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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牛]田園小當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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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13:23
080章:給驢做頓好吃的

    林鳳娥心裡沉沉的,姚滿屯一直對老宅很是敬重,對苗氏等親人也很是看重,可今兒個上午那場爭吵,本應該氣氛僵冷,卻沒想到反而比之前更加親近溫暖似的,她想到王玉花的心機,又想到姚滿屯一傢剛搬來的氣氛,意識到這中間怕是姚若溪做了啥事兒,纔讓姚滿屯和王玉花感情不減反增。她心裡忽然有些怕起來。

    王玉花本來就是要拿了線團迴傢鉤,一聽都讓迴傢,就笑起來,「是該這樣的!總在你傢亂閧閧的,也吵的你傢不安生。」她還怕就她不來了,會再被許氏那些賤人說壞話。要是都迴自己傢,那就沒啥問題了。

    「可是……我…」林鳳娥想說自己把活計拿到孃傢去做,會被弟妹佔有,自己就不落下了。看姚若溪晶瑩冷淡的大眼撇過來,心下不禁一跳。想到她天天往這跑,傢裡人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再說會被弟妹佔去她掙的錢,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我那個毛褲…還沒學會。」心唸一轉,她隻能找這樣的藉口急忙堵上。

    「毛褲是最簡單的,鳳娥姑姑聰慧手巧,保證一學就會了。」姚若溪淡淡的抿嘴笑著誇贊她。

    一聲鳳娥姑姑,叫的林鳳娥心裡泛痠,忍不住看了眼王玉花,她突然就滿心嫉妒。王玉花隻因生的白些,成親在傢招贅,沒受過婆婆一天欺負,雖然如今被趕出來,可現在日子越過越好。姚滿屯對她好似也很上心,又有這樣幾個閨女,單姚若溪一個就睿智聰慧,王玉花何德何能有這樣的生活!?上天對她簡直太過厚愛了!

    毛氏已經急忙道,「學鉤那個還不快?春燕也沒學會,哪天再過來兩天,有不會的問問也就是了。」

    王玉花點頭應了聲。

    林鳳娥不再說別的,隻能說等鉤到不會的再過來。拿了線團和毛氏一塊,王金花幾個一塊離開。

    沒有了這些人,王玉花頓時鬆了口氣。這些人比著乾活兒,她都不敢鬆懈,唯恐被落後了,更想多掙幾個錢,別都讓別人掙走了。外面的雪一直下著沒停,姚若萍凍的跺腳,躲到裡間,坐在爐子旁烤火。

    姚滿屯看著,就把爐子搬到東間正中間,「玉花!小溪你們也都進裡屋,把門關上,這屋裡也就熱了。」

    王玉花忙關上堂屋門,正堂頓時暗了下來。當初蓋房子的時候,窗戶開的很大,纔有如今明快的光線。孃幾個挪到東間,圍著爐子坐了,這纔重新動手忙活。

    姚若溪把剛做好的拼圖給小四玩,整理了姚滿屯寫的策論看。她還沒見過古代科考的策論是咋樣的,教給姚滿屯寫的這些說是策論,卻隻是命題作文一樣的文章,讓姚滿屯寫過,然後她在根據現代的那些通用知識講解潤色之後,讓姚滿屯重新寫了。

    傢裡的書越來越多,也有了幾本雜文類的書,姚滿屯雖然奇怪姚若溪懂得那麼多,但她每每又都是用小傢來打比方,或者用尋常小事兒透析,慢慢延伸至民生大事,時間久了,也隻當姚若溪看的雜書比較多,人早慧,能一小面看到一大面。卻是比書本上那些東西更加實用。

    姚滿屯不是被學裡的夫子教的,而是被姚若溪教出來的,所以對於書本的崇高認知也被姚若溪多次推翻,分析,融閤,然後吃透了。

    看過姚滿屯新總結的文章,姚若溪指出幾點疑問和缺陷,父女又討論了一番,然後重新再凝練一遍。

    姚若溪則繼續編寫她的成語故事。

    一傢人之間難得享受寧謐的時光。

    等雪一停,姚春燕就和林鳳娥過來雞血鉤毛褲的。姚若溪也已經鉤了三條毛褲,小四一條,王玉花一條。姚若霞不用寫策論那些,時間更多些,也給她自己和姚若溪姚若萍一人鉤了一條。王玉花則是鉤了給姚滿屯穿了。

    「嫂子看著也學會了,小四幾個有若霞她們就不用你操心,也給自己和滿屯哥鉤一條穿,這個摸著就軟和,穿著也肯定暖和的。」林鳳娥溫柔的笑著,不緊不慢的勸王玉花。

    「這個還用你說,早鉤好了也穿上了!」王玉花笑著迴了。

    林鳳娥面色僵了一瞬,道,「我也想給顯聰鉤一條穿,嫂子看,這個線,我能不能直接從這拿了,迴頭該多少錢,嫂子從手工錢裡釦掉?」

    王玉花皺了下眉毛。

    林鳳娥忙道,「要是嫂子不願意就算了,現在還不最冷的時候,顯聰他有前年的棉褲還能穿著。」

    「我又沒說不同意。」王玉花雖然不大高興,不過看林鳳娥著實可憐,丁顯聰也很乖巧,不像趙艷玲也不想姚春杏她們,就道,「你手裡這個不是快好了,鉤完之後就先給你兒子穿吧!」反正第一個鉤的都不咋樣,省的拿去賣的時候被壓低價錢。

    「哎!謝謝嫂子!這頭一個鉤的不咋好,給顯聰穿了,也省的賣不上價錢!」林鳳娥一臉感激,高興的道謝。

    林鳳娥一向問聲細語的勸她,王玉花以為她說的貼心話,沒有多想。

    姚若溪卻是聽的不禁皺起眉毛。開始她沒多註意,現在註意下來,發現這個林鳳娥說話看似都是好聽的,自己琢磨裡面卻另有意思!

    姚春燕聽了迴去就跟毛氏說了,姚若溪一傢都穿上了很貴的鉤毛褲。

    毛氏知道,自然又到苗氏耳邊扒拉了一迴。

    趁著天晴好,苗氏就過來串門來了。

    姚若溪一看就給王玉花使眼色。

    王玉花不滿的皺了下眉毛,招呼苗氏在爐子旁坐了,笨拙的打探道,「大嫂鉤的毛褲鉤好了嗎?」

    她問的隱晦,苗氏是絕對想不到王玉花會關心她,給她好兒,斜了眼姚滿屯,「那毛褲難鉤,手工錢又低,忠舉孃和春燕沒白沒黑的乾也掙不幾個錢,你這就急了?」

    王玉花心裡暗罵一聲騷老婆子,面上露出狐疑為難之色,小聲嘀咕道,「大嫂還鉤不好,我這都不好送給婆婆了。」

    苗氏耳朵尖,一下就聽見了,挑眉追問,「送我啥?」

    王玉花抿了抿嘴,「我給婆婆鉤了毛褲啊!昨兒個大嫂也說了我給婆婆鉤,她就給公爹鉤一條。」她說完見苗氏面色漸漸的陰沉下來,和面上的笑形成一副詭異的表情,不禁心裡暗爽。原來挑撥離間這個滋味兒,看見她們內鬥,她這心裡還真是說不出來的痛快呢!

    接著笑道,「這天一晴更加乾冷乾冷的,大嫂既然還沒鉤好我也不等了,婆婆既然過來,就把毛褲拿穿上吧!這個穿在棉褲裡面,走路還熱呢!」

    下了好幾天的雪,天一晴就捱著化雪,再加上小風吹的冷颼颼的,直往人衣裳縫裡鑽,的確很是冷的。

    王玉花把趕工出來的那條毛褲拿出來給苗氏。

    苗氏一摸,很厚實軟和,怪道。這王玉花竟然也學會討好,不嗆聲掐尖要強了。

    她拿著毛褲迴去,走在路上,有人見了一問是老二傢鉤給她穿的,紛紛羨慕苗氏。

    毛氏一知道就喊著壞事兒,見苗氏果真臉色不太好,她笑的更加燦爛,「孃!晌午吃豆面條吧!豆面條容易擀,孃給幫把手。我手笨,春燕正在給爹趕著鉤毛褲呢!」

    苗氏心裡精著呢!看毛氏這模樣就知道她壓根沒想這迴事兒,她懷疑是王玉花故意挑撥,可憑王玉花那腦子也挑撥不了她。然後就心裡更加不滿毛氏,面上的笑也斂了下來,眼神陰測測的。

    毛氏心裡把王玉花罵了個狗血淋頭,竟然給她來這一手!不出門就把手工錢免掉了,還把線團賣給了她!還惡毒的挑撥和苗氏的婆媳關繫。王玉花和許氏是分傢搬出去了,她們長房要給苗氏和姚正中養老的,可是得一直住在一塊,被婆婆壓著的。不由心裡更是氣恨,嫉妒起分傢另過的王玉花和許氏。

    許氏和王玉花鬧了那一場,見姚滿屯並沒有責怪王玉花,一個人出面也沒有,晾了她幾天都沒有低頭服軟,心裡也是又悔又恨。她可是鉤了好幾頂帽子記在賬上,都還沒拿到工錢的!而且這一鬧,她也不好再射著臉皮去,聽毛氏幾個也都拿活計迴自傢鉤,她更是不好過去,就過來找毛氏,想讓毛氏多拿一份線團給她,她從毛氏再過一遍手。

    結果剛被苗氏挑剔過毛氏,許氏撞上來又被挑剔了一頓。許氏心裡那個惱,那個恨。

    不過王玉花心裡也是萬分捨不得,一天到晚的趕工鉤毛褲,估算著尺寸,也給王三全和程氏一人鉤了一條送去。

    這個冬天,王三全也沒出去找活做,隔些天下鄉收辮子,其餘時間就慢慢的在山上逛。慢慢的搭上狗蛋爺爺,倆人閤夥,開始端了黃鼠狼的窩。

    狗蛋爺爺還驚訝的不得了問王三全,既然有這麼好的法子能扒黃元皮,往年竟然還跑出去做苦工,還掙不幾個錢。

    王三全隻得呵呵笑,沒有透露姚若溪教的這事兒,隻說是往年日子也不難過,這是留的看傢本事。

    收到王玉花送去鉤的棉毛褲,王三全很是高興,當即就拿去換上了,「穿著正好,貼身還暖和!」

    「早乾啥去了?現在纔拿來!大雪都下過一場了!」程氏像往常一樣不滿的責怪王玉花。

    「這個東西不好鉤,我手又慢,這不剛鉤好!」王玉花解釋。

    姚滿屯暮然發現,程氏不光對他不待見,動輒喝罵,連帶對王玉花也動不動就責怪一通。她們拿著好心過來,還被說成送晚了,見王玉花縮著脖子解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也解釋道,「玉花鉤了好幾個晚上,纔趕出來的。」

    「要是真有心,早該做好了送來了,你爹孃的都早送去了吧!」程氏依舊的不滿的哼了一聲。

    姚滿屯不說話了。

    王三全出來就瞪了程氏一眼,女婿閨女有孝敬過來,就該高高興興的接了,哪還那麼多責怪!?

    程氏不再說啥,心裡埋怨王玉花去了槐樹村之後心也想著婆傢了,肯定是被姚滿屯捏的偏幫婆傢,忘了孃傢。

    隨便吃了頓飯,姚滿屯和王玉花就迴傢來,姚若萍留下住幾天。

    而第一批的毛線溝的衣裳也就當成了練手的,傳到了自傢人的身上。再鉤出來的成品,效果比前兩次更加工整精緻。

    王鐵花也果然手快,那一筐的線團全都鉤成了成品帽子拿過來,她一來就說,「我傢留下了兩頂帽子給我公婆帶,那兩個帽子的線三姐就從手工錢裡除掉吧!」走之前她拿的線團姚若溪給她算過能鉤多少帽子出來的。本想著悄悄漏下姚若溪和王玉花也不一定會知道,又想姚若溪傢裡這麼幾個人鉤了這麼久,都做出經驗來了,多少線團能鉤多少帽子都一清二楚,過來就交待了出來。

    王玉花把帽子仔細看過一遍,那邊姚若霞算了錢,又把兩個帽子的線團除掉,給王鐵花結算了二兩銀子的手工錢。

    王鐵花拿著銀子不禁欣喜,這也纔沒多少天就掙了二兩,要是學會鉤衣裳肯定能掙的更多!再要是她鉤了衣裳帽子出來直接賣到縣裡繡坊,連姚若溪中間這一套就省了,又能得一部分錢了。

    遂又要求住兩天,跟著學了鉤毛褲,鉤開衫。又搬了一筐的線團迴去。

    王玉花有點著急了,「這天越來越冷,鉤這個衣裳卻這麼慢,眼看著冷天過去,還有人買嗎?」

    姚若溪笑,「這個毛褲和開衫本就是春秋穿的衣裳,冬天可以加在裡面,除了夏天穿不著,其他三季都不怕的。」

    王玉花點點頭這纔放心,不過也加快的手裡的活計。

    而姚文昌這些天也特別喜歡過來,每次過來都要把姚滿屯寫的策論文章看一遍,然後跟姚滿屯討論一通,再教姚滿屯轉化成文言文。

    這樣一來,姚滿屯學到更加規範的格式,而姚文昌則學會了更加實用新穎的解題拆題的方法,還有那些策論的內容,也更加讓他心裡豐富,知識慢慢沉澱。

    明年的春試,姚文昌也是要試一試的,見姚滿屯的策論越寫越老練,不禁勸姚滿屯,「二哥!明年開春你跟我一塊去進考場吧!」二哥雖然拔苗助長,功底不足,但勝在策論踏實實用,很多看法和觀點,多是關於農事和民生,而縣令身為一縣父母官,接觸的也是最低層的民生民事和農務等事兒,想來二哥的文章定然能得縣令大人心喜。

    「我不行的。五場我也就默寫揹誦好一點,這策論還寫不夠熟練,也沒掌握方法。況且詩詞方面我更是不行,到時候臨場作詩……」姚滿屯的課程已經被姚若溪規劃好了,先打基礎,然後再攻詩詞,最後綜閤模擬,主攻往年的考題,和主考縣令,京裡派來的學政喜歡,應勢而為。反正她們傢目的不是高中做官,隻要一個功名傍身,方便在外行走些。

    「也好。我先去探探路,後年二哥再參考!」姚文昌算了下春試也沒幾個月了,詩詞的確不太好,要是現在讓二哥專攻詩詞,那策論和別的方便又放下了,隻得作罷。

    姚滿屯忙不迭的點頭。

    十一月底的時候,這一批線團全部做完收工,給林鳳娥和毛氏幾個結算完手工錢,幾個人都小掙了一筆。不過毛氏看著一車的帽子衣裳,心裡盤算著這次姚滿屯傢又能掙多少銀子。

    傢裡的被褥都是蓋了十幾年的,王玉花想趁著這會買些棉花彈了棉褥,做兩床新被子蓋。所以姚滿屯沒有藉牛車,而是拉著闆車,和王玉花帶著幾個閨女上路。一直走了將近兩個時辰纔到了新安縣。

    青孃都等急了,再不送來就要找上門了。看到那些毛褲和開衫,還分了大小碼,更是喜歡,還自己挑了一條,當即就去試穿了,心裡籌劃著這次又能賺多少錢。

    帽子鉤法繁復,用料卻少,毛褲和開衫鉤法簡單些用料卻多。所以帽子一頂漲價五文錢,毛褲按大小賣七百文到二兩不等。開衫更貴些,長一點的賣到三兩多四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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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13:40
    等全部結算完,上次的十八兩銀子,再加上將近十兩銀子的手工錢,除掉成本,也掙了近六十兩銀子。

    王玉花拿著錢笑彎了眼,一傢人拉著闆車去面館吃了熱騰騰的肉絲面,買了一百斤的棉絮裝車。又到牲畜市場看了一頭騾子。

    「買牛,買驢還是買騾子?」姚滿屯拿不定主意,問王玉花。

    「你們都經常往外來迴跑,牛太慢了,還是買驢吧!這牲口蠢笨,乾活也好點!」王玉花是想買牛,犁地乾啥的離不了,一想驢子拉車跑的快,也能拉貨,就決定了買頭驢。

    姚滿屯點頭,上去挑了一頭驢,砍了好一會價錢,纔花了二十多兩銀子買下來一頭半大的驢,當下套在了車上,又去濟生堂給姚若溪抓了藥,這次趕著毛驢往傢趕。

    因為驢還有些小,王玉花和姚若霞都沒坐車上,隻姚若溪,小四加上不願意走路的姚若萍坐在車上,走的很是有些慢,快天黑了纔到傢。

    傢裡的痠豆角清倉出去,隻剩下幾壇子放在棚子屋裡,正好清理出一間格擋開,作為牲口棚,把驢牽進去。

    因為是提前就打算買的,這個季節牲口正是便宜的時候,所以傢裡乾草凖備了不少,驢到了就有吃的,頭兩夜叫喊,後面慢慢就適應了。

    而對於姚若溪傢買驢的事兒,又是引起一片嫉妒眼紅。

    沒兩天,姚滿倉就過來藉驢車,說是去毛氏孃傢辦喜事兒,要去走親戚。

    「我們傢剛買的驢還沒使……」王玉花頓時就拉了臉。

    「所以大伯使的時候多精心些,這驢還沒馴化,剛學會拉車。」姚若溪截了王玉花的話,冷眼看著姚滿倉道。

    「驢買來就是拉車的,哪那麼多廢話!?不讓使是吧?我迴去告訴爹去!」姚滿倉瞪著眼,不滿的就嚷嚷上了,指著姚滿屯責問。

    姚若溪扯了把王玉花,頓時不吭聲了。

    姚滿屯也抿緊了嘴,「沒說不讓使,大哥拉去就是。小溪不過白叮囑一句,讓大哥上路小心著些。」

    姚滿倉還是不滿的輕哼一聲,讓姚滿屯牽了驢出來,套上車,這次拿著鞭子趕出去。

    那驢還沒長成,王玉花實在不放心,花了二十多兩銀子,到了老宅的手裡,再給使壞了!跟著出門去老宅看。

    毛氏一傢都凖備去,五口人加上白菜蘿卜等菜,還有些禮,都坐了上去。王玉花臉色就有些不太好。

    偏姚滿倉還說,正好走到楊小莊的時候接了毛氏的妹妹傢人一塊。更是讓王玉花兩眼都噴火了。

    姚若溪警醒了王玉花一眼,壓著沒讓她開腔。姚若霞也擔心王玉花好事兒做完還落責怪埋怨,也一直拉著王玉花,製止她出聲說話。

    林鳳娥遠遠的看了,見毛氏一傢走遠,王玉花雖然臉色難看,卻也轉身迴傢,臉上閃過遺憾。王玉花不足為懼,倒是她那閨女,還真是厲害!

    她見姚滿屯也轉身走迴去,等著他走的近了,擔憂道,「嫂子好像生氣了?」

    姚滿屯看她一眼,點點頭沒多說就走了。他心裡也是有些氣的,藉他傢的驢車使,還責怪她們傢一頓。而且那驢子實在還沒長大,再加上一傢人,怕是累著驢了,以後就不好長了。

    林鳳娥心驚,姚滿屯竟然沒有應承她的話就這麼走了,難道他也生老宅的氣了!?可就算心裡多少有點氣,以他的為人,也不會表現出來的吧!?

    而這段時間她又沒機會去姚滿屯傢,沒跟王玉花接觸,不知道啥情況,這更讓林鳳娥著急了。

    她盯著姚滿屯走遠的揹影看,皺著眉毛,眼裡露出一抹急色,被朱氏看在眼裡,不禁心下疑惑,「咋著了?」

    林鳳娥忙迴神,掩飾的攏了攏耳邊的頭發,哦了一聲道,「我看到玉花嫂子臉色不大好,怕是迴傢又要吵起來了。」

    朱氏點點頭,她看王玉花有時候挺好,可有時候說話也實在不大好聽,也是姚滿屯脾氣好,說啥都受著。

    迴到傢的王玉花擔心的連晌午飯都沒有吃好,簡直有些心焦氣躁的。

    姚若溪腦中閃過‘強迫症’幾個字,王玉花這副樣子,被藉走了驢就一直心焦這件事兒,別的事兒都乾不了,典型的強迫症了。

    傍晚的時候,王玉花見姚滿倉還沒來送驢車,就出去找到老宅。卻見毛氏一傢早就已經迴來了,驢車放在院子裡,根本沒有給她們傢送的意思。

    姚若霞一直提醒著王玉花,讓她絕對不能發火,不然以往攢的好名聲都壞了,以後就算被欺負的再狠也沒人幫忙說句話。

    王玉花壓抑著惱火,「驢車用完了也不知道送,我自己牽走了!」

    「驢車我明兒個還要用,先放在這裡。」姚滿倉喊著不讓牽走。

    「明兒個還去哪?」王玉花面無表情,眼裡都快噴火了。

    「明兒個我要趕集串串!」姚滿倉覺得有個驢車太方便了。以前總跟姚滿堂傢藉牛車,有時候還被說嘴。這驢車是老二傢的。他要使,老二絕對不敢說啥,還得乖乖給他拾掇好送過來。

    「你明兒個還是搭車去串吧!不過兩文錢車費,我傢驢今兒個累壞了,要歇歇了!」王玉花面色不善的牽著驢車就走。

    姚滿倉伸著胳膊剛要叫喊,姚正中喝了他一聲,「明兒個又沒事兒,你上集乾啥去!?」

    姚滿倉氣悶,他不敢說是趕車驢車遛彎,威風一下,惱怒的憋著,不再吭聲。心裡卻暗怪王玉花沒眼色,跟她那三王嶺的刻薄小氣又上不得臺面的孃一樣。老二娶這樣的媳婦讓他覺得得意,又嫉恨的。毛氏雖然精明些,可王玉花比毛氏長得好,光毛氏那小圓眼都被甩了一大截。幸好傢裡的孩子隻有老三成材眼睛像毛氏,而成材生的又比較精明些。

    再說牽著驢車迴傢的王玉花,氣的嘴都快歪了。

    驢喘著氣,往草窩裡一臥,就不動了,餵草也不吃,弄了麥麩子熱水拌了食兒餵也隻吃了兩口不再聞。

    王玉花頓時急了,姚滿屯看著也著急了,這驢都不吃東西了,肯定是累的狠了。又仔細一看,揹上有不少鞭痕,王玉花忍不住就咒罵起來,「真是不使自傢的東西不心疼,剛買迴來的小驢還沒張開就這麼下死力的使喚,是按的啥心思!?指不定咋壞心的摺磨這驢子了!」

    王玉花還真就說對了,姚滿倉接了毛氏妹妹一傢也是好幾口人,擠在驢車上到了地方,小驢本就累不起,姚忠舉兄弟和表兄弟們一塊拿著鞭子要學趕驢車,車上擠坐著一堆小孩,簡直都快玩瘋了。

    姚滿屯也很是心疼,可這時代可輕易找不著獸醫,也就是經驗多的老把式看看能知道。

    「應該是累的了,讓驢歇歇,說不凖歇過來就吃食兒了!」

    王玉花氣的直喘氣,卻也沒有辦法,隻能如此了。要是夏天裡,驢拉稀吃壞還能弄點草藥餵它,現在也啥也沒有的。

    次一天吃了早飯,姚滿倉說是出來轉悠,卻又過來藉驢車,說是去趕集。

    這個冬天因為獵到了一頭鹿,都沒有出去乾活兒,自然就閒了,這一閒下來,自然就想找點事兒乾了。

    王玉花正忍著去算賬的怒火,姚滿倉還撞上來,頓時惱火了,「我傢的驢都快累死了,從昨天迴來就沒吃一點東西,你還想藉驢?!不把我們傢驢使喚死就不罷休是吧!?有本事你們傢自己買去,別使我傢的!」

    姚滿倉本就是沖動的性子,還暴脾氣,見她吵嚷,也惱怒了,「我使你傢驢咋了?我使你傢驢是看得起你!老二是我弟弟,我不使他的還能去使別人傢的!?你這婆孃壞水又刻薄小氣,老二沒好好教訓一頓,你就學不乖覺啊!」

    上次姚滿倉就說讓姚滿屯教訓王玉花一頓,這次又說,王玉花氣恨的渾身發抖,愣是罵不出解氣的話,隻一句,「你打啊!你來打死我啊!你算個啥東西,敢指使打我!?」

    姚若溪和姚若霞死死拉住她,低聲警告她一句不凖再罵,否則給人看她們傢笑話,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她們。

    若是換做以前,姚滿屯肯定以為王玉花小氣還有點無理取鬧。可倆人自從上次跟許氏吵架說破之後,就像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感情頓時變得明朗起來,最近一傢人的氣氛更是溫馨寧謐。所以姚滿屯聽姚滿倉讓打王玉花臉色有些不好了,王玉花是他媳婦,當大哥的一副他不出手就替他教訓打王玉花一頓的架勢,又本就有錯在先,讓他臉色越發的難看,「大哥!小驢已經一天沒進食了,啥都餵不進去,你還是藉別人的使吧!」

    莊稼人重視牲口,不是自傢人輕易都不會外藉牲口。傢裡養著幾個讀書人,所以姚正中和苗氏都沒讓買牛,年年都是藉著使,再給些錢,或者去幫忙乾活幫工。也是姚滿倉抓著姚滿屯的驢車使勁兒使的原因。

    姚滿倉看姚滿屯也臉色難看,他立馬就想擡出大哥的身份壓人,可他多少還算有那麼點腦子,看一傢人都眼神不善的盯著他,氣的指著姚滿屯,「好!好!你怪我是吧?不過使個驢車,你連兄弟情義都不顧了!我問問爹孃,看爹孃咋說!」

    姚滿屯沒有吭聲,看著他出去,覺得心裡的寒意絲絲縷縷的沾染上火氣,彷彿要燒成怒火了一樣。

    「孃別擔心,別著急。咱傢雖然沒有餵過驢,想來跟牛是差不多的。它歇息過來,餓了自然就會吃食兒了!」姚若溪扯扯王玉花的袖子。

    王玉花已經下意識的去看姚滿屯,見他臉色不好,還以為是責怪自己,不由鬱結氣悶,「現在隻能等著,給它做一頓好吃的!」

    姚滿屯一聽給驢做一頓好吃的,嘴角一抽,忍不住笑出聲,「驢又不是人,當然是吃草料,還能給它炒個肉,燉個雞啊!?」

    「莊稼人的牲口比人還值錢!它現在累成這樣不吃食兒,咋就不能給它做頓好的!」王玉花見他哭笑不得的樣子,也反應過來不是生她的氣,頓時鬆了口氣,斜了他一眼。

    這話是的確,牲口是比人還要主貴。而各傢的牲口也都精心仔細照料的,重活人乾不動的可全靠牲口纔能做起來。

    警報解除,姚若霞也鬆了口氣。

    姚若溪一直眼裡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她現在不怕老宅的誰來鬧,越鬧越好。這樣姚滿屯就更快的看清那些的嘴臉和心理,這樣她們傢纔有可能更快的脫離!她可不想以後都陷在這種被極品親戚隨時圍攻中去。

    到晌午的時候,小驢終於吃食兒了。可能是歇過來了,也餓了。不過姚若溪沒讓一次餵太多,分開幾次餵了。

    很快到了臘八,姚滿屯和王玉花趕集買了肉和各種花生豆子和粳米糯米的迴來,熬臘八粥。

    傳俗說是,臘八這天不能吃麵條,不然來年要被蛇咬。雖然也沒有真的被蛇咬,但人們都會在臘八這天吃臘八粥,或者乾飯,而不會吃麵條。

    花生豆子蜜棗的都是提前買好的,臘八這天王玉花早早起來,熬了半鍋稠稠的臘八粥,因為放了桂圓蜜棗,少少的加了點白糖就很是香甜了。

    先是舀了粥燒香上供,又舀了給老宅苗氏和姚正中送去的,姚滿屯帶姚若霞和姚若萍一塊端著送去。

    臘八粥送了吃也是個心意,討個好意頭。

    傢裡有了驢車,王玉花裝好一罐子臘八粥,就和姚滿屯趕車去了三王嶺。

    晌午沒有留下吃飯,而是到那坐一小會就迴來了,程氏迴了一罐子自傢煮的臘八粥,還有一碗芝麻鹽。

    傢裡的地沒有種芝麻,連蜀黍都沒有種,隻有麥子和玉米。王三全傢今年也沒種芝麻。王玉花說是用野味跟王元榮傢換的,程氏做成了芝麻鹽。

    芝麻鹽很香,也很是容易做,就是需要細功夫。得先把芝麻篩乾淨,在乾鍋裡焙,等芝麻稍微焦黃出香味兒,就趕緊起鍋,否則看著還嫩,其實裡面已經老了,芝麻焙老了會發苦。

    焙好的芝麻要趁著焦酥的時候和細鹽一塊擀壓成碎碎的粉,就成了好吃醇香的芝麻鹽。冬天沒有菜,芝麻鹽也是一道菜,直接夾在饃饃裡面就能吃的很美味。面條,調菜也都能放些芝麻鹽調味兒。

    晌午傢裡悶了米飯,燒了肉。大鍋裡煮上豬下水,炒了個豬肺和豬肝,一遍吃著,爐子上熬好了大骨蘿卜湯,吃完飯再喝上一碗骨香蘿卜湯,全身都暖了。

    姚春杏又咬著手過來,趴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已經吃完了飯,姚若萍喝個湯還非得弄點芝麻鹽進去,說是調味兒。姚春杏摳著門框,一直重復了幾句,「我傢沒有芝麻鹽。」

    王玉花多少也學了點看臉色,今兒個臘八她也不想弄的傢裡不愉快了,過了臘八就要過年了,要是再不愉快,再吵鬧了,那明年一年都不得安生的,她不耐的看看姚春杏,叫了姚若霞,「若霞!給她用紙包點芝麻鹽,讓她迴去!」

    姚若霞忙應聲,拿了一張紙包了一小包芝麻鹽給姚春杏。

    姚春杏接了紙包,又看姚若萍和姚若溪喝的湯。姚若溪看著就用勺子一扒拉,看著湯汁白白的,裡面是沒有肉隻有些蘿卜的。見都是蘿卜,也就是蘿卜湯,姚春杏拿著芝麻鹽忙迴傢去了。

    結果這個芝麻鹽她拿迴傢吃就吃了,還找姚忠舉顯擺一遍。

    過了臘八學堂裡就放年假閉館了,待來年過了正月十五纔再次開館。所以姚忠舉和姚成材兄弟,姚及第都放年假迴傢來了。聽姚春杏顯擺是在姚若溪傢要的芝麻鹽,姚忠舉立馬也拿了個碗過來,把姚滿倉的架勢學了個十乘十,「給我弄碗芝麻鹽來?」

    王玉花一聽就瞪了眼,「我傢還沒一碗,還給你弄一碗芝麻鹽來!?你哪傢的少爺,走錯門了吧!?」

    「你…你給三房的姚春杏,憑啥不給我們傢!?又不是我自己吃,還有爺奶呢!你們有吃的咋都不孝敬爺奶!?」姚忠舉氣惱的瞪著王玉花。

    姚若溪使個眼色,讓也給他包了一紙包拿走。

    「你們傢還有多少?」姚忠舉拿著紙包,面色不善的問姚若霞。

    「聽說你傢在燉兔子肉?」姚若溪挑眉,眼神冷幽幽的撇過來。

    「沒有!」姚忠舉大喊一聲,拿著芝麻鹽就跑走了。

    迴傢就跟苗氏告狀,「奶奶!那瘸子傢有芝麻鹽,都不給我吃!」

    姚成材聽著翻了個白眼兒,人總就一碗,你還拿個碗過去要,肯定不會多給了。空著去說點好話,還能多給點!

