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早就想到對應,哼了一聲,「你們既然入了我西寧侯府的門,認祖歸宗。那就不能丟了我西寧侯府的臉面!我教他們熟悉家法,還能有錯?哪個世家子弟不知道自家的家法?」
「她讓我們跪著抄衛家的家法,弟弟發燒了,她也不管,還廂房的門上了鎖。都三天了!」小四指證李氏。
「小孩子胡言亂語,謊話連篇!不好好教導,丟的就是我西寧侯府的臉!」李氏立馬反擊。
「我們姓姚,不姓衛!」姚滿屯眼中怒火閃爍。
衛成擰著眉毛,「緣何跪著抄家法?孩子病了三天了?」
李氏急忙解釋,「這倆孩子總覺得我是惡人,嚷嚷著我管不著他們,無理耍鬧,我這才懲戒一二。之前志哥兒幾個還不是經常被你體罰?他們不服,還編出發燒的謊言來。我也是因為娘突然去世,心傷難受,顧不到那許多。誰知道他是真病了。這不急忙讓侯爺去請了太醫過來?」
衛成深深的看李氏一眼,讓太醫先給瑾哥兒看診。
李氏就讓人把瑾哥兒抱到她屋裡,方便看診。
王玉花看李氏一眼,姚滿屯抱著瑾哥兒就抱進了屋。
太醫給瑾哥兒把了脈,「邪風入體,引起高熱,下官開個方子,小少爺吃了就好。」
「煩勞張太醫,不必了!」姚若溪快步進來,直接拿出小瓶子倒出一顆乳白的藥丸喂給瑾哥兒,又拿一瓶藥水送他嚥下。
張太醫看姚若溪過來,知道用不上自己,退到一旁。
衛成看著那麼簡單,不熬藥,有些疑問,「這樣可行?」
「這是解藥,自然可行!」姚若溪目光冷淡的看他一眼。
衛成一愣,面色瞬間冷了下來,「瑾哥兒是中了毒?」
「若非如此,我這一天也不會待在藥房研製解藥了。」姚若溪幽幽的看向李氏。
「大膽!你竟然污衊我?」李氏怒的一拍桌子,「我就再看你們不順眼,你們是侯爺的後人,且已經認祖歸宗,我又怎麼會下毒?我看是你自己精於醫毒,故意污衊我!」
怕衛成問罪,李氏說完又先聲奪人,「若真是中毒,張太醫又怎會不說?」
眾人目光都落在張太醫身上,姚滿屯目光犀利,「張太醫是醫術不如人,還是故意包庇?」
張太醫頭上有冷汗留下來,「下官...下官...醫術確不如國醫聖手。」
承認了他醫術不如畢溫良,而姚若溪是畢溫良的徒弟,得他真傳,自然也不如姚若溪。
「既不能確診,就胡亂開藥,延誤病情,害了人命,張太醫只怕擔待不起!」姚滿屯聲音冰冷,含著怒氣。
張太醫頓時羞怒不堪,「既瞧不起我的醫術,又何必請我來看診?」
姚若溪給瑾哥兒把了脈,轉過頭來,「張太醫莫惱。這毒張太醫看不出,怕別的大夫更加看不出來。尚若我弟弟因吃了張太醫的藥出了差錯,我們認定張太醫害人,張太醫無辜冤枉,我們兩方怕是不死不休了。」
張太醫也是在宮裡行走的太醫,一聽姚若溪這話,頓時驚出一身的冷汗。他的確沒有看出姚若瑾中毒的事兒,若真按照他診出來開藥給姚若瑾吃,不僅延誤病情,還有可能加重毒素,一命呼嗚。到時候寧安縣主和蕭恆墨絕不放過他,他只能冤死了!
想明白這點,張太醫對姚若溪拱手,「縣主言之有理,是下官才疏學淺,又莽撞了。」
姚滿屯犀利的眼神就轉向了李氏。
李氏心中狂跳,臉色也白了一分,幾乎站不穩,「你們監守自盜,栽贓陷害!怎麼姚若雲都無事兒,偏他有了事兒?
