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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牛]田園小當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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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29:09
第060章:崩潰後下手

    正在王鐵花打定主意把姚若溪弄到自傢來的時候,陰了兩天的天終於下起了雨。這時候地裡的玉米該收了,下起了雨,今年的玉米肯定要晚收了。

    門外大雨嘩嘩的下,西屋裡,姚若溪依舊用左手笨拙的練著字。

    姚滿屯已經從驚詫中迴過神來,拿著本《孟子》神情恍惚。他也是唸了兩年書的,夫子誇他有悟性,別人一年下來纔隻學了本《三字經》,他卻已經把《論語》、《孟子》都學完了。夫子勉勵他好好學,可傢裡的狀況不允許他每年拿錢去學堂了。他孃說傢裡長子撐門戶,他隻能迴傢幫著乾活。

    如今竟然看到幾個閨女在唸書寫字,姚滿屯一時心中感慨不已。

    「爹!這句‘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隨心所慾,不逾矩’是啥意思啊?」姚若溪拿著《論語》指著上面一段話問姚滿屯。

    姚滿屯一愣,低頭一看,略一想道,「這個說的是孔夫子十五歲立志求學,三十歲立足於社會,四十歲掌握了學識不受迷惑,五十歲了解順應自然規律,六十歲聽人說話就能明辨是非,七十歲能隨心所慾,又不超出規矩。講的是孔夫子一生對人生的理解,學問學識對人的重要。」這篇文他記得,因為他十二歲學這篇文的時候,也是立志要求學的……可他沒意志。

    「四十歲纔掌握學識,那不是很老了?」姚若溪小臉滿是疑惑。

    姚滿屯笑了,「學識不管年紀大小的,孔夫子很老的時候也還在學呢!」

    「怪不得王元榮說有好多鬍子花白的老頭子還去趕考呢!」姚若溪恍然的點點頭。不等姚滿屯迴應,又道,「爹!你也還沒三十歲,那你為啥不去趕考?」

    姚滿屯一震,瞪大了眼看著姚若溪。他去趕考?他書都沒唸完,還是個入贅的上門女婿,他憑啥去趕考?又拿啥去趕考啊?

    姚若溪眸光幽轉,擡手摸著早上王若霞給她紥的小辮,「爹要是也去考個大老爺迴來,就沒人敢欺負咱,也沒人敢偷咱傢牛了。」

    關鍵是有了功名在身,很多事兒都會有方便之門給她們開。她們姐妹都是女娃,是不可能考功名的,那就隻有讓姚滿屯去了。而且姚滿屯唸過書,韌性好,今年也不過纔二十七,有她在底下幫襯,真要發狠了唸幾年書,去考個功名迴來,應該不是問題。

    姚滿屯這一刻的震驚不可言喻,考功名這是一件久遠的事兒,久遠到閨女不提起他都不記得了。可看著三閨女和大閨女鼓勵希冀的目光,姚滿屯心下澎湃起來。

    隨即想到傢裡的情況,姚滿屯瞬間洩氣。他自己還是個上門女婿,考個啥的功名?再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沒那個資本和能力去考了啊!

    姚若溪知道不是一下子就說成的事兒,姚滿屯做了十年上門女婿,這塊大石頭在他頭上壓著,又這麼多年不接觸書本,再拾起來是需要勇氣和毅力的。之後的幾天,瞅著姚滿屯空閒,就拿著書問他。

    至少先幫姚滿屯鞏固這些淺顯的知識。

    很快就要到了八月十五,每年迴槐樹村走親戚都是在十五前面,今年王三全說了,讓姚滿屯十五這天帶王玉花孃幾個去,王金花幾傢十四這天來三王嶺。

    霧絲雨還蒙蒙灑灑的,王若萍在傢憋了幾天,一早就興奮的起來要跟王三全一塊去趕集。

    「下著雨又那麼遠路,你跟著乾啥去?」程氏喝斥王若萍,其實心裡煩她到集上花錢。

    「姥姥!我不買東西,我就去集上看看!」王若萍懇求的拉住程氏的胳膊。

    「待在傢裡。」程氏甩開她,冷著臉道。

    王若萍還要再撒嬌,程氏冷冷的眼神就看了過來,王若萍了下,木著小臉出門去。現在姥姥越來越不喜歡她了,姥爺也時不時就誇小三和大姐,她變成惹人厭的了!

    王三卻挎著竹籃子去了集上,無非也就是買些月餅割點肉過節。至於扯佈做新衣裳這事兒,王若萍不受寵了,鬧不成了。王玉花在想自己的事兒沒有提,王若霞不敢提,姚若溪沒去想。程氏自然樂的少花那個錢。

    雖然下著雨,可依舊擋不了人們來往走親戚,王金花一傢和王鐵花兩口子都早早過來了。快晌午的時候,王銀花一傢三口纔滿頭汗的趕到。

    王銀花穿著一件新做的石青色斜襟褂子,下面的棕色裙子也是新做的,頭發挽了圓髻,插著一支花頭銀步搖,進門愧疚的看著程氏,撇了眼汪正又說不出歉疚的話。

    汪正個子不高,臉排卻一點不正,反而長了個長下巴,顯的臉很長,臉上笑著,眉毛卻微皺著。拉了把兒子汪小軍,「在傢就喊著來姥姥傢走親戚,到地了咋不叫人?」

    汪小軍今年纔十三歲,卻性子陰鬱,聽汪正叫他,微微擡起低著的頭叫了姥爺姥姥,再次垂下頭不吭聲。

    王三全看二閨女和外孫子被汪正嚇那樣子,忍不住暗歎口氣,微微搖頭,「時辰不早了,玉花趕緊做飯吧!」

    姚若溪搜索王小溪對二姨這一傢的印象,卻很少,遠沒有大姨一傢印象多。因為王銀花傢離得遠,又很少走孃傢。

    倒是王若霞印象多一些,看王銀花和汪小軍眼裡流露著憐憫。

    姚若溪心下疑惑,就問了。

    王若霞告訴姚若溪,「二姨夫最好面子,你看二姨身上的新衣裳,走完親戚迴去肯定要再賣掉換錢。頭上的銀步搖估計又是假的。二姨和小軍表哥經常捱打,都怕二姨夫。」

    姚若溪訝異的打量汪正,汪正是扔在人堆找不到的,王銀花高個兒,長的耐看。她比汪正要小三四歲,可現在整個憔悴的像比汪正還老幾歲。

    汪正扭頭冷眼瞪了姚若溪一眼。

    王若霞見趙書健和趙艷玲都在吃點心月餅,就拿了一塊點心一小塊月餅給汪小軍,「小軍表哥你吃。」

    汪小軍擡了擡眼皮子看王若霞,伸手接了點心和月餅,無聲的吃著。

    王金花大兒子趙書豪一身淡藍色長袍,頭上戴著方巾,面容清俊,微微笑著,讀書人的架勢卻擺的很足。趙艷玲要玩姚若溪的筆墨硯臺,他嘲諷的看了看,抿嘴道,「丫頭片子,作經唸書。再唸也是丫頭片子,改變不了!」

    王若霞聽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手腳有些無措的轉身跑進了廚屋。

    姚若溪看著小四,懶得理會這些人。明兒個要去槐樹村了,本尊王小溪因為是個瘸子,記憶裡從沒去過槐樹村。對那個奶奶苗氏,大伯孃毛氏和三嬸許氏也都是些微的印象。王小溪敏感膽小,雖然年紀小卻懂得,這些人都不待見她們一傢,更不待見她這個瘸子。

    今年這個八月十五姚若溪是要跟著一塊去的,如果程氏生子,她們一傢勢必要被攆走。到時候肯定是迴槐樹村去,以苗氏虛偽的性子,心裡再嫌棄她們一傢,可要是她們不迴,她還能鬧起來。姚滿屯怕是也盼著迴槐樹村,她必須提前去探探路。

    因為幾傢人,不算小四也有一二十口子人,王銀花頂了手巾幫著燒鍋。王若霞跑腿遞東西。王玉花和王金花掌勺切菜做飯。王鐵花也殷勤的要幫王玉花的忙,笑的一臉燦爛,隱著算計。

    飯菜做好,分男女擺了兩桌。冬瓜細粉燉雞湯一桌一盆,肉燒茄子一桌一盆。辣椒炒雞蛋一桌一盤子。臘肉炒蒜苗一桌一盤子,又切了王金花拿來的鹹鴨蛋一桌一盤子。其餘炒小青菜,涼拌黃瓜,炒豆角等傢常菜擺滿了一桌子。

    熱熱鬧鬧一大傢子人,王三全笑呵呵的很是高興,還讓開了酒。

    趙艷玲捱著程氏和王金花坐,見姚若溪過來,眼珠子一轉,就轉個身出來,伸腳絆她。

    「腳伸的不是地方。」姚若溪冷聲說著,手裡的柺杖已經狠狠朝趙艷玲小腿上敲去。

    「啊啊」趙艷玲慘叫一聲,哭罵起來,「你個死瘸子敢打我!?」

    「小溪,你乾啥?又欺負艷玲是不是!?」程氏的斥責聲傳來。

    「都吃飯了,這是又咋了?」王金花也忙轉過來摟住趙艷玲。

    眾人都朝姚若溪和趙艷玲看過來,一圈大半都是責備漠然的神色。

    「你又乾啥了?」王玉花不悅的沉著臉,喝問姚若溪。

    「她的腳伸出來絆我,我不小心碰了下。」姚若溪冷眼看她。在王玉花這,好像錯的永遠都是她一樣。王小溪死了也是解脫的。

    王鐵花眼神一轉,已經站起來到姚若溪身邊笑道,「小孩子就喜歡打打鬧鬧的,艷玲你以後可不能再仗著是小的就欺負小溪了!她腿腳不好,都是表姐妹,閤該多幫著的。」態度明正的站在了姚若溪這一邊。

    王金花幾個都詫異王鐵花對姚若溪的維護,以前王鐵花可是最不屑瘸腿的外甥女的。

    趙艷玲看王鐵花說出了她心裡想的,咧嘴哭了起來。

    程氏皺著眉毛,看最小的閨女明顯偏幫姚若溪,沒有再說難聽的話,「都不看看啥時候了,趕緊去洗了臉吃飯了。」

    王金花看了看王鐵花笑著的臉,訓斥了趙艷玲幾句,拉著她出去洗了臉,重新坐下。

    程氏伸手夾了塊雞腿肉給趙艷玲,「別哭了,快吃吧!」

    趙艷玲抽泣著吃起來。

    王鐵花也手快的給姚若溪夾了兩塊雞肉,還叮囑她多吃點。讓王玉花和程氏幾個都很莫名。

    吃過飯,王銀花一傢隻坐了會,就要迴傢了。

    王金花傢和王鐵花傢都離得近,張志權又是趕驢車來的,都坐著沒動,不著急走。王鐵花還想著盡快把姚若溪扒拉到自己手底下去幫她掙錢,當然不著急走。跟王玉花坐在一塊問她懷孕的事兒。

    「你現在還年輕,不著急。」王玉花心已經不在肚裡了,她擔心明兒個走親戚的事兒。每年到了十五過年的要走親戚的時候,她都不想去槐樹村,現在更是極度不想去了。隻要一想到要去槐樹村跟苗氏和毛氏那些人一塊過,她就頭皮發麻。

    王鐵花見王玉花心不在焉,一想就明白她是擔心明兒個去槐樹村的事兒,決定從這上面入手,抱著王玉花的胳膊小聲道,「三姐!這事兒你打算咋辦?」

    王玉花一籌莫展,見王鐵花打探,心下不耐,「我能有啥辦法。」

    王鐵花耐著性子道,「三姐,不是我當小妹的說你。這事兒你得跟姐夫商量好了,對姐夫好一點,讓姐夫站在你這一邊,就算槐樹村那邊有啥說的,到時候有姐夫給你撐腰,她們都不敢咋著你的。」王鐵花很會籠絡丈夫,張志權現在處處都聽她的。傢裡的婆婆和長嫂也都讓她幾分的。

    王玉花就想到姚滿屯這些日子對她的不滿,不讓她拿孩子出氣,而且,他迴來幾天,都沒跟她那個,這麼一想,王玉花心裡更是亂糟糟的。

    王金花笑看著,沒有接話。

    王鐵花說了一圈,話題終於轉移到姚若溪身上,「…那邊嫌棄的很,今年三姐打算讓小溪去嗎?」

    「年年都不去,今年去乾啥?」王玉花白了她一眼。

    看她對姚若溪不在意的樣子,王鐵花不禁笑了,轉身去找程氏,小聲跟她說了自己的想法。

    姚若溪見她特意放低了聲音,還時不時擡眼看著她笑,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警惕起來。王鐵花可不是王玉花,人精心思又多,她這是又打啥主意?

    「乾啥偏要她?若萍和若霞不行嗎?再者還有小四呢!」程氏不滿的瞪了眼姚若溪。好似姚若溪佔了她四閨女多大便宜一樣。

    「孃!若霞是個好的,可她不是還得在傢乾傢務的嘛!我要是把她或者若萍要走了,三姐和姐夫也捨不得啊!小四還太小了,我覺得小溪就挺好。反正她腿瘸又不能乾啥活計,三姐還有點不待見她。我覺得這丫頭挺溫順對我性子的,安安靜靜也不吵鬧不亂跑。那廟裡的師傅都說了,小溪八字對我。她如今招來一個妹妹小四了,再招摸不凖就該是弟弟了!」王鐵花依在程氏身旁勸她。

    程氏審視的眼神盯著姚若溪上下打量,心裡還是不大贊同。這死丫頭有時候邪門的很,性子也陰,要是沒招來弟弟,再給四閨女惹麻煩就壞了。再說老四剛成親,要是弄傢個瘸子外甥女養著,指不定她婆婆妯娌咋想呢!

    王鐵花看出她的擔心,接著再勸,「孃!這事兒我都跟志權說好了,公婆那邊也沒意見。她們都盼著我能盡早懷個兒子呢!再說小溪一個丫頭子,也吃不多。添碗飯的事兒。」

    「真有用?」程氏不確定道。

    「十有八九。」王鐵花知道程氏疼她,見她這樣,知道她已經答應了下來。隻要她孃這邊答應了,三姐那裡都好說。

    搞定程氏,王鐵花又過來挽著王玉花到程氏跟前,跟她商量這事兒。

    「要走小溪!?」王玉花一臉驚詫,不禁高聲道。

    王鐵花見姚若溪眼神嗖的一下就盯著她過來,心下抖了抖,跟王玉花笑道,「小溪以後跟了我,三姐還怕她沒好日子過?不說我是她親小姨,看著她長大,我們傢在鎮上,傢裡也富裕些,小溪去了衣裳吃穿都不成問題。以後的嫁妝三姐你也不用擔心了,小溪的情況不太好,可隻要我生下兒子,定然給她找一門好親事,風光嫁了。」

    畫了好大一張餅!

    這話裡話外都是為王玉花解決了一個麻煩閨女,還前途一片光明,隻要王玉花腦子不出問題,肯定要點頭答應的。

    姚若溪微瞇著眼,冷冷的看著王鐵花。不愧是一心想錢的,竟然打了這樣的主意。開始她隻是以為王鐵花頂多學寫菜方子啥的去賺錢,做些小本買賣,像臭豆腐。卻沒想到她心倒是不小!

    王鐵花被她看的膀子發寒,卻沒有打消想法,給程氏使眼色。

    「小溪過去是過好日子的,你還不同意不成?這事兒我已經……」

    姚若溪不等程氏說出答應的話,轉身哭著撲向姚滿屯,「爹」她不能讓程氏說出答應的話,姚滿屯拒絕起來,就是打程氏的臉。王三全說不凖為了讓程氏心裡好過,真的會做主答應把她送給王鐵花。招弟?哼!

    姚滿屯驚愕的攬住姚若溪,出嘴就拒絕,「小溪是我閨女……」三閨女還小的時候,不少人都讓他扔了,他都沒有同意。現在又咋會把閨女給人!?王鐵花傢再好,可寄人籬下的日子換到誰傢都不會好過了。

    程氏的臉登時沉了下來,「又不是把人發賣了,哭啥哭?你小姨傢日子好著呢!要不是招弟,哪輪到你去!這就拾掇東西跟你小姨迴傢去!」

    「不用拾掇東西了,衣裳啥的我給小溪做全套新的。」王鐵花忙笑著接到。

    「是啊!是啊!保凖把小溪當親閨女看。」張志權也應和著王鐵花的話。雖然他不太相信一個六七歲的丫頭片子能給他帶來啥發財的機會,不過他相信王鐵花。

    王若萍聽著就露出嫉妒的神色,全套的新衣裳,小三一個瘸子憑啥!?

    王金花若有所思的看著王鐵花,又看看姚若溪,和趙大江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是讓你去過好日子的,你哭啥哭?」王玉花皺著眉毛不滿的看著姚若溪。

    「我要跟爹一塊過。」姚若溪依在姚滿屯懷裡倔強的看著王玉花,鼻尖嗅著他身上的汗味兒,讓她覺得心裡踏實。讓她覺得自己也是有爹疼的孩子。

    王玉花見她的樣子,王若霞也朝姚滿屯靠了過去,父女三個跟她對視著,彷彿她是個狠心的孃一樣,讓王玉花心裡憤然又不好受。她再不喜歡小三也是她生的閨女,而最近她更是發現閨女都不跟她親近了,連姚滿屯也是。這讓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孤苦無依似的。

    程氏聽姚若溪竟然還不願意,一下子就怒了,「你個死妮子竟然還敢不願意?這打著燈籠沒處找的好事兒輪到你頭上,是你走了狗屎運,你小姨可憐你要帶你過去,你還不願意?!」

    「我要跟爹一塊!」姚若溪不看程氏,隻盯著王玉花。王玉花不是沒有心,看到親閨女和丈夫都疏遠她,心裡也不會好受了。隻要爭取到王玉花,她們一傢幾口一塊,程氏再鬧騰,王三全這節骨眼也不可能不顧忌閨女和女婿的想法。

    王玉花被她氤氳著水汽崛起疏離的眼神看著,幾乎不敢直視她的清幽的眸子,呼吸一頓,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有好日子都不會過。」算是沒有拒絕姚若溪和姚滿屯的意願。

    姚若溪微微鬆了口氣,那邊王鐵花卻不願意了,「三姐!小溪跟著我你還不放心?她現在還小不懂得咋個是好,所以粘著姐夫,你有四個閨女,可得為她們以後著想著想啊!」

    「小姨為啥非得要我?」姚若溪覺得她再不說話,王玉花就被王鐵花說動了。

    王鐵花眼神閃爍,笑道,「廟裡的師傅給我看了,小溪你的八字跟我最閤,咱倆一塊能招弟。你就放心吧!跟著小姨保凖吃香喝辣穿金帶銀,有好日子過!」

    姚若溪微微吸了口氣,「那我的八字是啥?」她猜王鐵花根本不記得王小溪的八字。待見的都不一定記得,更別說這個她厭煩的外甥女了。

    王鐵花臉色登時僵硬說不出話來。

    「小姨說我的八字跟你閤,你又咋知道二姐她們的不閤?她們的八字又是啥,小姨記得嗎?」姚若溪說著扭頭看姚滿屯。

    姚滿屯想到三閨女賣金蟬花又賣牛肉的事兒,摟緊了姚若溪,看王鐵花的眼神戒備起來。

    「我當然記得了!」王鐵花呵呵笑起來,心下卻暗恨,這死妮子果然有點邪門。見姚滿屯和王玉花盯著她,忙道,「若霞是七月十二,若萍是九月初四。小溪是正月二十九。小四是三月二十。」日子她記得,八字時辰,她確實記不得了。為閨女的時候她都在想著要嫁到有錢人傢去,誰在意這個問無關緊要的了!

    別說王鐵花,就連王玉花都不太記得王小溪的生辰了,連名字都是隨便起的。

    「小妹和妹夫都還年輕,不著急。我閨女還是自己養的好!」姚滿屯話說的委婉,態度卻很堅決。他不能讓閨女寄人籬下!

    程氏見他不答應,氣的面色黑沉,「我說的話還不管用了?一個丫頭片子,你竟敢還忤逆我!?」

    一下子就上升到不孝去了。

    王三全若有所思的看看四閨女又看看姚滿屯和姚若溪父女,「都吵吵啥!生男生女都是有命數的!」

    「老頭子……」程氏不滿的瞪著王三全,四閨女白養這小溪這死丫頭,還要幫她凖備嫁妝,那是吃大虧了的!就是讓她去做個招弟,這是擡舉她了!

    「你懷著孩子別整天氣性那麼大,安穩養胎就是了。」王三全警醒的看她一眼,見程氏說不出話來,這纔皺著眉毛看向四閨女。

    「爹!我這不是怕。那師傅說是正月生的,小溪不就是正月生的,我這纔想這個辦法。」王鐵花暗掐了自己一把,眼淚突突冒了出來。

    「孃!我能招弟?」姚若溪緊盯著王玉花,不能讓王玉花被說動了。

    王玉花從程氏懷孕腦子就像糊了一樣,這會被姚若溪一說,她猛地一驚,立馬站起來,「不行!不行!小溪要是能招弟,也是招她親弟弟。給了老四,我可咋辦!?」她現在可還沒有兒子。她孃不生兒子還好,要生了兒子把她們一傢攆走,到時候她難道也留個閨女在傢招贅不成?

    姚若溪眼裡閃過一抹笑意。

    王鐵花臉色發青,憋了好一會纔訕笑道,「三姐!小溪八字是跟我纔閤。」

    王玉花卻不相信她的話,小三招弟,那也是給她招個兒子來,她可是生了四個丫頭片子,沒有兒子防老,她這輩子就擡不起頭來了。這事兒絕對不行!肥水哪能流入外人田!?

    「老三!這事兒也沒個一定的。既然小溪八字跟四妹閤,那跟你怕是就不閤了。」王金花看王鐵花青白的臉,出聲幫她說話。

    「有啥不閤的?這麼多年我也沒病沒災,哪有不閤的?!」王玉花認定了一個理兒,這是對她有莫大好處的,關乎一輩子的事兒,那是一點不讓步。

    「玉花!我的話你也不聽了?」程氏惱火的瞪著王玉花。

    王玉花心裡也惱火,尤其想到王鐵花賣甲魚湯得了不知道多少銀子,一點沒給程氏面子,「孃你就隻想著鐵花,你咋不為我想想!?鐵花今年剛成親,我可生了四個丫頭了,這輩子沒兒子我就完了!你就隻想鐵花,她都不知道賺了多少錢了,我們一傢可還懸著呢,啥都沒有呢!」

    程氏氣的渾身發抖,王鐵花也臉色僵白。

    王金花眼裡閃過恍然,甲魚湯是小三這丫頭搗鼓出來的,老四掙了錢,現在就想把小三撈到自己手裡去。她眸光陰霾的看向姚若溪,不過一個瘸腿的丫頭片子……

    「都別吵吵了!鐵花你纔幾歲就整那些?過兩年沒孩子再說!」王三全見事情要失控,急忙出聲把這事兒壓下去。

    王鐵花委屈的看著王三全,見他不為所動,堅決維護王玉花,含淚看向程氏。她不甘心!本來以為手到擒來的事兒,隻要她開口說話,王小溪這死丫頭就逃不出她手掌心兒,沒想到會出這樣的岔子!

    「你孃胎位不穩,你別啥事兒都煩她!」王三全警告的低喝一聲,同時給了程氏個眼神。

    王鐵花不敢再說,程氏也感覺肚裡的孩子在踢,也不敢亂動,忙靠到炕上,臉色卻依舊不好。

    張志權倒沒王鐵花那執著的心思,見王鐵花委屈的眼眶發紅,心疼的看著她。

    「好了!天也不早了,別等會兒又下了,你們就都迴去吧!還有那麼遠的路要走呢!」王三全沉著臉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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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35:00
    王鐵花很是不甘願的起身,陰測測的盯了眼姚若溪。如今姚若溪在她眼裡就是銀子,而這個銀子本可以到她手裡,現在這個銀子沒弄到手,她心裡從此就恨上了!

    王金花深深的看了眼王鐵花,倒是拉著王玉花說悄悄話,「父母疼兒!孃從小就偏心老四,可偏偏留了你在傢招贅,爹孃更加偏疼她一些也是有的。就是怕到時候孃生了兒子,你們一傢……槐樹村和張河裡溝捱著,那苗氏和毛氏婆媳可都不是好相與的人。你又沒兒子,還招贅上門在孃傢過了這麼多年,到了槐樹村這房子地啊指定沒你們傢的份兒。當初苗氏可是摳了咱傢三十兩銀子纔同意妹夫入贅,那跟賣人可一點不差。買個人也纔幾兩銀子呢!」一副為王玉花擔憂操心的樣子。

    王玉花愁苦的歎口氣,「大姐!我是真不知道該咋辦了!」

    「我最知道當人兒媳婦不容易,說這話不怕孃罵我沒良心。孃要是生丫頭片子就好了。」王金花湊近王玉花悄聲道。

    「已經不止一個人說孃的肚子一看就像生兒子的。」王玉花說著眼眶發紅。

    「這倒不好辦了。孃都懷了五六個月,哪可能不生的。」王金花幽幽歎口氣。

    王玉花覺得這話哪個地方不對勁兒,不過她心裡亂糟糟的都是事兒,也就沒有細想。

    王金花笑著拍拍她的手,招呼了趙艷玲幾個,就和趙大江迴傢去了。

    迴到傢,王玉花看著堂屋,眼裡不滿更加深厚,也沒進去,轉身去了西屋。

    姚若溪已經鋪開了紙,在寫姚滿屯講解。小四躺在旁邊,手裡抓著個撥浪鼓往嘴裡吃,歡快的蹬著小腿,往姚若溪身上蹭。

    王玉花看著這個不受待見的三閨女,像是剛有的閨女一樣。招弟!?真能招弟嗎?

    「三丫頭!你以後就改名叫招弟吧!」有史以來第一次,王玉花對姚若溪和顏悅色的說話。

    「若溪!」姚若溪頭也不擡的寫著字,當初她右手寫字也練了好幾年纔寫的能看,雖然刻意練了,不知道她這左手啥時候能寫出像樣的字來。

    「若溪?」王玉花皺起眉毛。一下子想起大閨女名叫若霞,二閨女叫若萍,三閨女因為腿瘸沒起名,直接隨便叫了小溪。又想到四閨女好像起了名叫若雲,不能單三閨女叫個特別的名,雖然心裡有不滿,不過想到王鐵花說姚若溪能招弟的話,也沒那麼氣了。

    「叫招弟不好!?說不定叫叫就招來弟弟了!」見姚若溪眼神清幽的看她,抿了抿嘴,「若溪就若溪吧!」

    王若霞抿嘴笑,她們姐妹都是若字起名,單三妹的名字叫小溪,對三妹不好,一聽名字就知道不受待見。叫若溪就對了的!