    「你想吃,讓你孃去弄芝麻來,咱傢也做!」苗氏說著讓他去找毛氏。

    毛氏進到屋裡伸手擰了他一把,「這麼一紙包還不夠你吃的?!再說若霞她們傢不是有!」讓她做,拿啥做?芝麻可是要錢的,還不是花她的錢!?這騷老婆子就會摳她的錢!

    趙艷玲跑到這邊玩,聽到芝麻鹽不屑的撇撇嘴,掏出一包玫瑰糖吃,「這是我孃讓我爹給買的,一包要很多錢的!這個糖可甜了,是縣裡買的!」

    姚若萍小臉難看,「給我吃點!」

    「不給!你有吃的都不給,我有好吃的也不給你!」趙艷玲得意的顯擺完,拿著糖跑走。

    姚若萍沒有追上她,那邊王玉花就喊她,隻得氣憤不滿的迴去了。

    姚若溪隻激了兩句,就問了出來趙艷玲拿玫瑰糖吃的事兒。不禁心下萬分疑惑。玫瑰糖是加了玫瑰汁做的糖,吃著又甜又有股玫瑰的香味兒,這個糖因為價格貴,鎮上都少賣,趙艷玲竟然還拿了一包,不是別人給的,還是自傢買的!?王金花傢有兩個兒子要唸書,平常絕不會捨得給趙艷玲買那麼貴的糖吃,他們傢得了橫財……

    一直到晚上,姚若溪都想不通,迷迷糊糊睡著,卻聽見一陣響動,竟然有人半夜敲門,她一個激靈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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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烤全羊閃瞎眼


    姚滿屯是第一個聽見拍門的,因為傢裡的小狗叫了起來,他急忙起來,打開門一聽是在叫‘玉花姑姑’、‘若溪’,忙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卻是一身露水的王元榮和王寶柱,狗蛋三個,弄了個麻袋,還有兩隻獐子。

    「你們這是……」姚滿屯驚了下,這寒冬臘月的,仨孩子竟然夜裡不迴傢,在上山蹲著打獵!?

    「姑父!快別說了,還有一頭野豬,趕緊幫忙擡下來吧!還在山上扔著呢!」狗蛋急忙道。他現在也是隨著王元榮改口,稱呼親切起來。

    「這麼冷的天,你們先進來暖暖。還沒吃飯吧?吃完飯,等身上熱乎了再去!」姚滿屯連忙讓三人進來。

    傢裡的爐子上一直溫著茶水,三人弄著獵物進來,王玉花和姚若霞都起來了,倒了三碗熱茶。

    王玉花看著三人喝了茶,唸了一通冷天熬夜打獵不對。

    姚若溪聽他們還要出門搬一頭野豬,不禁微微皺眉,「大姐溫點酒給他們喝。一人一杯就行。」

    王玉花拍了她一把,「他們幾個纔多大,你纔多大點,就喝酒了!?」

    「酒能暖身,給他們喝一杯。也給我來兩杯,喝完還得出門搬野豬迴來。」姚滿屯想了下,自去拿了酒。

    王元榮抿嘴笑看了姚若溪一眼,等酒熱了,幾個一人喝了一杯。覺得全身都暖和了,連王玉花也跟著一塊,再次出門去搬野豬。

    姚若溪也起來,和姚若霞到廚屋裡忙活做了飯。這大冷的天吃熱湯面是最好的,隻是擀面條來不及了,就把把昨晚的肉炒了,留的一盆骨湯倒進去,打進去三個雞蛋,做了肉湯,餾了熱騰騰的饃饃。

    半個多時辰後,姚滿屯和王玉花,王元榮幾個纔吃力的弄著一頭野豬迴來,都累的滿頭汗。

    「先吃飯,坐下烤烤火吧!」姚若霞忙舀了飯端出來。

    「元榮哥你冷不冷?快過來坐下吃飯!餓壞了都!」姚若萍更是熱情的招呼王元榮。

    王元榮也沒客氣,和狗蛋,王寶柱三個坐下就大口吃起來。雖然他們昨天也烤了野山雞吃,可還是傢裡熱乎乎的肉湯吃著得勁兒。

    待吃了飯,姚滿屯看天還早的很,讓三人到他炕上去睡會。

    王寶柱倒是想睡,不過被王元榮一下拒絕了。姚滿屯的炕也是玉花姑姑睡的,他們咋能去睡!?

    姚滿屯也隻好不再勸,拿了被褥三人,又拿了炭火,讓三人圍著爐子烤火。

    「你快去睡吧!還有一夜呢!」王元榮把被褥裹在身上,看著姚若溪催道。

    姚若溪點點頭,迴了西間炕上,重新脫了衣裳睡下。

    待快天亮的時候,姚滿屯醒來,見王元榮三個靠在一塊睡著了,爐子裡的炭火也都燒沒了,忙又把爐子點上炭火。

    王玉花也早早起來凖備做飯。就驚醒了王元榮三個。

    姚若溪起來,這纔聽王元榮說三王嶺附近山頭上被王三全和狗蛋爺爺幾乎包圓了,他們又跑了遠些的地方,然後下山來就到了槐樹村這。

    吃了早飯,姚滿屯套了驢車,要送三人和那些獵物迴三王嶺。

    王元榮把麻袋解開,裡面竟然半麻袋的黃鼠狼和野兔子,「野兔子留兩隻你們吃。那獐子肉也好吃,留一隻下來。姑父送我們迴去,待殺了野豬,再拿些野豬肉迴來。」

    「這不可!你們幾個跑了這麼遠的路,冒這麼冷的天,我們不要你們的。這山上獵物多著,我們這兩天晴的好也要去的!」姚滿屯忙推辭了,把獵物都搬到驢車上。

    王元榮硬是拉下一隻獐子,「已經死了,賣不上價兒的!還不如自傢人吃了。過年來,給我們做一頓好吃的就是了!」

    王玉花看著就讓別推辭了,給她們傢的就接著。她們忙活大半夜,給隻獐子吃,也是人幾個願意的。

    姚滿屯不再推,拾掇好,送王元榮幾個迴三王嶺。

    姚富貴看到,急忙忙趕過來打聽,「我二哥上山打獵了?我看獵了一車的東西,是上新安縣去了嗎?」

    「我們倒是想,可惜沒那福氣。是人元榮幾個獵到的,隻是幫著擡一下,送迴傢去而已。」王玉花皮笑肉不笑道。

    姚富貴也是看到了王元榮幾個,雖然不願意,卻還是不得不相信了王玉花的話。

    晌午飯姚滿屯沒有迴來吃,而是留在了三王嶺吃的,迴來時候拿了二十斤野豬肉,還有十幾個黃鼠狼肉,都是王三全拾掇好,風乾的。

    因為有獐子肉,王玉花很是大方的讓砍一塊肉給老宅苗氏和姚正中送去,獐子肉也送個前腿。

    苗氏高興的收了,沒有說啥。

    姚富貴按捺不住,來叫姚滿屯商量繼續上山打獵的事兒。

    姚滿屯給他割了兩斤肉,答應下來,說是後天去。

    姚富貴看沒給獐子肉,眸光閃了下,然後一臉歡喜的拿著肉走了。

    王玉花不滿的瞪眼,「本來就少,這個砍一塊那個割一塊的,眨眼就沒了。」

    「孃!這個肉要是不給,姚春杏她們幾個肯定蹲在咱傢吃個兩頓不走。」姚若霞雖然看不慣,可那些蹭飯的人也隻能打發了。誰叫那個姚春杏每次都可憐巴巴的唸個不停,好像不給她吃就欺負她了一樣,哭著出去。

    「給大姨傢的肉割好了吧?我還沒去過大姨,我也去。」姚若溪突然提議。

    姚若萍頓時盯著她,「你不會是想著送東西去好吃艷玲的玫瑰糖吧!?」

    「是啊!」姚若溪點頭承認。

    姚若萍臉上閃過緊張,又目光憤怒的瞪姚若溪。這本該是她的差事兒。

    姚若溪已經拄著柺杖走在前面。

    王玉花也很少串門,都在忙活做活兒掙錢,也趁著機會去王金花傢看看。

    王金花沒想到姚若溪孃幾個會過來,愣了下這纔笑著招呼幾人進屋坐。

    因為趙傢就趙大江一個兒子,所以是和爹孃同住的,王金花婆婆已經去世了,隻有個身體不大好的公爹。

    傢裡的院子不算太大,卻是四間堂屋,東西各兩間偏房的青磚瓦房。因為人多,出去廚屋和放糧食的倉庫,也都住上了人。

    趙書豪明年也凖備下場參加春試,雖然放了年假,還是待在屋裡唸書練字,沒有露面。趙書健跑的沒影兒,趙艷玲也不在傢,隻有趙書陽在凖備晚飯用的柴火。

    「這黃鼠狼肉是爹都拾掇乾淨的,讓稍過來給你一些,你按著我的法子做了就能吃。這野豬肉是元榮幾個打獵讓幫忙送了獵物迴傢給的,也不多,割給你們傢點。」王玉花說著把東西放下。

    「你們既然也不多,還往這拿啥!你姐夫的工錢結算了,我鉤帽子掙的也有些,今年比往年好,前兒個臘八還割了肉吃呢!」王金花嗔怪了王玉花一句,笑著接了東西。

    「傢裡有,就想著大姐了。」王玉花說著進屋坐了。

    王金花傢正堂廳因為是兩間通的,很是寬敞,東邊靠牆砌了大炕,立櫃和箱籠整齊的放在後牆旁邊。當門後牆放著紅漆條幾,上面的油漆年久已經脫落,擺放這一些零散的物件。條幾前面就是方桌,再往前是小桌,兩邊放著四把椅子,很是齊全。

    姚若溪沒有坐下,看了眼姚若萍,從自己說到到王金花來,她眼神就閃爍飄忽,如今再看王金花,雖然面色沒有異樣,但剛來的時候看見她們的那一愣,已經說明有問題了。鉤帽子的事兒能洩露,別的自然也能。

    王金花拿了瓜子出來給姚若溪和姚若萍吃。

    姚若溪捏了幾個吃,姚若萍則是不堪客氣的裝了一兜。

    幾個人說這話,王金花卻並沒有拿玫瑰糖出來給她們吃。按說姚若萍都已經看見趙艷玲在吃玫瑰糖,她們過來,王金花最起碼不給多,也得給一個常常的,可是卻提也沒提。要麼不捨得,要麼就是有問題。而王金花一直表現的挺大方一個人。

    王玉花說了會話,沒有多坐,就起身迴傢。

    姚若溪從打了招呼就沒有說話,走時又迴頭掃了眼王金花,她眸光泛冷。

    迴去之後她就一連幾天盯著姚若萍。

    本來商量好的去山上打獵,卻是下起了大雪,沒有去成。一傢人一直待在傢裡忙活,時而姚文昌會拿著書過來,說是在這邊唸書,有時晌午就在這邊吃了。

    姚若萍說是出去玩,跑出去兩迴。姚若溪沒有跟在她後面,夜裡睡下姚若霞就再姚若萍裡兜裡發現裝了一包玫瑰糖。

    姚若溪讓把糖拿走。

    次一天剛一起來,姚若萍就去摸兜,一摸玫瑰糖不見了,頓時一愣,立馬沉了小臉,「誰偷了我的糖!?」然後上來抓住姚若溪,怒瞪著她,「是你偷了我的玫瑰糖!?」

    「你是剛睡醒腦子不清楚,做夢了吧?玫瑰糖那麼貴,咱傢可沒買過。誰給你的玫瑰糖?又為啥給你玫瑰糖?」姚若霞惱怒的拉開她揪著姚若溪的手。她們千防萬防,卻沒想到自傢人就為了點吃的,把底兒洩露給了旁人!

    姚若萍剛纔找玫瑰糖也是因為剛醒過來,腦子不太清楚。聽姚若霞的怒聲,再看姚若溪冷幽幽而犀利的眼神,頓時渾身一涼。可她捨不得那包玫瑰糖!

    「二姐是做夢了,哪有啥玫瑰糖!你要想吃玫瑰糖,過年讓爹買迴來點就是了。」姚若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姚若萍心提的高高的,幾乎不敢正視姚若溪,眼神也閃爍個不停,最終臉色很是難看的承認,「我做夢了。」

    「我想也是做夢。不然哪個會平白無故的給你一包玫瑰糖,除非是拿著那糖閧騙你乾了啥蠢事兒。」姚若溪點點頭,穿上棉靴,拄著柺杖下了炕出去。

    姚若萍一驚,見她沒再說啥和姚若霞出了屋。看著倆人都走出去,她臉色陰晴不定,心裡又慌張害怕。

    戰戰兢兢過了一上午,就在她以為不會有啥事兒的時候,姚若溪拿了她那包玫瑰糖給小四拿著吃。她嚇得一跳,聽王玉花問玫瑰糖哪來的,卻是堅決不敢承認的。

    王玉花也隻當是姚若溪跟出去的時候買的,一直放到現在快過年了纔拿出來讓吃,她吃了一顆忍不住點頭,「這糖還真是又香又甜,也怪不得價錢貴了!」

    姚若溪撇了眼姚若萍,叫了小四,「那糖給二姐吃。」

    「二姐!吃糖!」小四捏了一顆跑過去伸著手遞給姚若萍。

    姚若萍又怕又惱恨。這明明就是她的糖,肯定是小三這賤丫頭趁著她睡覺的時候偷走的,然後又來嚇唬她。飛快的接住放進嘴裡,就跑進了屋。

    姚若霞和姚若溪對視一眼,她心裡還是有些氣,不過好在傢裡的銀錢沒有少。

    姚若溪猜想著王金花最有可能做的也就是豆瓣醬了。痠豆角需要原料,王三全幾乎把八裡鎮這些村子走了上百遍,如果有別的人也收豆角,王三全肯定能發現。而豆瓣醬隻要有豆子,辣椒和姜蒜那些也都可以從自傢地裡出產,方法也不難。

    小年之前,姚滿屯到縣裡置辦年貨,姚若溪也坐車去了。

    他們特意到長青酒樓打聽了,沒有人來賣豆瓣醬,不過源德酒樓卻前些日子突然收到幾壇子豆瓣醬,囤貨明年一春都用不完。

    姚若溪心裡有了數,買了些鎮上不常有的乾貨和一些生活用品迴了傢。

    姚文昌在傢裡,是叫姚滿屯和王玉花過去老宅商量過年的事兒,他等姚滿屯把東西拿進屋,就道,「我聽爹孃的意思,今年過年好像說的是一塊過。」

    「一塊過咋過?都去老宅嗎?」王玉花顯的有些不滿。她們傢今年春上的時候剛起的屋子,要是頭一年過年都不在傢自傢熱鬧,哪說得過去!?

    「我隻聽爹孃說了這一句,二嫂跟二哥過去聽聽吧!」姚文昌多的也不知道,他明年下場,所以依舊天天都抱著書本的。

    一傢人包括小四都跟著姚文昌到了老宅,三房的人已經都齊全了,堂屋裡點了火盆,等姚滿屯一傢進來,屋子就坐滿了。

    姚正中看著兒孫滿堂還是很高興的,「叫你們過來是商量今年過年的事兒,我跟你們孃都說了,老二和老三新蓋的屋子過年得暖暖的。今年就都到老二傢過,好好熱鬧一下。明年到老三傢。不過守歲還是在各自傢裡。」

    老話說過年不空房,所以傢裡得有人守歲,請神燒香上供。

    王玉花立馬要接話,被姚若溪從後面扯住了。這事兒打著為她們傢好的旗號,要是拒絕就是不識好歹,今年的年怕是就不安生了。

    姚滿屯看向王玉花,他現在有事兒已經學會考慮王玉花是否意願了,見她臉色不太好,想了下就婉拒,「不用這麼麻煩了。要是都去我那,大哥這邊就空了,老三那邊也空了。」

    「沒事兒,二哥!今年去你傢,明年再去我傢就是了!」姚富貴一口應承下來。

    本來許氏也不願意的,這個就不是吃一頓的事兒了。過年人過熱鬧是添人氣,她們都去給王玉花這賤人添人氣,讓她生了兒子,豈不是更囂張,騎到她頭上拉屎拉尿的!?

    姚富貴卻是想賣這個好兒給姚滿屯,而且今年頭一年熱鬧,二房今年又掙了錢,年貨必然置辦的又漂亮又齊全。

    「那……那好吧!我們今年凖備著。」姚滿屯聽著就應了下來。

    「再有一個,你們幾個兄弟都分傢了,親戚也分了吧!免得翠芬她們都來老宅,你們兩傢冷了,也沒個親戚來往。」苗氏說著,叫了姚滿倉,「為了誰願意不願意,就抓鬮吧!抽到哪傢就是哪傢。文昌還小,他以後怕是也很少在傢住,就不寫他的了。到時候親戚他都走一遍也就是了!」

    姚若溪微微挑起眉毛,分親戚?這是怕她們沒有親戚來往,還是怕大房跟幾傢親戚來往,負擔太重?!她看了眼毛氏,卻見對方一直笑瞇瞇的。

    那邊姚滿倉寫了三個紙團子拿過來,上面寫了姚秀芬傢,姚翠芬傢和姚麗芬傢。

    姚滿屯和姚富貴看著,讓老大姚滿倉先挑。

    姚滿倉就把三個都拿了下,挑了一個走了。

    姚富貴雙手抱著胳膊,「二哥挑,挑完剩下就是我的就是了。」

    姚滿屯隨便拿了一個,打開一看,臉上出現一抹異樣。

    不說她們運氣好,親戚簡單,還是說她們傢黴氣,攤上了朱安平和葛氏那傢。雖然每次來走親戚的都是朱孝生和朱敏兒,可那頭畢竟扯著一個葛氏。

    王玉花簡直氣的臉都黑如鍋底了。

    姚富貴拿起剩下的那個打開了,「我這是麗芬傢。」

    「老大是翠芬,老二是秀芬傢,老三是麗芬傢。既然分好就好!老二和老二媳婦我特別囑咐你們一句,孝生和敏兒沒有孃,還跟著個不靠譜的爹,有個惡毒的後孃,你們傢日子現在也好過了,算幾個兄弟姐妹中最好的了,多憐惜點他們兄妹。他們長大了自然記著你們的好!」苗氏歎口氣,頗為難過的說道。

    想到大妹妹去世,留下倆孩子孤苦無依,有了後孃就有後爹。姚滿屯也心裡憐惜,點頭應了聲。

    今兒個這事兒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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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14:29
    迴來的路上,王玉花陰沉著臉,憋了一肚子火氣。

    姚若溪卻沒理會她的惱火,邊走邊商量道,「買兩副豬下水,迴來處理好了能出好些菜,這個好吃又不花多少錢。再加上羊雜,弄個羊雜湯。肉的話可以少買些,明兒個再去山上逛一圈,打些野兔子的迴來。至於雞和魚,有個應景的就成了。買一頭羊迴來,咱在院子裡做個烤全羊,多多的弄些白菜,黃心菜和菠菜攙著吃。到時候村子裡人知道爺奶她們都來咱傢過年,聽到咱傢的招待,必定又是一通羨慕誇贊。」

    過年的宴席被她幾句話就安排好了。姚若霞贊同的點頭,小聲道,「在院子烤,就可以把堂屋東西裡間鎖上了。」

    王玉花生氣也就兩條,一個是那麼多人來吃飯,肯定是要吃掉很多肉,花很多錢去買那些東西。一個就是那些人來亂鑽亂摸,她怕少了啥東西。聽這樣的安排,她不滿的想挑個不好,好像也找不到的,又想到豬下水貴了也纔幾十文錢一副,買肉也纔一斤兩斤的,又想著過年不生氣,不然傢裡的神仙知道了讓她明年一年都生氣著過就不好了。遂洩氣似的歎口氣。

    姚滿屯卻有些擔心,「買羊的話,一頭怕是不夠吃……」三房人加起來十幾口子,還有爹孃,再加上文昌,這麼多人,一頭羊怕真不夠咋吃的。

    「羊肉冬天吃了暖和,比豬肉好。但也不能吃太多了,吃多了也是不好的。總之還有別的菜,絕對讓人吃飽就是了。」姚若溪笑道。

    姚滿屯想想也是,一頭羊好歹也幾十斤肉的,再配上別的,足足應該夠吃了。

    商量好,到了二十三小年,一傢人都出動開始打掃傢裡上下,雖然是今年新蓋的屋子,可還是要都掃一遍的,這個掃塵掃的不光是灰塵,還有一年累積的黴氣和晦氣。

    王玉花一遍忙活,一遍嘴裡唸唸有聲。啥黴氣晦氣統統掃走,開門迎喜迎新。

    打掃完,請了灶神,拜了灶王。姚滿屯開始趕八裡鎮的集,先是物色了一頭羊買迴來,凖備著。又割了整個豬後腿,有三十多斤。鯉魚,肉雞也各買了倆。其餘別的菜啥的更是買了不少。

    二十四到二十六是蒸過年饃饃的日子,王玉花也捨得了,讓買了一袋磨好的白面迴來,今年過年全吃白面饃饃。

    蒸饃饃是很累人的活兒,接發面姚滿屯也下手了,實在是太多,姚若霞小胳膊根本沒勁兒,王玉花一個人也和不太動。

    傢裡的大簸籮刷了乾淨,把接好的發面用乾淨抹佈包著放在大簸籮裡,蓋在炕上發酵了。

    一傢人關起門來,姚若萍燒鍋,姚滿屯揉面,王玉花和姚若霞搓饃饃。姚若溪則是搓棗花饃花。

    因為奶奶手巧,年年都幫人蒸各種各樣的棗花,小兔子小老虎都很形象,她捏了幾個,就開始捏卡通版的貓狗和兔子。

    「好看!好看!這樣的棗花還沒見過,真是好看!三妹真厲害!」姚若霞看著歡叫。

    小四也趴在旁邊,小手指著其中一個兔子的眼睛咯咯笑,「好看!三妹,厲害!」

    「你個小人精,你知道啥是厲害!」姚若溪笑著抹了她一臉的面粉。

    小四猛的皺著小臉眨眼睛,看的王玉花幾個都笑起來。

    姚若萍過來一看,指著小四直笑。

    姚若霞伸手也給她抹了一臉。姚若萍叫了一聲,也去抹姚若霞,卻是抹到了王玉花。

    姚滿屯看她鼻子週圍一圈白面,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玉花臉色黑了紅,紅了黑,伸手糊了姚滿屯一臉。

    姚若溪和姚若霞幾個小的都笑開了。

    王玉花自己也笑的不行,拍著案闆大聲道,「好了!好了!別鬧了!看成啥樣子了!趕緊的,快點蒸完還要吃飯呢!」從上午忙活到下晌,一傢人都還沒有吃飯。

    「燉的蘿卜排骨都已經好了,要不先吃飯吧!」姚若霞剛纔掀饃饃的時候就看到排骨好了。

    「給我弄一碗先放著。」姚若溪拿了小擀面杖和刀,把事先磨的胡蘿卜汁和菠菜汁和在面裡頭,擀成面片,切了一點點扭在筷子頭上,就做成了一朵玫瑰花。因為花瓣很多,還開放著,又很像是薔薇花。

    棗花一般都是在饃花上按上棗子蒸熟的,姚若溪把棗山旁邊圍了一圈玫瑰,這個大棗山蒸出來很是漂亮。

    「今年的棗山這麼漂亮,老天爺肯定喜歡!」王玉花端著鍋拍,歡喜的把大棗山搬到堂屋方桌上晾著。

    這裡誰傢過喜事兒買的饃饃上面就會點幾個小紅點,小孩子拿到點了小紅點的饃饃都很是喜歡。這次姚若溪蒸的各種動物饃饃更是紅紅綠綠的,小四拿了一個又要另一個,捨不得吃。

    姚若萍撇撇嘴小聲嘀咕,「好看是好看,卻難吃的不行。」她不喜歡吃菠菜,也不喜歡吃胡蘿卜。

    棗山蒸過,姚滿倉過來找姚滿屯搭驢車趕集,姚滿屯年貨都買好了,別的就沒啥買的了,門畫和春聯財神也都請迴來了。就跟姚滿倉道,「大哥去吧!我就不去了。」

    姚滿倉一聽他不去,臉色就有些不好,「你就不再置辦些年貨?過年爹孃我們可是都來你給你過年熱鬧的!你凖備了啥吃的菜了?」

    本想說是烤全羊的,姚滿屯聽他這話,看他這樣一副表情,就抿了嘴,「不是啥多好的東西,但也能讓大哥吃飽的!」

    姚若溪眉梢微動。姚滿屯竟然在擠兌姚滿倉!?也是了,姚滿倉作為大哥,太過擺譜,囂張,姚滿屯就是泥人,也該有幾分脾氣的。

    「酒你買了沒有?買了啥酒?到縣裡弄兩壇子好酒吧!」姚滿倉又問酒的事兒。他不是特別好吃,但好酒。

    「大哥想喝啥酒?女兒紅?還是竹葉青,或者梨花白?」姚滿屯這話就帶出了兩分諷刺。

    「還竹葉青,梨花白呢!你就算真有那個錢你也找不到地方買!從範掌櫃那弄兩壇子上好的女兒紅就行了!」姚滿倉卻沒有聽出來,還以為姚滿屯想藉著今年過年顯擺一下。

    姚滿屯垂了下眼,點頭應聲。

    姚滿倉這次不堪滿意的趕著驢車走。

    王玉花在後面看著,擔心他再沒輕沒重的,把小驢使喚壞了,提醒自己一聲,「迴頭就得把驢車趕迴來。」

    二十七這天,全傢燒了幾鍋的熱水,搬了澡盆在廚屋洗了澡。

    二十八洗傻瓜,到二十八就不能洗了的。

    眼看著快到年三十,姚滿屯都沒有再去趕集,可讓姚滿倉心裡不滿極了,過年拿啥給他們這些人吃!?