姚滿屯和王玉花都不說話了。
衛成本相信她們,見都不說話,覺得有些反常。
李氏又怒哼一聲,「你們膽敢說擅闖嫡母院子,喊打喊殺不是存心?你們把我這個西寧侯夫人置於何地?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嫡母嗎?」
王玉花眼裡閃著恨意,卻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
李氏逮住不放,「你們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侯夫人放在眼裡!對我這個嫡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你們不敬不孝,這事兒就算找皇上評理,你們也說不過!」
「夫人?」衛成沉聲叫她。
李氏看著他眼淚就出來了,「今兒個不給我一個公道,我就是鬧到宮裡,也要讓皇上給我一個公道!我早年喪父,老年喪子,我三個兒子,全部為國捐軀,我就不信皇上會眼睜睜看著我被私生子騎在頭上撒野!」
「夠了!」衛成怒叱一聲。
李氏得寸進尺,今兒個不壓死了姚滿屯和王玉花,她的計畫就施展不了了!故意鬧著要出門去求見皇上。
姚若溪冷著小臉要說話,李氏又一句,「就你們這等不敬不孝長輩的人,教導出來的子女,以後還怎麼立世?」
王玉花頓時變了臉,攔著姚若溪不讓她吭聲,「是我們不對又咋樣!你先迫害瑾哥兒的!」強詞奪理的樣子。
李氏看著姚若溪說不出話的樣子,眼裡閃過得意,這個小賤人就算再有手段,在齊國侯府面前,也不過一個低賤的村姑!就算憑藉畢溫良封了縣主,又得了皇上賜婚又能如何?到目前,也不見齊國侯府有任何結好的跡象,就不信她不急!王玉花和姚滿屯為了三閨女的親事順利,也不敢跟她硬碰硬的來!
「就算再是寧安縣主又如何?在西寧侯府裡,才有個侯府小姐的身份地位!」李氏輕哼一聲,看王玉花臉色發白,姚滿屯也嘴唇蠕動,大喝一聲,「還不給我跪下!我堂堂西寧侯夫人,又豈容你們踐踏折辱!?」
「你給我住口!」衛成沉聲怒喝,「這件事兒究竟如何,還沒有查清。我警告過你的話,看來你給我忘了!」
「我忘了!我忘了什麼了?我忘了我兒子怎麼死的,我忘了他們拿命換來這西寧侯府的一切,卻讓別人搶走!我忘了!」李氏怒吼,她有三個兒子,可三個兒子全都死了!她有四個孫女,也就活下來三個,一個孫子都沒有。再看姚滿屯和瑾哥兒幾個,目光陰厲,「你們今兒個不給磕頭敬茶道歉,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們趕出去我西寧侯府!姚若溪,也休想從西寧侯府出嫁!」
「你不要太過分了!」衛成也大怒。
王玉花和姚滿屯對視一眼,極力忍著,「是我打的人,是我扎的你,我道歉!」
呂媽媽哭喪著臉,「侯爺!她拿著大鋼針,都快把奴婢扎死了!還抓著夫人一個勁兒的下針扎啊!」
衛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王玉花,即便她從鄉下來的,可看她言行舉止,不似會做出這樣潑婦的事兒來。
王玉花卻承認了,「敬茶道歉就敬茶道歉!」咬著牙跪下。
她都已經這樣,衛成就不好拆台了。李氏就算再有錯,名義上也是婆婆,是長輩。王玉花那鋼針扎人,的確不對。她能勇於承認,敢於擔當,他很看好!做人就要這樣,頂天立地,坦坦蕩蕩,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外面李氏的丫鬟佩兒去道了茶。
羅媽媽忙上手接了過來,「不用你,我來。」
佩兒張張嘴,看她已經把茶杯搶走,就又回到李氏身邊站著。
王玉花從羅媽媽手裡接過茶,僵硬的說了句,「對不起!給您賠禮了!」端著茶盅遞上去。
李氏輕哼一聲,過了許久,看衛成不善的眼神,這才接過來,喝了一口。
衛成看著就張口,「你既然為娘去世傷心悲痛,也不用你看顧若雲和瑾哥兒,把她們交給她們爹娘就好!你自去給代娘抄寫佛經,為娘祈福吧!」
李氏惱恨的咬牙,轉眼,她成了被罰的那一個了!不過看了眼桌上的茶盅,微微勾起嘴角,今兒個機會絕佳,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了姚滿屯這個奸生子!不過放過這家孽種!
正待她要裝個模樣,突然心口劇痛,腹部更是撕扯的疼痛,喉嚨一陣腥甜,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
這下不光屋裡伺候的人,連李氏自己也震驚的回不過神來。怎麼會這樣?這個症狀,根本不一樣好不?
