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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雪落櫻舞]豪門之權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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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8 16:36:01
  第三十九章

  那是將近覆滅的感覺。

  久違、戰慄、濃烈、陌生、拒絕、接受……唇齒相交的那一刻,幾乎不能用任何一種感覺去確切地形容。

  封夏只感覺到耳邊是一個接一個的驚雷,理智與情感的掙扎在那一刻以彼此最大的力氣相互碰撞、極近碎裂。

  而吻住自己的那個人,像是司空景,卻又不像。

  司空景應該永遠是溫柔的、冷靜的、理智的。

  司空景永遠進退得當、不會洩露自己的分毫感情。

  司空景應該是永遠用她無法比擬的淡然去面對一切的——包括面對他們感情的時候。

  所以,司空景怎麼可能會像這樣情緒激烈、動作不夠柔順地對待她?

  那唇齒間的態度根本不像是吻,更像是咬。

  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時隔五年,他們再次毫無距離。

  幾秒的窒息後,未等她推開他,他便已經鬆開她。

  「抱歉。」他英俊的臉龐上,剛剛微微席捲起的怒意早已不見蹤跡,只有燈光打下所隱留的半邊陰影。

  說完這兩個字,他微微抬起手,輕輕抹去她嘴唇上小小的血色開口。

  她站定在原處,一動不動地等他的手離開。

  彼此無言相對,房裡的氣氛安靜而奇怪,漸漸的,她的神色終於也恢復如初。

  「那天來接我的人,是我哥。」她這時微微側身,「我告訴你這個、並不代表這個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管制,也不需要任何人來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她的手握上門把,打開門前最後回頭望了他一眼。

  毫無眷戀的一眼。

  「你不會願意勉強我的,對不對?」

  她說完,轉身離開。

  即使我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怎麼樣重新進入我的世界的方法。

  可是如果我的世界不對你打開,那麼……你也沒有辦法進來。

  所以,司空,不要勉強我。

  …

  「卡嚓」,書房的門慢慢合上。

  司空景站在原地,聽著封夏向二胖抱歉、與戴宗儒單葉告別離開的聲音,聽著門外不久後傳來的大門開合的聲音。

  他站了一會,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該慶幸的是,剛剛他吻住她的時候,她至少對他依然是有情緒上的波動的。

  可他也應該明白,她對他所表露出來的情緒裡,絕大部分是她對她自己的懊惱,還有,那一小部分對他的不為所動。

  至少,無論哪一部分,都並非是愛、或者恨,不是這兩種可以讓感情起死回生的感情中的一種。

  書房門這時重新被打開,戴宗儒慢慢走了進來,反手合上門。

  「司空。」戴宗儒走到書桌前,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口氣輕巧,「你剛剛幹什麼了?竟然可以直接把人給氣走了?」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們都說我明面上純良無害,背地裡最會給人一刀,其實他們都錯了,只有我知道你才是把這個特長能夠發揮到極致的人。」

  戴宗儒見他不說話,笑意更是直接顯露了出來,「哎,我原本以為你這次回來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我可真沒想到啊、東風竟然連飯都不吃就直接走了,原本我都在想要不要直接給你們留一間客房的。」

  他這時放下撫在眉心的手,嘴角勾起一絲苦笑,「你要我怎麼解釋?……我是真的被她氣瘋了。」

  看她這樣冷靜地面對自己的質問和故意的惡言,看她面對自己絲毫不為所動、就像看陌生人的態度,看她說她與其他男人的相處與自己毫無干係。

  如果說他離開的五年,全部仰仗的是對自己的自信和對她勢在必得的豪賭。

  那麼直到剛剛這一刻,他才真的開始感到害怕了。

  她竟然會告訴他,讓他不要勉強她。

  所以,司空景,如果她是真的,已經不會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進入她的世界了,你該怎麼辦?

  「那我真的更好奇了,平時看她和葉葉相處,倒還真的是毫無攻擊力的樣子。」戴宗儒思索片刻,揚了揚眉。

  「你不瞭解她。」他這時抽出一根煙,點燃後靠近嘴唇,「她是那種一旦認定一件事情,只會依據自己原則去做,哪怕知道這樣做是錯的人。」

  「看得出來,她很倔強。」戴宗儒伸手將煙灰缸遞給他,「所有事情當中最難修補的就是感情……不過,其實你也再清楚不過了,我也算是前輩了吧,當時什麼手段沒用過?我是整整用了六年的時間,面子和尊嚴早就丟在地上不管不顧的,直到二胖出生才把我和葉葉的感情修補得毫無瑕疵,所以……慢慢來吧。」

  「嗯。」他微微垂了垂眸,伸手掐滅了煙。

  《聲色》。

  這是部具有太多太多頭銜的電視劇。

  由司空景作為導演和製片人回歸國內娛樂圈的第一部作品。

  由天後封夏擔任女主角。

  由目前人氣超高的男藝人木禾擔任男主角。

  作為年度最被期待的情感大戲,僅僅是之前的一個開機儀式,都讓現場差點失去秩序。

  最主要的熱點,必然是司空景回歸。

  而另一點值得一提的話題是,由於樓弈更多的時候是在歌壇發展,木禾已經漸漸被形容成影視新小天王。

  在這個劇組裡,有紅到發紫後突然離開的天王VS現今的新小天王,有曾經被擬為最般配情侶的緋聞對象。

  處處是話題。

  一切準備就緒,所有演員正式全部進組,開拍。

  入組之後,封夏按照順序定完造型,順利完成定妝照的拍攝後走出攝影棚。

  視線一掃,便看見不遠處司空景正握著劇本,和其他工作人員站在一起討論佈景。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這時側過臉來恰好對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對,皆是毫無波瀾。

  像是之前那天在戴宗儒家發生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繼續和身旁的人說話,她也朝他微微點頭,朝另一邊走去。

  五年前,她拍完女主角定妝照,與同為演員的他在所有人面前脈脈情深地相望。

  五年後,她依舊是女主角,他卻搖身一變、變為了導演,形同路人的關係。

  她揮去腦中的繁雜,一路走到休息座位上等待開拍,剛剛側身想跟助理說幾句話,便看到不原處好幾個年輕的女孩子正圍著一個人、全部都笑得前仰後合。

  「有這麼好笑嗎?」被圍著的那個人這時從女孩子堆裡慢慢走了出來,一張年輕英俊的臉龐上掛著痞痞的笑容,「不就是少說了一個字嗎?你們思想怎麼都那麼不純良?」

  言罷,女孩子們笑得更歡,望著他的眼神俱都十分熱烈。

  片場裡這時隨之響起了竊竊私語,其他演員和助理,尤其是年輕的女孩子臉上全部是難以言表的激動。

  「木禾真的好帥啊!」一旁一個小助理這時小聲感歎道。

  「是啊,真的好帥,而且又很容易搭上話。」另一個小助理這時頓了頓,將聲音壓低了幾分,「其實司空景長得更帥,可是我總覺得他比以前更難接近了。」

  「哎,那是男神級別的,你就別肖想了,能看看就不錯了。」

  封夏對木禾從來就沒什麼興趣,這時聽完身邊的話,淡淡收回目光,拿起水杯喝水。

  「summer。」她剛剛喝了兩口,便聽到面前有人叫她。

  放下水杯一抬頭,便是剛剛那個被女孩子圍得熱烈的木禾已經走到了面前。

  「久仰大名,很高興能和你合作。」木禾風流倜儻地朝她笑了笑,語氣裡難掩隨意地開口。

  沒等她說話,對方還忽然將手輕輕放在左胸口,做了一個足夠讓一大片女孩子被迷倒、優雅的禮節。

  「同樣期待和你的合作。」她沒有伸手、也沒有起身,只是坐在位子上淡淡一笑。

  木禾見她絲毫不為所動的淡然神色,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異色,這時突然轉身,對著不遠處正在和其他演員說戲的司空景叫了一聲,「導演。」

  封夏看得一怔,連同劇組的其他所有人也都全部怔住了。

  「導演,之前見面的時候我就忘了說了,謝謝你給我選的女主角。」木禾雙腿交疊,語氣輕佻,「雖然我知道這位女主角以前是你的緋聞對象,但我覺得你一定不介意她現在和我搭戲吧。」

  劇組的所有人這時都由剛剛的震驚變為了隱隱的振奮,彼此不能控制地交頭接耳起來。

  要知道,以前司空景在的地方,是絕對沒有人敢直接直呼他的名字的。

  木禾的後台據說是與黑道有關的,他從出道到現在的時間相當短,紅得發紫的同時,也因為言語放蕩大膽一路得罪了不少人,桃色新聞不斷、打架吸毒的新聞也不相上下,但由於後台實在太過強硬,幾乎沒人敢與之對峙、只能百般容忍。

  而現在,他竟然敢直接挑釁上了所有人心中神祇一般存在的司空景。

  封夏看著面前輕佻放蕩的木禾,眉頭幾不可見地一皺,神色微微有些複雜地看向了司空景。

  司空景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將手裡的劇本放了下來,面色平淡地問身邊的工作人員,「他是誰?」

  全劇組立刻都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聲。

  「是男主角。」工作人員忍著笑回答司空景。

  「哦。」司空景點了點頭,才看向木禾,「抱歉,我當初定劇本的時候,不認為國內近期有什麼出色的男演員,就把男主角的甄選留給了其他工作人員去做,現在看來好像當初那個決定不太正確。」

  木禾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綠了。

  「……所以,你有什麼問題嗎?」司空景目光淡淡落在木禾的臉上。

  他面色沉靜說話的樣子著實太有壓迫感,木禾剛剛幾乎要撞破天的盛氣凌人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見木禾不說話,他目光更不在對方臉上多留一秒,轉身便朝前。

  「我有問題。」木禾這時雙手抱著手臂,吹了聲口哨,突然又說,「導演,我想問一下,有沒有激情戲?我忘記劇本裡到底有沒有了,如果沒有的話,我能不能申請加激情戲?」

  司空景的腳步微微頓了頓。

  封夏看著木禾的眼光已經相當厭惡,這時剛想出言不輕不重給他一句難堪,誰料司空景的反應更快一步。

  「你想加,可以。」司空景半側過身,風輕雲淡,「男主角與女主角沒有任何親密戲份,因此,要加可以加和女配的。」

  封夏剛剛一口氣屏息著,這時卻忍不住側過臉揚了揚唇。

  這部劇的女配,為了符合劇情題材……特意選了一位長相實在不怎麼好的大齡女演員。

  那名女配角聽到此話,看向木禾的眼神則是快要冒出紅心來。

  所有的人都壓低聲音低笑了起來。

  司空景不冷不熱的最後一擊、徹底讓對方沒了任何聲音,木禾哪裡受過這種氣,卻又不知如何反擊,冷著臉便拂袖而去。

  「我剛剛看了看,劇本有些地方是有點問題。」等他離開片場,司空景這時說道,「主要演員集中,今天延遲開拍,先對劇本進行重新修正。」

  …

  休息室。

  封夏看著手裡的劇本,聽著耳邊低沉的話語,伸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司空景這幾年離開,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的一點,就是對工作一絲不苟的嚴苛態度。

  針對劇本的討論從下午一直進行到了晚上十點,其他的演員的部分終於結束離開,休息室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這樣的獨處,因為是在工作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他公事公辦的態度,卻也無暇讓她去想更多,只是純粹以演員與導演的方式相處,交換彼此對劇本的意見。

  曾經那樣炙熱熱烈愛過的人,現在正坐在自己面前以最平常的態度與自己交談。

  浮生如夢。

  「抱歉,我有個電話。」討論直到零點的時候,他淡淡看她一眼,拿起電話朝門外走去。

  等他離開休息室,她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好不容易暫時鬆了下來,趴在了桌子上。

  接連幾天背台詞背通宵,她人一鬆下來,困意便洶湧而來,頭枕在手臂上枕了一會,便有了睡意。

  半夢半醒之間,忽然感覺身上有柔軟的布料覆蓋上來的感覺,她手指微微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身後正將外套蓋在她身上的司空景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謝謝。」她從桌上伏起,禮貌地朝他笑了笑。

  他亦淡然自若,這時將外套掛在臂彎裡,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摸出了一根煙。

  「介意嗎?」他將煙握在手裡,淡聲問她。

  她心中一動,只是淡淡搖了搖頭。

  他點燃了煙,調整了姿勢,不讓煙朝她的方向飄散。

  她靜靜看著,也不說話。

  他抽煙的姿勢,從來都很漂亮,可從前與她在一起時,她沒有機會看到他抽煙,如今再一次見到,卻覺得他抽煙抽得格外凶。

  而且那拿煙的姿勢裡,隱隱有一股落寞。

  「明天是你的生日。」他將煙蒂在煙灰缸邊緣微微點了點。

  「嗯。」她輕聲咳了咳。

  「打算怎麼過?」他看著她,平靜地問道。

  「應該和樓弈、蔣宜他們一起過,他們幫我策劃了派對。」她回答。

  他的眸色,在煙圈裡,看不清明暗。

  良久的安靜,他將煙掐滅,重新翻開劇本,「嗯,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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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司空景說完這五個字,便沒有再說多餘的其他,只是低頭繼續對手頭的劇本進行修改。

  封夏看著他沉靜的神色,一時心裡那種自他回來後便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便又翻湧上來。所幸,如此幾句對話,也讓她剛剛的困意隨之消失,便拿起筆繼續剛剛未完的修改。

  兩個人幾乎熬到半夜,才完成對劇本不合情理的地方意見統一,司空景用筆記本將修改意見用郵件發給編劇,讓編劇進行修改。

  離開休息室的時候,已是半夜兩點,微暗的路燈下,他走了幾步,停下來對她微微點了點頭,低聲開口,「生日快樂。」

  她側頭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臉頰上,靜靜的。

  零點已過,這新的一天,是她二十六歲生日的第一天。

  而他,她曾經的戀人、如今回來,在這一天,是第一個對她說生日快樂的人。

  「謝謝。」良久,她彎唇、朝他笑了笑。…第二天,《聲色》正式進行開拍。

  封夏這幾年在玩音樂圈的過程中,也同時接拍過幾部電視劇和電影,資歷與演技都已不在擔憂的範疇。她能夠做到對自己的部分完成得盡善盡美的同時,看起來,在這整個由司空景選角的劇組裡,她與其他人也都能夠合作得很愉快。除了這個被毫無理智的小女生瘋狂追捧、在她看來一無所長的男主角木禾。

  「卡。」

  只聽這時司空景坐在監視器後,低沉地喊了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場景裡的她和木禾聞聲都停了動作,她表情無奈,而木禾則是表情很難看。

  木禾從早上開拍到現在,幾乎都已經被NG了快三十次,全劇組的人其實心裡都再清楚不過他的演技有多糟糕,碰上司空景這樣嚴苛的人,更是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眼神不到位。」司空景走到他們身邊,看著木禾面無表情地道,「剛剛已經告訴過你,我要的不是一個殭屍的眼神,而是人的眼神。」

  劇組一片壓低的低笑,她朝旁邊側了一步,忍不住彎了彎唇。

  木禾聽得臉色鐵青,單手握拳,已經忍不住要發作。

  「一旦一個劇組成立,臨時調換演員的可能性就不會很高,所以我需要每個人都做到最好。」司空景比木禾要更高一些,目光微微垂落,「但是如果演員實在演不出我要的效果,無論多麻煩,我都會進行調換。」

  「不就是個過氣的藝人麼?曾經的天王?」木禾雙手抱胸,臉帶譏諷,這時開口道,「你有什麼資格當導演?又有什麼資格對我的表演指手畫腳?」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工作人員和其他演員的臉龐上都掛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封夏聽得微微簇起了眉,情不自禁地抬頭看面前的司空景,心裡隱隱地、有一絲擔心。誰知這個時候,他的目光也恰好看了過來。「封夏,麻煩了。」他什麼都沒有和木禾說,只是眉宇淡然地看向她。簡簡單單這一眼,她就已經心領神會。

  在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她突然朝後退了幾步,繞開木禾,看著他,「你好,請問你是?」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他也繞開神情錯愕的木禾,走到她面前,臉上微微有了笑意,「上個星期在這裡,我因為碰撞到你,和你道歉,你還記得嗎?」

  她面露疑惑的表情,「……好像不是很記得了。」

  「沒有關係。」他英俊的臉龐上是悠然自得的神情,朝她伸出手,「從今天開始你就會記得了,我是你的上司。」

  四段台詞對白,一分不差。

  等他說完,全劇組的人都立刻鼓起了掌,臉上全部是振奮的神情。

  在場的人誰都沒想到可能有機會能看到司空景親身示範的表演。神情、對話……他沒有一部分是拿捏得不到位的。

  而且這兩個人之間超乎任何人的默契表演,更是讓人無比驚艷。

  「等你能夠表現出像我剛才這樣的效果,再說這句話也不遲,不過……估計這輩子也沒法看到。」司空景這時轉過身看了木禾一眼,便直直走向監視器。

  木禾的神情已是扭曲到了極致,咬著牙、嘴裡憋了半天還是沒有憋出一句話來。

  而她站在原地,腦中卻還是不斷地回放著剛剛他與自己對視時,臉龐上那抹溫柔淡雅的笑意。

  時隔多年,他竟再次與她在片場對戲。

  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來否認,就算過了那麼長的時間都依然存在的,他們之間這份不需要任何提點的默契。

  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句話,她就能猜到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她知道,他剛剛的笑容於她而言其實已經不是表演。

  而是他真實情感的洩露。

  一天的拍攝結束,收工後,她沒有和劇組的人一起吃晚飯,而是直接回酒店準備換衣服、開助理的車去樓弈蔣宜他們定的酒店。

  一切準備妥當,她拿起包、反手關上門,迎面卻看到司空景正從電梯走出來。他看到她時頓了一步,繼而又神色如常地朝她走來。「謝謝。」走到她面前時,他忽然開口。她一怔,抬頭望向他的面容。「白天在片場時的對戲。」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低頭時看了一眼她剛剛換上的裙子,沒有再多說什麼,便走過了她的身邊。電梯很快又打開,她聽到背後他房間門關上的聲音,半響,向前幾步走進了電梯。

  從片場開車到聚會的地方不是很遠,一路行駛出片場,她剛剛打了一個轉彎,就聽到手機鈴聲響了。

  接起電話,竟是老爸封卓倫的聲音。

  「夏夏啊。」曾經的妖孽聲線依舊華麗慵懶。

  「爸。」她伸手插上耳機。

  「這兩天有空嗎?」封卓倫慢悠悠的,「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你最近在拍戲是吧?那晚上能不能回家一趟?」

  「嗯,好,應該能抽空回家一趟。」平時她工作的時候,家裡一般是不會來電話的,她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爸,是有什麼事情嗎?」

  那邊停頓了半拍,傳來了幾聲裝腔作勢的咳嗽聲,「喔……沒什麼沒什麼,就是你老爸這兩天有點感冒了,人不太舒服,想看看你。」

  這理由著實太牽強,傲嬌老爸撒嬌的樣子又實在是太可怕,她完全摸不著頭腦,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作罷,「好吧,那我這兩天會抽空回來的,你自己多喝點熱水、還有別忘了吃藥。」

  「okok,掛了,你媽叫我洗碗去了,拜~」那邊立刻格外歡快地掛了電話,完全聽不出任何身體不適的感覺。

  她對著嘟嘟掛掉的手機愣了幾秒,無奈地放在了一邊。



  一推開大門,就看見露天奠台上,黃美英正踩在一張桌子上,手裡握著酒杯跟著音樂扭得忘乎所以的樣子。

  “小賢。”金泰妍離門最近,這時看到她進來,立刻笑吟吟地道,“生日快樂!”