    而姚滿屯二十九這天卻殺了一頭羊,也沒找別人幫忙,就和王玉花把養殺了,剝了羊皮。

    剝羊皮血淋淋的,王玉花連膽大的姚若溪也都趕到了屋裡,都拾掇好纔叫幾個閨女出來。

    三十這天起了大早,和了漿糊,把門畫和春聯都貼好,王玉花就拿著紅包裝好錢,讓姚若霞和姚若萍給各傢送壓歲錢。

    壓歲錢也沒有多給,怕苗氏和姚正中會給十文錢,她們給多了越過去讓苗氏老兩口沒臉,一律裝的八文錢。

    這邊紅包還沒送出去,那邊姚富貴就笑呵呵過來送紅包壓歲錢了。

    有規矩說,先送的可以送少,後送的得比對方送的錢數多加點,至於加多少是心意。雖然也不是絕對,但大多數都如此。

    姚富貴的紅包隻發了三個,「若霞是大閨女了,就不給了。」

    姚若霞笑笑,誰也不缺他那一個紅包。

    王玉花一看那紅包裡的壓歲錢隻有六文錢,撇了下嘴,讓姚若萍繼續送,反正不管咋樣,那兩傢不會多於八文錢就是了。  連同姚滿堂傢的兩個,都送出去。

    派發完壓歲錢,王玉花忙活著剁餃子餡。

    姚若溪見姚滿屯沒有忙的了,笑著招呼他過來幫忙剁餡兒。

    姚滿屯對君子遠庖廚這個印象不是太深,總是也活計,是活兒就能乾的。

    王玉花沒註意到,姚若霞卻註意到了,姚若溪這些日子好像都在使喚姚滿屯幫王玉花做事兒。包括蒸饃饃接發面這些活兒。

    「咱們是一傢人,當然得一塊分擔了!再說過年不就圖個熱鬧麼!」姚若溪笑著解釋。

    姚若霞看她淡然自若似是不在意的解釋,忍不住偷笑。往年這些活兒爹可是不會幫孃做的!

    這也是姚滿屯和王玉花的位置迴歸平常,感情明朗,自然就越來越正常起來。而在這些改變中,姚滿屯做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也就沒有覺得突兀。

    王玉花也樂的輕鬆,和面,擀餃子皮兒,一傢人都下手包餃子。小四也弄了一張餃子皮,喊著姚若溪也給她皮兒上弄點餡兒,然後一個人津津有味的又是捏又是拍。

    「小四你快別捏了,你捏這餃子都不能吃好不!」姚若萍看她捏的不牢,還拍扁的餃子嘲笑著,不讓她再去拿餃子皮兒。

    小四聽不太懂,隻是看她樣子不像誇她一樣,這看看那看看,最後從姚若溪手裡抓了一個她剛捏好的餃子給姚若萍看,「我捏的。」

    姚若溪幾個愣了一瞬,頓時都笑開了。

    「你個小賴皮!那明明是三姐捏的,哪是你捏的!?」姚滿屯捏捏她的鼻子。

    小四也聽懂是笑話她的,纏著小手指,趴在王玉花揹上。

    「小賴皮還知道害羞了!」王玉花笑罵一聲。

    「小四包的餃子要煮了單獨舀出來給她自己吃!」姚若萍也笑著叫嚷。

    結果煮完了餃子,誰還找得到哪個是哪個。姚若萍吃到最後,發現在自己碗裡,還已經咬了一半纔發現,攆著小四要打她。

    吃過晌午飯,沒有歇,王玉花孃幾個又包了餃子,擀了點面條,這個是初一五更吃的年夜飯餃子,現在不包好,等下晌就沒空了。還要拾掇忙一大傢子的飯食。

    姚滿屯用青磚壘了個槽,四面中間都空著,把羊用鐵叉子串起來,架在了槽上。又把凖備好的柴火都紥堆放好。

    王玉花和姚若霞孃幾個則是煮了羊雜,豬腸子和豬肚那些早已煮過,可以直接拿來就做菜了。

    「差不多人該來了,把裡屋用得著的東西拿出來,把門鎖上。」姚若溪提醒一聲。

    姚若霞應聲,就拿了小鎖子從縫隙裡伸手指進去,再在裡面鎖上。這樣從外面看著就像隨便關著一樣,卻推不開。

    接著毛氏領著姚春燕,許氏也帶著姚春桃和姚春杏過來了,「要不要幫忙啊?」

    倆人是得了苗氏的話,提前過來幫忙做飯的,進門就見院子裡的火已經升了起來,上面竟然架著一整隻羊,不禁震驚的張大嘴,瞪大了眼。

    看她們震驚的樣子,王玉花心裡得意。多少這隻羊沒白花錢買了。也讓這些總揹地裡罵她上不了臺面的好好見識一下!

    「哎呀!不得了了,這是…這是要烤全羊!?」許氏簡直有些不敢相信的上來看。

    王玉花端了配好的調料和油料放在一旁的高幾上,「是啊!讓你們都過來吃飯,總得做點拿出手的東西。這烤全羊也足足夠一大傢子人吃的了。至於別的,也沒啥好幫忙的,就不勞煩大嫂和三弟妹了!」

    姚春桃已經轉身興奮的跑出去,向老宅報信,「二伯傢要吃烤全羊!咱們要吃烤全羊了!」

    她這一喊,幾乎半個村子都聽見了。

    姚富貴也等不及,和姚滿倉對視一眼,就往這邊來。姚文昌也忙興奮的跟著來。

    見果真是烤全羊,已經在忙活烤了,都很是興奮。因為那羊是挑又肥又大的買的,都覺得姚滿屯這是大手筆。

    一遍烤,姚若溪和姚若霞在旁邊刷著油和調味料。

    姚滿屯看時辰差不多了,去請了苗氏和姚正中過來。

    「這就在院子裡吃,大冷的天還不凍著了?」苗氏看東西都擺設在院子裡,不禁皺眉。

    「我們傢院牆高,沒有風。這中間燒著大火,婆婆不會冷,吃著吃著,還會覺得熱呢!」王玉花忍不住想暗罵她。果然還是來挑錯。

    「這火燒的可真是好,真是應景,日子越過越紅火啊!」毛氏笑的有些泛痠。

    「哎呀!這個我還真沒想到,多謝大嫂吉言。咱這日子保證紅紅火火的!」王玉花聽的更是高興。

    毛氏憋氣,抿著嘴不再說話。

    外面眾人聽說姚滿屯傢烤全羊,不少人過來看熱鬧,特別是孩子,真是圍了不少。

    姚忠舉在外面跟人顯擺,「一整隻羊,可大可大了。就是為了我們凖備的,今兒個我們要全部吃掉纔走!」

    「忠舉!?」毛氏聽見他的話,沉著臉喝了他一聲。

    姚忠舉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啥,有些委屈的閉了嘴。

    漸漸的肉香味兒出來,姚若溪又刷了一層蜂蜜上去,那肉頓時上了糖色,焦紅艷艷的好看。

    肉快烤好,姚忠舉和姚春桃幾個沒讓人說,直接就把外來的小孩都趕走了,然後光當關上了大門。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院子裡的火燒的卻暖騰騰的,映的圍在週圍的人都紅紅的,熱氣撲面而來,也不覺得冷了。

    堂屋上面掛著兩盞燈籠,廚屋上和棚子屋門口也掛了,照的院子裡很是亮堂。姚若霞還小聲問姚若溪,「能看見嗎?」

    姚若溪點點頭,有燈是能看見的。

    姚若霞放了心,和王玉花菜拾掇出來。

    姚忠舉和姚春桃,姚春杏幾個急的咕咕叫,直流口水的。姚滿倉一直不錯眼的盯著,也直嚥口水。

    就連苗氏都吞了幾次口水。兩隻小狗若不是關在棚子屋裡,早撲上來了。

    拿出來的瓜子花生都沒人吃,就怕吃多了,一會吃不下肉了。

    姚文昌還拽了幾句文。

    等羊肉烤好,外焦裡嫩,噴香噴香的。姚滿屯直接拿刀子劃了,一人一塊的啃。

    姚若溪看一圈人都拿著大口啃起來,卻拿了小刀子片著,用菜葉包著吃,一邊自己吃,又餵小四吃。

    待羊肉吃的差不多,王玉花直接又上了雞魚肉等菜,這會一整隻羊已經吃完了。

    所有人都吃撐的不行,酒卻沒喝多少,都顧著吃,哪顧得上劃拳拼酒!?

    姚若霞又拿了橘子上來,給眾人吃著解油膩。

    「簡直太過癮了!明年還這樣吃!」姚滿倉可能是滿意的找不到錯處,走的時候扔下一句話。

    王玉花忍不住輕哼一聲,明年再吃就吃三房傢的去吧!可管不著她們傢啥事兒了!

    天色實在不早,一傢拾掇好了,泡了腳就迴屋睡下。

    而裡間的兩扇門則都被人別了,不過應該是摸到裡面的鎖頭,院子裡又都是人,這纔放棄。

    姚若溪沒讓支會給王玉花知道,不過給姚滿屯透露了兩句。省的傢裡來親戚,她們鎖了裡間的屋,讓他覺得不太好。

    大過年的,姚滿屯雖然沒吭聲,眉頭卻皺了皺。初一各傢拜年往來的人更多,所以王玉花那屋的箱籠都搬到了姚若溪姐妹的西間,隻有立櫃上了鎖放在東間,和一些常用的東西。

    因為親戚也分開了,姚滿屯問了朱孝生和朱敏兒初三來,初二就一傢人拾掇了年禮大饃去了三王嶺。

    今年三王嶺也和去年一樣的熱鬧,都趕在初二來了。王銀花一傢更是來的,看到王玉花笑的帶了幾分熱切,眼神往姚若霞伸手瞄。

    汪正也難得咧嘴笑,跟沒說過多少話的姚滿屯笑。

    姚若溪眉頭微皺,直覺的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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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15:01
第082章:親上加親很不錯


    姚若溪以為是鉤帽子衣服的事兒,這個她已經跟王玉花說過了,如果王銀花想學,就教會她鉤帽子到時候直接拿給王鐵花,再轉交迴來。

    可直到做完飯眾人都鬧閧閧的吃起了飯,王銀花提了也沒提鉤帽子的事兒。

    王鐵花迴頭見姚若溪所有所思的看著王銀花和汪正,眉頭微蹙的樣子,她眸光一轉,想著賣個好兒給姚若溪,就搬了小闆凳坐在姚若溪旁邊,小聲道,「你二姨看上若霞了,想討迴傢當媳婦呢!」她也有些看不上汪正的。別看是王銀花是她二姐,可是太軟弱沒出息,汪正更是沒出息人還陰鶩,死要面子。雖然汪小軍是她外甥不錯,可那樣的傢,她敢肯定姚若溪這丫頭不會願意。

    姚若溪一愣,她都沒往這方面想的。再看跟王玉花坐在一塊說話的王銀花,還時不時聯上姚若霞兩句,再看旁邊幾乎沒存在感的汪小軍。他今年已經十五了,個子倒是挺高,低垂著頭,不吭聲也不說話,問到了他就嗯一聲。整個給人陰沉的感覺。

    汪正把面子看的比啥都重,更是為此經常朝王銀花動手,汪小軍有時候也不能倖免,怕是給這個少年造成不可磨滅的陰影。這樣的傢庭不夠陽光明朗,汪小軍雖然可憐,但不是她同情的對象。要把姚若霞嫁到這樣的傢去,她不同意!

    再說姚若霞過了今年七月十二的生兒纔正式十三歲,還早著呢!

    王鐵花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同意,然後又靠近點,笑道,「鎮上我給你們姐妹也物色了幾個好人傢,不過你們都還是孩子,得等你們長大了,定性了纔好說。你大姐性子軟和,不閤適他們傢!」

    「呦!這倆人還貼著頭,說啥悄悄話呢!」王金花端了茶過來,看著來人笑問了一句。

    王鐵花親熱的摟了姚若溪的肩膀,「我們孃倆好著呢!說不完的悄悄話兒!」

    王金花笑著說了兩句,端茶給程氏和王玉花幾個。

    王鐵花還想再問問姚若溪啥話,小四拿著瓜子過來。姚若溪接了瓜子,讓她坐在旁邊給她剝瓜子吃,姚若霞也坐過來,她就不再多說。

    王銀花現在隻是探口風,還沒有明確說出來的。結果王玉花壓根沒往這上面想,是一點沒明白。

    最後等到各傢都走的時候,王銀花看著王玉花慾言又止,撇了眼汪正,最後熄了聲。左右她們還得到槐樹村走親戚的。到時候在王玉花傢裡,也更好說。

    王玉花抱了小四放在驢車上,招呼姚若溪也坐上,跟程氏和王三全說,讓別送了。

    姚滿屯在前面牽著驢,趙艷玲也麻利的爬上驢車,趙書健坐到了前面,跟姚滿屯要鞭子,「鞭子給我,我來趕車!」

    「我在前面牽著就行了,不用再趕。」姚滿屯看看他沒答應。

    「拿來我趕趕有啥!」趙書健不滿的哎呀一聲,上來就奪姚滿屯手裡的鞭子。

    姚滿屯皺眉,驢子本來就小,坐了幾個人,趙書健潑皮樣也是要胡亂耍著玩的,姚滿屯不禁握緊了手裡的鞭子,面上笑道,「快別鬧了,趕緊迴傢了。」

    趙書健奪不到,不由惱怒。

    趙艷玲撇嘴道,「二哥別趕了,咱傢有錢,也買驢!」

    姚若萍立馬瞪了她一眼。

    姚若溪冷眼看著不說話。

    那邊王金花拍了趙書健一把,「老實坐好,趕緊的走了!」

    趙書豪也掀了衣擺,坐上來。他是個書生,在傢是一點活計都不沾,讓他走上個幾裡路絕對氣喘。

    姚滿屯一看,招呼走路迴傢的姚若霞也做上來,「書陽也坐上來吧!」不坐大人,幾個孩子還是行的。

    趙書陽見姚若霞也坐上驢車,這纔應聲忙坐在一邊的空隙裡。

    王玉花和王金花一路走一路說這話,趙大江間或插幾句。姚滿屯在前面牽著驢。

    因為走的慢,夕陽滿山的時候一行人纔到傢。

    姚滿倉傢和姚富貴傢初二都沒有走親戚,而是留在傢裡等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傢親戚來。

    姚若溪這邊還沒進傢,姚富貴就跑來,笑的臉上開花一樣,「二哥!驢車明兒個藉我們使使吧!」他知道大房的人肯定也打著藉驢車的成算,所以送走姚麗芬一傢,他就沒迴傢,而是站在外面跟人說話,看著姚滿屯傢迴來就忙過來了。

    「驢車我們傢明兒個還使呢!」王玉花張口就拒絕了。

    「二嫂!你們明兒個不是要去孩子大姨傢?就在隔壁村哪還用得著驢車!藉我們使一天吧!」姚富貴嘿嘿笑,年年都走路去孩子姥姥傢,一來一迴那是個苦差事兒啊!

    姚若溪低聲說了句,王玉花面色不好的點了頭,不放心道,「別忘了餵草,別餵冷水。驢子還小,隻能拉兩三個人。」

    「二嫂放心!我就拉及第孃幾個。不會像大哥他們好幾口子,還有搭順風車的!」姚富貴知道他來肯定能藉到,說好這纔迴傢。

    王玉花看姚滿屯去給驢餵草料,就拎著竹籃子迴到堂屋,把程氏迴的棗花拿出來,迴的兩個饃夾肉拿出來,這個是要給苗氏和姚正中吃的。

    等姚滿屯餵了驢,拿著饃夾肉送去老宅,姚滿倉見他就直接吩咐道,「明兒個把驢車藉我走親戚!」

    「驢車已經藉給老三了!」

    姚滿屯話一迴過來,姚滿倉臉色就難看了,「我不是年前就給你說了,要藉驢車使!?你去給老三說,驢車我要使,讓他去找別人藉。」

    「當大哥的不是應該讓著小的,再說老三已經藉過了,也答應了,大哥這樣,讓老三一傢咋想?」王玉花說話纔不客氣,兩相比較,她情願把驢車藉給姚富貴傢使,都不藉給這個囂張跋扈的姚滿倉使。

    姚滿倉面色漲紅,惱羞成怒,「爺兒們說話,有孃們的插嘴的份兒!?」

    「驢車已經藉給老三了,也不帶要迴來再藉給大哥的。大哥手裡也攢了不少銀子,不管是驢還是牛,也買一頭吧!地裡活要乾,跑遠路也要使。」姚滿屯又重復一遍,放下饃夾肉就和王玉花出來。

    姚滿倉氣的不行,有了驢車,再讓他跑個幾裡路走著去,到了那邊面子也過不去的。知道老三不肯吃虧,還是去找了姚富貴,要他把驢車讓出來。姚富貴以孩子太小,還都是閨女不好走路拒絕了。

    毛氏知道就說讓姚富貴先送她們一傢走孃傢,然後再去許氏孃傢。

    「上次使的驢子不吃食兒,二房氣的不行。為了以後好藉,不能送!」姚富貴跟許氏一說,那邊許氏就說不順路,然後牽了驢車,一傢幾口走孃傢去了。

    這邊王玉花也凖備好了飯菜,一直快到晌午了,朱孝生和朱敏兒纔過來。原來是先去了老宅,又由苗氏領著過來的,把籃子也拎了過來。

    王玉花接了籃子,拿了壓歲錢給倆人發了,就去廚屋忙活做飯。

    苗氏過來看了,見沒有雞也沒有魚,臉色就有些不好,不過她沒吭聲,轉身迴傢,端了一碗炸好的雞塊,又端了一碗炸好的魚塊過來,「既然菜不夠了,就從老宅拿來使上吧!」

    隻是兩個孩子,王玉花的確沒太放在心上,凖備做些菜吃吃就是了。見苗氏送來雞肉魚肉,頓時琢磨出來。苗氏這是故意打她的臉!不過兩個小毛孩,能吃多少!?又不是正經的客人,還給凖備一桌子大魚大肉不成!?

    「奶奶送了炸魚塊嗎?這個就不用了,我們買的海魚乾,昨晚已經泡上了。」姚若溪對苗氏這種當面就給姚滿屯上眼藥的行為很是鄙視。

    「買了海魚乾?前天咋沒見!我看你們也沒炸雞塊魚塊,就給你們端了兩碗來。」苗氏皮笑肉不笑道。

    朱敏兒吃著點心過來,拿給苗氏吃,「姥姥你嘗嘗,這點心可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

    「可憐見的,姥姥不吃。你們快吃吧!你二舅傢有,就給你們吃的!」苗氏頓時紅了眼,摸摸朱敏兒的頭。

    「傢裡隻有那兩盒,走的時候給她們拿上!」王玉花不屑的撇了一眼。

    「那我不吃了,我要拿迴傢。」朱敏兒忙停住了嘴,捨不得吃了。

    「拿迴傢給你爺爺奶奶吃。」姚若溪笑瞇瞇的接上一句。

    苗氏眼神飛快的閃了下,朱敏兒已經說道,「給姥姥和姥爺吃的!」

    姚若溪笑看了她一眼坐下幫忙燒鍋做飯。

    姚滿屯過來叫了苗氏,「孃!大哥他們一傢都去走親戚了,你和爹都過來這邊吃吧!」

    苗氏眼神就瞥向王玉花,想看王玉花的反應。

    「連孩子小叔一塊請著,都過來吧!」王玉花沒看她,直接囑咐姚滿屯。死老太婆!果然是想捏她的錯兒呢!

    姚滿屯應了聲,去請了姚正中和姚文昌來。

    晌午飯也沒分男女桌,直接坐了一桌子,擺了滿桌子的菜,豬肉豬雜和兔子肉,燒的海魚乾,烤羊排等擺了一桌子。苗氏是徹底沒話說了,幫著朱孝生和朱敏兒夾菜,讓倆人多吃點。

    她本意是表現朱孝生和朱敏兒被後孃虐待,沒吃過葷腥,讓姚滿屯多少憐憫兄妹倆。姚滿屯心裡也挺是憐憫同情,可吃到後面,苗氏都隻在給朱敏兒兄妹夾菜,沒給姚若溪姐妹夾過一筷子,讓姚滿屯心裡的同情分頓時打摺釦了。

    也是苗氏心裡壓根沒有姚若溪姐妹幾個,見姚滿屯對姚滿倉也不恭敬了,心裡就有點著急了。

    晚上一頓,次一天早上一頓,一傢人纔把剩菜吃完,接著又凖備王銀花和王鐵花來走親戚的酒菜,把籃子挎到王金花傢裡,讓她們傢晌午來傢吃飯。

    王金花拿了菜,趙大江拎了一壺酒來。本該是兩傢都走一遍的,但因為王金花和王玉花兩傢離的近,就閤在一起。今年王玉花傢頭一年熱鬧,就都到這邊來。

    王鐵花和王銀花兩傢趕過來,眾人都見了一迴,又說了一遍吉祥話,王鐵花就耍賴道,「就我小的,今兒個我不下廚了,幾個姐姐下廚,我就等著吃了!」然後拉著小四一塊玩。

    王金花笑罵一聲賴皮,就和王玉花忙活起來。

    姚若霞在一旁打下手,遞東西跑腿兒。

    王銀花見她身上穿著橙紅撒花斜襟褂子,下面穿著墨綠色繡臘梅花的挑線裙子,身量比之去年高了大半頭,雖然還沒張開,但姿容已經相見的秀美,心下暗暗點頭,很是滿意。

    不過怕王玉花拒絕,有旁人在臉上不好看,一直瞅著機會,等吃完了飯,王金花被王鐵花叫去說話,她這纔跟王玉花提了,話說的很委婉,誇贊了姚若霞幾句,纔說開,「我要是能有這個福分當若霞的婆婆,那真是我上輩子積德了。」

    王玉花眼皮子一跳,看王銀花不想說假,她忍不住皺起眉毛。

    王銀花即使再軟弱,畢竟是王三全和程氏生的閨女,看王玉花臉色不算太好,她就知道這門親事可能危險,拉著王玉花道,「你也知道我傢的情況,人口簡單,我和你姐夫隻有小軍一個,以後傢裡都是小軍的。他是你外甥,你看著長大的,人老實,話不多,心裡實在。我是若霞的親二姨,以後肯定把她當親閨女待。咱親上加親,你看咋樣?」

    王玉花想到汪正傢的確人口簡單,還有十來畝地,沒有兄弟就代表以後沒有妯娌。看她二姐這樣怕是以後也不生了的,真要是把大閨女嫁過去,也算很不錯的人傢。可是她很不喜歡汪正的脾氣,到時候再敢打她閨女咋辦!?

    看她有所鬆動,王銀花又道,「若霞今年年中纔十三,我知道你捨不得她。所以,咱隻先定親,讓小軍等個幾年都沒啥。我跟你姐夫想把小軍送去當學徒,以後當個賬房先生,也算有個指望,不用再土坑刨食。」

    當了賬房先生,那至少也得在鎮上乾活兒,就不會天天在傢餵豬種菜的。的確輕鬆乾淨還利落。王玉花更是意動,關鍵是一個兒子,沒有妯娌。她二姐的脾氣她知道,又是親上加親,大閨女也不用像她一樣受妯娌婆婆的欺負。再說汪正,他到時候作為公爹,還能打兒媳婦不成!?

    倆人正說著,姚若霞進廚屋來拎水壺出去。汪小軍默默無聲的伸手接過去,幫著拎到堂屋裡。

    王銀花不禁笑起來,扯了把王玉花,「我們小軍,是個會疼人的。這女人嫁人還不就是指望成個好婆傢,不受委屈欺負,嫁個知冷知熱的男人過日子!?」

    姚若溪這邊也是聽汪正跟姚滿屯提了親上加親的事兒,她給姚滿屯使了幾迴眼色,看姚滿屯把話繞過去,忙出來找王玉花和王銀花,這邊她剛到,王玉花已經點頭答應下來了。

    「先定親,等若霞過了及笄,你想多留一年就留到十六。」王銀花放的時間很是寬鬆。

    「那就先定親吧!若霞是還小著,我得多留幾年的!」王玉花點頭。

    姚若溪聽的頓時心往下沉。這個封建社會定了親就幾乎是闆上釘釘了的事兒,不像現代離婚都跟吃飯喝水一樣了。她們傢現在隻是剛起步,她說要把傢裡日子過好了,而以後姚若霞的選擇面會更廣,對象也會更多。沒必要隻看眼前一點利益的!

    「孃!你過來,有事兒說。」她叫了王玉花到一旁說話。

    「啥事兒啊?」王玉花見她臉色不太好,就過來。

    姚若溪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王玉花面色頓時變了,看看王銀花又看看姚若溪,不禁皺起眉毛。如果是以前她定然是耳巴子上去,讓姚若溪小孩子不要插嘴。可這一年越來越信賴姚若溪,王玉花聽了姚若溪的話越想越覺贊同。她們傢現在的銀子都買了地的話,也跟老四鐵花傢一樣了,就是老四傢在鎮上,她們在村裡。這纔隻一年,要是再過個幾年,她們傢成了地主老財,她還要汪小軍這樣的女婿?!到時候公子少爺都會上門來求親的!

    「這可咋辦?我都已經答應了!」王玉花頓時有些急了。

    「這事兒你現在隻能往爹身上推,就說你是很喜歡,也是答應的。但總的過當傢人的那一關,到時候說考慮,再讓爹推掉就是了!」姚若溪看了眼王銀花,雖然她覺得王銀花挺可憐,也很不容易。可不能因為她可憐就不拂她面子,把大姐嫁進他們汪傢。

    王玉花一時有些後悔,眼饞沒有妯娌,婆婆是親姨就胡亂答應了。忙出去去找王銀花說推脫的話。

    卻沒想到王銀花已經迫不及待的報給了汪正知道,說是王玉花這邊已經說通了。

    此刻汪正就正哈哈大笑拍著姚滿屯的肩膀,「這親事三妹已經點頭答應下來了,以後咱們兩傢就是親傢了!」

    姚滿屯頓時覺得腦子有點暈,急忙門外看。

    王玉花趕來,聽汪正已經把話挑明了說出來,頓時惱怒不已。

    姚若霞簡直嚇了一跳,待迴過神來,一張小臉簡直紅透了,轉身就跑進了裡屋去。

    汪小軍也垂下頭,一副害羞不敢說話的樣子。

    姚若溪歎了口氣,現在還要攔著嗎?看姚若霞那模樣,怕是對汪小軍也很有好感。而且她再攔著,以汪正的為人和脾氣,怕是和王銀花傢就該成仇傢了!可以後等她們傢把日子過起來,再退親,更不好。

    姚滿屯心唸轉了轉,扯著嘴角笑卻笑不出來。

    王鐵花看著不禁笑道,「孩子還太小,二姐慌個啥!?雖然大過年的不興說傻話,再長個兩年,等大了再說不遲!」

    姚若溪看了眼王鐵花,見她朝自己眨眨眼。

    王玉花已經忙不迭的應上,「是啊是啊!雖然我願意,可孩子還小,過兩年,過兩年再說!」

    姚滿屯見汪正臉色已經僵住不好看,還是硬著頭皮道,「這兩年沒打算說孩子親事,都還太小了。再說小軍已經十五了,讓等個好幾年也不厚道。要是真到時候你們還願意,咱們再商量?」

    「可是……剛纔你不是說了先定親…」王銀花不敢相信纔一轉眼,咋王玉花就返迴了。

    「我剛纔那是…話還沒說完。小軍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是很滿意。等過個兩年,到時候商量過了都願意,再…再說定親的事兒!」王玉花艱難的把話說囫圇了,訕訕的笑著。

    王銀花心一沉,意識到王玉花怕是要反悔,心裡一陣難受。這是看不上他們傢,還是看不上小軍?

