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章:給驢做頓好吃的
林鳳娥心裡沉沉的,姚滿屯一直對老宅很是敬重,對苗氏等親人也很是看重,可今兒個上午那場爭吵,本應該氣氛僵冷,卻沒想到反而比之前更加親近溫暖似的,她想到王玉花的心機,又想到姚滿屯一傢剛搬來的氣氛,意識到這中間怕是姚若溪做了啥事兒,纔讓姚滿屯和王玉花感情不減反增。她心裡忽然有些怕起來。
王玉花本來就是要拿了線團迴傢鉤,一聽都讓迴傢,就笑起來,「是該這樣的!總在你傢亂閧閧的,也吵的你傢不安生。」她還怕就她不來了,會再被許氏那些賤人說壞話。要是都迴自己傢,那就沒啥問題了。
「可是……我…」林鳳娥想說自己把活計拿到孃傢去做,會被弟妹佔有,自己就不落下了。看姚若溪晶瑩冷淡的大眼撇過來,心下不禁一跳。想到她天天往這跑,傢裡人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再說會被弟妹佔去她掙的錢,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我那個毛褲…還沒學會。」心唸一轉,她隻能找這樣的藉口急忙堵上。
「毛褲是最簡單的,鳳娥姑姑聰慧手巧,保證一學就會了。」姚若溪淡淡的抿嘴笑著誇贊她。
一聲鳳娥姑姑,叫的林鳳娥心裡泛痠,忍不住看了眼王玉花,她突然就滿心嫉妒。王玉花隻因生的白些,成親在傢招贅,沒受過婆婆一天欺負,雖然如今被趕出來,可現在日子越過越好。姚滿屯對她好似也很上心,又有這樣幾個閨女,單姚若溪一個就睿智聰慧,王玉花何德何能有這樣的生活!?上天對她簡直太過厚愛了!
毛氏已經急忙道,「學鉤那個還不快?春燕也沒學會,哪天再過來兩天,有不會的問問也就是了。」
王玉花點頭應了聲。
林鳳娥不再說別的,隻能說等鉤到不會的再過來。拿了線團和毛氏一塊,王金花幾個一塊離開。
沒有了這些人,王玉花頓時鬆了口氣。這些人比著乾活兒,她都不敢鬆懈,唯恐被落後了,更想多掙幾個錢,別都讓別人掙走了。外面的雪一直下著沒停,姚若萍凍的跺腳,躲到裡間,坐在爐子旁烤火。
姚滿屯看著,就把爐子搬到東間正中間,「玉花!小溪你們也都進裡屋,把門關上,這屋裡也就熱了。」
王玉花忙關上堂屋門,正堂頓時暗了下來。當初蓋房子的時候,窗戶開的很大,纔有如今明快的光線。孃幾個挪到東間,圍著爐子坐了,這纔重新動手忙活。
姚若溪把剛做好的拼圖給小四玩,整理了姚滿屯寫的策論看。她還沒見過古代科考的策論是咋樣的,教給姚滿屯寫的這些說是策論,卻隻是命題作文一樣的文章,讓姚滿屯寫過,然後她在根據現代的那些通用知識講解潤色之後,讓姚滿屯重新寫了。
