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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紅棗]一夜成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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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1:01:15
第三十七章

  我儘量讓呼吸平緩,我估計著我大約是被打得像個豬頭的,卻實在不願意面對這麼殘酷又鮮血淋漓的現實。至少不想清醒著在韓潛面前面對。漢武帝時候的李夫人,將死之時用被子蒙著頭拒見武帝,也不過不願自己枯槁病容讓這男人看見。我沒李夫人那點先見之明,不得不把我一張鼻青臉腫的臉暴露在空氣裡,不過這樣裝死也好過和韓潛大眼對小眼去直面慘淡的人生。
  
  推測裡韓潛該是看我如此酣睡轉而無聊就離開的,卻不料他拿了份報紙,坐到沙發邊看起來。整整一個下午,我感受著太陽光從明亮到昏暗,他都不曾離開。
  
  大約快晚飯時候,他終於站起來走動,等了許久卻都沒聽到他關門的聲音。我眼睛偷偷瞇開一條縫,這下真的是嚇得差點掙紮著爬起來。眼前是他濃密的睫毛和俯身下來越加接近的嘴唇。之後便是一個羽毛般的吻,淺嚐輒止。
  
  然後是韓潛帶笑的聲音:「你這個樣子,是提示我要吻醒睡美人,你才肯睜開眼醒來麼?沈眠,你這個名字倒是起的好。睡覺睡覺,也不知道要和誰一起睡覺。」他又湊身下來吻了吻我的耳朵和脖頸,並沒有避開傷口,輕輕的觸動到,我低低的喊了聲疼,韓潛這才停下。
  
  他坐在床邊,用手指插進我的頭髮揉了揉。似乎是從我來了他就沒睡下過,眉目間也是疲憊。下午時候韓嵐嵐又來了一趟。林染為了拖住韓潛,不遺餘力的把韓潛帶走我的事情宣揚透露給林家操縱的幾家媒體,不乾不淨的捏造了點桃色描寫了我和韓潛的不正當男女關係,加上前期對我名聲的宣傳,又有林家有意傳給韓潛的長輩。韓家上一輩直接向韓潛施壓,要他不許插足,速度的把我這個燙手山芋丟掉。
  
  「現在外面怎麼樣了?」我看著韓潛,假裝不經意的問,「你知道的,就是我被打了,《聲名狼藉》明天還有場見面會,我又肯定要過段時間才能上鏡,不知道要怎麼對付媒體。畢竟被打成這樣,我也不想媒體挖到新聞的。」
  
  韓潛摸了摸我的頭:「《聲名狼藉》那裡你不用怕,稱李凱銳檔期有問題就好,安心養傷。其他事情我會幫你處理。」我料定韓潛會對我遮掩外面的情況,卻沒想到他倒是全然的不告訴我,其實也早該料到的,他甚至把所有當日的報紙雜誌都收起來了,他甚至一點煩心都不想讓我有。
  
  等入夜,他卻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我揪了揪他的衣服下襬很疑惑,他捏住我的手,又俯下來吻我:「我只怕你夜裡還要害怕。現在我在這裡,誰都不能傷害你了。你可以安心睡覺,我一直陪在這裡。」
  
  看著他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大約沒人能夠不動容,我回捏了一下他的手:「你去睡覺吧,睡好了我有事情和你說。」不想再看到他這樣辛苦,明天,明天等他睡一個好覺神清氣爽時候,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他。
  
  韓潛點了點頭:「嗯,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我心滿意足睡下,卻不料我和他再相見的明天中間還隔了那麼多個明天。第二天,韓潛被緊急召回總宅,韓潛的爺爺幾年前得了結腸癌,這老爺子這回竟然用了病症復發來把孫子召回去。而因為林染操縱的傳媒的大肆宣揚,並暗示我現在和韓潛同居,娛記把韓潛的房子都堵掉了。韓宅門外那架勢太嚇人,記者粉絲駐足的路人,不管看熱鬧的還是說要探病的,韓潛換了三波保鏢去隔離人群都沒什麼效果。加之他又要出門,才安排我進了私人醫院。連夜悄悄轉移的。而直到出了韓宅,我也才和宋銘成聯繫上。挨打的那晚手機就不知去哪裡了,韓潛又刻意保護不讓我接觸外界消息。
  
  **********
  
  宋二少爺曾經和我深情說過,他永遠會是我堅強的後盾,無論風雨,無論黑暗與光明,他都將永遠和我在一起。那時夕陽正好,我還年少,他眼神充滿情意,握著我的雙手含著暖意,我感動的鼻涕眼淚都差點一起落下來。
  
  沒想到時隔多年,這一幕竟然得以重演。
  
  我堅強的後盾看到我醒來,砰的一聲跳起來作勢要來抱住我,那時我也正要直起身來,於是導致我們的擁抱夭折在半空中,他直挺的鼻樑撞上我的,頓時我鼻腔內酸意一陣漫過一陣,又差點眼淚鼻涕齊飛。
  
  他摸了摸我的臉,傷口現在正是青紫的時候,我的臉上顯然五彩繽紛,很有點畢加索畫的抽像美,宋銘成倒是沒嫌棄我此時樣貌不佳,很兄弟般的緊緊抱了我。他的頭就靠在我的頸間,毛茸茸的頭髮弄得人發癢。
  
  他悶聲說:「眠眠,我們是要同生共死的。我還那麼健康,你不可以有事。」此時宋銘成倒不再說他那些風花雪月的台詞,這一句卻讓我反而很是觸動。我回了他一個擁抱,拍了拍他的背。
  
  「我沒事,只是被打麼,肉體的疼痛比精神折磨可是好多了。」
  
  二少爺顧慮我的傷口,簡單的擁抱過後就鬆開了,然後他深情的看我。
  
  我終於敗下陣來,無力道:「我被打這事傳開了吧?家裡都知道了?沒辦法封是不是?」
  
  他挑眉:「你知道了?我還以為韓潛沒讓你知道現下的狀況。他這次做的太過分了。我和大哥和他交涉了很多天,他都不把你交給我們。對外又封鎖你一切消息,我們甚至無從得知你到底傷的如何。那時候他也算內外交困了,倒是挺得住。你告訴了他你的身份是不是?」
  
  我愣了愣:「他現在什麼內外交困的情況?」
  
  「他這個歡心倒是討的不遺餘力,很識時務,確實知道娶了你就等於娶了半壁江山,於是這前期的聘禮倒真是大手筆。」他故意頓了頓才繼續道,「他在林家股票價格上揚期間就硬生生吞掉了人家百分之八十股權,真是血淋淋,你知道,連我都懂的,那不是購進的好時機,他這樣做絕對的不理智,林家沒想到韓潛出這招,失掉控股權整個慌了陣腳,而韓潛買下那麼大個基盤的產業,自己又不經營那方面,白白牽制住了自己的流動資金,活生生的兩敗俱傷。雖然我現在和你講講只不過幾分鐘的光景,那場併購可實在是血雨腥風,商場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韓潛的企業幾乎是大折損。」
  
  「不過不要緊,他成了我們的一夥我們當然不會看著他破產的嘛,而且他那麼狠,基本上只是削弱點家底罷了。大眠,你卻只有一個,可是金山銀山也比不上的。說的難聽點,娶了你,至少少奮鬥十年,英國市場美國市場還有我們這邊。我覺得我已經不能想像大哥泛綠的臉了。他和韓潛鬥了這麼多年,現在自家的資源要被韓潛染指了。太揪心了。」
  
  我有些恍惚:「可是我還什麼都沒和他說。」看著宋銘成驚愕的臉,我又補充了一句,「我想說的,還沒來得及,他就被他家裡人招回去了。」
  
  宋銘成呆了呆:「你沒公開身份?他還做到這步?」然後他抖了抖嘴唇,「難道他懷孕了?除非他是女人,懷了小孩,才能這麼死心塌地吧?太可怕了,他的智商有問題麼?萬一你真的只是個小明星,他這麼狠辣的對林家,林家聯合大哥和其他被韓潛打壓過的,對他來說絕對是災難。我真的很懷疑,哥哥真的是和這個傢伙鬥了那麼多年麼?還是他到底有多喜歡你?」
  
  我扭頭看了看天花板,心裡卻是巨大的驚愕和不知所措。現在反而對自己被打一事完全不想關注,只想咧開嘴角傻笑。
  
  可惜我馬上就笑不出來了,宋銘元陰沉著臉走了進來。我抖了抖,餘光裡宋銘成也小幅度的抖了抖。
  
  他進來後冷冷看了我們一眼,撇到我的臉時候笑了笑,然後把一疊最新的八卦新聞雜誌丟到桌上:「你們一個兩個都給我長出息了。宋銘成你不給我好好管公司,沈眠你更好,出這個事情,自己的安全都要折騰掉了。你當初說要去狗仔,然後要去當明星,都是和我保證過不惹事的,讓你帶著保鏢,你又不肯,說太招搖。好了好了,現在終於被打了。我和你說過什麼,你都當耳邊風不是?」
  
  宋銘成看準形勢低低的喊了聲哥。
  
  我也緊跟其後低低的喊了聲哥。
  
  宋銘元大怒:「誰是你們的哥!宋家就是出了你們兩個貨色才害的我這麼辛苦。」
  
  宋銘成插嘴:「不辛苦不辛苦,韓潛會幫你的。我們眠眠找了韓潛這個好幫手,以後我們就是那吉祥的一家。」
  
  結果宋銘元不可抑制的臉部更加扭曲了:「韓潛倒是手快,林家吞的骨頭都不剩,就留下點不良資產給我。我們宋家的人受了這樣的待遇,當然要自己去討回來。這樣子,卻讓我到哪裡去討。」然後他轉過臉來對我溫柔一笑,「爸爸媽媽也知道了,現在正結束了海外度假趕回來看他們可愛的小女兒。」
  
  我毛骨悚然,他卻還要繼續:「你知道媽媽爸爸最喜歡你的臉,我還沒告訴他們你的情況,阿眠,你最好祈禱自己能在他們回來前癒合才是。」
  
  我的爸媽雖然崇尚自由選擇職業,卻顯然沒有寬容到讓我自我選擇職業到被揍的程度。做狗仔時候因為跟蹤蘇婷和韓潛吃了教訓,我就只敢自己偷偷下嚥,不敢向家裡聲張,否則我大概早就被回收回家裡了。而此次卻又與之前那些不同。該死的林染把它搞大了。
  
  而我現在很熱愛這份工作。我是真的想演一個好電影,做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演戲不是戲子不是聲色犬馬不是奢侈名牌,也可以成為一種事業。
  
  我終於服軟,拉住宋銘元:「哥,你是我的親哥,你得幫我攔著點,我還是重傷患者。」要不是對著宋銘元冷若冰霜的那張臉,我大略還能喊幾聲oba或者尼桑的。
  
  而這位常年不屑於與我們為伍的哥哥卻拍掉了我的手:「韓潛這幾天把你養的不錯,我問了醫生,也沒什麼問題,就是青紫退的需要點時間。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HT還沒起訴林染毆打旗下藝人,林家倒是先動作了,眼下他們四面楚歌,倒還想保著獨女,真是想的通,去給林染開了份精神不穩定證明,對外稱是關在家裡療養了,實際上是變相保護林染。」
  
  宋銘成第一個反映過來:「保護在家裡?那我們動不了林染,通過法律途徑又因為她是限制行為能力人制裁不了她?林家太惡毒了,對林染一直太寵,這女人毀了不是一個兩個姑娘了,只要和蘇謙有關係,沒背景的女孩子哪個沒被林家處理過?現在才想著給自己閨女開精神病證明,早幹嘛去了。難道我們眠眠就這樣被白打?」
  
  宋銘元笑了笑:「沒事,讓林家去開精神病證明好了,我也不要她承擔法律責任,我只負責把她送進真正的精神病院。讓她有病治病。」
  
  等宋銘元走了很久,我和宋銘成都還被他最後那個笑容弄的有點心寒。我必須說,其實,原本我和宋銘成都應該是純真的好小孩,最後長成這樣歪瓜裂棗的性格,也大約是在出生時候就不小心認識了宋銘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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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1:01:40
第三十八章

  宋銘成很憂鬱的拿著鏡子端詳自己的臉,然後他回過頭來看我:「眠眠,我終於知道韓潛為什麼和大哥水火不容但和我關係卻說不上惡劣了。」
  
  「我們是一起生的,雖然性別和性格都不大一樣,但大約我長的和你還是有點像的,你這麼能吸引韓潛這種性冷淡,我想想,大約我眉眼間還是有些風情的,怪不得他一直對我如此彬彬有禮,對大哥這般不假辭色。」
  
  對於韓潛自我出事以後的態度,宋銘成和宋銘元都表示他有情有義的不可思議以至於難以接受。宋銘成表達的比較委婉,多次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未果後,把韓潛的感情歸結為被我們天妒人怨的才華和絕世無雙的容貌所折服,以此深深迷戀上膜拜在我們的腳下。他多次強調「我們」並且暗示韓潛不顧和大哥之間的恩怨還對他表現出過滔滔不絕的欣賞。
  
  我撇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說要不是你是男兒身,韓潛分明先遇到的你,沒有道理不和你落霞與孤鶩齊飛的?最後看上我也是因為之前迷戀過你,但因為是同性的禁忌之愛,幾經痛苦迷茫掙扎,直到遇到和你風骨裡相似的我,才替身般的開始了我和他的戀情?」
  
  宋銘成扭過頭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韓潛對你的喜歡很突兀,很怪,你們明明沒有多少深刻的接觸,他也不知道你的身份的話,你們是怎麼勾搭成奸的呢?」然後他認真的看了看我,「畢竟他原本那麼冷清。我覺得你還是和他保持一下距離,你還年輕,不要急著談對象。」
  
  不得不說,「不要談對像」這話由宋銘成來說實在太沒有說服力。實踐告訴我們,和你推心置腹般交代人要學會知足,要懂得滿足於安逸平靜生活的人,都在一邊悄悄拚命實踐愛迪生「不滿是上進的齒輪」的格言;勸說你再吃的豐滿點的人,都在一面努力的變成大瘦子;安慰你現在還年輕還不用找對象的人,當你剩下來的時候人家的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年少時候我的父母一直妄圖告訴我,胖一點的姑娘招人喜歡,導致我真的胖的買不到合適的褲子了,他們才摸著下巴看著我的雙下巴交換了一個思索的眼神,「我們的女兒是不是太胖了?」
  