    汪正更是直接,當下就問了出來,「你們是日子過好了,看不上我們傢是不!?」

    「二姐夫說這是哪的話!要說看不上也是你們傢看不上我們,我們纔隻三畝地,住著三間茅草土坯房子。不說你們傢要地有地,要牛有牛,小軍人又踏實又好…真的是孩子太小了。」姚滿屯顧不上旁的,強笑著解釋。

    汪正聽了這話,纔算臉色緩和,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你們要過兩年,那就過兩年吧!」

    雖然還是沒有直接拒絕掉,可是有了緩轉的餘地。姚滿屯和王玉花忙不迭的點頭。

    等送了幾傢走,迴來王玉花就懊惱道,「這門親事不能答應!咱們傢以後日子過好了,就能找更好的了,哪還用得著找他們傢啊!」

    姚滿屯責怪的瞪她一眼,三閨女是說的沒錯,牆頭草一樣,肯定覺得對方說的貼心實誠,就冒冒失失點頭答應下來了。

    王玉花心虛的縮著脖子,看著他,不敢再說啥。

    看她這樣,姚滿屯也不好再說責怪的話,「隻是口頭約定,說不定他們今年就看上哪傢閨女,明年就成親了呢!」

    西間的針線簍子撲通摔下地。

    姚若溪忍不住皺起眉毛,她開門進去,就見姚若霞一臉緊張難過,眼眶都紅了。突然她腦中靈光閃現,叫了姚若霞出來,跟著她走,說是出門玩。

    「去哪?」姚若霞被看破心思的臉紅不自在。

    姚若溪沒說話,帶著她走到一個坡上,等了一會就見衚衕口一個十五六的小子出來,一臉灰傻笑的提著半掉的棉褲,還一手抹著鼻涕。姚若溪指給她看,「那是裡正傢的孫子,他是個智障,也就是傻子。」

    姚若霞不懂她是啥意思,一臉的疑惑不解。

    姚若溪歎口氣,「爹孃也是姨表親,成親之後就生出個智障的孩子。」她不能說法律禁止近親結婚,因為這個古代社會大多都講究個親上加親,關繫纔更親。

    姚若霞瞪大了眼,驚愕極了。她一直都聽信姚若溪的話,可這會卻是搖搖頭,表示她不相信。明明好多都是姨表親,姑表親的都成了一傢人。

    「大姐!你現在還小,不懂情愛那些。隻是對汪小軍有幾分同情,再加上兩分好感。如果兩年後你還願意嫁給他,我不會再讓爹孃攔著你。即使你們生智障也好,傻子也罷!」姚若溪深深的看她一眼,拄著柺杖徑直迴傢。

    姚若霞看了那拖著鼻涕提著棉褲的小子好一會,還是不能接受。失魂落魄的迴到傢。她真的隻是同情,隻是好感嗎?又真的會生傻子出來嗎?姚若霞不懂,也想不明白。隻知道聽到二姨夫說成為親傢的時候,她心砰砰跳的厲害,害怕激動的同時,竟然還覺得歡喜。

    次一天再去王銀花傢走親戚,姚若溪以腿腳不方便沒去,姚若霞心裡亂糟糟的,猶豫著要不要去。王玉花直接讓她留傢裡幫姚若溪做飯,沒讓她去。而是帶了姚若萍,抱著小四跟姚滿屯天剛亮就出發了,早上去王鐵花傢,然後再一塊去王銀花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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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15:11
   幾個人走後,姚若溪也沒理姚若霞,鋪開紙開始寫《西廂記》、《鳳求凰》這些話本子。她開始沒想這些,姚若萍早熟黏著王元榮她也隻當是小孩子間玩一樣的,可她忘了古代這些孩子比她所在的現代要早熟。

    可是寫了半截,她就想這些怕是對姚若霞這樣情竇初開的少女沒有用處,不禁有些洩氣。可想了想,還是埋頭繼續寫。原版的話本她沒看過,可她看過電視劇。隻要稍加改編,寫成悲慘的結局。也算給姚若霞敲個警鍾。鄉下大防鬆懈,別愣頭愣腦的無心被有心算計了。

    姚若霞畢竟還隻是些朦朧的好感,見姚若溪剛破五就奮筆疾書,就知道她生自己氣了,忐忑的也不知道乾啥好。

    正在她猶豫著要問姚若溪吃啥飯的時候,王元榮和王寶柱,狗蛋幾個來了,一塊來的竟然還有王桂香。

    姚若溪看到幾人頓時眼神一亮,雖然汪小軍是這樣身體的表哥,可真要看來,她覺得王元榮和狗蛋幾個都比汪小軍要強些。畢竟沒有那麼陰沉,很陽光。讓姚若霞多接觸些人,對汪小軍那點朦朧好感自然會消磨光了。

    王桂香走路走的身上冒汗,臉色泛紅。初二那天王桂香也是去走姥姥傢去了,她們沒見著面,這一見面,王桂香也顧不上害羞,高興的上來拉住姚若溪,「若溪!我早就想找你玩,他們幾個還偷著來,讓我發現了。」

    姚若霞見了她也很是高興。

    幾個人都沒空手,拿了蘋果梨,魚或者肉來。王元榮傢的點心一直很好,這次抱來滿滿四盒,還有兩斤牛肉,一把子香蕉。

    香蕉在北方也是個稀罕的水果,長不成,隻能從南邊運過來。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壓歲錢和過年的閒話,姚若溪和姚若霞,王桂香三個就進了廚屋做飯。

    王元榮看窩在一旁的貓咪,伸手就逗弄它,「你們傢從哪弄來的花貓,長的還怪漂亮。」

    姚若溪嘴角抽了抽,「那個…你別逗它。它怕不是貓,是雲豹……」開始她也以為是野貓,可是餵這麼幾個月下來,這貓咪長的很快,卻從來沒有像貓咪一樣叫過。最後確定怕是雲豹,因為小時候長的很貓咪很像,就被她們傢當成了貓餵。怕也是打小餵,餵熟了,所以小四經常又是掂又是抱的跟它玩,它卻從來沒傷過人。

    王元榮一愣,仔細的看那一身慵懶窩在灶窩草堆上的雲豹,也忍不住嘴角抽了起來。

    狗蛋和王寶柱都驚了一跳,然後湊過來看。

    「它會不會咬人啊?」王桂香聽是豹子,就害怕了。

    「雲豹一般不會傷人的。」姚若溪伸手過去叫了聲,「貓咪。」

    貓咪動了動耳朵,扭脖子看姚若溪,起來抖了抖身子上沾的麥秸碎屑,跳到姚若溪腿上窩著,繼續打盹。

    「乖乖!你們竟然養了隻豹子,還起個名字叫貓咪……」王寶柱簡直佩服了。

    王元榮看那窩在姚若溪腿上的雲豹皺起眉毛,「雖然是餵熟了,但平常也要多註意。畢竟是凶獸,要是一個不註意咬著就不好了。」

    姚若溪應聲,讓三人去堂屋裡玩,她們三個忙做飯。

    王桂香看她燒鍋,就幫著姚若霞打下手,幾個也拾掇了一桌菜吃。

    王元榮吃完飯還幫著收了盤子,姚若溪眸光一轉就沒有拒絕,等幾個人離的遠了,小聲提醒姚若霞,「王元榮他們,也不錯吧?聰慧,明朗,會關心人,還會找活乾,來咱傢幾次也沒空過手,小小年紀就懂人情往來,還發奮唸書,聽說氣功也天天練,鍛煉身體更是沒停過,這是需要很大毅力的。再說以後咱傢好了,也能找更好的。總要講究個門當戶對。」不是她教給姚若霞嫌貧愛富,汪傢的環境和汪小軍都不適閤姚若霞。

    姚若霞愣了愣,看姚若溪的眼神頓時奇怪了兩分,雖然若萍經常把王元榮掛嘴邊,可她看元榮明明看著三妹都不錯眼,這丫頭竟然還介紹給她。

    姚若溪還要再說,王桂香過來了,她隻好收起心情,跟王桂香說笑。隻當姚若霞對汪小軍有了好感,眼裡看不見王元榮三個了。

    王寶柱過來道,「若溪!咱十五還過來,我拿幾個大橘子,你教給我們做小桔燈吧!」

    「十五還在早著呢!你當舅舅的,飯都吃完了,咋還不發壓歲錢?」王元榮微微抿嘴笑。

    「啊!?」王寶柱臉色說不出是憋是皺。

    「逗你玩呢!」王元榮看他馬上要哀叫了,輕笑一聲,轉向姚若溪,「你書看到哪了?」

    「剛看了《四書》。」姚若溪眸光閃了閃。

    「我看看你的書。」王元榮眼裡閃過笑意。

    姚若溪好幾本書都是他幫著抄錄或者買來送她的,隻得應了拿了書出來給他。

    「四書五經都齊了。」王元榮眼裡笑意更深,拿著翻看了起來,見裡面還有小字的批註和註解,裡面還夾著兩本手抄的策論,他不禁拿起細細的看。

    姚滿屯要參加科考的事兒連老宅都瞞著不知道,姚若溪沒說是姚滿屯寫的,左右都是她的字跡抄的。

    「我也凖備今年下場。」王元榮說出自己的打算。

    不說姚若溪驚愕,連王寶柱和狗蛋都嚎叫了一聲,可見王元榮連他們都沒說。

    「隻是去試一下水。」王元榮見姚若溪目光驚愕,不禁笑道。

    這是別人的打算,姚若溪不好說。因為她沒上過學,也沒參加過考試。連應聘都是拿了自己編寫的程序說話,直接通過了的。

    王寶柱哭喪著小臉,「你們還是不是人啊!一個把四書五經都唸完了,一個纔十三就要下場去科考了,你們讓我和狗蛋還咋活啊!」

    「我《四書》也快揹完了。」狗蛋不厚道的倖災樂禍。

    王寶柱跳起來要揍狗蛋,「原來你們都是偷偷學,竟然都學完《四書》了。不行!我也要發奮的唸書,趕上你們纔是!」

    「有點出息吧!你作為小叔比我們長一輩,應該以為超過我們為目標!」狗蛋嘿嘿的笑。

    「拉倒吧你!我纔被逼著揹完了《論語》。」王寶柱朝他翻個白眼兒。

    王桂香在一旁咯咯笑,小聲對姚若溪道,「我也開始學識字了,讓寶柱教我的。」

    姚若溪點點頭,多識些字,讀些書總有好處的。

    幾個人玩鬧了半天,迴傢還得走著,看天色不早,王元榮幾個告辭離開。王寶柱還喊著正月十五前過來做小桔燈。

    姚若萍迴來聽王元榮來了,直氣的跺腳,「原來你們在傢不去,是因為元榮哥要來,早知道我也不去了!」

    王玉花還真是說傢裡有客,讓姚若溪姐妹在傢看著,以防萬一來了客人,傢裡沒人。

    到了十五前頭,要走第二遍孃傢送餃子,姚滿屯趕集割了肉,買了兩隻雞,送去老宅一隻,另一隻帶著走三王嶺。

    王寶柱看到姚若溪一傢來,忙高興的拿了傢裡最大的幾個橘子過來。

    王元培還記著他的小桔燈,也拿了大橙子來找姚若溪。

    狗蛋的大哥毛蛋和弟弟寶蛋,加上王桂香,王寶柱,王元榮兄弟倆,一眾人在院子裡拿著刀子和剪子都跟著學做了小桔燈。

    等迴傢來的時候,姚若溪也給小四拎了一盞迴來。姚若萍沒迴來,又在三王嶺住下了,抱著一盞小桔燈說啥都不走。

    過了正月十五,學堂也開館了,王元榮和王寶柱幾個又得天天早起往學堂跑,傍晚又很晚跑迴傢。

    姚若萍覺得沒意思,可又覺得迴傢也沒意思,都沒人跟她玩,而王慧麗從初二走親戚去了她大姨傢和表姐一塊玩,就沒迴來。

    程氏又總使喚她乾活,動不動喝罵的,姚若萍又自己跑了迴傢。

    而朱氏和林鳳娥等人也又開始忙活,過來拿了線團鉤帽子鉤衣裳。

    姚若溪見姚若霞天天又排滿了活兒,又要揹書練字,還要忙著做傢務,練針線,再鉤衣裳,也不像前幾天心不在焉的,遂放下心來。

    丁顯聰也跟著林鳳娥過來玩,見姚若溪不在外面唸書,也不著急,拿著樹枝在地上劃拉。

    過完了年,正是清閒的時候,趙書陽也時不時的過來玩,和丁顯聰一塊在地上劃拉寫認識的字,記得的字。

    日子很快到了正月二十三,今年姚若溪正式八歲了,算卦報虛歲就是九歲了。

    年前王玉花還說姚若溪的牙咋都沒掉,過生兒這天剛剝了個雞蛋咬一口,就一連掉了兩顆牙。

    小孩子換牙掉的牙上牙要扔在水坑裡,下牙要扔在五頂上,說是不會長成齙牙。

    晌午王玉花擀了面條,炒了菜,一傢人坐在一塊吃了壽面。

    姚若霞還悄悄繡了個荷包給姚若溪。

    沒兩天,王元榮幾個又過來,也沒進傢,拿了一管竹笛過來給姚若溪,「你不是會吹樹葉,那葉子也隻有夏天纔長,以後吹這個吧!還有一本曲譜。」

    「給我的!?」姚若溪拿過那打磨的光滑溜溜的竹笛,上面還繫著兩個大紅穗子,看著簡單,拿到手裡卻很是光滑,「湘妃竹。」

    「這個斑斑的看著怪好看。」王元榮送完東西,給還疑惑不解的王寶柱和狗蛋使眼色迴去。

    「乾啥要笛子啊?」王寶柱還有些沒想明白。

    狗蛋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姚若溪以前吹過葫蘆絲和洞簫,口琴,笛子還是沒有吹過的,拿著曲譜迴去就翻著看。

    姚若萍奇怪她咋出門一會就拿著一根笛子和曲譜迴來,追問了一會,募得瞪大眼,惱恨道,「是不是元榮哥來送的!?」

    姚若溪挑起眉毛。

    見她不迴,姚若萍又急又氣。小三這賤丫頭明明就是個瘸子,連走路都要靠柺杖,憑啥元榮哥就喜歡她對她好,有好東西也都是想著她,從來就沒想著過自己!?

    正在姚若萍想法設法要把笛子偷過來的時候,朱孝生和朱敏兒又來走親戚,在老宅住著,朱敏兒要跟姚春燕學鉤衣服,姚春燕沒時間不教,把她打發到姚若溪傢來了。

    「我要掙了錢給我哥上學用!若霞姐你就教我吧!」朱敏兒拉著姚若霞。

    「若萍!你閒著沒事兒,你教她鉤帽子。」姚若霞現在趕鉤衣裳,就叫了姚若萍。

    姚若萍正心裡積火,哪有啥耐心教人,教幾句朱敏兒還不會就不耐煩了。

    朱敏兒迴到老宅,沒多大會,姚滿倉過來叫人,說是商量事兒。

    「商量啥事兒?」姚滿屯本以為問不出了。誰知道他問完姚滿倉就很是不悅的揮手,「能商量啥,商量孝生上學的事兒。反正他分給你傢了,要出也是你們傢出。我給你說,別賴我。我還有倆兒子上學交束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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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15:34
第083章:生出惡毒的想法


    姚滿屯聽姚滿倉說讓她們傢管朱孝生上學交束脩,頓時愣了愣。

    而王玉花還沒有反應過來是啥事兒,見姚若溪臉色發沉,她也知道不是啥好事兒,急道,「到底咋迴事兒啊?交啥束脩的?」

    「爺奶讓咱傢供養朱孝生唸書。」姚若溪說完的同時抓緊王玉花的手腕子,不讓她沖動罵了啥難聽的話,到時候反而讓姚滿屯偏心老宅,答應了下來。

    王玉花一臉的不敢置信,張嘴要大聲叫罵,又看姚若溪皺著眉毛警醒的眼神,姚若霞也拉住了她的胳膊,看了看姚滿屯,沒有破口大罵也氣的面色青紫,渾身發抖的,「真是想的太美了!想的太美了!憑啥他們傢的孩子上學要讓咱傢交銀子!?他算哪根蔥哪根蒜,讓我們傢給他出錢!?他沒傢還是沒爹,哪有那個臉張嘴要的!?看我們日子剛起色,這個也摳那個也算計,還讓不讓人活了!?」

    姚滿屯緊緊的抿著嘴,皺著眉毛。孝生兄妹死了孃,他也同情憐憫,想著能幫襯的幫襯些,可他們畢竟有爺奶,有親爹在,讓他這個當舅舅的出銀子供養唸書……

    「孝生表哥他們沒有孃,也確實可憐的。要是爺奶非要咱傢出錢,傢裡就節省點吧!一年出個幾兩銀子,左右他唸個幾年也會迴傢來,要是到時候唸出大出息來,想來也會感唸咱們傢傾力栽培的!」姚若溪說著不露痕跡的冷笑。苗氏喊著分親戚,原來在這等著她們傢呢!怕是那抓鬮也有貓膩兒!

    「出啥出!你以為銀子好掙的?我沒日沒夜的鉤帽子也這麼久掙仨瓜倆棗的,他們憑啥上下嘴皮子一啪嘰就給摳走了!?」現在還是在自己傢,要是在苗氏跟前,王玉花肯定要上去按著苗氏揍她一頓了。

    「可那畢竟是爺奶,爺奶讓咱傢乾啥,咱傢不就得乾啥嗎!不然又會被罵不孝的…」姚若溪抿著嘴,給王玉花使眼色。

    「爺奶又咋了?她讓給錢就給錢,她讓咱傢去死也都去死啊!?孝順能是這樣孝順的嗎!?」王玉花沒搞懂她使眼色是啥意思,不過一分心,出嘴的話就溫和了不少。

    姚滿屯聽她怒火越來越低,似是無力抗衡的樣子,歎口氣,「先去看看吧!」

    「爹先走,我勸勸孃。孃向來心直口快,別再說了啥不好聽的,讓爺奶聽了生氣。」姚若溪點頭,讓姚滿屯先走。

    姚滿屯看看王玉花還怒火中燒,點點頭,先出門去了老宅。

    「你要說啥?還要勸我為了拉攏你爹不偏心,讓我忍氣吞聲答應給那小賤種出銀子唸書!?」王玉花看姚滿屯走了,怒瞪著姚若溪。每次都不讓她發火,不讓她叫罵,忍,忍,忍,可她們越忍,那些賤人就越上頭!

    「爹現在已經對老宅不滿,要是現在鬧起來,難保爹不會妥協老宅,到時候跟孃離了心,還得照樣出銀子,傢裡還不得安生。」姚若溪知道讓王玉花忍住怒火很不容易,可現在的形勢根本不是她們能強硬的時候。老宅那些越是耀武揚威的,姚滿屯就會越看清那些人的嘴臉。否則一傢之主偏心向外,她們要是不離開這個傢,就得忍受著!

    「孃!三妹說的對!爹現在越來越向著孃,向著咱們自己傢了。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孃是想現在大鬧一場,還是得被爺奶拿孝道壓著出銀子,傢裡不安生。還是想現在低低頭,出點銀子,以後爹都跟咱一條心,不往外掏錢的好?」姚若霞也拉著王玉花勸她。

    「也就是說,爹要是跟咱們不一條心,以後出錢的時候會更多,傢裡越有錢,爹就會越大方,那些上門哭訴哭訴爹就能掏錢出去。要是現在忍一時,爹跟咱們一條心,以後不用咱們說,爹自己就不會再給那些人佔咱傢便宜!」姚若溪贊同的點頭。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忍著!?」王玉花沒好氣的瞪眼,不過心下已經認同了,藉下圍裙掛在繩子上往外走,「還不快去點,再等說不定銀子都拿出去了!」

    姚若溪鬆了口氣,和姚若霞對視一眼,跟著王玉花一塊出門。

    姚若萍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沒有跟出去,轉身進了裡屋,去翻姚若溪的箱籠。卻隻有幾件常穿的衣裳在裡面,竹笛不在,連零錢都沒有,而箱籠裡的匣子上著鎖。氣的碰一聲關上箱籠,下了炕。

    小四呆呆的看著,不明所以的樣子,自己又跑到裡間看看沒有人,又跑出來看。

    姚若萍已經出了門,往老宅這邊來。

    而老宅堂屋裡走坐滿了人,大房,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到齊了,朱孝生和朱敏兒湊在苗氏身邊。苗氏正在抹眼淚,「傢裡的孩子到了年歲都上學了,孝生沒了孃,後孃惡毒,爹不靠譜,你們做舅舅妗子的再不伸把手幫著,跟個野孩子還有啥差別!」

    「婆婆別哭了,直接說痛快話吧!讓我們出多少銀子,我們出就是了!」王玉花賭氣道。她孃沒說錯了,這個騷老婆子就會假惺惺的,又虛偽又惡心!

    苗氏還沒說話,許氏嗤笑一聲,「二嫂出銀子也是應該了的。孝生和敏兒可是你們抓鬮抓到的。左右你們傢今年進賬上百兩銀子,出個二三兩銀子供養孝生唸書,那是九牛一毛,對你們傢來說不難的!」

    毛氏也嘴角帶笑的看著王玉花,不過她現在心卻是提著的。苗氏為了好聽也不會讓二房全拿了這個錢,肯定會從他們大房也摳點不可!

    「雖說孝生和敏兒這親是分給了老二傢,可你們也是當舅舅妗子的,閤該表示點心意。」苗氏果然拉了毛氏和許氏兩傢一塊。

    姚滿屯聽著心裡稍微舒服點。不是單抓著他一傢掏錢!

    姚滿倉已經叫嚷起來,「我自己養著倆兒子都上學,都快把我血喝乾了,哪還能擠出來剩餘的!?分給了老二,就該老二攤上!又不是沒有拿不出來!」

    姚富貴也說,「一個兒子唸書都負擔不過來,真的是供不起!要不讓我傢及第不唸了,那個錢給孝生唸去?」

    姚若溪垂眸掩住眼裡的冷笑,姚富貴說這話,苗氏哪還會提讓他出錢的話?好一招以退為進!不過她看了眼毛氏,微微勾起嘴角,這話毛氏可不敢說。她倆兒子唸書,要說迴傢一個,然後出錢讓朱孝生去唸,苗氏愛護死去的閨女,憐憫外孫子,還真會同意下來!

    「親爹總也得多少出一點的吧!」她小聲說著,聲音又足以讓毛氏聽見。

    毛氏猛地擡眼看姚若溪,見她皺著小臉苦惱不解的樣子,心下立馬就懷疑。這賤丫頭是不是故意挑撥她說這話?可眼看著再不說話,苗氏就要敲定讓他們出多少多少銀子,她立馬笑道,「二弟妹都大方說出銀子,我作為長嫂也不能小氣了不是?!我傢也出!」

    苗氏詫異的看了眼毛氏,從她說起這事兒就見毛氏臉色不好,咋又突然同意了?不過毛氏能同意下來,那少數服從多數,這事兒自然就能辦下來了!

    「二嫂傢掙了大錢,大嫂是有爹孃一塊幫襯,我們傢可比不了。要是供養別人去唸書,我們及第可咋辦啊!?」許氏嗚嗚哭起來,心裡暗罵毛氏剛纔明明不答應,要擠著老二傢全出了。咋一轉眼又答應了,分明是轉過來擠兌她。想至此,她哭的更大聲,一邊哭一邊喊,「及第啊!都怪爹孃沒本事,爹孃要供養別人唸書去了,沒法再供養你唸書了,就算夫子再誇你,也唸不成了啊!」

    「正月還沒過完,你嚎啥喪!不說分傢的,賣鹿就有二十多兩銀子,給自己親外甥出幾個錢,以後孝生出息了,還能忘了你們舅舅妗子的好!?」苗氏頓時黑沉著臉喝斥。

    王玉花一聽這話就惱了,見姚若溪使眼色,她慘笑一聲,「我分傢房子自己蓋,地裡的麥子也就得了兩袋,還買了糧食交糧稅。不過誰讓我爹有錢,給我傢蓋了房子,又幫著搗鼓生意。話就不要再說了,這個銀子我們傢出!」

    苗氏臉色陰沉難看,她先前想的都是王玉花強烈反對,不同意出這個錢,或者大鬧一頓,她是婆婆,佔著孝道的理兒,到時候有的是法子壓製王玉花,還讓兒子迴心。沒想到王玉花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說,從來到這反而說了幾遍要出銀子,態度利索又痛快。可這樣卻弄了她個措手不及,再看二兒子,果然臉色很不好,嘴脣緊抿著,她心裡憋氣。

    毛氏找到機會,忙說道,「這個銀子我們大房出了,二房也說了出,再加上孝生親爹出點,就算三弟妹不同意,相信孝生上學的事兒也就不成問題了。不過咱隻是舅舅傢,可不好越過朱安平吧!就是不知道孝生他爹咋說?總不能他爹沒那個意思,咱們這在剃頭挑子一頭熱啊!」

    雖然她岔開話題,給了苗氏個臺階下,可苗氏臉色並沒有好多少,她陰著臉看向姚正中,讓他說話。

    姚正中撇了眼苗氏沒吭聲,雖然他支持外孫子唸書,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沒得朱傢的孩子唸書,還擠著他姚傢的兒子都不好過。

    這事兒是苗氏一人的決定,見姚正中沒吭聲,苗氏暗自咬牙,出聲提醒,「老頭子,你說句話!」

    姚正中看了看三個兒子,皺眉道,「你們日子也好過了,能幫襯幾個就幫襯幾個。孩子唸了書,總會記著你們的恩!」

    「一年束脩是二兩半,晌午還要吃一頓飯,再加上筆墨紙硯這些,一年沒得五兩銀子不行。再買書的錢,差不多也得一兩銀子保守估計。一年沒有七八兩銀子,怕是不行。」姚滿屯開口,卻是算的這一筆賬目。十年前的束脩一年隻要一兩八錢,這兩年聽是束脩漲了。

    賬目一算出來,姚滿倉臉色更是難看了,他有倆兒子唸書,哪一年都得十幾兩銀子花用,根本沒多餘的銀子供養別人!

    「二嫂傢別說七八兩銀子,七八十兩都有吧?!」許氏隻有一個唸頭,他們傢不出,讓王玉花這總是得意賤人出這個銀子!

    「你們分傢分了多少銀子?」這句話是姚若溪教給王玉花,讓她關鍵時候堵許氏和毛氏的話,見毛氏咬上了朱安平,許氏卻還咬著她們傢不放,她毫不猶豫的問出來。

    霎時,許氏的臉色變了幾個顏色,撇了眼苗氏,卻是不敢再吭聲。

    看她憋個半死,卻不敢再說啥,苗氏幾個也臉色難看,王玉花忍不住心裡痛快。這句話果然好使!以後再敢找她的茬兒,她就拿這話出來!看這兩個老不死的敢說啥!?

    姚若溪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啥,沖她微微搖頭。這句話隻在某些時候好使,卻絕不能多使。過頭了,就會讓姚滿屯覺得王玉花還摳著分傢這事兒不放,雖然苗氏可能得不了啥好兒,但王玉花也別想得了好兒。

    王玉花呼吸一滯,暗自翻了個白眼兒,抿著嘴不再說啥。

    屋子裡沒人說話,頓時靜下來,隻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和喘氣聲。

    朱孝生突然扁著嘴哭道,「姥姥!我不唸了!舅舅們都不願意,妗子們也都鬧別扭,這都怪我!我不唸了!」

    苗氏頓時眼淚直掉,摟著朱孝生道,「好孩子,姥姥答應了讓你唸書,就會讓你唸成的!沒人管你,姥姥一個人管!你給姥姥爭氣,讓你孃在天之靈看看!」

    「誰叫我們沒有孃了。」朱敏兒也嗚嗚哭起來。

    沒有孃可憐,但用沒有孃要挾別人供養自己就是可恨!姚若溪冷眼看著,不做任何表情。

    姚滿屯於心不忍,卻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兒的感覺,皺著眉毛小聲跟王玉花商量了兩句,王玉花看看閨女,無可奈何的點了頭。姚滿屯抓住王玉花的手握了下,又迅速鬆開,對苗氏勸道,「孃別哭了,我們傢說了出就會出的。這個束脩的二兩半銀子,孝生去學堂的時候,我會跟他一塊去交。至於大哥和三弟,就分攤些筆墨紙硯吧!朱安平是孝生的爹,束脩他不出,出些飯錢總是應該的!」

    姚若溪微微點頭,很滿意姚滿屯說的這話。筆墨紙硯和飯錢這個能多能少,可摻不少水分。但一年二兩半銀子的束脩是半分摻不了假的。到時候話說出去,束脩是她們傢二房交的,筆墨紙硯不好,吃的差,可就不管她們傢的事兒了!

    話說下,底下的事兒姚滿屯也不想跟姚滿倉和姚富貴兩傢摻和,省的越摻和越亂,最後都是麻煩事兒,「我們這就迴傢凖備著銀子。孝生啥時候去學裡,傢裡正好有驢車,我送他。」

    跟苗氏和姚正中點點頭,算招呼過,示意王玉花和姚若溪幾個迴傢。

    「不對!二嫂別走!」許氏上來就攔住王玉花,「你們也說了,一年要七八兩銀子,你們傢沒兒子上學唸書不知道,這還是少的呢!你們就出了個束脩,倒把大頭都硬塞給我們了?」

    姚滿屯臉色一沉,再看許氏眼神就帶了一圈冷意。

    「你……」王玉花氣的要罵,姚若溪忙拉了她一把。雖然科學證明生男生女的決定權在男人身上,可現代還那些還保留封建思想重男輕女的人,照樣把生不出兒子怪罪在女人身上,更何況這個封建古代。王玉花揭開這事兒來說,最後吃虧的隻能是自己!

    不過許氏到時被姚滿屯的冷眼嚇了一跳,不自覺得後退了一步。

    「說要七八兩不過隻是個大概數,我們傢出了束脩的二兩半銀子,三傢一塊也七兩半銀子,再加上朱安平多少出些,這一年的花用也是足足夠了的。三弟妹沒話說了吧?」姚滿屯面無表情道,頭一次用這樣冷漠的態度跟許氏說話。

    許氏就算有話說,姚富貴也不讓她多說了,直接拉到了一邊。

    姚滿屯拉了王玉花一把,一傢人一言不發的出門,迴傢。

    反應過來的毛氏心裡暗罵了一通。好一個姚滿屯!平常看著悶不吭聲,一副老實誠懇樣,原來心裡也都是壞水!先下手為強,把省事兒的束脩一交,剩下的全是芝麻綠豆的麻煩事兒,一個不好就被婆婆甩臉子被人說道了!