  “HappyBirthday!”其他娛樂圈裡的好友這時也都圍了上來,笑著祝福她。

  大廳的不遠處擺放著一個的蛋糕,整個場子布置得十分漂亮,她剛剛走進大廳,那邊露台裡的黃美英也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直直朝她走來,“小賢,生日快樂!”

  “謝謝。”她也笑得開心,伸手拍了拍黃美英的肩膀,“就你最會玩,你看G哥他們,整個場子都徹底玩瘋了。”

  “哎喲,你生日,大家高興,玩瘋有什麼關係!”黃美英這時放下酒杯,雙手舉到頭頂,用力拍了拍,“來來來,來給壽星大人吹蠟燭唱生日歌!”

  那邊金泰妍伸手關了燈,漆黑的環境下,背面落地窗後是星空璀璨,她被黃美英和其他人推到的蛋糕前。

  所有人這時都齊聲笑著唱起了生日歌,黃美英搞怪,唱完了中文,還要所有人把英文的再唱一遍,兩遍過後,連徐賢都忍不住笑得東倒西歪。

  黃美英這時笑著看著她道,小賢,快,許願,心誠則靈喔。”

  她點點頭,雙手交叉,閉上眼。

  “這願望得好好許啊summer,應該許早日找到Mr.Right!”“說得對,那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該別再那麼辛苦了,早日遇到良人,結婚生孩子隱退去才是真啊!”“鄭珍雲!鄭珍雲!”這時有人起哄道。

  “別吵,噓。”黃美英伸手打斷他們。

  而她閉著眼睛,嘴角彎彎的,在周圍一片嘈雜裡,眼前卻忽然閃現過鄭容和那張沉靜的臉龐。

  “好了,許完了。”過了一會,她睜開眼睛,吹滅了所有蠟燭。

  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她這時接過黃美英遞過來的刀,將蛋糕分割開。

  “哎?”大燈重新打開,其他人在分蛋糕,她這時忽然想到了什麼,“黃美英,鄭珍雲呢?”

  “他啊。”黃美英一怔,突然露出了略顯曖昧的笑容,“哎喲,我都差點忘了,他缺席生日歌,其實是在給你弄另外一個驚喜……走,我帶你過去。”

  黃美英帶著她,一路坐電梯到酒店的頂層。

  “好了,我先下去了,不然下面那幫人泰妍一個人肯定壓不住。”走到天台門口時,黃美英停了下來,“你自己進去吧。”

  她想說什麼,黃美英卻已經轉身走了。

  想了想,她伸手握住天台門的門把,打開了門。

  視線向前一掃,便看見偌大天台地上,擺滿了小小的蠟燭。

  數不清的黃色小點,在眼前輕輕搖晃,照應著漫天繁星。

  而黃色小點的盡頭,是鄭珍雲斜斜靠在扶手旁。

  “小賢,過來吧。”他遠遠地看著她,帶有回音的聲音裡有笑意。

  “怎麼過來?”她吐了吐舌頭,面露苦惱,“我去……我怕我一腳就踩上一個蠟燭。”

  “笨。”他揚聲說道,“仔細看,排列過程裡有縫隙的,沿著縫隙走過來就好。”

  她低頭看著地上的蠟燭,撇了撇嘴,只好小心地沿著蠟燭的縫隙,一步一步前進。

  好不容易才走到他面前,她重重吁了一口氣,挑眉看著他,“我說,你這驚喜,可真的是把我驚出一身汗了,我剛剛就怕自己腳一滑,直接給燒著了。”

  他朗聲笑了起來,臉龐在夜色裡更顯英俊,“來,不止這一個驚喜……看對面。”

  她跟著他的視線看去,便看到對面一幢同樣高的高樓頂端,的熒幕上,交替打著“生日快樂”和“summer”的字樣。

  “生日快樂,小賢。”她的目光還停留在對面的屏幕上時,他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已是褪去了剛剛的玩笑,可在夜色與風聲中她聽得不是很清楚,轉過頭來時便笑道,“你是真的要感動死我啊。”

  「生日快樂,是我希望你在這個生日之後,能夠每一天都過得更幸福。」他看著她的臉頰,「夏夏,我說的幸福,是要你對自己更好。」

  「嗯?」她托著腮幫,「我對自己哪裡不好了?」

  他的眸色在夜色中看上去很淡,「別人只覺得你是順風順水的運氣好,但有誰知道你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名正言順地擔起天後這個名號?」

  「應該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他朝她走近一步,「這五年,你每一天,是怎麼樣為了一個人,而變得更好,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他的語氣應該說近乎是嚴肅的,她看著他,瞳孔微微顫了顫。

  「一個女孩子最好的五年,卻過得這樣辛苦,並且我想知道,在這樣辛苦的時候,那個被你如此深愛的人在哪裡?」他這時走到她面前,雙手向前,撐在她身體兩邊的欄杆上,「你屢次跌倒,遇到那麼多困難,一個人一次次把眼淚忍到後台,趁著那麼少的休息時間看他的照片和視頻的時候,他在哪裡?」

  「他任由你一個人去猜你們之間的所有,毫不留戀地走開,如今又若無其事地回來,他如何值得你這樣的對待?」「他對你不夠好,甚至連我的五分之一都做不到,他還有什麼理由和借口再讓你回頭?」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專注的眼底倒映著星空和光。

  在你最艱難的時候,哭的時候,想念他的時候,他這樣狠心地一走了之,讓你的人生裡不再有他的足跡。

  這五年,他有沒有想過你走到今天,到底是用什麼換來的?這五年,他有沒有想過,每一天,他都是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在你身邊。

  那麼,現在,你也應該不需要他了。「夏夏,他做得不夠好,」他輕輕搖了搖頭,在她錯愕的目光裡,暮然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我來替他……好不好?」…

  酒店的南邊,是一片小樹林。

  司空景慢慢地走出了酒店,走到樹林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坐著靜靜地抽了會煙,他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盒子裡正躺著一枚鑽戒。

  是當初在佛羅倫薩,他向她訂婚時用的那枚鑽戒。

  他看著那枚鑽戒,伸手觸了觸脖頸裡那根項鏈,半響,輕輕閉上了眼睛。

  那時費埃索的小山頂上日光覆蓋在石上,投影出柔和的色彩。

  如此良辰,風景分外好。

  而她在他懷裡笑顏如花,由他牽住她的手,幫她戴上了鑽戒。

  「生日快樂,司空先生未來的太太。」

  如果我們曾深愛如此,還要分開。請你留給我這最後一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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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8 16:36:38
  第四十一章

  封夏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夜色寂靜,而她週身圍繞著的是樓弈身上固有的清爽男性氣息。

  她視作多年好友的人,現在正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對她說著這些話。

  他說的,完全不是開玩笑的語氣。

  「我來替他……好不好?」

  不是以嶄新的姿態,不是以自我的姿態。

  而是替代,我寧願用自己去替代另外一個人,繼續對你的喜歡。

  她埋在他胸膛裡,聽著他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

  那些從最開始……直到現在,許許多多的細節、蛛絲馬跡,都一一地從她眼前閃過。

  從認識至今的這些歲月裡,他在她身邊始終如一的陪伴。

  陪自己笑鬧、陪自己堅強、陪自己努力、陪自己強大。

  自己最最狼狽的一面、最最不光鮮的一面,痛苦、哭泣、自卑、絕望……他都看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甚至願意用他自己的一切,來換她的如願以償。

  她知道他對她有多好。

  這世上所有的人,她的家人、朋友、媒體、粉絲……都知道他對她有多好。

  她心知肚明他的珍惜、真心和守護,並且在盡自己的全力回報,可是這份好,今天突然由他正式申明,由友情轉變為了愛情。

  思緒混亂,她卻不禁想起她哥哥封易修曾經把出版的書裡的其中一段,截取下來摘抄給她。

  「一個懂得珍惜你的人,默默愛你、陪伴你的人,比你愛的人更值得相伴一生,但是他終究,不是你愛的人。」

  那麼現在,她應該接受這份由她一直視作至交好友的男人給予的愛嗎?

  「樓弈。」她這時在稍稍從他的懷抱裡掙開一些。

  「嗯,你說。」他開口。

  「我想你一定也知道,我對你,始終是毫無保留地全心信任與依托,你能為我做到的肝腦塗地,我也一樣可以,事實上,你已經是我親人一樣的存在。」她腦中飛快地想著措辭,手指攥緊手心,「但是,我……」

  哪怕今天對她說這些話的,不是樓弈,是別的男人。

  哪怕那個男人對她千般好,無微不至、用情至深,願意用自己替代她心中那個人。

  可是感情如果可以輕易被代替,那麼她何苦只深陷一人的夢魘,直到今日……都難以脫逃。

  「我真的……」如此安靜的環境裡,她心中倉惶萬分,卻忽然感覺到,她靠著的胸膛輕輕顫抖起來。

  她嚇了一跳,剛想要說什麼,樓弈卻已經徹底放開了她。

  只見英俊的年輕男人這時稍稍後退了幾步,在夜色裡笑吟吟地看著她,「生快,我永遠的死黨。」

  她怔住了,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著他。

  「哎喲我去,」樓弈一手托著下巴,斜睨她,「剛剛我說的那些,你不會真的當真了吧?」

  他看著她怔愣的神情,慢慢地笑得愈加放肆,連肩膀和整個身體都笑得直顫。

  「……我說夏夏,你也實在太好騙了吧,我就借用了一些電影裡的台詞,你就真的信了?看來我不拿電影節影帝真的是對不起人民群眾啊……」

  夜風中,他笑得整個人都彎下腰,眼角漸漸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她站在他面前,神色慢慢恢復過來,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在自己面前笑得前仰後合。

  「我當時和蔣宜說要嚇你這麼一出,她說你肯定不會當真,我等會要去告訴她……」他這時伸手拭了拭眼角,笑著看著她,「都二十六歲了,還像個小孩似的,什麼都相信,你自己想想,我要是跟你在一起,不就是近親結婚的感覺麼?」

  「對了……而且我剛剛說了司空景那麼多壞話,他一定要猛打噴嚏了。」他揉了揉頭髮,挑眉道。

  「幼稚應該說的是你才對,二十六歲了,還玩這種遊戲和把戲。」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用力對他翻了個白眼,「影帝,你饒了我吧,我怕嚇多了心肌梗塞。」

  他哈哈一笑,又如同平常那樣調笑了她幾句,這時看了看手錶,說道,「時間真的不早了,你是下去再玩會,還是回片場?明天還要早起拍戲的吧?」

  「嗯。」她想了想,「我自己開車回去吧,真有點睏,玩不動了,你和蔣宜他們好好玩。」

  「好。」他這時身體朝後,背靠在欄杆上,朝她輕鬆地搖了搖手,「那我就不送你了,蠟燭矩陣我懶得走一遍,一路小心。」

  她點了點頭,朝他說了再見,便沿著走來的路,重新慢慢地走了回去。

  天台的門被關上,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淡了下去。

  按了遙控器關閉了對面大樓的屏幕燈,他望著地面上幽靜的燭光,半響,慢慢地滑坐下來。

  空曠的天台,他用雙手揉了揉臉頰,良久,將頭低下靠在了膝蓋上。

  不知過了多久,天台的門這時又重新被輕輕打開。

  陳薇薇站在門後,目光淡而無光,以這樣的距離,靜靜地看著他。

  …

  封夏一路開車回到酒店,坐電梯直達樓層。

  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她目光一落,忽然看到地板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盒子。

  拿起盒子進屋,她反手關上門,輕輕打開了盒子。

  盒子裡躺著一條項鏈,簡單的銀質項鏈上卻沒有任何的吊墜。

  這條項鏈……似乎和司空景隨身佩戴的那條,材質相同。

  思緒一斷,手機這時響了起來,她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猶豫一會、還是接起。

  「生日快樂。」電話的另一頭,司空景輕輕說道。

  時間恰恰好好,在這一天要結束的前一分鐘。

  第一個與最後一個對她說生日快樂的人,都是他。

  她握著小盒子看了很久,半響將盒子關上,打開了行李箱,彎腰將小盒子輕輕放進了一個不容易被壓壞的夾層。

  「謝謝。」做完這些動作,她回答。

  「明天晚上有空麼?」他這時淡聲問。

  她的思維還在游離,便沒有回答。

  「嗯?」他又問了一句。

  「啊?……應該有空的吧。」她握了握手心,聲音漸漸冷淡下來,「有什麼事情嗎?」

  「那晚上八點我在酒店咖啡廳等你。」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掛下電話,她握著發著嘟嘟忙音的手機,在床上坐了下來,伸手揉了揉蹙緊的眉心。

  第二天,繼續《聲色》的拍攝。

  木禾之前目中無人的傲氣已經被司空景削弱了一大半,但演技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糟糕,司空景對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戲的進度因此只能緩慢,整個劇組的人幾乎都怨聲載道,木禾本人的臉也已經完全不能看了。

  一天的戲拍得累得夠嗆,晚上結束後封夏剛剛換了衣服,老爸封卓倫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讓她今晚就回家一趟。

  聽封卓倫的語氣,好像是不同尋常的有些急切,她擔心真的出什麼事情,給司空景發了一條短信,便讓助理開車送她回市區。

  打開家門,便看見餐桌旁正坐著封卓倫和容滋涵夫婦,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三人正說著話。

  「爸、媽。」她放下鑰匙朝餐桌走去。

  「夏夏回來了。」容滋涵見她來了,笑了笑,「趁熱吃飯吧,菜剛剛做好。」

  封卓倫看上去神采奕奕、完全沒有任何身體不適,這時指了指年輕男人身邊的座位,「夏夏,來,坐這裡。」

  她瞥了老爸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坐了下來。

  「這位是你傅政叔叔的遠方外甥,傅郁。」封卓倫慢悠悠的,「帝國理工科青年才俊,剛剛歸國。」

  「你好。」年輕男人相貌堂堂,溫和地朝她笑了笑。

  封夏心中感歎了一句傅家基因的強大,也朝他禮貌地點了點頭,「你好。」

  「傅郁不要客氣,多吃點。」封卓倫給傅郁倒了些酒,「我家夏夏不喜歡太瘦的男人,精壯些好。」

  傅郁淡然一笑,只說了聲「好」。

  封夏拿起碗筷,再瞥了封卓倫一眼。

  「夏夏啊……」開飯之後,封卓倫笑瞇瞇的,「前兩天看新聞,你在香港的演唱會很成功,尤其是最後一場。」

  「嗯。」她應了一聲。

  「那個司空景,從美國回來了?」封卓倫又問。

  「嗯。」她夾了一管菜。

  「五年,他回來得可真快啊。」封卓倫喝了一口酒,「他都三十了吧?」

  她長長吁了一口氣,「爸,你感冒好了嗎?你不是昨天還跟我說,咳嗽咳得連聲音也沒法發出來嗎?」

  封卓倫一怔,立刻咳了起來,「哎喲,沒好,別提了,晚上咳得覺也睡不好……」

  容滋涵無奈地看了丈夫一眼,這時給封夏盛了一碗湯,關切地看著她,「這兩天天氣忽冷忽熱,你自己拍戲的時候注意些。」

  「好的,媽。」她朝容滋涵笑了笑。

  「傅郁啊,」封卓倫這時身體朝後靠在椅子靠背上,「你說,女孩子是不是過了二十五歲,就真的是時候應該好好找一個人陪伴照顧,而不是靠自己一個人整天在外拚搏,畢竟不是男人,對吧。」

  傅郁餐桌禮儀十分講究,放下碗筷才開口,「伯父,我倒是覺得感情的事情應該隨緣,並不是到了一個時間點,就必須一定要去做這件事。」

  他說話的聲音淡然又好聽,封夏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

  「說得沒錯,」封卓倫慢條斯理的,「話說傅郁……夏夏的職業,你認為你能接受嗎?」

  封夏聽得如坐針氈,身邊的傅郁倒是依舊神色淡定,「無論身處環境,重要的是人自身。」

  「好。」封卓倫的眼底掠過一絲讚賞,又將臉側向封夏,「夏夏,我覺得隨緣就不應該強求,過去就是過去,人總要向前看,不應該因為被過往束縛而錯失眼前的美好……沒錯吧?」

  「嗯……」她這時心裡已經太清楚不過自己老爸在打什麼算盤,只能低頭吃飯。

  所幸封卓倫沒有再多說什麼,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她想借口提早離開,封卓倫卻已經笑吟吟地對傅郁說,讓傅郁開車送她回片場。

  下樓上了車,她繫好安全帶,對傅郁說道,「麻煩你了,謝謝。」

  「不用客氣。」傅郁淡淡的,伸手將她的座位調得更舒服了一些。

  從市區到酒店,兩人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僅僅只是幾句的對話接觸,她便能感覺到老爸口中介紹的「帝國理工高材生」的含義。