  豈止是胖,那時候我已經是街區裡赫赫有名的霸王了。粗胳膊粗腿嘴巴毒愛惹事。所有的小朋友團夥,只要一聽到宋家的小女兒來了,沒有不嚇得四散的。如此說來我也算是個年少成名的人物。
  
  可惜再怎樣的人物都是有弱點的。
  
  我花了整整一天才穩住我的爸媽,好在現下我臉上的青紫用粉底遮一遮還算能看,而宋二少爺和宋銘元總算顧念同門情誼,幫我攔著我那演話劇出生的娘,才讓我留下了一口氣。
  
  我的親娘是看到我的一剎那眼裡就霧氣四起,立刻的含了淚水的。宋銘成有些不忍,勸道:「媽,不要緊,眠眠沒事,活蹦亂跳的呢,你別哭,好難得我們聚一聚,要笑的嘛。」這話下去她的眼淚卻終於滾落下來,一把撲過來抱住我:「我的喜兒呀,都新時代了,你怎麼還在北風那個吹呀。我的孩子,誰打了你,你是媽媽的心頭肉,這簡直是在你媽媽的心上剜了一刀。」
  
  我和宋銘成一起生出來,一胎兩個,勢必是在肚子裡爭奪過養分的,顯然我那時作風還比較含蓄對宋二少爺多有謙讓,宋二少爺響亮啼哭腿蹬的那一個有力,我生出來卻是頭髮沒有一根,發育不良,甚至全身發紫,呼吸不暢,半死不活。直接的送進了保溫箱,附帶了一份病危通知書。
  
  這直接導致我將來身家的升值以及二少爺的急劇貶值。就是我脫離了病弱的行列並且壯的比二少爺寬了一倍,仍然比二少爺受到更多的關注。我知道街區裡那些小孩子原先怎麼叫我,宋家那個受寵的壞脾氣胖妞。
  
  於是現在我的娘親伏在我的身上哭訴著她彷彿還在舊時代被人虐待過的親女兒喜兒,恨不得來一段什麼扯上二尺紅頭繩,給我喜兒紮起來。而我的楊白勞爹正在一邊對宋銘成耳提面命囑託事項。宋二少爺顯然因為最近沒有什麼建樹,被批鬥的耷拉了耳朵。
  
  直到我們送走了事物繁忙到處旅行的父母,心情還久久不能平復。
  
  我問宋銘成:「媽媽走時候說了什麼?有提到林家麼?」
  
  宋銘成點了點頭:「嗯。」然後他加了一句,「總之都交給大哥了。」
  
  「現在外面的新聞導向怎麼樣了?家裡還沒去施壓吧?」
  
  宋銘成搖了搖腦袋:「沒有呢,哥哥說等一等,先不急那個的,他很想看看韓潛能挺住多久的壓力,或者還是馬上棄甲投降。不過韓家的老傢伙們倒挺能耐,凡是關於你和韓潛的花邊新聞全部被封殺掉了,只剩下你和別人的艷情故事。這是擺明了態度打壓你吧。」
  
  我不置可否。內心卻希望韓潛不要向家裡投降才是。
  
  下午時候蘇婷來看我,她顯然很愧疚,一向插科打諢的,現在對著我卻很尷尬了。互相問了近況,看我確實沒什麼大事,她才放鬆下來的戳了我一下:「沈眠,你真是發達了,住這麼好的病房,這家醫院實行VIP的,上次Kelly想來這家待產,紅包都準備好了,結果還不是給拒絕了,Kelly她已經是影后級別的人物,又嫁給富商了。聽說這家醫療水準好,而且絕緣狗仔,誰知道還進不來。她的男人似乎還達不到這家醫院服務的階層。」
  
  她給我撥了個橘子,又繼續感慨:「哎,嚇死我了,竟然是宋銘元直接打電話給我通知你在這家醫院的,告訴我下午可以探病。那個冷冰冰的聲音,我真是各種驚訝。」
  
  「不過你竟然是他一對的,哎,以前還感慨宋二少爺是喜歡大胸的,他哥哥總不是那麼樣的人,沒想到血緣這種東西真的是神奇的存在,宋銘元看上的果然還是你這個大胸。」
  
  我一囊橘子卡在嘴裡,咳了幾聲,不知道該給蘇婷如何解釋:「宋銘元和我不是那種關係。」
  
  蘇婷哦了一聲,聲音充滿不信任:「那天晚上你不是自己開車的麼,我晚上不太放心,打了你家裡的電話,結果明明離我們分開已經3個小時了,你還沒回來,我給你打手機又沒人接,林染那個性格我也知道的,想著你不是給她弄去了,但又不知道如何聯繫你,真是鬧了不少笑話,給什麼人都打了個電話。蘇謙也一直在聯繫林家找林染的下落,我是連韓潛那邊都厚著臉皮打了。現在想想真是蠢,你和他又不對盤,他又是那種身份的人,哪裡會管你的死活。不過他那晚心情大約挺好,竟然對我不像平日那樣冷漠,還問了很多細節,說幫忙留意才掛了電話,他似乎很忙,是一邊走一邊接的電話,掛機時候還聽他用遙控給車開鎖的聲音。」
  
  「不過嘛,我可是從來沒打電話給宋銘元,只給宋銘成打了個。可是今天通知我的人竟然是他大哥。」她對我笑了笑,「原來你不是在和宋銘成談戀愛,是在和他哥哥,宋二少爺這麼說來也很可愛的嘛,為了你們吃了多少槍子兒被媒體是如何的攻擊呀。」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其實我和宋銘元有親戚關係。」
  
  蘇婷張著嘴看了我一眼,我以為她被嚇壞了,正要繼續解釋,卻見她鎚了我一拳:「你怎麼不說你是宋家失散多年的小女兒,然後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自己的親哥哥宋銘元展開了一段曠世奇緣,得知真相後生不如死最後只好苦痛別離。」
  
  這下輪到我張嘴了,看著蘇婷調侃的神色,我默默的嚥下了嘴邊的話,除了失散多年和後面不靠譜的禁忌戀,她還真是真相了,不過目前顯然確實不是一個好的坦白時機,我吃了一口橘子,和她談了談蘇謙:「你們還進展的順利吧?」
  
  她眼睛果然放光:「嗯啊,開始你被林染打,媒體報紙卻都含沙射影說你爭風吃醋咎由自取,我完全亂了手腳,蘇謙那幾天壓力也很大,林家勢力太大,我們到處找人,沒想到後面竟然這麼戲劇化的峰迴路轉。」她壓低聲音,「林染那個女人,每天請3個保鏢跟著,那次竟然還在公安局門口被人搶了包,人都被從後面推倒了,大概因為抵抗還被打了,打了十多分鐘,公安局都沒出來一個人,保鏢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後來蘇婷要去趕巴黎的一場秀,下午4點就匆匆和我告別了。於是病房裡最後又只剩下我。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離和韓潛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三天了,我試過給他發短信假意報平安和恢復的情況探口風,他卻仍然波瀾不驚般給我回了一句話 「乖乖的等我回來,也不要和宋家兄弟有太多牽扯。要相信我。」
  
  是了,他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卻不願意只是一個匆忙的電話或者一個不正式的短信告訴他全部的原委。畢竟在最初的設計裡,我是故意隱瞞他的,最後卻走到如今一步是無論如何沒想到的。而對於這種帶了欺騙的行徑,我總覺得該態度更端正,更坦誠的和他面對面解釋的。
  
  夢裡我設想了很多種和韓潛坦白後他的反應,卻惟獨沒想到,我猜中了開始卻沒猜中結尾。很多計劃都夭折在中途,人生有太多不可預計的事情。我要向韓潛坦白的路被攔腰斬斷,始料未及。
  
  再醒來仍然沒有看到韓潛,卻看到了宋銘元站在窗戶邊上,露出個線條涼薄的側臉,聽我醒了,才轉頭。
  
  他表情嚴肅:「阿眠,你再出現在公眾面前的日子大概要拖後。」
  
  我因為最近傷勢好轉迅速,和大鬍子導演已經聯繫了下周就趕回劇組。《聲名狼藉》還差最後一個高潮,在年底之前拍完也算是了卻一件事。而這個片子本身也要趕電影展,進程實在拖不得。
  
  「而且現在媒體對我的惡意報導,不是出面澄清就好的麼?再說我也不太在意這些負面新聞,只要沒有林染礙事就好。」
  
  宋銘元卻仍然不鬆口:「這不是你負面新聞的事情,那些負面新聞說實話都是捕風捉影,你就算真的什麼都不澄清,那些東西也成不了氣候。可是現在這個是坐實的。我實在不大放心現在的局勢。」
  
  說著他遞給我一份雜誌。
  
  我看了一眼,赫然印著我和韓潛在車裡接吻的照片。標題驚悚「韓潛夜會女明星,疑似悔婚為哪般。」
  
  「韓潛不知道你身份,這些東西他知道現下對你肯定不利,憑能力他也不可能壓不住這些新聞,現在卻大面積的曝光開來。你的境地是雪上加霜,聲名狼藉。我實在不能不往那方面想。你知道,韓家的老一輩是力壓你和韓潛的新聞的,而且他們不可能改變策略,韓潛有婚約在,老頭子不可能讓幾家面子上都無光。」
  
  「所以這可能根本是韓潛的授意或者默認?」我抖著嘴唇問他,心裡空茫一片。如若我真是一無所有的沈眠,現下必定是孤立無援承受所有社會壓力的。緋聞已經足夠亂,林染給的傷疤也沒好透徹,這是誰要添加一筆呢。這樣的新聞和照片卻是把我和韓潛至於公眾的矛頭之下了,而且消息來的那麼突然,報導裡甚至還有沒校對好的錯別字,顯然是臨時換上去的頭版。又是為什麼要匆忙之間換上這個新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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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1:02:19
第三十九章

  那個下午我正在給病床前的向日葵換水,卻意外接到韓潛的電話。自我和他接吻的照片曝光以來,我們還是第一次聯繫,他聲音聽上去夾雜了一些喘息,只是幾日,卻彷彿是千山萬水以後的再相見,他任何一個吐息都讓人動容。
  
  「沈眠,我在醫院的安全通道樓梯口,3樓那裡,你可以來見我麼?」
  
  我嗯了一聲,穿了病號服就往3樓趕,腳步凌亂,急切的想要溝通,臨到真的在樓梯的轉角口看到了他的身影,卻又反而帶了點情怯的意味,斂去了腳步聲,放緩了速度走到他面前。
  
  這條安全通道寬敞空闊,他站在窗口,衣襟很灑脫的解開來,沒有戴領帶,頭髮被風吹亂了,這個男人身姿挺拔容貌無懈可擊,彷彿這樣不經意的散漫和不羈才給他終於添了點生動意味。
  
  韓潛轉過身來,剛才那種流動的冷色調盡數褪去,彷彿溫暖的洋流過境,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他伸出手揉我的頭髮,指尖的冰涼觸覺讓我禁不住抖了抖。
  
  「還疼麼?」韓潛見了我這個反應,手移下來摩挲了下我臉,左臉頰還餘下了一些青紫,他輕輕觸碰,冷冽又溫柔。然後攬了我的腰,把我往他懷裡帶。
  
  我的頭抵住他的胸口,他用手輕輕按著我的後腦勺,像撫摸溫順無害的小動物般的用手指幫我梳理髮絲。我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煙草味,還有衣服下面有力均勻的脈搏,突然感覺什麼都不重要,我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在愛情裡,人和人沒有本質的區別。有錢沒錢,愛情的感覺卻是一樣的,它能讓普通平凡的女孩變得生動獨特,同時也讓特立獨行的女孩變得普通大眾。都是平等而美麗的。
  
  在萬千粉絲眼裡,我或許是獨一無二被公司包裝的金光閃閃的明星,在韓潛眼裡,我卻也不過是個會哭會笑會鬧脾氣,和同年齡女孩有通病的沈眠。在媒體新聞裡,我或許是眾多為博銷售量而關注的話題明星之一,星空裡的點綴,紅多久沒人在乎,在他眼裡,我卻是夜空裡最亮的那顆。
  
  韓潛拍拍我的腦袋,用鼻尖蹭我的鼻尖,輕輕淺淺的啄吻,禁錮著我的雙手卻不放鬆,我整個被圈在懷裡,只迷迷糊糊感覺密集落下來的吻,韓潛溫柔起來沒辦法讓人不動情。我跟蹤他兩年,明明是那麼狠辣甚至手段算得上兇殘的人,現在卻如珠寶般的對待我,而又惟獨對我才有這般溫柔光景,猶如美玉,望之寒徹,捂久則暖。而這塊玉,是我一個人收藏的,體錶帶來的溫度,也只有我一個人飲水般自知冷暖。
  
  韓潛細細的吻了我一陣,倒是停下來望著我的眼睛:「這幾天沒能和你聯繫上,有想過我麼?」
  
  此時我正倚在他懷裡,剛才情動也用手回抱了他,正是個互相圈住對方的姿勢,這樣近距離的調笑倒確實讓我臉皮也一紅,只好假意扭了扭脖子問道:「你怎麼來的?」因為照片的事情,包括和我傳過緋聞的宋二少爺,開車出門都受到盯梢,更何況韓潛,記者大概是二十四小時待命在他家門口的。
  
  韓潛卻笑了笑:「開車來的。」末了又加了一句,「開的張媽買菜和接孩子用的家庭車。」他手指指了指樓下,只見停車場裡正橫著亮外殼貼鑽,很抽像的塗鴉了hello kitty圖案的兩廂車,那塗鴉只是草草用噴漆弄了下,顯然也不是專業人士所出的作品,不仔細辨別hello kitty的英文字樣,怎麼看都只是個扭曲的大臉貓腦袋,嘴邊歪歪扭扭插了兩三根鬍鬚。
  
  想到韓潛為了躲避無孔不入的記者,竟然開著這麼輛車就來醫院,我實在有點哭笑不得。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露骨,韓潛微微皺了眉,帶了點無奈:「張媽的車裡我不好意思抽煙,開車時候只找到了一盒口香糖,草莓味的,生平第一次吃那種口味,倒是意外的不錯,確實應該一起分享。」說完他便湊下頭來吻我,這次是一個纏綿的吻,深深淺淺,彷彿陷入雨季泥濘的水窪,帶了潮濕和黏膩的意味。
  