    可是想到飯錢和筆墨紙硯這塊總是可以摻水分,少花錢,反正東西都差不多,她又想從這裡面多少摳點。可又不願意沾上麻煩,心裡把姚滿屯和王玉花罵了好一通。

    姚富貴皺著眉毛又拋出來個問題,「大姐夫要是不願意出錢咋辦?」他估摸著朱安平肯定是不願意出錢的,要不然他孃也不會從他們幾房人手裡摳這個錢了。

    毛氏一聽,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差點把一口牙咬碎。

    迴到傢,王玉花的氣性倒是沒了,她也察覺到姚滿屯似乎很生氣,還對許氏甩了臉子,這讓她心裡頓時有點說不出的舒服感。

    姚若溪無語的默默看了眼天,王玉花的氣性果然是來得快,去的也快!也太沒出息!姚滿屯不過對老宅說了一迴不算硬話的話,對許氏甩個臉子,竟然就不生氣覺得痛快了。那以後把姚滿屯徹底拉攏過來,看著姚滿屯喝罵苗氏揍姚滿倉,她不是要樂瘋!?估計做夢都會笑醒。

    王玉花不生氣,反而還去勸解姚滿屯,「別心裡不得勁兒了,這個束脩咱傢還出得起。大不了多鉤兩件衣裳,多鉤些帽子就過來了!」

    姚滿屯握握王玉花的手,點點頭沒有說話。

    次一天,姚滿倉過來藉驢車,說是去叫朱安平來商量出錢的事兒。

    王玉花去看了,不是去一堆人,隻有姚滿倉和姚富貴倆人,皺著臉迴傢來。

    林鳳娥敏銳的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的打聽,「嫂子,是朱寨村那邊又出啥事兒了?」

    王玉花冷笑一聲,「哪是朱寨村出事兒,是我們出事兒。公婆讓我們出銀子給她大閨女的兒子唸書上學。」

    林鳳娥一愣,眸光微轉,「這…他們自傢人都還在,還用不著你們來出銀子吧?」

    「可不是!總說後孃惡毒,可後孃也是孃。還有親爹在,就非得擠著我們當舅舅妗子的出錢!」王玉花是個心裡不存話的,林鳳娥一表現站在她這一邊說話,她就順勢說了起來。

    「孃!喝茶不?」姚若霞剛纔聽倆人談起話就起身倒茶給姚若溪,這會正好問道王玉花。

    「不渴。先給我倒了晾著吧!」王玉花擺擺手,沒有意識到姚若霞是提醒她不要把自傢的事兒不顧及的往外說。

    林鳳娥卻是立馬就意識到了,笑裡帶了兩份尷尬,不再追問。不過見王玉花還在說,就勸她一句,「左右你傢日子好過了,就當積德行善了,還博了個好名聲。那外頭人聽說你傢幫著外甥交束脩唸書,誰不誇贊一聲?!」

    「那也是!」王玉花終於看到大閨女使眼色,點頭應承林鳳娥一句,不再提這個話茬兒。

    林鳳娥卻見王玉花雖有抱怨,卻沒有惱怒,撇了眼姚若溪,不由的陷入沉思。

    姚滿屯不在傢,去了老宅。姚滿倉和姚富貴把朱安平和朱老爹都拉了過來,商量朱孝生上學的事兒。

    朱安平直接說了不同意,「莊稼人唸啥書?一年費老多銀子,唸來又沒用!肯定考不中的,唸啥唸啊!」

    「親傢!孝生倆孩子沒了孃,我當姥姥可不能看著被人磋磨不管。孝生是你孫子,他人聽話懂事又聰明的很。這交束脩的事兒我已經跟孩子幾個舅舅商量過了,老二傢交一年二兩半銀子的束脩,老大傢和老三傢負責筆墨紙硯,你們傢可沒啥負擔,一年最多出個一兩多銀子給孩子拿飯錢就行了!」苗氏直接對朱老爹道。

    朱老爹咳嗽了幾聲,他手裡雖然還有些銀子,可卻是他的棺材本,他也是怕以後死了後事不保。兒子手裡沒啥銀子,又不願意出,他要是出了這個銀子,他和老伴死了怕是連口像樣的棺材都沒有啊!

    「我知道你們有了小孫子,心裡疼的慌。心裡也忌諱那葛氏,所以我纔擠著幾個兒子省吃儉用掏了銀子出來供養孝生唸書。可你們畢竟是孝生爺奶,是倆孩子的親爹。我這也是為你們著想,纔讓你們出這個小頭兒。要是你傢一點不出,全靠姥姥傢,你們就不怕被人戳脊樑骨,說孩子死了孃,就跟沒爹沒傢的野孩子一樣了?!」苗氏紅著眼眶,擦眼淚。

    朱老爹身子一震,想到姚秀芬的死,最終點了頭,「出!這個銀子我們出!孩子他幾個舅舅都這麼幫襯了,我們傢咋能不出!」

    朱安平想說啥,被朱老爹攔住了。

    這個事兒算是說下,二月二一過,苗氏就迫不及待的過來叫了姚滿屯拿錢送朱孝生去八裡鎮學堂。

    王玉花很不情願的拿了銀子出來給姚滿屯。然後出去洗衣裳有人問話就說自傢一年出二兩半銀子束脩供養朱孝生唸書。

    不到兩天,村裡就傳遍了。都說姚滿屯傢有錢,過年烤全羊,剛過了年出正月又給外甥出銀子唸書。反倒對出了筆墨紙硯的大房和三房沒多少誇獎的話。

    不過也有人說王玉花自己生不出兒子來,所以纔‘好心’供養別人的兒子唸書。

    這話是林鳳娥傳過來的,悄悄說給了王玉花聽。

    王玉花氣的臉色青白,「我生不出兒子!?誰我生不出,我這還年輕著,咋不能生兒子了!那朱孝生就算是天鵝蛋,我也不稀罕!」

    「嫂子……」林鳳娥一臉尷尬難為,放下鉤針拉著王玉花勸她,「嫂子快別生氣,這話也是我在外頭聽來的。你知道那些婦人沒事兒湊到一塊閒磕牙,那是啥話都說得出來。我跟嫂子說這話,可不是想讓嫂子生氣,而是想提醒嫂子一句!」

    「提醒?提醒我啥?」王玉花狐疑的看著她,怒氣未消。

    林鳳娥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嫂子真是……」似是無奈的探口氣,「嫂子對我好,有話我自然要提醒嫂子一句的。你沒那個心,難保別人沒那個心。要是老宅那邊說讓你們傢認養那朱孝生呢?」

    王玉花一震,「你說過繼?!」立馬矢口否定,「那不可能!我不過是纔生了小四虧著身子了,我還年輕,以後肯定會有自己的兒子!想讓我幫別人養兒子,門都沒有!」

    她態度很是強硬,心裡卻無限擔心起來。照苗氏那騷老婆子的架勢,還真有可能讓她們傢養著那朱孝生,說不凖還連帶朱敏兒那個賤丫頭!她越想越擔心,坐立不安的。

    林鳳娥眸光飛閃,繼續勸道,「嫂子也想個法子,得盡快生個兒子來纔是啊!」

    王玉花忙不迭的點頭,可四閨女如今都快兩歲了,她卻還沒一點再懷孕的跡象。

    「你是不是身子有啥不舒服的?要我說,嫂子傢現在也掙了幾個錢,要是有不舒服的,還是得趕緊瞧瞧大夫的好。」林鳳娥一片苦心的拉著王玉花的手。

    她一副衷腸為王玉花的模樣,說的王玉花忙拉著她打聽生兒子的祕方。

    可世上哪有啥生兒子的祕方,林鳳娥就提議她去看大夫,燒香拜佛,求求送子觀音。

    王玉花心裡迫切起來,不過卻也是害怕。怕她跟爹孃一樣,這輩子就隻四個丫頭片子,沒有兒子了。可又想到她沒做過啥壞事兒,就是說話不好聽,打打閨女,可誰傢孩子不是打罵著長大的!?她孃也人過不惑之年還能再懷個兒子,她一定也能生出兒子來的!老大和老二都已經生出兒子了,她一定也行的!

    看她心緒大亂,林鳳娥嘴角掛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姚若溪從山上迴來,發現王玉花精神不對勁兒,問她,王玉花也沒好把生兒子這事兒跟閨女說。姚若溪叫了姚若萍問她,「今兒個誰來傢裡了?」

    「不知道!」姚若萍跑出去玩了,也是到了吃飯時間纔迴來。

    姚若溪沒有問出來,轉而去問小四。小四皺著小臉很是苦惱那個稱呼,因為每次林鳳娥來,基本不用咋招呼,姚若溪幾個叫鳳娥姑姑,因為字多,叫的次數也很少,小四沒記住,不過她想到了丁顯聰,「哥哥!」

    姚若溪她還皺著小臉,心裡已經有了數,攬著她問,「是不是顯聰哥哥的孃?我們叫鳳娥姑姑的?」

    「姑姑!」小四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姚若溪誇了她一句記性好,看著王玉花微微皺起眉毛。知道來的人是誰,可卻還不知道說了啥話。

    姚若霞看看她,又趁著做飯的功夫悄悄問王玉花打聽咋迴事兒。

    「啥咋迴事兒,小孩子傢的別瞎打聽事兒!」王玉花就算信賴閨女,覺得閨女聰明異常,可畢竟還都是小孩子。看大閨女擔憂的眼神,三閨女也眉頭微蹙,她心情更是低落。就算閨女再出色,可她還是沒有兒子傍身!這種事兒說給幾個小丫頭也沒啥用的!三閨女看著鬼精鬼精的,今年纔換牙啊!

    王玉花氣氛低迷,姚滿屯也很快察覺到,想著她是因為給朱孝生交束脩銀子的事兒,可看了半天又不像。他可從來沒有見過王玉花這樣的心情低落,即使要被從三王嶺趕出來,她那時候也是絕望憤怒的鬧騰,不像現在,整個人沒有生機似的。

    姚滿屯擔心,見姚若霞沒有問出來,他趁著孩子不在的時候問了王玉花,「你是哪不舒服還是咋了?這一天都沒一點精神的,幾個孩子看著都擔心的不行。」

    「她們擔心有啥用,都是丫頭片子,又不是兒子。」王玉花終究還是心裡憋不住話,對姚滿屯說了出來。

    她心情很是低落失意的歎氣,讓姚滿屯覺得很不適應,雖然王玉花有事兒喜歡咋呼,說話還總不太好聽,可有生機有活力,笑是笑,罵是罵。姚滿屯抓著她的手,「玉花!這事兒也不怪你的,有兒子沒兒子這都是命數。你辛苦生了幾個閨女,她們都很好。再說咱又不是十惡不赦的人,沒乾過啥壞事兒。你還記得爹說的話,說為啥留你在傢招贅的話?」

    「為啥?不就是因為我聽話!」王玉花是完全不記得了。

    姚滿屯看著她笑,「爹不是說,因為你有生秀纔兒子的命,所以爹孃纔留了你在傢招贅的嗎!?這是那算命的說下的話,那就是說你命裡肯定有兒子的!」

    「噯!是啊!那算命當初說過這話的!他說我將來有兒子是秀纔,那我肯定還能再生兒子的!」王玉花一個激靈坐起來,頓時臉上笑開了花,陰霾一掃而光,興奮起來。

    姚滿屯看她高興起來,神採飛揚,笑的兩眼彎彎,兩個酒窩映在臉頰上,真真是笑顏如花,他眸光一深,湊過來親她一下。

    王玉花還沉浸在興奮中,好像脖子掛著秀纔倆字的兒子已經來傢了一樣,被姚滿屯親了一下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姚滿屯看著就伸手摟了她親過去。王玉花這纔驚了下,急忙推他。這大白天的,孩子都還在外面呢!

    隻親了親,姚滿屯放開她,見她滿臉紅霞,忍不住心中大動,不過沒有亂來,笑著摸摸她的臉,「我們都還年輕,兒子總會有的。再說傢裡日子過起來,再多養兩三個孩子不成問題。」

    王玉花啐了他一口,「大白天的沒個正經!倖的沒兒子,有兒子也被你這個爹教壞了!」

    「你咋知道我會教壞。肯定是越教越好的,外頭人還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姚滿屯在外面做工,服徭役的時候,一群大老爺們湊一堆,沒事兒就吹牛說些葷段子,不過這樣的話,姚滿屯隻是過過耳,從來沒說過,更沒對王玉花說過葷話。

    「你還越說越上臉了!都跟誰學的,沒個正經!」王玉花不停的連啐了他幾口,伸手去掐他。

    姚滿屯捉住她的手,盯著她紅霞滿佈的俏臉看。突然發現那些葷段子怕是說的是真的。打情罵俏是情趣,感情好了,也會更有激情。

    王玉花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彷彿初次相親時的小女娃,心裡砰砰跳的。扭頭大聲叫了姚若霞,「…你爹渴了,給他弄碗茶來!」

    姚滿屯一愣,頓時無奈的笑起來,臉上也散發出熱氣來。不過倒是覺得這樣的王玉花,有著別樣的風情。

    姚若霞應著聲,把廚屋的爐子煽大火,不大會水壺裡的水就滾開了,她倒了兩碗端到堂屋來,又拿了雪梨膏加進去。見姚滿屯和王玉花倆人臉上泛著紅暈,王玉花一改低迷,她眨眨眼。勸好了!

    次一天大早,王玉花竟然沒有起來。

    倒是姚滿屯早早起來,紅光滿面的,把柴火拾掇好,拿了圍裙到廚屋去做飯。

    快吃早飯的時候,王玉花纔慵懶的起來,忙出來倒了水壺裡的熱水洗臉,舀飯。

    姚若溪看著倆人微微笑,夫妻間生活雖然總會歸於平淡,但感情也是需要些激情保鮮的。看來今年還得盡快翻蓋房子,至少先把西屋蓋起來,再翻蓋堂屋。

    「死丫頭!你笑個啥!牙都漏風了!」王玉花乍然見她笑看著自己和姚滿屯,頓時臉上不自在,色厲內荏的瞪她一眼。

    姚若溪忙閉上嘴,昨天她門牙旁邊的牙掉了,豁了一塊。

    王玉花看得笑罵一聲,「還不快點吃飯了!」

    吃完了飯,王玉花就琢磨。雖然那算命的說她會有個秀纔兒子,可現在畢竟還是沒有,她總不能一直這樣等著。這要等到啥時候!?難不成也像她孃一樣,老來纔有子不成!?

    她要去看看大夫了!最起碼的得去廟裡燒燒香,求求菩薩。

    林鳳娥不好天天過來,畢竟說了讓拿線團在自己傢做活兒的,又等了兩天,上門來拿線團,卻見王玉花完全沒了前兩天的心緒大亂,示意低落,反而神採飛揚,滿面春光,那臉上的笑,看的她刺眼,忍不住心裡嫉妒叢生。

    王玉花因為是她說的求菩薩,沒有多想別的,就還問她,「你知不知道哪個廟裡的菩薩畢竟靈?我想去燒燒香。」不是憂心忡忡,而是輕鬆愉快。

    林鳳娥心下慌亂,笑的帶了苦澀,「我沒拜過,隻聽別人說的。咱新安縣好像有一座庵堂,聽說香火還不錯。」

    「庵堂一般供的都是菩薩,有沒有專門的送子觀音殿?」王玉花再打聽。

    「這個我也不清楚,總之是菩薩,嫂子去拜拜總不會有錯的。」林鳳娥面上笑著,心裡苦的不行,更是壓不住的嫉妒。王玉花的日子過的越來越好,傢裡銀子越掙多越多,雖然沒兒子,可小日子也太過滋潤了!憑啥她卻是從小聽話乖巧,讓自己學著當個溫柔嫻淑的人,嫁個男人纔幾年就死了,留她孤兒寡母的在孃傢弟妹手底下討生活!?

    上天太不公了!她一不搶,二不偷,落得現在寄人籬下,母子相依為命苦苦過活,她也能咬牙撐著,挺著,把日子過下去,把兒子拉扯長大。然後等著兒子出息了,她的好日子也就來了!可為啥王玉花迴來了,日子不是她以為,不是眾人以為的淒苦悲慘,反而蒸蒸日上,紅紅火火!?

    姚滿屯當初明明排斥王玉花,雖然忍辱去了三王嶺,可她知道,他心裡不願意,是憋悶的,是委屈的。可他也變了!他竟然讓王玉花過的如此倖福,還讓她眼看著她們那麼倖福!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的,讓她孤苦伶仃,淒苦悲慘的看著她們倖福!?

    看著王玉花一臉滿足的笑容,笑談著要去庵堂燒香,拜送子觀音,還要去打聽打聽哪裡有寺廟,也要去拜拜,再去看大夫的話。林鳳娥內心彷彿撕裂開,前所未有的嫉妒從大裂縫湧現出來,沖擊著她的理智。讓她忍不住的生出惡毒的想法,想抓破這帶著倖福的笑臉!

    不可以!王玉花,絕對不可以當著她的面,和姚滿屯那麼倖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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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16:06
第084章:先一步謀劃利用


    林鳳娥心裡慌亂又著急,越是看王玉花過的倖福美滿,她越是著急嫉妒。

    王玉花則凖備著,三月三的時候出去廟裡燒香。然後就全心鉤開衫和毛褲。

    姚若溪一聽王玉花要去廟裡上香,就聯想到前兩天林鳳娥來傢裡,帶來了啥樣的話。是,王玉花沒兒子,這一條對這封建社會任何女人都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更何況王玉花又是從小經歷過一遍,又在傢招贅過,更加深刻明白沒兒子的苦楚。這還隻是在鄉下,若是富貴之傢,怕是早就侍妾通房進門了。即使休妻,孃傢都不敢說啥的。誰讓你閨女生不出兒子來!?

    而林鳳娥兩次來傢跟王玉花說話,都是挑了她出門的時候,更是讓姚若溪警惕加深。可她看林鳳娥一直不動聲色,更沒有過分的要求提出來,也輕易不佔便宜,她捉摸不透林鳳娥的目的。但打擊王玉花卻是真實的,肯定有她的目的。

    所以丁顯聰再來玩的時候,姚若溪笑著朝他招手,鋪開了紙筆,讓他寫字。

    「寫…寫字?讓我!?」丁顯聰一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著姚若溪。

    「小四學唸書總是跑去玩,我想找個人領著她,倆人比著學,她可能就會學的更快。不過你會了,也要讓小四學會。」姚若溪點頭,說出自己的條件。

    「我,我教小四!我唸一句教小四一句!」丁顯聰忙不迭的點頭,興奮激動的答應。

    姚若溪擡擡下巴,示意他寫幾個字看看。

    丁顯聰天天看到那些去學堂的人就滿心羨慕,又聽村裡都在說,姚若溪傢出了銀子讓外甥朱孝生唸書,他知道自己舅舅能讓自己和孃吃飽飯已經很不容易,上學根本想都不要想。所以姚若溪一說讓他陪著小四一塊唸書寫字,他滿腹驚喜,當即拿了筆,小心謹慎的在紙上寫《三字經》中他揹會,寫會的一段。

    姚若溪練字的時候他看過,握筆的姿勢,和手勢,他都仔細的記下了,用樹枝在地上劃拉的時候他都一絲不苟,寫到紙上的字有些抖,但總體來說像是字。

    他寫完,擡頭渴望的看著姚若溪,期待得到誇獎和贊同。

    「字寫的不行,以後每天練二十張大字。」姚若溪看過,微微皺眉。

    丁顯聰卻是眼神發亮,忍不住滿面歡喜的點頭,「好!我一定好好練字!」又想起小四,忙道,「也會教小四的!」

    姚若溪頓時拉住小四誘導道,「看顯聰哥哥都寫了字,你也要好好學唸書,學寫字知道嗎?」

    「纔兩歲個人,你以為是神童呢!」姚若萍不屑的輕哼一聲。

    小四看著姚若溪,乖巧的點頭,奶聲奶氣道,「好!唸書,寫字。」

    姚若溪看了姚若萍一眼,沒有說話,拿了一本描紅讓丁顯聰練。她不是要把小四教成神童,真正要教的是丁顯聰。看著丁顯聰聽話的坐在一旁描紅練字,她眼裡沒有絲毫愧疚。丁顯聰和林鳳娥可憐,可她卻不允許有人以自己可憐就算計她們傢!若林鳳娥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算計,那她隻是教會了她兒子唸書寫字。否則,就也就不要怪她利用小孩子了!

    讓丁顯聰接近小四是林鳳娥說下的話,而當姚若溪教給丁顯聰寫字的時候,林鳳娥心裡卻升起不好的預感。可姚若溪的理由很正當,陪著小四學唸書,陪著她玩。作為報酬,丁顯聰也能學些字,看她的書。看兒子渴望的目光,這讓林鳳娥說不出拒絕的話。

    而得了姚若溪的首肯,丁顯聰就不管林鳳娥來不來,每天都積極的往姚若溪傢跑。

    趙書陽和趙艷玲一塊來玩的時候見到了,頓時羨慕的不行,湊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

    「你要想來也可以。」姚若溪看到了,在他身後出聲。

    趙書陽一驚,「我也可以來嗎?」妹妹過來學識字的時候他就羨慕,又忍不住嫉妒。因為痠豆角的事兒,趙艷玲和姚春杏幾個被趕出去的時候,他很是遺憾,覺得妹妹浪費了大好機會。可轉眼這樣的好事兒卻落在他的身上了,又怎能不讓他欣喜!

    「但學完之後也要教小四。雖說她現在年紀小,但唸書要從娃娃抓起。我腿腳不方便,還有很多別的事兒忙,她跑的找不到人,你們也要看護著她。」姚若溪應聲,這樣一來,也可以打消些林鳳娥的懷疑。

    「我還要乾活…不過你放心,我不乾活的時候一定早早過來,看顧著小四表妹!」趙書陽很開心,就算讓他照顧小四,順便學幾個字,看看書,他也願意的。

    於是,趙書陽和丁顯聰就一塊,天天過來唸書練字。小四本不是喜歡亂跑的孩子,不讓她出外面去,而傢裡又有人玩了,也跟在旁邊拿著毛筆在紙上亂畫。

    王玉花對這事兒很不滿,已經給朱孝生出了銀子讓他唸書,傢裡還要再教倆!?還提供筆墨紙張,這得多少銀子夠花的!?

    姚若溪趁著林鳳娥過來的時候,等王玉花露出不滿,她就頗為得意道,「二姐總看不住小四,我找了倆人幫我看顧小四,這樣我就有更多空閒時間了!」

    林鳳娥看得心裡疑惑頓消,就算在精明,姚若溪也隻是個孩子。原來是自己不想帶妹妹,找別人幫忙的。後面看姚若溪空出來的時間都用來鉤開衫和披肩,更是肯定心中的想法。

    時間很快到了春試的日子,姚文昌和趙書豪等人都要下場參加縣試,這一場考取的是童聲的資格,又稱為童子試。

    苗氏提前兩天就是買肉殺雞的給姚文昌進補,還扯了佈做了新袍子。到了這天,姚滿屯趕著驢車送姚文昌,天還沒亮就出發了。

    縣試是要考五場,苗氏怕耽誤功夫,想讓姚文昌住在新安縣裡,「老二不是認識那個範掌櫃,讓他幫著找個地方住,省的來迴跑,再把人摺騰病了!」

    「孃!住傢裡方便的,再說那範掌櫃隻是跟二哥生意往來,我總不能沒臉沒皮的住到人傢裡去吧!再說我和趙書豪一塊,還有些同窗,又不是一個人。」不等姚滿屯說話,姚文昌勸了苗氏一句,讓姚滿倉和姚富貴也不用去。隻姚滿屯趕驢車,他和趙書豪一塊趕到新安縣。

    縣試不像鄉試,連考三天不讓出場,而是每天早晚都讓進出,交上了試捲,待所有考捲糊了名,封存好,所有的學子就可以出來。

    姚滿屯連著跑了幾天,不過白天等待的時間他也沒閒著,而是到長青酒樓幫忙乾點零工,賺點零用錢,晌午還能省掉一頓飯錢。

    王金花從趙書豪下場,就跟心裡長草似的,然後天天往姚若溪傢跑,跟王玉花坐著說話,言語間都是擔心,怕趙書豪考不中。

    王玉花正在想法求子,人傢的兒子已經要下場考取功名了,她心裡又不是滋味了,勸著王金花不著急,「書豪打小唸書就好,他又用功,大姐放心吧!保凖能考中的!」

    王金花的擔心絲毫沒有這安慰而減少。自古以來,功名實在難考,她怕多年心血,考不上被人擠兌說嘴,對大兒子也是一種打擊。她的全部心血可都供給大兒子了!

    很快縣試考完,結果出來,姚文昌和趙書豪都考取了童生,擁有了參加了府試的資格。

    苗氏很是高興,姚正中也臉上笑個不停。

    「這可是大好事兒,要不要慶祝一下?」毛氏笑裡帶著幾分討好。她給朱孝生買的筆墨被苗氏嫌棄了,如今找到機會,當然不會錯過。小叔子要是好了,她兩個兒子以後還能被提攜提攜!

    「不過就過了個童子試,有啥好大張旗鼓慶祝的!以後路還長著,等考中再說吧!」苗氏剛要答應,姚正中就擺手推拒了。小兒子剛隻是過了縣試,還有府試和院試沒過,現在就抽著,擡著,後面還能穩下來!?

    姚文昌也很是贊同,請了姚滿屯凖備好,還陪著他一塊進昌州府城。大哥太咋呼,三哥心思太活,有二哥跟著,反倒讓他心裡踏實,倆人還能聊聊二哥寫的那些他平常不接觸的策論。

    「去了肯定要住客棧,得提前幾天去,不然怕是找不到地方住呢!」姚滿屯也很樂意陪同,這樣知道他明年也下場的時候,不會一頭霧水,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心裡沒一點譜兒!

    姚滿倉不願意了,「我是文昌大哥,他去參考,我當然得跟著一塊的!大不了幾個人擠一擠也就是了!」

    「有老二跟著去就行了,誰也不用去!等考中了,參加鄉試的時候,你們兄弟再跟著去不遲!」姚正中對於兒子科考很重視,雖然平常傢裡大小事兒很少發表意見,但這次態度卻很強硬。有老二跟著,至少讓他放點心。再一個,到了府城花用不夠,老二也能幫襯幾個。

    姚正中發了話,姚滿倉縱然再不滿,也隻得閉了嘴。

    姚富貴眼珠子轉了轉沒吭聲,大哥怕文昌考中,他佔不到便宜纔要跟著去。他雖然也想去,但可不想多花那個錢。在府城住個幾天,沒有銀子可是不行的。

    苗氏抿著嘴,好一會不放心的拉著姚文昌叮囑了一堆話。

    那邊趙大江卻是要跟著兒子一塊去府城的,讓趙書豪一個人跟著姚文昌和姚滿屯,他和王金花可都不放心。姚滿屯和姚文昌是親兄弟,有個啥事兒,他兒子可一個人呢!

    王玉花雖然不滿,可畢竟同去的趙書豪是她外甥,如果趙書豪考中功名,她這個三姨說出去臉上也有光。姚文昌又不像姚滿倉和姚富貴一樣,說話也多幫著她們傢,想來以後有出息了,也肯定能拉扯姚滿屯一把,就拿了銀子給姚滿屯。

    姚若溪開了小箱子,看著裡面的竹笛,想到王元榮也下場了,不知道考的咋樣。

    事實上,姚滿屯和趙大江,帶著姚文昌和趙書豪一路趕到府城,雖然還分得清東南西北,但也跟抓瞎差不多,來趕考的學子雖然不多,卻也把那些價格實惠的客棧都給住滿了,幾個人轉悠了一大圈,愣是沒找到住的地方。

    於晉然從書局迴來,正看到,見姚文昌和趙書豪都頭戴方巾,身穿長袍,猜想倆人怕是趕考的,他下車跟姚滿屯打了招呼,「現在客棧差不多都住滿了,如果幾位不介意,就住到我傢吧!」

    「這咋好去打擾於公子!」姚滿屯連忙拒絕,客棧也沒有豆住滿,而是那些好的要價太貴,住個幾天都要幾兩銀子,所以他們纔一直在外面打轉,想找到便宜點的客棧住。

    「不妨事兒。出門在外都有難的時候,不過舉手之勞。那院子左右隻住了我一個,姚叔帶他們住進去就是。」於晉然說著示意身後的小廝前頭給姚滿屯帶路。

    趙大江聽著示意姚滿屯答應,他們都轉了大半天了,有不要錢的乾啥不住!?同時心裡納悶,這姚滿屯啥時候認識了這樣的貴人!?看這做派,肯定是哪傢大戶人傢的公子少爺了!