  進退得當,滿腹經綸,理性思維。

  確實是一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

  雖然她不知道傅郁到底是怎麼想的,可至少與他相處,沒讓她感到反感。

  很快到了酒店,她道謝後開門下車,卻聽到身後傅郁叫住她。

  「方便留個手機號碼麼?」傅郁這時也從車裡走了出來,看著她不徐不緩地說,「作為朋友。」

  「嗯。」她想了想,將手機號碼報給了他。

  「那麼,等你有時間的話,再見面吧。」他有禮地朝她點了點頭。

  車子逐漸駛離酒店,她將傅郁的手機號碼存好,打開收件箱的時候,突然發現她之前發給司空景的短信,因為信號問題、竟然沒有發出去。

  心中一亂,她向前走了幾步,抬頭一看,一下子停了下來。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偏暗的角落,司空景正靜靜地站在路燈下,看著她和剛剛駛離的車子的方向。

  她望見他在路燈下有些模糊的臉龐,咬了咬唇,握著手機,慢慢朝他走過去。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走近。

  「抱歉。」她走到他面前,「之前給你發短信,因為信號問題沒有發出去。」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

  她這時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臉頰,又微微側過頭去,「我失約,是因為我爸讓我回家一趟……」

  「夏夏。」他突然輕聲打斷她。

  她渾身一震。

  這一聲,記憶像是重疊起來。

  這兩個字,是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她聽到他這麼叫她,都會覺得心中無比柔軟。

  由他這樣的嗓音,溫柔地喚她,會讓她清楚地感覺到,她是怎樣被他寵愛著。

  這是其他任何人,都給不了她的感覺。

  「你不用告訴我失約的原因。」他看著她,聲色裡有著溫柔的沉音,「我不用去知道這個。」

  「上次在戴宗儒家裡,給你帶來困擾的舉動,是我的疏忽和衝動。」他慢慢地說,「謝謝你告訴我你心裡的想法。」

  她看著他,眸光微閃。

  他沉默了一會,這時側過身,「人一生中有許多錯過與誤會,這無法避免,如果執意地去想著自己看到的那些,就會讓自己走入一個誤區。從前我太注重眼前看到的,反而忽視了我真正應該相信的。」

  「這五年在美國,我也一直是這樣想的,」他的目光平靜,「我不去看有關你的新聞,不去瞭解你在和誰接觸、在和誰交往,我不去想你會不會有了新的男朋友,會不會有了別的愛的人,因為如果能夠讓我自己相信這五年關於你的一切是不會變的,那麼我寧願做選擇性的心理暗示,不去看重現實。」

  我不去想剛剛送你回來的人是誰,不去想現在除了我外有誰在愛著你。

  我不去想你對我懷著的是什麼樣的心情,討厭或是無謂,我都不去想。

  「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是什麼。」他看向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視自尊與驕傲為最高,以自己的價值觀判斷一切、做一切我認為是對的決定。」

  「後來想想,自尊與自傲,又有什麼用呢?」他這時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挽在耳後,「我所謂的自尊讓我失去了你,我還有什麼值得自傲?」

  我曾經最值得驕傲的,便是擁有你。

  她感覺到他的手指有些涼,應該是已經站在外面,等了她很久。

  「夏夏,」他收回手,淡淡地笑了笑,「有沒有發現,現在的司空景,比起五年前,其實要遜色很多,對不對?沒有數不清的光鮮頭銜,沒有年輕和氣盛,沒有自傲,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人,比你差很多很多。」

  所以,現在是我,站在這個位置,看著作為最閃耀的星辰的你。

  封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他說完過了很久,才微微側了一步,在他看不見的那一面,閉上眼睛掩去眼底的微紅。

  「你要找我談的,是什麼事情?」她側對著他,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他沉吟片刻,「我在考慮,調換《聲色》的男主角。」

  她一怔,轉過身,「換作誰?」

  他靜靜地看著她,「你認為呢?換作誰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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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8 16:36:56
  第四十二章

  夜色裡,空氣中微微有些寒露。

  如此寂靜,似乎近到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封夏與他的視線再次交匯,心中不知名處輕輕一動。

  她有些怕了。

  自他回來後,她原本早已設得極好的防線,被他一次又一次更強烈地動搖,越來越脫離控制。

  她很怕這種無法預計的掌控,會讓她違背現在的自己。

  沒等她轉開視線,他這時已朝酒店的方向側了身,「晚上有些涼,先回酒店吧。」

  她悄悄鬆了一口氣,便與他保持著一些距離,一同朝酒店走去。

  「其實……」走了一會,她這時說道,「你是這部劇的製片人兼導演,選角和整部劇的任何走向都應該是由你來定奪的。」

  「嗯。」司空景微微頷首,「所以?」

  「所以……你其實不用過問我的意見。」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步,聲音平靜。

  他的步伐沒有停,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

  直到她甚至以為他不會再繼續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卻忽然開口,

  「你是我的女主角,對嗎?那麼除了你之外,誰還能更有資格來表達她的意見呢?」

  他說這句話的同時,轉過頭很認真地看著她。

  那目光黑亮有神,更隱含著諸多的意義。

  其實從來都有人說過,夜晚的交談更容易讓人放下戒備,而他的話語和音色,更像是一種蠱惑。

  而這種蠱惑,已經慢慢地朝她的心臟滲透了進來。

  她努力支撐著心中搖搖欲墜的防線,保持著自己最後的理智與冷靜,

  「除了我之外,編劇、副導演、其他主創角色,都可以來表達自己的意見,我認為劇組是一個整體,而不是一個人隨心所欲的平台,調換男主角不是小事,總要徵詢所有人的意見。」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快要走到酒店的門口,他這時停下了腳步,輕描淡寫地換了話題,「嗯,你先上去吧,我在這裡抽會煙。」

  「早點休息,晚安。」他朝她點了點頭。

  她剛剛說的那麼多話,就這樣消融在了他的平靜裡。

  封夏望著他依舊波瀾不驚的臉頰,沉默片刻,對他說了晚安,步伐加快地進入了酒店。

  他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這時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司空?」那邊傳來了一個男聲,似乎還帶著睏倦的聲音。

  「嗯,還在睡?」他說。

  「是啊,怎麼了?」那邊似乎聲音清晰了一點,「我說,你總算是想起我這個大洋彼岸的基友了?咱們五年在美國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的日子你竟……」

  還未等對方說完,他已經打斷,「聶林。」

  「……好,我投降……」被點名了的人只好乖乖正經,「找我什麼事情?」

  「我在拍的這部電視劇,對外聲稱是我獨立投資,實則是我和你合資,現在我要辭退男主角。」他摸出了一根煙。

  「怎麼?那你是要徵詢我的意見?」聶林玩味地道。

  「我要辭退的男主角有些背景,我不希望我將他辭退後,他做出什麼莫民奇妙的事情傷害到我和我的人的利益。」他不理會聶林的調侃,直接切入正題,「你把他背後的靠山擺平,不行的話,我自己出面,記住,不要明的進行。」

  「還有,將股份分一部分給Live的董事長,穆熙。」

  那邊聶林停頓了幾秒,再出聲的時候笑意更濃,「司空景,我以前可從來沒覺得你是個這麼假公濟私的人……依我看啊,應該是女主角太可口了,有人想自己親自上陣。」

  司空景淡淡挑了挑眉,「還不算笨。」

  他承認得如此直接透徹,聶林一怔,繼而笑得更樂,「等我這一陣忙完,我一定要回國看看,這姑娘真是妙手回春,五年的活死人一回國竟然就能生龍活虎了。」

  他沉默片刻,這時將手裡和口袋裡的煙一併丟進了一旁的垃圾箱,「革命尚未成功。」

  …

  沒有人、甚至連封夏都沒有想到,司空景竟然會做這樣一個決定。

  《聲色》劇組暫時停工,近期擇日再重新開機。

  暫時停工的對外理由宣稱是拍攝過程中出了一些問題,有可能要重新取景等,理由言辭官方,重新開機的日期也未定,整體內容十分模糊。

  所幸整個劇組的團隊都相當專業,停工的一切事宜都處理得十分妥當。

  封夏雖然想不通司空景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但也沒有、也不可能主動去問他。

  在酒店裡將行李整理好後,sharon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聲色》停拍的消息我已經收到了。」sharon說。

  「嗯,那下一檔的工作是什麼?」她問。

  「沒有工作,休假一周。」Sharon的聲音裡有些不同尋常,「夏夏,好好休息。」

  她聽得整個人怔住了,「休假一周?穆熙批示的?」

  「嗯,我已經確認過了,穆董批示你休假一周。」Sharon似乎努力在隱忍著什麼。

  她簡直不敢置信,還想向sharon確認什麼,便聽到房門鈴響了。

  「稍等。」她朝電話說了一聲,這時走到門口,也沒有看來人是誰,便將門直接打開。

  抬眼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她竟站在原地、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和拍攝組現在要去台灣,」司空景站著她面前,「其中一位工作人員因為家裡的事情沒有辦法前去,現在機票多了一張。」

  「願意去看看新的拍攝場地麼?」他看著她。

  她手裡握著還未掛斷的手機,一時只知道木然地看著他。

  「夏夏,」電話裡sharon的聲音這時又傳了出來,讓站著的兩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休假一周,確認無誤!」

  他這時幾不可見地彎了彎唇,看著她和她身後的行李箱說道,

  「從台灣返程的機票,也在六天後,一周的時間,很充裕。」

  台灣的夏季炎熱、雨量充沛,夏、秋交際更是多颱風暴雨。

  坐飛機抵達之後,台灣幾乎每一天從早到晚都是暴雨。

  由此一來,整個攝影組原本說是要來實地考察取景,到最後卻是天天窩在酒店裡打牌、閒聊。

  封夏性子好,和攝影組的關係也不錯,而且因為原本就是在休假,沒有別的事情,於是每天也都和大家聚在一起,心情也不錯。

  唯獨除了一件事。

  原本從不熱衷於任何集體活動的司空景,竟破天荒地也參與了進來,導致其他工作人員受寵若驚的同時,也導致她每一天,從睜開眼和大家一起玩開始直到結束,都能看到他。

  時間過得很快,第五天的下午,台灣的天氣總算是放晴了。

  專業團隊自然收放自如,帶上設備後,便直接前往了取景的目的地。

  封夏沒有任務在身,到了目的地後,便站在一旁看著其他人工作。

  「導演,我覺得這裡很不錯,整體氛圍比S市好很多。」有工作人員這時說道。

  「嗯。」司空景正微微彎腰看著儀器,這時直起身、轉身看向其他人,「意見一致?」

  「導演,大家都覺得很不錯。」其他人這時附和道。

  「好,」他沉吟片刻,「封夏覺得怎麼樣?」

  「啊?」她原本正在神遊,這時目光聚焦起來,正好對上他的視線,有一瞬間的慌亂,「……挺好的。」

  他將她的所有表情都捕捉到眼底,這時對著眾人,淡淡說道,「那就將拍攝地點遷到這裡,今天工作到此結束,明天繼續。」

  所有設備都收拾擺放上車,封夏走在最後,快要走上車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拍肩膀。

  司空景抬手對司機做了一個手勢,低下頭看著她,「稍等片刻。」

  她疑惑地看著他。

  「我現在還要去一個地方,一起嗎?」司機按照他的手勢,將載著其他工作人員的車發動起來,他的聲音在噪音中聽得不是很清晰。

  她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聽清。

  「我說……」車子在他們身後這時已經直接轉彎遠去,她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微微彎下腰,看著她的眼睛,「一所台灣學校恰好在附近的遊樂園辦園遊會,一起去嗎?」

  …

  這所台灣高校的園遊會,辦得無比熱鬧。

  整個遊樂園人頭攢動,卻又很有秩序,幾乎每一個節目展台的表演繼和活動內容都新穎出彩、奪人眼球。

  封夏將頭髮綁了起來、素顏戴著一副框架眼鏡走在人群裡,而司空景沒有對臉龐做任何修飾、只是戴著帽子慢慢地走在她身邊。

  園遊會是台灣學校的特定活動,她到底是個女孩子,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活動,還是很好奇,一邊又要掩人耳目、一邊又要顧著仔細看四周的活動。

  因為身份的緣故,不能在所有人面前開誠佈公地參與活動,隨著人流在遊樂園整個走了一圈,她才看到一個人最少的活動展台。

  走近一看,才發現牌子上寫的是「撈魚」,牌子旁邊充氣的水池裡有許許多多的金魚。

  「想玩嗎?」他站在她身後,這時輕聲問。

  負責展台的是一個戴著很厚鏡片的女孩子,這時怯生生地走過來,問他們想不想試一試。

  她還未說話,他已經遞了錢,自顧自地走到水池旁,蹲下身拿起了撈魚的小網。

  她看著他的側臉,腦中原本萬般顧慮和糾結,腳卻已經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到他身邊也拿起了網。

  剛剛還盛的陽光這時漸漸地淡了下來,夕陽淺淺鋪在水面上,泛著淺淺的波光。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已經撈到了好多條小魚,看得守攤的女孩子都愣住了,可她還是一無所獲。

  「先將小網沉到水面下,不要沉得很深,等魚游過來的時候將輕輕網往上,但是動作要快。」她正微惱地瞪著水面,他略帶笑意的低沉聲音便在她耳邊響起。

  她側頭看了他一眼,略微有些慌亂,卻也試探性地按照他說的去做。

  而他眼裡,卻只有她剛剛這一眼出自本能的毫無防備。

  到最後,兩個人撈的魚把兩個小桶都裝滿了。

  「這些怎麼辦?」她從水池邊站起來,提著手裡裝滿魚的小桶,下意識地就去看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接過她手裡的小桶,將兩個小桶都遞還給那個女孩子,「謝謝。」

  夕陽恰好這個時候落下前閃耀出最後一層光,視力不佳的女孩子藉著光亮,才徹底看清了面前兩人的容貌,驚得立刻張大了嘴巴。

  「噓。」司空景看著女孩子震驚到無以復加的面容,伸出食指輕輕碰了碰嘴唇。

  女孩子看著面前容貌極佳的兩人,幾乎是機械地咬著嘴唇沒讓自己發出尖叫聲,興奮得直跺腳,忍得連眼睛都紅了。

  園遊會將要閉園,他這時朝女孩子擺了擺手算作告別,帶著身邊的封夏朝外走去。

  走到一張木椅邊時,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你在這坐著等我一會。」

  他很快跟著人流消失,她收回目光、在木椅上坐了下來,整個腦海裡卻全是剛剛撈魚時他在自己身邊的一舉一動。

  他們兩個人,剛剛就在水池邊玩一個並不是特別有趣的遊戲玩得快要忘乎所以。

  好像從來就沒有五年的分開,從來沒有陌生的隔閡,從來沒有刻意的冷淡和疏離……她覺得他好像其實就是這樣一直在自己身邊,像剛剛那樣,溫柔耐心地陪著自己做著所有事情。

  而剛剛的自己在面對他時,也毫無防備,甚至笑得開心得像個小孩子。

  天徹底暗了下來,她想得頭都有些發脹,揉了揉眉心,藉著一點點的光亮,才看見他終於從不遠處朝自己走來。

  「剛剛想去買果醬蛋糕,但是過去的時候已經賣完了。」他走到她面前。

  她不知該怎麼回答,心中慌亂無比,剛想起身說要回去的時候,他卻忽然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遊樂園的綵燈這時亮了起來,一盞一盞、接二連三,七彩斑斕。

  她藉著身後彩虹的霓燈,才低頭看清他正蹲在自己面前,耐心地幫自己系剛剛散掉的鞋帶。

  她看著他的臉頰和纖長的手指,那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園遊會結束後的禮花在不遠處的空中綻放起來,幫她繫好鞋帶,他卻沒有起身。

  四目相對,他的目光裡暈著諸多的述說,還有等待已久、那樣熟悉的溫柔。

  他看著她,保持著這個姿勢靠近她的臉頰。

  她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思維也清晰地明白正在發生的一切,心臟幾乎加快到連她耳邊都能聽到。

  可是她卻沒有動。

  他微微一笑,一手輕輕托住她的臉側,低頭吻住了她的唇角。

  「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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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8 16:37:16
  第四十三章

  空中絢爛的煙花就像在自己耳邊綻放一般,卻也掩蓋不住隆隆的心跳聲。

  封夏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腦袋暈乎乎的,幾乎讓她什麼都無法思考。

  司空景托住她臉頰的手這時漸漸移到她脖頸處,將她的臉頰更靠近自己。

  口腔裡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他仔細地看著她的眉眼,強勢而又溫柔地吻著她。

  一個深入的吻。

  直到一曲煙花秀結束,他才終於放開她。

  夜色裡,她的臉頰有些微紅,還閉著眼睛,眼睫毛微微發顫,臉上是懊惱的神情,又似乎是有些自暴自棄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把眼睛睜開吧。」她已經陷入這個吻的魔障時,卻聽到他含笑的低沉嗓音,「不用這麼乖。」

  她猶豫片刻,一睜開眼睛便又撞入他深邃的眼眸裡。

  四目相對,他揚了揚唇、看著她又說,「我回來這麼些日子,你這是第一次這麼乖地沒有逃開我身邊……簡直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她捏著自己的手指,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

  「夏夏,有沒有考慮過?」

  他依舊沒有站起身,就這樣半蹲在地上,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有沒有想過,試著重新和我在一起?接受有我在你身邊的生活?」

  她的瞳孔微微擴張。

  即使一忍再忍,她這時終究還是回過頭去看他的表情。

  他的臉上沒有其他神情,目光認真而專注,看上去卻也很耐心。

  似乎是怕她沒有聽清楚,他這時又低低重複了一遍,「我現在,一直在S市,我的工作、生活……今後的一切也都會在這裡,因為我的重心在這,所以我只要圍繞著我的重心,就好。」

  而我的重心,是你。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分開五年,她其實有想過很多次,當他從美國回來,問她是否還願意重新和他在一起時她該如何回答。

  是激動萬分、或者是心如死灰,她都曾假想過。

  事實上,她自己心知肚明她自己這些年來,最開始的時候那樣一直執著在等待著的,就是他的回歸和這句溫柔的請求,不是嗎?

  而自從他回來,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以及他對她的感情明顯洩露,她也能很清楚地感覺到。

  現在,他人和他的話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就在她的眼前。

  她只要伸出手,就能觸摸到她這五年的夢境。

  封夏,你還願意回到這個你曾經最愛的人的身邊嗎?