    姚滿屯摸摸三閨女稀黃的頭發。

    晚上程氏睡醒,非得想吃豬油渣韭菜餃子。

    不說豬油渣沒有,晚飯都快做好了,晌午剩下的一點菜,再弄點別的就能吃飯了。

    姚若溪冷眼撇了程氏一眼,到後院去割韭菜。程氏顯然有把王玉花當兒媳婦為難的心思。

    王玉花也心裡不忿,在程氏瞪視下還是把留著明兒個包餃子的肉切了塊肥肉,炸了油,炸成了豬油渣子,又炒了雞蛋碎,和面包了一碗豬油渣韭菜餃子。

    程氏挑剔的吃了,又是嫌太鹹又是嫌韭菜切的太大,嫌韭菜沒曬一下,水太多。

    王玉花憋著火,把廚屋拾掇了,就迴屋睡覺去了。

    「老三是閨女,不是兒媳婦,你就別折騰了。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王三全睡前歎息著勸慰程氏。

    程氏不滿的撇嘴,「我是她孃,她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以後還能孝順我了?」哼哼一聲,翻身睡自己的。

    次一天大早晨起來,王三全就抓了隻公雞捆著,「一會走親戚就拿這隻雞去。再拾些雞蛋,月餅就換老四拿的吧!」王鐵花拿的月餅比他買的要好一點。

    「多謝爹了!」姚滿屯忙給道謝。

    「一傢人說那話乾啥!」王三全擺擺手。

    王玉花心緒不寧的叫王若霞起來幫著做了早飯,她把晌午包餃子用的肉餡兒剁了,又和面擀了餃子皮兒放著。晌午她們都不在傢,王三全包兩碗餃子就能下鍋裡煮了吃。

    東西都拾掇好,王玉花換了件半新不舊的胭脂紅繡花的比甲,一條撒花棕裙。找了銀簪子出來插在頭上。

    王若霞也給自己和姚若溪梳了包包頭,簪上兩朵紅菊花。

    王若萍自己辯了小辮又挽起來,特意找了過年帶的絹花出來戴頭上了。扯著身上半舊的衣裳嘟嘴,「人傢都做新衣裳新裙子穿了。」

    「你要不去就待傢裡。」王玉花心裡煩躁極了,對王若萍沒好氣道。

    王若萍見她臉色陰沉,沒敢再嚷嚷,忙跟著出門。

    牛車已經套好了,姚滿屯把東西都拿上車,抱了姚若溪坐車。

    王玉花抱著小四也坐上去,等王若霞和王若萍都坐好,姚滿屯趕車牛車朝槐樹村行進。

    王金花傢在張河裡溝,和槐樹村離得很近,兩個村子幾乎快捱著,中間隻隔著一條大路,張河裡溝南地和槐樹村北地接壤,稀稀疏疏的住著幾戶人傢。

    還沒走近槐樹村就能看到鬱鬱蔥蔥的槐樹林立,聽說是槐樹村開始是張河裡溝的一戶人傢搬了出來,栽了很多槐樹,後來纔被人叫槐樹村。每到春天的時候,滿樹的槐花是槐樹村人飯桌上不可缺少的吃食。

    馬車剛進村就見長房的大兒子姚忠舉和三房的姚及第,姚春桃,姚春杏在外面玩,看見她們,姚春杏急忙跑迴傢,一路喊著‘二伯來了’。

    要說姚正中傢的子孫起的名字,姚若溪想想就能笑出聲來。

    苗氏一共生了四個兒子三個閨女。大兒子姚滿倉和姚滿屯是雙胞胎,之後生了大閨女姚秀芬和二閨女姚翠芬,又生了三兒子姚富貴。三閨女姚麗芬。老來子起了名叫姚文昌。

    長房姚滿倉的倆兒子大的姚忠舉,因為中舉的中和姚正中重字,就換成了忠。二的姚成材。三房的一個兒子叫姚及第。

    中舉,及第,成材,連文昌帝君的都取來叫名字了。可見姚正中多麼希望傢裡能出幾個讀書人,藉此出人頭地。

    三房媳婦許氏出來,笑呵呵道,「呀!二哥和二嫂來啦!」

    又是來了,而不是迴來了。

    「來了就快進來吧!這陰雨天走一路也不容易,先進屋。」苗氏滿臉笑容,彷彿熱情的招呼姚滿屯和王玉花。

    「呦!往年都沒有見過……今年倒是也帶來了!」毛氏想不起來姚若溪的名字了,不過那滿臉詫異的笑,分明的是嘲諷。

    王玉花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姚若溪身上,臉上就起了一層燒,眼裡閃過羞惱。早知道這樣就不讓三丫頭跟過來了!淨給她丟人!

    姚若溪在現代早已習慣了這種不屑嘲諷漠然玩笑的目光,坦然的拄著柺杖站好,眸光清幽的打量院子裡的眾人。

    姚正中傢是四間堂屋,左右各三間偏房,東屋旁邊是茅房。沒有見到豬圈和牛棚,估計是在後院。

    除了上次見得苗氏和毛氏,姚正中她沒見過,印象裡也沒有,是個紅臉膛,四方臉的高個老頭,四五十歲的年紀。

    老大姚滿倉和姚滿屯有幾分相像,更多的是像姚正中,而姚滿屯則偏像苗氏些。老三姚富貴和許氏倆人都高高瘦瘦的,更像兄妹些,很有夫妻相。都是尖下巴,上挑眼,看人一副不屑的模樣。

    「二哥二嫂難得正日子迴來,快進堂屋坐。昨兒個大哥趕集還買了酒,買了肉,正好陪爹喝一杯!」姚文昌熱絡的拉了姚滿屯的胳膊,把她們往屋裡讓。

    姚若溪詫異的看向姚文昌,這個小叔今年十五了,長得面容清秀,皮膚白皙,兩個丹鳳眼,很像苗氏。不過對姚滿屯的態度,卻比苗氏虛偽的熱情多了幾分真切。

    「進屋吧!」姚正中看看姚若溪姐妹幾個,率先轉身進了屋。

    眾人呼啦啦都跟著進了堂屋。

    屋裡的擺設跟王三全傢的差不多,不過多了張方桌,長凳也不少,後牆中堂上還掛著一幅福祿壽三星報喜圖,寫著兩條長幅掛在兩邊。

    姚文昌正要轉身叫人搬凳子來做,就見姚若溪擡著頭在看中堂上的字畫,他心裡納罕,不禁道,「小溪認識上面的字嗎?」

    竟然記得王小溪的名字。毛氏去了好多趟都還不記得呢!

    姚若溪斂了眼裡的驚訝,朝姚文昌搖搖頭。

    王玉花覺得很是壓抑的,又見一圈子看不起不待見的眼神,忙接話,「若溪幾個丫頭都在跟她們姥爺識字唸書呢!《三字經》揹的很溜呢!」生恐別人不知道她閨女多好的樣子。

    姚文昌詫異的打量姚若溪幾個,「都會揹《三字經》了?」

    姚正中也朝姚若溪幾個看過來。

    姚富貴嗤笑一聲,「丫頭片子,識字有啥用?」又想起啥來道,「哦!忠舉也唸了一年書,好像《三字經》還不會唸!」說著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姚忠舉是長房的大兒子,毛氏一向寶貝,聽姚富貴的嘲笑,心下暗惱不已。

    「你會揹《三字經》,揹來聽聽!」姚忠舉也很是憤怒,瞪著姚若溪過來。

    王若萍往後縮了兩步,《千字文》都還沒學完,她可不會揹《三字經》。眼珠子轉了轉,大聲道,「我三妹不僅會揹《三字經》,連《論語》和《孟子》都會呢!」說著得意的看了眼姚若溪。她就不信小三把那些都揹會了。要是不會揹,肯定要被這些人笑死了。

    姚文昌眼裡的驚訝更加明顯,苗氏眾人也都在打量姚若溪,不過大多是不相信的眼神。

    王玉花頓時提起了心,她隻知道幾個閨女在學識字,卻不知道啥《論語》、《孟子》的。

    「不過一知半解的會揹兩句,她小孩子傢也不懂那些。」姚滿屯忙給姚若溪解圍,怕她被人嘲笑完腿瘸,再被嘲笑說大話。

    「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我會揹《三字經》,《論語》和《孟子》不會。」姚若溪小臉帶著認真,淡然的看著眾人的眼神。

    姚文昌聽得就笑起來,《論語》都說出來運用了,竟然還說不會。看來這個沒見過的侄女還是個聰明的丫頭。可惜是個瘸子,可惜不是兒子啊!

    姚富貴嘿嘿笑,「子曰子曰的可不是《論語》嘛!」

    姚忠舉羞惱的瞪著姚若溪,非要她揹出《三字經》不可。

    姚若溪撇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姚富貴明顯在挑事兒。看來長房和三房之間也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和諧。

    姚文昌拍拍姚忠舉的小肩膀,「好了!忠舉!你要好好的唸書,定下心性,以後纔能真的中舉!」這丫頭不願意揹,明顯不是不會,而是怕刺激了忠舉!

    姚忠舉更惱怒。

    苗氏眼底藏劍的看了王玉花和姚若溪幾個一眼,笑著端了瓜子出來給眾人吃。

    那邊姚成材和姚春桃已經扒了王玉花拿來的籃子,看有啥好吃的。

    「隻有兩包點心和兩包月餅,連糖都沒有!」姚春桃皺著眉毛不滿的撅著嘴。

    姚若溪眼裡閃過冷光。走親戚帶的籃子禮啥的都是好好收起來,誰傢會把籃子隨便放在外面,讓小孩子去扒扯?!

    「聽說二弟妹傢賣牛肉賣了不少錢!?」毛氏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玉花。牛死了,殺了賣肉,咋都沒想起來往這邊送一塊?

    「賣啥錢了,牛丟了還不夠虧死的!我孃都哭了好幾場呢!」王玉花警惕的看著毛氏。雖說多賣了七兩多銀子,可不管姚傢的啥事兒!而且她也沒見到銀子。

    「聽說可是給村裡人都送了牛肉湯。」毛氏一副不說我也知道的樣子,摸摸頭發。

    「不過是些牛肺牛腸牛肚子煮的雜湯,請了人傢幫忙,端了一碗。那東西不能放,一天就壞了。」王玉花眼裡閃過惱意,現在就欺壓她,以後過來會有一天舒心日子過!?她不信。

    毛氏撇了下嘴,笑著不再說。

    苗氏看了看時辰,讓毛氏和許氏去做飯。

    王玉花雖然不想,不過還是把小四給王若霞抱著,她起來跟著去幫忙。

    姚春桃踢了踢王玉花拿來的公雞,不滿道,「這雞就一個,還不夠一人兩塊呢!」昨天姑姑來就是殺了一隻雞,她纔隻吃到兩塊肉。

    「你去你姥姥傢都拿了啥?」姚若溪不是跟人計較的性子,可顯然這姚傢的人都恨不得把她們一傢按在腳底下踩。

    「割了一大塊肉,還拿了月餅點心花生和糖,還有大米,還有一塊佈。」姚春桃不過纔七歲的小孩子,見姚若溪像尋常問話一樣,擡著下巴就把走親戚拿的東西唸了一遍,眉宇間帶著得意。

    姚若溪迴頭撇了眼苗氏,果然見她眼神陰沉,冷冷勾起嘴角,不再說話。

    姚春桃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狠狠瞪姚若溪一眼,跑去了廚屋。

    姚忠舉還嫉恨《三字經》的事兒,想找姚若溪的事兒,可姚若溪就坐在堂屋裡不動地方,就叫她,「你咋不出去玩啊?」

    「我腿瘸。」姚若溪淡淡的迴了他一句,坐著不動。

    姚忠舉被噎了下,這個小瘸子不是應該委屈害怕的不敢見人,竟然還大大方方的說自己腿瘸!?

    廚屋裡包了餃子,頓了雞湯。香味兒慢慢飄了出來。

    王若萍在屋裡呆不住,就溜了出去。

    堂屋裡姚正中跟姚滿屯兄弟幾個坐在炕上,姚若溪本以為他們會說程氏生子,她們一傢的去向,沒想到隻是些收成的話。又一想,姚正中和姚滿倉幾個可都去服徭役了,近兩個月的時間,肯定跟姚滿屯都說過了。

    苗氏下了炕,穿了鞋去了廚屋看著。

    不大會,王若萍哭著迴來,頭上的絹花被扯爛了,頭發散著,進來就告狀,「他們幾個都打我,掐我。說我賤種,不讓我吃飯,不讓來傢裡!」

    苗氏臉色一沉,厲聲叫道,「咋迴事兒?」

    王若萍哭的震天響,連鄰居都路過都瞅了眼。

    王玉花也一臉難看的出來,王若萍雖然最近老惹事兒,可也是她以前最疼的閨女,本來她心裡就對姚傢不耐煩,一看姚忠舉幾個欺負王若萍一個,陰著臉拉了王若萍,「你個死丫頭誰讓你跑出去的!你大姐和小溪都老實在屋裡坐著,你亂跑亂逛,怪不得幾個人欺負你一個,打你也活該!沒眼色的死丫頭!」

    「二弟妹說的這是啥話,你們來走親戚的,哪來幾個人欺負若萍一個了!幾個弟妹跟她玩呢!」毛氏冷笑著出來。

    「誰欺負她了,不過是拉她一塊玩,她就哭著迴來告狀!」姚春桃憤怒的瞪著王若萍。

    「我就問她揹書的事兒,碰也沒碰她!」姚忠舉也急忙撇清自己。

    「你們這些小崽子,一天不吵鬧就渾身癢癢了,看我不打好你們!」苗氏吆喝著,轉身去找打人的東西。

    那邊許氏拿著廚屋門口的笤帚扔進了屋裡門後面。

    苗氏轉了幾圈還沒找到‘趁手的東西’,姚忠舉和姚春桃幾個已經跑的沒影兒了。

    「若萍快別哭了,他們幾個跟你鬧著玩,看你臉都哭花了!來我給你拿吃的。等他們幾個迴來,看我打他們!」苗氏放棄再找,拉著王若萍進堂屋。

    王若萍告狀失敗,臉色很不好。她也不喜歡苗氏這些人,拿了點心就坐到一邊去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姚忠舉和姚春桃,姚成材幾個都迴來了,苗氏卻沒有說一句要打人的話。

    王玉花幫著往堂屋裡端飯。

    姚正中和姚滿倉,姚富貴,姚文昌帶姚滿屯在炕上擺了炕桌。姚忠舉和姚及第也隨著各自的爹坐在了炕桌旁。

    苗氏則帶兒媳婦們和孫子孫女們擺了方桌。

    王若萍見苗氏根本沒有要打姚忠舉和姚春桃的意思,張嘴提醒她,「她們都迴來了,你不是要打她們嗎?」

    毛氏和許氏眾人都停住了動作,她們都知道苗氏說那話不過是推脫的話,王若萍竟然還以為自己是個啥東西,非得讓苗氏打她們兒女一頓。

    苗氏眼裡閃著惱意,陰冷的撇了眼王玉花,虛假的笑著,「吃完飯迴頭我就打她們!」

    王玉花伸手捏了王若萍一把,「趕緊吃你的飯,哪來那麼多話!」

    王若萍不滿的坐在王玉花旁邊,拿著筷子插餃子。

    眾人神色各異的坐下,笑著互相讓菜。

    桌子中間是炒雞,裡面摻了大半土豆,一盤子辣椒炒肉,一個炒芹菜,一個黃瓜炒雞蛋,茄子豆角是涼拌的。一人一碗豬肉芹菜餡兒的餃子。

    姚正中那桌上倒了酒,吃起來。苗氏看著說了句‘吃飯吧’,眾人都拿起筷子開動。

    餃子摻了太多芹菜,沒有肉味兒了,有點鹹,姚若溪伸筷子去夾菜就著。她夾到雞肉,姚春桃伸筷子給她扒掉,夾肉也給她扒掉,連雞蛋都扒掉,挑釁的瞪著她,一副就不讓你吃肉的架勢。

    姚若溪眸光一冷,伸筷子插住一塊雞肉上。

    姚春桃啪的一下給打掉,隻是插的結實,一下沒打掉,立馬又下大力戳。

    姚若溪筷子一轉,上面的雞肉被姚春桃戳掉蹦到了苗氏臉上。

    苗氏哎呦一聲,見是一塊雞肉滾到桌子上,又從桌子上滾落到地上,頓時氣的臉色發黑,筷子啪的一下按在了碗上。

    姚正中那一桌都看了過來。

    「不怨我,是她沒夾住!」姚春桃瞪著眼指著姚若溪。

    王玉花有種忍受不住的狂躁,就這樣,她們一傢過來,能被欺負的沒有人樣。她不要過來!堅決不要過來!

    姚若溪看看眾人,沒事兒人一樣又夾了一塊雞肉到碗裡吃起來。

    苗氏更加窩火,卻沒有表現出來。剛纔王若萍的事兒她就表現明顯偏心,要是姚若溪這她再偏,就不好說了。況且姚春桃不讓姚若溪夾肉吃,她是看見默許的。

    眾人再次吃起飯,姚春桃不敢再使壞,算是安穩的吃完了飯。

    姚正中在服徭役的時候就跟姚滿屯談過了話,苗氏卻沒有談過,吃了飯讓兒媳婦去刷鍋刷碗餵豬,叫住了王玉花,「你孃眼看著快生了,要是生了兒子,你們一傢是咋打算的?」

    王玉花根本沒法迴話,因為她完全不知道該咋辦。程氏的偏心讓她心寒,姚傢的蔑視和不屑讓她憤怒,兩邊不好,她感到有些絕望。可私心裡,她是萬萬不願意來姚傢過的。她想在孃傢過,至少那是她親爹孃,那是她生活二三十年的傢。她雖然心寒,卻不想走!

    「岳母生了兒子,我們一傢就迴來。」姚滿屯輕聲說出他的想法和打算。

    苗氏眼神飛快閃過一絲陰冷和煩恨,面上卻笑了起來,「迴來好!我當初雖然捨不得你,可是事情逼得急,實在沒有辦法。迴來了咱們一傢子就算是團圓了!」說著拿著手帕擦眼淚。

    姚滿屯也眼眶發痠。

    姚文昌歉疚的看著二哥,當初要不是他病的不行了,二哥也不會為了籌銀子給他治病去入贅了。

    「二弟要迴來,這傢裡的房子地都沒有咋辦?當初可是說好了,傢裡的東西三房分的。」姚滿倉壓抑著不滿。

    「大哥急個啥!二哥的岳丈不是說了,生了兒子幫二哥一傢安置,不要咱們操心的!」姚富貴笑的漫不經心,眼神卻不錯姚滿屯和王玉花的反應。

    王玉花眼皮子一跳,「我爹可沒說過這話!」

    「那是咋說的?用得著的時候就要過去,用不著了就攆出來!?」姚滿倉惱怒道。服徭役的時候,他爹跟二弟說了啥,他根本沒聽到。要是二房的人迴來,最起碼得房子和地都要被分走一份。

    「你閉嘴!」姚正中撇了眼沖動的大兒子。

    姚滿倉一個激靈,忙閉上嘴。

    「我爹說了,等農忙過去,請公爹和婆婆過去談這事兒。我孃還不知道懷的是男是女,一切都等生下來說!」王玉花眉毛擰著,她還不願意過來分那一份房子地。她住在孃傢多舒坦,傢產和傳傢寶貝都是她的,她為啥要過來受苦受氣!?

    「現在不做打算,到時候能來得及?」姚滿倉忍不住又接上話。

    「反正又不要大哥操心!二哥能耐著呢!打獵不把好手,都能給岳父免徭役,還怕沒錢置傢不成!?」姚富貴笑呵呵道。

    「二哥二嫂迴來,我的那一份給二哥!」姚文昌突然道。

    苗氏明顯一驚,忙笑道,「誰的就是誰的,你二哥哪會搶你的東西!」

    直接用了搶。姚若溪冷冷一笑。

    「要沒有二哥做犧牲,我早就病死了。我的命都是二哥救迴來的,一份傢產能算啥!」姚文昌認真的神色,表示他說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本來他正唸著書,以後要是考取功名,出人頭地了,也不會再留在傢裡的。他的那一份傢產正好給二哥,全了大哥和三哥的擔憂,也報答二哥的恩情。

    「兄弟之間還說那個乾啥!我不會要你的那一份!」姚滿屯朝小弟笑了笑。

    「那你是凖備去打獵自己掙?」姚滿倉挑著眉毛問他。

    姚滿屯呼吸一滯,打獵自己掙也不是不可以,可這是他的傢,他的爹孃,他的兄弟……

    「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就等過了農忙,我去和親傢公好好嘮嘮!」姚正中出嘴,表示話題到此為止。

    姚滿倉幾個都不敢再說,毛氏和許氏拾掇完急忙忙過來,話已經說完了。倆人對視一眼,沒好直接問,隻拉了王玉花說話,套消息。

    姚文昌招手叫姚若溪說話。

    姚若溪看著他沒有動,姚文昌想她腿腳不好,就過來搬了凳子坐在姚若溪旁邊問她,「學了《論語》《孟子》,都講了啥,給我說說。你姥爺咋想起來教你們唸書的?」

    「你真八卦!像孃兒們一樣。」姚若溪斜著眼看他。

    姚文昌一愣,嘴角狠狠得抽搐了起來,「孃兒們……」

    「我爹說了,隻有三姑六婆纔好打聽事兒。我們不能亂打聽,不然就會變成碎嘴的孃兒們!」姚若溪小臉認真的解釋給他聽。

    姚文昌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揉姚若溪的頭發,點頭贊同,「不錯!你爹說的對!碎嘴的孃兒們是不好!」這小丫頭還真有趣兒!八卦?孃兒們?哈哈哈!

    姚若溪別扭的躲開他的手,「像摸小狗一樣。」

    「你都聽誰說的,這哪像摸小狗!?」姚文昌哂笑,見她別扭的小臉,一副我是大人的樣子,又故意揉了揉她的頭發。

    誰知道王若霞給她紥頭不解釋,一下子揉散開了。姚文昌尷尬的笑。

    「你把我頭發弄壞了,你給我梳好。」姚若溪拉著他的袖子不鬆。

    姚文昌咳嗽兩聲,「我給你梳,我給你梳。」起身去拿了梳子過來。

    姚若溪已經把另一個包包頭也散開了,等著姚文昌給她梳頭。

    可是姚文昌隻會給自己梳的一種,見姚若溪又等著他,無從下手的抓著姚若溪的頭發,給她梳了個和自己一樣的包在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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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35:30
    姚若溪不像王若萍一樣天天往外跑,這段日子又吃了不少肉類,小臉比之前瘦黃多了一圈肉,兩個極淺的酒窩,皮膚白嫩帶點嬰兒肥。梳兩個包包頭時看著很可愛,現在梳一個包在頭頂,倒是多了幾份爽利。

    姚文昌覺得越來越喜歡這個小侄女,對姚若溪也比對別的侄女侄子要親近了兩分似的。

    裝的再老成,他也纔是十五歲的少年,姚若溪很輕易的拉近了和姚文昌的關繫。看他名字就能看出,姚正中和苗氏都對小兒子很是寵愛,並寄予厚望。如果她們一傢以後真要搬迴槐樹村,有姚文昌幫著她們說話,苗氏多少也會顧忌兩分,起碼在姚文昌面前不會太狠放肆磋磨她們傢。

    姚忠舉和姚春桃,姚成材,姚及第幾個平常都很少和姚文昌一塊玩,苗氏總嫌她們打擾姚文昌唸書。這會看姚文昌和姚若溪那麼親近,竟然還幫她梳頭,都嫉恨起來。

    苗氏出來上茅房,看見姚文昌和姚若溪親近,又想著他對姚滿屯一傢的愧疚,眼裡冷光閃過,抿嘴笑道,「文昌!沒事兒就去唸書吧!你當小叔的,要是被侄兒們比下去,可要鬧笑話了呢!」

    「今兒個是十五,二哥和二嫂好容易來一趟,我明兒個再唸書。」姚文昌不在意的迴了她一句。

    苗氏氣噎,隻好去了茅房。

    姚文昌還在哄姚若溪揹書,他想看看這小丫頭都學到哪了。

    「下迴來我再揹給你聽。」姚若溪歪著頭,一副你乖乖聽話的模樣。

    「女孩子傢的,多學些詩詞的好。八股文章是科考用的,枯燥。」姚文昌說起八股文章頗有些微詞。

    「我能看看你的書嗎,小叔?」姚若溪拉住他的袖子,殷切的看著姚文昌。

    姚文昌見她大眼忽閃忽閃的,還是和自己一樣的眼睛,清透明亮,軟軟的叫著他小叔,忍不住心下一軟,隻猶豫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帶了姚若溪去他自己的屋裡。

    姚正中傢是四間堂屋,一間當門廳,一間是姚正中和苗氏住的。西邊上房住的是大房的姚滿倉和毛氏。三房的姚富貴和許氏住在西屋裡。東屋是廚屋,分割了一間給姚春燕姐妹住了。而姚文昌住在上房的東間,捱著姚正中和苗氏的房間。

    進門裡面就是大炕,看樣子應該是和苗氏那間也是捱在一起砌的。炕邊是大立櫃,旁邊放了兩把椅子,一個高幾。

    窗戶下面擺了書桌,旁邊是書架,擺了不少書。不光四書五經,詩詞雜記也有不少。

    姚若溪沒去看那些詩詞雜記,拿了四書五經翻看。

    姚文昌納罕的不行,「你認了多少字?看得懂嗎?」

    「看不懂啊!」姚若溪理所當然的迴答,又道,「這些書我都沒見過,我想看看長啥樣!」事實上她想把這些都記下來,默成書,以應短期看書的需求。否則她要買全四書五經,程氏第一個不答應,王三全也不會支持。

    看不懂還要翻……姚文昌有些無語。

    《大學》、《中庸》都不長,姚若溪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從前到後翻一遍,又默唸一遍就記到了心裡。

    時間過的也很快,王玉花又在這傢呆不住,招呼姚若溪迴傢。

    姚若溪臉上露出淡淡的遺憾,把書還給姚文昌。

    在姚文昌看來,姚若溪就隨便翻了翻,他猜著姚若溪也看不懂,字都認不全,也就沒有太在意。

    苗氏見姚若溪從姚文昌的屋裡出來,眼神在姚若溪身上掃射了好幾遍,唯恐姚若溪偷拿了姚文昌的東西。

    姚滿屯辭別了姚正中和苗氏,趕了牛車,待王玉花幾個都坐好,招呼一聲就迴了傢。

    王玉花抱著睡著的小四,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到傢門口了纔反應過來。

    程氏翻了籃子看苗氏迴的東西,拿去的二斤月餅隻迴了一塊,還被換成了賴月餅,硬的哏牙那種。迴了四個蘋果也是在籃子裡滾過,全是磕著碰著的破皮。一把瓜子,一把花生。再沒別的。她冷哼一聲蓋上手巾,懶得再去看。

    晚上又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今年的八月十五沒有月亮看。不過各傢交好的依舊在互送月餅,半塊一塊的。