  草莓味的吻。韓潛是個很大方的分享者。不遺餘力。
  
  「貪吃的小孩,不吃草莓了,給你帶了雞湯。」韓潛摸了摸我發燙的臉,聲音低沉,笑的曖昧不明,「是張媽做的雞湯,你之前在宅子喝過一次,不是吵著嚷著如果有機會要喝個夠麼?這次來前特地讓張媽做了。」
  
  我覺得韓潛心情不錯,這個時候坦白大約還能給個繳槍不殺的處理,拉了拉韓潛:「我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坦白。我不是他們說的那樣靠潛規則上位的。」
  
  韓潛卻不領情,遞了雞湯給我,又摸了摸我的腦袋:「喝了湯再說。乖。」然後他眉頭皺了皺繼續道,「我今天來也有個事情要和你說,雖然很難啟齒,但是我還是想,你是有權知道的。」
  
  我吐出一口雞骨頭,心裡揣度著韓潛是打算說一說關於新聞曝光的事麼。這樣也好,他先交代,我再交代,這樣我的境地也不會那麼被動。畢竟我和韓潛的淵源太深,我一開始的回國,就是因為韓潛,不是那麼容易就解釋清楚的。
  
  飯畢,韓潛收拾了盛雞湯的保溫瓶,又拿了濕紙巾幫我抹了抹油光發亮的嘴唇,順勢還拿起我的手,一個個手指縫的幫我擦拭起來。
  
  他又用力的抱了抱我:「新聞是我放的。時間緊急我沒來得及商量。」
  
  「我不想再在暗處看著你了,我想和你一起到陽光底下去散步,一起牽手,而不是連探病都要這樣偷偷摸摸。我想正大光明的保護你,而不是現在這樣,讓你一個人去面對偌大的輿論。公開可能對我們都有很大的壓力,但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挺過來,我們不僅僅要有現在,還要一起牽手以後的更多年,你知道了麼?要乖乖的。」
  
  我點頭,此時氣氛正好,我正欲開口對自己的隱瞞行為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韓潛的電話卻催命一般響起來,他看了眼來電姓名,對我示意了一下,就走到一邊接起來。
  
  這是個很長的電話,而隨著談話的深入,只見韓潛的臉色是越來越寒霜覆面。最後他掛了電話朝我走來,臉色沉鬱。
  
  「嵐嵐意外懷孕了。」
  
  我呆了呆:「誰的孩子?」
  
  韓潛此時臉色更加沉重:「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學校的聯誼,她喝多了。」
  
  我不知道安慰什麼才好,韓潛見我嚅囁,卻是拍了拍我的腦袋:「別怕,沈眠,沒事的,我都會處理的,倒是你,剛才說要和我說什麼?」
  
  我見他神色之間已帶了儘早離去的意思,韓嵐嵐意外懷孕必定孤立無援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家哥哥,推己及人,我覺得我沒道理再霸佔著韓潛,還應該讓他去韓嵐嵐身邊及早處理才是,何況如此緊急情況下,我和韓潛那點事根本說不清楚,剛才甜美的氣氛也急轉直下變成了萬里雪飄,實在不是個坦白的好時機。
  
  「你先去吧,回來再和你說,記得有空了第一時間聯繫我。」
  
  韓潛最後吻了吻我的額頭:「想解釋你不是潛規則上台?我知道的。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論你的身份背景,曾經發生過什麼,我只需要你將來的故事藍圖裡面有我就好。」
  
  然後他才轉身離開,雷厲風行。韓嵐嵐的事一定讓他心亂如麻。而我望著他焦慮的背影,只感覺現在不給他添亂是完全正確的。
  
  對於很多重要的事,我們往往都想找出一個最正式最光彩最合宜的場合。每個人都想在最光鮮最華美的時刻邂逅生命裡那些重要的里程碑,於愛情如此,於事業也如此。把最好看的禮服留到頒獎典禮再穿,把慶功宴留到下一個企劃成功時候再開,把告白信留待他心情好的時候遞出去。可是頒獎典禮的時候,禮服已經過時了身材已經走形了再也穿不上了;下一個企劃成功時候,曾經並肩的戰友已經遠走了;他心情好的時候,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孩了。
  
  海子說,公元前我們還太小,公元後我們又太老,沒有誰見過,那一次真正美麗的微笑。時光和機遇是很奇妙的東西,不是所有正當好年華的女孩都能在最曼妙的歲月裡遇到愛她的男孩,也不是所有光鮮亮麗都能集中在人生最好的年華裡璀璨發光。
  
  我想著要在最合適的場合向韓潛坦白一切,卻因為自己的理想化和各種事故,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我和韓潛身處流言蜚語以及微妙的聯繫裡,我當時想的是,血雨腥風,無論如何都有他和我一同溫柔以老。卻不知道,還有種說法,血雨腥風,物是人非,你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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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1:03:08
第四十章 ...

  10歲時候,宋銘成告訴我,「沈眠你數學不及格,而且是班裡唯一一個不及格!」,我只給了他一個超脫年齡的淡然眼神,然後邪魅一笑,頭髮一甩,長歌當風;12歲時候,隔壁漂亮的小紅穿著公主裙,由媽媽牽著到我家來質問,「你們家小女兒欺負我家孩子!」,我只哼哼一聲,還要惡人先告狀對方污衊我胖傷害了我幼嫩的心靈我才被逼正當防衛。
  
  這麼多年過去,鮮少有幾件我不能一笑置之的事情。第一件是13歲那年被對面街區新搬來的男孩子用睥睨冷淡的語氣波瀾不驚的評價「又胖又醜,賣相不好,偏偏心靈都不美。」第二件是婚約,第三件就是向韓潛坦白。
  
  對於第一件事,我雖然表面強撐著惡狠狠,卻是回家撲倒在床上哭了一個晚上,甚至錯過了晚間甜點冰激凌。宋銘成哄了我很久我才抹了一把鼻涕在他衣服上破涕為笑,然後糾結的做出了從今只吃3頓飯的決定。對於第二件,我收拾行囊速度回國。而這第三件,我也覺得要速度的辦。夜長總是夢多,而這個詞又總讓我扭曲的想起廣告裡的補腎藥,尿頻尿急尿不盡,請用XXX牌XX,夜長夢多不再有,讓男人重新擁有自信。
  
  我不是需要重新找回自信的男人,卻也不安,而這種不安,或者曾經不淡然過的這幾件事,究其根源都是因為我在乎。
  
  我其實在乎我的長相體重,在乎我的婚姻,以及,在乎韓潛。
  
  人多少有點目的顫抖,越是重視的事情越是浮躁,失掉了平和的心態,急匆匆的只想著達到最終的好結局。我和韓潛分開以後,雖然內心雀躍高興,卻仍然懊惱的在床上翻滾了幾個來回,打電話給韓潛也都是關機,韓嵐嵐被接到了臨市的宅子裡安頓避開本市的狗仔耳目,韓潛大約是搭飛機去,此時正在那雲端漫步,我只聽到無數遍轉語音信箱。
  
  但想起韓潛之前和我說過的,讓我先養身體,他回去一趟,兩天後回來和我見面,再商量一下如何應對媒體,我也覺得這般打電話是有些心急了。只有兩天罷了。
  
  於是便在被子裡拱了拱,翻滾了幾下竟然也就睡著了。這一覺倒是真的是香甜,直睡的外面風雲變色,淒風慘雨。
  
  宋二少爺再來看我的時候我正拿著個遊戲機頭髮散亂的躲在被窩裡玩。
  
  他笑嘻嘻的走過來:「大眠,心情怎麼樣啊?看上去你現在雖然外表挺正經但大概內心正蕩漾奔放不止吧。」然後他換臉譜般的西子捧心滿臉憂傷情懷起來,「可惜啊可惜,你竟然這麼快就要離開我和大哥了,想想我們那些相依為命的日子,我不嫌你胖,你不嫌我帥,也算相濡以沫走過人生呀!沒料到你這麼快就要嫁了!真是!」
  
  我眼神兇狠的瞪了他一眼:「什麼離開不離開?你胡扯什麼呢。」
  
  「你沒看報紙啊!還是那麼不上進,都不注意輿論導向,今天早上韓家公佈的韓潛婚訊呀。」他獻寶一般從身後拿出一份報紙塞了給我,還好心的指點了目標新聞的地理位置給我。
  
  我看了標題眼皮就抽了抽,再往下看,心情更抽了抽,很是五彩繽紛,而內心的扭曲程度大約連麻花也比不上。
  
  《韓氏公開婚訊,不日將迎娶宋家神秘小姐》
  
  這篇報導洋洋灑灑,除了八卦韓潛的聯姻對象,貼了一張小時候的照片,下面就都是整理韓潛生平的緋聞了,而我當仁不讓是他緋聞裡最濃重的一筆。
  
  宋銘成看我神情不對也很敏感:「你告訴他你就是我們家的了麼?」
  
  我扭了扭脖子:「你讓我怎麼說,韓潛家裡出事了,根本沒時間風花雪月,難道在那種情況下和他說,嗨,韓潛,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沈眠,不出意外是你的結婚對象,請讓我為你生個兒子吧?」
  
  窗外微風暖陽,我內心卻驚濤駭浪,除卻因為報紙刊登的那張宋三小姐小時候的照片太過幻滅,生生截取了我這輩子最胖的瞬間,那回眸一笑,十年的時光之後,我這個當事人還能感覺到那渾身的肉都在顫動,其餘剩下的,就是對韓潛竟然在這樣的照片以後還能公開承認婚訊表示各種不可思議。
  
  我拉住宋銘成,把報紙上的照片往自己臉邊一比:「像麼?」
  
  宋二少爺艱難的搖了搖頭下了評語:「新社會把鬼變成人,舊社會把人變成鬼。天囊之別。」
  
  我又指著照片道:「哪個比較好看?」
  
  二少爺用實際行動表示了他的取向,他偏過腦袋,不大願意去正視當年我霸氣的照片,眼睛裡已然有了點憂傷。我沒出國之前,他確實是受了我不少奴役,整天和個耷拉著毛的鵪鶉一樣,當年的宋二少爺甚至都不叫二少爺,而是被人稱作「和胖妞雙胞胎的那個」。
  
  而此時的今天,他終於扳回一成,報紙上除了對我霸氣長相的膜拜,還放了一張春風得意搖曳生姿的二少爺,這位有才的撰稿人很泣血的在字裡行間低調吶喊「同樣的水土孕育的怎奈是如此雲泥的兩人?二少爺風華絕代,他的妹子卻落花飄零」。
  
  我卻不大在意這個了,只是轉頭問宋銘成。
  
  「那你從這個照片真人對比,以及韓潛的婚訊新聞裡看出點什麼了沒?」
  
  宋銘成搖頭晃腦試探的問:「韓潛是個重口味?其實喜歡胖妹?」他頓了頓,「其實我知道有些男人壓力特別大口味就會變得有些扭曲獨特……或者他透過你當年不羈的外表觸碰到了一顆嬌嫩柔軟乾淨的美心靈?」
  
  然後二少爺終於敗下陣來:「我真的不知道了……雖然你沒告訴韓潛,我們也特意為保護你做了這麼多的煙霧彈,加上你雖然長相上冰火兩重天,但內心的猥瑣還是不變的……他大概也許或者是知道了你就是他對像才這麼公佈的吧……不過我覺得他可能會想問你是不是去過韓國了,然後對後代的長相會有些擔憂吧。」
  
  ……
  
  我和宋銘成面面相覷。然後是沉默不語,其實我們心裡都很清楚,如果在不知道身份的情況下,韓潛公開婚訊,幾乎就是對沒背景藝人沈眠的放棄和不認同了。
  
  而我又是沈眠又是宋家三小姐,又是韓潛的緋聞情人又是他的正牌未婚妻。這個組合實在有點怪異。
  
  生來差些夭折,小時候也吃了不少藥,激素和高營養補品灌溉下我就外力內力雙管齊下長成了個胖妞。好在到了英國病情穩定不再吃藥,加之英國食物吃不習慣,竟然急劇的瘦了。
  
  又因為活著長到這麼大實在太過曲折,家裡一直不希望少年的霸氣胖妞我成為大眾茶餘飯後的話題,趁著正好需要治療早早送出了國,恰逢早年和家裡合作過的美國人夫婦正愛上了英倫風情搬去了英國定居,我便由他家接收,穩穩當當的住了過去。此後家裡和英國兩邊都下了大手筆抹乾淨關於我的八卦以及各種蛛絲馬跡,國內的消息便只剩下一個簡單的名字,Terry宋以及她旅英的背景,哦,現下看來還有那張回眸一笑的照片。
  
  我四肢健全的在美國夫婦縱容下茁壯扭曲成長,等過了二十多個年頭才聽聞自己竟然在國內有個未婚夫,當場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磕掉兩顆大門牙。
  
  我從小飽讀詩書,早早的就智慧超群的知道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淒美愛情故事,最後兩人竟然變成了對蝴蝶,雖然可以纏纏綿綿到天涯,但想到這倆的後代是一窩蠕蠕動動的毛毛蟲,我總有點心理障礙,而造成這個物種悲劇的前因,便是那萬惡的包辦婚姻。
  
  這個年幼的讀後感讓我對包辦婚姻充滿了憎惡。當下決定回國整死我的未婚夫。這一決定不想竟然得到了頗多的支持,我表情肌疑似壞死的大哥竟然在視頻電話裡對著我溫柔動容的笑了一下:「阿眠,哥哥是站在你這邊的。」他當時如此和我說道,並在言語裡極力渲染了我的未婚夫低能無恥下流並且性功能障礙的事實。雖然我一直對下流和性功能障礙竟然能同時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表示震驚。
  
  我的同胞兄弟宋銘成唯恐天下不亂,也表示了不同程度的支持。我又向我的的親爹親娘拍著胸膛表示可以讓我去娛樂圈子裡走一遭看一看如何運作,最後接手HT,讓宋銘成管理西郊的房地產去,別老和女明星混著沒個正經。我的爹媽也對我的懂事體貼敢於承擔責任表示了點頭稱許。而我的美國乾爹乾媽崇尚自由戀愛,只用歪曲的中文高歌著告訴我,「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頭~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
  
  當時的想法便是,我這低能無恥下流並且有性功能障礙的未婚夫,總該是很容易找到私生活糜爛的證據的。我的爹娘鑑於世家聯繫不可能主動撕破臉否定這個婚約。那我便搞臭我那未婚夫,讓他的家族沒臉再繼續聯姻,我的親爹親娘也好趁火打劫解除了這場包辦。然後我拍拍屁股走人,作別天邊的雲彩,揮一揮衣袖,向我未來的幸福自由人生大步而去。
  