「祖母!祖母你不要嚇我啊!」衛子姝摟著李氏,怒瞪剛起身的王玉花,「你...你們...你們下毒謀害祖母!」
衛成也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兒?」看李氏還在吐血,急忙叫張太醫。
張太醫看了眼李氏情況,上來把了脈,「身中劇毒,下官才疏學淺,看不出什麼毒。但這毒素來勢兇猛,不過轉瞬便發作,可見之厲害啊!」
李氏真的嚇壞了,臉色慘白的瞪著王玉花和姚若溪幾個,「你們給我下毒。」
衛子姝喝來家丁護院,「把她們給為抓起來!」
「誰人敢動!」衛成不相信王玉花會給李氏公然下毒,喝退了家丁護院。
王玉花卻冷笑一聲認下了,「毒是我下的!」
衛成震驚的看著王玉花,「胡說!」她可知道,謀害婆婆的下場?
王玉花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又迎上李氏仇恨驚怒的眼神,「毒是我下的!西寧侯夫人,你現在可以用謀殺嫡母的罪名,把我們逐出族出去了!」
衛成看著姚滿屯和姚若溪幾個人,皆是坦然的神色,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滿屯!你們這是......」
「謀殺嫡母啊!這不是西寧侯夫人想要的嗎?來人啊!把我們抓起來送進大理寺啊!找人審案,判我們死罪啊!」王玉花怒恨的朝外大喊。
「你...你們......」李氏又驚又恨,腹中劇痛難忍,她又不停的吐血,再看王玉花張狂的樣子,看來是篤定了把她毒死,而她們一家都不會有事兒。肯定還有什麼別的計畫陰謀,就等她死了施展!
李氏嚇壞了,她的計畫不是這樣的!她那個毒不會要了她的命,只要救的及時,不過損傷些元氣而已。她可不想死!也不能死的啊!
姚滿屯也要說話,被衛成喝止了,「你們先給我閉嘴!」叫張太醫快點給李氏診治。
張太醫看向姚若溪,「縣主醫術超群,還是請縣主搭救吧!」笑話!這毒姚夫人都承認是她下的了。他要是上去給李氏診治,豈不是再和寧安縣主作對?而且看眼前的事兒,絕不像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死亡的感覺怎麼樣?」姚若溪淡淡的詢問李氏。
李氏真的害怕了,恐懼一波波的襲來,她忍受不住這恐懼,伸手夠姚若溪,「救...救我!救我!你們...你們想要...什麼都...給你們。」
姚若溪冷冷的勾起嘴角,「老夫人是怎麼死的?」
李氏一愣,眼神頓時閃過驚懼,搖頭,「我不知道!」
「她是病死的,你為何否認那麼快?」姚若溪眼裡閃過譏諷。
衛成目光陰沉,犀利的看著李氏,「娘的死,跟你有關係?」
「沒有!沒有!」李氏大聲否認。
姚若溪只是冷冷的李氏,不再說話。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也都冷眼看著李氏。
衛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兩眼漸漸猩紅,一把抓著李氏的衣襟,「是你對娘下手了對不對?」
「衛成!你不要沒有證據的冤枉我!我伺候孝順了她幾十年,我要想她死,還能讓她安享晚年?你不要忘了她已經七十高齡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她那已經是高壽了!」李氏吐著血,痛恨的反駁。
衛成看她痛苦頻死的樣子,又放開了手。
李氏撐不住了,她覺得頭開始昏,兩眼也開始發黑,她快要死了,趴在地上,伸手撈姚若溪,「解藥!解藥!快...快給我解藥。你們要爵位,我給你們!快救我......救我!」
「此毒並無解藥。」姚若溪搖頭。
李氏兩眼迸發出絕望,繼而升起滔天恨意,「你們......」
「但它不會致死。」姚若溪再解釋。
李氏臉色僵硬,死死盯著姚若溪,顯然不相信。
「一個時辰之後,你就會恢復原樣。只不過損失些元氣,稍作調養便可恢復。這只是一個教訓,讓你徹底認識一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樣,惦記你家爵位,想佔你的家產。我不主動招惹,卻不代表我是好欺負的!下一次,就不會只是這麼簡單的教訓了!」姚若溪冰冷的看著李氏。
李氏徹底愣了,不會要她的命?只是教訓?