    程氏也和王玉花張羅了,讓王若霞和王若萍給交好的兩傢去送月餅。

    王元榮悄悄叫了姚若溪,塞了她兩個很精緻的小月餅。底下賣的都是盤子大的大月餅,一塊半斤重,很少有小月餅賣。那個也貴,不是普通農傢吃得起的。

    「我傢裡不少,吃不完,給你兩個。」

    「多謝你了!」姚若溪現代的時候就喜歡吃月餅,因為月餅是代表團圓的,雖然她從未和爸媽團圓過。可她和疼她的爺奶年年都團聚。

    「嗯。」王元榮嗯了一聲,催著她,「快吃。」

    姚若溪一愣,知道她把這來月餅拿迴去就沒她的事兒了,點了頭吃起來。

    這時的月餅不像現代可以用別的東西混淆冒充,豆沙就是豆沙,蓮蓉就是蓮蓉,蛋黃就是蛋黃,口感很是香甜。

    王元榮見她吃了,眼底溢出笑意。想問問她學問,又看天黑下來,還時不時有人路過,隻好迴傢了。

    等程氏再切月餅的時候,姚若溪就撐的吃不下了。

    王若萍狐疑的看她一眼,想到啥,伸手拽著她的胳膊,「是不是元榮哥給你月餅吃了?」

    姚若溪甩開她的手,沒有理會她。王若萍以前太受寵,太自以為是,太自我了。現在程氏和王玉花不再寵她,她還依舊自我,不栽跟頭就明白不過來,現在不是她瑟猖狂的時候。

    「你說!元榮哥給你月餅吃了對不對!?」王若萍卻不放過她,伸手要掐她。

    姚若溪屁股一挪,離她遠遠的,同時拿了柺杖牴著她,不讓她沖過來。

    「若萍你乾啥!」王玉花心裡已經因為‘招弟’對姚若溪看法慢慢改變了,看王若萍欺負姚若溪,啪的一巴掌呼在她頭上。

    「不看看啥日子,鬧騰個啥!」程氏沉著臉喝了一聲。

    王若萍委屈的眼裡噙淚,見沒人幫她說話,氣的轉身哭著跑迴了自己屋。

    姚若溪把藏著的兩個半塊月餅在睡覺的時候悄悄給了王若霞。

    王若霞還是不太習慣姚若溪給她開小灶,不過放著肯定還會惹事兒,睡覺之前吃完了。

    過了八月十五,小雨又下了兩天,王三全和姚滿屯下地看了,地裡下的很透,一腳踩下去就很深一個腳印,很多玉米還沒有熟。

    姚若溪啃著嫩玉米棒子,想著烤玉米和烤雞翅。不過現在她不敢再有啥行動了,也不想再搗鼓東西。《大學》和《中庸》已經被她默了出來,哪天要去買一本《說文解字》纔行。

    一場大霧天過去,終於迎來了晴空萬裡,烈日高照。

    人們都鬆了一口氣,再這麼下,今年的玉米怕是沒收成,還耽誤種麥子。

    晴了幾天,地裡能下腳了,有心急的已經張羅著開始掰玉米了。

    王三全天天都要往兩塊地跑,這天迴來,說是讓凖備好,明兒個一早下地掰玉米。

    因為怕不趕趟,所以王若霞和王若萍也要跟著下地,連姚若溪都要跟著去看牛車,以防人都在玉米地裡乾活,牛車在外面被人偷了玉米。

    姚若溪把小四也帶上了,指望程氏悉心照看小四是不可能的事兒。

    她又把之前做的手套拿出來,給姚滿屯幾個人一人一雙帶上。那手套很長,上面有帶子,可以綁在胳膊上。主要是姚滿屯手上的傷觸目驚心,連繭子都能磨掉成深深的血泡再爛掉,可見做了怎樣的重活兒。雖然結疤了,可隻要掰幾天玉米忙活下來,那傷就別想好了。

    「戴上這個倒是方便的。」姚滿屯很是喜歡,心裡滿滿都是感動。他手上先纏了層佈,又戴上手套,掰玉米也不會碰著了。

    王若萍撇撇嘴,嫌棄給她的手套做的不好,不過一趟子玉米掰下來,她就知道手套的好處了。手上沒弄傷,也沒被玉米葉劃傷。

    王三全和姚滿屯先在地中間砍了條牛車路,然後幾個人順著兩邊掰。姚若溪帶著小四在中間看著牛車,往牛車上扔棒子。

    幾天下來,等所有的玉米掰完,胳膊疼的都擡不起來了。晚上還要剝玉米,由姚滿屯和王三全編成辮子或者紥成把曬乾了再脫粒。

    程氏像個工頭一樣,扶著腰挺著肚子在院子裡使喚姚若溪幾個乾活。

    傢裡的葡萄快熟了,已經有不少紫的了,除了王若萍一心想著,沒人敢打那些葡萄的主意,程氏就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監工’。

    因為八月十四那一場矛盾,王鐵花沒好再來叫王玉花和姚滿屯去幫忙乾活,倒是程氏提了,讓姚滿屯過去幫幾天忙。被王三全駁迴了。姚滿屯剛服徭役迴來,身體都沒有歇過來氣兒,就有接著農忙,累狠了就容易落病。

    程氏不滿的嘟囔,說王鐵花傢那麼多地要忙活,王鐵花要累著了,身體累壞了不容易懷孕。

    服徭役的日子,姚滿屯的確累的不輕,因為姚正中也年紀漸長,他幫著姚正中乾了不少活,幸好迴來下了幾天雨,纔讓他緩了口氣,王三全說了不讓他去幫王鐵花傢,他就裝沒聽見程氏的唸叨。

    王玉花聽著那些話卻像針紥在了心上一樣,刺痛的很。姚滿屯是她男人,累的晚上捱著枕頭就睡的人事不省,她也心疼的。可是她孃卻隻想著老四,根本不為她想想。男人累狠了,也不容易生孩子的吧!?

    所以這幾天,王玉花就越發消極懈怠,程氏也越來越對三閨女不滿了。

    王三全看著勸了幾次,程氏現在就認為三閨女不孝順她,別說會生個秀纔的兒子,現在都生四個了全丫頭片子。她心中就後悔,當初咋就留了老三在傢!?

    姚若溪不用下地了,在傢照看著小四,也盯著程氏。不是怕程氏欺壓她們姐妹,而是在盯王玉花。這幾天以來,她已經不止一次看見王玉花盯著程氏,眼裡閃爍惱恨和絲絲的瘋狂。

    掰完玉米,地裡的玉米秸迅速的枯黃了,王玉花帶著王若霞幾個在傢繼續剝玉米,王三全和姚滿屯去地裡砍玉米秸,橫在地裡晾曬,過個幾天再捆成一捆一捆的,就是冬天燒鍋的柴火了。

    傢裡的玉米已經剝了大半,王若萍實在坐不住,更不願意乾活,她都已經累了幾天了,她想出去玩。

    王元榮他們也放了農忙假,姚若溪卻沒有時間跟他們去上山。

    晚上王三全和姚滿屯迴來,姚若溪看他們落了滿頭玉米頭上的碎屑,一臉疲累乏勞,吃的飯菜卻也隻是鹹鴨蛋和炒青菜,連煎臘肉都沒得吃了,姚滿屯握筷子的手都在輕輕的抖,有握不穩的架勢,王三全也沒好到哪去。姚滿屯乾活猛,他也怕別人說他狠使喚上門女婿,是欺負人,別人傢都是幾個人,而他們傢就隻他們倆,所以倆人都是不停歇的發狠了乾活。

    「姥姥!你看姥爺累的筷子都要捏不穩了,腿上的肉估計都在抖著,我們明兒個上山看能不能打到東西迴來給姥爺吃點好的吧!」不能隻為了所謂的長遠,不顧眼前。山雞野兔子還是能打迴來解饞補充能量的。

    程氏這些天都在慪氣,哪有心思觀察那麼細微。聽姚若溪一說,看王三全曬黑疲累的臉膛,頓生愧疚,「現在纔說,早乾啥去了!?記得明兒個早起早去,多打些東西迴來!」

    「嗯!」姚若溪看了眼姚滿屯,應聲。

    王三全雖然看出姚若溪不光為了他,大半怕是因為她爹姚滿屯,不過能想到他,還是讓他覺得心裡熨帖的。

    王若萍沒吭聲,眼珠子卻轉了起來。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咕嚕一下怕起來,套上衣裳出來拍姚若溪的屋門,「快起來!快起來!去打獵了!」

    姚若溪眉頭緊鎖,看來今兒個是甩不掉王若萍了。

    王玉花聽到叫聲也忙起來,到廚屋先做上了飯。

    「烙餅吃吧!」程氏靠著炕上叫王玉花吩咐。

    「哎!」王玉花應聲,拿了倆雞蛋和面,切了不少蔥花,讓王若霞燒鍋,烙了一半蔥油餅,一半烙饃。

    烙饃是不加鹽不加蔥花不放油,直接在過上烙了,吃的時候,抹上蒜蓉,夾上菜,吃著沒有蔥油餅香,卻很是清爽好吃。

    蔥油餅和烙饃都是用白面做的,程氏允許姚若溪和王若霞上山一人帶一個。王若萍也要跟著去,說是幫著揹獵物,也包了一個蔥油餅跟著出門了。

    姚滿屯再三叮囑,讓她們千萬小心,別往叢林深山去跑,「…獵不到就算了。」

    「差不多迴迴去都能打到,咋能會獵不到!」程氏不滿的橫姚滿屯一眼。

    王若霞揮揮手,跟著姚若溪上了山坡。她擔心的扭頭看跟在身後的王若萍,想著是不是要甩掉她。

    「你們別想甩掉我!」王若萍一看,上來伸手抓住王若霞的胳膊,跟她一塊走。反正她今兒個是跟定了!

    姚若溪也覺得太過會更加引起懷疑,給王若霞個眼色,帶王若萍上了山。

    山上王元榮和狗蛋,王寶柱三個已經等在進叢林的路口了。

    王若萍一看見王元榮眼神頓時就亮了起來,興奮的跑過去,「元榮哥!你們也是來打獵的嗎?」

    「你們來乾嘛?」王元榮製止了王寶柱說話,挑眉詢問姚若溪幾個。

    狗蛋立馬明白,他們之前答應過小溪要幫她保密,存錢的事兒誰也不能洩露出去。他扯了把王寶柱,好奇道,「你們也來打獵的嗎?我們來掏鳥蛋,摘野果子的。」

    「我們是去打獵的!元榮哥你跟我們一起去吧!我們每次都能打到野兔子吃,你也跟我們去,到時候分你一份!」王若萍沒注意狗蛋倆人,殷切的邀請王元榮。

    他們本來就是去打獵的。每次打到獵物也沒有她的份兒,說的好像自己多大的功勞一樣。王寶柱很不喜歡王若萍這樣。以前他不知道,可後來都是他跟小溪幾個人一塊打獵的,自然了解了。

    「要不咱們也去看看吧!」王元榮微微對姚若溪點個頭,告訴她昨兒個他們都凖備差不多了。

    「晌午你要是沒飯吃,我帶了蔥油餅,到時候分你一半。」王若萍很是高興,她終於也跟元榮哥說上話,還能一塊打獵玩了。

    「一個蔥油餅都不夠我吃的,半個夠乾啥!」王元榮撇了她一眼,帶頭走在前面。

    王寶柱和狗蛋一左一右。

    王若萍落後幾步,她皺著眉有些猶豫,那蔥油餅是她早上沒捨得吃,特意留著晌午吃的。看王元榮走遠了,忙追上去,「我再給小三要一半分給你,你就能吃飽了。」然後擠開狗蛋,走在王元榮旁邊。

    狗蛋愣了下,看著前面窄小的小路,迴頭跟姚若溪王若霞一塊走。

    王元榮彎腰從樹枝下過去,王寶柱已經提前慢了下來,跟在後面。王若萍不防備,臉上嗖的一下被斷掉的樹枝掛了兩個血印子。

    伸手一摸竟然有血,王若萍嚇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要是不中用,就迴去吧!別跟著礙事了!」王元榮冷眼看著她。

    「我的臉是不是毀了?」王若萍捂著臉哭起來。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我們上樹掏鳥窩的時候還掉下來過呢!」狗蛋擼了袖子給她看隔壁上的傷疤。

    姚若溪和王若霞走過來,「要不你迴去吧。」

    「我不迴去!」王若萍見沒人安慰她,覺得心裡委屈。可她今兒個好不容易纔跟出來,是不能再迴去的。而且她也不認識路。

    「那就快走吧!」王元榮率先帶頭走了前面。

    王若萍跺跺腳,捂著臉忙跟上去。

    走了一個多時辰的樣子,王若萍實在走不動了,見姚若溪還在走,心下有些不忿,比較似的,追上王元榮。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豬叫聲,幾個人一聽,都知道那是他們挖陷阱的地方,把腿就往前跑。

    那叫聲裡帶著掙紥,慘哀,淒厲。

    王若萍聽著覺得太人了,害怕的不敢上前去。

    「是野種!它要跑出來了!」王元榮確信道。

    姚若溪遠遠看去,隻見陷阱裡一頭野種正拼力的往外爬,半個身子都快爬上來了。她呼吸一停,急急道:「拿石頭砸!」

    王元榮和狗蛋,王寶柱跑著抱了石頭沖過去就野種的頭上砸。

    王若霞的膽子也練出了不少,當下也抱起塊石頭沖上去,重重的砸在野種頭上。

    已經快要沖出來的野種,被幾個人接連砸的,禿嚕一下又滑進了陷阱,在裡面死命的掙紥。

    王元榮又抱起石頭猛地砸進去,那野種頓時就隻剩下哼哼蹬腿的氣力。

    姚若溪狠鬆了口氣,野種也是很凶猛的動物,要是它能逃出陷阱,定然會攻擊她們幾個。

    王若萍看的驚險,嚥了下口水,湊過來。見陷阱裡的野種不再瘋狂,又肥又大,比傢裡豬圈裡的豬還大,頓時高興的大笑起來,「發財了!發財了!」

    「這是我們獵到的,關你啥事兒!?」王寶柱奇怪的看著她。這幾天小溪都在和元榮哥謀劃,追蹤獵物,王若萍可啥力都沒出。

    「我跟著來了,肯定要有我一份啊!」王若萍理所當然的架勢。

    「你又沒出啥力,當然沒你的份兒!」王寶柱纔發現王若萍真討厭,不光欺負小溪,還想白佔他們幾個人的便宜。哪有這種好事兒!

    「你……」王若萍收獲了王寶柱和狗蛋的白眼,氣憤的直瞪眼,轉頭看著王元榮,「元榮哥!這野豬也有我的份兒對不對?」

    「憑啥?」王元榮沒在意的撇了她一眼,現在他發愁咋把這野種弄下山。上次一頭梅花鹿一百斤,他們幾個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勉強弄下山。而現在這個野種有兩百斤的樣子,這地方離山下也更遠了。不找人,他們弄不下去。找人,就暴露了,勢必也得分給別人些。而且還有個王若萍在這。

    「我跟你們一塊來的……你們…你們竟然不分我一份兒!?」王若萍聲音拔高,像是碰見不可思議的事兒一樣。看王元榮幾個漠然的樣子,王寶柱甚至看她的眼神都要仇視了,王若萍突然指著姚若溪,「小三她也沒有嗎?」如果小三這賤丫頭沒有,她還能接受點。

    「是她提醒我們用石頭砸野種,我們纔和你大姐把野種砸到了坑裡,當然有她一份。不然野種爬上來,肯定咬死咱們幾個。」王元榮眼裡閃過不耐煩。

    「說的太誇張了吧!就算沒有她也照樣能抓住野種!她不過是一個瘸子,能乾啥用?竟然還有她一份,都沒有我一份!」王若萍惱火了。憑啥小三這賤丫頭一個瘸子都有,她就沒有。憑啥!?就憑她腿瘸了,裝可憐嗎?

    王若霞也憤怒了,她現在真的很想上去給王若萍兩巴掌。「若溪是咱們的妹妹,你咋能這樣說她!?元榮都說了,野種會咬死人。沒有三妹,說不定咱們都被野種咬了!」

    狗蛋和王寶柱都對王若萍露出仇意,冷冷的看著她。本來他們幾個好好的,打到獵物按功勞分錢,偶爾在山上打打牙祭吃一頓。今兒個本該是個豐收的日子,卻因為王若萍非要跟著來,獵物剛打到就鬧事兒。

    王若萍一個激靈,這纔發現他們都是一夥的,隻有她是一個人。她覺得很憤怒惱恨,又沒奈何,頹然轉身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生氣。

    「現在咋辦?」狗蛋詢問的看著王元榮和姚若溪,讓倆人拿主意。

    「迴去叫人來搬吧。」姚若溪看著那頭大野種,微微皺眉。他們幾個實在人小力微,在有幾個他們這樣的也搬不動。

    王元榮也隻好點頭,有王若萍在,他們是不可能獨吞了。而且很有可能銀子都拿不到手一點。想到此,王元榮擡眼看王若萍,眼神閃爍著冷光。

    王寶柱自然也明白,滿臉遺憾道,「我要是也像戲文裡說的天生神力就好了。那樣一個人就把這頭野豬扛下山了!」到時候賣的錢就是他們幾個的。

    「天生神力萬中無一,你就別想了。」王元榮看王若霞難受的樣子,就想到這頭野種賣的銀子怕是一個子也進不了姚若溪手裡,語氣輕鬆的笑罵王寶柱一聲緩和氣氛。

    「沒有先天條件,還是可以後天煉成的。」姚若溪微微笑。東西已經在這了,總不能扔掉不要。隻希望這野豬賣了錢,不會全被程氏摳走就好。

    「後天煉成?」王元榮敏銳的察覺到,姚若溪好像知道怎樣煉成似的。

    「練武功啊!」姚若溪挑挑眉毛。她前世也算練過的,不過不是啥拳擊打架,更不是輕功內力。是爺爺教她練的吐納,凝神靜氣,每天上下山鍛煉體質。因為她不光腿瘸,還體質弱。爺奶都怕她長不大,長大活不長。

    「那你會不會?」狗蛋現在對姚若溪也帶了分崇敬的,雖然他跟王元榮玩得好,為他馬首是瞻,可這些日子打獵掙錢打牙祭吃好吃的,他還因此上了學,所以狗蛋的心裡對姚若溪的印象就高了,覺得她好像會很多東西。

    「她一個小女娃子,哪會那個!」王元榮斜了眼狗蛋,又道,「兩個人下山,其餘人留在山上看著野豬吧!」

    王寶柱有些怕,他們可纔剛上山沒多久,這又要下去一趟,再上來,他會吃不消的。

    「我跟元榮哥一塊下去吧!」狗蛋知道,王元榮和姚若溪倆人得有一個下去的,他怕他們說不好,到時候連點蠅頭小利都沒了。而姚若溪腿腳不好,是不可能再下山上山一趟的。

    「我和寶柱下山,你們幾個在這等著,多加小心。」王元榮伸手抓了想往後退的王寶柱。狗蛋要比寶柱機靈,有事兒也活泛些。丟姚若溪這女娃子們在這,他不放心。說不定就有啥危險了。

    狗蛋嘿嘿笑,王寶柱苦著臉跟王元榮沿著原路下了山。

    看倆人走遠,狗蛋眼神轉了轉,他也不敢走遠了,就在附近找了小野果子,像燈籠果又比那個大一點,紫紅紫紅的,已經熟透了,倒有點像普通。他抓著樹撲哧撲哧摘了個乾淨,用衣裳兜著迴來,「這個果子已經熟了,甜痠甜痠的,可好吃了。你們嘗嘗。」其實這山上有不少果子,不過他不認識,所以不敢輕易摘了吃。

    姚若溪拿了幾個,用手絹擦了,卡嚓咬一口,不禁甜痠,還很脆,果汁也很多。

    王若霞看看王若萍,還生氣剛纔的事兒,也沒叫她,自己吃了起來。

    王若萍看著三人吃的歡快,連問也不問她一聲,心裡氣悶又惱火。她拿出捨不得吃的蔥油餅大口吃起來。

    狗蛋看見就想笑,王元榮和寶柱就算腳程快,一來一迴加上找人,也得倆時辰。現在時辰已經不早,等倆時辰過去,都要下晌了。

    王元榮倒是把吃的留下來了,是烙的餡餅,不過就三個,狗蛋可不會分給王若萍吃。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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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35:44
    幾個人乾坐著也很枯燥,可王若萍卻不敢輕易亂跑,她怕姚若溪幾個丟下她。

    昨天來的時候,已經把附近有鳥蛋的兩個鳥窩掏掉了,如果不是王若萍跟著來,他們說不定正在烤野兔子和山雞吃。狗蛋摸了摸帶的鹽和辣椒粉,歎口氣,對王若萍更是不喜了。

    無聊的轉了一圈迴來,看了眼隻剩下哼哼的野豬,狗蛋乾脆躺在草地上睡起來。

    另一邊,王元榮和王寶柱苦哈哈的趕下山,天已經快晌午了,他們現是找了姚滿屯,隻是姚滿屯還在地裡沒迴來,又跑到地裡叫了姚滿屯和王三全。王虎和狗蛋爹,狗蛋他爺爺,王元榮爹沒在傢,就沒跟著來。

    程氏興奮的臉上笑開了花兒,再三確認,「真的打到了野豬?有兩百斤重?」兩百斤重的野豬,發財了呀!

    「野豬是我們打到的,隻不過小溪幫了忙,纔分給你們一份。」王寶柱很是不舒服程氏的樣子,好像野豬是她的一樣。王小溪咋有這樣的姥姥啊?

    「隻是叫我們去幫個忙,你迴傢去!」王三全又給她澆了盆冷水。

    「我三個仨外孫女都跟著去的,咋著也有我們一半吧!」程氏不滿道。

    王元榮沒理程氏,這種人真是不可理喻,真不知道王小三隻咋忍受的。隻告訴姚滿屯和王三全,吃了飯要趕緊上山。

    王玉花麻利的做了飯,誰知道狗蛋傢更快,王虎也早早吃完了。姚滿屯和王三全拿著烙饃捲上菜,邊吃邊走。

    村裡人都問幾個人乾啥去的,乾活都不乾了。幾人笑笑也不說,快速上了山。

    王若萍已經餓的肚子咕咕叫了,看著姚若溪三個吃著餡餅,還分著吃蔥油餅和菜饃,她最終擋不住饑餓,朝王若霞過來,「大姐!我餓了,給我吃點。」潛意識裡,她不敢去找姚若溪要吃的。

    王若霞看她捂著肚子,想了想,給了她一塊菜饃一半蔥油餅,「你是當姐的,以後再不能說話那麼難聽了。三妹還是小的,你不說讓著她,咋還能欺負她!?」

    王若萍唔唔的吃著,像是應王若霞的話,眼裡卻是不以為然。小三這賤丫頭啥都跟她搶,現在又纏著元榮哥,不讓他跟自己好,她恨不得掐死她,還對那賤丫頭好?她纔沒那麼蠢!

    吃完東西,不餓了,王若萍又自動自發的拿了幾個野果子吃,一點都不客氣。

    等待中,姚滿屯幾個呼哧呼哧的喘著氣上了山,原來幾個人都很興奮,沒歇勁兒,直接急忙趕來的。

    王寶柱累的直接癱坐在地上不想再動了。

    「好傢夥!這有兩百斤啊!」王虎的大嗓門滿是興奮道。

    狗蛋爹也高興的在陷阱週圍轉了好幾圈,累的掐著腰,「這不知道誰挖的陷阱,倒是讓你們幾個小的撿了大便宜啊!」

    姚滿屯看大閨女的臉色,猜到了這野豬不是撿的,而是她們幾個孩子獵到的,心下微微遺憾。

    「搬迴傢,今兒個晚上殺了就能吃肉了。上迴那牛雜湯真他媽夠味兒!今兒個再做一頓豬雜湯吧!豬肉明兒個一早去縣裡賣。」王虎哈哈大笑,彷彿美食銀子都已經擺在了眼前。

    王三全也高興的呵呵直笑,「先歇一會,等歇過勁兒了,再把這野豬搬下山。不然今兒個就不趕趟了。」

    狗蛋爺爺揹著手和王三全說起話來。

    姚若溪看野果子沒多少了,讓都拿給了狗蛋爺爺和王三全。

    王元榮和狗蛋出去一趟,不時又兜迴來不少野果子。

    眾人也不洗,直接在袖子上擦擦,卡嚓就咬著吃。

    等吃完野果子,歇息過,閤力喊著一二,把野種拉出來,用繩子捆了,吊在木棒上,幾個人擡著下山。換姚滿屯歇手的時候,他就揹著姚若溪走。

    一路上歇了好幾迴,總算把這頭大野豬擡迴了村。

    吳氏和王玉花,狗蛋孃幾個都迎上來,有那沒下地的也都圍過來,羨慕不已。

    「擡我傢來殺吧!叫若霞和小溪來我傢教桂枝和桂香做那豬雜湯,今晚都在我傢吃飯吧!」吳氏看看狗蛋孃,又看看程氏,站出來說道。狗蛋傢生活苦些,狗蛋奶奶生病花了傢裡大半積蓄也沒治好,還是去了,她們傢平時吃是吃雜面的。雖然在他傢殺豬能多佔點便宜,但這些個人都去吃飯,隻怕劃不來了。而程氏,吳氏不喜歡她,真都去程氏傢吃飯,她肯定捨不得。而去王元榮傢,她們都不自在,感覺不是一撮的人。

    程氏歡喜的神色一僵,臉就有些拉下來了。

    「我早上提的酵母,晌午特意接了發面,都是純白面的。這會已經發起來了,桂枝已經在凖備蒸饃饃了。」吳氏笑著招呼眾人。

    程氏被噎了下,她傢裡可沒凖備啥,她隻凖備了自傢大吃一頓,發些財。

    眾人見吳氏凖備的齊全,也就不再說啥,把野豬擡去了王虎傢。

    狗蛋孃感激她的週道體諒,「我來幫忙!」然後叫了大兒子毛蛋迴去扯菜過來,扯王寶柱傢沒種的菜。

    王玉花看著就覺得她也該拿點啥來,不讓一傢幾口都在人傢這吃喝一頓,卻空著手也不太好看。

    「去把鐵花送來的那壺酒拿來。我跟老哥哥和王虎兄弟喝兩盅。」王三全藏了一壺酒,是八月十五沒捨得喝的。

    程氏很是不捨,卻也隻能看著王玉花跑迴傢拿了酒過來。

    吳氏忙活著燒了一大鍋熱水,野豬還有呼吸,雖然進氣多出氣少,姚滿屯和王虎幾個把野豬殺了,放了血,舀了滾水燙豬褪毛。

    「這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姚若溪看著滾滾的水澆在野豬身上,輕聲道。

    王桂香噗嗤一聲笑出來,見狗蛋幾個看過來,忙捂著嘴。

    「小溪雖然話少,沒想到說話還挺逗。」王桂枝笑道。

    「我三妹不叫小溪了,叫若溪!」王若霞又強調一遍。

    「…我是覺得叫小溪親切的。不過若溪可比小溪好聽呢!以後就叫若溪吧!」王桂枝比較大了,懂得王若霞在乎啥,忙改了口叫若溪。

    那邊狗蛋弟弟寶蛋嚷著要豬尿泡,原來野豬已經殺好了。

    狗蛋爹摘了豬尿泡拿到一遍,寶蛋追著要。狗蛋爹放在高地方,「等會爹給你吹起來,先到一邊玩。」

    王若萍眼巴巴的看著,她也想要來踢球玩,可沒人理會她,不滿的撇了撇嘴。

    農忙的時節,王虎傢裡異常熱鬧,可這野豬不是一傢的,王虎也沒好意思叫別人來吃飯。

    王桂香把饃饃蒸出來,大竹筐子裝了一筐子白面饃饃。王玉花上次洗了牛雜,正在和吳氏,狗蛋孃一塊洗豬雜。

    「以前都是用鹽搓,沒想到還這麼精細的。先用鹼,再用醋,再用鹽,這下可真是乾淨透了。怪不得那個牛雜湯那麼香呢!」狗蛋孃嘖嘖兩聲。

    「三全嫂子和玉花都是好茶飯,做的飯菜都能香老遠。」吳氏也誇了一句,其實她對王玉花是有些同情的,雖然跟著親爹孃過,不用受婆婆妯娌的氣,可日子也沒見得多好。她看了眼坐在旁邊歇息的程氏大大的肚子,眼下這情況,還真讓人高興不起來。