  於是我便這麼不回頭的往前走了。一走便走進了如此的岔路里。
  
  現在我的未婚夫公開了婚訊,我卻坐立不安了。最糟糕的,我喜歡上我這位曾經疑似低能無恥下流並且性功能障礙的未婚夫了,這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宋銘成坐在一邊默默看我臉色變幻。而晚上一個電話才真正讓我感覺無措,英國那邊的消息。韓潛聯繫去了我在那邊的宅子,說是希望能和宋小姐見面談一次話。
  
  管家和我說著這些話並且開口恭喜我,我卻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
  
  沈眠回國了,「Terry宋」卻還在英國。韓潛不比眾人知道的多,此時選擇去找遠在英國的宋三小姐,便也表明了他並不知道我便是她本人了。我卻仍然猜不透,他為何要公佈和宋家的聯姻,於這樣一個多事之秋。
  
  不公開尚有迴旋餘地,現在卻是騎虎難下的情境了。沒有哪個世家會容忍自家的女兒婚訊公開後又被未婚夫拒絕拋棄的,韓潛也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於是這樣的走勢,難道我一夜之間突然就成了真正身份的自己與韓潛婚姻的炮灰?恍惚間竟然有種此番小明星經歷走來的沈眠,誤入圈子最後卻漸漸喜歡上演戲的沈眠,是從來不真實的存在。之前的那些努力,想要好好爭取自己事業,不借助外力得到他人肯定的努力,都要被抹殺掉。
  
  我不得不多想,因為如果韓潛真的要頂住壓力與我在一起,卻不至於這般公開攤牌婚訊。這除了讓我和他之間更多波折之外更會讓他自己將來陷於對宋家不忠義不仁厚的地位。
  
  本來,他是完全沒必要公開婚訊,以致最後和宋家撕破臉的。當然,這個前提是他還打算和他眼裡沒背景的沈眠在一起。
  
  如若不是……我不敢想。
  
  最後果然還是按捺不住,平復了一會兒,我便開始給韓潛打電話,卻總是得不到接應。
  
  後來那晚的睡前我還在想,此番公開婚訊的做法,無論如何都有點如鯁在喉了。
  
  如若韓潛真的選擇了宋小姐,那麼那句「我就是你的未婚妻。」該有多尷尬。
  
  我該作為誰去見韓潛,難道還能以沈眠的身份出現,笑著告訴韓潛,「雖然你最後選擇的是你並不愛的聯姻對像宋小姐,放棄了我,不過好在,我就是宋三啊,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還能在一起的。」如此這般,卻還能叫有情人終成眷屬麼。
  
  這樣的扭轉,讓我茫然,而口中的坦白,在此般境地下也不是能放下芥蒂或者尷尬就和盤托出的了。
  
  拜倫曾在詩詞裡吟唱,「事隔經年,我該如何賀你,以眼淚,以沉默。」我卻也不知道,當我再見你,我該如何賀你,是以眼淚以沉默還是由衷的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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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1:04:02
第四十一章

  我坐在咖啡廳裡,韓潛還沒到,我便趴在桌上胡亂在點菜的單子上塗鴉,借此來轉移注意力,
  順帶佯裝輕鬆無所謂。宋銘成鼓勵我說,裝逼是門藝術,裝的像的成了牛逼,裝的不像就變成了傻逼。再見韓潛,我心裡是緊張的,臉面上卻又不能露怯。
  
  宋銘元冷著臉告訴我,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韓家公開婚訊與否我們都要以不變應萬變。
  
  我點頭稱哥哥教訓的是。宋銘成也湊過來語重心長:「大眠,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這也關係著宋韓兩家關係裡誰佔主導地位。無論是怎麼樣的結果,我們都站在你身邊的。」末了他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你知道,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有豬肉卷是永恆的。男人也不是只有韓潛一個。」
  
  我便是在這種悲壯的氣氛裡去赴約的。心情是沉重沉重的。
  
  可惜當韓潛離約定的時間遲了半小時還沒到時,我的雄糾糾氣昂昂和滿腔鬥志早就揮發的一乾二淨,此時的我,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餓。
  
  於是等到他最終風塵僕僕的現身時,我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攤了好幾個空盤子。
  
  韓潛掃了眼空盤子:「抱歉,下高架時堵車。沈眠,這幾天過的還好麼?」
  
  我摸了摸肚皮,深情的看了他一眼,按照宋銘成的教育,我和韓潛的此次會面將是一場心理戰,要套話,要避重就輕,要鬥智鬥勇,一定要做好不怕困難,不怕犧牲的心理準備,才能取得戰役的最後勝利。然而我眼神的殺傷力顯然不行,韓潛毫無坦白慾望,只是也深情的和我對望。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坐著,過了一刻鐘我眼睛酸澀,覺得瞪的有些用眼過度收不住,只好抹了抹淚花,不想韓潛卻發話了:「沈眠,報紙新聞你看過了吧?」
  
  他起了個話頭,卻又突然停在這裡,彷彿舉起裁判之劍,手起卻不刀落,只是斂了眉,喝了一口咖啡,神色自若,睫毛微微的垂下,然後又隨著目光的向上而抬起,我卻看不清那睫毛掩映下是什麼眸色。
  
  大概覺得吊足了胃口他才懶懶散散的低下頭:「很抱歉,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說這話時候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倒沒有什麼大的情緒波動,彷彿只是在做陳述和一個小通知。我模擬過很多次聽到這樣結果後的反應,一直以為我會有什麼大的悲慼或者落差,身臨其境下來卻是腦袋裡什麼都沒有,紛繁複雜理不清頭緒空蕩蕩一片。只覺得茫然。宋銘成告訴我的戰術,對策頃刻間灰飛煙滅。我只覺得有些惱怒,而情緒失控在一場談判裡基本上可以說是失敗的前兆,可我當時卻顯然不理智。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劃清界限然後往你那聯姻的康莊大道上奔去?」
  
  韓潛表情坦然:「沈眠,我有我自己的責任。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之前考慮的太過單薄,以為能避過聯姻的壓力保護好你,現在卻是不可能的。你的身份不可能會被我的家族接納。仔細想想,我們在一起,將來的生活對你也是一場災難。在整個韓家,你只有我可以依靠,其他人全站在你的對立面,他們不可能接納一個娛樂圈背景的你,更何況你的進門是以犧牲掉韓家宋家的聯姻為前提的。這樣以後辛苦的不僅是你,也是我。身份懸殊的婚姻,也不一定是因為愛情消失而結束,將來我可能是你唯一的稻草,而人總會對這樣的稻草抓的太緊,那樣就斷了。」他望了我一眼,露出點憐憫的神色,「我確實是真的喜歡你,所以更加不想讓我們這段感情被消耗掉,停在這個狀態倒也是個好聚好散。」
  
  我氣得渾身發抖,這分明是我吃虧,我毫無權利,他說開始便開始了,他妄圖熄滅就要全宇宙都黑暗。更可氣的是韓潛卻說的彷彿他是個體貼周全的情人,在最後分手時候還能站在對方的立場考慮。
  
  我穩了穩情緒:「你要娶宋家的那個胖妞?我問宋銘成要過照片,長的很有創意。」韓潛的話說到此處,我已經知道我們是沒可能了。心裡並不好受,情緒雜亂,表面上卻還要波瀾不驚的調侃一把。自嘲的想,我還真是有莫扎特的領悟力,要深諳笑中帶淚的藝術了。
  
  韓潛挑了挑眉毛:「哦?」
  
  他眉眼歪歪的角度分明還是那個韓潛,溫柔體貼,曾經讓我相信他會為我撥開重重迷霧劈開荊棘一路牽手往前,現在卻告訴我,好聚好散。我忍住心裡的難過,只繼續對他說:「宋小姐大概很有脾氣吧,而且我聽說她不好相處,性格很差,不懂事不成熟,偏執,胸和腰一樣粗而且還性冷淡。」說到後面聲音裡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帶了點顫抖的音節。
  
  我明明是來和韓潛套話的,現在卻為什麼變成了在自己未婚夫面前這樣竭力抹殺污衊自己呢,我想,人還真是賤。而我有點太喜歡韓潛了。
  
  可是韓潛卻笑了:「沈眠,宋小姐其實是什麼樣都無所謂。家族的責任。我有責任去聯姻。只是這樣。」
  
  因為責任而去聯姻,這其實便是我回國做狗仔想黑他的原因。當初的當初,無論如何,我想我都不應該和一個陌生人因為這樣子的責任去開始婚姻。貧窮可能會消耗一段感情,但是誰又能想像,家世也會成為一個人找到愛情的障礙。我不願意一個男人因為聯姻責任所在娶我,不願意一個男人用我的身價財富地位來衡量我,至少不要帶著這麼多的利益以及冷漠。我想他因為我而喜歡我,不論我貧窮或者富裕,因為我的性格而親近我,而非我的家族。
  
  而我隱瞞身份,卻陰差陽錯反而在和韓潛接觸裡慢慢喜歡上他,又幸而他也喜歡我,本以為這是最大的美好,終於是上天對我不辭辛苦如此追求另一種生活的回報,現在看來卻是場鬧劇和笑話。
  
  作為宋家小姐,我沒能擺脫有這樣婚姻觀的未婚夫,作為沈眠,我又失去了本以為純粹的感情。這讓我兩年的跟蹤以及進入娛樂圈最後接觸到韓潛都顯得毫無意義甚至像是浪費時間。彷彿一場馬拉松,當我跑到終點,才蒼涼的發現所有的選手早就在中途就放棄,大賽委員會早就取消了比賽,只剩下我,苦苦堅持了這麼一圈,受了很多苦,卻沒有得到最初奔跑所追求的表彰和肯定。
  
  那些勵志故事總是試圖傳遞給我們這樣的信息:永遠不要害怕嘗試,只有去追求去爭取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而我痴傻的相信了這些勵志格言,去實踐,弄的渾身狼狽。我努力了一圈,什麼都沒得到。甚至還吃了虧。喜歡上韓潛,這是最大的意外,現在這個意外卻化成一把利刃,往我的身體裡刺進來。
  
  現實沒有勵志故事那樣溫情。我悲哀的想,或者這是對我如此利用自己身份背景和家族勢力隱瞞折騰的懲罰。心裡卻還是要忍不住委屈,雖然我能恣意快樂的生活下去都源自家人的支持,這是我作為有錢人而比蘇婷得到的優先的東西。但是愛情裡明明人人都是一樣的,貧窮或者富貴,單純或者複雜,都在追求最乾淨的感情。壞姑娘阿紫也可以追求充滿正義感的好男人喬峰。我只是想著去追求這種乾淨的東西,本不應該得到懲罰的。
  
  對面的韓潛彷彿還嫌不夠,身體前傾,把頭微微的往我這裡湊:「沈眠,我很喜歡你,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作為最後的結束,我能吻你一下麼?」語氣曖昧,吐息近在咫尺。
  
  這句話卻把我的憂傷細胞全部殺死。簡直是讓人出離憤怒了。
  
  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韓潛你怎麼還有臉索吻?」
  
  這話說出口才發現韓潛的眼睛瞇成了一個危險的弧度,我想著,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我就索性攤牌拉倒:「你說要對自己家族負責?那你當初招惹我時候難道沒有婚約麼?你怎麼不對我負責呢!什麼離開我是對我好!簡直放屁!不就是因為看我不如你那個未婚妻有勢力所以好欺負想捏軟柿子?」可是我沈眠也是給你白玩的麼!
  
  我怒火中燒,決定一件件細數韓潛的罪狀,然後在罵完的最後告訴他,我就是他結婚對象。然後用一沓沓的人民幣狠狠的砸他的臉。讓他只看到別人的身世,讓他有眼無珠。然後和韓家解除婚約,坐我的飛機回英國,順帶最後搞臭他詛咒他孤老終生。
  
  這樣打定主意以後我就放開了:「韓潛,我真是哪次見你都必須倒霉。第一次見你吧,你就把我丟進池子裡差點淹死!第二次酒吧裡你就被下藥了,疼的我死去活來,第三次,《聲名狼藉》的角色不給我……」
  
  我內心激憤,說到此處卻被一直用好笑表情看著的韓潛打斷:「哦?現在倒是大方承認那夜的人就是你了?白睡了我一晚?」
  
  我當時的反應就是,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韓潛的骨子裡果然如我大哥所說,是個貨真價實的禽獸。而同時也自我安慰,好在沒嫁他這偽君子,長痛不如短痛。
  
  然而我如此的職責下韓潛這個人渣竟然還風情萬種的笑了,那笑容差點晃瞎了我的眼,我只聽他說:「你聽說宋小姐胸和腰一樣粗?長的很有創意?性冷淡?我怎麼都不覺得呢?」此時他用手撐住下巴,用一種調侃的神色挪揄的看我。
  
  我啪的怕了一聲桌子:「你怎麼就關心這種東西呢,你這個禽獸!」說完才覺得他剛才的話似乎有些不對勁,然而還沒趁我緩過神來,就聽到韓潛的低笑。
  
  「我是禽獸,可是全天下那麼多禽獸,你惟獨喜歡你眼前的這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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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1:04:32
第四十二章

  韓潛側身過來那一瞬間,陽光稀稀落落歪折的打在他身上,他的語氣篤定,而我手腳冰冷。他說對了,我喜歡他。就是他現在人渣化了,我還有那麼點心不甘情不願的喜歡著。勤儉節約艱苦樸素是傳統美德,我很美德很戀舊。
  
  而現在突然便懷疑起來,從始至終,韓潛到底多喜歡過我。冷漠,溫柔,嚴肅,戲謔,我看到過他很多不同的側面,卻無一不是冷靜自持的。他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失態過,總是張弛有度,遊刃有餘,左右逢源。很完美的男人。
  
  韓潛逆著光瞇了瞇眼,然後他抬手過來幫我理了一理額前的髮絲,態度親暱。我心裡含恨,宋銘成說的果然不錯,每個男人心中都住著一隻禽獸,這只禽獸不會去溫柔的細嗅薔薇。相反的,它們會去攀折薔薇,在薔薇最美的時候,毫無憐惜的用鋒利的爪子扭斷,盛放不過幾天就隨意丟棄。
  
  可是薔薇也是有刺的。這個時候我突然不想和韓潛坦白了。戲劇衝突要在最高潮的時候拿出來才夠精彩。這個惡劣的男人,我倒覺得不該讓他現在知道真相而能對將來的難堪做好準備。我想看他在真相面前手足無措,想看他失態。
  