「整天幻想別人搶佔你的家產爵位,真是腦子有病!以為誰都稀罕你家的破爵位?我們不稀罕!也不屑接手別人的東西!你還是自己好好留著吧!」王玉花冷哼,很是鄙夷的看著李氏。就因為這幻想,這該死的老婆子就到處下毒手,今兒個這教訓還不夠!
「你們......」衛成不知道事情怎麼又轉折成現在這樣了。
姚滿屯垂著眼瞼,「西寧侯府是西寧侯府,我們是姚家人,姓姚,自然還是住在自家的好!既然我們從沒對西寧侯府有過其他的心思,也免除西寧侯夫人多想。」
一切都是她多想嗎?不可能!這一定又是什麼計謀!李氏不相信姚滿屯會對偌大一個家業不感興趣。
姚滿屯對衛成拱拱手,抱起瑾哥兒,轉身大步出了院子。
王玉花也跟在身後,「我家在姚府,我們就此回去了!西寧侯府,奉勸侯爺還是儘早另找繼承人吧!我們自家都繼承不完了!」沒功夫陪你們玩!
羅媽媽和方媽媽,江明幾個也隨在後面,擁簇著姚若溪幾個直接離開。
另一邊,柳絮已經拾掇好了行禮,裝了馬車,看幾人出來,忙迎上來見禮,「爹!娘!都已經準備好了!」
王玉花應聲,忙把瑾哥兒抱上馬車。
一家人揚長而去。
衛成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一時的變故,滿屯真帶著一家人走了?不是答應了老夫人留住在西寧侯府的嗎?
而回到自己家的姚滿屯一家,總算鬆了一口氣。
「要盡孝,在哪都能盡!相國寺已經給老夫人點了長明燈,三百本佛經我們繼續抄。也不拘著非得三百本,多點少點都行。盡到我們的心意就行了!」姚滿屯希望經過這一場,和西寧侯府徹底拉開關係。
王玉花贊同的點頭,讓姚若陽和柳絮幾個都抄,「都盡一份心。」
幾個人齊齊應聲。
疼痛難忍的李氏,過了一個時辰果然恢復了,除了吐血,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這才信了姚若溪的話。
而這時候,外面也開始傳起流言,西寧侯夫人把長子一家逼走了。
「蠢貨!這邊已經絆住了姚若溪那個賤人,卻連王玉花都對付不了!」趙豔萍聽消息,咒罵一聲。
而李氏的噩夢卻才剛剛開始。
藥效過去,她吃著調養身子的補藥和各種補品,想把身子調養硬朗。這種關鍵時刻,她可不能身體不支了。每日裡,進補後,就點了安神香,高床軟枕的安睡。
只是她畢竟上了歲數,不似年輕人小孩子覺多,睡上兩三個時辰就會醒過來,而睜開眼,就會看到身旁躺著個人。全白的頭髮,滿臉皺紋,有些枯瘦的手,瞪著眼,似是死不瞑目一樣。
李氏嚇的尖叫,卻也是一瞬間,身旁的人就消失不見了。
衛成心裡暗暗懷疑,也是許久沒有到過李氏的院子,她是一個人睡的。
這一驚嚇,李氏更是恐懼驚怕,拉了貼身伺候的丫鬟守夜,卻還是醒來就能見到身旁有人,嚇的魂兒都要掉了。
一開始眾人還以為是她幻想,錯覺,可是連著兩三天下來,每夜都如此,頓時整個院子都的風氣都詭異起來。
夜裡不敢滅燈,更不敢一個人入睡。幾個丫鬟也都不敢給李氏守夜。奈何做下人的,只得從命,於是幾個人一起給李氏守夜。
屋裡亮著燈,李氏半夜裡再醒來,就看清了。她身旁躺著的,不是別人,真是她的婆婆,姚老夫人。
李氏被嚇的昏過去幾次,吵嚷著不要住正院了,正院有鬼。還要請道士來驅鬼。
那被驅的鬼是自己的娘,衛成如何同意,說李氏自己疑神疑鬼,疑心生暗鬼,不同意叫道士來家裡。
但西寧侯府鬧鬼的傳聞卻是傳了出去,有說姚老夫人捨不得家,魂魄還在寧國侯府徘徊不走,有說李氏故意放出消息,之前就因為這個趕走了姚滿屯一家。
正在這時,前方傳來戰報,常啟雄已經帶領的五萬大軍已經和戎族鐵騎叫上了手,邊城已經失守,守城將士被擒。
朝野上下皆震驚不已,邊陲小國不是沒有來挑釁過,燕國就是一個從戰爭中龐大起來的國家。只是以前從來都是昭武帝帶著兵,攻打別人,即便有失利的時候,卻也很快扳回局面,所以至今燕國才有了廣闊的領土。
要說邊城要道,那裡易守難攻,又有五萬將士駐紮在那,戎族鐵騎又怎麼那麼快就攻破了燕國的邊防大門!?