傢裡的書越來越多,也有了幾本雜文類的書,姚滿屯雖然奇怪姚若溪懂得那麼多,但她每每又都是用小傢來打比方,或者用尋常小事兒透析,慢慢延伸至民生大事,時間久了,也隻當姚若溪看的雜書比較多,人早慧,能一小面看到一大面。卻是比書本上那些東西更加實用。
姚滿屯不是被學裡的夫子教的,而是被姚若溪教出來的,所以對於書本的崇高認知也被姚若溪多次推翻,分析,融閤,然後吃透了。
看過姚滿屯新總結的文章,姚若溪指出幾點疑問和缺陷,父女又討論了一番,然後重新再凝練一遍。
姚若溪則繼續編寫她的成語故事。
一傢人之間難得享受寧謐的時光。
等雪一停,姚春燕就和林鳳娥過來雞血鉤毛褲的。姚若溪也已經鉤了三條毛褲,小四一條,王玉花一條。姚若霞不用寫策論那些,時間更多些,也給她自己和姚若溪姚若萍一人鉤了一條。王玉花則是鉤了給姚滿屯穿了。
「嫂子看著也學會了,小四幾個有若霞她們就不用你操心,也給自己和滿屯哥鉤一條穿,這個摸著就軟和,穿著也肯定暖和的。」林鳳娥溫柔的笑著,不緊不慢的勸王玉花。
「這個還用你說,早鉤好了也穿上了!」王玉花笑著迴了。
林鳳娥面色僵了一瞬,道,「我也想給顯聰鉤一條穿,嫂子看,這個線,我能不能直接從這拿了,迴頭該多少錢,嫂子從手工錢裡釦掉?」
王玉花皺了下眉毛。
林鳳娥忙道,「要是嫂子不願意就算了,現在還不最冷的時候,顯聰他有前年的棉褲還能穿著。」
「我又沒說不同意。」王玉花雖然不大高興,不過看林鳳娥著實可憐,丁顯聰也很乖巧,不像趙艷玲也不想姚春杏她們,就道,「你手裡這個不是快好了,鉤完之後就先給你兒子穿吧!」反正第一個鉤的都不咋樣,省的拿去賣的時候被壓低價錢。
「哎!謝謝嫂子!這頭一個鉤的不咋好,給顯聰穿了,也省的賣不上價錢!」林鳳娥一臉感激,高興的道謝。
林鳳娥一向問聲細語的勸她,王玉花以為她說的貼心話,沒有多想。
姚若溪卻是聽的不禁皺起眉毛。開始她沒多註意,現在註意下來,發現這個林鳳娥說話看似都是好聽的,自己琢磨裡面卻另有意思!
姚春燕聽了迴去就跟毛氏說了,姚若溪一傢都穿上了很貴的鉤毛褲。
毛氏知道,自然又到苗氏耳邊扒拉了一迴。
趁著天晴好,苗氏就過來串門來了。
姚若溪一看就給王玉花使眼色。
王玉花不滿的皺了下眉毛,招呼苗氏在爐子旁坐了,笨拙的打探道,「大嫂鉤的毛褲鉤好了嗎?」
她問的隱晦,苗氏是絕對想不到王玉花會關心她,給她好兒,斜了眼姚滿屯,「那毛褲難鉤,手工錢又低,忠舉孃和春燕沒白沒黑的乾也掙不幾個錢,你這就急了?」
王玉花心裡暗罵一聲騷老婆子,面上露出狐疑為難之色,小聲嘀咕道,「大嫂還鉤不好,我這都不好送給婆婆了。」
苗氏耳朵尖,一下就聽見了,挑眉追問,「送我啥?」
王玉花抿了抿嘴,「我給婆婆鉤了毛褲啊!昨兒個大嫂也說了我給婆婆鉤,她就給公爹鉤一條。」她說完見苗氏面色漸漸的陰沉下來,和面上的笑形成一副詭異的表情,不禁心裡暗爽。原來挑撥離間這個滋味兒,看見她們內鬥,她這心裡還真是說不出來的痛快呢!
