛,但能爭取到他中立,不參與這個事情也是好的,成功的話我給你3天假。」我被三天假說動心了,我這個時候自然不想拜訪韓潛,照昨晚來看,今天見面也不
  會有個十分愉快的談話。但這三天假期就像是個網遊裡的新人任務,只有做完才有升級獎勵。
  
  「好吧,那我必要時犧牲一下色相吧!媒體都說我勾魂奪魄差點拿下韓潛了。」
  
  阿光白了我一眼,「胡扯,韓潛能看上你!我進圈子這麼多年,就他從來不苟言笑,任別人怎麼討好都難搞定。他有錢又長得好看,不少女星動過他的腦筋,現在還不是都歇了。」說著他伸手過來拍了拍我的頭,「你可別因為外界傳你和他,甚至韓嵐嵐可能也這麼認為就輕飄飄的自我陶醉覺得他真是看上你了。他為人一直如此,一年前我帶的一個新人在他投資的片子裡龍套,他有次探班,定了菜,之前都還細心問過,有沒有什麼菜色過敏。半年後見面,他都還記得我不吃芹菜我帶的新人不吃胡蘿蔔。」
  
  整個事件裡,阿光一直堅信我和韓潛之間一清二白,這主要源於他對於韓潛強大的看好和對我同樣強大的不看好。那次腿部劃傷借宿韓宅,阿光是知道的。韓潛記憶力又那麼好,短期內確實不大容易忘記我這麼奇怪的凝血患者。臨走時他還不忘繼續警告我。
  
  「別對韓潛用插科打諢撒嬌避重就輕那一套,直接說明來意就好,他人是很正直的。但用詞要漂亮一點,充滿真誠,他畢竟和我們社會階層懸殊。」
  
  我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沒說。語言在強大的偏見面前它都是無力的都是慘白的。
  
  等到了韓潛家門口我才磨蹭著給韓潛打了個電話,「韓先生你在家麼?」
  
  韓潛言簡意賅,「在,有什麼事?」
  
  「我想見見你,和你談個事情。」
  
  韓潛頓了頓,「好,我在畫室,你過來吧。」
  
  管家給我指了路,我便大搖大擺的跟著他往韓潛宅子的深處走去。路過的長廊裡掛滿了畫,之前的大廳裡也懸掛著素描,手法相當漂亮,靜物的線條自然流暢,陰影打的也很美。不是名家,配著室內的裝修,整體感覺倒也非常好。
  
  進了畫室,看到韓潛正挽著袖子在調色。再看畫室四處散亂的未完稿,竟和剛才牆上那些相同手法。
  
  「韓先生你業餘喜歡畫畫?」我看著滿地的畫,有些好奇,一路上來卻也都是靜物畫,「你不喜歡畫人物?」
  
  韓潛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畫室北面用的透明移門,外面就連接著院子,他這一抬頭卻更有一種反光的效果,「你下午有什麼事麼?」
  
  我想這傢伙果真開門見山,那我索性也直接點,「就是昨晚你說的那個事情,上頭條了,情況對我不太好,你能幫幫忙麼?」
  
  他卻放下畫筆,走到玻璃移門邊,拉開,然後我就看到個圓滾滾的灰色物體竄了進來,正是他那個灰貓,這麼多天沒見又渾圓了一圈。
  
  「我這次為什麼要幫你呢,沈眠,你昨天似乎和我說,讓我少關心你的事業。」他捏著灰貓的脖子,朝我投來一個戲謔的眼神。
  
  我頓時不知道話題要如何進行下去,這種感覺就像好好在路上走,突然掉進一個沒了蓋子的窨井裡。昨晚意氣奮發的教訓韓潛不要「關心」我私生活的結果就是今天的灰頭土臉,果然物質是永遠守恆的。
  
  「你下午沒事,幫我做模特好了。」他突然起身去牆角的顏料櫃子裡翻找。
  
  我眼前一黑,差點栽倒,阿光說他正直,什麼正直!就如剛才我只是掉進了一個沒了蓋子的窨井裡,好歹還一心想著有個人來救援,等了許久,終於上頭出現了一張面孔。卻是還沒來得及欣喜而發現這張面孔的主人笑瞇瞇的蓋上了窨井的蓋子。
  