  你還有這份勇氣和心嗎?

  過了很久,她垂下眸、輕聲開口,

  「給我點時間。」

  他的眼神閃爍片刻,直起身體,低頭俯視著她,「好。」

  她在心中輕輕歎息了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但是夏夏,」

  相對而立,他這時伸手摘下了她臉上的框架眼鏡,「有一件事情,我沒有辦法再過問你的意見,給你時間考慮了。」

  她疑惑地抬頭。

  「這次從台灣回去之後,我就會將《聲色》劇組的拍攝地遷來台灣,並且,撤換木禾。」他的聲音穩而沉,「由我自己來主演男主角。」

  《聲色》劇組的重新啟動,再次給自從司空景回歸後便處在一個興奮點的娛樂圈砸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當紅偶像小生木禾被辭退出演男主角,而男主角則由製片人及導演司空景本人親自擔任。

  毫無疑問,所有的新聞傳媒、網絡平台,全部都被這個消息佔據了所有的版面,司空景的微博評論和轉發都被刷到了十幾萬。

  從他回歸後直到現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終於明確地向所有他離開時出現的人氣新星,宣佈了他從來就不可撼動的天王地位。

  封夏試完妝,等在休息位上的時候,心裡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園遊會那個曖昧而又慌亂的夜晚似乎還近在眼前,她也是第一個知道他將親自擔任男主角的人。

  好萊塢、商人、製片、導演……繞了一圈,他的身份又再次變為了與她攜手演繹對手戲的演員。

  「夏夏。」跟了她多年的助理這時在她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聲音裡透著無比的興奮,「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還可以在這麼近的距離看你和uranus再次演對手戲,現在想起來,我還記得當時拍《紅塵》時你們兩個的樣子,太驚艷了簡直!」

  她聽著助理說話,目光落在不遠處試完妝,正穿著西裝和副導演說話的司空景。

  「其實……」助理這時吞吞吐吐,紅著臉、卻又格外認真的樣子,「其實……我和我朋友,從來都不是樓夏黨,我們一直在討論他去美國只不過是為了讓你們的緋聞不要影響你的事業,因為在五年前拍紅塵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他對你格外的照顧,和對別人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

  「雖然大家都覺得uranus是男神一樣的存在,但是我們都認為只有你能夠配得上他,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或者……重新在一起,我想,所有人都會發自內心祝福的吧。」助理說完,真誠地笑看著她。

  這一字一句,都是用力敲在她心臟上的字眼。

  過了好一會,她才對上助理的目光,伸手捏了捏助理的臉,笑道,「你天天跟在我身邊,還會不知道?怎麼可能,不要八卦啦。」

  這時場內正好宣佈要開拍,她閉了閉眼睛讓自己整個人平靜下來,從椅子上起身,慢慢朝場景內走去。

  司空景已經站在場景內等她,直到她走到他面前,他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她似乎也不見拘謹,朝他笑了笑。

  兩人開始從頭對戲,原本木禾拍的時候要NG好幾次的鏡頭,全部都是一遍通過,一整個上午結束,戲的進度足足要比之前快上一倍。

  「卡。」

  副導演喊了一聲,大笑著鼓起掌來,「不愧是全娛樂圈最頂尖的兩個明星,看你們兩個對戲,完全不用任何附加的指導,默契渾然天成,所有都是無懈可擊的,簡直就是享受,大家覺得呢?」

  其他人都跟著副導演附和起來,各個臉上都是意猶未盡的神色。

  她淡笑著聽著其他人的讚賞,目光下意識地對上他的。

  一臂距離,他也正望著她,眼神微微閃爍、眼底似乎帶著些什麼。

  感慨萬千。

  五年前,她還是在所有人面前,與身為她愛人的他對戲時會恐慌、不知所措的新人。

  五年後,他們已經分開,她卻能夠在心中困擾紛紛的同時,撇去一切私人情感,專業地與他把對手戲演到最佳。

  你看,這就是變化,對不對?

  這就是你不在的時候,我所學會的。

  我應該已經不會再那麼輕易被任何事情……哪怕是你,影響到自己了吧。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這樣安慰自己。

  …

  午餐時間,所有演員圍坐在一起吃午餐。

  沒有了木禾的劇組氣氛融洽,封夏正在和其他演員說著話,就看到原本在看監視器回放的司空景手裡拿著水瓶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她的身邊恰好有一個空位,她還未出聲,他就自然而然地在她身邊坐下了。

  「抽煙嗎?」副導演見他過來,很自然地遞了一根煙給他。

  他搖了搖頭,「正在戒。」

  她坐在一旁聽著,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

  「Uranus,要點些什麼菜?」他的助理連忙問。

  他的視線淡淡一掠,低聲道,「青椒土豆絲,水煮牛肉,辣子雞。」

  「哎?」助理有些奇怪,「我記得你以前不太喜歡吃辣的。」

  他沒有回答。

  一旁的封夏聽了他的話也沒多想,這時吃飯吃得有些口渴,便放下筷子,低聲朝自己身旁的助理輕聲說,「幫我拿瓶水好嗎?謝謝。」

  「我的這瓶還沒有開過。」她說的輕聲,可他已經聽到了,這時在一旁一臉淡定地將手裡的水瓶遞給了她。

  她臉上一瞬間掠過一絲緊張,可當著其他所有人的面又不能拒絕,只能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summer,還要加點什麼菜嗎?你吃得太少了。」她的助理這時說。

  「嗯,讓我想想……」她打開水瓶,喝了幾口。

  「我點的菜,除了青椒土豆絲,」她還在喝水,就聽到身邊司空景低沉的嗓音響起,「另外兩份給summer。」

  她一口水嗆在了喉嚨裡。

  所有人都立刻安靜了下來。

  封夏的助理和司空景的助理對視一眼,連眼睛都發亮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如此情景,司空景正對著所有的目光,依舊臉色沉靜地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喝水也急。」

  她整個後背都僵住了。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有幾個工作人員,這時已經悄悄地拿出手機、打開了微博。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他側頭轉向副導演,「劇本麻煩給我一下。」

  副導演一臉曖昧地將劇本遞給他,卻礙於他一貫的氣場,沒敢出言調侃。

  他若無其事地開始看劇本,她卻已經直覺坐不住,這時從椅子上起身,想要去休息室。

  「按照這樣的進度,估計沒多久就會拍到男女主角確立關係的場景。」他用筆在劇本上圈劃,開口道,「上次讓編劇再次修改的部分,也可以添加進去。」

  副導演是他多年的合作夥伴,頭腦靈活,立刻接口,「吻戲和……激情戲部分,我知道,已經添加了。」

  封夏整個人徹底僵在了座位旁。

  而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快瘋了。

  「嗯。」他放下劇本和筆,這時側頭看座位旁站著的她,英俊的臉龐上含著只有她能看到的笑意,「抱歉,今後要失禮了……請多指教。」

  …

  天氣開始漸漸轉涼。

  隨著他們兩個的專業素養和長久以來依然沒有消失的默契,拍攝進度相當之快。

  大約一個半月左右,整部劇就已經快要拍到三分之二的地方。

  而這剩餘的三分之一部分,也是接近尾聲的部分,所以,男女主角的親密戲份……相當多。

  清晨,封夏披著外套坐在拍攝借用的房屋裡等開機的時候,卻一點都不感到冷,反而覺得整個人說不出的燥。

  這幾天拍的吻戲,她多少還能承受一些,可今天要拍的,是激情戲部分,也是原來劇本裡根本沒有、後來添加的戲份。

  幾步之遙,司空景也已經在等候開機,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以及其他演員的臉上全部都是欲說還休的興奮表情。

  托心照不宣往外洩露內情的全劇組的功勞,現在整個外界都在瘋狂地傳他們的緋聞。

  她還清楚地記得,前兩天悄悄看了眼助理在看的八卦雜誌,封面標題就是「《聲色》劇組直擊,司空景對封夏百般照顧,曖昧有愛爆棚,剪不清理還亂的天王天後粉紅進行時」。

  昨天拍吻戲的時候,甚至還有記者來探班,更是把這波全民八卦推向了高潮。

  而這一個半月的對手戲演下來,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快有些扛不住了。

  原本再次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建設與安慰,又一次崩塌得不成樣子。

  「好了,現在就開始吧。」副導演這時清了清嗓子,「其他無關人員在客廳等就好,除了男女主角和拍攝人員留在廚房。」

  被副導演驅逐出去的人臉上全部都是大失所望的表情,一步三回頭。

  封夏的助理忍不住,走出房間前,還急忙附在她耳邊悄悄說,「summer,現在你怎麼解釋我都根本不相信了,你一定一定要和uranus在一起!這是人民的呼聲!」

  言罷,還雙手合十地對著她。

  她看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等所有人員都清場之後,副導演裝腔作勢地再咳嗽了兩聲,

  「封夏……準備好了嗎?」

  那邊身穿白色居家襯衫和黑色長褲的司空景就靠在流理台旁,她咬了咬嘴唇,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開始。」副導演做了一個手勢。

  拍攝錄製開始。

  司空景這時慢條斯理地直起身,側目靜靜看著她,「口渴嗎?」

  廚房裡格外安靜,她站在廚房門邊,輕輕「嗯」了一聲。

  「果汁還是……?」他打開冰箱,背對著她,「你前兩天咳嗽剛好,還是喝純淨水吧。」

  言罷,他合上冰箱,洗乾淨杯子,倒了些水。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修長的身材和做這些動作時的神態和手勢,臉已經控制不住地微微紅了。

  「過來。」他放下杯子。

  這對話的方式和場景,徹底打開了她腦中塵封已久的記憶。

  真的,好熟悉。

  她沉默兩秒,朝他走過去,乖乖站到他身邊。

  他這時竟輕聲笑了,伸手將她拉近,讓她靠在流理台邊,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站得離我那麼遠做什麼?」

  這些明明都是念白台詞,可現在由他說出來,卻根本就讓她誤以為是現實。

  他見她臉有些發紅,笑容更深,「喝水。」

  她點了點頭,想要伸手拿杯子,杯子卻已經被他先拿起來。

  只見他仰頭喝下一口,放下杯子,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就朝她吻了過去。

  她傻眼了。

  這……劇本裡根本不是這樣的。

  他撬開她的牙關,將淨水渡給她後,繼而輕輕含住了她的唇舌。

  就這樣邊親吻著,他邊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抱起來,放在流利台上,手指從她薄薄的衣服下擺裡探了進去。

  她別無他法,只能伸手抱住他的脖頸,連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他的手心有些發燙,覆在她光滑的皮膚上遊走。

  親吻之間,他的手漸漸往上解開了她的內衣暗扣,繼而很輕地撫著她雪白的輪廓。

  因為她被他抱在懷裡,更被他有意識地攬在內側,攝像機也拍不到這個細節。

  她渾身一顫,臉「騰」地就紅了,這時已經忍不住想伸手推開他,卻感覺到她雙腿之間,漸漸有硬而燙的存在。

  他這時鬆開她一些,兜頭脫去了自己的襯衫,也將她的外套脫去,將她更緊地貼近自己的身體,將吻從她的嘴唇、流連到她的脖頸和鎖骨。

  只有她知道,這唇齒間的情欲是真實的。

  她進入演藝圈這麼多年,從來未接拍過激情戲,吻戲也是極少的,這是她的原則。

  只有兩次,一次是當年也由他出演的《紅塵》,一次是今天他所設計的《聲色》。

  他們就在現場,在這麼多雙眼睛和攝像機前,貨真價實地做著這些。

  「卡。」激情戲部分結束,副導演敬業地喊了一聲,繼續屏住呼吸。

  可司空景卻還沒有停止動作。

  他緊緊扣著她,在看不見的那個暗角,將手往她的裙擺裡探去。

  她拚命咬住嘴唇邊的喘息聲,感覺到他的手在她的大腿處游移,輕柔卻又強勢。

  就像,從前他們在一起時,他做的那些一樣。

  這個時候,身體裡的戰慄和情潮被徹底喚醒,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心跳速率也變得很快。

  「I want you.」

  他這時靠近她耳邊,炙熱地輕聲說了一句,終於鬆開了她。

  她僵在原地,臉頰上佈滿紅暈,傻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她剛剛有一刻一度以為,他是真的會……

  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卻已經收攏了剛剛怒張的情欲,伸手幫她穿上了外套,也穿好自己的襯衫,將她抱下流理台,轉身淡定地看向副導演。

  「完美!」副導演摸了摸下巴,已經笑得一臉不正經。

  所有工作人員也笑得一臉不正經,封夏再也忍不住,這時從他身後鑽出來,逃也似的離開了廚房。

  剛剛轉出廚房幾步,手機卻在口袋裡震了起來,她平復著呼吸摸出手機,沒有看來電顯示,直接點開貼在耳邊。

  「封夏?」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我是傅郁。」

  她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拚命憋出了一句「嗯。」

  「我這兩天在台灣開研討會,你在這裡拍戲吧?」

  他一字一句,聲音優雅而好聽,「有時間見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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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8 16:38:00
  第四十四章

  封夏靠在廚房旁一個無人的拐角處,將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一些,閉著眼睛、依舊在努力平復著呼吸。

  心臟的跳動聲劇烈,就算已經離剛剛的拍攝間隔了一會,那種心臟快要跳出胸膛的感覺依舊非常清晰。

  I want you.充滿情欲的情話,皮膚上炙熱的觸感,身體內洶湧的情潮。

  司空景剛剛在片場給她帶來的這些,與他們從前在一起時的那些畫面全部都重疊、吻合起來。

  血脈噴張。

  她唯一沒有辦法騙自己的是,當他觸碰她、擁抱她、親吻她的時候,她依然為此戰慄。

  無論在一起或者分開,他是他,她也是她,他們對彼此身體的吸引,從未改變。

  傅郁低沉溫雅的聲音還停留在耳邊,聽她沒有回答,他過了一會,才問,「不方便也沒有關係的。」

  電話裡的這一聲,才稍許將她的神智拉回來一些。

  「今天晚上應該有時間。」她將電話重新貼近耳邊,組織語句,「等我拍完,可以一起去市中心吃些小吃。」

  「好。」傅鬱沉吟片刻,「我開研討會的地點離市中心不遠,需要我來片場接你嗎?」

  「沒關係。」她想了想,語氣禮貌,「我自己可以過去,那到時候見吧。」

  掛下電話,她深呼吸了幾口氣,走出拐角。

  硬著頭皮重新走進廚房,她一抬頭就看到司空景和副導演正站在監視器後,看著剛剛拍攝的部分。

  司空景一邊在看監視器,一邊在喝水,側臉上淡漠如常。

  她看了他的手和嘴唇幾秒,臉卻又熱了。

  副導演這時抬起頭,看到她時立刻搓了搓手掌,笑瞇瞇的,「封夏,效果非常好,我估計很多人看這部劇的時候都要噴鼻血了,你們兩個演得實在是太『入戲』、太傳神了……」

  司空景也側頭看她,這時揚了揚唇,又轉身掃了副導演一眼。

  副導演連忙做了個把嘴封起來的手勢,眼觀眼鼻觀鼻地繼續工作。

  「剛剛是誰的電話?」他這時走到她身邊,將她的外套整理好,簡直旁若無人。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我爸朋友的外甥。」

  他將她脖子上剛剛自己留下的淺淺吻痕用衣服遮好,點了點頭,「上次送你回片場的那個?」

  他的聲音裡也聽不出什麼情緒,可她竟然渾身有點發僵,「嗯,晚上一起吃飯……」說完她才回過神來,卻連懊惱都來不及。他剛剛從美國回來時,自己衝著他憤怒地說、她的事情與他無關的那份衝動……她竟然已經找不到了。

  隆隆加快的心跳聲和身體上餘留的感覺……全部加總在一起。

  她真沒用。

  封夏在心裡,默默地鄙視自己。

  「好,路上小心,早點回來。」良久,他低聲開口,竟沒有任何不快的語氣,只是平淡地叮囑。

  她抬頭瞥他一眼,收緊了手指。…

  她爸爸封卓倫最交好的朋友傅政,是她從小到大非常敬佩的一位長輩,長相、能力、手腕……皆無懈可擊,唯一稍許欠缺的就是性子較為冷漠,可卻被獨獨在意自己的妻子這點所彌補。

  而傅郁,傳承了這位長輩的高智商,並且看上去,具有更高的情商。

  「因為想到你有可能一天拍戲後會餓,就自作主張地點了一些小吃。」她趕到市中心的時候,傅郁已經坐在座位上,桌上擺了滿滿的點心。

  他因為研討會結束沒有換衣服、直接過來,所以穿了正式的西裝,和上次看到的時候又有些不太一樣。

  更有書卷氣,也似乎看上去更疏離了些。

  「謝謝。」她笑了笑,在他對面坐下。

  傅郁的餐桌教養與禮儀很好,吃飯的時候幾乎沒怎麼說話,直到兩人吃完,他拿出錢夾結賬後,看向她,「出去走走吧。」

  因為白天剛剛下過雨,所以晚上的台灣稍許有些濕意和涼意。

  兩人步行離開市中心的繁鬧區域,她走的時候一直低著頭在想心事,連他叫了她兩次都沒聽見。

  「封夏。」傅郁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她才回過頭。

  「怎麼了?」她問。

  「你現在心裡有喜歡的人。」他伸手稍稍鬆了領帶,「而且似乎有些煩惱,是否應該繼續這份感情。」

  她聽了一怔。

  「我應該沒有說錯吧。」他朝她淡淡一笑。

  她沉默片刻,沒有否認,「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傅郁這時停下了腳步,走到欄杆旁,「上次在你家裡,你吃飯的時候一直不停地在用大拇指輕輕敲筷子,而且,你聽你爸爸說話的時候也會下意識地咬下嘴唇。」

  「今天你跟我吃飯,一直會蹙眉,並且會不自覺地將外衣裹緊一些。」他慢條斯理地陳述,「這些都是心情煩躁的表現。」

  她挑了挑眉,「帝國理工生,還修心理學?」

  他搖了搖頭,無謂地用手指輕輕敲欄杆,「只是理工生的邏輯思維加上天生還算過得去的觀察力而已。」

  她長長吁了一口氣,這時伸手揉了揉眉心,「是很苦惱。」

  他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她繼續。

  「覺得開心,又覺得很害怕。」她的目光有些飄,「一般人都會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對不對?但是我和他之間真的沒辦法簡單用這麼一句話來衡量。」