昭武帝立即派兵增援。
姚若溪若有所思,「會不會有詐?」
「軍中有我們的人,若是情況有異,會傳信兒回來的。」蕭恆墨讓她別擔心。
外面紫荊快步進屋,不防備見蕭恆墨正伸手摟著姚若溪,急忙低頭,著急道,「小姐!濟寧侯府出事兒了!」
姚若溪神色一凜,立馬站起來,「出了什麼事兒?」
「瓔珞在外面,說世子夫人......」紫荊話音為落。
姚若溪已經閃身衝出去。
蕭恆墨面色陰冷,「世子夫人出了何事?」小乖乖密友不多,在京都中,也只袁菁瑤和潘令茹兩人。潘令茹已經死了,若是那袁菁瑤再出了事兒......
「......小產。」紫荊臉色有些白,說完,急忙去準備姚若溪的銀針和藥箱。
衝到外面的姚若溪,看瓔珞一身是血,全身一僵,大步過來一把抓著瓔珞,「出了什麼事?」
「縣主...快...快救救我家小姐啊!」瓔珞激動的話都說不全了,眼淚止不住的掉,抓著姚若溪,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蕭恆墨看姚若溪臉色迅速蒼白,上來要抓她。
姚若溪已經跳上馬車,蕭恆墨擰著眉,吩咐瓔珞和紫荊也快上馬車,又吩咐芍藥先趕過去,親自駕起馬車,就朝濟寧侯府衝刺。
路上,瓔珞哭著把情況說了,袁菁瑤因為身子越來越重,怕自己身子有什麼狀況,看了大夫,又說胎位有些不穩,生產的時候會吃苦頭。袁菁瑤就想多下地走走,鍛鍊身體。
只是屋裡空間畢竟小,天晴好,她就想到園子裡走走。
卻不想宋劼的小妾故意找茬,拿話諷刺袁菁瑤,在袁菁瑤面前耀武揚威。袁菁瑤想來性子冷傲,當場就命瓔珞把小妾給打了兩耳光。那小妾憤恨袁菁瑤,卻是發了狠的要打架。
袁菁瑤被小丫鬟扶著退到迴廊下,卻從迴廊台階上滑倒摔了下去。
幾節台階,便是尋常人摔下去也疼的不好受,更遑論袁菁瑤身懷六甲,當成就見了紅,這才嚇的眾人住了手,慌忙喊人,把袁菁瑤抬回院子,叫大夫喊太醫,只是袁菁瑤卻血流不止。
姚若溪趕到的時候,袁菁瑤快陷入昏迷了,院子裡外圍了一院子的人,穩婆和大夫也都來了,卻都束手無策,孩子保不住了,大人也難保了。
「若溪啊...」濟寧侯夫人看姚若溪過來,兩眼一亮,上來就抓姚若溪的手。
宋鳶幾個隨著濟寧侯夫人湊過來。
「滾開!」姚若溪一把推開濟寧侯夫人,直接快步進了屋。
濟寧侯夫人被推的一個趔趄,宋鳶不防備,接不住,也隨著她倒了下去,幾個人滾做一團。濟寧侯夫人頓時有些惱怒。若不是她身份特殊,她堂堂濟寧侯夫人也不會貼她的冷屁股,這姚若溪卻從那她當個侯夫人看待,簡直太囂張了!