  畫人物需要模特和做畫人兩個人都保持認真靜謐的一起待幾個小時,無論如何都是件很尷尬的事情。而且作為模特,內心世界基本上可以通過表情的外現解讀出來。
  
  我和韓潛哪裡有阿光想的那樣簡單,我們的關係完全就是不清不楚充滿了撲朔迷離愛恨情仇。
  
  韓潛看我滿臉痴呆,把他的貓遞過來給我,「抱著這個,坐到那邊的沙發裡,不要太僵硬。你可以隨便動,我不需要一個呆滯刻板的模特。」
  
  大概是開始太想做出蒙娜麗莎般的風姿,眼神瞪得都有點發豎,最後用眼過度,就到倒頭倒腦迷迷糊糊睡著了。
  
  而等我從沙發上醒過來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韓潛似乎已經畫好了,正在一邊看成品一邊喝茶。我湊過頭去想看看我畫中的英姿。韓潛卻把畫反過來一合,挑起眉來看我,「你可是睡好了?你既然這麼能睡,去培訓班睡吧。昨晚我給你意見,倒還對我說,『聽君一席話,不如打個盹兒』。」
  
  我聽了卻一掃惺忪,那個培訓班我聽說過,培訓的內容多是藝人如何處理炒作和負面新聞,HT也辦過一些,並沒有新鮮,但是來給藝人培訓的老師都是圈內大手。與其說是學習不如說是人脈的積累。參加權都由這些老師自己控制,大多是給一線藝人。我和宋銘成提了幾次,他也沒拿到入場券。
  
  能打進媒體高層就靠這個,如此做來,李凱銳和我鬧出來的負面新聞也可以靠著強大的人脈多做疏通。至少也是一條路。
  
  這個時候我想拉住阿光的手,告訴他,韓潛真的是一個正直的人。雖然這種想法在不久後就幻滅了。可現在的我卻是對他萬分感激的。
  
  後來我又跟著韓潛在宅子裡轉了轉,他要倒時差,大概平時都過的太詩情畫意,畫好畫他有跑到了書房。
  
  那個下午韓嵐嵐沒有來,我就坐在書房的窗檯上懶洋洋的曬太陽。灰貓就睡在我的腳邊。
  
  韓潛在看書,偶爾和我交流些心得體會,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我聽他不時嘆息般的念出漂亮的詞句,偶爾用唇舌碰撞摩擦發出異國的語言。
  
  我知道,是西班牙語,他在念聶魯達的詩歌,用了詩人原稿的語言。
  
  漂亮的發音,我只在英國的禮堂裡聽人誦讀過一遍,那意象卻美麗而停留在我的腦海裡。
  
  我想起誰說的,生活的溫馨和幸福不過在於,有個人能在黃昏之前為你讀一首詩。
  
  這樣的午後,真的是太消磨人的意志了。
  
  然後在我快要沉淪覺得韓潛果真是個好人的時候,他放下書對我說,「下周我有個party,需要帶女伴,以前很多同學都會去,你和我一起去。」
  
  我立即的就枯萎了,我跟蹤韓潛時候就知道他從初中到大學都一路惹桃花,這次去所謂的老同學間私人晚會,我作為女伴不是去做靶子的麼?他要的鞍前馬後還是來了。
  
  他卻似乎還覺得不過癮,「你不高興麼?放心,我不是李凱銳,不需要製造新聞,不會有狗仔,很私人的晚會。會很安全。而且,沈眠,你應該感激的吧,據我所知,你和李凱銳的新聞,你境況可不是很好,現在是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扭轉局勢了。」
  
  我含著熱淚,「是!韓先生,太感謝你了!真是讓我體會了一把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東山有老虎,西山也有老虎,前面後面都是一個死字。
  
  正所謂是:
  
  久旱逢甘霖,一滴。
  他鄉遇故知,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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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0:52:53
第二十七章

    「沈眠,這樣子做對電影宣傳肯定是好的,可是你要頂守住壓力了。」

    我和李凱銳夜遊的照片果然上了頭條,標題很醒目,「話題新人沈眠拋繡球,李凱銳接或不接?」把矛頭全部指向我了,這番話說的就像我完全去倒貼李凱銳一般。

    我翻了翻雜誌的版面,指著我的那條新聞有些不滿,「怎麼登的照片這樣難看?阿光我街拍很不上照麼?」

    我相信那晚我和李凱銳留足時間給記者全方面的曝光我們,現在這些媒體卻像商量好般的都選定用了一點都不能顯示我冷艷高貴或者至少是艷麗動人的照片。

    阿光果然大怒,「你有點出息好不好,這個明顯就是媒體受了錢財要黑你到底,不然哪裡有這樣巧合的事情,用你最不上照的神態去配李凱銳的英俊瀟灑,明知李凱銳的女粉絲狂熱,卻還要這樣刺激她們,恨不得就直接寫『你們的男神被這樣一個不怎樣的女人要搶走了,還不快去護衛』,這不是要提著你的脖子去血祭麼?沈眠,你最近得罪了什麼人?」