  現在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都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沒法負擔一樣,比起五年前,更是有過之而不及。

  淡漠的他,溫柔的他,笑著的他,注視著自己的他……他像是從前那個司空景,可是卻又根本不像。

  她想得腦袋發疼,卻也只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如果要她現在拒絕他、離開他,對她來說,又開始變得很困難了。剛開始時下定的決心,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笑話。

  「真的說不清楚。」良久,她苦笑了笑,「我以為自己這幾年多少變得果決了些,好像……還是因人而異的。」

  「其實,我以前解題目的時候,通常會這樣做。」傅郁這時望向她的眼睛,開口道,「如果這一種解法走不通,那就換一種。也就是說,如果你對於這個人的想法你暫時沒辦法確定,那麼不如換一個視角,看一看其他的人或事。」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態自若、眉眼溫潤,卻又隱隱帶著一份沉著的銳利。

  她聽得一時語塞,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他的語義,還來不及多思慮一會,便看到傅郁身後這時慢慢走過來一個人。

  傅郁留意到她的目光,轉過身來。

  夜幕下,司空景還穿著片場拍戲時的白色襯衣、只在襯衣外穿了一件外套,手裡握著一杯咖啡朝他們走來。

  她眼睛微微瞪圓,看著他朝自己越走越近。

  司空景走到他們身邊站定,目光卻只落在封夏一個人身上。

  只見他這時用手背輕輕觸了觸她的臉頰,低聲開口,「有些涼。」

  說完,他低頭仔細看了看她,微蹙起眉,先將手裡的咖啡塞到她手裡,再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把她整個人包起來。

  她不知該做什麼、只能靜靜地站在原地。路燈微黃,她突然看到他左眉的上方有一個開口。

  他這張臉上哪怕出現再小的痕跡,也會顯得很突兀,這個傷口不是很小,她乍一看到,立刻就伸出手觸了觸他的傷口。

  「晚上片場收工的時候,天太暗、沒仔細看周邊的環境,就突然被植物上的刺劃到了。」他任由她的手觸碰,將她臉上流露出的神色盡收眼底,「不是很疼,沒關係。」

  「消過毒嗎?」她收回手,輕聲問。

  他搖了搖頭,異常耐心地,「醫療箱在休息室,收工的時候休息室已經上鎖了。」

  她咬了咬唇,「我回去問問管……」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牽住了手,將她整個人往他身後帶了帶。

  他這時稍稍往前一步,終於對上傅郁的目光,「你好。」

  傅郁眸光輕閃,淡淡一笑。

  「明天清晨就要拍戲,我先帶她回去了。」他看著傅郁,不徐不緩,「晚上涼,在室外多呆她會受寒,你是夏夏的朋友,等拍完戲回S市之後,我做東請你吃飯。」

  「多謝。」傅郁伸手理了理衣領,「不過,我近兩個月直到年底會一直在英國做學術交流。」

  兩個男人的視線持平,交叉而過。

  「那有些遺憾了。」司空景微微側身,「如果下次有時間,再約吧。」

  傅郁微微一頷首,神情裡看不出喜怒。

  離開轉橋,司空景帶著封夏朝前走去。

  月華如水、前路安靜,她的手被他乾燥溫和的大手握在掌心裡,牢牢包緊。

  喝了幾口他買的咖啡,她的視線四處飄忽,不敢同他多說一句,忍耐著、只想努力離他稍微遠一點。

  「你爸爸給你介紹的這個男朋友,挺好的。」他這時開口,「智商情商,看上去都挺高。」

  她愣了一愣,轉而咬著唇、肯定地回道,「是不錯。」

  本以為他會生氣,誰知他卻沒說話,只是停下腳步、側身彎腰將她的外套拉鏈往上拉好。

  近在咫尺的距離。

  她看著他的眉眼,一瞬間又屏住了呼吸。

  拉好拉鏈,他的手卻沒動,保持著這個姿勢、沉聲開口,「在美國的時候,我很多次都有想過,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你身邊已經站了另外一個男人是什麼樣子。」「他是不是才華出眾、是不是相貌傾人。」他的語氣裡有一絲努力壓抑著的感覺,「對你是不是足夠好,能不能足夠讓你忘記我。」

  她的心慢慢沉了下來。

  「我其實在那裡,根本一天都忍不了,我很想立刻就定機票回來,回到你身邊,什麼都不管,事業、生活……哪怕一團糟都不管,就這樣陪在你身邊。」他輕輕歎了口氣,臉頰上有一絲苦笑,「就是這樣的折磨、難過甚至絕望的心情,當中的一年我其實一度有些抑鬱症的傾向,可理智還是強迫我撐了五年。」

  「相信嗎?」他伸手將她的碎發挽在耳後,「似乎無懈可擊的司空景,就是這樣自哀自憐、自卑自棄,膽小得躲在美國五年……」

  「我如果……真的有了其他人陪在身邊,怎麼辦?」她突然出聲,打斷他,「如果我真的把你忘記了,愛上了其他人,怎麼辦?」

  他看著她,突然慢慢伸手,將她用力擁進懷裡。

  「我有想到過。」他靠在她耳邊,「我一開始覺得,我可以把你重新搶回來、用盡一切方法讓你重新喜歡上我。」

  「可是後來我不這麼想了,」他輕輕撫著她的頭髮,「因為我知道我既做不到看著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也做不到強迫你放棄你新的生活。」

  「我沒有辦法。」他閉上眼睛,「夏夏,我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知道你有太多理由無法堅持下去,所以如果你愛上其他人,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無可救藥。

  這一場賭博,我賠上了自己的真心和所有僅剩的自尊與自信。

  時至今日,我亦不後悔。

  越來越安靜、暗下來的城市。

  她靠在他的肩頭,眼淚無聲地掉落了下來。…

  台灣的天氣漸漸愈來愈涼,很快已經進入了十二月份,《聲色》的拍攝也逐漸進入到尾聲。

  她和司空景的緋聞劇組內外都傳得沸沸揚揚,可他似乎毫不受干擾,依舊我行我素地在片場裡對她做出很容易讓人誤解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乾脆也就什麼都不澄清。

  兩人的感情似乎慢慢恆溫而上,可她卻始終沒有給出他一個明確的答覆。

  殺青的當天,恰好是聖誕節。

  拍攝結束,劇組所有人都十分開心,商量決定後說是晚上大家一起上餐館慶祝。大家都早早換衣服、收拾片場,封夏因為最後一場戲剛剛結束,是最後一個回到休息室的。

  休息室沒有其他人,只有她和助理,等助理幫她卸了妝,她便進內裡的更衣室換便裝。

  身上穿的戲服是一條很難脫下的裙子,她自己努力了很久,甚至都有些出汗了,肩帶後的拉鏈反而卡住、更拉不下來了。

  「Ann。」她歎了口氣,試探性地喊了一聲,「你在嗎?可以過來幫我拉一下拉鏈嗎?」

  「好!」門外Ann應了一聲。

  她見狀,將簾子拉開,背對著門的方向站定。

  不一會,更衣室的門被打開,有腳步走近,她調整了一下肩帶,對著身後說道,「Ann,我拉鏈這裡卡住了,麻煩你幫我拉下來就好。」

  因為背對著門外,所以她看不到身後,只能感覺到腳步聲站定在她身後,一雙手依言將她的拉鏈輕鬆拉了下來。

  「謝啦。」她伸手將肩帶解開,慢慢將裙子褪了下來。

  可身後卻沒有腳步聲離開的聲音,也沒有人說話,她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剛想回過身,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司……」他身上的氣息對她來說著實太過熟悉,她一下子便猜到是他。可她現在身上只有胸衣和內褲,就這樣近乎全裸地被他整個人抱住嵌在他懷裡,他的一雙手還環著她纖細的腰身,她連一個字都說不下去了。「是我。」更衣室的燈本就昏暗,如此情景,他的聲音響在她脖頸邊。「那個,Ann呢?」她掙了一會,他的手臂還是一動不動。「出去了。」司空景的吻落在她的脖頸處,流連往下,「她看到我走進來,就自己出去了,還把門鎖上了……夏夏,放鬆。」她渾身僵硬,只感覺到一個一個吻落在她白皙的後背上,身體裡的熱又漸漸湧了上來。她到底為什麼要放鬆……「那個……」她咬住唇,感覺到他一邊吻她的背部,手一邊撫上她胸前,「等會要吃飯了……」

  他低聲一笑,這時停了下來,將她整個人轉過來正面面對自己,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唇,輕聲蠱惑,「我比較想吃你……」她聽得渾身都發燙,紅著臉看著他俊逸的臉龐上漸漸淺顯起來的情欲色彩,連說話都說不完整了,「司空,我們,我們……」他們現在,明明還沒有和好,他拍戲的時候哪怕對她調戲得再厲害,也沒有像今天這樣逾越過。「我們怎麼了?」他將她的身體貼緊在自己身上,手從她的細腰處漸漸向下,將她的內褲慢慢下褪,「嗯,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起來以前拍《紅塵》的時候,我們在更衣室裡……」他邊說話,手指已經漸漸朝她的底褲裡探去。她都快羞憤而死了,推又推不開他,身體內的暖潮卻又很誠實。

  「雲翻覆雨?」他語言裡的色彩也漸漸加強。

  「夏夏……」他這時人漸漸往下,從她的嘴唇親吻到她的胸前,手指也沒有停下動作,「想要嗎?」

  她的手指顫抖地扣緊了他的肩膀。

  「我很想,我也已經沒辦法再忍了……」他的嘴唇流連在她的胸前,「每一天,無時無刻不想將你壓在身下,makeloveintothenight……」

  進入你,夜夜笙歌。

  她的喘息聲越來越強,幾乎快要支持不住。

  這時,她便衣裡的手機陡然響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毫不停歇。

  他的動作,卻還在繼續。

  手機沒有停下來,反而孜孜不倦響了好一陣,她這時終於回過神,猛地推開他、轉身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夏夏?!」剛剛接通電話,那邊就冒出了一個焦急的中年男聲,「出大事了!!」

  「唐……唐簇叔叔?」她喘息著問。

  「是我!你媽媽剛剛打你電話沒有打通,你爸爸現在被送進醫院了,我正在朝醫院趕過去!」

  她渾身一下子就涼了。

  「情況……情況好像不太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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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匿名  發表於 2015-8-28 16:38:17
  第四十五章

  「你爸爸的情況……不太好。」

  聽完電話裡唐簇的話,封夏的臉上一下子連一點血色也沒有了。

  原本站在她身後,正一隻手摟住她腰身的司空景也明顯感覺到她身體突然的僵硬。

  「怎麼了?」他微微蹙起了眉,靠近她耳邊輕聲問,「電話裡是誰?」

  她呆愣愣地側過頭,看著他的臉頰,「是我爸爸的朋友……他說,他說我爸爸進醫院了。」

  他很少看到她這樣慌促的神色,連忙伸手拿起她的衣服將她攏住,冷靜地道,「你問你叔叔,你爸爸現在在哪個醫院。」

  她握著手機的手指已經都有些泛白,只能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將司空景的問話轉給唐簇。

  等唐簇報了醫院名稱後,她機械地複述了一遍給司空景聽。

  他聽完醫院名稱,彎腰將她剩下的衣服拿過來遞給她,然後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手機。

  「你現在先把衣服換好,我在外面等你。」

  他手中握著電話,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低聲說,「別擔心,有我在。」

  她看著他平靜的神色,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便見他將手機貼在耳邊,邊說著什麼邊轉身大步走出了更衣室。

  等她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出來,他已經通完了第二支電話。

  「我已經讓助理定了回S市的最近時間的機票,就在一個半小時之後,我們現在馬上去高雄機場。」

  他將她的手機遞還給她,看著她不徐不緩地說,「然後出機場的時候,走快速通道,四個小時之內,我一定會讓你到醫院、見到你爸爸。」

  他一連串的話說下來,乾淨利落,她幾乎都聽得怔愣。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底在那一瞬間,一下子掠過一絲很難以說明的感覺。

  是很久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的感覺。

  也不知道說什麼,她最後只是點了點頭。

  他看她幾秒,伸手便攬住她的肩膀、打開休息室的門大門走了出去。

  …

  上了司空景助理的車,她拿著手機立刻要撥電話給媽媽容滋涵。

  可打開通話記錄一看,唐簇的電話之上,已經顯示著一條撥出給媽媽的電話。

  「我剛剛已經打過電話給你媽媽了。」

  他坐在她身邊,這時出聲道。

  她一怔,側頭看向他。

  「你媽媽現在人在醫院等你爸爸的消息,她說你爸剛在家裡的時候突然暈厥了過去,當時比較可怕的是呼吸非常微弱,所以她嚇壞了。」

  「我記得以前戴宗儒跟我說過,這種情況可能是間接性休克,間接性休克的原因又很大可能是由於大腦突然供血不足所引起的。」

  他伸手將她的手包攏在手心裡,淡聲繼續說,「到醫院之後,做24小時動態心電圖看一下情況,再進行進一步確診就好。」

  車裡的氛圍很安靜,他的助理很識時務地升起了車擋板,所以是聽不到他們說話的。

  而封閉的空間裡,只有他平靜的眸子和平淡而又能鎮定人心的嗓音。

  「而且《聲色》也已經殺青了。」他伸手將她的頭靠近自己的額頭,輕輕觸碰,以最近的距離看著她的眼睛,

  「電視劇後期的工作可以推遲,這些都不是要事。對我來說,我只是認為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照顧我的岳父。」

  車子到達高雄機場的時候,已經有好些個消息無比靈通的狗仔聞風蹲在了機場。

  他全程面無表情,離開車後、便將她攬在懷裡,以最快的速度走進機場。

  在進機場的一路上,身後的閃光燈閃成一片,狗仔都瘋了一樣朝他們兩個這裡追跑過來,而且身邊行走的普通人也似乎已經認出他們,整個機場裡都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喧嘩聲音。

  所幸他帶著她走的步伐很快,他的助理辦事效率也是極高,在用了障眼法入關之後,便將狗仔以及其他人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直到登上飛機,坐定下來,她才感覺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靠在座位上重重呼了一口氣。

  空姐看到他們兩個,臉上全是欣喜的表情,兩眼都放著光,剛想走過來激動地說什麼,司空景便伸手,朝她們輕輕做了一個禮貌的手勢。

  空姐見狀,也不好意思打擾,這時動作很快地幫他們去倒了水、拿了兩條毯子和枕頭過來。

  「謝謝。」他朝空姐低聲道謝,將枕頭墊在封夏身後,又將毯子鋪展開來,蓋在她身上。

  空姐們在一旁看得,拚命忍住沒有在飛機上跳起來。

  「剛剛記者和狗仔,全部都拍到了……」她揉著太陽穴、神情很疲憊,「等回S市、到了醫院,估計還是會像剛才那樣的情景吧……」

  爸爸封卓倫的情況現在還不明確,她簡直已經焦頭爛額,還要考慮他們兩個剛才那樣應該說是極其高調的現身應該怎麼去解釋。

  緋聞,不,應該說是確鑿的爆炸新聞,應該已經滿天飛了吧。

  「這些你都不必去考慮。」他將她身上的毯子幫她掖好,將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都會全權處理,你現在先睡一會,等要到了的時候我再叫你。」

  她輕輕「嗯」了一聲,靠在他肩頭閉上了眼睛。

  五年前的他,並不是這樣的。

  從前哪怕碰到了再大的事情,他好像也從來不會和她解釋,她知道他並不是不願告訴她,而是他的驕傲不會讓他去將每一句話都說得清清楚楚。

  可今天這一晚上,他卻對她說了很多很多話。

  短到讓她不用擔心,長到幫她分析他爸爸暈厥的原因、減少她的擔心。

  每一個字,每一個句,都很用心。

  「睡吧。」他這時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

  …

  凌晨一點。

  直到趕到S市封卓倫所在的醫院時,時間恰恰好好離她接到唐簇電話,過去了四個小時。

  他帶著她直直上到醫院四層,走到一個病房前。

  她立刻一步上前,輕輕打開了門。

  在病房裡,坐在病床邊的容滋涵和唐簇聽到開門聲,回過頭來。

  「媽,」她放輕腳步快步走過去,「爸現在怎麼樣了?」

  「情況是穩定下來了。」容滋涵壓低聲音說著,迎上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醫生說,是由於一下子大腦供血不足所引起的,還好沒有大礙。」

  躺在病床上的封卓倫不再是平常神氣活現的妖孽老爸的樣子,臉頰和嘴唇看上去都有些蒼白。

  她站在病床邊看著,突然就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沒事的,現在不要擔心啦夏夏。」

  唐簇在一旁挑著眉,「我前面打電話的時候,是故意誇張了,我只是覺得你爸爸很想見到你,再說……當時的情況是挺可怕的,我跟你爸認識二十多年,從來沒聽到他身體不好過,妖孽留千年,知道不?」

  這安慰雖然實在太過蹩腳,但好歹把她剛剛緊繃的神經稍稍沖淡了一些。

  「這樣突然趕回來,影響拍戲嗎?」容滋涵看著她,又看向她身後,「哎?剛剛那個男孩子呢?」

  她聽了一怔,轉過頭去看病房門口。

  她以為剛剛司空景會跟著她進來,卻發現病房門口沒有人,門也被關上了。

  「剛剛是他給我打電話的。」容滋涵這時微微揚了揚唇,「很冷靜地問我,我所在的具體的醫院名稱,從機場過來開哪一條路最方便,具體的病房號,還告訴我對你爸爸的情況的猜測,讓我不要太過擔心,說他馬上會帶你回來。」

  「現在的男孩子,能夠在情況很緊急的時候,處理得那麼有條理的,應該很少。」

  她站在原地,聽得心裡,愈來愈軟。

  「長得還真的挺好看的。」唐簇在一旁摸著下巴、插嘴道,「跟你唐簇叔我當年有得一拼啊。」

  她「噗嗤」一笑,握住容滋涵的手道,「媽,你不要熬夜,熬夜對身體不好,現在就讓唐簇叔載你回家。」

  「那你呢?」容滋涵輕聲歎了口氣,「你才是最累的一個,你哥應該馬上快要到了,讓你哥值夜班吧。」

  「不用,媽你現在打電話給哥,讓哥暫時別來醫院,葉子姐剛生完孩子,寶寶也還小。」

  她搖了搖頭,「我在飛機上睡過了,現在不睏,我在這裡陪爸爸就好,你們都回去吧。」

  在病床旁守到了凌晨三點,她起身確認了一下點滴和心跳儀器的情況,幫封卓倫掖好被角,想出去喝點水或者咖啡、提提神。

  合上病房門,她一抬頭,便看見司空景恰好從電梯裡走出來。

  他還在打電話,揉著眉心正在對手機說些什麼。

  她站在原地,等他打完電話走到她面前。

  「剛剛去樓下處理了一下尾隨而來的記者和狗仔。」

  他伸手幫她扣好衣服最上面的一個鈕釦,「然後讓工作室去到各個媒體雜誌,給出符實的消息。還有,不用擔心,劇組的人也不會生氣我們缺席了殺青飯。」

  「你爸爸情況怎麼樣了?」他說完後,低聲問。

  封夏看著他略顯憔悴的眉眼,眼圈幾不可見地有些紅了。

  「沒什麼大事。」她隱忍地開口,「和你剛才說的差不多。」

  「嗯,那就好。」他輕輕一笑,「休息好,就會像以前一樣健康。」

  她沒有說話,半響,忽然向前一步,輕輕伸手抱住了他。

  剛剛在病房裡,當她回過頭看到他不在的時候,心裡其實一瞬間沉了下來。

  她以為他送她過來,就會離開了。

  就像五年前一樣,說完分手,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他現在,正真實地站在她面前。

  他從前是從來不屑於與媒體、狗仔打交道的人,也是從來不會與劇組有過多交往的人。

  有很多事情,他以前從來不會做,有很多話,他以前從來都不會說。

  她這個時候,才忽然意識到,剛剛在台灣的休息室裡,她心底那絲無法說明的感覺是什麼。

  是釋然,是安心。

  是五年後,是他回來後,她終於可以在一個人面前,放下自己所有的堅強和屏障,不需要用自己的意志來支撐自己獨自面對一切不可知的風浪。

  第六年了,封夏,你現在,是不是可以終於試著,讓你自己輕輕地喘一口氣?