    姚文昌卻看於晉然小小年紀,器宇不凡,俊逸不沾纖塵,即使說著邀請他們的話,神色語氣也淡漠的很,心下猶豫,小聲道,「二哥!咱還是再找找吧!」這樣,實在不好打擾人傢。

    「既然於公子已經誠心邀請咱們,再拒絕就顯的不近人情了。」趙大江拉了他一把,示意姚滿屯跟著走。

    姚滿屯沒想到會遇見於晉然,還得了人傢的幫助,而他們又是空手來的,想著迴傢把那小半壇子豆瓣醬送到濟生堂去,連連道謝之後,帶著姚文昌幾人隨著去了於傢的別院。

    等王元榮安置好,出來找幾個人的時候,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幾人,隻得作罷。

    府試考完,還有院試,中間還隔著好幾天,趙大江乾脆不走,就在於傢住下。

    趙大江不走,他們也得跟著住下,姚滿屯在於傢等的心焦。趙書豪和趙大江還有意無意的想結交於晉然,每每看著於晉然淡漠的表情,姚滿屯就尷尬的不行。

    院試一過,姚文昌就收拾了行李,「二哥!已經考完了,這要等放榜還得好些天,咱還是迴傢等著吧!」反正消息也會傳到新安縣,沒必要在府城等著。

    「等著放榜再走吧!這也沒幾天。現在迴去心裡還揪著,還要跑到新安縣纔知道消息。我看那些學子都沒有走,和同窗又是看景作詩,又是聚會論學的。讓文昌也去跟人傢說說,一個人光悶著有啥用!」趙大江目光不悅的看著姚滿屯。這麼好的機會,有地方住,天天還有飯吃,姚滿屯竟然放著這麼好的關繫不抓緊了,竟然還躲,真是沒點眼色!

    「已經打擾人傢這麼久,還是迴傢等消息吧!」姚滿屯再待不住,他們不過跟濟生堂的老闆緊緊認識,就在人傢裡白吃白住的,這樣很不好。今兒個是必須得走了的!

    「我們已經在於府打擾多日,實在不便再打擾。客走主人安,還是迴自傢等信兒的好!」姚文昌手下不停,麻利的拾掇了行李,示意姚滿屯去趕驢車。

    趙大江臉色很不好,還要說啥,趙書豪不耐煩道,「迴去收拾東西走了。」那於晉然雖然讓他們住在傢裡,可幾次說話,分明是看不起他。現在他不過是窮學子,待他高中,飛黃騰達,那些所謂的世傢公子少爺見了他也恭恭敬敬的。

    姚文昌開始也覺得於晉然是看不上他們,可見他對自傢的伺候的下人都那副淡漠的樣子,就知道他本性如此,更加不好一直打擾。

    幾個人收拾了東西,於晉然見姚滿屯執意要走,沒有說留,「如果有了消息,我會讓人通知你們。」

    姚滿屯幾人道謝,摸摸身上的銀子,也不夠買啥謝禮的,想著隻有等迴傢再凖備,趕車迴了村裡。

    見幾個人迴來,苗氏等人就圍了上來,追問,「考中了沒有?」

    「孃!放榜還得些日子的,等著吧!」姚文昌自己心裡也沒底,他畢竟沒有人生閱歷,寫的策論又失老練穩持,怕是很難考中。

    苗氏就拉著姚文昌問他這些天的吃住情況,銀子夠不夠花用的。

    姚文昌迴到傢,跟苗氏和姚正中說,「爹孃!這次我們去碰見了濟生堂東傢,接住在了人傢裡,白吃白住好些天,看凖備點啥謝禮給人傢。」

    姚滿倉和姚富貴等人都驚異了,濟生堂的東傢?然後眼神齊齊看向姚滿屯,覺得那濟生堂的東傢肯定是跟姚滿屯認識的。

    「小溪的藥一直是在濟生堂抓的,正好碰見於公子也是下場考試,就在他傢住了些天。」姚滿屯解釋,還想著要拿啥謝禮送過去。

    「這麼說,銀子都沒花?」苗氏不僅心歡喜,這次去,她給小兒子可是拿了三兩銀子,想著少了讓老二墊上,沒想到直接一點沒花著。

    「也花了一些的。」姚文昌說著掏出二兩銀子扔還給苗氏。

    「不用給我,你拿著花用吧!這放榜了還得跟來迴走動,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手裡有錢,你花起來也方便些!」苗氏沒要,又讓他裝著。

    姚文昌想想也是,就又把銀子裝了起來。

    毛氏看的眼紅,苗氏這老婆子果然最疼的還是小兒子,二三兩銀子直接給拿著花用,眼都不帶眨一下的。平常卻連買個針頭線腦的都從她手裡摳錢。

    許氏也暗自撇了撇嘴,這老婆子心裡沒他們三房,以後老了也休想讓她養老!

    王玉花看說了好一會沒說到給於傢送謝禮的事兒,不僅提醒,「那婆婆打算凖備啥謝禮給於傢啊?」可別想讓她們傢幫著送了。

    「你大姐他們也是一塊住的,先去打聽一下她們傢送啥,到時候凖備了讓文昌送去就是。」苗氏眸光微轉,心思也動起來。既然那於傢是有錢人傢,藉著機會讓小兒子多結交幾個大戶人傢的公子少爺,以後也是一條助力。

    王玉花沒有聽出這話裡的意思,姚若溪卻聽了出來。苗氏想拿一份比王金花重的禮,壓王金花傢一頭。這個禮也沒說自己凖備,到時候怕是她們傢來凖備,還讓姚文昌送去。見王玉花出去張河裡溝,她也跟著出來。

    王金花也正和趙大江商量這事兒,都覺得要送一份好禮給於傢,從此巴結上於傢。

    王玉花過來問了,王金花卻隻說還沒想好,對王玉花也防備著。

    姚若溪和王玉花迴來,低聲跟她說了幾句。於傢記著她賣黃金甲魚的人情,也知道她們傢是莊稼人,根本沒必要攀比,送些土產就行。至於王金花和苗氏,讓她們願意送啥就去送。

    王玉花聽了這話,很是贊同,迴到老宅就跟苗氏一眾人說,「我大姐她們傢還沒想好送啥,婆婆要是想好了,凖備好讓孩子小叔送去就是了。」

    苗氏眸光陰霾,這王玉花不僅偏幫孃傢,還把自傢推了個乾淨。

    「幾天沒進傢,趕緊迴傢去吧!也讓公婆她們安生歇息!」王玉花跟姚滿屯說了,伸手去牽驢。

    姚滿屯就跟苗氏,姚正中等人打了招呼,抱了姚若溪坐上驢車,迴了傢。

    而王金花和苗氏卻是牟足了勁兒的想凖備份重禮從此搭上於傢。

    姚滿屯卻是把傢裡的痠豆角裝了一小壇子,豆瓣醬裝了一罐子,比照著於晉然的身量,挑了一件開衫,一件毛褲,隔天趁著給姚若溪抓藥,送到了濟生堂,言明是謝禮。

    而毛衣和毛褲已經在各傢夫人小姐公子少爺中炒的很熱,於晉然也是次一天迴的新安縣,出來見了姚滿屯,摸著那毛褲和開衫,很是柔軟舒適,想到姚若溪帶著個大紅護耳帽子靜靜的坐在街邊,對姚滿屯謝了謝,沒有推辭就收下了。

    而毛氏也想到了送毛褲和開衫,直接跟苗氏提了建議。

    苗氏過來找了王玉花,讓她那一套鉤的衣裳出來,作為謝禮送給於晉然。

    王玉花輕笑一聲,「婆婆你來晚了,當傢的已經把毛褲給於公子送去了。我們若溪的藥吃完了,正好抓藥,就順便捎過去的。孩子她小叔是讀書人,聽說那於公子也是讀書人,一塊科考。自然得送文雅的東西。婆婆送毛褲這些,那也是給小叔掉面子。誰給婆婆出的這騷主意啊?」

    苗氏臉色陰晴不定,她隻覺得這毛褲是個好東西,送了又不花她的錢,還不用費事兒。王玉花不是強硬的拒絕,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敢肯定毛氏和王玉花到底誰說的纔對了。

    看著她臉色難看的走出門,王玉花得意的冷哼了一聲,「想摳老孃的東西,沒門!」

    苗氏迴到傢,毛氏聽了還想再挑撥,姚文昌已經決定送一塊水晶鎮紙給於晉然。

    「那水晶鎮紙得多少銀子?」苗氏關心道。

    「不到三兩吧!太差的人傢也看不上。」姚文昌知道這個錢不好出,可要不是於晉然,他們估計花的更多,住不還不安生。

    苗氏臉色黑沉黑沉的,最後咬了咬牙,「打獵吧!去山上獵個些野味送過去。」那王金花傢絕對想不到送野味。

    姚文昌見說來說去,還是得找二房,不僅有些憋悶。

    苗氏還以為他是怕上山打不到獵物,安慰他,「你不用擔心,你二哥他們都是打獵的好手,往山上跑個兩天,凖能拿迴來不少。等你考中,出息了,自然是得多提攜幾個哥哥姐姐的。」

    姚文昌悶聲答應,說了句去二房看書,拿著他默出來的這次考題就來找姚滿屯。

    姚滿屯還沒迴來,姚文昌也不走,直接說了在這邊吃飯,拿著考題給姚若溪看,「我把我寫的答題默出來,等迴頭讓二哥也做一遍,你看看我們倆的答案,看哪個更有希望。我是覺得你爹策論寫的好,要是這次下場,說不凖也能中的。」

    姚若溪接了那考題拿來看,簡單的就是默寫四書五經中挑選的段落,難的就是命題作詩,命題策論。也怪不得那麼多參加科考的,最後卻很少人考中。十年寒窗苦讀,卻依然撈不到半分功名。光《左傳》就幾十萬字,再加上別的什麼詩書禮樂,八股文章,要全部揹下來,考點又沒有個繫統,隨機抽題,的確是有難度。

    晌午等姚滿屯迴來,姚文昌留下一塊吃了飯,就拉著姚滿屯,「二哥!你把這些考題也都答一遍,看有多少把握。也熟悉熟悉,說不凖明年就能下場了。」

    機會難得,姚滿屯再次拾起書本,很是用功,又因為姚若溪的教導方法不是死記硬揹,姚滿屯也著實累積了不少學識。當下拿著考題就答了起來。

    苗氏又過來傳話,說讓姚滿屯上山打獵,弄些野味。

    姚文昌想說啥,姚若溪已經點頭,說是明天去,當下等苗氏一走,就給姚文昌使個眼色,帶著姚若霞和姚若萍出門上山了。

    姚文昌還從沒跟幾個孩子一塊偷偷跑上山的,姚若溪又說正好考完,放鬆一下,就興緻很大的扛著鐵鍬出發,在姚若溪指的幾個地方挖了陷阱,下了套子。忙活的一身汗,太陽落山纔迴到傢。

    次一天大早,姚文昌就惦記著自己挖的陷阱,沒吃飯就跑過來。

    姚若溪傢也早早做了飯,叫了他一塊吃,姚滿屯也沒去喊姚富貴和姚滿倉,直接和姚文昌,揹著姚若溪上了山。

    現在正是大山慢慢蘇醒的時候,有的地方草地已經隱隱返青,不少動物出來活動。昨天下的套子直接套了三隻兔子,有一隻是姚文昌自己解開的,卻一個滑手,讓兔子跑了。

    看著到手的兔子被自己弄跑了,姚文昌懊惱的哀嚎一聲,「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那兔子估計就在附近,咱們直接找上門端了兔子窩吧!」姚若溪沒有覺得可惜,直接追著那兔子逃跑的方向追。

    幾個人鑽了小半時辰,姚若溪纔確定了兔子洞口,又找到另外三個洞口都用石頭堵嚴實了,留兩個,一個洞口點了有些潮的草塞進去,在另一個洞口撐開麻袋等著。

    不大會,果然七八隻大大小小的兔子陸陸續續跑出來,都進了麻袋。

    姚文昌看得直瞪眼,驚歎道,「真的一窩端了!你們也太厲害了!」

    「今兒個是趕巧追著那兔子纔能找到東西,這兔子看著蠢,也狡猾著呢!輕易都找不到兔子洞!這些就差不多了,迴去吧!」姚滿屯說著掂掂麻袋,很是滿意今兒個的收獲。

    姚文昌點頭,做啥事兒都不容易,這個他知道。就是看那麼輕鬆端了一窩兔子,不免有些震驚。

    幾人迴到傢,正對上姚滿倉和姚富貴不滿的臉。

    「大哥,三哥!你們不用去山上了,已經打了不少野兔子,是我昨兒個去挖的陷阱呢!」姚文昌笑著解釋了。

    「打到多少?」姚富貴比較喜歡關心結果。

    「五隻大的就拿去送於公子,這幾隻小的一隻給小叔拿迴傢吃,一隻給三叔拿迴傢吃,剩下三隻就留著給我養著吧!」手裡有了銀子,今年又要翻蓋房子,再買塊荒地,她就有地方餵兔子了。到時候餵的多了,比餵豬要掙錢些。

    「那幾隻小的都纔巴掌大,吃也沒兩塊肉,又都是你抓的,都給你養著玩吧!」姚文昌一聽,就大方的推拒了。

    姚富貴看著姚若溪叫王玉花過來拎著麻袋裡的幾個小兔子迴傢,就納悶了。咋他有時候在山上轉悠好幾天都打不到東西,這死丫頭上山就能打到獵物!?難度這還得挑啥黃道吉日不成?真是邪了門了!

    苗氏那邊還以為要等個兩天,沒想到這麼快就打到了,忙拾掇了,讓姚文昌去給於晉然送去。

    這次姚滿屯沒有出面,而是藉了驢車,讓姚正中和姚文昌出面去了新安縣。也想跟著一塊去的姚滿倉被姚正中攔在了傢裡。

    姚富貴卻識趣的沒有跟,而是不信邪的又叫了姚滿堂去山上蹲。

    隻是他跑了兩天也纔就套到一隻野兔子,和姚滿堂一人一半分了。

    又過了兩天,苗氏來問王金花送了啥禮,王玉花又迴了她個不知道。苗氏心裡惱怒,又不好驅使她再去問王金花,氣恨又擔憂的迴了傢。

    姚若溪傢裡,姚滿堂編了個籠子,把五隻半大的兔子都裝進去餵著。小四一下子找到了新玩伴,就不要越來越大的雲豹貓咪了,轉而趴在籠子上看小兔子。

    姚若溪看她玩的正起勁兒,讓丁顯聰和趙書陽不用管,自己去看了姚文昌和姚滿屯答的考題。不過倆人都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她心裡估摸著,要是姚文昌能考中,那明年姚滿屯也能考取功名,要是姚文昌落榜,她也知道了從哪個方向著重的指導姚滿屯。

    等待消息的日子很是難熬,轉眼三月三到了,王玉花早早拾掇好,要去廟裡燒香,「三丫頭也一塊去。吃了那麼多藥,腿也該見輕了。也求求菩薩好保佑你的腿趕緊好了!」她現在對姚若溪越來越信賴看重,心裡也是很迫切希望姚若溪的腿趕緊治好。

    姚若溪已經感覺去剛穿越過來兩腿有力氣多了,見王玉花催促,也隻好換了衣裳,跟著一塊出門。

    「都去吧!聽說那廟裡香火很旺,天暖和了,也出去走走。」姚滿屯放好驢車,招呼留下看傢的姚若霞,讓姐妹幾個都去。

    林鳳娥早先就聽王玉花說了今兒個去廟裡燒香,也領著丁顯聰過來,「嫂子!我也想帶顯聰去廟裡燒個香,讓我們搭個便車吧!」

    雖然幾個月下來,驢子長大了不少,可這麼些人都坐上,是不是有點太多了!?王玉花皺著眉毛想拒絕。又想著林鳳娥好心提醒她,要是拒絕了好像她沒良心不唸好似的,不太情願的點了頭,「那你們上來吧!」

    倆人一上來,驢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不過她們要去寺廟不太遠,快晌午的時候也趕到了地方。

    姚若溪上輩子就是對神佛很是敬畏,她不是無神論,爺奶都信神,也經常帶她去附近的廟裡燒香走靈,她受爺奶影響,也是相信的。可她現在是個異界的靈魂,不悄悄躲著,還大模大樣的跑到寺廟來,實在不妥。

    而上山的路全是階梯,很高,得一步一步走上去,驢車是絕對上不去的。姚若溪就說留下看車,姚若霞一看,也說一塊留下。

    王玉花看看那麼高的階梯,讓她揹著姚若溪她也揹不上去,姚滿屯還要揹著小四,無奈隻好點頭同意,叮囑倆人,「別跑遠了,看好驢車。餓了就吃些點心!」

    姚若溪應了聲,和姚若霞坐在驢車旁等著。

    上山的香客不少,這山腳下還有挑著東西售賣的貨郎。姚若溪看晌午了,就讓姚若霞買了兩個酥餅吃。

    隻一個酥餅還沒吃完,突然遠遠趕來一隊肅殺的官兵,帶頭的兩人愣是面帶殺氣,身穿深色鎧甲,騎著高頭大馬,還沒到地方,就有幾個官兵冷著臉上來驅趕眾人。

    姚若霞嚇了一跳,慌忙扶姚若溪上了驢車,她也不顧害怕,解開繩子,牽著驢車就往空蕩的地方跑。官兵她也見過守城門的,卻跟這些看著就嚇人的官兵可不一樣,她本能的感覺到了害怕。

    姚若溪第一眼就看出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官兵,隻能任由姚若霞慌張的牽著驢,帶著她往一旁跑。

    而剛剛還熱鬧安逸的攤販和香客頓時鳥作獸散,急急跑來。

    賣酥餅的老伯看姚若霞兩姐妹走的不是路,擔憂的招呼了,「小姑孃,那不沒路了。」可看著跑過來的官兵,也忙嚇得不再多事兒,趕緊挑著擔子跑開。

    姚若霞急急慌慌的也沒聽清,姚若溪聽清了,可現在再返迴,那山腳下已經被官兵把嚴了。

    姐妹倆慌不擇路的跑了有一裡路的樣子,纔堪堪停下。

    「這前面是條小河,沒路了。」姚若霞剛纔迴頭,見有官兵往她們的方向追,所以這次拽著驢子沒命跑。

    「那些官兵是進的寺廟,不是追我們。」姚若溪說著皺起眉毛,姚滿屯她們都進了寺廟,不知道那些官兵圍了寺廟是乾什麼?希望不會為難香客。

    「那爹孃她們……」姚若霞頓時小臉更白了一分,滿眼擔心焦急。

    「應該不會有事兒。咱們隻是來燒香,那些人要是為難香客,剛纔就不是趕咱們走,而是抓人了。再說就算是官兵,也不會平白無故就亂抓人的。」姚若溪安慰了她一句。

    看她鎮定淡然的模樣,姚若霞微微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姚若溪下了驢車,拄著柺杖開始打量這個地方,小河貼著山流過,水流還挺急,她們慌不擇路跑來這個地方,兩邊都是山,沒有別的路。姚若溪不禁皺眉,不能繞過去,看來隻能等那些官兵走了,她們纔能再出去了。

    姚若霞看她轉了一圈,突然定住,瞪大了眼盯著一處,忙把驢子栓在一旁的樹上跑過來,「三妹!你咋了?」

    「那裡,是不是個人?」姚若溪嘴上問著,心裡已經想的更多。這裡本是一個小寺廟,卻突然來了一群官兵圍了寺廟,而這邊水裡又漂著個人,不容她不多想。難道那群官兵就是來找這水裡的人?

    「真的是個人!死…死了嗎?」姚若霞一驚,緊緊抓住姚若溪。

    姚若溪不想管多餘的閒事兒,可她們到了這裡,那邊又有官兵在搜人,要是不管,讓那些官兵找到,怕是也會連累她們姐妹。

    這麼想著,姚若溪走到河邊。她自己就已經死過的人了,即使是真的死了,也沒啥好怕的。

    試了下,夠不著,姚若溪伸出柺杖試,退出來,又試了下水,卻不淺,而且很冰,忙讓姚若霞拿了驢車上的繩子,把她兩根柺杖綁在一起,這纔勾住漂浮的一塊紅佈,把水裡的人拖上岸邊。

    還沒離了水,姚若溪就先摸了脈象,「還有心跳,還有救!」

    姚若霞一聽不是死人,也不那麼怕了,隻是看了一眼,覺得這個長得……實在好看過了頭!

    「姑孃!姑孃醒醒!」

    姚若溪默默的看了眼別處,這人雖然長得雌雄莫辯,可那喉結還是很明顯的,胸部平平,明明就是個男的。不過姚若霞既然錯認,也更好救一些。忙把他胸口的衣裳扒開一點,凖備施手救人,就見他衣裳裡掉出一塊通體透亮晶瑩溫潤的玉佩。姚若溪看那玉佩就是猛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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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16:31
第085章:活不的耐煩了


    「三妹!咱咋救她啊?」姚若霞叫了幾聲,擔憂的看姚若溪。

    姚若溪被她詢問聲驚醒,伸手抓了那玉佩裝自己兜裡。

    姚若霞一臉驚訝,那個好像是玉佩,是這位姑孃的吧?

    「這玉佩是他身份的象徵,我們拿了免得救活他之後,被殺人滅口。」姚若溪對她解釋一句,讓她不要太純善了,凡事多個心眼兒。

    姚若霞受教的點點頭,繼續呼叫,「姑孃!姑孃!」

    「雙手疊加,按他胸口……」姚若溪教了她一遍動作,就皺著眉毛低頭看地上躺著的人。

    他有著一張鬼斧神工般的俊臉,因泡了水,更是白如雪玉般,長眉若柳,鼻若瓊脂,薄脣緊緊抿著泛著青紫,緊閉的雙眼隻見濃密長而翹的睫毛捲著,幾縷頭發貼在側臉上,卻不見狼狽落魄,反而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姚若溪有著片刻的失神,如此雌雄莫辯,俊美的不似凡人的人,也難怪姚若霞會把他當成女人了。

    隻猶豫了一瞬,姚若溪就上手捏住對方的下巴和鼻子,迫使他張開嘴,讓姚若霞跟著她一塊按壓胸口。

    姚若霞見她竟然深吸一大口氣,照人傢親了過去,驚愕的瞪大了眼,震驚不敢置信的看著姚若溪,「三三三妹……」

    「愣著乾嗎?這是在就救人,再等他就死了。趕快!」姚若溪見她停下手,震驚的不知道咋反應,不由沉聲提醒她。

    「哦哦!」姚若霞一驚,忙手上用力按壓。心裡卻還是忍不住的震驚,雖然對方是個姑孃,雖然都是女的,可這樣親人傢,這不就是輕薄嗎?

    姚若溪足足渡氣一盞茶的功夫,覺得快要力竭虛脫的時候,地上的人呃的一聲醒過來。姚若溪連忙把他頭轉到一遍去。不然即使醒過來,也會被自己吐出來的水嗆死。

    蕭恆墨咳出喝進的水,想到什麼,猛地扭頭,眼尾上挑,黑眸如墨,目光凌厲的盯住姚若溪,薄脣輕啟,「是你救了我。」略帶沙啞虛弱的嗓音,頓讓他凌厲的氣勢婉轉了不少。

    有一瞬間,姚若溪感覺身子僵冷的動不了,隨即皺起眉毛,不懼不怕的迴視蕭恆墨。

    姚若霞卻是驚叫一聲,急忙拉住姚若溪護著她,語無倫次的指著蕭恆墨,「你…你你你…你是個男的!?」聽了聲音,她纔聽出對方不是個落難柔弱姑孃。可剛纔三妹還親了他…這個人輕薄了她三妹!

    蕭恆墨危險的瞇起眼,隻一眼撇過來,姚若霞就覺得驟然冰寒,面色發白,不敢再吭聲一句。

    姚若溪扶了把她有些搖晃的身子,冷眼看著蕭恆墨,「我們救了你,你的玉佩在我這。」

    蕭恆墨看她手中玉光一閃,頓時面色更冷,盯著姚若溪打量。不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孃,竟然不怕他,那樣晶瑩剔透泛著冷淡的眸子,彷如寒冬裡幽深的溪水般,清透,卻讓人捉摸不透。目光無意間掃過她瑩潤嫣紅的嘴脣,頓時冷凝。這樣救人的方法他還真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姚若霞雖然現在依然覺得對方俊美的不似凡人,可卻滿心害怕警惕,一把抓著姚若溪的柺杖給她拄著,架著她連連後退了十幾步遠。

    蕭恆墨這纔看見,這個救他的小姑孃原來是個瘸子,「把玉佩還迴來。」

    「我是個瘸子,看了很多大夫,都說國醫聖手纔能治我的腿。」姚若溪沒動,手裡捏著蕭恆墨的玉佩,淡淡的看著他。

    蕭恆墨眼裡閃過一抹詫異,對方竟然在給他提要求!?這個認知讓他不禁又多打量姚若溪一眼,微微瞇了眼,「一筆勾銷!」

    姚若溪微微點頭,揚起嘴角。這個人俊美如畫,氣質從內而外的凌厲高貴,又拿著那樣一塊玉佩,絕非凡人。本來隻是怕惹上事兒纔出手救了這人,看對方的反應,好似很反感被人救了。又不像尋死,在她提出要求之後又說出一筆勾銷的話。姚若溪已經篤定,此人怕人因被救遭遇了過不愉快的事兒,絕不想虧欠人情,便放心的把玉佩還了迴去。

    蕭恆墨看了眼玉佩,然後又裝進懷裡。撇了眼身上蓋的碎花被面小被褥,頓時皺起眉頭,伸手掀到一邊。試圖站起來,卻強撐著坐起來,便又跌倒在地。

    姚若霞一直警惕的看著他,也沒聽明白姚若溪說那話是啥意思。

    姚若溪安撫的拍拍她,「他八成受了很重的內傷,不用怕。」如果這人膽敢對她們姐妹出手,她也不介意再送他進河裡去。

    蕭恆墨敏銳的察覺到,姚若溪的看他的目光竟然閃現了一絲殺意,他不禁覺得有意思了。從來都是他殺別人,沒想到一個小小女娃竟然對他起了殺心。看她穿著也隻是普通農傢姑孃的裝扮,沒想到還有這樣一份魄力和膽識。不過對方說的也很對,他內傷很重,若不是對方搭救,他怕是再死一次了!

    「外邊有官兵在追殺你。」姚若溪提醒他現在的境況。

    蕭恆墨眸光一凝。

    「他們到寺廟裡搜捕,我們在山腳下被攆走,纔忙不擇路跑到這裡的。」姚若溪微微的笑。

    「三妹!他已經救活了,咱還是趕緊走吧!」姚若霞拉著姚若溪,緊張道。

    姚若溪沖蕭恆墨點點頭,轉身上了驢車。姚若霞手忙腳亂的解開繩子,牽著驢車調轉個頭,竟然真的走了。

    走出一段距離,姚若溪迴頭看,見那人動也不動的靠在石頭上,皺皺眉,叫停了姚若霞,「掉頭吧,大姐!」要是真的放任不管,這個人死了,那她的條件也沒法辦到了。

    蕭恆墨看著又迴來的倆人,拿著繩子要來綁他,伸手摸上腰間被當做腰帶的軟劍。

    「把你綁在車底,帶你出去。」姚若溪解釋一句,要他自己撐起來配閤她們。

    蕭恆墨看了她一會,隻得點頭同意。

    姐妹倆費勁力氣把蕭恆墨連衣裳都裹的嚴嚴實實,掉在驢車的車底綁住,又在車面的繩子上蓋了一層乾草,鋪上小被褥。姚若溪再次坐上驢車,姚若霞緊張的牽著往來時的路走。

    不知道那夥官兵走了沒有?姚若溪提醒她一句不要看車底,以免引起懷疑。

    等姐妹倆出來,那些官兵卻還是沒走,正在捱個搜山。

    姚若溪不僅慶倖,當初打的闆車是大車,兩邊都有隔闆伸到車底,很少能引起註意,不過依舊提起了心。若是被發現,她們姐妹的小命今兒個就交代在這了!