    我狗腿的立刻遞了杯菊花茶給阿光敗火,「我最近加緊尾巴做人,都縮小交往圈了,想來也沒得罪什麼人,大概是那個雜誌社的記者正好是個李凱銳的狂熱女粉絲。」

    阿光拿我沒辦法,「我真不該問你得罪了什麼人,應該問你沒得罪過哪些人,沈眠,你是把韓家開罪了吧?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你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你聽到那些我和韓潛的傳言了?」

    阿光頓了頓,表情有些尷尬,「我不是指責你,也不是相信那些謠言,可是韓嵐嵐那個公告,總覺得是欲蓋彌彰,你知道圈內本愛捕風捉影,現在打壓傳言的最好手段不過就是你和韓嵐嵐和和氣氣姐妹淘般的去逛一次街。」

    於是我悟了,阿光幫我推掉了最近的幾個通告,讓我週末直接去韓宅,不管有沒有錯,都服個軟,低姿態總沒有錯。其實我們甚至不知道這次雜誌集體倒戈幕後是誰,但急來抱佛腳,於是不論是那天朝菩薩,還是西方上帝,都去拜一拜的好。

    在這之前我先去見了宋銘成。其實那晚之後,我對韓潛的提議頗感猶豫。在我的世界裡,宋銘成就是男女感情方面專家的地位,這次被阿光壓著順帶來討好宋二少爺倒正好讓我假公濟私一下。

    「什麼?你問我一般會對喜歡的妞怎麼表白?隱喻?我怎麼可能用那種方式!我喜歡胸大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哪裡有那麼多胸大又冰雪聰明的,前人曰胸大無腦,卻也有一定道理的,不然胸和思想一樣犀利的姑娘,只會讓我懷疑她是硅膠改造的。啊,所以,我的對象們怎麼有那麼百轉千回到能體會隱晦的表白?」

    他戳了戳我的臉,「而且哪個姑娘不喜歡最絢爛的表白,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幸福,泡妞絕招100條裡的必殺麼,追求要造勢!聲勢要夠大,讓周圍人都知道你在追求!高調!嚇跑競爭對手!然後佔為己有,那才是男人!女人心中都有一個夢,好男人要學會去圓這個夢!」

    我聽的昏頭轉向,誠然,宋銘成喜歡高調戀愛並享受那種萬眾矚目,可惜我是個女的,高調戀愛卻未能終成眷屬,最終分道揚鑣卻是對一個女明星人氣的極大打擊。

    「那如果一個男人給了你隱晦的表白,你又正好聽懂了,要考慮接受麼?」

    「切,不行不行,你要吊著他胃口,一個優秀的女人身邊會有一群異性,這個時候,就是你方市場,當然可以好好端端架子,而且女孩子嘛,本來驕傲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當自己是公主才能找到王子,當自己是女僕的就只能配馬伕了。」

    「你的意思是,可以暫時不用答應?」

    宋銘成篤定的點頭,「嗯啊,不用答應,優勝劣汰嘛,當然要千挑百選,找最強的。」

    一番談話,我覺得受益良多,我看看時間差不多,正準備起身,卻聽屏風處輕咳了一聲,竟然轉身走出了個活生生的宋銘元。一時間我臉色有些不妙,想必剛才那番交流他也聽去不少,此時他正饒有興趣的盯著我。

    「你倒是說做狗仔要徹底搞臭韓潛,現下似乎卻是因為他的原因被連帶著馨香了一把。」他手裡捧著杯咖啡,在裊裊的霧氣裡託了托眼鏡。

    宋三笑和韓潛相當的不對付,當初我想黑韓潛,就只有他一個人表示鼎力相助,並願意提供一切資金和技術支持,而宋二少爺卻是興趣缺缺的。所以我現下的行為怎麼說有點通敵的意味,看到宋三笑還是要有點腿抖的。韓潛是他最不喜歡的人,在他眼裡,韓潛的人品就是最下作的人品。