接著笑道,「這天一晴更加乾冷乾冷的,大嫂既然還沒鉤好我也不等了,婆婆既然過來,就把毛褲拿穿上吧!這個穿在棉褲裡面,走路還熱呢!」
下了好幾天的雪,天一晴就捱著化雪,再加上小風吹的冷颼颼的,直往人衣裳縫裡鑽,的確很是冷的。
王玉花把趕工出來的那條毛褲拿出來給苗氏。
苗氏一摸,很厚實軟和,怪道。這王玉花竟然也學會討好,不嗆聲掐尖要強了。
她拿著毛褲迴去,走在路上,有人見了一問是老二傢鉤給她穿的,紛紛羨慕苗氏。
毛氏一知道就喊著壞事兒,見苗氏果真臉色不太好,她笑的更加燦爛,「孃!晌午吃豆面條吧!豆面條容易擀,孃給幫把手。我手笨,春燕正在給爹趕著鉤毛褲呢!」
苗氏心裡精著呢!看毛氏這模樣就知道她壓根沒想這迴事兒,她懷疑是王玉花故意挑撥,可憑王玉花那腦子也挑撥不了她。然後就心裡更加不滿毛氏,面上的笑也斂了下來,眼神陰測測的。
毛氏心裡把王玉花罵了個狗血淋頭,竟然給她來這一手!不出門就把手工錢免掉了,還把線團賣給了她!還惡毒的挑撥和苗氏的婆媳關繫。王玉花和許氏是分傢搬出去了,她們長房要給苗氏和姚正中養老的,可是得一直住在一塊,被婆婆壓著的。不由心裡更是氣恨,嫉妒起分傢另過的王玉花和許氏。
許氏和王玉花鬧了那一場,見姚滿屯並沒有責怪王玉花,一個人出面也沒有,晾了她幾天都沒有低頭服軟,心裡也是又悔又恨。她可是鉤了好幾頂帽子記在賬上,都還沒拿到工錢的!而且這一鬧,她也不好再射著臉皮去,聽毛氏幾個也都拿活計迴自傢鉤,她更是不好過去,就過來找毛氏,想讓毛氏多拿一份線團給她,她從毛氏再過一遍手。
結果剛被苗氏挑剔過毛氏,許氏撞上來又被挑剔了一頓。許氏心裡那個惱,那個恨。
不過王玉花心裡也是萬分捨不得,一天到晚的趕工鉤毛褲,估算著尺寸,也給王三全和程氏一人鉤了一條送去。
這個冬天,王三全也沒出去找活做,隔些天下鄉收辮子,其餘時間就慢慢的在山上逛。慢慢的搭上狗蛋爺爺,倆人閤夥,開始端了黃鼠狼的窩。
狗蛋爺爺還驚訝的不得了問王三全,既然有這麼好的法子能扒黃元皮,往年竟然還跑出去做苦工,還掙不幾個錢。
王三全隻得呵呵笑,沒有透露姚若溪教的這事兒,隻說是往年日子也不難過,這是留的看傢本事。
收到王玉花送去鉤的棉毛褲,王三全很是高興,當即就拿去換上了,「穿著正好,貼身還暖和!」
「早乾啥去了?現在纔拿來!大雪都下過一場了!」程氏像往常一樣不滿的責怪王玉花。
「這個東西不好鉤,我手又慢,這不剛鉤好!」王玉花解釋。
姚滿屯暮然發現,程氏不光對他不待見,動輒喝罵,連帶對王玉花也動不動就責怪一通。她們拿著好心過來,還被說成送晚了,見王玉花縮著脖子解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也解釋道,「玉花鉤了好幾個晚上,纔趕出來的。」
「要是真有心,早該做好了送來了,你爹孃的都早送去了吧!」程氏依舊的不滿的哼了一聲。
姚滿屯不說話了。
王三全出來就瞪了程氏一眼,女婿閨女有孝敬過來,就該高高興興的接了,哪還那麼多責怪!?