    兩個官兵看見她們,並沒有多註意,不過另外一個官兵大聲詢問了幾句她們從哪來。

    姚若溪緊了緊手裡拿著的柺杖,怯弱的直搖頭,「你們是不是抓了我爹孃和妹妹,她們去廟裡上香的。」

    「沒見,早出去了!」那官兵看看倆人,擺手讓她們離開。

    姚若霞嚇得心口砰砰直跳,也不管那麼多,坐上驢車,趕著驢往外走。

    直到走出很遠,纔碰見急的不行的姚滿屯和王玉花,林鳳娥幾個人。

    「死丫頭!你們跑哪去了?嚇死人了知不知道!」

    王玉花看見倆人,就很是激動的上來喝罵。

    「孃!別擔心,我們沒事兒,就是走錯了路,又轉迴來了。趕緊上車迴傢吧!再晚就不知道啥時候能到傢了。」姚若溪忙招呼幾個人。

    「誰擔心你們了,不知道輕重的死丫頭!」王玉花眼眶一紅,又上來擰了姚若溪一把纔作罷。

    姚滿屯安慰的怕拍她的揹,拿了鞭子,讓姚若霞坐好,他來趕車。

    林鳳娥看著,眼裡飛快的閃過一絲嫉恨,忙柔聲催著丁顯聰也上了驢車。就在剛纔,她們正在大雄寶殿燒香,突然一隊肅殺的官兵沖進來,她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急忙拉住兒子。本以為姚滿屯會護著她的,沒想到他卻下意識的直接去護王玉花,把她丟在一旁。讓她心裡忍不住恨意滋生。

    小四也嚇著了,上了驢車就窩在姚若溪懷裡,乖乖的不吭聲。

    幾個人說了幾句出的事兒,就再不言語,一路沉默著趕路。

    因為車底又加了一個蕭恆墨,所以驢車比來時還要慢些,等天黑下來了,一行人纔到了槐樹村。姚若溪卻已經不能視物,啥都看不見了。

    林鳳娥在村邊下了驢車,又道謝幾句,看著姚滿屯繼續趕車迴傢,看了看王玉花臉上露出幾分遺憾。今兒個的大好機會,沒想到被那些突然出現的官兵給破壞掉了!

    王玉花也心裡憋悶,她香都還沒插上香爐裡,就被驚掉在地上,好好的上香愣是被毀了。難不成是佛祖覺得她現在生不出兒子,不受她的香火不成?

    「咱改天再去,還是趕緊的做飯吃吧!」姚滿屯看她不高興,推了推她。

    王玉花歎口氣,覺得出門不利,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抓的是啥人,不老實出來讓人抓了,生生嚇了一堆無辜上香的老百姓!」

    姚若霞聽這話,臉色就是一變,朝車底看了一眼。

    姚若溪裝沒聽見,讓姚若霞去院子裡扯了菜迴來。

    一傢人簡單炒了菜,煮了小米粥喝。

    蕭恆墨聞著那飯香味兒,肚子咕咕叫起來,看姚若溪一傢吃了飯,刷洗完凖備睡覺去了,他想出聲,又怕暴露了,正凖備試試掙脫繩子,低頭就見一個大貓跳過來,兩個眼睛發著光,幽幽的盯著他。他心裡一凜。雲豹!?

    「貓咪!貓咪!」姚若溪泡過腳,拎著個燈出來找貓咪。

    貓咪聽到叫它,又看了眼蕭恆墨,轉身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向姚若溪。

    見那雲豹聽話的跟著姚若溪迴了屋,蕭恆墨心下倒是對這一傢人好奇起來。看樣子不過是普通農戶人傢,可人卻不像,傢裡還養著一隻雲豹。

    今兒個一傢人都受了些驚嚇,便都早早睡下了。

    姚若溪說睡前上茅房,順手拿了一盒點心。姚若霞忙提了燈跟著她出來。

    倆人來到闆車旁,姚若霞上去解繩子,姚若溪拿了點心給他。

    繩子解開,蕭恆墨點心還沒接到,普通一聲摔在地上。

    姚滿屯在屋裡喊了一聲,問倆人是不是摔了。

    姚若溪忙迴了一聲不是,馬上就迴,油燈就被吹滅了。頓時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點心掉在地上,她忙伸手去摸。

    蕭恆墨挑起眉,擡眼看看天,雖然隻是月牙,可那麼亮的星空,這個被叫小溪的竟然看不見?白天還好好的,到了晚上就成了睜眼瞎!?

    姚若霞急忙過來撿起點心,扶著姚若溪起來,把點心給蕭恆墨,就攙著姚若溪迴了屋。

    蕭恆墨拿了點心,艱難的靠在驢車上,吃了起來。

    夜涼如水,蕭恆墨全身的衣裳又都泡過水,更是寒冷如冰。驢車上有一條被姚若溪故意遺落的被褥,蕭恆墨皺眉看了看,緩緩的運氣調理,一直到了下半夜纔放出信號,讓手下來找他。

    姚若溪很安心的睡著了,等次一天醒來,見驢車旁一傢空空的,點心匣子裡的點心吃完了,放在闆車上,她眸光微轉,看了下附近的跡象,猜想對方是走了。遂丟下不再多想,迴頭繼續趕工,鉤剩下的一點線團。

    如今已經三月了,這一批衣裳多,帽子沒幾個,賣完這一批,她們就不做了,也該換別的了。

    幾天後,王鐵花也過來,把鉤的衣裳和幾頂帽子送來。林鳳娥和朱氏,毛氏,王金花也都把鉤的衣裳帽子送來,結算了錢。

    王鐵花手快,她拿走的那些線團比林鳳娥都還多了一堆,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時間都用來鉤衣裳了,全部鉤完,隻剩下幾個小小的一點富餘的。姚若溪拿著算盤隨便撥弄了幾下,給王鐵花結算了六兩把八錢銀子。

    林鳳娥的差點零頭不夠六兩,也給她結了六兩。

    倒是毛氏因為和姚春燕孃倆一塊下手,得了八兩銀子。朱氏也得了四兩七錢銀子。王金花忙趙書豪科考的事兒,隻得了三兩半銀子。

    姚滿屯和姚若溪拉著一車的貨物送到新安縣。

    青孃給結算了一百二十多兩銀子,讓姚若溪繼續拉線團迴傢繼續做。

    「這一批賣完,天也該熱了。我們不做了,等入秋再做!東西多了不稀罕,我們就是賣個稀罕。要是有人想要,可以先交定錢,然後提前訂做。」姚滿屯把銀子收了,銀票給姚若溪裝著。

    青孃一雙精光的眼上下打量了姚滿屯,不僅勾起紅脣笑起來,「沒想到你還有這份頭腦,好!等我拿到定錢,就再找你們訂做!不過你們要保證不再做了賣給別人纔是,咱們閤作愉快。」那這一批她就可以再擡擡價錢了。

    姚滿屯忙應了聲,傢裡沒有糧食了,又買了些米面,和姚若溪迴了傢。

    王玉花拿著銀子聽到賺的錢,不僅臉上笑開了花。當初的二兩銀子,沒想到轉手轉手,就變成了將近二百兩。就算去掉發的手工錢,也有一百四五十兩銀子了。

    全傢人一商量,姚滿屯和王玉花去裡正傢,花了十五兩銀子,買下了不遠處的那塊土坡。

    「拾掇好地,先隨便撒些菜種子,養養地,以後就能開成菜園子了。」不再鉤衣裳,王玉花閒下來,開始忙活剛買的土坡。

    姚滿屯也放下書,拿著爪鉤和鐵鍬和王玉花上了土坡上忙活。

    因為有五畝多,連姚若霞和姚若萍都下手,也整理了幾天纔整出來,然後撒上油菜種子,挑水澆地。

    麥地裡這時節也是野草瘋長的時候,姚滿屯和王玉花又下地去薅草。

    姚若溪則帶著丁顯聰和趙書陽,姚若霞揹著小四在山上轉悠了兩天。套了兩隻野兔子,挖了不少薔薇花和杜鵑花。薔薇花被種在牆根裡面,杜鵑花則為圍著院子裡的一小塊菜地載了一圈。

    「這野兔子是咱們一塊打的,你們晌午留下一塊吃飯吧!」姚若溪剝了兔子皮,叫丁顯聰和趙書陽留下。

    丁顯聰猶豫,趙書陽也猶豫。丁顯聰迴不迴傢吃飯都沒啥,他要是不迴去,妗子還高興。可他已經佔了很多便宜,不好意思再吃姚若溪傢的飯。

    趙書陽是還得迴傢幫著乾活兒。

    不大會趙艷玲來叫趙書陽迴傢,聽是留下吃兔子肉,頓時也不走了。

    「那你去迴傢跟大姨說一聲,你們倆在這邊吃飯了。」姚若溪沒有趕她走,讓她順便也留了。

    趙艷玲很是興奮,一溜煙跑迴傢,很快就又迴來了。

    丁顯聰看著趙書陽兄妹都留下,也很是不好意思的點頭留下。

    姚若霞刷了鍋,把兔子肉剁了,忙活著做了飯。

    姚滿屯和王玉花迴來,飯就已經做好了。不過一看留在傢裡吃飯的人,王玉花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姚若溪解釋了一句,「野兔子是書陽表哥和顯聰幫著抓到的。」然後沖丁顯聰微微笑了笑。

    王玉花還是皺著眉毛,覺得銀子放在三閨女那裡,這丫頭就大手大腳起來了。還買了紙筆給外人使。不過看了眼趙書陽和趙艷玲,想到趙書豪也去下場科考了,抿了抿嘴,嗯一聲沒說別的。

    丁顯聰頓時對姚若溪更是崇慕了兩分,使喚他幫著澆花也跑的很快,做的興緻沖沖,天天早早過來,很晚纔迴去。

    這讓林鳳娥感覺不安,兒子好像跟姚若溪傢太貼近了,若不是她打小叮囑不能隨便吃別人傢的飯,怕是就長在姚若溪傢了。她看丁顯聰吃完飯,還特意又去洗手,拾掇好又出門,忙叫住了他,「顯聰!你總是往人傢裡跑,去多了會招人厭的。」

    「若溪纔不會呢!她雖然不常說話,不常笑,但她人很好的。教我唸書寫字,還做了點心給我們吃。還教給我們打獵。昨天吃的兔子肉就是我們自己套的兔子。她很厲害的!」丁顯聰說到姚若溪,已經滿心誇贊崇慕。

    林鳳娥不由更是擔心,她的初衷不是這樣的!再這樣下去,她兒子怕是要被牽著鼻子走了!

    「你今兒個要幫忙乾活,不能再去了。」

    丁顯聰亮晶晶的眼神瞬間黯然,長了兩次嘴,頗有些失落的點了頭。

    而姚若溪沒等來丁顯聰,隻趙書陽乾完傢裡的活計過來練字,不僅微微勾起嘴角。林鳳娥著急了!想阻攔丁顯聰,拘著他,不讓他過來。越是這樣,丁顯聰怕是越想過來,甚至偷偷跑來。

    果然快傍晚的時候,丁顯聰滿頭汗的跑過來,不好意思的對姚若溪笑笑,「對不起。我孃叫我幫著乾活。不過我乾活很快的,以後乾完活就過來!」

    「沒事兒,誰傢都有活兒要做。你和你孃又是住在姥姥傢,你妗子怕是給你孃找了不少活兒,你雖然還小,卻也是男子漢的,平常要多幫著你孃一些。做完活兒再過來唸書,不過你要多加緊纔是,不然就落後了。」姚若溪笑了笑,表現出善解人意又略帶威嚴的一面。

    小孩子的心是最不容易籠絡,卻也是最容易收買的。

    丁顯聰忙不迭的點頭,覺得姚若溪平時不大說話,人真是善良好心。還關心他孃,讓他幫孃做活兒。於是更加認真的唸書。

    沒有別人在的時候,姚若溪就不管他們,讓他們自己使勁兒學,林鳳娥或者誰來串門,就拉著小四跟倆人一塊,一副丁顯聰和趙書陽是陪讀的樣子。

    這時春試的最終結果終於出來,報信的衙差跑來報信兒,苗氏在村外面遠遠就瞧見了,急忙歡喜的應上去。

    「是不是我兒子考中了?!」報信兒的送到村裡,苗氏臉上的歡喜都快繃不住了。

    那衙差還沒說話,已經有人巴結苗氏,「哎呀!他嫂子你兒子真的考中了啊!這下你們傢可真是光榮耀祖了!咱們村走出去都臉上有光了啊!這個喜酒可得喝!」

    苗氏笑瞇瞇的謙虛兩句,趁機暗誇姚文昌,「我們文昌打小別的不好,就喜歡唸書。不過也沒咋見他用功,真要是考上,是我們傢燒了高香了!」

    「沒咋用功就考中了,那用功了豈不是能高中狀元了!?」幾個人聽得驚歎,看苗氏的眼神羨慕又是嫉妒的。

    苗氏笑裡帶著得意,然後招呼衙差往傢走。

    結果那衙差見整個一個村,就問道,「這是張河裡溝嗎?」

    苗氏臉上的笑容僵住,「這是槐樹村,張河裡溝在後面。」

    「我們找張河裡溝的趙書豪,趙相公報喜!」衙差聽張河裡溝在後頭,就轉而向村後面走去。

    苗氏笑容龜裂成一片片,眼神頓時陰沉,「趙書豪考中了?那我兒子呢?我兒子叫姚文昌啊!」

    「槐樹村的姚文昌?榜上沒有!」那衙差擺擺手,朝著張河裡溝離開。

    眾人也都愣了愣,反應過來榜上沒有就是沒考中,再看苗氏面色鐵青,頓時都尷尬的訕訕而笑,四散開來。

    有個張河裡溝的媳婦子,跟王金花還是認識的,一聽趙書豪高中了,忙哎呀一聲,歡喜的邊喊邊跑,「金花!金花,你兒子考中秀纔了!」

    王金花驚喜的足足好一會纔反應過來,抓著報信媳婦的手,「真的考中了?!真的考中秀纔了!?」

    「是是是!考中秀纔了!你苦盡甘來了!那報信的衙差都快到了,趕緊的凖備茶水招待人吧!」

    「真是恭喜恭喜啊!書豪小小年紀就考中秀纔,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還有人喊著要討喜酒喝。

    王金花眉開眼笑,心花怒放,扯了扯衣裳,又攏了攏頭發,想起什麼,又跑迴傢喊了聲趙老爹,「公爹!你大孫子書豪考中秀纔了!」

    趙老爹耳朵有點聾,王金花也不覺得煩,興奮的喊了三遍。趙老爹激動的差點眼淚都出來了。

    屋裡的趙書豪也激動的躥起來,緊緊的捏住手裡的書,臉上的表情抽了幾抽,終於忍不住咧嘴笑開。

    外面王金花又叫他,又忙著迎接衙差。

    等報喜的衙差進傢,趙書豪這纔理了理天青色長袍,正了正頭上的方巾,抿著嘴一副不堪在意的表情出來。

    王金花想了無數遍兒子考中功名,她揚眉吐氣的景象,這次也早有凖備,鍋裡正燒好了水,急慌慌的拿了茶葉泡了茶。又拆了兩包點心裝進盤子裡端出來。拿了瓜子花生出來。

    兩個衙差看趙書豪不卑不亢的道謝,留他們吃飯,眉宇間孑然傲氣,不在意這個功名的樣子,不僅對視一眼。覺得這趙書豪不把秀纔功名看在眼裡,說不定很厲害,以後還能一句高中進士也說不定,對趙書豪又多了幾分笑臉。

    趙書豪微微笑著點頭,見倆衙差沒留飯就走,他也沒站在外面被人圍觀,拱手行禮抱歉一聲,又進了屋裡拿起了書。

    王金花一臉自豪道,「我們書豪最是用功不過了,天天雞叫三遍就起來,晚上還熬夜看書,每年的燈油都用掉不少呢!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

    然後就是一堆人恭維王金花,說趙書豪這麼用功,以後一定會考個大官當,王金花也是官老夫人了。

    王金花哈哈直笑,趙書陽也興奮的跑迴來,王金花好心情的沒追問他又跑去哪了,讓他快去叫了趙大江迴來,「這是大喜的事兒,我得給孃傢報個信兒纔是。」

    復又想到姚文昌也是一塊去參加科考的,拉著之前報信的媳婦子小聲問了她。

    那媳婦子繪聲繪色的講了一遍苗氏的臉色,「……看她還把報喜的衙差往自傢領,真真是笑死個人了!」

    王金花也忍不住抿嘴得意的笑,還沒笑開,忙又收住笑,遺憾道,「哎呀!還以為她們傢那老多聰明,唸書多好,沒想到竟然落榜了啊!」

    「可不是!那婆子還說他兒子不咋用功,你傢書豪可是沒日沒夜的唸書,那不用功的能考中纔怪了!」對方迎閤一句。

    王金花心裡歡喜極了,待趙大江迴來,兩口子就到槐樹村來藉驢車。她滿面紅光,興奮欣喜的招呼王玉花,「書豪考中秀纔了,三十七名呢!驢車藉給我們,給咱爹孃報個信兒,讓爹孃也跟著高興高興!」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快快,去套驢車!」王玉花也很是興奮,忙活著套了驢車。

    「等商量好了,你們一傢都去,咱不大慶祝,一傢人坐一塊吃頓飯!」王金花笑道,和趙大江坐著驢車出去。

    姚滿屯也滿臉帶笑,為王金花傢感到高興,想到衙差來報喜,那弟弟文昌那也該有消息了,忙出門去看。

    王玉花高興完了就覺得更加不開心了。三個兒子,一個已經考中了秀纔,她還沒見兒子的影兒呢!

    姚若溪看她神情失落,帶著沮喪,決定再去抓藥帶王玉花去濟生堂看看脈。不過眼下不是失落這個的時候。張河裡溝都傳來了消息,老宅還沒消息,怕是姚文昌落榜了。王金花的兒子考中了,而同跟著去的姚文昌沒中,可想而知苗氏的惱恨。

    隻是現在她們去還是不去都不對,去了苗氏怒極,會罵她們是過去看笑話。不去,又該罵她們心裡不向老宅,對姚文昌一點不關心,胳膊肘都柺在王金花那去了。

    猶豫了下,姚若溪叮囑了王玉花幾句,還是決定去看看。姚文昌還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滿腹心志的去參加科考,結果同伴考中,自己卻落榜,怕是會失意一段日子的了。

    王玉花聽是姚文昌沒考中,心裡忍不住倖災樂禍。苗氏那騷老婆子成天得意的不行,裝著一副好人像,卻時時算計她們傢。有本事寶貝兒子別落榜啊!她大外甥可是考中功名了的!

    老宅裡靜悄悄的,毛氏一傢都在,就是許氏也跟倆閨女在這,不過都閉緊嘴巴沒有出聲。

    姚正中緊皺著眉頭,坐在門口,一言不發。

    屋裡苗氏看見王玉花過來,眸光陰狠的撇了眼,轉身拿了門後的水壺打開蓋子,裝作不經意的猛地往門外潑。

    王玉花沒防備,直接被潑了一頭一臉,身上也濕了一片,刷的一下臉色惱恨,眼神噴火。

    姚若溪也沒想到苗氏會不吭不響的突然發難,還是來這一招,倖虧隻是涼茶,不是洗腳水。她下意識的拉住王玉花,擔憂的叫了一聲孃,卻是壓住王玉花不讓她當場發火。

    姚滿屯愣了好一下纔反應過來,急忙過來,「玉花,你沒事兒吧?」

    感覺手脖子被掐住,有些疼,王玉花低頭看看閨女皺起來的小臉盯著她給她使眼色,再擡眼看憂慮的姚滿屯,她鼻子一吸哭起來,「婆婆這是咋迴事兒?剛進門就朝我潑水!我是哪個地方對不住婆婆,讓婆婆這麼下我的臉,打我們二房的臉!?」極力壓製惱火,讓她聲音都氣的發抖。

    毛氏和許氏知道苗氏會朝王玉花發火,沒想到直接潑了王玉花一頭水,詫異的同時,想笑又忍住了。

    苗氏急忙哎呀一聲,一臉驚訝的上前來,「你看看,我這潑個水,你迎頭上來,年紀大了手腳不靈活了,收不住,你這傻孩子也不知道躲開啊!」然後拿著手巾給王玉花催促道,「快!快擦擦,雖然天暖了,吹吹風怕是還會著涼的!」

    她略帶懊惱又積極關懷,一下子就把話堵住,讓王玉花找不到別的話來嗆苗氏,氣的臉色青紫。

    姚若溪冷幽幽的撇了眼苗氏虛假的關心,拉了拉王玉花,「原來奶奶是失手,不是故意潑的。孃,奶奶都道歉認錯了,快迴傢換衣裳吧!」

    苗氏陰冷的盯了眼姚若溪,眼神彷彿射了冷刀子一樣,面上卻笑的歉疚。

    姚滿屯卻知道苗氏是故意的,之前他來到的時候還在屋裡坐著生氣,轉手就往外潑水,是故意要潑王玉花,心裡有些失望,拉了氣的不行的王玉花迴傢換衣裳。

    「爹你留下等小叔,我跟大姐陪孃迴去就行了。」姚若溪謝絕了姚滿屯,王玉花這個樣子,迴到傢肯定要破口大罵的。有姚滿屯在老宅蹲著,苗氏就是心裡憋了再多惱火,也不好發不出來,隻有憋著的份兒!

    姚滿屯想到落榜的姚文昌,又擔心的看了眼王玉花,姚若霞已經拉著她走,就點點頭,繼續留在老宅。

    王玉花真是氣惱極了,還沒進門就破口大罵起來,「那個該死的老貨!他孃的竟然敢潑我一頭水,老不死的,活不的耐煩了!不要臉的騷老婆子,活該兒子考中!活該氣死!最好一輩子考不中,氣死她個騷老婆子!」

    不過實在氣狠了,罵來罵去也就幾句話,想不到別的更狠更給力的話罵,就罵了一遍又重復罵幾遍。

    等王玉花罵了一會,差不多出了些氣,這次三開頭發擦了,又換了衣裳,嘴裡還罵罵咧咧個不停。

    姚滿屯被苗氏使喚出來了,聽王玉花氣惱的在小聲咒罵,歎了口氣。每年的學子有那麼多落榜的,而且文昌還小,明年再考也就是了。他是沒想到,苗氏會因為趙書豪考中,而姚文昌沒中,就遷怒王玉花。

    苗氏等姚滿屯走後,把毛氏和許氏也都趕走,在屋裡抓著枕頭被褥摔了一通。

    毛氏等她發洩完,立馬又火上澆油,「那王金花怕是會請咱傢過去吃酒宴呢!那傢人還真會鑽營,我是真好奇她們傢給於傢送了啥東西。」故意引導苗氏,讓她以為王金花送了好東西纔讓趙書豪考中的。而王玉花卻沒有透漏一點消息迴來,說不定在裡面幫著趙書豪,而不幫姚文昌。王金花等會還會過來耀武揚威,顯擺兒子考中了秀纔,鄙視姚文昌沒考中。

    苗氏臉色沒有更難看,眼神也陰毒了起來。

    姚文昌去找同窗了,迴來也已經聽到了消息。說不失落那是假的,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從二哥答案出來,他就猜到怕是自己要落榜的。想到傢裡對他寄予的厚望,掩住眼裡的沮喪,笑瞇瞇的迴到傢反勸苗氏幾個,「我還年輕,時間還多的是!今年不中,明年再考就是了!正好打下紥實的基礎,以後說不定還能走的更遠!孃你也不用生氣,我開始有些不愛唸書,倒是那趙書豪十分刻苦,天天都在用功攻讀。他考中秀纔,我也去恭賀一聲,都是同窗的。那個……二哥傢有野兔子,我晚上就在二哥傢蹭飯了!」

    他一席話說的姚正中點頭叫好,「這纔是我兒子!你先打基礎,咱明年再考!一凖能走的更遠!」

    「可不是!這就像蓋房子打地基一樣,地基牢固了,蓋的房子的纔結實啊!」姚文昌招呼一聲就出了門。這打地基的比喻是若溪說的,那丫頭還真是成了精了啊!原來前幾天就已經給他暗示,暗中安慰他了。

    姚若溪正在凖備著給趙書豪買一套筆墨當賀禮,見姚文昌笑瞇瞇的進門來,眼裡卻難掩失落,不僅笑道,「小叔你要是想哭,侄女的肩膀藉你用用。」

    姚文昌嘴角抽了下,這丫頭還真是不客氣,啥話都說。他翻了她一眼,「有你這麼擠兌自傢小叔的嗎!?小叔還指望高中之後給你撐腰呢!趕緊給小叔拿些吃的來,安慰安慰我受傷的心!」

    「心在左邊。」姚若溪指著他的手,示意他捂錯了地方。

    姚文昌瞪眼,「我心肝脾胃肺都傷了不行嗎!」

    姚若溪笑著轉身去給他拿了晌午做的野菜汁薄餅和蝴蝶酥。

    「這點心怪怪的,都是自己做的嗎?還真怪好吃的!」姚文昌一下捏了兩塊往嘴裡填,不忘又捏了一塊餵給小四。

    小四叫了聲小叔,張口咬了一口,又伸手自己拿著吃。

    王玉花和姚若萍都出去王金花傢去了,姚若溪看姚滿屯一副不知道咋安慰的樣子,和姚若霞去殺了前兩天抓來還沒吃掉的兔子。

    兔子殺好,醃起來,開傍晚了王玉花纔迴來,姚若萍則留在了那邊吃飯。王玉花看姚文昌在這,想到苗氏為姚文昌沒考中遷怒她,潑了她一頭一身水,不悅的暗自翻個白眼兒,然後就下手到廚屋做飯。

    姚文昌也感到來自王玉花的不待見,不過看看姚滿屯和姚若溪,然後死皮賴臉繼續留下。

    姚滿屯拿了書給他看,到廚屋來。剛纔王玉花招呼他。

    王玉花見姚若霞出去摘菜洗菜,姚若溪在燒鍋,也不避諱,跟姚滿屯道,「書豪不是考中秀纔了,那說親的一下子就上門了。我也跟大姐說了,咱傢若霞定給書豪了!以後也能做個官太太了!」

    姚滿屯和姚若溪頓時都愣了,趙書豪!?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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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17:02
第086章:偷雞不成蝕把米

    對這門親事,王玉花很是滿意。趙書豪現在年紀輕輕已經是秀纔了,那以後出息打著呢!大閨女嫁得好,底下幾個小的也就能跟著嫁的更好了。而且親上加親,以後關繫也會更好的!

    雖然王玉花還有些不大相信姚滿屯也能考中功名,不過心裡卻是無比希望他能考中,這樣傢裡門楣換了,傢裡如今又掙了不少錢,以後的日子越來越好。就算再有人因為她不生兒子瞧不起她,幾個閨女也都能風風光光出嫁,在婆傢挺起腰桿來。讓那些不長眼的人都羨慕嫉妒死!

    「前頭不是答應了二姨傢,過兩年再談親事的?」姚若溪雖然看不上汪小軍,但也瞧不上趙書豪那種迂腐書生,自命不凡,高傲不羈。在他看來,怕是姚若霞跟他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是需要仰視他的。而他那是聽到她們姐妹也唸書練字時的不屑神情,絕對比王三全還要重男輕女。別說趙書豪考中秀纔,就是高中狀元,這種人也不能嫁!

    王玉花臉色一僵,顯然已經忘了跟王銀花傢說好的事兒,皺起眉毛,「他們傢……」想說幾句不好,可想的好歹是自己二姐傢,又給過她難看鬧過矛盾,難聽的話也就不好說出來了。可跟趙書豪這個少年秀纔一比,汪小軍根本不夠做繼續大女婿!

    「孃!結親這話你跟大姨說了沒有?」王玉花不明白,姚若溪卻知道王金花根本沒有表面上對她們傢的真心。

    「說了啊!我要是說晚了,你大姨答應了別人,那你大姐就沒戲了!」王玉花想到跟王銀花說的兩年,頓時也苦惱起來。

    「那就說你提的人不是大姐,而是二姐。做人不能言而無信,雖然咱不願意小軍表哥,可畢竟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大姐兩年後再找,一定能找個更好的。到時候孃想想咱們傢,爹考中功名,傢裡建起大院子,買上僕人婆子,那些人自然上門讓大姐隨便挑!」姚若溪不好直接說趙書豪和姚若霞不匹配,隻能婉轉的來。

    王玉花聽她的美好,姚滿屯中了功名,她成了秀纔孃子,還有僕人伺候,那幾個閨女不都成了小姐了!?再一想好些個年輕俊纔主動上門讓她閨女隨便挑,王玉花忍不住笑出聲。

    姚滿屯看她的模樣,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不過也微微放心了。他雖然性子沉悶,卻也看得出那趙書豪對她們傢沒啥尊敬,基本不把她們放在眼裡,大閨女嫁給這樣的,實非良人!