    「銘成,你去廚房看看水開了沒有。」他支走了宋銘成把我送到門口,「韓潛小心點,我說了他不是個好東西,不希望你和他扯上什麼和睦友愛的關係,兩個陣營的人,還有以後別找銘成問這些問題了,他根本沒看過什麼泡妞絕招100條。這麼幾年裡,他連插畫書都沒看過一本,你還捧他當狗頭軍師。」

    我有些羞愧,用腳碾了碾地上的樹葉,「但是他講的觀點挺對的,大略是自學成才的。」

    宋銘元似乎是覺得我孺子不可教,捏了捏眉心,「他最近只看動物世界,那大約也不是自學成才,而是他從發情期的動物行為中提煉出來的。」

    ……

    等我到韓宅的時候已是下午。

    「沈眠?」不巧的是韓嵐嵐反而不在,只看到韓潛在澆花,他站在花叢間,穿著休閒裝,褲管微微有些濕潤的泥土色澤。

    他分開眼前的花枝朝我走來。我挺起胸,「我是來找韓嵐嵐的,我想邀請她和我一起逛街,今天她不在,要不我下次來吧。」

    卻見他皺了皺眉頭,拉住我的手,「我那個問題考慮過了麼?」

    他這樣的強勢卻讓我隱約的不舒服,宋銘元最後對我說的,「你現在和他是平等的麼?明星和富商,從來都不是能放在對等天平上的。」我心裡知道,他是對的。明星拼盡全力想要進入上流社會,卻往往只能得到幾日歡欣。這樣的配對,從來都不是幸福的代名詞。我雖然知道我不可能一輩子做明星這個職業,卻還是希望韓潛在最初,能用最嚴肅的態度開啟一段感情。

    而我心裡對韓潛把我擺在什麼位子還有猶疑,我們不能靠著好感構築起強壓下堅固的房頂,那之後謠言媒體一通轟炸下勢必空中樓閣般倒塌。

    「其實我想再想一想,我對你的瞭解多半是從跟蹤得來的,你對我大約也是道聽途說比較多。對吧,你看我對你的星座,血型,喜歡的顏色,水果,你的生活習慣,一樣都不清楚。」

    「處女座,9月14號生日,O型血,灰色,草莓。」我聽著韓潛報了一串才反應過來他在回答我的問題,然後就見他笑著放下水壺,「你既然勻出下午來這裡,大概今天是沒通告的,我正好還要倒時差,雖然睏倦卻還不能睡,嵐嵐下午3點就能回來,不如我們趁著這個時間互相瞭解下。」

    後來那個下午我都在韓潛的書房和畫室之間來回,他竟然是學過畫畫的,而且手法相當漂亮,我見他懸掛在大廳的素描,靜物的線條自然流暢,陰影打的也很美。可惜他似乎沒畫過人物。

    「畫一個人,容易帶入作畫人自己的感情,我不喜歡幫著家裡各個嬸嬸舅舅的女兒或者哪家的小姐畫像,你知道。兩個人保持認真靜謐的一起待幾個小時,是件很尷尬的事情。而這種要求,一旦答應了一次,其他紛沓而來的同類請求就不大好厚此薄彼的拒絕了。」

    他笑了笑,大概看我看畫的眼神太過專注,「你如果想要的話,我可以偷偷的畫,當然,對外都保密。」

    那個下午韓嵐嵐沒有來,我坐在書房的窗檯上懶洋洋的曬太陽。灰貓就睡在我的腳邊。

    韓潛在看書,偶爾和我交流些心得體會,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我聽他不時嘆息般的念出漂亮的詞句,偶爾用唇舌碰撞摩擦發出異國的語言。

    我知道,是西班牙語,他在念聶魯達的詩歌,用了詩人原稿的語言。

    漂亮的發音,我只在英國的禮堂裡聽人誦讀過一遍,那意象卻美麗而停留在我的腦海裡。

    我想起誰說的,生活的溫馨和幸福不過在於,有個人能在黃昏之前為你讀一首詩,然後為你念詩的人在流連的暮色裡傾身吻你。年少時候恥笑這種不經濟的行為不如吃一頓大餐,現下卻是百感交集。戀愛就是發傻,可是要找到那個願意陪你一起傻下去的人卻並不容易。

    「沈眠,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太心急了,你可以慢慢的,用你自己的步伐,不一定必須跟上我的大踏步。你在這裡就很好。」韓潛吻了吻我的手和鼻尖。