    幾個人說這話,狗蛋幾個在吹那個豬尿泡。廚屋裡,王桂香燒鍋,王桂枝燒了料,大鍋裡換了水,等所有豬雜都洗好,直接上鍋煮一遍,再洗淨切小,和炒好的料菜一塊煮豬雜湯。

    「就是這個味兒!」狗蛋爹站在出屋門口吸了兩口氣,咧嘴笑起來。

    其實豬雜跟牛雜做出來的味兒還是不一樣的,不過都很夠味兒,也就沒人反駁他。

    因為人多,王虎把方桌搬了出來,「你們在堂屋吃,我們老爺們兒就在外面喝了。」他媳婦兒受不了滿屋子酒氣味兒,在外面喝的爽快,還容易收拾。

    吳氏就在堂屋裡擺了桌,和王玉花,程氏,狗蛋孃,帶著姚若溪,王若霞王若萍,王桂枝和王桂香,加上纔五歲的寶蛋一塊坐了滿滿一桌子。

    外面王虎還請了王元榮爹王富興,叫了王元培來,給杜氏送了菜。

    王元培一看就看中了圓鼓鼓的豬尿泡,非要拿走。

    寶蛋拿著不捨得鬆手,更別說給他了。

    狗蛋看著過去哄了寶蛋,讓他把豬尿泡給王元培,明兒個給他買糖葫蘆吃。

    寶蛋不捨的把豬尿泡給了王元培。整頓飯都含著淚吃的。

    因為都知道,玩的東西到了王元培那,他們就沒希望了。王元培一定會把東西用最快的速度玩膩,玩壞。

    肉沒敢吃,隻炒了豬脖子肉,煮了豬頭肉出來做的菜。

    吃完飯王虎跟王富興去拿了大稱過來,稱了豬肉,還有一百六十三斤重。

    「這豬肉先放著,明兒個一早再稱一遍,看還是不是這斤兩兒,少沒少。」王虎打個嗝兒像眾人保證。

    姚若溪看著那麼多豬肉,給王元榮使了個眼色。

    王元榮上前兩步道,「這豬肉夠多,咱們辛苦一場總得吃點。要不砍些肉一傢分些吧!」

    這個提議讓眾人心動,雖然能賣不少錢,可畢竟農忙累的狠,總想多貼補些肉吃。

    狗蛋孃猶豫道,「我們傢的肉就不要了,多換些錢吧。」

    狗蛋爹看幾傢都捨得吃,總不能就他傢捨不得吃。再說這野豬肉又不是買來的,又沒要錢,他看看眼巴巴的仨兒子,大手一擺,「換啥錢,割了吃肉!」傢裡又不是過不去。

    王虎就和姚滿屯操刀,一傢砍了有十斤肉。

    狗蛋孃吸了吸氣,直覺的太多了。

    剩下的還有一百二十斤低稱,放在了王虎傢裡。

    王三全拎著肉迴傢對姚滿屯道,「這肉砍一半,明兒個迴來就給你爹送去吧!讓他們也嘗嘗。」

    程氏的臉色刷的一下就陰下來,「沒來就沒多少,再砍一半,兩頓都不夠吃的。」

    「兩頓還不夠?你打算吃多少!」王三全瞪她一眼,拿刀親自把肉切成了兩半。給槐樹村送些好處,以後三閨女一傢真迴去,那邊也能看在這些東西的份兒上,三閨女的日子好過些。

    姚若溪看王玉花的反應,好像根本沒有明白王三全的意思,還一副不該給苗氏送那麼多肉的樣子。她微微皺眉。就王玉花這樣的腦子,真要到苗氏手底下過活,能被整的有苦說不出,淒慘悲苦。

    姚滿屯很是感激,這也是他一直對王三全敬重的原因之一。

    一覺睡到天明,吃完飯,姚滿屯就和王虎,狗蛋爹,王元榮,狗蛋寶柱幾個趕著騾車,拉著野豬肉去了新安縣。

    因為有了上次經驗,姚滿屯的建議,他們直接把野豬肉拉到了長青酒樓。以五十五文錢一斤的價格,賣了六千六百文錢。

    因是四傢分,一傢就分得了一千六百五十文錢。

    狗蛋爹拿著分到的錢又有點後悔,要是不砍掉那幾十斤肉,怕是能分更多。

    從新安縣迴來,吃了晌午飯,姚滿屯就藉用了王元榮傢的騾車去給姚正中苗氏送肉。

    姚若溪看他動作一頓,撇了眼堂屋,和王若霞對視一眼。程氏在那肉上做手腳了!

    其實也沒別的,就是程氏偷偷把那肉切下來一小塊,有半斤多的樣子。

    可是這卻讓姚滿屯心裡有些不舒服了。

    肉送到槐樹村,苗氏還挺高興,這些日子都累的不輕,有了肉正好解解饞也解解乏,貼貼秋膘兒。

    姚滿倉一直追問,賣了多少錢,再哪獵到的野豬,王三全傢留了多少肉。

    「你這兩天還要上山吧?我也跟你去!」他不信老二能獵到東西,他獵不到。

    姚富貴眼神轉了轉,看姚滿屯的目光有些變了。又是野兔子,獐子,野豬的,他這二哥就算沒有王三全傢的貼補,以後的日子怕是過的也不差了!

    「二哥!有好事兒也別忘了弟弟我啊!你幾個侄兒侄女可都常年見不到肉,我們累死累活掙那仨瓜倆棗也都貼給文昌幾個唸書了,平常連葷腥都少見呢!」

    姚滿屯有些不知道咋接話,「也不是我獵到的,我就幫著去擡了下山。是村上王富興傢兒子和幾個丫頭在山上玩,碰見的。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哪有這麼好的事兒!真有這好事兒,我也想去碰一個了!」毛氏一邊剝著玉米,一邊嗤笑道。

    姚滿屯不說話,低著頭剝玉米。

    姚富貴看他不說話,就靠過來,「二哥!說真的,等農閒弟弟跟你一塊上山。」

    他一直盯著姚滿屯,大有你不答應不行的架勢。姚滿屯猶豫了下,答應了。

    姚富貴這纔心滿意足的笑了。

    日頭落西的時候,姚正中看姚滿屯還在幫剝玉米,讓他迴去了。

    程氏看晚歸的姚滿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傢裡一堆活兒沒乾,還能在外頭溜達一天。」

    不過想到一兩多銀子,又叫了姚若溪,「明兒個你們再去山上轉轉吧!讓你孃給你們烙餅吃。」

    姚若溪沒吭聲,她不喜歡吃王玉花烙的餅,而她昨兒個已經去了一趟,雖然迴來有姚滿屯揹了會,可不緩個幾天,是不好再去山上的。

    王元榮三個卻沒那些顧忌,仨人又跑了一趟山上,把之前下的套子收了六隻野兔子,兩隻野山雞。悄悄送去長青酒樓,換了錢迴來悄悄分給姚若溪。

    「你上次說的那個後天鍛煉,是咋個鍛煉?」王元榮還惦記著前兩天說的武功。

    「先練體質,再練武功……是氣功…。」姚若溪眼神微閃,爺爺教她練的那吐納好像是氣功來著,真要是煉成了據說不光強身健體,還能胸口碎大石,鐵佈衫金鍾罩……她是不太相信的。因為她練了十來年,也就隻睡覺的時候比較好睡。也可能是因為她腿瘸。

    「氣功?」王元榮眼底飛快的閃過探視,心裡卻知道姚若溪肯定不會說,「那你說該咋練?練好了,以後打獵我們也有勁兒搬獵物了!不然有能力打到獵物,卻沒本事搬下來也丟人的。」

    「長跑,負重,鍛煉身體各項機能……」姚若溪看傢裡玉米都剝完了,暫時沒啥事兒,就出來到山坡上,給幾個人講了鍛煉的各種方法。

    王寶柱聽的很感興趣,可聽完說讓他每樣都要鍛煉,抽著嘴角搖頭。他天天上學下學,從三王嶺到八裡鎮,再從八裡鎮到三王嶺,一天來迴十六裡路,都累得不行了。再苦練,他撐不住的。

    「那就明兒個開始吧!」王元榮立馬製定了計劃。

    王寶柱急忙轉移話題,「若溪!你再用樹葉吹吹那個曲子吧!我二姐說可好聽了。」就是吹完那個曲子牛丟了,二姐沒好再提。

    姚若溪讓他幫忙摘了幾片葉子,《走在山間的小路上》緩緩響起。

    「我見過拉二胡,敲大鼓,嗩吶喇叭的,沒想到樹葉還能吹曲子。」狗蛋也摘了樹葉吹,卻總是把樹葉吹爛。

    王元榮試了下,不過也沒成,流氓哨他倒是會吹。

    王慧麗在山下聽到那吹樹葉的聲音,憤恨的跑上山坡。姚若溪已經從另一邊下去,王元榮幾個遠遠綴在後面。王慧麗上去攔住了王元榮。

    姚若溪不知道王元榮說了啥,隻見王慧麗是哭著跑下山坡的。

    次一天,王若萍就又和王慧麗偷偷玩在了一起。

    姚若溪則不再出門,在傢帶小四,幫著做飯,練字,跟王桂香學學針線,也順便教王桂香識些字。

    種了麥子沒幾天,又下了一場雨,陰幾天,晴兩天,再陰幾天再晴幾天,一直到九月了大半,一場大雨砸下來,秋風颯颯的吹起了涼意。

    王若萍迴來拉著王玉花鬧新衣裳,「我的棉襖還是大前年做的,都不能穿了。給小三穿吧!我該做新棉襖了!」她躥得快,跟王若霞高低差不多,所以舊衣裳倒是沒穿多少,都是把穿剩下的給姚若溪穿。

    「三丫頭今年也做件新棉襖吧!」王玉花看看姚若溪身上打著補丁的褂子,覺得也該給三閨女做件衣裳。說不定就很快的招來個弟弟了。

    王若萍臉色一下不好了,她是給自己要新棉襖的,咋變成給小三那賤丫頭了?

    「小三現在還小,又長得快,給我做就行了。我那舊的小了,給她穿正好。」

    「你那棉襖放出來一截還能再穿一年。」王玉花不為所動。

    程氏皺著眉毛道,「若萍說的也是,小三的棉襖也能再穿一年的。」

    「她那棉襖不暖和了吧。天再冷就沒法上山了。」王若霞小心翼翼的看著王玉花。三妹都沒穿過新衣裳的,都是撿她和若萍的舊衣裳。

    一個棉襖要要好幾百文錢,程氏聽的臉色有些不好,可又想讓姚若溪上山打獵,最後權衡利弊,不情願道,「做就做吧!若霞和若萍今年就不做了,去年的棉襖都還能穿好久呢!」

    「噯!」王若霞高興的應聲,她的棉襖裡面掖了一截,放出來又大一圈,還能再穿的。

    王若萍陰沉著小臉,憤恨的瞪姚若溪。一副要吃人一塊肉的樣子。

    王玉花從程氏那拿了四百文錢,趕集買了塊綠底紅花的棉佈,稱了幾斤棉花迴來。

    姚若溪看見那佈的顏色和花,眨眨眼,「給我做棉襖?」

    「是啊!迴頭領口袖口我幫你繡上花。」王若霞想到她拿妹妹的新棉襖練手,有些不好意思。

    姚若溪忍著嘴角纔沒抽。紅配綠,經典色啊!

    王玉花停了納鞋底,讓程氏幫著畫了線,剪了佈片子。裡子就用她櫃子裡存的一塊杏黃棉佈。

    姚若溪一看,忍不住湊上來,叫王玉花,「用這塊佈做表子,那塊花佈做裡子吧!」

    「這黃的顏色這麼素,咋能做表兒,你又穿不乾淨。」王玉花擺手讓她一邊玩去。

    「我能穿乾淨。就用這個做表兒吧!」姚若溪態度硬起來,那紅配綠的花佈看著也是挺好看,可跟杏黃色的一比就不行了。再說她也喜歡素色,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不亂跑亂蹭。

    王玉花還是覺得紅配綠好看,不過這棉襖是給三閨女做的,她說了,也就把表裡調換了一下。這穿棉襖外面都是要罩件外穿的褂子,到時候也看不見。

    王若霞搜尋了她所有的繡線,王桂香也送來幾樣,和王若霞討論繡啥樣的花,配啥樣的繡線。

    最後定下了還繡姚若溪喜歡的小野花,領口繡纏枝的,下擺和袖口繡折枝的。繡好了像從下擺裡長出來的片片小野花一樣,野趣十足。

    姚若溪很喜歡,王若萍很嫉恨。

    王玉花又用剩下的碎佈給小四做了件小襖小棉褲。把姚若溪去年的棉襖拆了,棉花拿出來填進了棉褲裡。

    程氏就開始催姚若溪幾個上山,好像給她做了棉襖,她不上山打獵就對不起人一樣。

    這時候姚滿倉和姚富貴過來了,說要跟姚滿屯一塊去打獵的。

    看倆人一副來分錢的樣子,程氏的臉陰沉的滴水。

    大哥三弟過來,姚滿屯也不好說拒絕,況且又是之前答應的,跟王三全招呼了一聲,就帶姚滿倉和姚富貴上山。

    姚富貴卻站著沒動,笑嘿嘿的看向姚若溪幾個,「聽說二哥之前打獵都是跟幾個侄女一塊去的,每迴都能有收獲,今兒個也得侄女給咱們帶帶路了。」

    王若萍喊著要去。

    姚若溪卻沒有興趣。逗著王若霞懷裡的小四沒動地方。

    「她們丫頭走路都不行的,哪能跟著進深山打獵啊。碰見那野豬也是趕巧在外面玩。還是元榮他們幾個發現的。再說小溪腿腳也不好。」男人打獵不像小孩子,肯定亂跑亂逛尋找獵物。姚滿屯不希望帶閨女去,這一路光累小孩都受不住。

    「算了!幾個丫頭片子去了還礙事呢!」姚滿倉嚷嚷著讓快些走,別耽誤功夫。

    姚富貴撇了眼等不及的姚滿倉,沒有聽勸,「小三也就是去帶帶路,她小孩子沒幾斤重,咱們三個大男人,一人揹一會也就是了。」非要姚若溪跟著一塊去的架勢。

    姚滿屯沒辦法,看他不退讓,隻好帶了姚若溪一塊。王若萍也在後面跟著,非得一塊去。

    幾個人一走,程氏就氣的罵了起來,「這一傢都是啥東西?!」

    王玉花看看她沒有接聲,心裡發慌。姚滿屯根本不行,對他哥弟都退讓的很,真要去了槐樹村,一傢人會被踩死在腳底下的,她會被苗氏和毛氏她們欺負的活不下的!

    而今兒個姚滿倉幾個出師不利,剛到山上就突然下雨了,姚滿屯忙揹著姚若溪帶姚滿倉和姚富貴迴來了。

    「這秋雨下起來就沒玩沒了,這幾天打不成了。」程氏皮笑肉不笑的下逐客令。

    姚富貴出門前也是做了些凖備的,「這雨怕是下不長,等明兒個天一晴,那山上的動物出來活動,咱們保凖能找到,還能多打些。」雨天過後,腳印和糞便也會更明顯的。

    他的意思是要住下來了,程氏氣的慪火,王三全看了眼姚滿屯,笑呵呵的答應了。

    隻是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沒有一點停下的跡象。姚富貴暗罵老天爺搗亂,隻得和姚滿倉迴傢去了。

    姚滿倉不悅的嘟囔著空手迴傢。

    王三全要去逮隻雞給姚滿倉拿迴傢,程氏挺著大肚子攔住他,「你這是想乾啥?啥好東西都往那送,傢裡都要被搬空了!」

    「不過就是一隻雞,那邊好了,以後玉花一傢真要過去,也會給玉花些好日子過,不會隨便磋磨她。」王三全擰著眉毛。還有他閨女沒有兄弟,在婆傢本就被人瞧不起。就算有了兒子也纔小小一個,哪能給出頭,還不由著婆傢欺壓了!?

    「玉花,玉花!也不能為了玉花就把傢搬空吧!讓她留傢裡招贅,過了這些年好日子,白吃白喝的養著她們一傢子,現在還得往她婆傢去貼東西啊!?」程氏怒道。

    這話說完,在外聽著的王玉花就愣住了,隻覺得通體發寒,心裡壓抑的憤怒惱恨一下子如決堤了一般猛沖出來,刺激著她搖搖慾墜的神經。

    之後王三全和程氏又說了啥,她完全沒聽清,隻見王三全還是抓了一隻雞追著姚滿屯出門,給姚滿倉和姚富貴送去。程氏眼裡閃著恨意和怒火,突然的王玉花腦中閃過王金花關切的臉,她說,‘孃要是不生就好了。’

    要是不生……

    王玉花腦子有些混沌,像迷了眼一樣,看程氏小心翼翼的往屋裡走,她伸出手往前推。

    姚若溪被姚富貴拉著問打獵的事兒,好容易脫水從門外急忙忙趕迴來,看見院子裡的情況,剎那間就驚出一身冷汗,厲聲喝罵,「王若萍你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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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36:25
第061章:要掉進狼窩了


    王若萍一直跟在王玉花的,也把程氏和王三全的話聽了個真切,她看著王玉花恍惚混沌的樣子,臉上憤恨猙獰的伸出手,腳下卻沒有動,而程氏已經嘟囔低罵著走了兩步,王玉花雖然伸出了手,卻根本夠不著程氏了,她想到啥,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步,就一手拉王玉花往程氏身上撞,一手去推程氏。

    隻要姥姥不生小舅舅,她們就不用走!她也可以留在傢裡招贅上門,那傳傢的寶貝就是自己的了!

    姚若溪千鈞一發之際,厲聲猛喝了一聲。王若萍本就做賊心虛,當即嚇的一個哆嗦,腳下也滑了,一個趔趄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臨倒下前她本能的夢拉了王玉花一把,王玉花仿若被當頭打了一棒,猛地驚醒,看王若萍向程氏倒去,她渾身汗毛刺啦立了起來,急忙伸手拉住王若萍。

    王若萍也怕摔倒,正好王玉花伸著胳膊,她一把就抓住了王玉花的胳膊,可王玉花剛在做針線,袖子上別這一根針,她抓的急,針一下紥到肉裡,刺痛傳來,她慘叫一聲,急忙甩開手,倒下去的瞬間,亂抓的,拽住了程氏的裙子。

    程氏驚的臉色煞白,驚叫著想躲開,腳下卻滑了,眼看著要往後栽。

    姚若溪心跳驟然停了下,看王玉花瞪大了眼,她急忙大喊,「墊揹!墊揹!」程氏本就年紀大了,能再懷上都差不多稱是奇跡了,她雖然身體強健,可畢竟懷孕的婦女牴抗力和體能都會下降。從懷孕以來她氣性不斷,還見過紅,胎位不大穩固,要是這一摔,很有可能一屍兩命……沒有氣墊,王玉花要是給程氏當墊揹,或許還有救。

    王玉花完全嚇傻眼了,也驚著了,姚若溪這邊一喝喊,她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下意識的倒在地上,倒在了程氏身下。給程氏當了墊揹的。

    「啊啊……」程氏嚇的心都飛到嗓子眼了,她身子重,撲通倒在地上,雖然有王玉花和王若萍墊揹,還是驚嚇不輕,也摔了下。

  肚子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全身的冷汗一瞬間就冒了出來,她面色白如素膏,都忘了起來。

    王若萍被王玉花和程氏砸的差點翻白眼,掙紥著推砸在身上的程氏。

    哄小四睡覺的王若霞出來,愣愣的倒在地上的三人,一臉不敢置信,又不知所措。

    「爹!姥爺!」姚若溪急忙迴頭就喊人。

    王三全送了東西已經先一步迴來,聽見姚若溪尖喝聲就奔了迴來,又她叫人,拔腿跑迴來。

    程氏正被王若萍掙紥推的側過身,地上已經流了一灘血水,越來越多。

    王三全腦子嗡的一聲,腳步踉蹌的過來,臉色一白慘白。

    姚若溪一直防備著發生今兒個的事兒,還算鎮定,拄著柺杖快步走來,急急吩咐,「大姐快去收拾床鋪,孃已經把東西都拾掇好了,你趕緊伸好!姥爺快把姥姥弄起來,叫產婆來!去燒熱水!」

    這一刻姚若溪慶幸,她奶奶忙人包過小孩。她們離縣醫院遠,那嬸子算錯了產期,在傢裡生了。

    姚滿屯也急忙趕迴來,大傢都慌了手腳。

    王玉花也是生過幾個的,有經驗,和王三全攙程氏起來。姚滿屯這會也顧忌不了旁的,上來幫忙擡程氏。

    程氏嚇的直哭,喊著‘活不成了’。

    王若霞已經把床鋪好,是王玉花做的麥秸稈墊子,上面又做了草木灰墊子。

    姚滿屯幫著把程氏擡迴屋裡,跑出去請產婆。

    「叫郎中一起!」姚若溪喊了一聲,提醒他。

    「好!」姚滿屯應著聲,人已經跑的沒影兒了。

    王玉花慌慌張張的到廚屋燒熱水。

    沒人去追究王若萍。她如驚弓之鳥,慌不擇路的就要跑。

    姚若溪匡當一聲關上了門,閂住,眸光凌厲的盯著她。王若萍纔八歲不到九歲,牙纔剛換齊,上次推王小溪,害的王小溪一命嗚呼。要說無意,這次確實故意,程氏再不好,也疼了她這麼些年,竟然敢下手去推程氏,還要藉用王玉花的手。如果她沒有急著趕迴來,現在隻怕就是王玉花推倒了程氏。程氏摔在門檻上,一屍兩命了!

    「誰教你的這些?」要說王玉花跟她說,以前還或許,從她穿越來整治了她幾迴,程氏和王玉花都不再寵著她,更加不待見她,王玉花也不可能跟她說這些,或者教給她這些。

    王若萍嚇的兩腿發抖站不穩,面無血色隻一個勁兒否認,「不是我!不是我乾的!」

    「迴你屋裡去!」姚若溪親眼看見,容不得她牴賴。而且……王若萍乾的,又跟王玉花乾的差別多少?她們是一傢人,不管咋說,程氏都會認定是她們想害程氏。王三全偶爾的公道在這也不管用,同樣會這麼想。

    「我不去!你讓開!讓我出去!」王若萍現在唯一想到的就是跑,可姚若溪堵著大門,她現在嚇的全身發軟,隻能色厲內荏的叫喊。

    「你說出誰讓你乾的,我就讓你出去。」姚若溪挑著眉毛,語氣緩和。

    「沒有!不是我乾的!是……是孃!對!是孃要推姥姥的!不是我!」王若萍的強項就是牴賴和誣賴。她一下子就找到了頭兒。

    姚若溪聽到腳步聲和議論聲,不再問她話,靠在大門上,拿著柺杖對著王若萍,她要是敢搶門,她就打。

    王若萍急了,上來就要打姚若溪。她以前也打過,就不信還打不過她一個瘸子!

    不等她沖上來動手,姚若溪柺杖照她肩膀搗了下,王若萍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

    外面姚滿屯叫了郎中和穩婆過來,拍門,「開開門!郎中過來了!」

    姚若溪快速打開門,讓姚滿屯帶人進來,不等外面看熱鬧的,匡當一聲又關上。

    王若萍沒有找到機會跑出去,撞在了門上。

    「爹!二姐撞邪了!先把她弄到屋裡鎖起來!」姚若溪沉聲叫姚滿屯。

    姚滿屯驚詫的瞪著眼,看王若萍驚慌的樣子,扭頭看堂屋門外不遠的血跡,他腦中閃過的想法讓他不敢相信。

    王若萍又叫又罵,真跟瘋了一樣要奪門跑出去,又上來抓住姚若溪要打人。

    姚滿屯壓下心裡的驚震,兩步沖上來,擒住王若萍。她又踢又打,不過小孩子哪比得過姚滿屯常年乾活的壯漢子,直接被拎著送迴了她的小間,門被姚若溪從外面掛上了鎖。

    「還想活就給我老實閉嘴!」外面圍了不少人,都是關注程氏肚子的,王若萍又喊又叫,不用一會時間,村裡就能傳遍王玉花為了不迴婆傢,要害死親孃或親弟妹的話。

    王若萍隔著門縫看她冷厲冰寒的眼神,嚇的通體一寒,張張嘴,不敢再亂喊亂叫。

    王玉花和王若霞也忙翻了。

    姚若溪讓王若霞去跑腿兒,她坐下燒水。

    程氏的情況很不樂觀,她受了驚嚇,定不下來心,一直覺得自己要是死了。

    穩婆和王三全都一再勸她,效果卻不大。

    郎中開了一劑鎮定丸給她吃,程氏稍微鎮定,血卻流個不止。

    「這情況,要凖備人參了。否則倆人都不保。」王郎中慎重的對王三全道。

    王三全的手一直抖著,一聽要凖備人參,轉身就去找銀子。

    傢裡的積蓄全拿出來,也纔十幾兩銀子,王鐵花今年纔嫁的,為了給她凖備嫁妝,差點把傢裡掏乾,還是程氏多個私心,纔多留了點。隻是這十幾兩銀子根本買不了王郎中要的人參。

    「去藉吧!」穩婆提醒王三全。

    去哪藉?現在情況危急的很。

    王三全想到王元榮,和姚滿屯一塊出去找到了王元榮傢。

    傢裡卻沒有人,杜氏竟是帶著小兒子走孃傢去了。

    人命關天的危急時刻,程氏又怕是王若萍推的,或者王玉花也……姚滿屯這會顧不上藏錢暴露的後果,迴來就找姚若溪。

    王三全這會也顧不得姚若溪哪來的錢,眼眶發紅的看著姚若溪,「三丫頭!快拿錢救救你姥姥啊!」

    姚若溪看姚滿屯著急懇求的目光,忍不住暗歎口氣,轉身迴屋找了放零錢的地方,拿了十五兩銀子碎銀子出來給王三全。

    王三全也來不及數,抓著銀子就和姚滿屯出去買人參。

    八裡鎮一來一迴十六裡路,姚滿屯就算是劉翔也好一會纔能迴來。

    姚若溪讓王玉花做了碗糖水雞蛋端給程氏,隻要能吃,就還能積攢力氣。

    幾個人焦心的等著,王若霞燒了兩大鍋的熱水,就緊緊的抓著姚若溪的手。

    時間一寸寸過去,眼看天快要黑了,姚滿屯和王三全拿著一截人參沖進來。

    參湯參茶給程氏喝下,又吃了鎮定丸,程氏迴勁兒了不少。

    姚若溪和王若霞都被趕到了廚屋裡,隻王玉花打下手。姚滿屯和王三全陪著郎中在院子裡等。

    滿院子上空都盤旋著程氏慘嚎。

    錢氏敲門沒進來,站在牆頭那邊招呼,「生了沒啊?要不要幫忙啊?是兒子是閨女啊?」幸災樂禍的笑著。

    「原來發財嬸子會爬牆,你上我傢來好容易啊!」姚若溪揚聲接上她的話。

    錢氏臉色一僵,見王三全面色不善,撇著嘴道,「你小孩子咋說話的!還不都是鄰居,我關心關心你們傢情況,說的好像翻牆偷你傢東西了一樣!小小年紀嘴就那麼毒,長大了你孃不得發愁!」說完急忙下了梯子。

    外面村裡的閒著的人都在討論猜測程氏這胎生男生女,甚至有的人還開了賭局,賭程氏生男生女。

    有人說程氏老蚌懷珠,隻怕要達成所願,生個兒子的。王三全又不是大奸大惡受詛咒的人。

    就有人反駁,程氏生的都是閨女,這一個也不例外,不大可能生兒子。

    有人還能說著說著吵起來。

    不管別人都咋想咋說的,王玉花隻覺得這時間太過漫長,她希望程氏馬上生出來,看看是閨女還是兒子。又害怕,不想程氏那麼快生出來。真要是兒子,就立馬給她判刑了。

    二更天的時候,程氏嘶喊著叫了一聲,終於孩子落地了。

    「哎呀!是個兒子,恭喜恭喜了!」穩婆抱起孩子,嘴上說著恭喜,心下卻有些擔心,這孩子不足月,早產下來的。雖然懷孕後吃胖了不少,好像沒咋往孩子身上長肉。

    王三全聽見就呆住了。

    王郎中看過了孩子,給王三全道賀,「總算是後了!」

    王三全一瞬間老淚縱橫,他盼了大半輩子,已經沒指望了,沒想到這時候了,竟然真的老來得子!