  對面的韓潛卻對我這樣的心理毫無知覺,仍然是那副讓人牙癢的氣定神閒樣子,甚至他還微笑著對我說:「沈眠,我很抱歉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我和宋家的婚訊一公開,必定對你是個衝擊,你的演繹路還長,我會把你那些負面新聞壓下去,我還是會保護你的。」
  
  然後他湊過來吻了我的臉,之後又勾起我的下巴蠻橫的吻起來。我和他坐在餐桌兩側,他在桌下用雙腿夾住了我的掙扎,這樣的姿勢倒讓我有些動彈不得,他卻絲毫不在意周圍的注目,一路挺進舌尖,兇狠卻又帶了纏綿的味道。
  
  「你是我這麼多年唯獨真心喜歡過的,到現在都還喜歡著。」他放開我,語調溫柔深情,「但是我不能放著宋小姐不管,你看,你年輕漂亮,未來的路很寬很長,能遇到更好的男人。而她如果如你所說般脾氣糟糕,身材變形長相抽像,我一旦退婚,對於她是很難堪的事情,世家圈子裡這種名聲很重要,她的基礎設施又不是那樣好,我很有可能一念之差就毀掉了一個女孩子一輩子的幸福。」
  
  我必須說,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韓潛是如此一個良善的聖母瑪利亞。而他卻還接著自我懺悔起來:「我前幾天才得知,那位宋小姐小時候就和我有過接觸,我在人家青少年時期就讓人家受了不少刺激,現在她好不容易艱難的活到成年,實在不大好意思再下狠手了。」
  
  我多想告訴韓潛,他這哪裡是不大好意思下狠手,分明手都已經掐到我脖子上了。而他看我的眼神卻還那麼專注,宛若熱戀,帶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我把它詮釋為彷彿是在傳遞什麼泰戈爾的苦痛詩詞。韓潛說的,仍然愛我,可惜不能和我在一起,真是矛盾的困境。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甚至也不是愛到痴迷,卻不能說我愛你的距離。其實韓潛想傳遞的都是錯的。我親身體驗下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分明是你老婆站在你面前,你卻還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是要去和誰領證。
  
  最後我還是拒絕了他說的幫忙穩定新聞導向的好意,蹬了高跟鞋一個人走了,他倒似乎還有話要說,對我的一走了之很是驚訝。
  
  網上流行語錄,不經歷人渣,怎麼能隨隨便便成為孩子他媽。歷史教科書也說,銘記昨天,展望未來。
  
  不過等我回到家裡一看報紙,終於展望不出來了。
  
  洋洋灑灑鋪天蓋地的負面新聞,再上娛樂論壇一看,更是慘不忍睹。
  
  這下什麼風花雪月悲歡離合都不在我心上了,情況比我想像的糟糕很多,終於忍不住給阿光打了個電話。
  
  「我的小祖宗,你終於給我吱聲了。我這幾天光接想要採訪你的電話就要接的心律不齊了。」
  
  我有些羞愧,這幾天我害怕打擾,都把手機一關撒手不管,倒是苦了阿光:「對不起對不起,回來我請你去盛筵那邊吃一頓,隨便你點菜!」
  
  「還吃!你就知道吃!現在外面什麼情況你看了麼?娛樂週刊那個金牌點評人甚至都和我透消息說《聲名狼藉》以後你極有可能被封殺掉。」
  
  「我已經看過報紙和網站了,阿光,真的很糟糕麼?有扭轉的可能嗎?需要我做什麼?」
  
  阿光嘆了口氣:「官方網站上那些辱罵的話你看到了吧?其實我已經安排人專門刪除這些負面評論了,可是增長速度太快了。不過你也別難過,明星這個職業就是這樣子的,管你擁護者再多,卻總不是人民幣,人人能喜歡的。國人看明星的態度還是帶了點看戲子的心態的。一邊捧著一邊卻恨不得你出事好讓他們茶餘飯後玩樂玩樂。」他聽我沒出聲又小心翼翼加了一句,「你別往心裡去,整個圈子裡都這樣,光鮮又邋遢。你做好自己就好。」
  
  我說了聲知道了,整理了下情緒便和阿光討論起對策來。這次不比以前那些小打小鬧式的八卦緋聞,倒像是一次大規模的踩踏黑人。目前主流媒體上登載過的照片就有我和宋銘成摟在一起態度親密的,和韓潛在車裡接吻的,和李凱銳逛街牽手的以及各種其他被專門拍下來的曖昧瞬間。潛規則是灰色話題,最近上頭有心要整治一下,我又一次成了出頭鳥。
  
  「我覺得是有人有心在折騰你,敢曝光那些照片,得罪圈裡同行也就不說了,至少和宋家韓家扯上關係,一旦這個幕後被查出來兩家絕對不會讓他好看。可惜現在兩家要先對付的是你,為了保護自家的聲譽,怎麼說都是拿你開刀的。你這次得罪的幕後很懂運作。我打聽了很久一點消息都沒弄到。」
  
  掛電話時候阿光還很擔心:「你最近出行當心點,你知道,韓家公開了和宋家有婚約,你夾在這樣要合作的兩家中間太不安全。圈子裡的嘲笑和奚落倒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是自己的安全。」他語氣裡那副老媽子的情態弄的我倒是差點笑出來。韓家和宋家又不是黑道,阿光純粹被林染那個異類嚇壞了。
  
  如果我真的只是個小明星,這次大概真的是萬劫不復了,隱約有種感覺,我被拿來當做打擊韓宋兩家聯姻的槍了,三家主流媒體都報導了我的新聞,其實在圈子裡分明是芝麻綠豆般過眼雲煙的新聞,卻同時這樣重量級的媒體來曝光,添油加醋,末尾還語重心長的要求淨化圈子氣氛還青少年積極向上的偶像環境。夾槍帶棒,直接把我拋到了青少年健康和整個娛樂圈的對立面,從這點說,又像是和我有私仇。
  
  遇到這種大規模負面新聞在圈子裡也不是沒有過先例,同行相輕不是第一天,最好的處理方式便是低調應對,夾著尾巴做人。阿光找了幾個前輩的案例參考,我們也制定了很多危機公關策略。
  
  可是我們還是把情況往好處想了。重回劇組,我受到了很多指點,就是化妝師也很怠慢,場地裡新來實習的電影學院年輕孩子都對我態度很不禮貌,這些我都忍了,可等到大鬍子出來勸說我先回家時候我終於受不住了。
  
  他搓著手也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沈眠,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之前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人都受傷了,你還是多多的壓驚。」
  
  他這話裡的潛台詞卻驚心動魄,我試探問:「那劇組的進度怎麼辦?我現在好的差不多了,還是早點回劇組吧。」
  
  他這下笑的有些僵硬了:「是這樣子的,你床戲不是太害羞了一直拍不來麼,這些天裡我們也去物色了替身,那女孩長的和你6分像,化妝弄下再打個燈光竟然還真有點以假亂真。你可以去休息休息,反正後面只有個高潮的結局了,這姑娘也是電影學院的應屆畢業生,演技不錯,我看讓她把後面替了也不成問題。」
  
  我怒氣暴漲,臨時換角,除了不可抗力和徹底不惜一切代價雪藏是根本沒有例外的。《聲名狼藉》對我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我愛這個劇本愛這個片子,絕對不能輕易就讓人把它奪了走。
  
  「床戲我會好好努力的,你再看我一次和李凱銳的配戲,如果還不行你再換。」
  
  大鬍子大概也覺得這樣子臨時換角太對不起我,還是答應了讓我再試一次。不過看他神色,大約也並不認為我能演好這個戲。
  
  那個下午我便繼續留在劇組裡,重新熟悉一下劇本,但卻只能坐著冷板凳看柳疏朗和替身姑娘在鏡頭前蹦躂。那幾個嘲笑我的實習生便是替身姑娘的親友團,見我坐冷板凳在茶水間聊天都肆無忌憚。
  
  「啊呀,沈眠哪有你好看?而且她又不是科班出身的,演技哪裡有你紮實,就演演舒言醉生夢死大概還像,演純淨乾淨還是你來的好,畢竟還是學生,和她那種老江湖氣質不一樣的。」
  
  「對啊,可惜你們聽說沒,韓潛要和宋家小姐訂婚,這樣子不僅韓潛釣不上,宋家礙於面子也不可能和她再有接觸。她原本就是靠HT宋銘成潛規則出來的,這下子和東家也吵翻了,導演也不敢讓她接著拍了,畢竟電視台都有點封殺她的意思,這片子給她拍以後審核不過不能公映不是白費麼?」
  
  然後便是一陣年輕無憂的笑聲,幻想著踏進娛樂圈以後的美好未來。我沒有再聽下去,悄悄退了出來。
  
  **********
  
  回到家,宋銘元竟然也在,宋銘成被他的嚴厲極凍目光掃的有點哆嗦。一起吃了飯,我便被大哥叫進了書房。
  
  他丟了疊報紙給我。
  
  「現在弄的很難看吧?」
  
  我默不作聲。
  
  他用手敲了敲桌面:「阿眠,要我幫忙麼?需要我出手麼?」
  
  「你知道的,亮出你的身份,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是過眼雲煙,瞬間蒸發的。」
  
  他聲音蠱惑,我都不禁有點動心,這幾天來太過疲憊,以前聽人說,社會輿論能殺死人,只是一笑而過,現在經歷,才知道生活在眾人眼光下的人生,受到太多指點和條條框框規劃,一旦觸碰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經,被抓住大做文章,便是深淵。藝人的職業就像是一張滿弓,隨時隨地都要緊繃,一個不慎就拉斷了。這些天我出門便是圍堵的記者,手機一開就是不斷的採訪,甚至公寓裡的固定電話也不知道怎麼的被神通廣大的狗仔知道了號碼,不分晝夜的響起,幾次凌晨3點被打擾之後,我只能拔了電話線。而那次半夜在公寓裡醒過來,竟然發現窗外趴著個黑色人影,閃光燈透過黑夜傳出更加刺目的光,拿起電話想報警才發現電話線被我拔掉了,聽筒裡只有空曠寂靜,嚇得我魂不附體。
  
  我找宋銘成試著壓過新聞,卻發現絲毫用處沒有。有人拋出了一個口號,然後鑽入人群消失不見,群眾卻被鼓舞著繼續走了下去,情勢變得很難控制,翻天覆地都是我的新聞,對著我的都是閃光燈,迎接我的都是不懷好意希望我說錯話表錯態的娛記。
  
  我確實有些害怕。甚至也起了這樣的心思,就這樣把身份拋出去,什麼事業,都拋掉,一個人躲到國外一段時間。
  
  宋銘元看了眼我的表情,神色有些嚴肅:「阿眠,很多事情哥哥都想幫你做,不想你們受傷害,可是有些歷練是我不能幫你們面對的。」
  
  「你要接手HT的,控制關於旗下藝人的輿論導向是你將來必須要面對的,以後你遇到的藝人會有千奇百怪的情況,但他們都不是沈眠,是我們宋家的孩子,你要幫著他們扭轉局勢控制輿論,不能讓他們陷入這樣的境地,你體驗過的,不好受。」
  
  「宋家的孩子都要走到這一步,銘成最近也開始接手房地產了。你們不是溫室花朵,我們處在這樣的家庭裡,都要面對相應的壓力的,總有一天我會不在,你們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而不是躲在我或者其他人的庇護下。那樣的人生都是靠別人給的,我希望你們有自己能夠掌控的人生。」
  
  然後他起身給了我一個擁抱:「你有委屈就哭吧,可能會有很多人路過你的人生,停下或離開,但哥哥永遠在這裡。」
  
  宋銘元的懷抱溫暖安全,我想起年少時我被人嘲笑肥胖,都是他幫我揍人,告訴我,以後誰罵你,就給我打。
  
  整個少年時代,他都是高高在上優秀的哥哥,我和宋銘成除了仰望就是仰望,他只給過我一個擁抱。那天我狠狠的揍了一個嘲笑我的傢伙,同時也在互毆中被打的鼻青臉腫,回到家裡,卻是得到了他一個擁抱和一句「暢快的哭吧。」
  
  此時他已經不再是當年肩膀線條還生澀的少年,我也不再胖乎乎,情景卻猶如重放。我終於窩在他的肩膀上哭了出來。鼻涕眼淚抹了他一身。
  
  宋銘元帶了笑意拍了拍我的肩膀:「阿眠,你們都要長大的,但是記住,人越來越大,不是說讓你們變得世故老練成熟冰冷,而是變得寬容通達,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接受不完美的人生。精明狠辣偽善從來不是成熟的代名詞,成長不是這樣,而是最終能夠平和的看待世界,對有缺陷的社會不是辱罵而是包容並努力去改變。有勇敢的面對挫折的心,在應對突發事故時候從容優雅。」
  
  「這是我希望的成長,人生艱險,你們要有獨自的承擔和生活的能力,卻要永遠有善良乾淨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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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宋銘成盯著屏幕,聚精會神,眉頭緊鎖。他目光所去處的鏡頭裡正是被翻紅浪,很隱晦卻又很大膽,耦荷色的手臂抵在小麥色的胸膛上,白皙的纖細手腕和男性身軀的力量對比鮮明。然後是切換變化的視角,沒有顯露出片子裡男女的臉,只看到胸膛上留下來的汗滴,順著肌理的紋路向下,那隻指甲帶了點點珠光的手用一種難忍又努力克制的方式在小麥色的背上抓了一道。很激烈的動作,卻用了一種緩慢的處理方式,彷彿很靜美很溫和。
  
  汗水順著新添的那道細小傷口滲透進去,這時候才放到了片子裡男主角的臉,是李凱銳微微皺了皺眉頭,忍耐而又不耐,這之後是幾個來回的衝刺,他臉面上卻帶了點猙獰,彷彿迸發燃燒的火焰,兇狠而搖曳。此時他卻俯身吻了身下的女人。
  
  下個鏡頭便是我的臉,也是劇中舒言的臉,在陳盡側身吻過來的剎那別過頭去,直直的看向鏡頭外面的人,彷彿對視,眼神裡是高潮過後的慵懶疲憊以及自我厭惡。舒言拒絕了陳盡的吻,用最直接的反射般的行動偏過頭。陳盡把她的臉掰正,又兇狠的撕咬上去。最後分開時候,卻是帶了血絲。舒言的臉色還帶了潮紅,嘴唇被咬破,鮮血反而給她添了份妖媚。然後她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表情又天真又風情。
  