    這樣的午後,真的是太消磨人的意志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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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0:53:57
第二十八章

    「給她化濃妝,嘴唇塗的再厚重一點。」劇組的化妝師Tina一邊幫李凱銳補妝,一邊指揮她的助理,「小林,用那個編號AS3007的紅色,質地感強,很襯沈眠的膚色,看上去性感又乖巧。」

    又是一個忙碌的夜晚。我抿了抿嘴唇,濃密的假睫毛讓本來就缺睡的我覺得更是眼皮沉重,照了照鏡子,造型倒很合適這場戲,現在還是晚上10點,我們卻已經接連的在工作棚裡度過了9個小時,蘇洋洋已經披著衣服累得趴到在小板凳上呼呼的睡起來。

    李凱銳遞過來一杯咖啡,他的臉上也有疲態。我們都知道,不上妝大約兩個深深的黑眼圈就能嚇死人。

    「下面就是整個片子的高潮了,你也別太有心理壓力,我們畢竟本身就是圈中人,要演繹的身份也算沒離開的太遠,不會有大問題的。」李凱銳拍拍我肩膀。我知道他是要安慰我,從今天起劇情就進入了考驗演技的階段,而面對外界傳言,和對我不看好的新聞,絕地反擊的手段唯在逆流而上。

    我喝掉了咖啡,對李凱銳笑了笑。然後我們兩個都不再言語,等燈光再次打亮的時候,我們就不再是沈眠和李凱銳,而是舒言和陳盡了。

    夜間的高級會所,昏暗曖昧的光線,妖嬈的女人,尋歡的男人。

    這是舒言和陳盡的第一次見面。

    彼時舒言已經進了娛樂圈1年,還是無名的小卒子。身邊同期卻蹭蹭蹭的擠上了二線的地位,那一大堆通告和閃光燈讓沒任務時候甚至充當劇組裡端茶倒水角色的舒言,無論如何心裡都嚥不下這口氣。看著旁人都一步步倚借潛規則上位,舒言終於同意了經紀人的拉皮條。

    於是有了這晚的相遇,她聽說富家公子多喜歡林媛媛那種美艷型,還自作聰明的化了濃妝。

    經紀人在包廂門口拉住她,「待會進去,坐主位的是陳盡,左邊第一個是煤老闆,第二個是做期貨的,右邊幾個就是大牌導演編劇了,你勾搭上哪一個都不虧,悠著點,估量好自己的能力,別費時間削尖了腦袋往搞不定的男人身上鑽。」

    所以舒言戰戰兢兢進了包廂,直接盯住的就是煤老闆,雖然長相和陳盡相比是雲泥的對照,卻因為粗俗好色看上去更容易攀爬。

    卻不料最後宴席散場,陳盡點的竟然是她。他似乎對夜生活顯得興趣缺缺,只懶懶散散的環住了舒言的腰,「我帶這個出去,你們自便。」聲音慵懶而糜爛。

    其他幾個男人吐著煙圈笑,「這個是圈子裡的鮮肉吧?以前沒見過呢,臉生的很,倒是陳少你搶先了。」

    陳盡笑而不語,只是摟著舒言就開了車去了郊區閒置的別墅。專門用來作樂的別墅。舒言很忐忑,她緊張慌亂卻又害怕興奮,如果攀上陳盡這個高枝,往後她絕對比林媛媛更強。而心裡也因為陳盡竟然挑中她而冉冉上升出了微妙的驕傲。自己,長的還是不錯的吧。

    卻不料陳盡只是把她拖進浴室,把她的臉浸入浴缸裡的水中。

    「你這張脂粉塗滿都看不出真面孔的臉,可真是讓我噁心。」並不理會她在水中奮力的掙扎。

    舒言沒想到接下來的才是真正噩夢,陳盡根本不像外界傳言那般好取悅,甚至在床上有點性變態,舒言被折騰的差點嚥氣,第二天回到公司,臉色慘白,只覺得這輩子再也不願和這些富家子弟扯上關係,卻不料事情哪有她想的簡單。陳盡對她很是滿意。公司自然不會得罪這位。

    演到此處,我不免有些尷尬,這段有十分隱晦的床戲,雖然不至於我和李凱銳真空上陣,但卻還是用貼近膚色的布料稍微遮住重點部位,我們還要擺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李凱銳一直走校園偶像劇路線,大約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臉色有些紅。