  不用擔心,不用害怕。

  因為有他。

  所以,只要……站在他的身後,就好。

  可以嗎?

  走道裡安靜得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司空景的眼底閃過一絲深沉的柔軟,這時伸出手,更用力地將她擁進自己懷裡。

  清晨六點的時候,醫生過來檢查了一次,撤去了呼吸器,說是現在封卓倫整體的身體狀況已經趨於平穩、沒有大礙。

  封夏和司空景在病床邊呆了一夜,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封夏又詢問了一些關於封卓倫身體的情況,司空景在一旁用手機將醫生說的話都錄了下來,並且做了一些記錄。

  等醫生離開的時候,容滋涵和唐簇也回到了醫院。

  容滋涵出門前在家裡煲了湯,到了病房後,便讓封夏和司空景先去洗漱,然後將湯盛進碗裡涼一涼等會給他們喝。

  「涵涵。」

  一聲低沉的男聲這時突然響在了病房裡。

  容滋涵盛湯的手一頓,立刻轉過頭去看病床。

  「我靠!花輪!你醒了啊!」一旁正在看報紙的唐簇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咳咳……」躺在病床上的封卓倫咳嗽了幾聲。

  正從洗手間走出來的封夏一抬頭看到這個場景,立刻瞪大了眼睛跑到病床邊,「爸!」

  容滋涵將封卓倫輕輕扶起來,讓他靠在枕上,封卓倫雖然神色是蒼白了些,但是看上去氣色比昨天晚上要好上很多。

  「嗯……你爸還暫時死不了。」封卓倫咳嗽了兩聲,伸手握住了封夏的手。

  封夏鼻子一酸,彎著眼睛笑道,「這個時候你就別嘴硬了爸!讓你上次裝病騙我回家,這次把我和媽都快嚇傻了,間接性休克,你知不知道多可怕啊……」

  「咳咳……」封卓倫虛弱地挑了挑眉,「這有什麼可怕的……只要不是腎虧,都不是問題……」

  唐簇在一旁笑得直打滾,容滋涵一口氣噎在喉嚨裡,狠狠瞪了他一眼。

  「伯父。」司空景這時從洗手間走出來,慢慢走到病床前。

  封卓倫朝他看了一眼,半響,神色平靜地側頭問容滋涵,「他是誰?」

  容滋涵抿了抿唇,「你女兒的……朋友,昨天把你女兒從台灣帶回來,當時還打電話給我推測了你的情況、安慰我讓我不要太過擔心,而且,昨晚還陪了你一整夜。」

  「娛樂圈天王!司空景!」唐簇在一旁舉手插嘴,「你太落伍了,連大明星你都不知道?!」

  「他有我長得好看嗎?」封卓倫依舊神色平靜地扭頭看著自己的老婆。

  容滋涵撫了撫額,「別鬧。」

  「我覺得他比你年輕時候還好看!」唐簇繼續在一旁舉手插嘴,「當然比起我還差點!」

  封夏聽得又緊張又尷尬,下意識地側過頭去看司空景。

  他也正看著她,只是朝她淡淡一笑。

  「哦,我想起來了。」封卓倫這時示意容滋涵幫自己揉揉肩膀,看向司空景,「我記得有一次,我見過你和我女兒在我家樓下。」

  「哎?那好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吧……」封卓倫繼續說道,「你今年幾歲來著?」

  「三十。」司空景回答,「伯父,事實上,我現在正在追……」

  「三十歲?!」封卓倫沒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了他,皺起眉,「這也太老了吧……」

  「封卓倫……」容滋涵在一旁伸手推了推封卓倫。

  「男人三十而立,老什麼?」唐簇似乎對司空景的印象還不錯,翹著二郎腿說道,「再說,男人比女人年紀長一些,才能更好地照顧女人。」

  「唐簇,」封卓倫的神色已經完全看不出是一個病人的摸樣,「你要不要我去告訴你老婆你上次去香港,偷偷到GAY吧玩的事情?」

  唐簇渾身一震,舉起了兩隻手。

  司空景神色沒太大變化,沉吟片刻,這時不徐不緩地說道,

  「伯父,我知道你和伯母一定知道以前我跟夏夏的事情,我只是想說一句話——我不為我的過去申辯任何,我只希望你能審核我的現在和未來。」

  封夏站在病床邊,聽他說完,垂了垂眸,眼底慢慢滑過一絲柔意。

  躺在病床上的封卓倫看了司空景幾眼,又悄悄地打量了女兒幾眼。

  「夏夏。」過了很久,封卓倫慢悠悠地說道,「傅郁呢?」

  「啊?」封夏還沒反應過來。

  「傅郁,」封卓倫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了一些,「上次一起在家裡吃飯的那個帝國理工高材生,你傅政叔叔的外甥,他前兩天給我打電話,說最近就會從英國回來。」

  司空景的眉頭幾不可見地一跳。

  封夏咬了咬唇,「我不知道……最近沒有聯繫過。」

  「那你現在打個電話給他,讓他來醫院看我。」封卓倫依舊英俊的臉上神色淡定自若,「然後你和他一起去吃個早午飯。」

  司空景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風度,但是臉上的神情已經有些微微地僵了。

  前有老爸一副「你不打電話我就更不讓司空景好過」的樣子,後有看不清喜怒的司空景,封夏正騎虎難下,就聽到病房門又被打開了。

  封易修手裡提著早餐,從病房門口風度翩翩地走了進來。

  唐簇在一旁已經忍了很久,這個時候見狀實在忍不住「噗嗤」一笑,直接笑得滾到了地上。

  他可是早年深有體會啊!

  大舅子神馬的……真的太可怕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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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8 16:38:35
  第四十六章

  封易修從病房外走進來,回身帶上了門。

  抬眼一看到站得離門方向最近的司空景,他神色微微一變,幾秒之間,便又很快恢復如常。

  他走到司空景面前,溫雅淡和地點了點頭,斟酌幾秒後說道,「多謝。」

  這兩個字裡,多少包含了一些肯定的含義。

  司空景望著封易修的眼睛,心底輕輕鬆了半口氣。

  至少昨天晚上直到今天他所有的表現,似乎讓未來大舅子對他的態度要比預想中的稍微好一些。

  「客氣了,」他抿了抿唇、禮貌地一笑,「嫂子和寶寶的情況怎麼樣?」

  那「嫂子」二字一出,病房裡的人立刻都變得神態各異。

  病床上躺著的封卓倫簇起了眉頭,立刻想張嘴說句什麼,一旁陪著他的容滋涵連忙捏了捏他的肩膀,朝他搖搖頭。

  唐簇這時十分識相地不繼續參與在封家一家的事裡,悄悄地彎腰邊走邊爬地溜出了病房。

  而封夏,耳根微微有些紅了。

  「比較穩定,母子平安,現在在家裡休養。」半響,封易修平靜地回答。

  「那麼,你現在先回去吧。」頓了頓,只見封易修又不徐不緩地說,「你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已經麻煩你在醫院呆這麼久,是我和夏夏失禮了。」

  一記殺人不見血的回馬槍,毫不留情地立刻將距離重新拉大。

  封易修確實一向是溫雅的好性子,但是對於要奪走自己妹妹的人,脾氣再好的男人,應該都有自己最強硬的一套脾氣和方法。

  司空景微微瞇了瞇眼,半響,點了點頭,「好,那我先走了。」

  「伯父在醫院要小心養好身體,我有空會再來看你的,」他看向病床,「伯母也要當心身體。」

  「不勞大駕。」

  封卓倫懶懶地抬了抬眼皮,絲毫不留任何情面,又側頭繼續教唆封夏,「快打電話給傅郁,讓他過來一起吃飯,哦,對了,順便把你傅政叔叔也叫來好了。」

  封夏咬著唇,只能有些遲疑地從衣服口袋裡拿出手機。

  司空景靜靜看了封夏一會,轉身朝病房外慢慢走去。

  「夏夏,」容滋涵這時看向封夏,「你出去送一送吧。」

  正走到門口的司空景聽到後腳步一頓,連帶著封夏拿手機的動作也一頓。

  「涵涵……」封卓倫挑了挑眉,不滿意地抱住雙臂,「不可……」

  「別鬧。」容滋涵不理會他,拿了封易修帶來的早點,還有盛著湯的碗,塞到他手裡,淡定地命令,「吃早飯。」

  封易修在病床邊坐下,看了封夏一眼,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狀態。

  她得到媽媽的相助,很快走出病房,陪司空景一起去坐電梯。

  原本還有些緊張地站在他身邊,誰知電梯門一合上,他便立刻從身後輕輕抱住了她。

  「讓我抱一小會。」他輕輕歎了一口氣,靠在她脖頸邊。

  她抿了抿唇,沒有推開他,站在原地乖乖地沒動。

  「夏夏……」他靠在她耳邊,聲音裡有一絲疲憊,「原本早年已經有的機會,是我自己沒有好好把握住,現在要重新再來,難度必然是成倍加大的。」

  她知道他的意思,輕輕垂了垂眸,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雖然有捷徑不走是咎由自取,不過我心裡有準備。」電梯到達一樓,他才鬆開她,溫柔地親了親她的頭髮,

  「因為現在,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封夏回到病房的時候,人還是有些暈乎乎的。

  她不是不知道某人現在裝可憐博同情的本事有多高,可是自己好像,真的是吃他這一套的。

  「出息呢?」封卓倫見她走進來,在病床上橫眉冷對,「你瞧瞧你剛才那個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小媳婦樣,這五年一個人累死累活的時候忘了?這五年想他想得發瘋他沒人影的時候忘了?」

  「夏夏,原本我從小都覺得你是個挺有骨氣、挺倔強的孩子,怎麼現在就那麼沒戰鬥力呢?」封卓倫見她不說話,繼續喋喋不休,「他現在回來花了這麼點時間和功夫你就投降了,以後他要是又一句話都不說、甩手走人了,你算什麼?」

  「爸。」封易修在一旁邊削蘋果,邊說,「你先別急,我猜夏夏現在應該還沒有答應他。」

  「切,她敢答應?!」封卓倫冷眼看向封夏。

  「我……」她無力地撫了撫額,「爸,我其實不比你少煩惱。」

  「沒有人會比我自己更清楚這五年空缺的時間和傷害,但是我只是覺得……太累了。」

  她目光落在空中一點,「這五年,我已經夠累了,如果現在讓我繼續跟他反著道走,我會更累。」

  她不是沒有自尊,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倔強,她只是累了。

  這五年一個人的打拼和努力,這五年他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光,哪怕有穆熙和樓弈的相助,她亦已經飽嘗了人生百味。

  她只是真的,想停下來了。

  當她看到他是懷著所有的準備和抱著只此一次的豪賭決心回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已經真的沒有辦法、也沒有力氣那麼輕易地對他說「不」了。

  當她看到五年後的司空景已經發生了那麼巨大的變化,她沒有辦法再用從前的想法去衡量他。

  人心和感情,是所有其他的東西都沒有辦法輕易改變的。

  她不會強求別人在她的世界裡留下,一旦離開、那麼她就不會再對那個人重新敞開心扉。

  可是總有人,是特別的。

  是可以讓她,將原則暫時放在一邊的。

  病房裡陷入安靜。

  封易修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心疼,容滋涵走到封夏身邊,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而病床上躺著的封卓倫看著女兒的神色,眼底也慢慢滑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在醫院陪了封卓倫一整天,直到晚上的時候,sharon開車來接她去參加一檔節目。

  這檔節目是屬於訪談與綜藝合併的節目,收視率在內地和港台皆是極高,她之前因為檔期每次都衝突,一直沒有上過。

  主持人是一對男女搭檔,思維相當活躍、尺度也非常大,因此將節目炒得尤其火,sharon帶她到後台的時候,還特地悄聲囑咐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到時候被問到大尺度的問題不要太尷尬。

  「歡迎我們的天後summer來到今天的節目。」節目開始錄製,兩位主持人笑瞇瞇地看著她,與她打招呼。

  「知道summer今天要大駕光臨,我昨天一晚上都失眠了。」男主持捧著胸口,說笑道。

  「哎喲,每次節目來一個大美女,你都會這麼說!」女主持聳了聳肩,「不過今天這位,不僅是美女,還是娛樂圈裡最全才的女明星!」

  兩位主持人一搭一檔,將開場氣氛炒得很好,封夏整個人也放鬆下來,這時與他們閒適地談論一些話題。

  話題首先從比較基本的一些關於演唱會、關於新電視劇的話題,漸漸往後,繞到她與圈中人的友情,再到節目的最後,繞到感情問題。

  「哎,summer。」女主持捧著話筒,「我有一個問題,都已經憋了很久了,今天一定要問你。」

  她笑了笑,「你說。」

  「樓弈和司空景……到底哪個談戀愛時對你更好?」女主持淡定地將問題拋了出來。

  沒等她回答,女主持這時竟然又說,「不對,讓我修改一下,應該是他們兩個脫光之後的身材,哪個更好?」

  她聽了後一怔,現場的觀眾都已經沸騰了。

  「你這個人,能不能別那麼快就掉節操!」

  男主持這時假裝埋怨女主持,轉頭對著封夏又道,「哎summer,先回答我的吧,他們兩個,到底哪個的技術,更好?」

  她耳根一紅,一口氣差點噎在喉嚨裡上不來。

  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烈,台下的觀眾都已經喊出了司空景的名字。

  她握著話筒,站在原地對著身旁兩個主持人還有台下觀眾期待的目光,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回答。

  「summer,要知道,雖然現在整個娛樂圈都在傳你和司空景舊情復燃或者因戲生情,已經迅速發展到見家長、上醫院檢查是否懷孕的程度,但是據說因為『有人』禁了媒體和雜誌的口,大家都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女主持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但是電視節目,就沒有這個限制了,今天我可是代表著所有人來問你這個問題哦。」

  「想清楚再回答!」男主持在一旁繼續助攻。

  「其實……」她握著話筒,正還在組織著措辭,忽然聽到台下的觀眾瘋狂地尖叫了起來。

  「我的天哪……」她只聽到女主持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司……司空景……」

  她渾身一震,轉過頭去。

  只見這時,白天在醫院才剛剛見過,換了一套休閒服飾的司空景,手裡握著話筒、正慢慢從後台走了上來。

  「大家好。」他走到台上,淡聲而有禮地開口。

  男女主持都是反應靈活的人,怔愣幾秒,男主持握著話筒,看著走到封夏身邊的司空景,大聲笑道,「我已經料到,今天節目的收視率會突破本年最高了!」

  「歡迎uranus!」女主持笑臉盈盈,側向封夏,「看來天後都到了,天王怎麼能不到呢?」

  封夏整個人還有點懵,卻只聽見身邊的司空景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不用多說,我來回答。」

  「啊呀……」女主持仔細看著他們兩個,這時又說,「你看看,這一上台就已經竊竊私語起來了……」

  台下的觀眾尖叫聲幾乎沒有聽過,封夏覺得臉有點熱,掐著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Uranus,話說你進娛樂圈這麼多年,都很少上綜藝節目。」男主持這時開口道,「圈子裡一向都傳你『冷艷高貴』,是有這個說法吧?」

  司空景站在原地,淡聲道,「只是平時比較喜歡安靜罷了。」

  「我倒是覺得,你難道今天不是為了summer才突然來的嗎?」女主持巧妙承接,「既然來了,那麼剛剛問summer的問題,就由uranus來代回答,大家說怎麼樣?!」

  台下一片高聲的叫好,司空景剛剛在後台已經聽到了那個問題,這時低頭看了身邊的封夏一眼,撩了撩唇,

  「這三個問題,選項本身有漏洞,因為summer和樓弈,從來一直都是好朋友。」

  「但是,如果一定要答案,那三個答案,應該都是司空景。」

  他這句話說完,整個節目錄製現場都快要瘋了。

  女主持就算見過大世面,在聽到對於娛樂圈來說是天神般存在的司空景做出這種回答,也激動得語無倫次,「天哪……這,這算是表白嗎?!」

  男主持是全場最冷靜的一個人,這時繼續問道,「那麼接著最後一個問題繼續下去,uranus,在發揮技術的時候,你們比較喜歡用哪個姿勢?」

  封夏腦袋都快燒起來了,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卻聽到身邊的司空景依舊淡定地繼續回答,「summer的話我不太清楚,我的話,是比較喜歡基本的吧。」