    王玉花從美好的幻想中迴過神,抿了嘴,「書豪人的俊,有考了功名,真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讓若萍頂上……」總覺得二閨女還沒定性,也不如大閨女很多。

    「二姐是活潑率性,心直口快。若兩口子都一個調調,都悶著不說話,這日子過的還不得憋屈死?」姚若溪微微笑,眸光卻閃爍了下。不知為啥她突然想到一句狠話。叫跟人有仇,就生個閨女嫁給她兒子,鬧的他們傢雞犬不寧,禍害幾代人。

    見她還有猶豫,姚若溪又道,「孃!聽說不貪汙的官員,一個縣令一年也纔幾十兩銀子的俸祿,還要養著一大傢子。可要是貪汙了,輕的丟官,重的可能丟命呢!」

    「那明兒個我再過去說。」王玉花最終鬆了口,二閨女以前也很討好,很得她的心,雖然最近兩三年越來越想調理她,可總也是自傢閨女。她話已經說出去了,隻能讓老二頂上了。

    姚若溪和姚滿屯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姚若霞也洗好了菜拿進屋。

    王玉花又打量大閨女,長得鵝蛋臉,眉清目秀,人又溫和,傢務針線,連讀書寫字都會,樣樣拿的出手,是得好好挑個好人傢。

    姚若霞被她看的狐疑不已,詢問的看了眼姚若溪,見她微微搖頭,想著等吃了飯再問,幫著做好了飯。

    姚文昌那邊端著水盆,領著小四洗了手,一塊坐下吃飯。

    用豆瓣醬燒的野兔子肉,因為放了乾辣椒,吃著很是夠味兒,姚文昌辣的眼睛都冒水了。

    小四隻吃了些肉,還是泡過湯的,也辣的吐著小舌頭,姚若溪餵她喝了些粥,讓她別吃了,還留了一個兔子腿,明兒個再燉給小四吃。

    小四乖乖拿著勺子,自己喝米粥。

    吃了飯,姚文昌沒有走,而是去看姚滿屯的書。卻見姚若溪寫的成語故事大全,拿起一看,越看眼神越亮,「若溪丫頭,這是你寫的?」

    「胡亂瞎編的,等著小四學著玩。」姚若溪目光凝了下,她今兒個寫過竟是忘了收到西間去了。

    「不錯!不錯!連字也越寫越好了!」姚文昌贊賞的直點頭。

    姚若溪的字寫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換迴了右手寫字,畢竟習慣在這。但左手也沒停下,現在兩手都能隨意使用。聽得姚文昌的話,她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那些動畫片姚若溪不止看過一遍,略一迴憶就全部記起,略改動一些地方,這麼久的時間,已經接近尾聲,快寫完了。

    「這書藉小叔看幾天。」姚文昌拿著書,笑瞇瞇的看著姚若溪。

    「這書不外藉,小叔要看,就在這裡看吧!」姚若溪眉頭微皺,還是答應下來。

    「好!就在這裡看,不過可得給小叔吃幾天飯了!」姚文昌笑著應聲,當即坐下翻看起來。

    次一天,王鐵花和王銀花兩傢都來了,王三全也帶著程氏和王祖生過來,眾人都興高採烈的,趙老爹彎彎的腰好像都直起來不少,樂呵呵的抓著王三全,大聲說著歡喜的話。

    恭賀聲一片,趙書豪始終微微笑著在一旁陪著,間或應幾句聲。

    王玉花看著來恭賀的眾人,還有人直接當著眾人面就提起親,她還沒找到說話的機會,不由的有些不耐煩。

    程氏也容光煥發,精神奕奕的抱著小兒子跟人寒暄,一臉得意自豪。

    王鐵花和王銀花都很是高興,傢裡一片喜氣洋洋的,一大早就出趕集買菜的趙大江笑的閤不攏嘴,招呼王金花做飯。

    王金花就應著聲,拉著王玉花的手請她幫忙做飯,「大姐知道你茶飯好,今兒個這一頓飯大姐可是賴著你了,等會我給你打下手,咱們一傢子好好熱鬧一下!」

    王玉花自然應聲,然後說到親事的事兒,「那個…說親的事兒…我想……」

    王金花眸光飛快的一閃,把她的話打斷,「這事兒不著急,那些人我可都沒應。迴頭咱們姐妹好好坐一塊說說!」

    一聽她說好好坐一塊說說,王玉花就放了心,當即點頭,捲了袖子就下廚去了,還叫了姚若霞一塊幫忙配菜。

    然而王金花說的是去請苗氏也和姚正中也來一塊吃飯,好歹是王玉花的公婆,這個面子總要給,卻停在門口跟王銀花說了幾句。姚若溪就見王銀花神情愣了下,臉色難看起來。她皺起眉頭,王金花到底跟王銀花說了啥話?

    王銀花和汪正碰頭,幾句話一說,汪正猛地臉色一沉,頓時陰鶩起來,高聲叫了姚滿屯,「姚滿屯你現在過有了就看不起我們傢了?你一個閨女你還敢許給兩傢!?」

    姚滿屯正在屋裡聽王三全和趙大江說話,聽汪正這話,頓時一驚,想到王玉花昨兒個說的話竟然是說給了王銀花傢知道!?

    姚若溪臉色也瞬間難看了起來。冷笑一聲。朝正和趙艷玲瓜分了點心出來的姚若萍走去,聲音不大不小道,「是許出去兩個閨女吧!不過,二姐,艷玲是小的,你還跟她搶東西。孃昨晚還說,要給你定親事呢!」

    「給我定親事?定了誰?」姚若萍一驚,臉色一變,迅速抓著她問。

    「大表哥啊!大表哥現在是秀纔相公,大姐那邊又已經跟二姨說好了,所以就凖備把你定給大表哥。都跟大姨說好了呢!」姚若溪不在意的道,彷彿很平常的事兒,也讓人覺得更加真實。

    姚若萍小臉一白,聲音尖利的叫起來,「我不定!我不定!我不能定給大表哥!」她喜歡的人是元榮哥……

    她這一聲高亢的聲音,堂屋和廚屋的人都聽見了。

    王銀花一怔,頓時皺起眉毛,和汪正對視一眼,心下疑惑萬分。大姐剛纔說三妹要把若霞定給趙書豪,現在姚若溪讓又定的人選是老二姚若萍,頓時讓他們夫妻不知道該信誰了。

    王鐵花眼裡精光閃爍,看了眼姚若萍就盯著姚若溪看。這丫頭不是個亂說話的人,更何況是這樣關乎定親的事兒,她不會亂嚷嚷。現在卻說給存不住話的若萍,難道……她所有所思的看向王銀花,又看看王玉花。

    程氏也瞬間沉了臉,快步出來喝斥,「胡亂嚷嚷啥!誰跟誰定親了!?」然後轉頭叫王金花,「金花呢?」若萍這樣上不得臺面的丫頭片子,又咋能配得上她有秀纔功名的大外孫子!?

    「大姐出去請三妹公婆去了。」王銀花說著看向從廚屋出來的王玉花,眼裡滿是疑惑不解。

    程氏也看向王玉花,冷著臉高聲喝問,「玉花!你要把若萍定給書豪!?」

    王玉花也滿腹疑惑,「是啊!有啥不行的嗎?」她們傢現在的銀錢越掙越多,以後當傢的再考中個功名迴來,難道她閨女還配不上趙書豪不成?她孃這幅表情。

    「不行!這門親事不行!我不同意!若萍那個丫頭片子…她哪一點能夠得上!」程氏很強烈的反對,大外孫子如今已經是秀纔相公,以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就是娶個官傢小姐也是能娶的,哪還要鄉下丫頭片子!

    王玉花頓時臉色一黑,不滿的看著程氏,「有啥不行的!我們若萍長得也俊,還唸書寫字練繡活兒,我們傢如今也不差,還能配不上!?」不過這話說的沒有底氣,她是不敢反駁程氏,隻是被程氏那話說的心裡很不得勁兒。

    姚滿屯臉色也不太好,抿著嘴道,「玉花隻是有這個想法,還並沒有結親沒有定下。」

    那邊王銀花卻是更加狐疑,同時心裡也懷疑起來。看三妹的樣子,那定給趙書豪的人就是老二若萍了,可大姐為啥說是三妹要定若霞?

    汪正擰著眉毛,冷眼瞧著,不吭聲。

    姚若萍卻已經慌亂的不行,小臉白如素膏,還執意的喊著,「我不定!不能定!不能定!我不願意!」

    趙書豪面色黑沉,難看之極。他知道考中功名,肯定有不少人打他的註意,沒想到這麼快就叮了上來。還是姚若萍這樣的丫頭片子,他還沒有嚴詞拒絕,這沒臉沒皮的丫頭片子竟然還敢嫌惡他喊著不願意!

    「為啥不能定?孃都是為了你好。」姚若溪覺得姚若萍的性子要是拗不過來,讓她做了王金花的兒媳婦也挺不錯。

    「我不定!我不定!」姚若萍尖聲叫喊著,在週圍找了一圈,最後眼神落在臉色難看的王玉花身上,她急忙跑過去,拽著王玉花,「孃!我不定!不定大表哥!」

    趙書豪臉色更是陰沉,滿眼憤怒,他竭力忍著怒火,正好說個幾句話,那邊沒有請到人的王金花迴來,看著院子裡的氣氛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是咋了?」她眼神看看王銀花,又落在王玉花臉上,卻見姚若萍哭起來,忍不住皺皺眉毛,又看汪小軍,神情絲毫無恙,心下就升起不好的預感。

    「大姐!我昨兒個也不過就順便提了一句,既然你們看不上我們若萍,那就算了。我閨女肯定能找到好人傢,不高攀你們傢了!」王玉花看了眼程氏,覺得心寒失望。雖然她也知道二閨女沒有大閨女看著好,更沒三閨女聰明厲害,可總是她閨女,竟然被這樣嫌棄了。

    王金花吃了一驚,說的人是若萍!?她扭頭看王銀花,再看姚若霞,微微瞇起眼,眼神落在姚若溪身上。是這個賤丫頭說了啥話!?

    姚滿屯臉色難看道,「看來果真不能和親戚做親傢,否則親戚都能變成仇人了!我們若萍的事兒再不提一句。還有二姐夫,我不知道你聽了啥話,說的那麼難聽。所倖我們也隻是提了提,連口頭約定都算不上,更沒有下聘定親,若霞的事兒再不要提了!」

    姚若溪眼裡閃過一抹笑意。王金花想挑撥離間,堵住了王玉花變更的話,又迫不及待的跟王銀花透了話,不動聲色就讓王銀花傢和她們傢反目成仇了。王金花,這下真是看清了她的嘴臉!這是壓著地下的妹妹不讓好過她!?

    王銀花聽姚滿屯這樣說,頓時急了,忙給汪正使眼色,又對王玉花解釋,「許是我聽錯了話……」

    汪正看王玉花和姚滿屯都氣的不輕,可讓他道歉,他都說不出口,憋著臉,「是銀花聽錯了話。三妹夫誤會了,這門親都說好了的,也是一定要結的!」

    王金花眸光飛轉,見王玉花要說話,她急忙歉意的笑起來,「是我錯了!是我該打!我這一高興,人也昏昏的,竟然是把話聽錯了,鬧成了一場誤會!誤會!銀花,玉花,你們可不能生分了,若霞跟小軍,這門親多好啊!都怪我這個腦子,這兩天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老三看不上老二傢,不想把大閨女嫁過去,纔走她的門路。沒想到會被姚若溪這賤丫頭壞了事兒。不過這樣也好,把這門親事調到明面上來,就算老二傢現在不知道,等以後迴過神,若霞那賤丫頭在汪正傢絕沒好日子過!

    「為了不成仇傢,這親事說啥都不成了!」王玉花纔不吃這一套,別說提到明面上,就算訂了親,她也能去退掉。

    姚滿屯撇了眼王銀花殷切擔憂的面容,又掃了汪正憋的難看的臉色,抿著嘴垂下頭。

    王金花心裡詫異姚滿屯的反應,難道不是該改口同意,然後說定親的事兒,咋也跟老三一樣要死不認賬!?

    姚若霞躲在廚屋,小手摳著門闆,緊繃著小臉,眼眶有些紅。可想到姚若溪給她說過的話,還讓她看的林裡正傢那個傻孫子,她心裡對小軍表哥真的隻是同情嗎?親上加親,會……生個傻子出來?

    汪小軍擡眼看著眾人,眼神落在廚屋門上的手,繼而把頭垂的更低,一言不發的站著。

    「二姐!二姐夫!我們傢若霞纔十二,還是個小丫頭,小軍已經十五,算卦十六了。等個三四年……實在不妥。你們還是另覓賢媳吧!」姚滿屯擡起頭,鄭重的給汪正和王銀花拱手行禮。

    古代人傢成親早,但也有訂了親拖到十八九的,不過一般都是因為傢裡長輩亡故,守孝了,或者別的原因。不過大多都是十五六歲就成親了的。姚滿屯這番話說的全是為汪小軍考慮,再則三四年,誰知道會有啥變故!?

    汪正的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三妹…我們都說好的,兩年後……」王銀花期哀的看著王玉花。

    王玉花別開眼不看她,「二姐!這話不要再提了,咱還是親戚。我怕會以後鬧成仇人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啥脾氣你也知道,我不會讓若霞受委屈的。我們一定會待她如親生的一樣啊!」王銀花搖頭。

    「若霞,若萍!迴傢去吧!」王玉花卻隻想趁機推掉這個親事,等她們傢富有起來,當傢的有了大出息,她就給閨女挑更好的!挑富傢少爺!大傢公子!

    王金花忙笑著攔住王玉花,自打嘴巴,「都怪我說錯了話,玉花快別生氣了。大姐給你們賠不是!」說著看向程氏。

    程氏出聲道,「好了!都是親姐妹,一傢人的,不過一點誤會,鬧啥鬧!」

    王三全想說話,但看姚滿屯和姚若溪的臉色,這倆人怕是不僅對他大外孫還是二外孫子都沒一點意思。不僅這倆人,三閨女也歇了心思,打定主意的架勢,他想這門親是結不成了。但也不能姐妹之間有隔閡矛盾,讓王玉花和王銀花都進屋。

    「我陪大姐和二姐迴傢。」姚若溪給王玉花是個眼色。

    王玉花應了聲。

    姚若霞低著頭從廚屋出來,姚若萍也不吭聲,跟著出了門。

    汪小軍的視線隨著姚若霞一路到了門外,直到看不見,又垂低了頭。這個表妹打從開始就對他很好,給他吃東西,對他柔柔的笑,像溫暖的陽光一樣。現在,是看不上他,嫌他太陰沉了嗎?

    而姚若霞姐妹從張河裡溝迴槐樹村的時候,正碰見了林裡正的智障傻孫子,他一手提著褲子,嘿嘿傻笑著正吃一個糖包。姚若霞驚的臉色泛白,咬著脣抱起小四快步迴了傢。

    姚若溪看她的樣子,知道怕是怕是智障傻兒給姚若霞心裡留了陰影,不過有了這種陰影也好,最起碼直接排除了汪小軍。以後等她找到一個閤適的良人,這個陰影自然而然的也就消散了。

    小四疑惑不解的皺著小臉,看著默默無聲做飯的姐姐。不太明白為啥能在大姨傢吃一頓好的,又迴傢來了。

    不過姐妹幾個沒去,王金花倒是讓人來叫幾人。趙書陽抱了小四,勸姚若溪幾個過去。

    「表哥抱小四去吧!我們就不去了,飯都已經做好了呢!」姚若溪搖搖頭,不管是姚若霞還是姚若萍,今兒個鬧這一場,都不會再去露面的了。

    趙書陽隻得點頭,抱著小四去了。不大會又送了兩大碗菜過來。

    下晌的時候,王銀花和汪正沒有直接走,而是跟著王玉花又過來,看來是凖備道歉,要把這親事定下了。

    姚若溪不擔心,話她都已經跟王玉花說好了,再說姚滿屯也沒有那個意思,所以就和姚若霞坐在廚屋裡為小四吃了啥飯,飽了沒有。

    王鐵花藉著倒茶也過來,笑瞇瞇的看著姚若溪,「若溪丫頭的衣裳也不鉤了,還凖備做啥來著?」

    「到秋天的還繼續做,到時候會提前知會小姨的!」姚若溪微微一笑。

    「這到秋天可還有快半年的時間,你們傢不打算做點別的?」王鐵花神神祕祕你的打探。

    「夏天裡做痠豆角呢!」姚若溪似笑非笑的倒了茶。

    王鐵花笑的有兩分訕訕,「你們傢去年一年掙了不少吧!光痠豆角,再加上豆瓣醬,還有鉤帽子衣裳的,少說也得這個數吧?」她伸手比劃了個二百兩銀子的數。

    「倒是比二十兩多一點。不過小姨這秋冬春三季,光賣臭豆腐都能掙不少吧!」姚若溪雖然沒見,但也多少也能猜個大概。熱天臭豆腐不好賣,可冷天臭豆腐卻賣的很快,在眾人都接受了之後,尤其賣的更快。

    「不多,也就幾兩銀子賺頭。那個費事兒,還費功夫!」王鐵花不在意的樣子。

    「掙錢當然費事兒又費功夫,不費工夫就掙錢,那是貪汙收受賄賂了。」姚若溪深深撇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王鐵花是個聰明人,這話聽著,臉色就有些不大好。心裡暗罵,面上卻不顯,端著茶水送到堂屋去,就沒再過來。

    而堂屋裡的聲音,也低一聲高一聲的,汪正聽王玉花說啥都不同意,臉色很是難看,「都說了是誤會,誤會說清了也就好了。爹孃也都那樣說了,我跟你二姐也來道歉了,你們就是不同意,果然還是瞧不起我們傢!?」

    要不是看自己二姐的份兒上,王玉花早就跳起來說‘就是瞧不起你們傢了’。

    「這事兒再考慮考慮,兩年後再說吧!」姚滿屯也不想今兒個就把話說絕了,看汪正的樣子,真說絕了肯定能鬧起來似的。

    王玉花呼吸一滯,不滿的瞪他。好不容易的機會,這會不拒絕,難道以後真把大閨女嫁他們傢去!?

    汪正和王銀花見姚滿屯鬆口,卻都鬆了口氣,怕他再返迴,忙招呼了,就跟王鐵花和張志權坐驢車走了。

    王玉花氣噎,朝姚滿屯哼了一聲表示不滿,轉過身不理他。

    姚滿屯歎了口氣,「玉花別氣了,當初你既然應下了話,現在也隻能用這個緩轉的法子,再想別的辦法拒絕吧!」

    「那你這是怪我了?」王玉花心裡也懊惱,可聽不得姚滿屯這推責怪到她身上的話。

    姚滿屯一怔,就不知道咋說了。好一會,他皺眉道,「要不…就說若霞是要留在傢裡招贅的,二姐他們送不會把獨子送來入贅的。」

    「你是在說我生不出兒子?!」王玉花氣憤的瞪眼。別人都有兒子,還能藉著兒子光耀門楣,風光得意,她別說得意,連個兒子都沒懷上。

    「不是……」姚滿屯無奈歎口氣,咋又說到沒兒子上去了?

    「不是哪用得著在傢招贅!?你說招贅不就在說我沒給你生個兒子出來!?」王玉花紅著眼,越說越氣憤。

    姚若溪忙過來給姚滿屯使個眼色,王玉花這是看別人兒子風光得意,心裡難受,迴來找茬兒來了。

    姚滿屯隻好不再說,免得她更受刺激。他看到別人兒子風光,心裡也不好受。可算命的都說她們傢有兒子,她們夫妻也還都年輕。王玉花這會蠻不講理,他出來,到旁邊土坡上看看新長出來的稀稀疏疏的油菜,把週圍的柵欄鬆的地方又固定一番。差不多日頭落山了纔迴傢。

    林鳳娥卻遠遠看著,想著姚滿屯傢已經三四天沒有砍柴了,明早姚滿屯必定會上山砍柴。她眸光幽轉,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她等的機會再次來了,不能再等那倆人和好。

    她迴到傢,把傢裡捲的菜饃拿了兩個,送到姚若溪傢來,「嫂子也知道,我傢裡沒啥好東西,這菜饃是剛蒸好的,嫂子不嫌棄就嘗嘗。顯聰這孩子太不懂事兒,天天過來打擾你們,我這心裡真是……」她沒說出歉疚,卻滿臉不好意思。

    王玉花正心情不好,聽她提起兒子,臉色更難看了一分。連這個被夫傢攆出來的林鳳娥都有兒子,都有指望,她卻隻有幾個閨女,沒有一點指望!

    強笑著接了菜饃,叫來若霞,「你鳳娥姑姑送的菜饃,快拿去幾個人分了吃吧!」

    「嫂子這幾個閨女,我看了真是喜歡的!不像我們傢顯聰,沒有好嘴,有時候還不懂事兒……不過倖好,嫂子可憐我,扒拉我,我現在手裡也偷偷藏了幾兩銀子,等過了今年,顯聰再大一些,我手頭銀子多了,也送他去學堂唸書。不指望他能像嫂子的大外甥一樣考中功名,以後不做個睜眼瞎,好歹識字,能有個出息!」林鳳娥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說到趙書豪,羨慕的看著王玉花。

    王玉花心裡苦澀起來,「別人的兒子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好!」

    「上次燒香半途壞了,嫂子還要不要再去一次?或者去瞧瞧大夫?」林鳳娥又壓低兩分聲音。

    一句半途壞了,讓王玉花臉色更是不好,她燒的香可沒還插到香爐裡,就被驚的掉在地上,摔碎了好幾節。她臉上的笑更加勉強,「打算去看看大夫呢!」

    「嗯!那嫂子可精著點心,這兒子可是大事兒呢!」林鳳娥心裡怕她走後倆人再像以前一樣和好如初,又看著姚若霞低語一句,「閨女再可人,終究是要嫁出去的。總是得要兒子纔能傍身,立足!」

    王玉花聽見了這話,看著她的揹影,臉色慢慢發白。她沒有兒子傍身,沒法立足。苗氏和毛氏那些賤人都欺辱她,連她孃都覺得她生的閨女配不上中了秀纔的外甥。被人欺辱看不起,全是因為她生不出兒子……

    姚若溪站在廚屋門外,眸光凌厲的看著林鳳娥的揹影走出大門,擔憂的迴頭看王玉花,「孃?」

    「飯我不吃了,你們吃吧!」王玉花神情失意的看她一眼,徑直迴了東間。

    姚若霞和姚滿屯幾個面面相覷,不知道咋勸她好。就在剛纔,姚若溪已經說過,算命說她命中有子,讓她別急,等著就是。可王玉花現在根本聽不進去,認為現在沒有兒子,要等到跟程氏一樣老來纔得子。

    父女幾個默默無聲的吃了飯,拾掇好,上炕睡覺。

    自從姚若溪穿越過來,她們分傢出來,傢裡的人已經被養成了天天泡腳的習慣。姚滿屯睡前叫王玉花起來泡腳再睡。

    「你是不是嫌我腳臭,不願意跟我睡一塊?」王玉花怒瞪著眼。

    「不是!是泡了腳睡的好一點。」姚滿屯對王玉花這種無理取鬧的架勢很是沒摺兒。

    王玉花不再說話,翻個身,揹對著他。

    姚滿屯也脫了衣裳睡下,吹了燈,不敢再多說啥。

    王玉花等了一會,見他沒有好言好語勸自己,頓時心裡又委屈又憤怒的。眼淚默默的掉下來,睜著眼到大半夜。

    姚滿屯也大半夜沒有睡著,傢裡的這種憋悶的氣氛他不喜歡。他喜歡傢裡暖洋洋的,一傢人說說笑笑做好吃的,即使是削個面片子,到處充斥著溫馨。

    聽到王玉花吸著鼻子,默默掉了半夜的眼淚,他也是一口接一口的歎氣。

    天明起來,王玉花已經睡著了,姚滿屯悄聲起來,看了兩個水缸裡的水還有不少,柴火卻不多了,就拿著斧子和繩子,凖備上山砍柴。

    姚若溪起來,見他要出門,叫了他一聲,「爹?」

    姚滿屯示意她小點聲,「叫你大姐起來,早早的做飯。我上山打一點柴火就迴來,吃了飯,咱去濟生堂給你看看。」

    「傢裡柴火還有一點,爹別走遠了,快點迴來。」姚若溪點點頭,隻要帶王玉花去瞧瞧大夫了。最起碼有個確切的消息,心裡也有些底氣。

    姚滿屯應聲,輕輕開門出門去。

    林鳳娥遠遠的在山坡上看著姚滿屯果然出門砍柴,她走到姚滿屯每次砍柴必經的路上,看看自己的腿,咬咬牙,拿了塊尖石頭,踩著一塊石頭猛地使勁兒一崴,頓時痛的她驚叫出聲,跌倒在地上,急忙捂著腳踝,已經扭傷了。

    她咬著脣,又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頭發散了,衣裳也颳破了,又拿尖石頭在小腿後面隔著褲管下狠勁兒的劃了一道血口子。濃濃的鮮血瞬間湧出來,染紅了褲管,滴落在地上。想了想姚滿屯的為人,又在胳膊上擦掉一塊皮。

    一陣陣的劇痛傳來,疼的額頭冒汗,林鳳娥咬牙忍著,也不擦,看著姚滿屯上山的路口,她微微笑起來,眼神帶著堅毅。

    王玉花,我絕對不會看著你過的越來越倖福!我如此悲慘,你咋能和滿屯倖福呢?

    而她也了解姚滿屯的堅毅,他既然決定要再拿起書本,參加科考。以他現在的財力,絕對可以支撐他去考取功名。他也定然可以考中功名的!她就是這樣覺得,他可以考中!

    那到時候王玉花豈不是更威風得意?

    她原本不想的。可她忍不住心底的嫉妒和恨意。姚滿屯對她竟然沒有情誼了,要扒拉她鉤帽子的竟然還是王玉花。怎麼可以!?姚滿屯怎能對她沒有情誼?王玉花又憑啥拉拔她,幫著她?!是嘲笑她可憐,施捨她嗎?

    她不需要的!她要的是王玉花擁有的一切!姚滿屯!溫暖的傢!她要一個疼愛自己的男人,她要一個孩子有個爹!

    而王玉花擁有的一切,原本都應該是屬於她的!要不是王玉花從中插了一腳,她也不會嫁給一個病秧子,狗屁的剋夫!根本就是姓丁的男人自己活不長了的!那一切都該是她的纔對!倖福,溫暖,榮耀和富貴,都該是她的!是她的!

    隻是她等了足足兩刻鍾,姚滿屯也沒有路過,她忍不住疑惑。姚滿屯每次都會走這裡上山,他砍柴有個習慣,不會砍靠近村裡的地方,都是進山林裡,砍那些不大不小的樹杈,那個更容易燒火,也不影響樹長。

    可能是走的別的路?那他迴傢的時候肯定要經過這裡的了!?

    她這樣安慰自己,腿卻疼的麻木,她痛呼出聲,開始大聲呼喊,「救命啊!有人嗎?救命——」

    姚滿屯卻是從在山腳下砍了些樹枝樹杈,直接扛著快步迴了傢,沒有走常走的那條路,更沒有聽見林鳳娥的呼救聲。

    姚若霞已經做好了飯,王玉花還沒起來。

    姚滿屯放下柴火,洗了手,讓先別端飯,他進了屋去叫王玉花,「玉花!快起來吃飯了。吃完飯,咱們去新安縣,濟生堂的大夫有從京都來的,醫術很好。咱去看看行不?」

    王玉花突的坐起來,紅腫著眼看他,「我生不出兒子,你是不是厭棄我了?」

    姚滿屯頓時哭笑不得,「別瞎想,我哪會厭棄你。快起來吃飯,吃了飯咱都去。」說著他伸手摸摸王玉花紅腫的眼,神情憂慮。

    王玉花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下來了,「我一定會生兒子的!那算命的都說了我會生兒子!」

    「好好好!咱一定會有兒子的!」姚滿屯拿了衣裳要伺候她起來。

    王玉花一把拿過衣裳自己穿上。

    等她洗了臉,姚若溪遞給她個剝了殼兒的熱雞蛋,「拿這個在眼睛滾滾,不會那麼腫。」

    「你這死丫頭,我眼哪腫了。」王玉花嘴硬不承認,還是拿了雞蛋在眼週圍滾。

    因為全傢要去縣裡,所以大傢吃飯都吃的很快,姚若霞麻利的刷鍋,餵了兩個狗,餵了貓咪,姚滿屯也套好了驢車。一傢人坐上驢車,出了門直接趕往新安縣去。

    而在山上等了許久的林鳳娥心漸漸的涼了。姚滿屯沒有過來,沒有走過來,是因為啥事兒沒有走常走的這條路?竟然連她呼救聲都沒有聽到!?

    剛纔呼救是呼喚姚滿屯,這下她受不住了,腳踝疼的鑽心,腿上的傷口血不停的流,雖然被她捂著,可還是在流,而這山上一個人影沒有,她開始害怕了。大聲的呼救,「有人嗎?救命啊!救命啊!」

    喊了一會,又急又惱恨,心裡更是恨王玉花,連姚滿屯也怨恨。她忍不住痛哭,哭喊著救命。

    「誰在喊救命!?是誰?」突然一聲應著的話,林鳳娥哭著應了一聲。

    隻是等她看來來人是誰,頓時面色煞白,僵直了身子。

    「鳳娥!你沒事兒吧,鳳娥!?」來人一見林鳳娥,就眼裡放光,看她身上帶著血,急忙就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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