    我們在這段被導演卡了無數次。李凱銳挫敗的從我身上爬下來。

    「你們兩個要放開!放開!知不知道!我看你們簡直是傷病員在做復健運動,一點含蓄的美感都沒有,我要拍的是點到為止,放心不是三級片,你們不要不好意思。」

    大鬍子如此一嚎,我們反而顯得更加侷促,我有些喪氣,「導演,這種私密的戲份,你找那麼多人圍觀,心理防線脆弱的男人這種時候甚至是要人道不起來的。」

    今天韓嵐嵐是提了個小手袋坐在一邊看戲,柳疏朗坐在一邊和她閒聊,顏安安竟然也不請自來,還不時往我們這邊看過來。她們穿著整齊,我則只有裹胸的布,無論如何,都有種淪落風塵的女子和貴族小姐的對比,更有種我在她們面前是赤裸的無所遁形感。

    韓嵐嵐自發佈公告以來,似乎是想和我劃清一切界限,也不再去韓潛住處,我給她下了幾次請帖,都被她舉重若輕的敷衍過去,至今沒能給媒體上交一份作業證明我和韓嵐嵐很鐵很有愛。

    我知道這姑娘八成對我有點隔閡了。我問過宋銘成,他當時是轉了轉眼珠,拍了下我的肩膀,「你說她對你有點意見?你討好又無門?那只有一個辦法了!就是征服她!用你的演技和能力,韓嵐嵐有點文藝小青年都有的惜才,你要能做到讓她對你的才華經驗,那她絕對會湊過來的。」

    所以我現在有些憂傷,床上的戲份,我大概是能力不出來的,李凱銳也初嘗敗績,垂著腦袋。我覺得應該安慰下他,「別這樣,演技這種東西,不管什麼場合都是實踐出真知,你可以回家買個充氣娃娃,在床上多擺弄擺弄,我們再實戰,就一切搞定。」

    結果我這番話說完,李凱銳更喪氣了,「沈眠,不是我的問題,是我們的問題。」

    他這話宛若一對小夫妻不孕不育跑去諮詢醫生,然後發現這不能的問題在於雙方。

    「沈眠,我們互動的還不好,我覺得我們應該私下交往再密切一點,培養培養感情。」

    我點頭,這時韓嵐嵐卻發話了,「導演,他們這樣卡著也不是事情,直接下一段吧,製片人那邊需要一個表現陳盡和舒言之間衝突和微妙感情的片段去做宣傳片,而且《聲名狼藉》還準備參加比利時的電影節,很趕時間。」

    加上之前的嚴重卡戲,導演再被提醒起宣傳片的問題,果然暴躁了。

    顏安安掩住嘴笑了笑□了話題,「韓小姐,宣傳片那些片段是直接給我看劇本時候截取的那幾個麼?那些表現力可是要很強的才行的呀,沈眠畢竟是新人,韓小姐也要體諒呀。還是讓沈眠再去讀讀劇本揣測一下人物心理再來吧。還有導演,你也別上火,沈眠畢竟是你選定的新人嘛,這樣子,沈眠,你給導演認個錯,大家都和和氣氣的不是挺好。」

    我再一次深深確定,平胸的顏安安一定恨我!她這一個白臉。倒是反而叫我更下不了台。不過我倒是在考慮給導演認個錯休息下再來的提議,畢竟連續工作下,人精神已經有點散了。

    「謝謝顏小姐的提議,不過我覺得我和沈眠其他對戲都很好,可以今天就來,雖然之前沒能和顏小姐合作這個片子我挺遺憾,現在和沈眠搭檔反而找到了另一種風格,也很有收穫。而且我覺得讓她一個人認錯也不合適,畢竟這是段配戲,一直卡戲我也是有責任的。」

    顏安安果然臉色不善,導演聽大牌的李凱銳也發話了,自知不可能讓李凱銳認錯,反而當期了和事老,「不用了,沒事,你們小年輕們,那種戲總歸有點尷尬的,不要緊,今天先切掉那段,改拍那個宣傳片要的段子好了,也不浪費時間。」

    我之前是看過那幾個片段的,確實是有難度,聽到要繼續拍下去,不禁淚流滿面。

    誰說我不肯認錯的!我認!我認!雖然我真不知道我錯在哪裡,就像當年劉胡蘭大約是真的不知道地下黨在哪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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