  台下有粉絲,已經激動得暈厥了過去。

  在場的任何人、包括封夏都不可能想到,司空景竟然真的回答了。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一生當中,能有那麼窘迫的時刻,被當著全世界人的面調戲,像個傻子一樣僵在原地。

  而身邊一向少言寡語、最不喜歡吵鬧的某人,竟然會在這種最公開的場合,回答這種完全沒有任何下限的問題。

  女主持扶著心臟,已經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男主持連連感歎著「三觀都被顛倒了」,也不知該怎麼接下去。

  正當所有人都亂作一團時,司空景修長的手指輕輕握了握話筒,又扔下了一枚驚雷,「後面兩個問題的答案,我自己認為沒有異議,而對於第一個問題,我認為自己在這一點上還是繼續有待提升,才能把『女朋友』正式升級為太太。」

  「……這,這算是求婚嗎!?」女主持喃喃地。

  封夏全身繃緊,側頭看著他俊逸的面容。

  他……他是不是應該不要再繼續回答了……

  「是。」

  良久,他淡然一笑,對著攝像機道,「這是司空景式的第一種求婚而已,獻給所有的粉絲,所以,接受了我的賄賂,在summer這邊……你們要多幫我。」

  整個錄製節目的場面,真的已經完全失控了,甚至保安都全部出動,才勉強控制住瘋狂的粉絲。

  說完這句話,他將話筒遞給了男主持,轉身牽過封夏的手就朝後台走去。

  她聽著耳邊瘋狂叫著他們兩個名字的聲音,看著他高瘦的背影,已經……聽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

  他牽著她的手,一路帶她來到大樓地下二層的車庫。

  直到坐進車裡,她才後知後覺地問道,「剛剛在節目上,你說的……」

  「嗯?」他關上車門,側身到她那一邊,幫她扣好安全帶,看著她的眼睛慢慢問道,「我說的什麼?」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那雙眼睛裡全是柔意和調笑的意味。

  這個人,為什麼剛剛說了那麼驚天動地的話……都還是能這麼淡定。

  「喔……」他的聲音微微上翹,「你是說他們問我喜歡哪個姿勢,我說的那個答案到底是真是假?」

  她一愣,整張臉立刻紅了,對著他拚命地搖頭。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當然是……錯的。」他慢悠悠地湊近她,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我最喜歡的姿勢是,你上……我下。」

  直到車子離開大樓,直朝醫院的方向而去,她整個人還是像被放在火爐上燒一樣。

  以前那個沉默內斂、寡言少語的司空景……到底去了哪裡?

  封夏默默地想著這五年在美國,他到底被歐美文化荼毒成了什麼樣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他打了一個轉彎,側頭看了她一眼,「還在想剛才節目上的事情?」

  「不用太擔心。」他淡聲說,「出節目前,有些過尺度的部分一定會被剪除。」

  她咬了咬唇。

  「但是我之前已經跟他們的導播說過了,最後一段話,讓他們保留著。」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岳父和大舅子這邊還沒有擺平,人民群眾我總要先納在自己的陣營裡,是不是?」

  他說的這些,根本不是重點吧……

  「司空。」車子很快駛到醫院的樓下,她這個時候想了想,還是叫了他的名字。

  他將車停穩,側過頭看她。

  她平視著前方,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在拍《聲色》的時候,其實我每天都在猶豫,甚至一度想過辭演,我覺得我違背了最一開始自己對你設下的原則和防線,我對自己……很討厭。」

  「我最開始的時候對你說,讓你不要干涉我的自由,我也不需要任何人來管制我的想法,可是現在我面對你,根本是沒有那個時候的那種底氣了。」

  她語氣幽幽地,「我承認,或許我對你還是有些心動,可是就像我爸爸說的,也許這樣下去,又可能是一個相同的結局。」

  「我甚至現在,都有點害怕。」她轉過頭看向他,「你現在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沒辦法去說『不』,因為你安排得實在是太好了,所有事情都好像在你的掌控下在進行,司空……我有點怕你。」

  司空景一直靜靜地看著她說話,這時忽然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看著他,本以為他會生氣地說什麼,卻沒料到他竟什麼都沒說,只是忽然側過身。

  就在她詫異的目光裡,他居然側頭、吻住了她的嘴唇。

  似乎沒有等待她反應的意圖,他並沒有長驅直入,只是在親吻她嘴唇的同時,輕輕地舔了舔她的唇角。

  卻是最曖昧、最蠱惑的吻法。

  她的腦袋,「彭」地一聲,像是要炸開一樣。

  可誰料幾秒之間,他卻已經離開她的嘴唇,無比淡然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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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8 16:38:54
  第四十七章

  那檔綜藝節目播出之後,整個娛樂圈、媒體以及大眾全瘋了。

  每一天,無論在哪裡,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而這兩位在全娛樂圈擁有最高人氣的當事人的粉絲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結成了一個名為「SU」的強大聯盟,刷了所有新聞、微博、論壇的屏。

  對於每次娛樂圈出一對新情侶就被黑得極凶的『歷史經驗』,這一次,卻幾乎沒有任何人對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消息投出反對票。

  司空景和封夏。

  這兩個名字,在五年之後的現在,在之前那一段緋聞鋪天蓋地的情形之後,從這一刻開始,便在所有人心裡被不可分割地牢牢捆綁在了一起。

  Sharon給封夏的消息,是穆熙以及Live公司對這件事情暫時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而且因為她爸爸生病的緣故,穆熙這段時間也沒有強加給她其他的通告。

  而一手造成現在局面的司空景,自從那天送她到醫院之後,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聲色》後期製作工作,只是每天會定時給她發些短信。

  於是,她這幾天就一直呆在醫院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自暴自棄。

  戴宗儒和單葉在知道封卓倫生病的消息後,也帶著小胖和二胖來到了醫院。

  趁著封卓倫在逗小胖和二胖玩的時候,單葉悄悄地推了推坐在一旁發呆的封夏,低聲問,

  「夏夏,你和司空景,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正神遊著,被單葉推了幾下才回過神來,眼神閃躲,「噓,別讓我爸爸聽到。」

  「啊?」單葉稍稍側過臉,「你爸還不知道?」

  「嗯……」她歎了口氣,「我把報紙和雜誌都藏起來了,媽管著他,他也不敢看手機和電視……」

  單葉聽得「噗嗤」一笑,眨了眨眼睛,「我猜你上完那檔節目,是不是連魂都沒了?哎,連我都不得不說,他那張臉,再加上那些話和舉動,哪個女孩子扛得住啊?」

  「所以,你到底同不同意和他和好?」見她不說話,單葉又追問了一句。

  她聽完單葉的話,垂著眸,神情有些複雜,「我不知道……」

  全世界都在期盼他們在一起,要說外界的作用對她沒有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可她的家人目前還是反對的狀態,除去媽媽沒提太多意見,爸爸和哥哥,完全就是明令禁止的態度。

  況且,她自己都還過不了她自己這一關。

  她從來沒有對自己那麼無力過,簡直每分每秒都糾結得抓心撓肺。

  「老公。」單葉這時伸手扯了扯正在和容滋涵說話的戴宗儒的衣袖。

  「嗯?怎麼了?」戴宗儒回過頭。

  「你有沒有覺得……司空景跟以前比起來,變化真的太大了?簡直都不像他了……」

  單葉用只有他們三個人才能聽得到的音量說道,

  「尤其是看了這檔節目之後……我記得,他以前真的話特別少,對什麼事情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就算是對夏夏,哪怕再好,也沒有現在這樣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夏夏是他的人的感覺。」

  封夏在一旁聽著單葉說的話,臉一熱,卻又是一臉更糾結的摸樣。

  「……你是想表達你覺得他由悶、變騷了?」

  對好友的腹黑屬性熟知得一塌糊塗的戴宗儒沉吟片刻,淡定地接過話來,「想知道原因嗎?」

  單葉和封夏,都很認真地看著他。

  「被餓出來的。」戴宗儒溫雅一笑,揉了揉單葉的頭髮,意味深長地看向封夏,「解了饞,就好了。」

  …

  戴家四口前腳剛剛離開,病房裡後腳又來了兩位訪客。

  容滋涵正皺著眉給封卓倫餵蘋果、脫不開手,封夏便跑過去開門。

  打開門時,她猛地一怔,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男人,有些小小的結巴,「傅、傅政叔叔……傅郁。」

  傅政照例面若寒霜,他身邊的傅郁則淡淡笑了笑,「方便嗎現在?」

  「嗯。」她點點頭,側身讓他們走進來。

  封卓倫正沒臉沒皮地享受著老婆的服務,順便吃點豆腐,看見傅政走進來的時候,差點沒從床上摔下來,「我去,你怎麼突然來了?!」

  傅政脫下大衣,在病床邊坐下,冷冰冰地道,「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你就直接說,『你想我了』,不就好了麼……」封卓倫揚了揚眉,笑得無比妖孽,「哎喲,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想跟我去小房間,單獨討論討論『技巧問題』了?」

  容滋涵像是想起了什麼,臉有點發紅,傅政則冷眉一蹙,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報紙。」沒等封卓倫再說點什麼,傅政突然推了推眼鏡,將手上的報紙遞給了他。

  「哎,還是我基友好。」封卓倫伸手接過報紙,幽幽感歎,「我老婆什麼都不讓我看,我過得都快跟個原始人一樣了……」

  傅政遞了報紙,這時拿起桌上放著的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一旁的封夏一看到封卓倫接過報紙,渾身都僵住了,拔腿就立刻想往外跑。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封卓倫剛剛打開報紙,大概前後翻了幾頁,視線停留在娛樂版面的時候,一下子就停住了。

  「封夏!」

  封卓倫瞪大著眼睛,立刻看向她,「你給我過來!」

  她捏著手指,咬著牙,以一定的距離站在病床前的地方,沒有動。

  「你自己過來看看!」

  封卓倫將報紙拍在被子上,怒視著她,「好,做得好啊!連求婚都出來了?有經過老子同意嗎?現在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你讓我把臉往哪裡擱啊?!」

  「這男孩子又不是見不得人,而且,他向夏夏求婚又不是向你求婚,跟你的臉往哪裡擱有什麼關係。」

  容滋涵將報紙收了起來,在一旁風輕雲淡地說。

  封卓倫被老婆截得狠狠噎了一口,不敢朝老婆發火,只能繼續衝著女兒吹鬍子瞪眼,「你給我立刻就和他分手!就現在!我封卓倫的女兒,怎麼可能被別人屢次三番牽著鼻子想怎麼走就怎麼走?!」

  她對著怒氣沖沖的老爸,不敢吱聲,只能低著頭站在原地。

  「聽到沒有?!」封卓倫用力吸了一口氣,「等會等你哥來了,我一定要讓他好好訓你一頓!」

  「伯父。」

  在旁邊從頭至尾一直沒說過話的傅郁這時突然出聲,禮貌地看著封卓倫,「我有幾句話現在想和封夏說,可以暫時失陪一會嗎?」

  傅郁的氣場,的確和身為他長輩的傅政有幾分神似,幾句話之間,便能讓整個氛圍都安靜下來。

  「……好。」

  過了一會,封卓倫長吁一口氣,不解氣地看了封夏一眼,朝他們擺了擺手。

  封夏知道傅郁是在幫她找台階下,連忙轉身、率先走出了病房。

  兩人從病房坐電梯到樓下,然後往醫院的小花園方向走去。

  一路上封夏都沒有說話,傅郁以一臂距離跟在她身後,不緊不慢。

  「封夏,」兩人走到木椅邊,她剛剛彎腰坐定,便聽見他出聲叫她。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跟你說的事情?」他坐在她身邊,平靜地開口。

  「啊?」她一頭霧水,「什麼事情?」

  傅郁伸手鬆了松圍巾,「考慮選擇用和另一個人相處,來轉移自己在猶豫不決的那件事上的注意力。」

  她似乎是聽懂了,輕輕蹙了蹙眉。

  「更淺顯的,用理工生的直接思維來說。」他淡淡一笑,「你可以試著和我相處、交往看看。」

  「我對你,的確有好感。」他補充道。

  傅郁這句話剛一說完,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心底立刻鬆了一口氣,抱歉地朝他一笑,「騰」地一下子從木椅上起身,拿著手機稍稍走開了幾步。

  「夏夏。」接起手機,司空景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她一聽到他的聲音,就突然覺得很心虛。

  為什麼她剛剛聽完了傅郁的交往請求,他就打電話過來了……

  「在做什麼?」他似乎換到了一個比較安靜的環境,聲音裡還有回聲。

  「嗯……我,我在醫院。」她有些支吾。

  那邊停頓了兩秒,輕聲咳嗽了幾聲,「身邊有人,不太方便嗎?」

  她這時才似乎聽出他的聲音裡有些沙啞,還有點鼻音,「你……感冒了?」

  接近年底,S市的氣候已經非常冷,這種天氣通常很容易生病。

  「嗯,大概前兩天衣服穿少了。」他又咳嗽了幾聲,「有幾分熱度,不過我吃過藥了。」

  「幾度?」她在心裡一邊拚命埋怨自己沒出息,一邊還是問出了口。

  「三十八度五吧。」他似乎不太在意,「早上測的,後來一直在做剪輯,也沒注意。」

  三十八度五的體溫,還算是幾分熱度嗎?

  她捏著手機,又開始百般糾結,不知道接下去應該再怎麼說。

  其實是在意的,可是卻覺得,自己真的不應該再問得更詳盡。

  「夏夏……」他聲音低沉,說話的語速很慢,「你現在,可不可以偷偷溜出醫院來?」

  他略帶嘶啞的嗓音,卻更帶著蠱惑的意味。

  他的聲音裡漸漸起了一點笑意,「我現在在公寓,就是以前的那套公寓,還有其他幾個工作人員在一起……你過來一趟,好不好?」

  「我很想見你。」他似乎咳得更厲害,連話都說不完整,「……就一小會的時間就好……」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沒有出聲。

  等掛下電話,她伸手捂了捂臉,轉過身的時候便看見傅郁已經從椅子上起身站在一邊、似乎已經等了她很久。

  「抱歉。」她收起手機,連忙快步朝他走去。

  「沒關係。」他不緊不慢地看著她,像是在她接電話之前根本什麼都沒有說,「你有急事的話先去吧,我等會會上樓跟伯父說一聲的。」

  她耳邊還不斷迴響著剛剛司空景沙啞的嗓音,幾乎是心亂如麻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半響,咬著牙對他說了聲「謝謝」,轉身便朝醫院外小跑而去。

  而身後的傅郁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醫院門外,目光沉沉的,看不清深淺。

  直到一路急趕到司空景公寓門口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對他這一塊的環境熟悉得瞭如指掌。

  緩了一口氣,她伸手按了按門鈴。

  門鈴響了好一會,還是沒有人應聲,她略一低頭,才看到門竟然是虛掩著的。

  「我進來了。」她伸手推開門,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原以為屋裡會有好幾個人,卻發現桌上放了好幾台已經合上的電腦,整間屋子靜悄悄的,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心底覺得奇怪,放下包,在整間公寓裡走了一圈,最終停在了臥室門口。

  悄悄朝臥室裡看了一眼,只見臥室正中的床上,司空景正和衣側躺著。

  「……司空?」她連忙走到床邊,將手探到他的額頭觸了觸。

  很燙。

  他臉頰很紅,這時睏倦地睜開眼睛,在看到她的時候,眼底一亮,「……你來了。」

  很簡單的三個字。

  可是她卻能感覺到,他語氣裡的欣慰和柔意,還有……那麼一點的撒嬌成分。

  「嗯。」她聽得心裡不知為什麼有點發酸,微微彎腰,「能靠坐起來嗎?如果不去醫院的話,我現在幫你再量一個體溫,然後你吃了退燒片、把衣服換了,捂著被子好好睡一覺。」

  他咳嗽了兩聲,自己撐起身體,靠在枕上。

  很乖很聽話的樣子。

  她也沒有再說什麼,按照剛剛自己說的流程操作了一遍。

  等他換了睡衣,躺在被子裡的時候,她身上也出了一身薄汗。

  伸手幫他蓋緊了被子,關上床頭燈,她拿著體溫計和杯子剛要轉身,便被他突然扣住了手指。

  「夏夏,等我醒了你再走……好不好?」光線暗淡的房間裡,他的聲音聽起來更帶了一絲懇求的意味,「知道你在這裡……我才能睡得著。」

  這樣近乎示弱的挽留。

  從前的司空景,怎麼可能會用這樣直白的方式對她說話。

  臥室裡,只有時鐘輕輕的走動聲。

  她背對著他,閉緊泛酸的眼眶,低低「嗯」了一聲。

  …

  因為不敢給封卓倫打電話,封夏坐在客廳裡給容滋涵發了個短信,想了想,便起身走去廚房。

  房屋的佈局完全沒有變化,她熟門熟路地取了食材,拿出器具,便下廚煮了粥。

  因為在他沒睡醒前不能離開、又因為閒著沒事幹,煮完粥後,她順便將屋子整理了一下,把他放在沙發上的幾件衣服放進洗衣機裡洗了。

  等一系列的事情做完,時間已經是晚上了,她抬眼看了看鐘,將粥盛在碗裡,輕輕端進臥室。

  他似乎還是睡得很沉,她放下粥在書桌上,轉身剛要走出去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他桌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個電子相框。

  電子相框上,正流動播放著相片,她垂了垂眸,伸手拿起相框。

  屏幕的亮度,倒映在她的眸色裡。

  她默不作聲地看了一會,忽然感覺到身後有熱燙的體溫貼了上來。

  她握著電子相框的手猛地一抖,卻已經被他迅速同時握住手和相框。

  「……這個相框跟了我六年了。」

  不知什麼時候,司空景已經走下床、從身後靠著她,灼灼的呼吸就噴在她耳邊,「你搬出這間公寓後沒多久,我就買回來了。」

  他說話的時候,相框上還播放著相片,每一張……都是她的相片,或是他們在佛羅倫薩的合影。

  「在美國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什麼時候……我們能夠有下一張合影?」

  他慢慢地說著,將相框放下,嘴唇印在她的脊背上,落下一連串的吻,「會不會這一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他的手是燙的,身體也是燙的,而且有一半的體重是倚靠在她身上的,她一動不敢動,只能感覺到他的手這時繞到她身前,將她的襯衣鈕釦、一個一個解開。