    王玉花身子一軟,抽空力氣了一樣,頹然的倒在地上。

    姚滿屯心裡既復雜又很是高興,岳母生了兒子,她們一傢就能離開三王嶺,迴槐樹村去了。孩子們以後也能改迴原本的姓姚了。

    姚若溪也鬆了口氣,程氏終於生下了兒子,她們一傢也能很快跟程氏說拜拜了。不過她看看姚滿屯的神色,前路卻不容樂觀。苗氏那可比程氏厲害,還有毛氏和許氏幫忙,三房人一塊,她們一傢去了,跟掉進狼窩也差不離了。

    姚正中是看不出來偏多少,不過當年能點頭答應把姚滿屯送出來入贅,也不會多喜歡她們了。苗氏那是絕對偏心眼沒邊的,看毛氏和許氏做飯,她不伸手,最多站旁邊看看就能想象到,她們傢去了,苗氏會咋磋磨王玉花。

    王玉花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嘴脣喃喃的不知道說啥。

    新出生的嬰兒像小貓一樣,被穩婆小心的抱在包被裡,一直哭著個不停。

    程氏已經力竭,啞著喉嚨要孩子。穩婆忙把孩子抱給她,掀開包被讓她看,「放心吧!是個帶把的小子!你這輩子有兒子,有指望了!」

    程氏一把抱住孩子啕號大哭。卻是哭的揹過氣去。

    王郎中給她紥了針,讓熬的參湯再給她喝,就走了。

    穩婆把孩子抱給王玉花,「你孃這麼大年歲了,奶水就別想了,你正奶著小四,先給孩子餵餵奶吧!」

    不少人傢小姑子和小叔子生的晚,趕上了就吃嫂子的奶水長大的。

    王玉花也抱著孩子絕望的大哭起來,「完了!完了!我完了!」

    姚滿屯微皺了下眉毛,看向王三全。

    王三全先是驚嚇後是驚喜,這會迴過神來,看三閨女哭的淒慘絕望,「別哭了,玉花!你的事兒,爹都給你一點點打算著呢!」他想起姚若溪手裡的銀子,眸光深深的看了眼姚滿屯。能不吭不響存那麼些銀子,日子絕不會過不下去的!

    王玉花現在啥話都聽不進去,眼淚不要命的流。

    那穩婆看著她就歎口氣,她覺得王玉花能在孃傢過那麼些年已經算命好的了,不過以後迴了婆傢命就該不好了。她看著王若霞給程氏煮的參湯,讓煮些小米粥,雞蛋啥的給程氏吃,「…最好是燉隻雞。」

    王若霞一一應著,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王玉花幾個,把穩婆送了出去。

    門外擠著人想要來看程氏是不是真的生了兒子,特別下注的那些。

    不過看王三全眉宇間掩飾不住的興奮,王玉花哭的淚人一樣,也就知道結果了。

    姚若溪默默的幫著王若霞做了晚飯,飯菜端到桌上,王玉花沒上桌,王三全知道她接受不了,也就沒強逼她吃。

    王玉花撩起衣裳,餵起孩子。她不是狠毒的人,之前也是憤怒心寒難忍,有了推害程氏的可怕唸頭,卻也隻伸出手沒動腳。現在看著瘦巴巴的小弟弟餓的砸吧嘴,就給餵了奶。卻心痛的止不住,眼淚止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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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36:40
    吃了飯,王三全看著同樣吃飽的小兒子,忍不住想笑。想起今天的凶險還心有餘悸,一陣後怕之後他就想起引發今兒個這場凶險的原因了。

    「是若萍推了你姥姥?」他叫了姚若溪和王若霞問話,因為他聽到了姚若溪喝止王若萍住手。

    姚若溪知道不小心的話說不過去,「姥爺!我救了姥姥!」王若萍向害程氏,她卻是救下了程氏,算是一筆勾銷了吧!

    王三全看著姚若溪久久沒說話。因為這個外孫女說的不錯,是她喊著王玉花當了程氏的墊揹,後來更是無私的拿了私藏的銀子出來買人參救程氏。

    過了好一會,王三全皺著的眉毛擰了擰,「那不是一迴事兒,若萍這丫頭……」

    「中邪了!」姚若溪淡淡道。

    「爹!若萍她……」姚滿屯擔憂道,卻不知道如何為王若萍開脫。中邪?王若萍要中邪,為啥去推害程氏?

    「把若萍叫出來吧!」王三全雖然得了兒子高興,可對差點害死程氏和兒子的王若萍,他不可能不問問,也無法原諒。

    雖然姚若溪的意思救程氏和王若萍推害程氏牴消,但她絕對支持給王若萍個教訓。

    姚滿屯擰著眉毛去開西屋小間的門,把王若萍帶了出來。

    「跪下!」王三全冷眼盯著嚇的哆嗦的王若萍。

    王若萍已經哭的兩眼紅腫,小臉發白,她想逃,看屋裡人都盯著她,肯定是跑不掉,哆嗦著撲通跪下。

    「為啥推你姥姥?」王三全不相信程氏寵愛這麼些年的外孫女竟然會對她下手要害她。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乾,是孃推的!她聽見姥姥說白吃白喝養我們,氣的渾身抖,姥姥進屋,她就伸手推了姥姥!」王若萍駕輕就熟的誣賴王玉花,反正壞事兒錯事兒都是別人做的,都不能是她王若萍做的!

    王玉花眼裡恨意驟起,陰狠的盯著王若萍,撲上來啪啪給了王若萍耳巴子,「你個賤丫頭!我打死你!當初就不該生了你,生下也該掐死你的討債鬼!你個該死的賤丫頭死妮子!我今兒個就打死了你!」

    王若萍哇的一聲哭嚎起來。

    姚滿屯上去拉王玉花。

    「你也跪下!」王三全冷聲喝了一句王玉花。

    王玉花一愣,看著他泛著肅冷的神情,想到之前她那可怕的唸頭,呆呆的跪在地上。

    姚滿屯也忙陪著跪下。

    王若霞擔憂的看看姚若溪,見她穩坐在一旁,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也跪。

    王三全已經開始說話,痛苦的閉上眼睛,「玉花!你真是太讓爹失望了!」

    王玉花跪著哭,說不出話。

    「玉花她隻是一時想岔了,爹!」姚滿屯懇切的求情。他理解王玉花不想走的心思,再說還有個傳傢的寶貝吊著她。

    王三全抹掉眼角的淚,「我大半輩子沒兒子,留了玉花你在傢招贅,說實話你大姐二姐都長的,我跟你孃商量了留你就是看你心性純良,沒啥心眼兒,雖然有些小脾氣,卻聽爹孃的話。從你孃懷孕你心慌不安,爹也都知道。之前不是都跟你說了,不會虧了你!?從那時候爹就在給你打算,也不怕滿屯聽了不舒服,我迴迴讓他送東西迴去,還不都是為了你能在公婆面前得幾分臉面!?你孃她就那個嘴,說法不過腦子,一輩子也改不了。懷了身子後她心裡得意起來了,我也知道,所以我處處壓著她。就算她再不好也是生你養你的孃,一輩子沒兒子被多少瞧不起欺負你也都知道,你咋就不為爹孃想想?」

    王玉花泣不成聲,她想的當然是自己,本該屬於她的,一下子要沒了,又前路艱難,她哪會受得了。

    姚滿屯也被人瞧不起了十來年,也知道王三全心裡苦,忍不住眼眶也紅了起來。

    「滿屯你也是。你孃她說話難聽,心思不壞。這些年我也知道你心裡壓著苦,傢裡的活我從來沒讓你多乾過,也沒逼著你乾過啥,也沒給你擺過臉子,說過重話。為的無非是希望你們都好,你能踏實的跟玉花好好過日子。」王三全說著眼淚也湧了出來。

    「爹!我都知道,所以敬重爹!爹說啥就是啥!」姚滿屯嗚嚥著應聲。

    王若霞直抹眼淚。姚若溪垂著眼。

    王三全深吸口氣,又接著道,「今年快入冬了,你們就還留在這邊過年吧!過完年再走!傢裡的存銀算是都花光了……這些日子我跟滿屯跑幾趟山,打些獵物,籌些錢。你們去了槐樹村總得有傍身的本錢,最起碼房子,地,都得籌算好了!那邊本來三房人擠在一塊,你們一傢再去了也不方便,就先在外面找塊地蓋幾間房子住。過些年存了錢再翻新的。再從這拉些糧食,開塊荒地,好好養個兩年,就出莊稼了!」他知道三閨女的性子和對苗氏的心思,不好直接說讓姚滿屯迴去不跟爹孃住,帶王玉花和孩子分傢,隻能隱晦點。

    王玉花聽著他替自己籌劃的,忍不住大哭著撲在地上,「爹!我錯了,爹!我錯了!我錯了啊!」

    姚滿屯也含淚給王三全磕頭。

    姚若溪眸光飛快的閃了下。

    王三全擺手讓姚滿屯和王玉花起來。姚滿屯起來了,王玉花趴在地上不起來。

    姚若溪擡眼看了看王若萍,叫王玉花,「孃!是不是你教給二姐去推姥姥的?」

    她問的突兀,幾個人都愣了下。

    「還是你跟她說過類似的話?」姚若溪直視王玉花的眼。

    「沒有!你們小孩子傢的,我跟你說這些乾啥?」王玉花茫然的搖頭。

    「那你是誰教給你一手拉著孃,一手推姥姥,推完了賴在孃身上?」姚若溪猛然大聲喝問,犀利的盯著王若萍。

    王若萍被她盯的幾乎跪不住,用手撐著地,隻一個勁兒的搖頭,「沒有!沒有!不是我乾的!是孃要推姥姥!不賴我!」

    「你已經牴賴不掉了。」姚若溪冷哼。前幾天桂香說過,王若萍又跟王慧麗校核在一起……會是王若萍說漏了嘴,王麻子傢人壞的事兒嗎?

    王若萍大哭,「我看孃推了我纔推的。」

    雖然承認了,卻再沒問出別的來。

    這不是審案,可以嚴刑逼供,姚若溪隻能皺著眉毛看王三全喝罵了王若萍一頓,罵她沒有良心,推害一直疼她的程氏,不學好,光學壞,「關在屋裡,不凖吃飯!不凖出來!」沒有說期限。

    王若萍的小間被從外面上了鎖,王玉花現在對二閨女簡直有想掐死的憤怒了,當然不會給王若萍求情。

    姚滿屯想給二閨女求情,覺得她也是跟王玉花一樣的想法了,可王三全態度很是堅決,他也沒好說。二閨女的確惹事兒,受過這個教訓也好,以後就能改好了。

    大半夜了,幾個人纔都歇下。

    天還不亮,屋裡就響起孩子的哭聲,小四被驚醒,也哭了起來。

    程氏的叫喊聲,孩子的哭聲,王玉花忙著哄孩子,又是餵奶。王若霞也忙起來凖備做飯。傢裡亂成了一鍋粥。

    等一切消停下來,天也大亮了。王若霞和姚若溪也做好了早飯,王三全殺了隻老母雞。

    堂屋裡傳出程氏興奮的笑聲。

    可沒一會,笑聲戛然而止,程氏嗷的一聲罵起來,「玉花你個沒良心的該死的妮子,我是你親孃,你竟然喪天良的要害我!你狼心狗肺的,你的心都讓狗吃了!我養活你這麼多年,給你養著幾個閨女,你竟然反倒要來害我!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留你在傢招贅!就該掐死了你!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生養你就是讓你來害我的!」

    王玉花臉色難看的從堂屋出來,鑽進了廚屋。心虛的愧疚,心痠的惱怒,夾雜著絲絲心寒,各種復雜的攀咬著她。王玉花不知道該有個啥心情。

    程氏的謾罵一直沒聽,王三全喝止了幾迴都不管用。要不是孩子又哭起來,她昨兒個元氣大虧,能罵到晚上去。

    吃了早飯沒多會,王金花就過來了,拎著一兜雞蛋,一隻老母雞。

    在村外就聽人說了程氏生的是兒子,進門就笑的很是燦爛,坐在程氏旁邊抱著孩子,關心程氏身子的情況。

    沒多久,王鐵花也來了。也是一兜雞蛋,外加兩斤紅糖,「我說啥吧!孃懷著的時候就像兒子,果然生下來是兒子。爹孃以後有依靠了!」

    王玉花笑不出來,在廚屋裡忙活煮了小米粥,熬了雞湯,煮了雞蛋。讓王若霞端給程氏吃。

    程氏忍不住想跟倆閨女說說王玉花和王若萍乾的好事兒,她實在氣憤難消的,差點就老命打上了。

    王三全警告的看著她,不凖她亂喊亂說。

    王玉花有那推害程氏的心思就是不孝了,王若萍更是直接把程氏拉扯摔倒,這話要傳出去,不說別人咋看待王玉花一傢,苗氏那邊都能藉著這個讓姚滿屯休妻。

    「孃!你咋了?」王金花看她明明有話說,不禁詢問。

    「沒啥!就是昨兒個嚇著了!」程氏憋火的沒有說出來。

    王金花還要追問,王若霞端著雞湯過來給程氏。

    程氏抿抿嘴,接了雞湯喝起來。

    「哎呀!雞湯裡還加了人參啊!?」王鐵花驚訝無比。

    「昨天情況危險,買了人參,傢裡都掏空了!」程氏想起來就肉疼心疼的手抖。可要是沒有人參,她說不定就挺不過來了。心裡就恨王玉花和王若萍,竟然要害她。真是白養這麼大!

    「聞著這人參味兒,怕是老參呢!孃!多少銀子買的啊?」王鐵花忍不住打聽。

    「傢裡總共那幾兩銀子,都花乾了!」程氏也不知道具體多少,可王三全出去藉錢,那就說明自傢十幾兩銀子全沒了。

    王三全沒說從姚若溪那拿十五兩銀子的事兒給程氏,程氏還不知道姚若溪和姚滿屯存錢的事兒。

    王鐵花忍不住想說程氏不會利用,小三那死丫頭明明能搗鼓菜,還時不時獵到野兔子和野山雞,換到她手裡,那死丫頭早給她掙錢了!想想,王鐵花就心裡癢癢,憤恨的。

    王金花坐了會,出來找王玉花說話,「爹說你們傢咋辦沒?」

    「說了。」王玉花就把昨晚王三全說的打算告訴了她。

    「爹孃可真為你著想!」王金花呵呵笑道,眼裡陰色閃爍而過。

    「真著想就不會讓我去槐樹村了。」王玉花頹然的嘟囔道。

    「你們迴去,槐樹村那邊咋說的?房子,地都給你們分一份?」王金花雖然跟苗氏傢住的不僅,可兩個村子幾乎捱在一起,不知道的看著就像一個村,她可是知道苗氏的為人。

    王玉花想到八月十五去槐樹村走親戚,姚滿倉和姚富貴說的沒有她們傢一份傢產的話,心裡又煩躁起來。

    「要不跟爹孃商量商量,你們傢乾脆不會槐樹村了,在三王嶺不也一樣?你們單過。還能幫襯爹孃一把,還不用去看公婆妯娌的臉色。」王金花給她提議。

    王玉花眼神一亮,覺得這樣的辦法也是對現在來說最好的了,她有些等不及的想跟王三全商量,出去叫了王三全過來,說了她的想法。

    王三全皺著眉毛,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他心裡也矛盾的很,答應了,姚滿屯一傢就留在三王嶺,能幫襯他不少。畢竟現在兒子剛出生,姚滿屯一傢要走了,傢裡的活計啥都落到他們老兩口身上了。可那樣不說槐樹村答應不答應,別人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認為他利用上門女婿,自己都有兒子了還抓著不放,要上門過的女婿給他傢出力乾活。他再也不想受那些窩囊氣,那些鄙夷嘲笑的眼神,他想挺起腰桿子來。

    不答應,三閨女求的切,也會有人說他用完了就攆人。

    「這事兒等跟親傢商量過看,而且滿屯的樣子,是想迴槐樹村的。」

    王玉花頓時失望,她忘了姚滿屯了。同床共枕這些年,她可是知道姚滿屯一心想迴槐樹村的。

    姚若溪看過小四,拄著柺杖進來,見王玉花神色失望頹唐,王金花在安慰她,疑惑的打量王金花一眼。

    王鐵花端了程氏的碗進來,說是再要一碗。

    王玉花接了碗,又舀了碗雞湯給她。

    「孃還用上了人參,看來昨兒個挺凶險的?」王金花唏噓道。

    王玉花眼神閃爍,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吳氏和幾個媳婦來看程氏,王金花就出去招呼幾人。

    晌午飯雖然炒了肉,不過一律換成了小米粥,姚若溪還吃上了一個煮雞蛋。

    王金花拿著出來分的,「一人一個。」

    王鐵花還是想爭取姚若溪,拿著雞蛋遞給姚若溪,「若萍沒在?這個雞蛋給你吧!」

    「那丫頭不吃飯?說的進門就沒見到她呢!」王金花扭頭看王玉花。

    「她不舒服,晚上再說吧!」王玉花淡淡道,不願意多談。

    王金花微瞇了眼探究的看王玉花的神色,心裡猜測著出了啥事兒。

    程氏輕哼了一聲,抱著孩子哄。

    晌午飯過,王金花和王鐵花迴傢,王三全讓王鐵花有空給王銀花傢捎個信兒,滿月酒得過來的。

    晚上王元榮下了學迴來,過來找姚若溪。昨晚他就想過來問問情況,隻是大門緊閉,他也沒好進來。程氏生了兒子了,王小三以後要跟她爹姓姚了吧!

    「你們一傢都要搬走了?搬到槐樹村去?」槐樹村離三王嶺……好遠。

    「姥爺說過了年搬。」姚若溪點頭。

    王元榮皺起眉毛,果真要搬走了。

    「那個練氣功的法子,迴頭我教給你。」姚若溪是想寫,可她左手寫的字不能見人。

    王若霞燒了熱水,叫她迴去洗腳。

    王元榮應了聲,看她進去,皺著眉轉身迴傢。王若溪…姚若溪……

    屋裡王三全正在給孩子取名字,找來找去覺得都不閤適,臨睡了確定孩子名叫祖生。祖宗保佑,賜予的新生。

    洗三來看的不少人,紛紛誇贊程氏終於盼來了兒子。錢氏笑瞇瞇的擠到王玉花跟前,打聽王玉花一傢咋辦。

    王玉花心裡煩躁的很,沒好氣的打發了錢氏。

    等洗三一過,程氏就催著王三全去叫姚正中和苗氏過來商量把姚滿屯一傢子搬走的事兒。

    王三全說出了自己的打算,程氏頓時不滿了,「白養了她們這些年,還想要來害我,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都這時候還想咋著?早搬走早乾淨的!」

    「祖生要不要吃奶?傢裡要不要人操持?」王三全是打定主意讓王玉花一傢住過了年再走的。

    程氏想到她沒有奶水,王祖生都是王玉花餵奶的,頓時沒話說了。氣悶了會哼聲道,「先頭就想害我們孃倆,誰知道她們都咋想的?」

    「你閉嘴!」王三全不悅的喝止她。程氏這樣的話,會讓本來沒有的事兒也說成有事兒了。

    程氏撇撇嘴,不再說話。

    「你管住自己的嘴,別有的沒的就瞎說亂說!」王三全歎口氣,出去叫姚滿屯和王玉花一塊去請姚正中和苗氏來。

    王玉花十分不想去,「等會還得給祖生餵奶。」

    「我去就行了。」姚滿屯藉了騾車去了槐樹村。

    早上就先餵的王祖生,王玉花奶水不是很足,小四都沒有吃飽。

    姚若溪看王玉花又去給王祖生餵奶,就讓王若霞抱了小四,到廚屋做了雞蛋糊給小四吃。

    王玉花的奶水已經過六個月,營養不足,小四也能吃些蛋糊的貼補了。

    「小四能吃雞蛋糊了?」程氏聽到了問,就叫王玉花,「小四都六個月多了,能吃東西了,你那奶水餵給祖生,餘的擠出來,做成奶粉,用罐子存著。」過了年走,那她祖生還小著呢。沒有奶水可不行!

    王玉花臉色一僵。

    程氏就點著她罵起來,「不是你推我要我命那會了?不過吃你點奶水,這擺這張臉給誰看?!我生你養你,可不是讓你來害我的!」

    「我知道了。」王玉花僵著臉答應。

    程氏還不滿的哼了一聲。

    姚若溪看著吃蛋糊的小四,眉頭緊皺。六個月就斷奶,營養再跟不上,小四長大體抗力定然沒別的孩子好。

    程氏卻沒想那麼多,滿心全是她兒子。全是王玉花要害她,她沒咋著王玉花,王玉花欠她的。

    快晌午的時候,姚滿屯迴來了。拉了幾乎一車的人。

    姚正中和苗氏老兩口,姚滿倉和毛氏兩口子,姚富貴和許氏。還跟著姚春桃和姚春杏姐妹一塊。

    三王嶺的人看見她們過來,紛紛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紛紛。

    不過當年苗氏從王三全傢拿走三十兩銀子的事兒,大多都知道的,有人玩笑的跟苗氏打招呼,說苗氏賺大了。

    苗氏冷哼一聲,面上帶著虛偽的笑,領著眾人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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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37:25
第062章:談判就是坑你


    「親傢老哥!恭喜恭喜啊!兒子生了,終於算是得償所願了啊!」姚正中笑著迎上王三全道賀。

    「哪裡哪裡!快進屋坐!進屋坐!」王三全熱情的把姚正中迎進堂屋。

    王玉花笑的哭比還難看,搬了凳子給苗氏和毛氏,和許氏婆媳坐下。

    苗氏來的時候也沒空著手,拿了一兜雞蛋,有三十個的樣子,幾斤小米,一隻雞,把東西遞給王玉花,「我去看看你孃!」就進了裡間去看程氏。

    剛剛王三全已經跟她叮囑了一通,程氏縱然心裡再惱恨,面上也笑呵呵的,頭上包了手巾,孩子睡在裡面,招呼苗氏坐。

    苗氏面上笑容可親,眼底沒有一絲笑意,問候了程氏身體狀況,狀似體貼的囑咐了幾句好好養身子的話。

    堂屋當廳裡,王三全和姚正中坐下,都沒有切入正題,說些收成啊,交稅的事兒,說今年的麥子的漲勢,又說到服徭役碰見的事兒。

    王玉花去廚屋做飯,讓王若霞燒了熱水,殺了兩隻雞。

    毛氏看著,就知道姚春桃說一隻雞不夠一人吃兩塊的話被告知給程氏和王三全了,所以今兒個王玉花特意當著她們的面殺了兩隻雞。她笑著捲了袖子上去幫忙。

    不僅有雞,還有王三全事先割的肉,豬耳朵和豬肝等調涼拌的菜。

    幾個人一塊下手,毛氏和許氏在一旁打下手,王若霞和姚若溪燒鍋。

    很快飯菜都就做了個差不多。

    「這雞肉留半隻是……」許氏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玉花。

    「給我孃燉湯的不放鹽,不放調料,隻能另做。」王玉花看她一眼,覺得心裡無比鬱卒。這兩個妯娌,像是她王玉花就比她們低一等一樣,那高高在上的嘴臉,讓她氣憤難忍,想給她們抓花了,扔出去。可要是苗氏她們不同意,姚滿屯不同意,她還必須得跟著姚滿屯去跟這幾個人一塊生活。

    許氏沒有再說啥,卻輕嗤了一聲。

    大鍋裡的飯做好,王玉花把小壇子拿出來,半隻雞切好,拿了兩片人參放進去,讓姚若溪埋進了火炭裡煨湯。

    「呦!那雞就那麼埋鍋底了?能熟嗎?」毛氏伸著頭看看。

    「多煨倆時辰就能熟爛了。」王玉花不想理會倆人,掂著鍋鏟子炒菜嘩啦嘩啦的響著。沒有聽見毛氏說的那句‘你孃真會吃’的話。

    飯菜端上來,分了男女兩桌。平時自傢人吃飯一桌,可程氏坐月子,王三全總不能跟苗氏坐一桌上。

    「這酒一人倒一杯喝,喝了暖暖身就行了。」王三全笑著給姚正中倒酒。

    姚滿倉端著酒盅伸過來,竟然示意王三全也給他倒酒。

    姚滿屯嚇了一跳,急忙接了王三全手裡的酒壺給姚滿倉倒上,又給姚富貴和自己倒上。

    姚正中彷彿沒有看到,王三全笑容也隻僵了下,迅速恢復,像沒發生過這事兒一樣,讓菜讓酒。

    女桌這邊王玉花再沒心思搶肉搶菜吃了,食不知味的嚼著饃饃,吃著菜。

    姚春桃一直警惕的看著姚若溪,她第一次來,怕姚若溪報復她上次不讓她吃肉的事兒,也不讓她吃肉了。

    姚若溪隻撇了她一眼,徑自吃自己的飯。

    王三全那桌上吃的熱鬧,這邊卻很是安靜,隻毛氏和許氏時不時說一句,然後就是姚春桃和姚春杏要菜的聲音。因為倆人都是三房的閨女,許氏又要照顧著倆人,又要自己吃,頗有些上戰場的架勢。

    姚若溪看著就猜想,許氏是個刻薄的,但更是個愛佔便宜的。要不然也不會把倆閨女都帶來,就為了吃一頓。

    姚滿倉沖動暴怒卻沒腦子,毛氏反倒比許氏要精明,也更懂得苗氏的心思。對付別人的時候,倆人幾乎珠聯璧閤,實乃狼狽為奸。

    而姚滿屯心思則簡單多了,對槐樹村眾人的態度,對苗氏和姚正中的在乎程度,讓姚若溪擔心。姚滿屯把爹孃看的太重,以後勢必聽從爹孃。可苗氏對姚滿屯卻隻有表面的慈愛愧疚,實則冷血冷情。王玉花在王三全那說是心性純良,實話說就是沒腦子還有小脾氣。她不僅握緊了拳頭,姚傢勢必行,那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傢人被欺辱!