袁菁瑤聽姚若溪過來,看她臉色發白,鳳眸閃著幽光,她卻頓時心安了不少,朝她伸出手。
姚若溪抓著她,飛快的給她把脈。
「孩子!我的孩子!」袁菁瑤捂著肚子,叫姚若溪救她腹中孩子。
姚若溪鬆開她的手腕,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冷厲看向一旁的穩婆和大夫。
紫荊飛快的把姚若溪的藥箱打開,和芍藥合手,把姚若溪的銀針都拿出來。
瓔珞哭著把大夫趕出去,看濟寧侯夫人幾個眼裡滿是恨意。若不是她們攔著,早早把小姐送到縣主那裡,也不至於到了這個地步。
姚若溪手有些顫抖。
「小姐!」芍藥一把抓住她的手喚她。
姚若溪抬眼看芍藥,收斂心神,全神貫注的給袁菁瑤施針。
外面,蕭恆墨一身大紅長袍,俊美如天神般,面如刀斧雕琢,似是一片冰冷氣息,全身寒氣低壓。
濟寧侯夫人都不敢靠近,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宋劼匆匆趕回家,見蕭恆墨在,愣了下,拱拱手,就問,「大奶奶怎麼樣了?」
蕭恆墨聽他的稱呼,微微眯了眯眼。
「劼兒!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濟寧侯夫人嘆口氣,拿著手帕擦眼淚,「好好的待在屋裡,非得跑去園子裡,還跟個妾室起爭執,害了我的孫兒。」
宋劼緊皺著眉頭,那妾室是他最寵愛的小妾。
半個時辰過去,芍藥和紫荊從屋裡出來,兩人雖然都是抬手殺人的暗衛,可還是臉色發白,「是個小少爺。」
「啊?孩子才五個月不到,怎麼可能會生得下來?」濟寧侯夫人詫異。
芍藥雙眸閃過犀利的冷光,「小少爺已經夭折了。」
「......啊!我的孫兒啊!」濟寧侯夫人嚶嚶哭了起來。
宋劼看都沒有看一眼,問兩人,「大奶奶怎麼樣了?」
芍藥冷聲,「已經快死了。」
蕭恆墨想要衝進去,上一次,姚若溪幫李豔接生,又去給姚春燕接生,生下來個死胎,結果姚若溪回到家就病了一場。現在對象成了她的摯友,又是她親自接的生,蕭恆墨不敢想像,姚若溪這次又會承受怎樣的打擊。
屋裡到處瀰漫著血腥味兒,袁菁瑤面色蒼白無血色的躺著,閉著眼,眼淚無聲的流下。
姚若溪給她施針,已經讓她睡著了的,看她眼角不停的淚水,拿袖子給她擦擦,站起身,走出產房。
蕭恆墨快步上前來,一把扶住姚若溪,「溪兒?」
姚若溪眼神卻是落在宋劼的身上。
「縣主!她怎麼樣了?」宋劼一臉關心著急的問話。
「那個小妾在哪?把她殺了!」姚若溪聲音冰冷,雙眼滿含殺氣。
宋劼呼吸一滯,猶豫著,「此事不單單......」
「把她殺了!」姚若溪毫無感情的重複。
宋劼咬著牙關,「縣主!此事還沒有問清,待我把事情問清,縣主再下定論不遲!」
姚若溪眼中殺意驟顯,宋劼看的心驚,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那邊凌風已經把宋劼的那個小妾拎了過來,聽姚若溪的話,一手掐著她的脖子,慢慢的收緊。
眾人大驚,紛紛後退。
「你們幹什麼?」宋劼眼裡含著怒氣,驚道。
那小妾嬌媚柔弱,只是此時面色漲紫,被凌風單手掐著脖子舉起來,雙腳離地,呼吸不過來,瞪著腿,死死的摳著凌風的手,想喊救命卻喊不出半個囫圇字。
「快放開!」宋劼急忙過來。
凌風手勁兒收緊,只聽嘎吱一聲,直接把人扔給了宋劼。
宋劼伸手接過,他最寵愛的小妾已經慘死了。
不光如此,片刻的時間,連同當時參與的丫鬟婆子,皆一一慘死在凌風之手。
濟寧侯夫人和宋鳶等人一臉震驚,都嚇的臉色發白。傳言說蕭恆墨性情不定,如修羅閻王一般變態,讓人聞風膽寒,可她們都沒有親眼見過。這一會,蕭恆墨根本動也沒動,他手底下的人就眼睛不眨的連殺幾人,毫不手軟。
姚若溪只撇了宋劼一眼,就轉身又進了屋。
宋劼只覺得那一眼,彷彿透著無盡的幽寒,深不見底的暗湧,似是將人吞噬一樣,他聰明的沒有說話,也沒有指責凌風殺人的行徑。
他不說話,濟寧侯夫人等人更不敢吭聲了,怕誰吭聲,也被凌風捏斷了脖子,再也活不成。
時間一點點過去,姚若溪坐在窗前看著袁菁瑤,蕭恆墨坐在窗邊擔憂的看著姚若溪。
濟寧侯夫人安安靜靜,連伺候的下人走動都不敢弄出一點聲響,生怕激怒屋裡的人。
袁菁瑤終於睜開眼。
「你覺得怎樣?」姚若溪輕聲問她。
袁菁瑤眼中淚水湧出,聲音沙啞道,「若溪!我好痛,好累。」
姚若溪握著她的手,無聲的給她力量。袁菁瑤和她前世何其相像,她是被爸媽拋棄,袁菁瑤是被家族拋棄,寄人籬下,她怕沒有一刻輕鬆愉快的時間。
「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袁菁瑤看她全力支持的目光,忍不住想任性一回。她真的不想再待在這樣的家裡了!