  宋二少爺看著這個艷情橋段,卻分明擺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側臉。時至今日,我終於有點開始相信他其實骨子裡是個正直的讓人心痛的男子。即使是自己拍的場景,我在看時都還有些臉紅心跳,宋銘成反倒是滿面如大雪封山千里寒霜。
  
  這不是一個正常男人看這個橋段的反映。
  
  我問他:「拍的好麼?為了這個鏡頭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宋銘成僵硬的轉過頭來,滿目扭曲:「我說不出來。」
  
  「沒看到臉前氣氛還滿熱烈的,一看到臉……我就硬不起來。」正直的宋銘成如此對我總結,「你懂的,但凡這種片子,男人看了都喜歡把自己帶入主角位子腦補和女主角的各種姿勢,但是……我一看到你的臉……就……情緒比較複雜。好像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底。」
  
  「你以後也別逼著我看你們這麼尺度的片子了,多看幾次我要男性功能障礙的。大眠,你也好歹考慮考慮我們同根生的血緣啊,我看到你的臉就想到你的雞頭內褲……而且Sussie不是幫你造勢宣傳已經放到官網上了麼,據說一夜點擊就過百萬了。你要紅了!」
  
  對,我確實要紅了。
  
  這個認知在突然被韓潛拽進車子時候得到了極大的驗證。
  
  他把車門窗上鎖了停到一邊,陰沉著臉回頭看我。前幾天我通過宋銘元向韓家委婉的表達了不想結婚的意願並且僥倖得到對方的理解,據我哥說臨走時候韓家的老頭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抱著我哥感恩戴德,不僅毫無形象可言,更加沒有當時下狠令要封殺小明星力捧自己未來媳婦的威風。
  
  於是韓潛這是來問責了。我看他一副風雨欲來的表情,大有平白丟失了未婚妻的憤懣。甚至他語調我都覺得有那麼些咬牙切齒。
  
  「沈眠,你什麼意思?」
  
  我聳了聳肩:「你把我甩了,還不允許我光鮮光鮮麼?」三天前的採訪裡,我和李凱銳牽手出現,極力否認和韓潛有過糾葛,並且熱情洋溢的表達了對韓潛的沒興趣。
  
  難道這樣也惹惱韓潛了,還是說他對宋家突然態度有變認為是我從中作梗?
  
  「韓先生,我什麼意思?我不就是按照你的意思去意思的麼。你和我一刀兩斷了還不允許我尋找第二春第三春?又或者要來一出哭哭啼啼抱著你不肯走的橋段才讓你的男性自尊心得到滿足?」
  
  韓潛的面上卻更加冰霜交加,彷彿真的帶著冷氣。然後這團冷氣冰涼涼的衝進我的鼻腔和口腔。他突然拖住我的下巴,按住我的手腳,用一種懲罰般的方式啃咬著吻我。我想像了很多他的應對,大略是冷哼一聲,陰沉著威脅或者嘲諷,卻唯獨沒料到他會這樣子突然發難,以致倉促下我都忘了掙扎,就軟綿綿的隨著他吻。
  
  後來有些變味,那些撕咬開始往纏綿的方向發展,韓潛灼熱的吐息讓我有些不安,而在退出來之前,他卻吸吮著咬破了我的嘴唇,頓時血腥味就上來了,我扭了扭頭把他推開。
  真疼。
  
  「他是這樣吻你的?」他望著車窗外濃濃夜色,眼神幽暗的問我,露出一口白牙,表情卻仍然不友善。
  
  「沈眠,我真是太放縱你了。」然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竟然笑了起來,「那個床戲拍的不錯麼,果然是實踐出真知,之前總是卡戲,這次聽大鬍子說是一場就過了,一點膠卷都沒浪費,演的比上次好多了,可惜還是青澀了點。」
  
  「可是就是鏡頭前的那些青澀都明明是我調教出來的,你理應只做我的女人,生我的兒子。」韓潛這次聲音低柔下來,他理了理我的頭髮,一邊勾勒我的臉部線條一邊湊在我耳邊這樣說。彷彿是在讀一段咒語。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
  
  然後韓潛沒給我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我已經不確定是喊你沈小姐還是宋小姐了,但是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乖乖的,不要試圖去觸碰我的底線。」他頓了頓,望向我,「沈眠,你必須是韓太太。」
  
  這次他話裡的意思太明顯,眼神太冰寒,我在這樣的目光裡抖了三抖,心裡亂成一團,韓潛知道了,他什麼時候知道的,他是因為知道了才回頭來找我的還是……還是他自始至終都知道,從我開始接近他跟蹤他開始,就帶著一種成竹在胸的局外人眼光看我上躥下跳的搗鼓。
  
  韓潛卻是低了低頭:「沈眠,你可真是狠辣,果然是宋銘元的親妹妹,我當時被家裡打壓,被他們凍結能凍結的所有資源和人脈,又因為惡性吞併了林家的股份,受到他們的瘋狂反撲,企業裡之前為了你說的酒駕被我棄掉的江野也買通了內鬼,真是焦頭爛額。」
  
  他摸了摸我的臉:「你知道我當時的壓力麼?你受傷了,我甚至就馬上不理智了,那個收購其實很失敗,一點不符合我做事的風格。沈眠,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這麼牽動我的神經。而你當時什麼都沒說。而我甚至還在努力爭取擺脫那個聯姻,以放棄財產的方式,父輩為了壓制也放出了聯姻的新聞。這之後的那次見面,到最後,你都沒有坦白。」
  
  我動了動嘴唇,妄圖解釋,然而韓潛卻接過了話頭。
  
  「可是當我聽到你就是宋三小姐,反而一點都不生氣,你知道我那種狂喜麼?什麼都柳暗花明的感覺。雖然對於你,不論是什麼身份,我都是喜歡的,但如果你的身份能減少我們在一起的阻力我是再希望不過了。我想給你一個最好的環境,給你應該有的,韓太太的身份和地位。那天我是準備和你說清楚的,但是你眼睛裡的卻是不信任和戒備。」
  
  「你還不夠相信我,而我風塵僕僕扛著所有壓力回到你身邊卻看到這樣的你,實在有些洩氣。開始便是想逼著你先失態坦白道歉的,現在看來這主意簡直是自我折磨。」他目光沉靜,「我太喜歡你,所以輸掉了,無論如何我不能讓我們因為這樣互相糾結的誤會而分開,我先攤牌,為讓你產生誤會的一切道歉。而對於以前那些,我很抱歉,小時候的事情我一直很自責。所以當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一直以為你是早就認出我的。這樣那些跟蹤和爭鋒相對也很好解釋了。我也一直以為我們是心知肚明,根本不需要互相難堪來攤牌的。現在看來你真是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我之前那些思慮還真是多餘了。」
  
  然後韓潛望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韓太太,你願意回來麼?」
  
  我還沒來得及回他一句諸如「我也輸掉了,只有愛情贏了」這樣酸溜溜文縐縐的句子然後問問我們之前的過往有什麼風花雪月,韓潛便湊過來擁抱了我。
  
  我們安靜的抱了幾分鐘,我的臉發熱,而其實這一番談話下來我仍然處在不真實感裡,如在雲端,韓潛和我說了很多,多的我直接忽略掉了很多問題,其中一個問題在很久以後才參透,讓我悔不當初:
  
  我從單身貴族一夜之間轉變成了已婚婦女般的待遇。
  
  韓潛是個太有手段的男人,該狠辣的時候狠辣,柔情的時候又能放低身段,受到過他冷遇的人在這冰火兩重天的一冷一熱裡便要忍不住對他稍微的垂憐感激涕零了。他在商場上是這般,讓他給予的那些小恩小惠在他過去的狠辣麵前能放大無數倍。此時我窩在他懷裡,卻忍不住想到把我丟進泳池的那個韓潛,這樣便有種,這個男人是我獨佔的感覺,他的所有溫順柔情,都是我的。
  
  而韓潛對《聲名狼藉》的尺度很不滿意,這之後他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的制定了很多約法三章,利用他在壓力下的悲慘經歷博取了我巨大的同情,並且他覺得我在那場戲裡實在演的太不真實,打著提點我演技的幌子,他便三番五次親身上陣實踐指導了我一番又一番。
  
  事後我腰酸腿疼,他神清氣爽,末了還不忘捏了捏我的臉:「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去讓你哥找老爺子說事的,他這麼支持這個聯姻現在竟然鬆口讓我低調冷處理這個婚約。前幾天甚至還給我變相安排了相親宴。」
  
  我死狗一般躺著:「我就讓我哥和他說了我不孕不育。」說完才發現出了問題,韓潛卻已經又坐上床把剛才打好的領帶解開: 「哦,那可以試試傳統方法多保守治療幾次,你就馬上能生兒子了。」
  
  當然這都是很後面的事情,後話後話。
  
  此時我們還在擁抱著平復感情。我也還在試圖在搜尋著我青蔥歲月裡以路人甲形象出現的韓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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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1:05:57
星光【韓潛番外1】

  沈眠第一次被從暗處拽出來的時候韓潛只是那麼輕描淡寫的瞟了她一眼,浮光掠影,沒有過多的注目,神色冷淡。這樣子的娛記每星期就要對付好幾個。他還沒投資娛樂產業時候就開始有盯梢的男男女女,似乎不知覺間,豪門醜聞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東西。而這種盯梢和跟蹤偷拍在韓潛和娛樂圈扯上關係以後更過囂張。
  
  沈眠是這個星期抓到的第四個狗仔。
  
  此時韓潛正和一個圈內新晉女星進行燭光晚餐。燭火搖曳,對面陰影裡的女人妝容精緻,舉止優雅,淡妝讓她顯得更加清純可人。她正切著一塊牛排,長長的睫毛垂下一片曖昧的光影,
  然後小心翼翼又很得體的放進嘴裡。吃的簡直像一副畫。
  
  很美的景象。
  
  而沈眠被從大廳暗處揪出來,生生變成了這幅畫裡的煞筆。她和所有狗仔一樣,衣著散亂,身上是大格子襯衫,下面是牛仔褲,又因為天冷,很隨便的在襯衫外面套了一件馬甲,襯衫還有一邊的角露在外面,袖口的鈕子也沒扣起來,就那樣能看到翻起的袖管,好在還是乾淨的。
  
  揪她出來的是酒店的安保,大堂經理也一路低頭哈腰的道歉了很久。沈眠耷拉著腦袋站在一邊,黑色的馬甲上在水晶玻璃燈的投影下有塊塊的深淺明暗。她是個很有職業精神的狗仔,在被揪出來的一刻想到的是保護她的相機,拚命和安保那幾個魁梧的大漢爭搶,最後結果是慌亂中跌倒在了大廳另一桌的桌面上,酒水撒了她一身。酒店經理更是震怒,從韓潛的角度看,他們對付她的手法確實很粗暴。沈眠甚至是被抓著頭髮拖出來的。現在便是頭髮亂糟糟的,好在黑色馬甲不顯酒漬,才沒讓她顯得更加狼狽。
  
  沒和其他的狗仔有什麼不一樣。韓潛這樣想,都一樣落魄邋遢,生活在社會底層,像蒼蠅一般追逐著鮮肉,蒼蠅靠著腐屍或者垃圾過活,這幫狗仔靠著挖掘別人的隱私,特別是不能見光的那些骯髒事情來養活自己。
  
  實在叫人心生厭惡。韓潛對大堂經理點了點頭表示不在意,繼而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女人,此時她也正看著被抓包的狗仔,神色卻不全是厭惡,而是帶了點真切的惋惜。
  
  明星就是這樣,看不起娛記,覺得他們是自己花團錦簇的人生裡的污點,有時候卻也不得不需要他們。比如自己對面坐著的女人,她是希望明天的頭條上有自己和她的緋聞的。不管真假,對於提高她的見報率和身價都是有利的。
  
  韓潛想了想,竟然並不認真的記得這個女明星的名字,只依稀回憶出這個女人是通過韓嵐嵐知道了自己的聯繫方式,已經堅持不懈的約了自己一個一個星期。韓潛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才有了今晚的燭光晚餐。
  
  真實又虛假,光鮮又骯髒,這便是娛樂圈。這些漂亮的笑臉下面誰都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韓潛投資這個產業,但卻深切的覺得它骯髒,看不起這個產業。在他看來,明星不過是朝夕之間捧出來的,真正的上位者要他們生便是生,死便是死。不過是戲子。他是商人,只在乎產出,而生產工具的死活並不是他關心的話題。
  
  像一個食物鏈,他有趣的想,明星看不起狗仔,就像他看不起明星一樣微妙。討厭卻要利用。
  
  當晚他心情很好,並不在乎沈眠的出現。只是對大堂經理揮了揮手。他甚至沒看清沈眠的長相,只覺得是個年輕的女人。
  
  不想後來卻頻繁的遇到這個女人。她像個狗皮膏藥,一聲不吭,卻很堅持。第二次韓潛沒有那麼好的心情,他那時正在會所裡應酬,本身很討厭那種紙醉金迷的氛圍,身上滿是煙酒和聲色的味道,去車庫提車卻冷不丁的從後視鏡裡發現了狗仔。
  
  這次他很暴躁,人的本性在夜晚和獨處時候更加被放縱開去。韓潛走過去摔掉了沈眠的相機,扯住她的圍巾阻止她逃跑。他喝了點酒,動作也粗暴起來,直接掐了那個狗仔的脖子,低聲警告:「再出現一次,就不止這樣了。」
  
  那個狗仔在他手下掙紮了幾下,還想著要逃跑,被他這樣掐住以後終於不敵,韓潛感受著手上溫熱的皮膚觸覺,她的頸動脈就在自己手掌裡跳動,皮膚意外的細膩,很柔軟的感覺。韓潛鬆了鬆手,突然有些不想追究了,卻沒想到這個狗仔突然回頭和自己對視了起來。眼神兇狠,眸色明亮。她二話不說,就著韓潛還沒撤離的手一口。動作行雲流水,牙齒鋒利。韓潛沒料到這一出,手上卻是很尖銳的疼了一下,後來放到燈光下一看才發現深深的牙印都烙在上面,還帶了血印。真是毫無留情的一口。
  