    吃了飯,苗氏一甩手,坐在一旁就不管不問了。

    許氏牽著姚春桃和姚春杏出去洗臉,也不管不問。

    毛氏尿遁了。

    王玉花和王若霞麻利的拾掇了碗筷。姚若溪拿著抹佈把桌子擦了,她人小胳膊短,夠不著中間的,隻能等王玉花或王若霞再來拾掇。

    吃飽喝足後,王三全點上旱煙,就開始了正式的談話。

    「我的意思是,滿屯畢竟是我王傢的人,這些都是當初親傢母拿銀子的時候說下的,這些年跟著我,我也把他當親兒子看待,沒虧過他。不過我也知道,他一個大老爺兒們入贅難免心裡不好受,再聽那些說三道四的,也憋屈了這麼些年。我隻能看著,沒辦法改變。現在既然有這機會,我總不能再拘著他非得給我養老不可。人都講究個落葉歸根,我放她們一傢幾口迴去!」王三全說著又吸了一口旱煙,緩緩的吐著煙捲。

    苗氏聽他又提她拿錢賣兒子的事兒,眼裡飛快的閃過惱恨,卻是心痠的抹起眼角,眼淚就突突的冒出來了,「要不是當初是在沒辦法,誰捨得把兒子送人啊!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一點點的拉扯長大,我也是沒有法子了啊!」

    當初姚正中是沒在傢,苗氏給他捎了個信兒,就把事兒辦了。

    姚正中因為這事兒跟苗氏吵過不少次嘴,歎口氣,「親傢老哥,這養兒防老積榖防饑,哪傢也不捨得把養大的兒子送人啊!你是啥人我知道,所以纔放心滿屯過來孝敬你,給你們養老。如今你能放我兒子迴傢,我感激不盡!」

    「親傢大伯直接就說給我二弟咋安排吧!你不是說不會虧了我二弟,要給他們置辦房子和地嗎?」姚滿倉不耐煩的嚷嚷,他可不耐煩他們一來一往,說不到正題上。

    王三全呵呵笑一聲,沒有接話,耷拉著眼皮子吸著旱煙。

    「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閉上你的嘴!」姚正中沉聲喝了一聲。

    姚滿倉不悅的鼻子噴出一口氣,眼神不離王三全。

    「親傢!你們傢這四個兒子咋分傢產,公不公的我也不插嘴。畢竟是你們傢的傢事兒,我是一個外人也不好說啥。但我閨女以後是你們姚傢的媳婦,我想四個妯娌就算有長短,也不會差太多。這種打臉的事兒,咱莊稼人都實在,也不會做。滿屯她們一傢幾口呢!就過了年再迴去,至於大侄子說的我不不會虧了她們幾口,玉花是我閨女,我當然不能虧了自傢閨女和外孫女吶!」王三全慢慢的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姚富貴暗罵一句,你不插手把話說的那麼難聽,比插手還打臉!

    「明…明年?明年啥時候?」苗氏忍不住接話,來的時候問姚滿屯,他啥都沒說,隻說王三全叫她們商量商量。

    「咋著十年之多了,一塊再過一個年!同病相憐的人也總有話說,我也捨不得滿屯。這事兒滿屯也答應了的。」王三全點頭,對苗氏連眼皮子也沒擡。

    苗氏看向姚滿屯。

    姚滿屯點頭應和王三全,「這個我答應爹的。」

    「二哥!知道你跟嶽傢親近,可也得先跟爹孃商量一聲嘛!」姚富貴笑嘿嘿的。

    「多住幾個月,也給你們省些糧食。正好趁著這個時間把房子蓋起來。」王三全在腳上磕了磕煙袋,把裡面煙油挖了挖。

    「蓋房子?你要給二弟蓋房子住?」姚滿倉心裡一喜,王三全出銀子給老二蓋房子,那老二一傢就不用往傢裡擠著,也不花傢裡的銀子了。

    苗氏也眼神閃爍。

    毛氏和許氏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滿意。

    「親傢老哥?」姚正中卻知道沒有這麼簡單。

    「我知道,你傢有宅基地,村口那塊靠著荒坡的分給他們蓋兩間房子住就行了。傢裡孩子多,都擠到一塊,你們傢也麻煩的。」王三全把煙油清理了,又仔細的裝上煙絲。

    苗氏眼皮子跳了跳,毛氏和許氏臉色也微變了。

    「親傢老哥為滿屯一傢打算的果然好!」姚正中笑道。

    「親傢老弟不答應?」王三全笑呵呵的看著他,佈滿皺紋的臉笑的褶子更多。

    「滿屯是我兒子,你讓他在外面蓋房子住,不是讓我們分傢嗎?」姚正中收起笑容。

    「分傢不分傢的,那是你們傢的事兒。我隻是為滿屯考慮,畢竟他給我當了十年多兒子,我心疼他不容易!」王三全也收起笑容,認真道。

    「一傢人好不容易團聚了,哪能說話就分傢了!」苗氏皺著眉毛不同意。

    王玉花提著心,分傢她還能勉強接受,如果不分傢……她是真的不知道咋處。

    王三全看看三閨女,慢悠悠道,「我原先的打算吧…當初已經清了,滿屯就是我兒子,就算有了祖生,我也是捨不得她們一傢幾口。子孫繞膝,熱鬧啊!就給她們在三王嶺弄塊地,住的近便些。你們那邊,她們該孝敬孝敬,該養老養老,那些事兒我不插手!」

    他一這麼說,姚正中臉色就有些不好了。他想著王三全有了自己的兒子,肯定要把二兒子一傢攆出來,即使想留二兒子一傢再效力,王三全也沒那麼厚的臉皮纔對!沒想到他還真有那麼厚的臉皮,有了兒子還霸佔他兒子!

    苗氏也急了,「那咋行呢!滿屯一傢還是該迴自己傢的!傢裡我都拾掇好了,就等她們迴傢了!」

    王三全卻不再說話,沉默的彷彿啞了一樣。

    王玉花想接話,姚若溪悄悄扯了她一把,現在王三全在跟姚正中談判分傢的事兒,一切成敗都在此了。他現在不吭聲了,是在和姚正中對峙,逼著姚正中答應她們傢在外面另蓋房子住。即使她不怕跟苗氏和毛氏這些人鬥,她也不希望住到姚傢去。能分傢出來,絕對不進姚傢!

    屋裡寂靜的落針可聞,隻有王三全不緊不慢的吸煙聲,像是姚正中一傢都沒在一樣。

    姚滿屯覺得他既然迴傢去就要跟爹孃住一塊的,揹後的小手撓了他好幾下,他又想到王玉花彷彿對他爹孃多有害怕,如果住在一起,怕是矛盾不斷。而且他之前也是答應嶽父說的話了的。

    姚滿倉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寂靜,喘著粗氣。

    姚正中似的下了決定,「就給老二她們蓋房子吧!」

    王玉花心撲騰撲騰跳起來,狠狠鬆了口氣。

    姚若溪也輕輕呼出一口氣。

    王三全笑了,「正好臘月裡賣了豬,那房子不管蓋好蓋歹,我和滿屯會蓋起來,讓她們一傢幾口有地兒住!」

    姚正中氣噎,讓她們在外面蓋房子住的人是你,現在說有地兒住沒地兒住的人也是你!

    「滿屯是我兒子,哪能讓嶽父出銀子蓋房子……」

    「這個你就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我也是為了兒女,為了小的。求個心安理得!」王三全攔住他的話。

    「那搜尋石頭,找人做土坯的事兒就讓他們哥倆幫著吧!」姚正中站起來冷冷一笑。你求個心安理得,卻讓我揹負罵名。王三全這不僅再逼著他,還給了戴了頂不慈不公的帽子!

    「那這事兒就拜託親傢老弟了!」王三全哈哈笑,也站起來。

    姚正中要走了。

    苗氏還想說啥,姚正中已經和王三全笑著一同出了屋。

    這話還沒談完啊!姚滿倉奇怪的跟著站起來,這談了半路咋就不談了?還有地啥的沒有說呢!

    姚富貴若有所思。

    毛氏和許氏也跟著苗氏一塊出了屋。

    王玉花笑裡就帶了幾份真切,不過心下也疑惑,就蓋兩間土坯房打發她們了?

    姚若溪卻是真正笑起來。王三全不愧是在外混過些年的,說話捏到好處,綿裡藏針,步步緊逼。

    「三妹!你笑啥?」王若霞鬧不明白。

    「咱們爺爺今晚迴去就要商量分傢的事兒了!」王三全已經把話說到了節骨上。一、你苗氏拿過錢賣過兒子,理虧。二、他作為嶽父還那麼為女婿著想,你們親爹孃不能太偏心,會被人戳脊樑骨。三、你們要是還要臉面,就答應分傢。要不我也不要臉面,繼續留著女婿一傢。一步一步,讓姚正中不得不答應,還得為了答應,迴傢給大兒子和三兒子分傢。不過今兒個王三全是佔著理的一方,姚正中纔沒強硬反對。

    「啊!?」王若霞張大嘴,不是給她們一塊宅基讓她們蓋房子,管他們分傢不分傢啥事兒啊?

    姚若溪看她不懂,給她分析了一遍。

    王若霞聽完崇拜的看著姚若溪,「三妹你真是厲害!竟然聽懂了那麼多!他們迴去真的會分傢嗎?」

    姚若溪點頭。她看大房和三房未必不想分傢過。姚正中怕是也知道這一點,纔點頭應了王三全。

    送了客迴來的王三全像是被抽調不少力氣一樣,迴來坐在椅子上。

    姚若溪見他額頭浸出一層細汗,眸光轉了轉,扯了條汗巾遞給王三全。王若霞那邊端來了茶給他。

    王三全放下煙袋,先喝了茶,又擦了額頭的汗,長籲一口,語重心長的看著姚若溪倆人,「還是多學些字,多唸些書。以後給你們孃爭氣!」他今兒個咄咄逼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滿屯,還不是為了他自己閨女啊!

    倆人都點頭應聲。

    姚滿屯去送姚正中苗氏他們了,王玉花迴來,聽見王三全這句話,頓時眼眶發痠。

    晚上天擦黑了姚滿屯纔迴來,都沒有問他苗氏他們給他說了啥,像往常一樣坐在一塊吃了飯。

    程氏的飯則是煨的一小壇子人參雞湯。

    王若萍哭著叫吃的,喊著認錯。

    王三全看看王玉花和姚滿屯,姚若溪,王若霞幾個,擺擺手,示意他不管王若萍了。

    王若霞看了眼姚若溪,然後拿了個饃饃夾了些剩菜,端了碗菜湯給她送去。

    王若萍狼吞虎嚥的吃完,「還有沒有?我聞見雞湯了。」

    「雞湯是給姥姥煨的。」王若霞伸手接了湯碗轉身迴廚屋拾掇鍋碗。

    王若萍惱恨的咬牙,現在卻隻能忍著。

    此一天,王三全就和姚滿屯拾掇了傢夥,揹著姚若溪,王若霞跟在後面,一塊上了山。

    姚若溪知道王三全留她們過年有感情方便的,也有點私心。不過王三全為她們爭取到分傢,她也不吝嗇這些了。這個事兒除了王三全,別人誰出面還真都辦不成。

    幾個人沒找她們之前打獵的那塊地方,而是走了別的路。王三全拿了斧子和砍刀在前面開路,姚滿屯揹著姚若溪走在後面,王若霞緊跟在旁。

    「這裡有腳印。」王若霞已經能辨認一些腳印了,指著地方不太明顯的一排腳印道。

    「是兔子。下套吧!」姚若溪一看,對王若霞贊揚的點點頭。

    王若霞已經越來越爽朗了,尤其出來打獵,沒有程氏和王玉花在的時候。她嘻嘻一笑,就拿出繩子下套。

    等套子下好,幾個人接著再往裡走。

    林子深了,時不時就有鬆鼠野兔子山雞的掠過,或者驚起一群鳥兒撲稜撲稜的飛走。

    王三全帶了彈弓,但卻打不中。這也是他沒上山打過獵的原因。

    一行四個人沿著路往裡又走了一個時辰,看天色不早,王三全和姚滿屯開始動手挖陷阱。

    她們不是專業打獵的,也不會守在山上幾天,挖了陷阱碰運氣。最起碼在王三全看來,就是碰運氣。不過他覺得姚若溪和王若霞的運氣好一些罷了。

    吃了乾糧,繼續乾了一會,挖好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陷阱,姚若溪和王若霞佈置了陷阱口。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狼嘯,幾個人驚的一跳。

    「有狼!快走!」王三全沉聲低喝,立馬拿了鐵鍬和斧子。

    姚滿屯揹起姚若溪,拿上砍刀叫著王若霞就開始往迴跑。

    王三全看王若霞跑的慢,把竹筐解下來讓她揹上,他揹起了王若霞。

    幾個人一通急趕,走出很遠還能隱約聽見狼嘯聲。

    王三全有些後怕,「以後不能走那麼遠了!」就算為了銀子,也不能不顧安全。

    迴到傢,第二天王三全就不讓往那個地方去了,去也隻能去淺的地方。

    姚若溪卻想看看那陷阱有沒有獵物,因為她看那個像麝的腳印。馬麝它們一般都有固定的路線走,除非坍塌等情況,輕易不會改變路線。

    所以接下來兩天她們別的地方轉悠過,就又引著轉悠到了挖的陷阱處。

    陷阱裡卻啥都沒有,隻有下的套子有三隻野兔子。

    也算是收獲,幾人拿上野兔子迴傢,加上前天收的兩隻,也有五隻了。這些日子以來,近處不少人打獵,不過獵到東西的少,有人見姚滿屯和王三全每每有收獲,就想跟著一塊去。

    王三全隻呵呵笑,不答應。在傢剝了兔子皮,到鎮上酒樓賣兔子肉,皮子就攢著。冬天裡的兔子皮和夏天裡的可是完全兩個價位。

    天越來越冷,剛進入十月,在她們又一次上山的時候,竟然就飄起了雪花。

    王三全立馬就感知不好,在山裡打獵下起了雪,要是下不大還好說,下大就該在山裡迷路了。

    冒著雪,幾個人急忙拾掇了兩隻野兔子往迴趕。

    雪卻下的很急,不大會地上落滿了一層。

    姚若溪因為在姚滿屯揹上,也時刻注意著四週的動靜,防止有凶獸襲擊她們。走到一個下坡的時候,地上粘著雪的像石頭一樣的在蠕動。

    「爹!看看那是個啥!」難道能隻野兔子凍的走不動了?也不可能,冬天裡兔子還照樣出來跑,這纔驟然下了一場雪而已。說不定傢裡那邊都沒有落雪,隻是陰天。

    「別是啥東西啊!」王三全警惕的看著,怕是危險。

    「不對!是……大雁嗎?」姚若溪看著後面幾個兩行,斜著排開,分明就是大雁的排列。

    「大雁!?」姚滿屯放下姚若溪,跑上前去查勘。

    看他高興的揮手,姚若溪知道真的是大雁。

    王三全心下慶幸的,這個天大雁怕是都南飛了,這一隊估摸是晚飛的,又趕上這場雪,被迫降在這了。他凖備好麻袋和繩子,快步過去。

    地上的大雁已經凍的飛不起來,就隻時不時抖動下。

    姚滿屯和王三全輕手輕腳抓一隻裝麻袋裡,再抓另一隻。

    足足十三隻大雁,裝了一麻袋纔裝完。遇到危險,那些大雁本能的撲稜掙紥。王三全把麻袋口紥上,揹在身上,「快下山吧!這雪還不知道啥時候停呢!」

    大雁是飛禽,可比地上的走獸要貴些的,今兒個算是收獲頗豐了。

    幾個人趕到傢,天已經擦黑了,雪也停了,地上的一層雪落地化成了水,明晃晃的,滑溜溜的,一個不小心就能摔跤。

    程氏和王玉花都已經等的著急了,見幾人迴傢纔都鬆了口氣。

    王三全高興道,「這些大雁都是活的,明兒個拿到那縣裡酒樓問問,能多賣些價錢呢!」

    「有那麼多隻,給鐵花也送一隻吧!金花和銀花也都沒吃過大雁肉!」程氏看著那麼多大雁就心動了,先想的就是吃。

    「也就跟雞一個味兒,明兒個殺一隻自傢吃,還是拿去賣錢吧!現在先攢到錢再說別的。」王三全抓了一隻出來殺了。

    吃了飯,王玉花就把那隻大雁拾掇乾淨,剁成塊,用鹽淹起來。

    次一天早上洗過,直接下鍋炒了。

    「啥跟雞一個味兒,明明就比雞肉好吃了。老四老大她們也是閨女,就一隻大雁。」程氏吃過就不滿的直嘟囔。

    王三全和姚滿屯沒聽她嘟囔,揹著大雁,拿著攢的兔子皮,去了新安縣。

    這一去倆人就去了一整天,天黑纔到傢。

    「給人傢幫了點忙,乾點零活兒。」王三全解釋。

    「今年服徭役,八裡鎮的男丁差不多都徵走了,又緊接著農忙,所以不少人都選擇留在傢休息,而沒有再秋冬季出去找活乾。酒樓裡生意好,讓我們幫著搬了大半天東西,給算了一天的工錢,倆人給了一百文錢呢!加上大雁的一千五百文,兔子皮七百文,有二兩零三百文錢呢!」姚滿屯算了下,加上之前賣兔子肉的,已經存了三兩多點了。節省些,也能蓋三間土坯房了呢。隻是現在傢裡沒有錢,小舅子滿月酒還沒有辦過。

    槐樹村那邊姚富貴過來說石頭和土坯都找好了,隻要付錢就能拿東西。

    「現在天寒地凍,也不好打地基了,反正不著急。」王三全管了頓飯,並不急著就蓋房子。

    「那你們去打獵,我反正沒事兒,也跟你們去吧!」姚富貴臉皮不是一般厚,硬是住了下來。

    趁著晴天,王三全和姚滿屯帶他去了一趟山上,把打到的兩隻野兔子都給他,這纔把他支走。

    很快就到了王祖生滿月,王三全傢沒有啥親戚,除了幾個閨女來。加上村裡交好的幾傢,隨了禮的,設六桌。

    提前幾天姚若溪就在溪邊釣魚,釣黃鱔。

    姚滿屯藉了漁網,夜裡的時候撒了一遍網,尋摸小半桶大小不一的鯉魚鯽魚。

    殺了三隻野兔子,三隻雞。王三全也割了快三十斤的肉。又買了三幅豬下水。

    豆芽,豆腐,白菜,蘿卜,也籌備了不少菜。

    程氏終於能下炕了,換了春上王鐵花成親時做的新褂子和裙子,頭上插了兩根銀簪子。抱著兒子王祖生出來一副顯擺的樣子,簡直風光風發的很,聽人誇贊兒子長得好,就呵呵笑個不停。

    桌上的菜程氏看了很是不滿意,覺得她好不容易有兒子了,應該大操大辦一場,讓眾人也都知道知道,以後不再揹地裡罵她絕戶頭,不會生蛋的老母雞。可之前傢裡存的銀子都給她買了人參,哪還有那麼多銀子大辦。能做到那麼多菜,已經很不錯了,吃桌的人都誇贊不已,說王三全傢大方,菜做的好。

    王若萍被關了一個月,實在關怕了,出來之後很是老實,主動去幫著拿菜,燒鍋,也不搶著吃了,除了看著那些菜兩眼發光,喉嚨伸手,直嚥口水。

    吃了席,趙書健聽打了大雁的事兒,就不想走,鬧著要住下一塊去打獵。反正他唸書不好,總是被夫子說教。有大哥唸得好就行了,他再唸也不會好了。以後大哥飛黃騰達,他照樣也能跟著享福沾光。

    抱著這樣的心思,趙書健臨走的時候悄悄躲了。

    汪正看著自己兒子,「小軍!你二表哥留下打獵,你也跟著學學吧!」讓汪小軍也留下來。

    汪小軍看了眼王銀花,沒有說話,依舊面色陰鬱,不見喜色。等到走的時候,卻是沒有跟著汪正和王銀花一塊走。

    天冷起來,姚若溪也懶得再跟去山上,套結都教給了姚滿屯,隻要認凖腳印和獵物的糞便下套,差不多就能有收獲。

    趙書健興沖沖的跟著往山上跑了兩天,一直沒有獵物,他有些不耐煩。

    汪小軍很少吭聲,默默的跟在王三全和姚滿屯後面。

    因為在山上一待就是一天,剛開始趙書健還興奮的很,連著跑了三天,隻打到一隻野山雞,他就受不了,要了野山雞迴傢去了。

    「要是都這樣,咱們就沒啥收獲了。」王若霞幽幽歎口氣,來個人就拿走獵物,她們想指望這個存錢,太難了!

    「咱們去逛逛。」看姚滿屯和王三全帶著汪小軍出門,姚若溪叫上了王若霞也出行,在附近山上轉。她上次迴來路上看的那個,應該是野兔子的窩。

    倆人找到地方,本以為找到了洞口,能那一窩野兔子給一窩端了。誰知道從洞口跑出來的竟然是黃鼠狼。

    「啊黃鼠狼!」王若霞嚇的臉色一變差點就把對著洞口的麻袋給扔了。

    「捉住了!」姚若溪大喝一聲。

    還是讓它跑了一隻,不過麻袋也裝了六隻,三隻大的,三隻小的。

    「黃元皮可比兔子皮還要貴的!」姚若溪突然想到,她之前都沒想到打黃鼠狼,隻想著獐子,袍子或者野兔子野山雞那些,鬆鼠和黃鼠狼皮纔是值錢的東西。

    隻是黃鼠狼比較狡猾,都是夜裡出來活動,很難逮到。

    找到這條路,姚若溪整裝待發,不再專注野兔子和野山雞,專注於黃鼠狼上。

    幾天下來,還真叫她摸到了蹤跡,知道怎麼找黃鼠狼的洞穴了。

    先打了野山雞,切成肉,引誘黃鼠狼的蹤跡,在循著蹤跡找到洞穴。

    姚滿屯和王三全也找到竅門兒,大半個月下來,幾乎把山上的黃鼠狼窩給摸了一個遍。攢了五十多張黃元皮,出手掙了近五兩銀子。

    雪簌簌的下著,一場接著一場,王三全不敢再上山亂逛,也不許姚滿屯再去。

    姚若溪把之前放的野山雞毛拿出來,蒸餾消毒過,處理乾淨,給小四做了個小帽子。絢爛多彩的羽毛圍著兩邊耳朵轉半個圈,額頭的地方三根長長的,很是可愛。

    王金花帶趙艷玲來看程氏,見了小四的帽子,趙艷玲喜歡的緊,一下子就給她揪掉,往自己頭上戴,「這個帽子我喜歡,給我了!」

    小四現在已經認人了,被搶了帽子,頭上又一陣冷風吹,張嘴哭起來。

    那帽子王若萍也是很喜歡,做好的時候就想往自己頭上戴,被姚若溪和王若霞盯著,沒敢。看趙艷玲搶走了,她很是不忿。

    「再做個不就是了。」程氏滿不在乎的斜了一眼。

    現在包括王玉花在內,她們都彷彿變成了程氏的奴僕一樣,大呼小叫的使喚,頤指氣使的。

    姚若溪沒吭聲,做飯的時候她沒有去廚屋幫忙,轉身去茅房的功夫,迴來就見趙艷玲在掐小四。小四在這邊哭,程氏就在堂屋裡,連眼神都沒有。她頓時怒從心起,悄聲過來一把抓著趙艷玲按在地上奪了她懷裡藏著的帽子。

    趙艷玲嚇的尖叫一聲,姚若溪捂住她的嘴,冷冷盯著她,「下次再掐小四,我就掐掉你一塊肉。再敢搶小四或若霞的東西,我把你扔進河裡去!別說你不會遊水,就算會,也能凍死你!」

    看她冷厲冰寒的眼神,趙艷玲被嚇壞了,呆愣愣的看著她,死死地瞪大著眼。

    姚若溪冷哼一聲,爬起來,坐在炕邊,把帽子整理好重新給小四戴上,「你孃要不會教你,我幫她好好教你!現在王若萍乖得每天都寫五張大字,早上老實揹書。你盡管去告狀!」現代跟著爺奶日子也平寧,更不是隨便啥人都能欺負她。

    趙艷玲爬起來,白著小臉跑出去好遠,纔哇的一聲哭出來。

    「咋著了?咋著了?」王金花出來拉著趙艷玲關切的詢問。

    姚若溪慢悠悠的出來,冷眼看著王金花,「看見她掐小四,我揍了她一頓。」

    「你……」王金花一下子惱火,「小溪!你當姐的,比艷玲大,竟然還動手打人?」

    「大姨你忽視了一件事,她先掐了小四。否則我懶得理她!」姚若溪眼裡閃過輕蔑,王金花幾次跟王玉花說話,每次說完王玉花神情都要恍惚,怕不是啥好話,她也不是啥好東西了!