「好!」姚若溪一句不多說,直接應下。伸手就要抱起來。
蕭恆墨皺起眉頭,別的女人,他是不屑碰一下的,即便小乖乖的摯友也一樣。轉頭叫了芍藥進來。
芍藥進屋一看,忙上去把袁菁瑤接過來。只詢問的看了姚若溪,就大步往外走。
宋劼和濟寧侯夫人得到信兒,急忙出來,「你們要把她帶哪去?」
姚若溪隨手把袁菁瑤頭上的披風包緊一點,冷眼看宋劼,「簽一份和離文書來,最好盡快。」
宋劼驚了,「寧安縣主!袁菁瑤是我的妻子,你現在把她帶走,還要強迫我們夫妻和離是何意思?」
「害不死她,就放了她。」姚若溪不再多說,示意芍藥把人抱上馬車。
宋劼快步攔住馬車,「這是什麼話?我濟寧侯府何時薄待過她?孩子沒保住,我也一樣痛心,那小妾和丫鬟婆子都已經被你們處決了,我不是沒有多說一句!?」
蕭恆墨微微勾著嘴角,淡淡的看著宋劼。
宋劼登時心驚肉跳。蕭恆墨這眼神,這意味,是在告訴他,他若多說,他也一樣的死。
「濟寧侯府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就看你了。」蕭恆墨無關緊要的說著,翻身騎上凌風的馬。
凌風趕車,一行人直接離開。
宋劼面色僵白,渾身發抖。這才是蕭恆墨嗎?以前是他看錯了眼,這樣的囂張狂妄,不把一切看在眼裡,這才真正的蕭恆墨吧?
不管濟寧侯府的人如何,王玉花看到袁菁瑤的時候大吃一驚,急忙拾掇廂房出來安置袁菁瑤。
「表姐......」柳絮心疼的眼淚直掉。
袁菁瑤迷迷糊糊的再次睡過去。
王玉花聽了事情經過,氣惱的要帶人打進濟寧侯府去,「簡直太過分了!我就不信,那麼大個濟寧侯府,那麼多人,會保不住一個孕婦!出了事兒,卻沒有一個人在場!」她不相信沒人搗鬼。
袁菁瑤不傻,反而很敏感,所以很快就想到了這件看似簡單巧合的事兒,對安之一隅過完餘生的念頭被徹底打碎之後,她也徹底放棄了。
王玉花和柳絮商量著給袁菁瑤調養身子,做補品。
姚若溪看著,神魂卻彷彿被抽離了一樣。
姚滿屯擔心,「小溪!小溪!」三閨女對生產一事本就心裡畏怕,他擔心她再受刺激。
姚若溪目光有些迷茫一閃而過。
「我勸勸她。」蕭恆墨心裡也擔憂不已,看姚滿屯一眼,拉著姚若溪起來。
姚若溪有些木然的隨著蕭恆墨進了書房,抬眼直直的看著蕭恆墨,「蕭恆墨。」
蕭恆墨眉頭緊蹙,伸手想撫平她的眉頭,「小乖乖別怕!除非我死,我絕不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姚若溪伸手摟住蕭恆墨的腰,貼在他懷裡,收緊胳膊。
蕭恆墨怔了下,下一刻長臂就攥緊了懷中的人,第一次,覺得她的需要,她對他的依靠。蕭恆墨心中沸騰,更是摟緊了懷中的人。
姚若溪呼吸困難,全身漫起一股窒息的感覺,卻不想鬆開,緊緊摟緊蕭恆墨的腰。
兩人不知道抱了多久,蕭恆墨低聲輕喚一聲,姚若溪已經睡著了。
蕭恆墨不放心,想留下來,顧忌著姚若溪的名聲,等天色盡黑,這才潛入姚府。
姚若溪睡的並不安穩,似是被夢魘住了。
蕭恆墨忙脫了外裳,把她抱在懷裡,輕輕的安撫。
姚若溪漸漸安寧下來,兩手環著蕭恆墨,緊緊貼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看著全身貼在他懷裡緊緊抱著的人兒,蕭恆墨體內慾火流竄。以前只覺得這丫頭太自立,凡事不知道依靠他,也不主動靠近依賴他。現在他才知道,這依賴,這靠近,對他簡直是一種愉快的煎熬。