  可是韓潛何曾受過這種待遇,在上位待久了的人,甚至連別人的質疑都會陰狠的鎮壓,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一口。條件反射下韓潛當場就甩了沈眠一個巴掌。其實力道並不大,但聲音卻
  響亮清脆,韓潛打完自己也有點發懵,那個狗仔臉上出現了個紅印,她眼睛也紅了,但卻是掙脫了狠狠踢了韓潛一腳便撿起摔壞的相機跑走了。
  
  而韓潛才看清她的樣子,帶著怒意以及些微的膽怯的臉。輪廓鮮明,沒有化妝,卻是讓人驚艷的容貌。
  
  很漂亮。適合做明星而不是做狗仔的臉。雖然兩個職業一樣並不讓人喜歡。
  
  因為這張臉的衝擊,韓潛倒是忘了剛才的不愉快。那個狗仔的一腳也並沒有力道,倒像是被貓撓了一爪子。他只是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鞋印。
  
  後來他便忘記了這個狗仔,直到一個月後再見她。隔著鏡頭和電腦屏幕。
  
  韓潛的車被劃花了。橫亙整個車身的一條,車子必須重新噴漆。從停車場裡找了錄像,韓潛坐在屏幕前冷著臉看。
  
  然後就看到沈眠了,一開始韓潛也不能確定是她,只見著屏幕裡的那個小身形的背影鬼鬼祟祟拿了一個鑰匙,然後很咬牙切齒般的從車門開始劃,一路繞著車子一圈。整個劃完了還甩了甩手,似乎有些痠疼。最後她圍著車又轉了一圈,像是欣賞自己的傑作一般,還對著車的後視鏡笑了一個,比了個V的手勢。韓潛便是從鏡子裡的半張臉認出她的。
  
  是個記仇的人。韓潛當時這樣想。
  
  開始是冷然的,看到那個V手勢以後卻奇妙的不想追究了。狗仔也是人,總有喜怒哀樂,韓潛打了她一個耳光,她劃了自己的車,也算是個抵消。
  
  可是這個狗仔卻不知道適可而止。往後的兩年裡,韓潛開始不停的遇到她。在酒吧,在夜總會,在會議室外面,在酒店。她像是個跟蹤狂一般很執著的想要偷拍。卻大概是因為停車場的那次,她開始小心的保持距離,不輕易讓韓潛抓住。不遠不近的跟著。
  
  韓潛開始還能保持著無所謂,但是後來卻不得不有些煩躁。他不知道這個狗仔想要些什麼,這樣不緊不慢的跟著,彷彿是自己的影子,而且是個漂亮的影子。韓潛甚至想過,她大約是想引起自己注意或者其他什麼特殊的動機。
  
  可惜似乎都不是。這個狗仔穿著仍然那樣不靠譜,也不願意多和自己打照面,甚至見了自己就會轉身就跑,並不像是想要接觸的意願。
  
  她不在自己生活以內,也不在以外。沈眠出現在韓潛會出現的一切場合,卻並不踏入韓潛真正的生活。游離在外圍。不像是打擾,卻分明又是已經打擾了。韓潛不可能忽視掉這個慢慢侵蝕自己日常的狗仔,但是她卻可惡的在圈子外面就止步了。並不願意正面出頭和韓潛接觸,
  只是圍觀一般窺視著他的生活。沒有太多出格的事,卻反而讓韓潛心煩。
  
  然後那個冬天的夜晚,這個狗仔大概是掉以輕心,終於被韓潛的保鏢揪了出來,拖出來丟到了游泳池的瓷磚上,又是一副狼狽的樣子,面上卻帶了迷茫無知的神色,無知的那樣無辜。
  
  韓潛卻突然覺得心緒不寧。這個可惡的女人,在自己生活裡的邊緣打轉,卻還帶著這種無辜的表情,彷彿自己什麼都沒做。
  
  他便問:「你會游泳麼?」
  
  坐在地上的狗仔抬頭看他,茫然的搖頭。
  
  之後便是自己也很難解釋的一系列活動,最終把這個狗仔丟進了冰冷的游泳池。韓潛討厭不能掌控的人生,討厭一切不安定因素。沈眠的一切讓他煩躁,她彷彿游離著眺望豪宅,不接近人家的私人地盤,卻又不離開,豪宅裡的人不能從法律上指摘她什麼,她樂的自在,侵入豪宅與否都是她的意願,豪宅的主人卻只能在她有所實質行動時才能出面。
  
  韓潛喜歡簡潔快速和效率。用這種方式他相信是能讓這個不明目的的狗仔退卻。
  
  後來沈眠從泳池裡爬出來,帶著濕漉漉的哭意和害怕,韓潛的煩躁卻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兇猛。他想,他是討厭狗仔的,尤其是這個,讓他花了那麼多心思,耗費了那麼多精力。
  
  好在那次以後沈眠便消停了一陣。韓潛的周圍不再能見著她的身影,安心下來的同時卻也有些失落。但生活忙碌,也漸漸的淡了。
  
  然後沈眠又闖進了他的生活。她不放棄,在酒吧裡挑釁惹了事。韓潛也喝醉了。但是他記得那雙帶著哭意的眼睛,在他的身下啜泣,因為疼痛,因為被禁錮住了雙手被壓制著身體的掙扎侵入。而那些掙扎也是細小的,在韓潛面前並沒有一點殺傷力。他分開她的雙腿用一種不容分說的力道鎮壓。沈眠低低的叫疼,明亮的眼睛上蒙了霧氣。她是第一次。這個認知卻讓韓潛更加想要粗暴的佔有,或者也是藥性本能使然。韓潛迷迷糊糊,最後他看到意識裡閃過漂亮璀璨的白光,那個剎那他也有些脫力。他釋放了。
  
  他帶著饜足睡去,摩挲了一下沈眠的臉,上面還掛著淚痕,彷彿是濕漉漉沾染了露水的花。他想,他或者可以負責的,不論這個女人接近自己是為了什麼。她很吸引人,又漂亮又驕傲,帶了點自以為是的狡黠,人卻傻乎乎的。
  
  然後他也沒有猜中結局。第二天床邊是空的,沈眠消失了。直到他找上門,對方也只是僵硬微笑著裝傻充愣。她不想和他有牽扯。
  
  韓潛是有婚約的,他的人生有規劃而且積極向上,最終的路線都是通往和門第相當的對象結婚,遇到這樣識趣的女人本來該是一件好事。他卻反而有點高興不起來。理智告訴他夠了,到此為止。
  
  對方不想承認,那自己也沒必要去糾纏。既然無法給出承諾,明知道是露水姻緣,那便不要隨意去染指採擷的好。
  
  韓潛以為沈眠是他人生裡的插曲,他們都要大踏步的離開原地,再無相交。卻沒想到這段插曲播的久了便成了主旋律。
  
  他半年後再見沈眠,卻是完全怔住了。沈眠化了妝,穿著禮服,把身材很好的襯出來,站在鏡頭前又世故又天真的笑,帶了一種凌厲而驚人的美。
  
  她站在宋銘成旁邊,態度親暱。韓潛在知道這是為了慶祝沈眠加盟HT開的宴會。人人都傳言沈眠是宋銘成的新寵,宋銘成也並不避嫌,搭著沈眠的肩膀,還側身用歐美禮節很有分寸的親吻沈眠的側臉。
  
  她捂嘴笑,甜美風情。
  
  彷彿璞玉,剝離掉那些亂七八糟搭配的衣服和不修邊幅,切割開來是純淨的美玉。美的艷麗又耀眼。
  
  然後她不經意間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韓潛,只有幾秒鐘的驚訝,便又笑著過來打招呼。
  
  她第一次這樣從容,她說:「韓先生,你好。」聲音乾脆。
  
  韓潛卻覺得彷彿銀河裡的所有星光都傾瀉下來,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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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1:06:31
你的體重【韓潛番外2】

  後來沈眠這個名字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各種報紙上,低俗花邊的,主流專業的。宋銘成那個迎接加盟方式給的太盛大,沈眠以壓倒眾人的姿態高調成為當年娛樂圈年終盤點上的首位人物。
  
  與普通人相比,沈眠已經是一夜成名。韓潛看著報紙上她俏麗的笑容,大幅的照片,正是截取了她和宋銘成相擁貼面的一個鏡頭。這幾天HT的活動,宋銘成也確實很提攜的把沈眠都帶著,然而圈子裡的人已經冷眼開看,人人都知道宋銘成常用什麼方式提攜新人。而沈眠作為草根階級,能做到這樣雖然已是相當不易,等待她的卻並不可能是寬廣的坦途。通過民間選秀出來的藝人尚且不能正統到讓娛樂圈不帶偏見的接納,更何況是以這種方式上台。
  
  韓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情緒,似乎也是帶了冷眼的,卻總經不住偶爾要滋生出點唏噓和感慨來。
  
  這個狗仔也不過如此,也不過為了成名。
  
  他揉了揉眼角,又看了一眼沈眠無憂愁般笑著的照片。興許她幾個月以後便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娛樂圈更新太快,權勢利慾,報紙上那些所謂的爆料都只是冰山一角。沈眠如若想要爬的更高卻又沒能攀上更高的枝椏,必定是要去做撞冰山的沉船的。這個過程是鮮血淋漓的,而且腐爛在每個藝人的心間,血淚與疼痛,都只有親身才體驗的到。
  
  成名是要付出代價的。就連已經有家裡背景支撐的柳疏朗也不會例外。
  
  韓潛是反對柳疏朗進娛樂圈的,她卻很執著。而作為一路走來相識在最少年時代的人,韓潛對於她的選擇不能過多干涉,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幫她遮擋一下風雨。人的一生裡總有些想要珍惜的人,於韓潛,從出生就有太多家族的期盼和外界的關注壓在肩頭,當旁人都還在麥當勞裡無憂無慮的叼著雞腿的時候,他是已經煞有介事的在主持會議了。
  
  短暫的彷彿沒有的童年。需要一絲不苟嚴謹對待的生活。這便是韓潛的成長環境。而在最初那幾年還可以放肆可以像個小孩一樣的日子裡,有很多柳疏朗的痕跡。那大概算來是韓潛最純真的年代了,而一同共度過的人便愈加顯得彌足珍貴,就算時光流轉,將來的人生裡多了參雜的色澤,年少的朋友總是最溫暖的顏色。柳疏朗對於韓潛便是這樣的存在。
  
  他本身是想讓柳疏朗拿到《聲名狼藉》劇本的女主角的,算是意外給她的生日禮物。卻在試鏡時候改變了主意。
  
  他看到不一樣的沈眠,沒有妝容,恢復到最初的姿態,仔細看卻又和最開始見到的那個狗仔不一樣了。眼睛下面已經帶了點真實的疲憊,膚色不是當初健康紅潤的白嫩,而是有些觸目驚心的蒼白。
  
  她之前在後台和導演插科打諢,言辭裡已經帶了圈子裡的味道。韓潛還記得她當時跟蹤偷拍站在夜總會的門口,聞到走廊傳來的煙味,當著抽煙的紋身男人便毫無掩飾的用手摀住了鼻子。現在對著大煙鬼的導演席捲而來的煙圈,卻只是不露牙齒的笑,頻頻點頭,只眨了眨眼睛蓋過之前被煙霧熏出來的水汽。
  
  從某種程度上,她學會了隱忍,學會了看人眼色。
  
  在圈子裡是必須的,也是一個人走上社會磨礪到成熟必經的路。對於沈眠這樣上位的小明星,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韓潛卻反而並不覺得高興。
  
  除了宋銘成大手筆的歡迎宴,沈眠其實走的並不順利,戲路太窄,突破太少,好的劇本又拿不到好角色。她太需要一個階梯。在劇本上面,卻不是宋銘成的提攜力度可以達到的。韓潛看她一路在圈子裡掙扎突圍,到現在台上用力的表演。她太想要得到那個角色。而且看的出,沈眠對自己這次的表演相當滿意,她現在大約是沉浸在一定會拿到這個角色的喜悅等待裡。絲毫不知道所謂試鏡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真正的後台和背景,可以瞬間讓她的努力白費。柳疏朗甚至可以不參加試演,最後就打敗顏安安和沈眠拿到角色。這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句話。而她們試鏡的精彩表演只不過能讓她們輸的好看點。
  
  然而他突然不忍了。他看到沈眠表演完了對他挑釁的笑,眼睛裡是流光溢彩,雖然臉色仍然是辛苦操勞的蒼白,整個人卻是充滿了立體的壓迫感。她是鮮活的,雖然辛苦,但一直在努力的追求活出顏色,現在像個驕傲的孔雀,自以為自己已經窺見了娛樂圈的內幕,其實仍然天真的讓人好笑。
  
  但是韓潛想,那就讓她做她驕傲的孔雀好了,那樣的笑容實在太好看。不過是個順水人情,這個角色給她,讓她繼續相信努力就會帶來成功的童話信仰好了。畢竟這樣的笑容也保留不了幾年。總有一天,沈眠不是涅槃就是隕落,無論哪種,都是血雨腥風,過去種種皆是過眼雲煙。或者哪一天,自己還能在頒獎台上看她笑,那時的笑容卻總是要失掉了今天這份無知無畏般的驕傲勇敢了。
  
  韓潛最後沒有讓柳疏朗當女主角,而是默認的給了沈眠。柳疏朗臨走時候用一種讓人愧疚的眼神看他,彷彿在質問,韓潛才覺得這樣做是太過破壞自己的人生準則。明明和柳疏朗之間的感情才更純粹更寶貴的,卻偏向了沈眠。但走過後台看到沈眠激動閃亮的眼睛,卻覺得這樣並沒有做錯。
  
  所以再讓她笑一路吧。算作對她那一晚的某種補償。
  
  然後被這種指導思想一路指引下去,便是對一個人從包容到縱容。開始確實是想補償,後面卻變了味道,單純的想要給予,而且一旦對方對自己的這種給予沒有接受沒有回應,內心裡便容易滋生出些陰暗情緒。看到沈眠對自己永遠冷著一張臉或者假言假意的虛與委蛇,和宋銘成卻是放開了說話,不時的倒有些想毀掉沈眠。從外人眼裡看來,沈眠對宋銘成是踰越了。但韓潛卻反而有些期待她這樣在自己面前踰越。
  
  後來沈眠被打,匆忙趕到現場,看到她捂著受傷的眼睛流淚,那種感覺彷彿要毀掉世界一般暴虐。韓潛才知道,無論沈眠是怎麼樣的,乾淨或者不乾淨,自己都願意和她同行。如果她只是想要在娛樂圈裡有個高枝,只是想攀附,那也如她所願便好。他願意做那個提攜的人。
  
  韓潛當時是已經做好了和家裡撕破臉的準備了。平生裡第一次去反抗家族的體制,想要爭取一個女人。也是平生裡第一次才體會到光怪陸離的成年人生活裡,雖然利慾夾雜,但並都是骯髒不美好的,沒有童年的純粹,卻也有複雜的美感,比如和沈眠相遇。她的身份由很多謊言和假話組成,對自己有諸多隱瞞,卻還是忍不住去親近了。
  
  最後知道她竟然就是自己的聯姻對象,巨大的喜悅甚至蓋過了驚訝和被欺騙的埋怨。冷靜下來後便是想著奪回主動權,幾乎是天生的本能反映。
  
  少年時代的韓潛就這樣被父輩教導過,對待很多東西,都要這樣,高高的舉起,輕輕的放下。有時候要抓住旁人的愧疚心,利用人們內心的不安。而且己方不能輕易表態,讓對方在愧疚的心理支配下輾轉反側好幾天,等他們達到了臨界點,做好了最壞的不被原諒的打算,再出面輕輕的表示不在意對方的那些瑕疵,握手言和。這才能讓對方更加覺得自己的仁慈和處事的大方。而如果早於表態,對方也僅僅會一時的感激你的寬大,長久來說,卻會讓對方覺得你姿態太低,原諒或者握手來的太容易。
  
  韓潛太在意沈眠,在她是個小明星身份時候就不可自拔的為了她開始了脫軌般的生活,現在發現她也是有錢有勢什麼都不缺的,門當戶對肩上擔子消失的同時內心反而不安起來。正因為她是什麼都不缺的,她開始沒有坦誠,除了源於對自己的不信任,是不是有對年少時候的陰影和報復?所以她是不是可以隨時轉身走掉?
  