    王金花噎的再說不出話來,自己閨女自己知道,看不順眼的,欺負起來,習慣性掐人。

    程氏出來點著姚若溪罵了起來,說趙艷玲逗弄小四玩的。

    「那讓她也那樣逗逗小舅吧!」姚若溪冷笑。小四是她帶起來的,王玉花除了餵奶,基本沒啥關注給小四,姚滿屯也忽視還有個小女兒。王三全很少看,程氏更是不待見。一個嬰孩而已。

    程氏臉色黑沉。王玉花出來看,王金花拉著趙艷玲拍了一把。

    「她把帽子搶走了!」趙艷玲還唸著小四的帽子。

    「過來我教你!」姚若溪朝趙艷玲招招手,「你想要別的人東西,首先得問別人可不可以給你,然後再請求。態度放低,這是做人的基本禮貌。像搶和奪,以後可別再學了,傳出去名聲不好。」

    王金花竟然被一個不待見的小瘸子嘲笑諷刺了,尤其看到姚滿屯和王三全迴來,她臉上一陣熱辣辣的,比打了兩巴掌還疼。看著姚若溪,眼裡陰狠閃爍個不停。

    匆匆吃了晌午飯,沒多做,深深盯了眼姚若溪,帶趙艷玲迴去了。

    「小四今兒個哭的可憐,孃給她吃些奶吧!」姚若溪叫住了去給王祖生餵奶的王玉花。

    王玉花也看四閨女小可憐的樣,心一軟,接過她抱著餵了奶。

    接連幾天,姚若溪都想辦法讓王玉花給小四餵奶,她又沒有乳鴿雞湯的補,奶水當然不夠倆孩子吃,小四吃了,王祖生就吃不飽了。

    王祖生一哭,程氏氣的罵人。

    姚若溪抱著小四在院子裡曬擡眼,丟了榖子在餵雞。小四手裡抓了榖子,那老母雞也不怕,上小四手裡叨食吃。姚若溪拿了柺杖碰的一下打的那雞飛老高,看著程氏道,「這雞真是不長眼,小四還是奶孩兒就下嘴欺負。我看到這雞欺負小妹就受不了想打她。」

    程氏眼皮子跳,想起姚若溪殺田雞的時候,一剪子下去一隻,黃鱔泥鰍都不怕,抓住刀子剪子就往上招呼,黃鼠狼也照剝皮不眨眼,纔想起來姚若溪的邪門。她嘴脣動了動,沒有說出啥來,氣哼一聲,轉身迴了屋。

    入了臘月,每天都是天寒地凍的,姚若溪除了練字,就喜歡抱著小四坐在外面曬太陽。

    村子裡各傢各戶也都開始凖備過年,置辦年貨。

    王三全和姚滿屯晴好天的時候會再往山上跑,這天倆人走的遠,上次挖的陷阱終於見到了獵物,一隻三十來斤的獐子。沒捨得吃,換了二兩半銀子。

    叫了買豬的,傢裡餵的兩頭大豬又賣了五六兩銀子,算是攢到些錢。

    「這些早早給你爹孃送去。」王三全把割的肉和一條魚規製好,餵的豬買了毛豬,沒有殺肉。

    姚滿屯出去送東西,王三全又買了兩幅豬下水,「這些也是肉,拾掇出來也怪好吃的。」

    大過年的,程氏嘴上不罵,心裡卻不知道罵了多少遍。

    姚若溪換上了新棉襖,沒有穿新褂子,王玉花沒給她做。程氏又生了兒子,又要攢錢,誰都沒有做新衣裳,隻新棉鞋一人一雙。

    王若萍氣的眼神直剜姚若溪。王三全給幾個孩子發了壓歲錢,一人十文錢。往年都是兩文,初一就會被王玉花收走。

    王若萍拿著壓歲錢就跑出去了,村裡來了貨郎,賣各種吃的玩的小玩意兒,在招呼孩子們拿壓歲錢買。

    不大會就哭著迴來,找姚若溪,「王慧麗搶了我的壓歲錢,你去幫我要迴來吧!」可憐兮兮一副懇求的樣子,還是頭一次。

    姚若溪微瞇了下眼,看著她。

    「快走!快走!她就在那邊花我的錢買吃的,晚了就要不迴來了。」王若萍眼神閃了下,催促著拉姚若溪出去。賤丫頭,看我你今兒個咋整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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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38:09
第063章:打到再不敢欺負


    姚若溪看她眼神閃爍就知道她又沒安好心,眸光幽轉,跟著她出了門。

    村後面的山坡下,長了成片的蘆葦,枯黃後上面落了一層雪,被日頭一曬,有的化成水還沒滴下去又被凍成了冰,冰雪相交在枯黃的蘆葦上,蘆葦彎著腰在寒風中搖曳。

    王慧麗和王小妹,還有另外的三個,一個叫王草兒一個叫王小綠的,還有一個是王草兒的弟弟,王來保。看到王若萍真的把姚若溪騙出來,幾個人都詭異的笑起來。

    姚若溪餘光撇了眼後面,也微微勾起嘴角冷冷的笑。

    王若萍生怕姚若溪中途跑了,她可是好容易纔把這賤丫頭騙出來的!就死死地抓緊了姚若溪的胳膊。

    倆人來到這邊,王若萍就指著王慧麗,「把我的壓歲錢還迴來,你知道我三妹的厲害!」

    王慧麗冷哼一聲,抿著嘴嗤笑,「想讓我換錢也可以。王小溪,要麼你讓我打你一頓,要麼……你就把地上這個雪球吃了,那裡面包的錢,吃出來就算你的了。我也不再欺負你們!」擡擡下巴,示意就是地上的那個雪球。

    姚若溪看那雪球,有大人兩個拳頭那麼大,不說裡面包了啥東西,她要真吃了這麼多雪,今晚迴去就能拉的直不起腰。

    「如果我不吃呢?」

    「你敢!你要不吃就讓我們幾個打你一頓,不然休想拿迴你的壓歲錢。」王慧麗大喝。

    「你是做二姐的,又是你的壓歲錢,應該你吃纔對吧!」姚若溪扭頭犀利的看著王若萍。

    王若萍臉色一僵,「我…我怕她們,你不是我三妹,我纔找你幫忙的。我之前吃壞了肚子……你還認不認我是你二姐?不過這點事兒你都不幫我!」說著一臉委屈控訴的看著姚若溪。

    姚若溪冷然,王若萍打小就跟著程氏,比程氏更過,想的永遠都是自己!她伸出手,「拿來給我。」

    「你自己爬到地上撿!」王慧麗得意的笑。

    姚若溪掃一眼王草兒和王來保,王小綠幾個,冷聲道,「遞上來。」

    王小妹彎腰就要去撿地上的雪球,被王慧麗拉住,「除非她自己爬在地上!」

    姚若溪上前兩步,伸手拉王慧麗。

    王慧麗甩卻甩不開,不有惱怒,「王小三你個賤蹄子給我鬆手!」

    姚若溪不鬆,反手拿袖子裡的針朝她手面上紥。手揹皮兒薄,紥了就留印子,而手面皮厚,即使紥出血,印子也不明顯。

    王慧麗吃痛,尖叫一聲,揚手就照姚若溪臉上打。

    姚若溪不等她手捱上臉,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伸著腳絆倒王慧麗。

    從遠處看,就像王慧麗抓著姚若溪,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上還不罷休,又壓上去,按著人打一樣。

    王小妹幾個看王慧麗栽倒,急忙上來拉扯王慧麗起來。

    姚若溪死死地拽著王慧麗的衣領,眸光含笑的盯著她。

    「你給我放手你個小賤人!還敢打我了!」王慧麗尖叫著,伸手就打姚若溪,抓她的頭發。

    王小妹幾個拉不起來王慧麗,就開始伸手招呼姚若溪。

    王若萍就在旁邊看著,覺得心裡一陣痛快,猶豫了下,就想走了。要是被人看見,迴傢她要捱打的。沒人看見,她死不承認,纔被罰過,姥爺和爹孃也不會總是罰她。

    她又看了一眼,轉身就走。免得走的慢碰見誰。

    可是她剛走幾步就看見王若霞瘋了一樣沖下來,「若萍你個狼心狗肺的,你竟然看著她們一群人欺負三妹,眼睜睜看著,還轉身就走!」她簡直要氣瘋了,以前她以為二妹就是喜歡吃,嘴上不好,佔點小便宜,出門她們都還是姐妹。誰知道竟然讓她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王若霞從心底竄上來一團怒火,熊熊燃燒。

    王若萍一愣,心下一顫,把腿就想跑。

    王若霞跑著撲上來,抓著王若萍啪啪啪連打了十幾個巴掌,還尤不解心中怒氣。可她顧不得王若萍,嗷叫一聲,沖上來解救姚若溪。

    王草兒一看王若霞凶惱的樣子,嚇的急忙住了手,拉著弟弟王來保就跑了。

    王小綠想跑不敢跑的樣子猶豫著。

    王慧麗是被姚若溪狠狠抓住,想跑跑不掉,想起起不來。

    王若霞抓著王小妹伸手就是一把狠狠得抓花她的臉,拽著頭發往地上按著打,「我讓你打我妹妹!我讓你打我妹妹!我打死你!」

    王小妹被她抓著頭發扯的頭皮霍霍叫的疼,想還手打她,卻又被按著頭,擡不起來,夠不著她的臉,隻能往她棉襖上抓,卻不管多少用。

    王若霞打了她一通,轉身,猩紅著眼朝王慧麗撲上來,上來就兩手抓她的頭發,怒叫著給她生生勒掉一縷頭發。

    王慧麗疼的嗷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罵,亂踢亂抓。

    姚若溪看著瘋狂的王若霞,隻管打,雖然佔了上風,卻也捱了不少王慧麗的爪子和腳踢。她翻個身上來一把按住王慧麗,握緊拳頭狠狠的打。反正她現在人小,力氣也不大,打了也不會出啥事兒。

    王若萍看著剛纔還被王慧麗幾個欺負的姚若溪,轉眼就和王若霞一塊騎著王慧麗打,不禁傻眼了。

    王小綠嚇的急忙溜走了。

    王若霞看王小妹也要爬起來跑,也不從王慧麗身上起來,直接爬著勒住王小妹的頭發把她也扯過來。

    姚若溪把她按在王慧麗身上,兩個一塊打。

    王若萍覺得這時候她也應該上手的,不然小三和大姐一迴去,都說她騙小三出來跟王慧麗閤夥欺負她,那她肯定跑不了一頓打的。

    可看著現場,她又覺得無從插手,眼神轉了轉,她轉身跑迴傢,哭著一路到傢叫王玉花,叫姚滿屯,叫王三全和程氏,傢裡的人被叫過來一個遍兒,「……王慧麗她們在打小溪和大姐!」

    姚滿屯一聽,急忙就往外跑。

    王玉花也沒來得急解圍裙,急忙忙跟出來。

    程氏抱著兒子沒有動,這麼冷的天出去吹寒風,再凍著兒子了。不過捱幾下打,小孩子沒力氣,又沒啥!

    王三全頓了下,還是跟著出來。

    隻是最先到的王麻子媳婦王小妹孃,之前王小綠跑迴傢告了狀。

    王麻子媳婦看著疼愛的閨女被人騎在身上打,嗷一聲,罵著小賤人畜生的沖上來打人。

    王小妹孃也慌忙的撲上來,「天殺的狠心爛肺的小賤人,竟然下手這麼打人,打死人了啊!」

    姚若溪看凖時間,急忙拉了王若霞一把,滾到一旁。同時不忘拿著柺杖,這是她的支撐,也是她的臨時武器。

    王若霞看著撲上來的王麻子媳婦和王小妹孃,迴過神來,嚇的一跳,不過看姚若溪頭發瘋亂,脖子上還有血印子,新做的棉襖也被撕爛了幾處,咬咬牙,眼神堅定。

    姚若溪把柺杖塞給她,拿過剛纔被她踢滾在旁邊的雪球,掰開,裡面果然包著東西,還不是別的,而是最臭的糖雞屎。

    「你個小賤人,你們傢的人都是這麼凶狠惡毒的,竟然騎在人身上把人往死裡打,還有沒有天理啊!還有沒有王法了!」王麻子媳婦上來伸手就要抓姚若溪。因為剛纔她就看見,這個小賤人騎在她閨女身上,抓著她閨女的頭發恨不得往死裡打。

    她撲上來,姚若溪往後一仰,等她靠近,拿著半塊雪球按在她臉上。

    「王麻子傢的你給我住手!」王玉花怒罵一聲,沖上來拉王麻子媳婦。

    姚滿屯跑過來抱了姚若溪。

    王麻子媳婦還要撕扯,王玉花上來推了她一把,「你想咋著?欺負人是不是?」一看她一臉糖雞屎,頓時忍不住,噗嗤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那是王慧麗和王小妹幾個搜集了兩天纔找到那些糖雞屎的。這下有一半還給了王麻子媳婦。

    趕過來看熱鬧的人見大過年的,王麻子媳婦吃了一臉糖雞屎,也都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的。

    王麻子媳婦簡直快瘋了,尖聲叫了一聲,「王玉花你個賤人,你教的閨女出來害人打人,老孃今兒個跟你拼了!」

    要是沒有那一臉的糖雞屎,王玉花還有可能跟她打一架,傢裡牛就是這這個賤女人生的小野種弄死的,她跟這個賤女人有仇!可是現在嘛,她怕身上的衣裳被乎上糖雞屎。

    王慧麗被硬生生揪掉了一縷頭發,在地上扔著,她捂著頭,哭的一臉鼻涕眼淚,咧著嘴,眼淚鼻涕都快要流進嘴裡了。

    王小妹也沒好到哪去,也是頭發瘋散,脖子臉上都有被抓的血印子,哭的好不可憐。

    最近王三全和姚滿屯打獵賣的錢又讓村裡一部分人眼紅,就有人幫著王麻子媳婦說話,說姚若溪和王若霞欺負人,大過年的把人打的不能見人啥啥的。

    王麻子和王智慧,王小妹爹也很快都趕了過來。兩邊人吵吵著,想要動手,被人拉著。畢竟大過年的,村裡鬧起來也不好聽。

    王裡正本來不想出面的,可有人來叫了他,就不得不出來。他素來是德高望重,公平公正的裡正,他來了,就不能明面上偏幫王麻子一傢,所以王裡正面色很是冷沉,眸光泛著冷寒犀利。

    「大過年的,這又是咋迴事兒?」

    「大伯你看看!知道你是個公正的裡正,為了不讓別人說你偏心自傢人,迴迴都是幫著外人。以前我就不說了,這迴你看看,你看看!慧麗被她們姐妹騎著下狠手的往死裡打啊!我還沒咋著那小賤人,就呼了我一臉的糖雞屎!」王麻子媳婦抓了雪擦臉上的糖雞屎,沖著王裡正哭喊。

    「大過年就把人打成這樣,真是沒天理沒王法了啊!這是不讓人活了啊!」王小妹孃也抱著王小妹哭起來。

    王裡正看看王三全和姚滿屯,「這是到底咋迴事兒啊?」

    「我們剛來到,也是聽見一群人打我一個瘸了腿的外孫女,若霞來拉架反而被按著打,這不,還沒到地方,麻子傢的就嗷嗷上去要打我外孫女啊!」王三全歎口氣,他已經得罪了王裡正,這些人隱忍也沒得到啥好兒,現在他兒子有了,也不想再總是隱忍退讓了。

    王裡正沒想到王三全一個大老爺兒們竟然告起狀,他想到王三全老來得子,還逼的槐樹村親傢分傢,眸光幽深的看著王三全。看來王三全是要直起腰,硬氣起來了!

    「根本不是的!我過來就看到這兩個小賤人騎在慧麗和小妹身上,往死裡打。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小小年紀就這麼陰狠的人!咱三王嶺啥時候出過這樣的人!長大了還不害人命!」王麻子媳婦叫嚷著反駁,恨恨的瞪著姚若溪。

    「是王慧麗一群人打我三妹一個,我纔打她們的!」王若霞打了人就是打了人,她承認。但是她不後悔,再來一次,她還是會狠狠打王慧麗幾個,說不定會下手更重,讓她們再也不敢欺負她們!不敢再欺負三妹!

    「都是誰打的?若霞你說出來,看看這村裡有多少欺負我們傢的!」王玉花拉著王若霞,怒道。

    「王慧麗和王小妹,還有王小綠……」還有兩個,她沖來隻顧著發怒打人,沒看太清楚人。

    「王草兒和她弟弟王來保。王慧麗搶了我二姐的壓歲錢,然後把我騙出來,逼著我吃這個雪球,我不吃就打我。她們幾個閤夥。」姚若溪淚盈於睫,手裡拿著半個包糖雞屎的雪球給眾人看。

    「我昨天就看見她們幾個到處找糖雞屎,原來是為了害人!」寶蛋恍然大悟的指著王慧麗和王小妹。

    他纔三四歲,一派天真的模樣,眾人聽他的話,看王慧麗幾個眼神就變了。

    「你個狗蛋跟那小賤人玩的好,你當然會幫著她們說話!」王慧麗惡狠狠的瞪著寶蛋。

    王若萍一看,她要是不說話,照這個發展,迴頭肯定要被狠打一頓,急忙道,「就是王慧麗她欺負小三!非逼著我三妹吃那個包糖雞屎的雪球,我三妹不吃,就按在地上打她。」

    「王若萍你胡說!是你說要教訓王小溪那個小賤人的!」王慧麗惱恨,恨不得瞪穿王若萍。

    「你跟我們傢吵過傢,我們傢的牛還丟了,誰會跟你玩啊!」王若萍為了證明自己,脫口把牛的事兒說了出來。

    已經過去幾個月,眾人再次想起來當初的事兒,都竊竊私語,因為當初就傳王三全傢的牛丟了就是王麻子傢偷走的,不知道咋迴事兒又死在了山上陷阱裡。

    王裡正和王麻子兩口子眼神都變了,王智慧臉色也白了一分。

    「王若萍你個小賤人……」王慧麗惱怒異常,更有被揭穿的憤然羞惱。偷牛的事兒她知道,她一直忘了的,沒想到這個小賤人竟然當眾說了。還說啥相信牛不是她傢偷得,都是放屁!

    王裡正喝止了她。

    王玉花卻立馬接上了話,「瞧瞧自己閨女是個啥貨色!小小年紀就張口閉口小賤人,誰是小賤人,跟誰學的出口就罵這樣醃的話啊?」

    王麻子媳婦一下子惱火的站起來要跟王玉花拼命。

    「看不看住你媳婦兒!」王裡正當然不會讓王麻子媳婦胡鬧,不過他也不會上去攔人,喝斥了王麻子一聲。

    王麻子上去一把攔住他媳婦兒。

    王麻子媳婦蹦著罵,「王玉花你閨女纔不是好貨色!你也不是好貨色!你個喪門星還得意呢!馬上被掃地出門了,你還有臉出來得意!你生那幾個丫頭片子就是小賤人!你們一傢都是賤人!嫁不出的賤人!喪門星的賤人!活該了被攆出去,活該了腿瘸!一輩子嫁不出去!」

    「都別攔著我,管他今兒個過年不過年,讓我跟這個賤女人打!讓我撕爛這個騷孃們吃屎的爛嘴!」王麻子媳婦的話踩住了王玉花的痛腳。王玉花掙紥著,讓攔著她的吳氏幾個放開手。

    「孃!咱們傢的人已經開始唸書了,要有個知禮懂禮的樣子,大過年的。」姚若溪聲音淡然的勸王玉花。

    王玉花雖然憤怒難忍,一聽姚若溪說的話,氣哼著,「你個賤女人,騷孃們我不跟你打,不跟你吵,掉價!」

    又是這個腿瘸的丫頭片子,上次也是隻言片語就把王麻子媳婦反擊了,挑的程氏裝肚子疼。王裡正突然意識到,這個不起眼的小瘸子怕是心思很不簡單!他相信王麻子媳婦說話有誇贊的部分,但看她們哪一方的傷勢就知道幾分。腿瘸著,竟然還和王若霞把王慧麗和王小妹兩個按在地上騎著打。

    「三全啊!你說是想要咋辦吧!?」他沒有問王麻子媳婦和王小妹孃,而是轉頭問王三全。

    「道歉就不必了,不過是小孩子鬧著玩,大過年的。」王三全狀似不在意的揚起嘴角一笑。

    「以後誰再欺負我姐欺負我妹妹,我就算再瘸,也會打的她們再也不敢!」姚若溪第一次在人前放狠話,面無表情,眼神淡淡,但眼底蘊含的力量如洶湧的大浪一般,至少對視的一瞬間,都沒懷疑姚若溪說的是假話。

    王元榮趕出來正聽到她這樣的一句話,看她在姚滿屯懷裡,冷眼睨視眾人,突然覺得,這,纔是真正的……姚若溪!

    「以後誰再欺負我妹妹,我也照打她不誤!」王若霞也握緊拳頭,她覺得打人竟然是那麼的痛快。

    姚若溪看著堅韌強硬起來的王若霞,眼裡閃過笑意。王若萍就像帶刺的野籐,沒修理好之前,不壞事兒就是萬幸。王若霞以前是棵小草,那麼從今往後,她會慢慢變成一棵樹。獨當一面!王玉花還不堪用,姚滿屯又太過在乎爹孃兄弟,她必須把王若霞激勵起來。今兒個雖然捱了幾下,不過收效很讓她滿意。

    王玉花也放了一句狠話,「以後誰再欺負我閨女給我等著!」覺得放狠話,不說別的,這氣勢氣派她就覺得很美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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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38:19
    王三全沒有再多說,跟大傢道了聲新年好,揹著手,和姚滿屯幾個迴傢了。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王麻子一傢和王小妹一傢,慢慢散開,還是交頭低語,議論紛紛的。

    「一個女孩子傢,就不會安生了!過年給我待在傢裡,哪也不許去了!」王裡正沉著臉,也第一次直面教訓王慧麗。

    王慧麗又委屈又憤怒不甘,同時又不服氣。她根本就沒打住那個死瘸子,是她硬抓著自己不鬆,纔讓她掙不開,讓王若霞那個小賤人沖上來打了她。最可恨的是王若萍,竟然倒戈去幫王小三那瘸子,真是可恨!

    賤人!都是賤人!我一定會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整死你們這些賤人!

    王慧麗這麼想著,纔覺得沒有那麼憤恨難忍,羞愧惱恨。

    同樣的王麻子媳婦和王小妹一傢同樣對姚若溪姐妹,傢裡人恨的牙根癢癢。

    不過直接人是王慧麗,王小妹是幫手。雖然王小妹孃憤恨姚若溪姐妹打人,不過迴去也警告了王小妹,「以後那個王慧麗,你別再跟她一塊玩了!看哪次不惹事兒?以前讓你跟她玩,隻想著能藉著裡正傢也給你找一門好親事,不像你大姐一樣嫁的窮,一輩子吃苦受累。現在看來王慧麗她自己的親事都不好找,你別再跟她一塊了!」

    王小妹摸著臉色火辣辣疼的傷口,咬著嘴脣點了頭。

    迴傢得姚若溪也被程氏教訓了幾句,因為新棉襖被撕爛好幾處。

    王若霞又重新給她梳了頭,「等吃了飯,我給把破的地方縫上。」

    「縫成花兒吧!」姚若溪點頭,對王若霞微微笑。

    王三全探究的目光又再次落在姚若溪身上,也看了看王若霞,這兩個人外孫女今兒個真是讓他有點大開眼界。平常連跟人罵架都不敢,今兒個竟然敢打人,打的還是裡正的侄孫女。

    王玉花也覺得她這倆閨女挺厲害的,又一想厲害了也好。不用她多操心,也不受欺負。

    至於王若萍,一直縮著,連吱一聲都不敢。

    同時王虎傢也在討論今兒個的事兒,討論的問題是‘姚若溪和王若霞真的敢騎著王慧麗和王小妹打人’?

    「我覺得是真。那倆丫頭看著柔聲柔氣的,那能上山打到野兔子就不是隻知道玩的小孩。」吳氏話裡有些羨慕,不過她閨女傢務繡活兒一把抓,她也很滿意就是了。

    「若溪因為腿瘸總是被人欺負,還被村裡的一群孩子扔過石子。要是我早就打她們了,現在纔打,還不夠英勇呢!」王寶柱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一樣。

    「不過欺負她們的人是一群,倆人別的沒管,就隻打了王慧麗和王小妹。看來她們也不是啥壞心眼的人。有人那麼欺負我妹妹我弟弟,我也打她們的!」王桂枝看王桂香一副想為姚若溪說好話的樣子,撲哧笑道。

    王桂香眼神閃過亮光,抿嘴笑,「有人欺負寶柱和大姐,我也打她們。」

    「就你?還是多跟若溪學學吧!我們上次打的野豬,就是若溪喊著讓我們拿石頭使勁兒砸,不砸它跑出來就會咬我們了!」王寶柱一得意,鄙視自傢二姐的時候就實在忍不住瑟。好像姚若溪跟他有啥重要關繫,是自己人一樣。

    「啊?那野豬不是你們撿的嗎?」王虎瞪大了眼,有點不敢相信。

    吳氏翻了他一個白眼兒,「上哪白撿那麼一頭大野豬去啊!」她上次就猜到了,隻是沒想到那小小的丫頭,腿腳不方便,竟然還起那麼大的作用。

    「她新做的棉襖被撕爛了呢!我去拿點繡線過去,幫她把爛的地方繡成花兒!」王桂香想起來,就把飯碗放下,找了繡線,拿著半塊沒吃完的饃饃就招呼出門了。

    「二姐看來很喜歡若溪呢!」王寶柱呵呵呵的笑。

    吳氏笑笑,她是不會阻攔自己閨女多學東西的。再她看來,大閨女還好,可就是因為大閨女被教的太好,二閨女反而膽小柔弱的,現在看若溪那姐妹也不是軟糯的性子,二閨女跟她們一塊玩也好。

    何況之前還送了不少黃鼠狼肉給她們傢。本以為那肉又腥又騷不能吃,沒想到做出來還真能吃,不比別的肉差多少。

    其實那也是程氏實在不喜歡吃黃鼠狼肉,又獵的多,往往都是找到洞穴一窩端,肉很多,纔會同意姚若溪,分些給別人吃。

    不過吳氏和狗蛋孃也迴送了很多蔓菁頭和醃的鹹菜。

    王桂香過來和王若霞一塊把姚若溪棉襖破爛的地方都繡成花兒,為了好看自然,又繡了些飛落飛起的葉子和花瓣。

    看的王若萍又是眼熱了。不過姚若溪還沒說是她跟王慧麗閤夥,纔騙姚若溪出去,她沒敢表現出自己的嫉妒,拽著自己的棉襖,「桂香姐!你也幫我繡幾朵花吧!」

    「可是繡線沒有了。我…我也該迴傢了。」王桂香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不能玩太晚,今晚可是守歲呢!

    王若萍很氣憤,她看王桂香根本瞧不起她,就隻跟小三玩!可看著姚若溪清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呵呵一笑,隻能說沒關繫,「等你有時間可一定要幫我繡些花兒啊!」

    「好!」王桂香答應一聲,跟姚若溪招呼了,說明兒個再來玩的話,就迴傢了。

    王若霞看著她迴到傢門口,王桂枝在外等她,纔返身迴傢。

    這個大年夜,有雞有魚有肉,爆炒肥腸,豬肚湯都有,王三全卻失神了好幾次。

    姚滿屯也有些不自在似的。

    程氏是專心逗兒子。王玉花也有些不堪聚神。

    「我們來猜謎語揹詩吧!誰要是猜不出就揹一首詩,或者被一段書。猜中的就獎勵吃花生糖果。」這是姚若溪穿越過來第一個年,轉眼大半年了,她也想爺奶。不知道爺奶咋樣了,不過老兩口身體都硬朗,奶奶七十了,還一口氣走十幾裡路,爺爺更是健朗。所以她擔憂,但更思唸。可畢竟以後她跟在座的都是一傢人,不想看見都氣氛低迷的樣子。

    「好啊!好啊!我先說一個,高崗子,地坡兒,不開花,結果兒!」王若霞也不想氣悶悶的,忙笑著應和姚若溪。

    「這個是紅薯吧!我猜對了。」王若萍本來沒興趣的,看姚若溪斜過來一眼,立馬呵呵的猜起來。

    王三全和姚滿屯也都笑起來,出了幾個謎語,氣氛慢慢熱鬧起來。

    王元榮抄錄迴來不少詩詞,讓姚若溪揹,說是不懂的,先揹會,時間長了就懂了。

    姚若溪和王若霞天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把近幾天學的東西復習一遍,有時候還突擊復習以前的內容。

    所以姚若溪有意無意猜錯幾個,揹了詩,然後幾個人再猜測詩詞內容的意思。最後又拉著王三全講他出去的見聞。

    王三全想來對幾個外孫女不太親近的,更不會給她們講自己外面跑的那些年的啥事兒。今兒個是過年,姚若溪起了頭,王若霞和王若萍都起閧,他本來喝了兩杯,就講起他在外面的見聞,還有一些人生道理。

    「…這做人啊,不能失了心。可心也要向善,做好事兒總有好報的!」

    最後又出了個謎語,姚若溪沒猜對,「我不會揹詩了,我講個故事吧!」也是一個做好事兒有好報的故事。是她在一本無皮兒破損的書上看的。

    「是啥故事?」王若霞很感興趣。

    姚滿屯和王三全也都看著她。

    姚若溪略想了下就開始講,「從前有個村子,村子裡的人都過的很苦,他們就一起委託村裡的一個年輕英雄,去西天問菩薩:為啥我們村的人都勤勞善良,團結和睦,卻總是那麼貧窮,連飯都吃不飽?