程氏不再說啥,心裡埋怨王玉花去了槐樹村之後心也想著婆傢了,肯定是被姚滿屯捏的偏幫婆傢,忘了孃傢。
隨便吃了頓飯,姚滿屯和王玉花就迴傢來,姚若萍留下住幾天。
而第一批的毛線溝的衣裳也就當成了練手的,傳到了自傢人的身上。再鉤出來的成品,效果比前兩次更加工整精緻。
王鐵花也果然手快,那一筐的線團全都鉤成了成品帽子拿過來,她一來就說,「我傢留下了兩頂帽子給我公婆帶,那兩個帽子的線三姐就從手工錢裡除掉吧!」走之前她拿的線團姚若溪給她算過能鉤多少帽子出來的。本想著悄悄漏下姚若溪和王玉花也不一定會知道,又想姚若溪傢裡這麼幾個人鉤了這麼久,都做出經驗來了,多少線團能鉤多少帽子都一清二楚,過來就交待了出來。
王玉花把帽子仔細看過一遍,那邊姚若霞算了錢,又把兩個帽子的線團除掉,給王鐵花結算了二兩銀子的手工錢。
王鐵花拿著銀子不禁欣喜,這也纔沒多少天就掙了二兩,要是學會鉤衣裳肯定能掙的更多!再要是她鉤了衣裳帽子出來直接賣到縣裡繡坊,連姚若溪中間這一套就省了,又能得一部分錢了。
遂又要求住兩天,跟著學了鉤毛褲,鉤開衫。又搬了一筐的線團迴去。
王玉花有點著急了,「這天越來越冷,鉤這個衣裳卻這麼慢,眼看著冷天過去,還有人買嗎?」
姚若溪笑,「這個毛褲和開衫本就是春秋穿的衣裳,冬天可以加在裡面,除了夏天穿不著,其他三季都不怕的。」
王玉花點點頭這纔放心,不過也加快的手裡的活計。
而姚文昌這些天也特別喜歡過來,每次過來都要把姚滿屯寫的策論文章看一遍,然後跟姚滿屯討論一通,再教姚滿屯轉化成文言文。
這樣一來,姚滿屯學到更加規範的格式,而姚文昌則學會了更加實用新穎的解題拆題的方法,還有那些策論的內容,也更加讓他心裡豐富,知識慢慢沉澱。
明年的春試,姚文昌也是要試一試的,見姚滿屯的策論越寫越老練,不禁勸姚滿屯,「二哥!明年開春你跟我一塊去進考場吧!」二哥雖然拔苗助長,功底不足,但勝在策論踏實實用,很多看法和觀點,多是關於農事和民生,而縣令身為一縣父母官,接觸的也是最低層的民生民事和農務等事兒,想來二哥的文章定然能得縣令大人心喜。
「我不行的。五場我也就默寫揹誦好一點,這策論還寫不夠熟練,也沒掌握方法。況且詩詞方面我更是不行,到時候臨場作詩……」姚滿屯的課程已經被姚若溪規劃好了,先打基礎,然後再攻詩詞,最後綜閤模擬,主攻往年的考題,和主考縣令,京裡派來的學政喜歡,應勢而為。反正她們傢目的不是高中做官,隻要一個功名傍身,方便在外行走些。
「也好。我先去探探路,後年二哥再參考!」姚文昌算了下春試也沒幾個月了,詩詞的確不太好,要是現在讓二哥專攻詩詞,那策論和別的方便又放下了,隻得作罷。
姚滿屯忙不迭的點頭。
十一月底的時候,這一批線團全部做完收工,給林鳳娥和毛氏幾個結算完手工錢,幾個人都小掙了一筆。不過毛氏看著一車的帽子衣裳,心裡盤算著這次姚滿屯傢又能掙多少銀子。
傢裡的被褥都是蓋了十幾年的,王玉花想趁著這會買些棉花彈了棉褥,做兩床新被子蓋。所以姚滿屯沒有藉牛車,而是拉著闆車,和王玉花帶著幾個閨女上路。一直走了將近兩個時辰纔到了新安縣。
青孃都等急了,再不送來就要找上門了。看到那些毛褲和開衫,還分了大小碼,更是喜歡,還自己挑了一條,當即就去試穿了,心裡籌劃著這次又能賺多少錢。
帽子鉤法繁復,用料卻少,毛褲和開衫鉤法簡單些用料卻多。所以帽子一頂漲價五文錢,毛褲按大小賣七百文到二兩不等。開衫更貴些,長一點的賣到三兩多四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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