  而好在這麼大壓力下,韓潛都沒有放棄沈眠。他想,自己這樣為了她敵對整個家族扛著擔子的時候,她總是有感動和愧疚的吧,因為沒有早點透露身份,弄的這樣焦頭爛額。甚至自己可以再苦肉計一點,弄的更加形容憔悴讓她憐惜的。
  
  於是便想該抓住她這個羞愧的情緒,奪回主動權的。
  
  事實證明卻是個極大的失敗。感情本來就不是商場,不能放進那麼多計較。沈眠又太不一樣,也不是用正常的手段就可以讓她按照劇情走的。
  
  現在是,少年時代也是。
  
  後來很多個夜晚,韓潛摟著沈眠,看她像個小動物般蜷縮在自己懷裡,親暱毫無隔閡的方式,突然間便百感交集。
  
  想起年少時候那個沈眠,為了幫鄰里的小孩拿一隻掛到樹枝上的風箏,雖然虎著臉,但是還是顫巍巍的爬上了樹。終於摘下了風箏丟回給了樹下的小孩,卻看著下面的地面腿軟起來不敢下樹。而此時那些受助的孩子卻推脫起來,畢竟沈眠是鄰里小霸王,此時落難反倒讓有些被欺壓的孩子內心雀躍,只覺得她當時想上樹拿風箏也只是要揚威,毫不值得同情。
  
  韓潛是天黑時路過才發現樹上有人在輕聲啜泣。當時他張開雙臂,告訴樹上的沈眠,跳下來,有人接著。
  
  沈眠跳下樹,直撲他的懷裡,差點砸掉他的門牙。那個胖姑娘卻抱著他委屈的嚎啕大哭,滾燙的眼淚流順著他的衣領流進脖子裡。這個熱度後來停留在他身上很長一段時間。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胖姑娘也並不是那樣令人生厭的,她其實外強中乾的內心自卑著,因為自己的體重遭到嘲笑,才要更加外表上展現出不在意。其實她去拿風箏,也不過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卑微的討好鄰里的孩子,希望能融入。
  
  可是她在他脖頸裡留了眼淚和鼻涕以後就消失般的搬走了,沒留給自己一個道歉彌補的機會。
  
  他那時還沒做好承接一個胖姑娘的體重,被從天而降的沈眠砸的眼冒金星。現在看著懷裡的沈眠,卻終於知道,世界總是聯結的很奇妙,有些人有些事,從起點到終點,都是完滿的,如今他便是要用整個人生來承載沈眠的重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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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8 01:06:57
第四十四章

  後來我思慮了很久還是沒記起來年少時候和韓潛有過什麼糾纏,這麼想著便越發覺得韓潛真是夠可憐的,竟然從那麼小起就開始注意我,而我卻甚至從來沒給過他一個正眼。到現在他這樣坦白想在我的記憶裡找回存在感,卻依然徒勞,這是那麼多寂寞的情緒啊。虧韓潛現在還記得。我一時之間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曾經給他青春期造成了什麼不可彌補的傷害,導致他成年以後都有抹滅不掉的印象。畢竟宋銘成現在便在向宋銘元哭訴自從看了我《聲名狼藉》裡的那個床戲部分,他近幾天便有些功能障礙。
  
  我那時候正迷糊的從床上爬起來,去客廳裡倒水,只聽見宋銘成抽抽噎噎的小媳婦聲音:「哥哥,你要為我做主啊,不是我不想找個女人穩定下來,實在是沈眠她……她總變著法子折騰我,硬是逼迫我看她的大尺度戲,看的我……最近看到女人很有些無力。哥,你懂我的,大眠從小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啊,那時候引導我在你鞋子裡放膠水的就是她。」雖然我沒看見宋銘成的臉,但以我對他的瞭解,這個時候他必定是擺著張神色淒婉的臉的,那些小時候惡行的告密也能被他扭轉的像是要去寫懺悔錄的聖人一般。
  
  我喝了口水,站在屏風後面繼續聽他鼓吹他的單身理論。
  
  「而且哥,你真的不應該催著我去找個女人結婚,最近大眠不是和韓家的婚事吹了,你也還是孤家寡人,你叫我怎麼有臉面獨自一人逍遙快活樹上的鳥兒成雙對呢!我是宋家的一份子,你們都沒結婚,我也不結婚,我要和你們同甘共苦!」
  
  這般言辭就有些無恥了,我慢慢從屏風後面踱了出來:「宋銘成,你可別把我和大哥都往你的陣營里拉,大哥說不定外面是有對象的,結婚只是時間問題,倒是你,外界風評實在有點……就是你突然想結婚,正經家的姑娘還不願意跟你呢,還說什麼和我同甘共苦?每個月我來大姨媽的時候你能和我同甘共苦麼?說的輕巧。」
  
  宋銘成瞪著眼睛,對我這種陳咬金的行為顯然十分憤懣,他是家裡最擔心要孤老終生的一個,因為平日太多不羈,家裡也給了不少警告。
  
  然後他又把瞪圓的眼睛恢復了原狀,笑瞇瞇的轉移了話題:「大眠,話說今天韓潛早上好像有來家裡拜訪啊。你要威風凜凜的亮相召見一下他麼?可是也很苦惱啊,你得以什麼身份呢?而且雖然宋家和韓家的婚約是退了,但是你一旦亮出身份,還是要遭韓家記恨的吧,特別那家老爺子,一定覺得你玩弄了他的感情。」
  
  我和韓潛短暫的會面就在昨天,說好了韓潛上門和我的親人們解釋具體情況。我看了看宋銘元寒霜一般的臉以及宋銘成憂傷的神色,實在覺得由我來坦白和韓潛之間的姦情相當不合適並且不理智。須知我的大哥是多麼討厭韓潛,而我的同胞兄弟宋銘成是個完全狗腿的唯馬首是瞻者。
  
  現在已經是近午飯時間,我本來也正在疑惑怎麼這個時段了韓潛還不到:「難道韓潛早上來了又走了?那你們知道了我和他的事情了?」
  
  「你們能有什麼事?不是吹了麼?韓潛很早就來了,我把他晾在那個會客室裡呢。嘿,你別說,這傢伙今天腦袋有些秀逗,這麼長時間竟然一直安靜的等在那裡沒甩手就走。難道後悔了又要厚顏無恥的和宋家聯姻重修舊好了?」
  
  宋銘元聽了也有些吃驚:「什麼時候的事?你一個人招待他到會客室的?是過了走廊廢棄的那個?那裡空調壞了啊,這麼冷的天,我沒記錯那邊還有個窗戶上次被踢球的小孩打破了個缺口。韓潛又不是傻子,你這樣奚落的意味他怎麼可能還待著自取其辱,大概早走了吧。」這麼說著,他便帶了我們一起穿過走廊往那個會客室走去。大概在我的大哥眼裡韓潛也是個狠角色,不可能輕易吃癟的,這樣明顯的差別待遇他肯定就負氣走了。
  
  所以等推開會客室的門,看到正坐著隨手拿了書打發時間的韓潛,大家臉上的表情很是五彩繽紛。
  
  他沒走。
  
  韓潛抬起頭看了我們一眼,放下書,點頭和宋銘元打了個招呼。我看到他呼出的吐息也凝結成白氣,桌上擺著早就冷掉的一杯茶,茶包看上去也像是劣質的賓館裡隨處放的,大概是宋銘成故意找來給韓潛下馬威的,而我剛從溫暖的正室走進來,在寒冷的會客室裡只是一個勁頭的打哆嗦。
  
  韓潛起身,朝我走來,然後脫了外套給我蓋上,還幫我攏了攏,摸了摸我的手,毫不在意周圍宋銘成掉下巴般的表情和宋銘元疑惑的神色。他的手冰冷的讓我發顫,大概本意也只是想測一下我是不是暖和,摸到我溫熱的手掌便收回了自己發冷的手。繼而才轉身過來面對宋銘元。
  
  「我想我們應該談談。」他這樣對眼神複雜的宋銘元說,而後者顯然已經看出了點我們之間姦情的苗頭,正虎著個臉看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下的場景裡還是我來解釋比較好。韓潛是個常年處高位的人,即使沒有落魄,但被這樣對待了,總讓我有種微妙的罪惡感。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韓潛從來不失態,從來都矜持,以至於給我的錯覺是這個男人總是強大到什麼事都可以有條不紊的做到。甚至不願意看到他失了方寸般的蒙頭亂撞。而我更加不希望的是我的大哥宋銘元給韓潛難堪。愛一個人,會希望他能繼續高姿態繼續他的權勢地位繼續他一切好的生活,而不是被迫弄的狼狽。偶像追星也是一樣的,明明知道這個明星不是完美的,也或者知道是會過氣的,但深愛著的時候卻是希望對方永遠長盛不衰的受到所有人喜愛。我現在大約也是這樣的心情,而後來和宋銘成分析來,這時候我是對韓潛動心,動心到一個20多歲的女性生生對一個比自己大的男性產生了神聖的想要庇護的母愛。
  
  「哥,這是我對像……」我看宋銘元已經作勢要用語言攻擊韓潛,便小心翼翼搶了一步說話。
  
  宋銘元果然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我叛變革命投奔敵軍,眼裡很有些不可思議。他從韓潛對我的態度上已經看出了些不同,但是還是希望借此打壓韓潛一番,卻不料被我搶白了。
  
  宋銘成已經直接搞不清楚狀況了:「啊,這是怎麼搞的?大眠,你暴露了?」
  
  而這之後便沒有人說話了,氣氛相當尷尬,姑嫂相處寶典裡說這個時候要用語言和親情的紐帶拉近兩人的關係,宋銘元和韓潛大約也就個姑嫂關係可以對付了,於是我搓了搓手,扯了一把韓潛,一字一句指著我的大哥宋銘元對他說道:「韓潛,叫哥哥!」
  
  而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同的,姑嫂相處寶典顯然不適用。
  
  這個親情紐帶的結果就是韓潛的臉黑了,宋銘元則終於揚眉吐氣的摟了摟我的肩膀以示表揚。他轉頭對韓潛睥睨道:「既然走到這裡,那你便是知道了阿眠的身份。雖然我對你是不是真的能對我們家阿眠好還有疑惑,覺得還要再進一步考察下你能不能合格,但如果以後確實要做一家人,你叫我一聲哥哥也不為過。何況這聲哥哥也算是你對我們家阿眠感情的一種驗證了。」說完他便溫和的看向韓潛。
  
  不是我的臆想,我發誓,那個瞬間,我真的看到韓潛的眼神裡射出了殺意。宋銘成饒有興趣的瞪著眼睛關注著這兩人間的互動,他是一直期待著這種兩強爭霸賽的,這次也算是得償所願,正看的津津有味,絕對指望不上他上前解圍。我卻汗津津的覺得這現場,眼看著韓潛就要和宋銘元掀桌鬧翻了。
  
  接收到我擔憂的信息,韓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他竟然順從的朝著宋銘元喊了一聲哥。宋銘元點了點頭:「嗯,妹夫。」
  
  說罷便起身和韓潛握了握手。
  
  於是神奇的,下面的場次似乎就不需要有我和宋銘成的戲份了。宋銘元招手讓我哪兒好玩哪兒蹲著去,然後便回頭對韓潛皺起眉頭:「我這幾天正要找你。」
  
  他說:「妹夫,那麼我們來討論下城東那塊地的競價。我覺得你拿那個項目不合適。還有西郊的那個工程,我們可以聯合投資。」
  
  ……
  
  我對事態的發展目瞪口呆,宋銘成看到這個樣子也相當失落,走過來找我倒苦水:「其實要結婚的不是你和韓潛吧,分明是他和大哥才對。」他嫌棄的看了我一眼,「你說說你,明明是在說你嫁人的事,怎麼搞到最後就是一句『哥』的稱呼就解決了呢,我叫了大哥這麼多年哥,怎麼沒見他這樣激動過。哎!人心不古!」
  
  「算了,咱們走吧,這裡不是我們生存,大人談話,小孩靠邊。」這樣說著我便被宋銘成給拉走了,臨走時瞟到韓潛掃過來的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這次是為了你低頭的。我總覺得被他看的有些發毛,當時卻也沒多想。內心全是充滿了感動。韓潛和宋銘元能和諧相處,這個夢幻般的現實已經徹底讓我有些恍惚了。
  
  於是我成功的忽略了韓潛的潛台詞。等我在他床上按著腰掙紮著爬起來,嘶啞著叫了一個晚上「好哥哥」的喉嚨,飽受摧殘的時候,我才知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在宋家這裡吃的虧,當然在我身上補償回來。韓潛叫了宋銘元一聲哥,我便替宋銘元叫了許多聲。這個世界上畢竟是質量守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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