    英雄帶著全村人的希望踏上路程。走到一處山腳下投宿的時候,這傢老婆婆聽他村的事兒就請他幫忙問菩薩:我女兒善良美麗,樂善好施,為啥老天還那麼不公的要讓她瞎了眼。

    英雄答應下來,帶著老婆婆給的乾糧和衣服上路。

    再後來英雄走到一棵桃樹下,實在又渴又餓又累,在桃樹下休息,擡頭看著桃樹,沒有一個果子。他說‘要是桃樹能結果子,那就能給路過的人們解渴充饑’。桃樹聽見就說‘它每年都結很多桃子供給路人解渴充饑,可從幾年前就不結果子了’。請英雄幫忙問菩薩是為啥。

    英雄答應,走啊走啊,走到一條河邊,想喝水。可是河裡一點水也沒有,河邊的住戶也都搬走了。

    他就說‘這河裡要是有水就好了’。這時來了一隻大烏龜,說是河裡以前很多水,兩岸也住著很多百姓。可從前兩年河水就突然乾枯了,附近的村民也都搬走了。請求他幫忙也問問菩薩為啥原因。

    英雄終於到了西天,見到了菩薩。

    菩薩隻答應三個請求。善良的英雄就問了別人的問題。

    菩薩告訴英雄,河水乾枯是因為有一條惡龍把河水都喝光了。隻要射死惡龍就能有河水。

    桃樹不結果是因為有人埋了東西在桃樹根上,所以纔不結果。那戶人傢的女兒隻要吃了惡龍的眼睛,就能恢復光明。

    然後給了英雄一張弓箭。

    英雄帶著弓箭來到河邊等了三天三夜,沒見惡龍,卻見天上兩個燈籠,是惡龍的眼睛。他拉弓射箭,把惡龍射死。河水從惡龍眼睛裡流出來。大龜遊過來對他感謝,把惡龍的眼睛給了英雄。

    英雄帶著龍眼睛來到桃樹下,挖出了三缸金銀珠寶。他沒法搬動,就又藏在了桃樹後面。

    到山腳下把龍眼睛餵給那戶人傢的女兒,那傢女兒恢復了光明。老婆婆問大英雄沒有娶妻,沒有心上人,就把女兒嫁給了英雄。

    英雄帶著妻子迴到村裡請罪。村人聽了英雄的講述並沒有生氣。

    妻子說那三缸金銀珠寶就是上天對他們村勤勞善良的饋贈。

    最後英雄就帶全村人到桃樹那挖了那三缸金銀珠寶,從此全村過上了幸福富裕的生活。」她希望這個故事說了,能給幾人心裡留一點印象,以後乾啥事兒多少有點顧忌。如果王三全對她們一如既往,程氏也不那麼刻薄,以後她不吝扒拉一把。畢竟對分傢一事上,王三全真心為她們著想。又是王玉花孃傢,也養育了她們十年之久了。

    這個故事有點玄幻,王若霞幾個都聽的很是入神。連程氏也看著姚若溪在聽,「真的有那三缸金銀珠寶?」

    「隻是故事!哪來那麼多金銀珠寶!是說做好事兒,總會有好的迴報。」王三全似是警醒帶著深意的看了程氏一眼。

    姚滿屯對這故事也有些震撼。

    「善良的英雄和全村人最後都得到好報了!」王若霞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故事,覺得既新奇,對她的震撼也很大。

    王若萍則有些似懂非懂,不禁問道,「要是那英雄不幫別人問,而是幫自己問,或許他就能得到更多金銀珠寶了!菩薩答應他三個請求,三次的金銀珠寶不是更多!」她覺得那英雄有點傻,都沒想到更多好處的辦法。

    王三全看著王若萍,眉頭微微皺起。這個外孫女,想法好像有點歪……

    「菩薩隻答應告訴三個方法,還是需要英雄自己動手,自己有能力纔能得到迴報。不能光講自己,不講別人。那樣別人也不講你,你就自己一個人了。」王若霞忍不住提醒她。

    王若萍見王三全和姚滿屯都點頭,誇王若霞說的對,抿抿嘴不吭聲了。

    子時的更聲響起,守過了年歲,新的一年也來了。程氏已經撐不住去睡了。

    王三全讓眾人也都去睡。

    王若霞躺在被窩裡,還想著那個故事,覺得那故事好美,這樣讓人印象深刻,她一定會記一輩子的。

    也是因為王若霞深深記得這個故事,所以在以後的道路上,秉承與人為善,化解很多麻煩凶險,也得到眾人的喜愛和尊敬。直到老,每每想起,都心中感激三妹教給她那麼東西,特別是給她講了這個故事,讓她受用一生。

    王若萍理解顯然不同,因為她住的小間沒有炕,臘月裡實在太冷,火盆不頂用,就又搬迴西屋裡,三姐妹睡在一個炕上。聽著倆人小聲說悄悄話,她有點嫉妒,又很是氣憤不屑,不跟她們睡一頭,自己睡自己的覺。

    因為很少熬夜,作息時間很凖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兒個睡得晚,都枕著壓歲錢睡的很熟。

    姚若溪是在一陣闢裡啪啦的鞭炮聲中醒來的,屋裡王若霞已經點了蠟燭。

    姚滿屯放了開門炮,不大會都起來了。除了程氏還在炕上坐著閧王祖生。

    王若霞幫忙燒鍋,王玉花下餃子。

    王三全和姚滿屯一塊燒了香。

    餃子下鍋,外面一陣鞭炮聲響起。王三全和姚滿屯端著一碗四五個餃子兩根面條的碗上供給老天爺,保傢仙姑,和灶神等。

    之後纔是端吃的餃子,和昨晚就切好的菜,就著餃子。

    都擺上桌,王三全又燒了黃表,全傢人一塊跪下給老天爺磕頭,祈求平安康健。每個人嘴裡都輕輕的唸唸有詞。

    姚若溪也許了個願。她相信許願,雖然大多數時候沒有實現。特別是夏夜裡,看著漫天星辰,浩瀚的天空,時不時的流星劃過,她都會許上願望。

    今年她的願望是打造她們自己的新傢,住上舒適溫暖的新房子。掙大把的銀子,做大地主那些,就等著明年後年再許吧!她們傢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傢!

    吃了餃子,各傢拜年的就來往熱鬧起來。

    王桂香和王桂枝幾個過來,叫姚若溪幾個一塊去拜年。

    姚若溪現代都基本沒去給人拜過年,因為她爺奶輩分很長,村裡三四十歲還有喊她姑姑的人。

    見王桂香幾個都很希望她也能去,就跟在幾人後面也去了幾傢。

    有的進門說句恭喜的話就出來,有的則會多說幾句,反正都是小孩子。有的會凖備好花生瓜子和糖果發給她們。

    轉了一圈下來,王桂枝提議去她傢裡玩,因為她姥姥傢的妗子說了一門親,她爹孃都覺得對方很不錯,可那傢人要求春上就成親,明天初二走親戚,要是真好,答應了,她差不多就該出嫁了,也不能跟小姐妹們一塊說話一塊玩了。

    幾個人又把猜謎語,講笑話,搬了出來,最後還非要講自己的糗事兒。

    差不多都輪了一遍,姚若溪也沒有跑掉。

    王元榮覺得姚若溪應該不會乾啥糗事兒纔對。

    姚若溪小臉升起一抹窘然,「我拿著面瓢去堂屋裡舀面的,徑自走了茅房,發現走錯了,把面瓢往馬桶一扔,轉身走了,迴到廚屋纔想起來舀面粉做稀飯呢!」這是她現代乾過的事兒,因為那時候的廁所就在堂屋側邊的風道裡。那會腦子不知道怎麼的像迷糊了一樣。

    她話音一落,眾人頓時爆笑。

    王元榮抽了下嘴角也笑看著姚若溪,看她小臉上那份窘然,想她當時迷糊糊的樣子……應該…很可愛。

    王寶柱笑的捂著肚子,「我前兩天剝瓜子也是,剝了一堆瓜子仁,剝好久,等剝好的時候轉手把瓜子仁扔火盆裡,拿著瓜子皮往嘴裡塞!」

    眾人又是一通笑。

    王元榮看著王寶柱,笑容就淡了一分。

    吳氏聽著屋裡那麼熱鬧,又抓了一遍炸鹹果子,也就是炸麻葉子。和麵放鹽,放芝麻一起,擀成麵片,切成花,再下油鍋炸。很香很酥脆。

    慢慢的天也大亮了,吳氏張羅著要下餃子給眾人吃。王若霞幾個忙起身告辭出來,推了吳氏的挽留。

    因為上午的時間,幾乎傢傢都要豬肉過油。煮的花肉就撒上鹽,放在壇子裡,做成了臘肉,農忙的時候拿出來吃。

    過油炸雞炸魚炸丸子。王玉花也泡了好幾個饃饃,凖備粉了之後炸麵丸子吃。王若霞也要快點迴傢幫忙打下手了。

    王元榮傢離得近些,他快步跑迴去,沒大會又返迴來,正見到姚若溪綴在最後快要進門了,忙跑來叫住她,遞給她兩個紙盒,「這個給你,是點心和蜜餞。」

    姚若溪有些猶豫,她好像收太多王元榮的東西了……總有種在閧騙小孩的感覺。她教的也纔不過一點點。

    「這個是好的,你嘗嘗。挺好吃的。」王元榮拿著她的胳膊,把紙盒放在她手裡拎著。

    姚若溪隻好道謝,把東西收下,「我傢等會炸麵丸子……」

    「我喜歡吃那個,特別是放籠屜上蒸過更好吃。我等下過來吃!」王元榮不等她說完,笑著揮了下,轉身迴傢。

    姚若溪看了下紙盒,拎著迴了傢,放在堂屋桌子上打開,讓大傢都吃。

    王若萍眼裡射針,恨不得把紙盒抱懷裡她自己佔有。

    不過隻吃了一半,程氏就放起來了,說是下次再吃。心裡想的卻是留著給幾個外孫也嘗嘗,她們可不常見這種高檔的點心。入口即化,軟糯香甜,還不膩。

    因為今年割的肉不算太多,所以王三全特意買了不少帶肉骨頭,煮了出來大傢好啃著吃。

    程氏在抱兒子,王玉花就自己熱了油,姚若溪燒鍋,王若霞打下手,炸了魚和雞塊,最後是炸麵丸子。

    王元榮如約前來,還端了一碗小酥肉。吃程氏的東西就像啃她的肉,所以王元榮從來都不白吃,每次都是拿東西換。

    頭鍋麵丸子炸出來,幾個人正在嘗味道,放的鹽有點少,王玉花立馬又去拿鹽,再加上一點。

    外面有人客到了。

    王三全和姚滿屯出屋,來人卻是姚滿倉和姚富貴。

    「爹孃說了,既然年是在這邊過,明兒個你們就拾掇東西,迴槐樹村吧!總不能房子蓋好你們纔迴去,那也不好聽不好看。而且這麼多年,也該為爹孃盡盡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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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0:38:56
第064章:住一夜驚魂


    王三全聽姚滿倉說的話,臉色就是微微一沉。在王傢過年,就隻讓過個大年夜,大年初一就來找茬兒。

    姚滿屯也愣了一下,之前不是都說好了,過完年迴去,最起碼也得過了正月十五啊。

    這話是不是苗氏讓說的,不過她就是這個意思,毛氏分析給姚滿倉的,他性子沖動,上來就把話撂下了。

    看他那理所當然又不屑的樣子,王三全心裡尤為惱怒。一個小輩簡直太無理了!不過他也知道,姚滿倉和姚富貴敢來,姚正中怕是也默許了。

    姚富貴看王三全和姚滿屯的樣子,嘿嘿笑著上前兩步解釋道,「二哥,孃的意思你也知道,這些年她一直都想著讓你迴傢,怕你受委屈。既然親傢讓你留在王傢過年,這年也過了,傢裡老小都盼著你迴傢呢!咋說也不能一直待在三王嶺不是?爹也想你的緊呢!」

    他這麼一說,姚滿屯點點頭,露出應和的神色,他看了眼王三全道,「不過,之前說了在這過年,我們還是過了十五再迴去吧!」

    「正月裡不動土,不搬傢,你們孃真要想滿屯,把滿屯叫過去說說話也就是,十年多都過去了,哪還忍不了這短短時間?」王三全呵呵的笑著,又道,「再說,正月動土搬傢對滿屯一傢氣運不好,你們孃一直疼愛滿屯,也肯定會理解,會為滿屯打算好的!」

    老話確實有正月不動土不搬傢的話,現在被王三全指出來苗氏不為姚滿屯著想,頓時就讓姚滿倉說不出話,氣憋紅了臉,不滿的沖姚滿屯,「老二!孃為你眼都快哭瞎了,不過是讓你提前迴去,你連這點做不到,還說孝敬爹孃,你哪啥孝敬?你都孝敬你嶽父了吧!」

    姚富貴本想讓姚滿倉說說氣話,激激姚滿屯,沒想到姚滿倉這個沒腦子的竟然當著王三全說這樣的話,他暗惱,又不得不拉住姚滿倉,製止了他,「大哥這人心裡不存事兒,最是明鏡一樣,說話直了些,二哥你別介意哈!」訕訕然的笑著跟姚滿屯道。

    姚滿屯見王三全臉色黑下來,不由有些忐忑。

    姚若溪冷眼瞧著,扭頭看向堂屋。果然程氏忍不住沖出來,指著姚滿倉怒道,「說啥孝敬我們傢了?他孝敬我們傢啥了?再說就算孝敬我們傢那也是應該的吧?你孃三十兩銀子把兒子賣給我們傢了,現在我們傢大度讓他迴傢去,你們還裝個屁的一傢親?還敢擠兌我們傢了,你們有能耐別賣兒子啊!想把兒子要迴去,把我們傢銀子還迴來啊!」

    姚滿屯心的心絃被撥了一下,錚的一聲,彷彿心底壓抑久遠的問題再次復活,從心裡生根發芽了一樣。

    姚滿倉和姚富貴都怒的不行,尤其姚滿倉,怒指著程氏,「你個老婆子……」

    「我老婆子咋了?我老婆子是你的長輩,有你這麼不尊長輩的人,還敢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你孃沒教你咋做人啊!一個大老爺兒們,沒學會做人就出來亂咬,大過年的不讓我們好過,你們安了啥心!?」程氏的嘴就是利,且生了兒子之後更加底氣十足,罵人撿著花樣兒的罵。

    姚富貴拉著要暴怒的姚滿倉,貼在他耳邊小聲提醒,「大哥!我們不是來鬧事兒!」雖然是來給王三全傢添堵的,但這個堵也要他們讓老二傢搬迴去纔能添的成。

    姚滿倉雖然脾氣暴躁,但也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聽了姚富貴的提醒,頓時壓住怒火,隻眼刀子往程氏身上射。

    「一個老太婆喳喳啥,迴屋看孩子去。」王三全低喝了程氏一聲。

    程氏哼哼一聲,轉身迴了屋。

    見她迴屋,王三全這纔笑呵呵道,「大侄子!不是我不讓滿屯現在就搬,畢竟大過年的,現在搬傢,對滿屯傢的氣運的不好,本來就還沒有兒子,再破了氣運,這輩子滿屯日子過不起來,我看著也心痛啊!你們看要不這樣,出了正月,就讓她們搬迴去。迴去跟你們爹孃解釋一下,都是為了孩子,哪能沒個湊閤!」

    姚滿屯聽著,心下也贊同的,就對姚富貴兩人道,「大哥,三弟!你們先迴去跟爹孃解釋,後兒個我們走親戚,我再跟爹孃說。出了正月,我們立馬就搬。」

    姚滿屯不答應,這事兒就說不通了。再逼就顯的他們不講人情,姚富貴深知這一點,拉著姚滿倉打了招呼要迴傢。

    倆人來的時候正晌午,王三全肯定不會讓倆人不吃飯就迴去,說出去人傢不知道咋罵他小氣摳門,親傢上門,趕飯食兒,又是大過年的,菜飯都有,連頓飯都不管。

    王三全相邀,姚滿屯也留人,姚富貴就順勢留了下來,他可是知道他這個老二和王三全打了不少好東西,傢裡肯定也會留些過年吃。

    其實還真沒有,非常時期,攢錢為要,除了賣不掉的黃鼠狼肉,能賣掉的都被王三全和姚滿屯賣掉了。隻剩下些風乾的黃鼠狼肉。

    王元榮看著姚滿倉和姚富貴眉頭皺起,心下升起絲絲縷縷的擔憂,對姚若溪的今後生活的擔憂。

    傢裡有客,王玉花就給王元榮裝了一碗炸面丸子。

    王三全例行的說了句‘元榮留在這吃飯吧’。

    王元榮每次都推辭的,這次竟然點了頭。

    王三全也有些意外,他不過是一句客氣話,沒想到王元榮竟然真留下吃飯了!?

    姚若溪也有些詫異,難道是因為很喜歡吃炸面丸子?

    「玉花姑!餾一碗炸丸子吧!」王元榮也不看姚若溪詫異的模樣,直接笑著對王玉花道。

    王玉花對姚滿倉倆人那是厭惡的,一對比,王元榮立馬順眼了不少,就答應著,把剩下的丸子都撈出來,油起到盆子裡涼著,又拿了筷子紥大鍋裡的肉透了沒有。

    王三全叫了一聲王玉花,「弄些骨頭端來。」

    王玉花應了聲,撈了幾塊骨頭用盆子裝著。

    「我端過去吧!」王元榮伸手接過,端到了堂屋裡。

    姚富貴剛纔就看他穿著棉綾的襖子,那可是比綢佈一尺貴十幾文錢的佈,「呦!這是誰傢的孩子,這穿著打扮,長的又齊整,哪傢的公子哥兒嗎?」

    「這是王富興傢的老大,在傢裡玩。」王三全笑著解釋了句,別的不多說,相信他們也都知道王富興是誰。

    姚富貴眼神轉了幾轉。他當然知道王富興是誰,傢裡地多,過的有,比鎮上的很多地主老財都舒坦,而且當年他爹孃誰傢的閨女都不要,帶著王富興去大戶人傢求了一個大丫鬟娶迴來。想到上次姚滿屯說野豬的時候就提到過王富興的兒子,原來這王元榮跟幾個丫頭片子能玩到一塊,還玩的那麼好。怕是王三全傢這麼硬氣,也是因為跟王富興傢交好了。

    然後就跟王元榮打聽他爹平時乾啥的,傢裡做啥生意的。

    「我爹就是一種地的,我們傢沒啥生意。」王元榮抿脣,笑的冷淡。

    見他不說,姚滿倉暗自翻個白眼兒,拿了骨頭啃。

    廚屋裡,王玉花讓姚若溪停了火,把鍋裡的肉紥在盆裡,大鍋刷乾淨,又重新添上水,下了半碗米,燒米湯,餾饃饃的時候裝了盆子炸面丸子放上。開始炒菜調菜。

    程氏過來看著王玉花切菜,指著不許切多肉,多切芹菜菠菜啥的進去。

    菜端上去,姚滿倉看著菜色很是不滿,姚富貴倒是沒有他那麼多意見,最起碼他們今兒個這一頓是白吃的。因為每年都是姚滿屯帶王玉花幾個去槐樹村走親戚,槐樹村不走這邊親戚的。

    程氏端了飯菜到了自己屋裡一邊照看著王祖生,一遍吃。姚若溪就和王若霞,王若萍王玉花幾個在廚屋裡扒些菜下來吃的。

    吃完飯,走的時候姚滿倉不甘這一趟沒辦成事兒,又舊話重提,「天大地大,爹孃最大,都說了讓你們搬迴傢,孃很想你呢!」

    姚若溪小臉浮起疑惑,不解道,「傢裡姥姥都是聽姥爺的,那頭爺爺都已經了,奶奶還非要讓我們提前迴傢。是不是爺奶傢裡跟這不一樣,是奶奶當傢的?」

    看姚滿倉和姚富貴臉色難看,王三全狀似沒有聽到姚若溪的話一樣,呵呵笑著,「會去跟親傢公解釋一下。」

    姚富貴隻得拉著姚滿倉迴了傢。

    「白白來吃一頓,連個禮都沒拿!」王若萍嗤了一聲。她很反感槐樹村姚傢的人。

    姚滿屯臉色漲紅,又有些暗怪王若萍說話難聽。

    姚若溪撇了她一眼,轉身迴廚屋又給王元榮裝了一碗炸面丸子。姚滿倉兄弟來白吃的話可以說,說了會讓姚滿屯的心偏向王三全。但卻不是向王若萍那指責不屑的說。也是她沒有說的原因。話不能說的太多太滿,不然就假了。

    程氏喊王玉花給王祖生餵奶,閧他睡覺,嘴裡還嘟嘟囔囔的數落槐樹村的人。

    而姚滿倉兄弟迴去傳達了話,姚滿倉的嘴,巴拉巴拉連姚若溪的話都沒有漏的傳了迴去。苗氏直氣的臉色陰沉,身子發抖的。

    「都說好的話,還整那些乾啥去!?」姚正中面色也不太好看。

    苗氏眼神冷幽,王玉花那賤人是她兒媳婦,這一點跑不掉,早晚都得到她手底下來,到時候再收拾她!

    初二,王金花一傢,王銀花一傢和王鐵花兩口子都來了。王鐵花因為是頭一年迴傢,所以拿了一堆的禮,比王金花傢和王銀花傢加起來都要多。

    汪正看著那一堆禮,想到他成親頭一年來拿的東西,臉色陰沉了幾分。都在顯擺比他過的好!

    程氏很是高興,直咧嘴笑,把張志權和王鐵花小兩口往堂屋裡讓。

    王金花看著那些綢佈,糖果子點心,蘋果梨子橘子香蕉,羨慕的誇贊道,「鐵花算是嫁了個好人傢,一輩子享福的命了!這些水果可都不是便宜能買到的東西!」

    「大姐就會取笑我!」王鐵花嗔怪的瞪王金花一眼,一副臉紅害羞的樣子。這些東西可不是公婆給她凖備的,是她打聽了別人頭一年迴孃傢拿的東西,提醒張志權去跟公婆要的。

    張志權被誇贊了,也呵呵直笑。覺得那些錢花的也挺值了,媳婦兒有面子啊!

    趙書豪,趙書健,趙書陽和趙艷玲兄妹,汪小軍,再加上姚若溪姐妹四個,王鐵花要是生了,估計會更熱鬧,鬧騰的也厲害。

    趙艷玲這次來是拿著針來的,看著姚若溪抱著小四坐在一旁,她眼裡恨意時不時的浮現。

    「若萍表姐,我上你屋裡去玩吧!」她轉身拉著王若萍。

    王若萍白了她一眼,西屋裡雖然沒有鎖門,可大姐和小三的箱子都是上了鎖的,啥東西也摸不到。

    趙艷玲一直央求,王若萍不耐煩,她還得留在堂屋裡等著發壓歲錢吃好吃的,誰去西屋啊!「你找小三表姐帶你去吧!」

    姚若溪打了她,雖然心裡恨姚若溪,可是趙艷玲還是怕她的,不敢去找姚若溪。

    程氏拿了壓歲錢出來發給趙書豪和汪小軍幾個。

    因為王金花傢四個孩子,而王銀花傢就一個汪小軍,可兩傢的錢是對等的,趙書豪兄妹一人十文錢,汪小軍就一個人得四十文錢。王三全說的,不能因為孩子多少就厚此薄彼。

    不過程氏每年都會再偷偷的私下裡給大外孫子趙書豪一些。也會一文兩文的給趙書健或者趙艷玲。

    這次發完壓歲錢,看錢比去年多了不少,都高興歡呼起來。

    「孃今年真是大出血啊!我今年手頭緊,就不跟孃比了。」王金花說著一人發了兩文錢的壓歲錢。

    王金花還欠著一兩銀子,程氏知道她日子不好過,笑著點點頭。

    王銀花看了眼汪正,就把原本的兩文錢壓歲錢,加到了三文,如果處處被姐妹壓著,迴頭又過不去。

    汪正看她多加錢,沒有責怪她,微微勾了下嘴角表示對王銀花決定的贊同。

    輪到王玉花了,姚滿屯把提前凖備好的錢拿出來,一人六文錢的壓歲錢。

    「哎呀!三妹夫也硬氣了一把啊!看來就我們傢給的最少,丟人了!丟人了啊!」趙大江哈哈一笑。

    姚滿屯笑笑沒接話,程氏發十文,他要是太少了不好看。今年的壓歲錢又是自己凖備,不用從程氏那拿錢,自然想給多少就給多少了。

    「大姐,大姐夫對不住了!我也是發十文錢壓歲錢,畢竟頭一年的!志權說了,取十全十美的意思!」王鐵花掏出一沓紅包。

    眾孩子們都更高興了,叫小姨,小姨夫。

    張志權笑嘿嘿的和王鐵花一塊給大傢發了紅包。

    姚若溪的是王鐵花遞過來的,看著她笑裡帶著深意。姚若溪接過紅包就感覺有些不對,十文錢沒有這麼重,她摸了一下,裡面足足有十好幾文。她眉毛微微挑起。還給了她特殊對待!?

    王鐵花是精明人,雖然心裡恨姚若溪,可畢竟能得好處,能籠絡的她還是要籠絡的。也不值啥!

    程氏皺皺眉毛,覺得四閨女發的有點多了。她多發點,她兒子那又收迴來了。不過錢已經發了,總不能再要迴去。叫王玉花快去做飯,別耽誤王銀花一傢趕路迴傢。

    王金花和王銀花,王鐵花都跟著去廚屋幫忙,留趙大江和汪正,姚滿屯幾個女婿和外孫子陪著王三全和程氏說話逗趣。

    「還在堂屋裡晃悠個啥,去廚屋幫忙去吧!」程氏看姚若溪和王若萍都還在堂屋不走,皺起眉毛不滿道。

    姚若溪示意王若萍抱小四到西屋,她到西屋看小四。廚屋有那麼多人,哪非得用她過去幫忙了?

    趙艷玲轉了一圈,程氏招呼了她到近前,把昨天王元榮給姚若溪的點心和蜜餞拿出來,給趙書豪和汪小軍幾個人吃,「若霞她們都吃了一大半了,這一點我特意給你們留的。」

    趙書豪頗有些看不上,意思意思的捻起一塊點心。老二趙書健和趙艷玲卻搶著吃。趙書陽摸了一塊,幾乎就再也插不進手。汪小軍坐在一旁默默的吃著,他插不進手,程氏會拿著給他。畢竟二閨女唯一的兒子。

    王若萍返迴堂屋的時候,就吃的隻剩下盒子了,她頓時怒從心起,「咋不給我留一點!那是元榮哥送給我們的!」

    「你再讓他送不就是了!」趙書健想到王元榮沒理由的揍過他兩迴,不禁心底更生恨。覺得吃王元榮的東西,是打他的臉了。

    趙艷玲還沒吃夠,上來拉著王若萍,「若萍姐!我們再去找元榮哥要些吧!那個蜜餞果子可好吃了!我從來都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那個點心也好吃。」

    王若萍猶豫了下,她不是不想去,而是怕去了要不到。元榮哥可沒給過她幾個好臉色的,都給小三那賤丫頭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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