次一天醒來,姚若溪睜開眼就見眼前放大的俊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而自己幾乎全身都纏在了蕭恆墨的身上,臉色迅速泛紅,鬆開手腳。
「抱著我這麼個美男子睡覺,是不是睡的很舒服?」蕭恆墨一夜沒睡,聲音慵懶中帶著沙啞,清越又惑人。
姚若溪臉色更紅,兩個小巧耳朵也布上一層粉粉的紅,蕭恆墨極力壓制下體內叫囂的慾火,用力抱她一抱,「不要一個人扛著,一切都有我。」
「嗯。」姚若溪點頭應聲。
蕭恆墨鬆開她,飛快的穿了衣裳,招呼一聲,飛快的離開。那帶著迷糊,卸下防備,羞紅的模樣,他怕再不離開,他真的會把持不住,會做出過分的事兒。比如,一口吞了她。或者把她揉進身體裡。
姚若溪不知道是不是愛了一個人,在他面前就難建起防備。在他懷裡,她覺得心安,想要去依賴他,和他相擁在一起。
聽到外面有人走動,姚若溪忙起身,去看袁菁瑤。
袁菁瑤也已經醒了,目光空洞的看著屋頂。
姚若溪坐在炕邊,拿出她的胳膊,給她把脈,她失血過多,元氣大傷,至少得養個一年半載才能養的過來了。
袁菁瑤不擔心自己的身體,她知道,有姚若溪在,即便她一隻腳邁進了閻王殿,她也能把自己拉回來。她心疼那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
柳絮不敢問袁菁瑤以後咋辦,只能盡力的做補品,幫她調養身子。
王玉花卻一點不客氣,「那濟寧侯府準備咋辦?已經一天了,竟然連來個人看看都不曾?」
「和離。」姚若溪直接道。
王玉花和柳絮都愣住了,和離!?袁菁瑤和離,那濟寧侯府可同意?還有應國公府那邊,她可不是王鐵花,只要有姚若溪一句支持,那張志權又做盡壞事兒,所以能輕鬆和離。
芍藥低聲解釋,「濟寧侯府,到現在都還沒有請封世子夫人。府裡還叫袁小姐大奶奶。」
王玉花一聽怒火就上來了,「放他娘的狗屁!和離!那種賊窩,待在裡面也沒有好日子過!和離!」
柳絮臉色陰沉,這是根本沒拿表姐當府裡整個八經的世子正妻看待,如此拿人不當人,和離也罷!和離的女子並不是活不下去,照樣會有好日子在後頭等著!
柳家那邊也有人上門來看望袁菁瑤,卻沒有言明幫袁菁瑤出頭,反而抬著姚若溪,想讓姚若溪管了這事兒。
倒是應國公夫人,上濟寧侯府一番質問,不過卻也勸袁菁瑤,消了氣還濟寧侯府。
姚若溪閉門謝客,凡是來見袁菁瑤的,一個不見。
家裡總算清淨下來。
袁菁瑤坐在靠窗的大炕上,蓋著暖烘烘的被子,隔著琉璃窗看窗外的飄雪,幻想著她的孩子要是出生,她會怎樣教導他。春天帶著他踏青,給他講人文故事,夏天在涼亭裡吹風,教他寫字彈琴,乏了就坐在水池旁釣魚,累了歇在水榭裡。秋天帶著他去鄉下,看百姓求收農忙,也教他做個五穀分清,知道疾苦的人。到了冬天,她們就坐在暖爐旁,一邊看雪,一邊做學問。
可這一切都成了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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