  「我很怕。」

  他慢慢脫下她的襯衫,將她整個人翻轉過來,從她的嘴唇,吻到下巴、脖頸、胸前,很仔細地吻,「非常、非常害怕。」

  他的聲音,有些抖。

  熱氣,溫度……灼燒了所有的感官。

  他兜頭脫去了睡衣,裸著上半身,也將她的胸衣上推,張口含住了她左胸前的櫻紅。

  她咬著牙,喉間發出了一聲無法抑制的呻吟。

  他一手帶有技巧性地揉著她的雪白,配合唇舌的動作,另一隻手則輕輕褪下了她的裙子。

  「……你,發燒……」黑暗裡,她的臉已經紅得快滴出血,先想到的卻不是拒絕。

  「噓。」他這時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大步走到床邊。

  他以溫柔卻又不可阻擋的力量將她扣在床上,一邊低頭吻著她的小腹,一邊將她的絲襪和底褲從腰間往下褪。

  「幫我。」他邊做著這些,邊將她的手放到他腰間。

  她牙齒咬得嘴唇都快出血,卻還是顫抖著手、一點一點將他的褲子往下褪。

  「……夏夏也想要我的,對嗎?」他帶著鼻音的聲音裡,是毫不掩飾的情欲色彩。

  她已經身無一物,就這樣躺在他身下,單單看著他在黑暗裡深邃的眼睛,就覺得身體內有暖潮流出。

  從來沒有一刻,她覺得自己,那麼想要。

  如此心境、情景,她突然感到很羞恥,頭一偏、眼角便有眼淚滑落。

  他一直仔細看著她的神態,這個時候將自己剩下的衣物也全部脫去,俯下身,吻住她臉頰上的眼淚,「夏夏,不要哭,都是我不好。」

  溫柔、寵溺的嗓音,就跟記憶裡一模一樣。

  她默不作聲,眼淚卻越掉越凶。

  「知不知道……我想對你做什麼?」他跪在她雙腿間,這時將她細長的腿往兩邊分開,捧著她的臀靠近自己。

  「這是除去我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能做的事情。」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只有我,可以這樣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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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8 16:39:11
  第四十八章

  「來。」

  司空景仰躺在床上,喘息了幾口氣,英俊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試一試,這是不是也是你最喜歡的姿勢……」

  室內的溫度已攀升至一個頂點,封夏現在眼前的視線,都是有些模糊的。

  足足停頓了五年的銷魂蝕骨……今夜,終於由他重新喚醒。

  而這其中的滋味,再多的言語,似乎都無法來形容。

  「休息夠了嗎?」他的聲音依舊聽起來充滿著淡淡的質感,卻又隱藏著不可言說的蠱惑。

  她騎跨在他身上,身上的汗越來越多,卻感覺到身體內原本靜止的硬燙……也漸漸的,更滿更脹起來。

  「夏夏……」他的手這時托上她挺翹的臀,輕輕地揉,「我看著你,突然想起……」

  「啊?」她迷濛著雙眼,看著他被薄汗覆蓋著的略顯性感的臉龐,魂不守舍。

  「百媚生春魂自亂……」他的手這時移到她的鎖骨,修長的手指從她的鎖骨處、慢慢滑下到她胸口,「三峰前采骨都融。」

  ……這應該算是風流的淫詞?她沒有讀過,卻能感受到句子內的靡靡。

  「你這樣……『花心柔軟春含露』,算是考驗我嗎?」

  他邊說著話,手指從她的胸口、滑下到小腹、再到她含著他的交合處,壞意地輕輕揉著,「我以前對你的自制力,其實就不太好,而我現在對你的自制力……是負值。」

  她聽得渾身一顫,就看到他眼睛微微一瞇,挺腰往上一頂。

  幾乎是一招斃命。

  這個姿勢,能讓他直接頂到最深處,她根本完全無法逃開。

  而接下去的,便是他扣住她的腰,近乎粗暴地逼迫她往下坐。

  他動作的速度非常快而密集,身體間的拍打聲就在耳邊,她隨著他的動作上下起伏,被頂得小腹都發疼,實在忍不住,哭了出來。

  可他絲毫沒有留情。

  她也從來沒見過他那麼激動的樣子,即使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專注地扣著她的腰,配合著他的上頂,可那一下一下的頂撞,是實實在在的全根沒入。

  一連串的深頂,她又一次到達頂點,連帶著他也終於在她體內盡數射入。

  粗喘了幾口氣,他將自己退了出來,從床上直起身,愛憐地親了她幾下,動作輕柔地將她整個人擺成趴跪的姿勢。

  她有些怕了,眼淚汪汪地抱著枕頭,拚命把如酒醉般桃紅色的臉頰埋在枕頭裡。

  「對不起,」他伏在她背上,親她的耳垂,「寶貝,今天一定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五年……你總要原諒我,對不對?」他邊柔聲哄著,邊再一次從後,進入了她。

  體內的暖潮越來越多,她趴伏在床上,被他從後不斷地進入退出,快感如潮,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慢一點……」她的那處已經被磨得有些紅腫,她從枕頭上抬起頭,啞著嗓子求他。

  這個時候她的懇求對於他來說,只能是更重的催情劑,他扣著她的腰,送入得更深,並一手撫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按壓。

  由於有了前一次的酣暢淋漓,這一次,他格外放慢了節奏。

  等最後他終於放過她的時候,她已經要得太滿、哭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兩個人渾身上下都是汗津津的,還有歡愛間的液體,他卻懶得去洗澡,把她抱到自己身側,摟著她親了親她汗濕的頭髮。

  這一整場歡愛下來,他的燒也退了大半,神清氣爽,心情簡直好得不行,她卻連什麼話都來不及說,被他摟著哄著,已經睡熟了。

  他抱著她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一會,一旁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司空。」接起電話,那頭是戴宗儒溫雅的嗓音。

  「嗯?」他伸手將被子拿過來,蓋在封夏身上。

  那邊停頓兩秒,低聲笑了起來,「聽你這聲音……解饞了?」

  「還好。」他也有些累,懶得多說話。

  「果然解完饞,又由騷便悶了。」作為多年好友,戴宗儒每次都絕不錯過嘲諷一向淡定的某人的機會。

  他好心情地揚了揚唇,「明天我去N市做電視劇後期的工作,回來再聚。」

  那邊更抑揚頓挫地「哦~」了一聲,「高,實在是高!知道丈人和大舅子沒搞定,還有勁敵虎視眈眈,走之前先吃到肚子裡去再說……此等妙計,在下著實佩服。」

  司空景哭笑不得,懶得跟他多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關上了床頭燈,他躺回床上,伸手摟著懷裡的人更緊了一些,輕輕勾了勾嘴角,如釋重負地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封夏醒過來的時候,一動身體,就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發現身上穿的是他的長袖衣服,恍恍惚惚地才想起清晨的時候好像被他抱到浴室去洗了澡。

  昨晚……

  各種各樣的片段浮現在腦海裡,她臉微微一紅,心臟卻一下子又沉了下來。

  在床上努力了片刻,她終於忍著雙腿間的不適走下床。

  用他給她準備好的洗漱用品洗臉刷牙完,她推開臥室的門走到客廳,發現餐桌上擺著剛剛做好的早餐,水餃、牛奶、水果,看上去都很惹人食慾。

  司空景這時正從廚房走出來,手裡還端著一盤煎蛋,看到她的時候,淡淡一笑,「醒了。」

  「恰好剛剛做完,趁熱吃。」他將盤子放在餐桌上,聲音低沉而溫柔。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咬著唇,沒有動。

  「怎麼了?」他抬頭一看,微微簇起眉頭,走到她身邊,低下頭問,「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良久,沒有看他的眼睛,輕聲說,「……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這句話,客廳裡便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令人心慌的安靜裡,司空景低頭看著她的神色,過了一會,沉聲說了一個「好」字。

  她聽到他的回答,鼻頭發酸,立刻轉身、強撐著走回臥室,將昨天晚上的衣服換上。

  「夏夏。」她剛剛要打開門,忽然聽到他在身後叫住她。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讓你感到很困擾。」

  司空景靜靜地坐在餐桌邊,靠在椅背上,臉上面無表情,「或者說,是不是我這個人,讓你感到很厭惡?」

  他的聲音裡,是一絲無法掩蓋的黯淡,她聽得心頭發緊,忍了忍,回答道,「……不是。」

  他歎息了一聲,聲音愈加寡淡,「昨天晚上,甚至到今天早上,我一直都認為你已經開始接受,願意重新和我在一起。」

  「現在看來……好像還是癡人說夢。」他伸手扶住了額頭,苦笑道,「昨天是我這六年唯一一次的好眠……就因為你在我身邊。」

  她一直沉默著,這時突然轉過身看著他。

  「那你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急,「你問過我願不願意重新跟你在一起,但我一直都還沒有給出答案,不是嗎?!」

  她心裡的急躁和彷徨,已經到了一個鼎盛,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因為她根本沒有想過昨天會變成這樣——在她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她已經重新與他有了最親密的實質關係。

  特別是她還記得,昨天晚上的自己,在纏綿之間,對他有多渴求和執著。

  「演唱會,拍戲,園遊會,去看我爸爸,到你家來……每一件事情你都安排得那麼好,都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就和以前一模一樣。」她的手指狠狠掐進手心裡,「而我也還是跟以前一樣,只要面對你的時候,原則、想法,全部都自然而然就拋在一邊了。」

  「我知道,我抗拒不了你,我立場不堅定,也很沒用,就算過了五年,我還是一樣喜歡你。」

  她的眼眶漸漸紅了,「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根本沒法好好去想應該怎麼做……」

  他對她的吸引是既定的事實,她沒有選擇權。

  可是這一次,她真的不能再讓自己冒險,或許再去承受一次那五年的孤獨和心死。

  他的改變,還沒有強烈到能夠讓她再一次,真的連理智和自尊都不要,只看著他一個人。

  她已經沒有勇氣,也賭不起了。

  「是我不對。」

  良久,他閉了閉眼,「我今天下午,就會去N市和負責團隊做《聲色》的後期處理工作,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這裡。」

  「只要我不在你身邊,你就不會這樣心煩了。」

  他彎了彎唇,聲音苦澀,「那我離你遠一些就好。」

  她平緩著呼吸,抬手拭了拭眼角,半響,打開門,走了出去。

  司空景一離開S市,便是一個月。

  他沒有再給她發過短信,也沒有過電話,更沒有任何的牽制。

  就像他這個人,再一次在她的生活裡消失了一樣。

  而之前整個娛樂圈和大眾傳得沸沸揚揚的他們之間的新聞,應該也被他用特殊的手段壓了下去。

  而她恢復了工作和通告,似乎每一天也都過得如往常一樣。

  封卓倫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報紙媒體不再報道他們的消息,也沒看到他們之間有來往,心情甚為愉悅,笑瞇瞇地對她說,「這才像我的女兒嘛,足夠傲嬌!離開那個臭混蛋,好好找一個好男人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嘛!」

  容滋涵看著封夏收工回來疲憊的神色,有些不忍,「夏夏,你回去休息吧,不用每天收工都來醫院。」

  「沒事。」她略一沉吟,收回神遊的思路,「爸明天就能出院了吧?那明天我讓sharon幫我早點結束通告,回家裡好好慶祝一下。」

  「好!」封卓倫一拍被子,眉飛色舞,「由你爸我親自下廚,慶祝一下我比年輕人更好的身體和體力!」

  沒等容滋涵朝他翻白眼,他又說,「涵涵,你去把傅政邵西蓓叫來,還有……要過年了,估計柯輕滕和尹碧玠應該從美國回來了吧?把他們也都叫來!」

  「爸……」封夏扶了扶額,「醫生不是跟你說過,應該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靜養的狀態,不要折騰嗎……」

  「這哪叫折騰,不就是好基友一起吃個飯嘛!」

  封卓倫不以為然,「我還問過醫生,只要床上運動的折騰沒問題,就可以了……」

  容滋涵聽罷,果斷直接把雜誌拍在了他的臉上。

  「哦對了。」封卓倫狗腿地朝老婆笑了笑,揉了揉鼻子,「夏夏,叫傅郁也一起來,你爸我對他印象真的挺好,智商高、情商高、長相好,絕對是最佳女婿人選,這樣一來,我和傅政還能親上加親!」

  她聽了一怔,半響恍惚地笑了笑,「……到時候再說吧,他應該也不一定有空。」

  …

  第二天下午,封夏的最後一個通告是完成錄製她作為一個電視台新年晚會的演唱嘉賓。

  在後台等候的時候,她無意之間突然看到一個已經消失在公眾目光裡很久的男人。

  木禾。

  也就是在拍《聲色》的時候,那個被司空景辭退的男主角。

  這個電視台似乎請了木禾來,參加晚會其中一個遊戲環節,她遠遠看著,總覺得木禾整個人有了一點變化。

  說不上是什麼變化,她也沒留心太多。

  她是最後一個重磅表演嘉賓,因為等會要早點回去陪出院的老爸慶祝,她全神貫注,很快就把自己的部分過了。

  回到後台,其他的藝人基本已經離開了,她讓助理去幫自己買些水來,自己坐在休息室裡卸妝。

  「卡嚓」一聲。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反鎖了。

  她摘耳環的手一抖,立刻回過頭去。

  只見剛剛節目結束時已經離開的木禾正慢慢地朝她走來,而他身後,還站著兩個一臉凶相、似乎是打手身份的男人。

  「好久不見了。」他走到她身後,嘴角勾著笑,看著鏡子裡的她。

  封夏渾身一緊,內心閃過一絲很不好的預感。

  「summer,你真是過得很好的樣子啊……」他的聲音低沉,「娛樂圈全才天後,估計《聲色》一出,你的身價更是要以數倍增長了。」

  「被司空景包養得愜意嗎?」

  他這時彎下腰,湊到她耳邊,「《聲色》這部電視劇,不就是他為了上你,才特意當的導演和製片麼?我從來沒見過比他更虛偽的男人,要上你,何必那麼大費周章?羞辱我一通,最後把我辭退自己當男主角,真他媽的噁心到家了!」

  「真是抱歉了。」她聽罷,目光也鋒利起來,「就算他再噁心,也應該噁心不過你吧!你這個人的人品,跟你的演技一樣噁心!」

  木禾的眼底閃過一絲凶狠,這時突然用大拇指和食指,緊緊捏住了她的下巴。

  「輪得到你說嗎?」木禾看著她疼得整張臉都沒有了血色,語氣更狠厲,「自從被《聲色》劇組請辭,一直就沒有好的劇組願意請我去演戲,幾乎等於封殺的狀態!他司空景為了你這麼個女人,一個小動作,就把我的前程全部都毀了!」

  她心中怒急、但力氣又掙不開他,腦中正飛快旋轉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口有人敲門的聲音。

  估計應該是助理回來了,她從牙縫裡拚命擠出聲音,「……Ann!」

  「閉嘴。」木禾的手指捏得更緊一些,不讓她說話。

  動作之間,她的下巴上,漸漸留下了淤青色。

  外面持續敲了一會,似乎覺得不太對勁,竟從外用力拍起門來。

  木禾見狀,朝那兩個打手使了個眼色,那兩個男人便背靠著門,牢牢頂住。

  「不過幸好,我求了很久,背後的人還願意幫我一把,從這檔新年晚會之後,我就會全面復出。」木禾看著她,陰冷一笑,「既然司空景把我的尊嚴踩在腳底,那麼,就別怪我把他女人的尊嚴,踩在腳底。」

  言罷,他捏著她的下巴,往鏡子上狠狠甩去。

  她的頭一下子重重撞到鏡子上,疼得她整個人都懵了。

  「記住,等著好戲吧……天後小姐。」

  木禾鬆了鬆手指,轉身朝門外大步走去。

  大門打開,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抱著頭靠在桌子上,神智、以及眼前都是一片片地泛黑。

  真的很疼,鑽心地疼。

  助理Ann就站在門外,見門一下子打開,從裡面大步走出來三個男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遠遠就看見封夏正趴在桌子上。

  「夏夏!」Ann見此,嚇得立刻就跑過去,大聲問,「你……你沒事吧?!」

  她從臂彎中微微抬起頭,臉色蒼白,用盡力氣彎了彎唇,輕聲說,「沒事……你現在送我回家就好。」

  從車裡出來,一路都是扶著牆壁走到家門口的,她一手摀住額頭,一手輕按門鈴。

  「來了!」門裡傳來封卓倫無比歡快的聲音,她身體有些發軟,靠在門上,等著裡面來開門。

  門從裡面打開,她的身體往前一傾,已經被房裡的人扶住。

  「封夏?」一個溫和的聲音響在耳邊,「怎麼了?」

  她抬起頭,見是傅郁,還沒說什麼,就聽見他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你下巴上是怎麼回事?」

  「夏夏,傅郁!」屋裡這時又傳來封卓倫的聲音,「怎麼杵在門口都不進來了?」

  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麼說,傅郁卻已經伸手將門關上,一手禮貌地抱住她的肩膀,快步將她帶進屋裡。

  「怎麼回事?」容滋涵正從廚房端了湯出來,這時見女兒下巴上的淤青,臉色都變了,「我馬上去拿濕熱毛巾過來!」

  封夏抬起頭,看著在餐桌邊坐著的老爸,老爸的好友傅政和柯輕滕,以及其夫人邵西蓓和尹碧玠。

  一屋子的長輩,目光全部都落在她的臉上。

  封卓倫剛剛滿臉風騷得意的神情一下子就沒了,這時放下筷子,面無表情地道,「夏夏,是誰動你的?」

  「夏夏疼不疼?」邵西蓓這時從餐桌邊站起來,「我去問問你媽媽,家裡有沒有香蕉,香蕉皮對消淤青有用。」

  一旁的尹碧玠托著尖尖的下巴,聲音冰冷,「把名字告訴碧玠姨媽,無論是S市的哪個人,就算是市長動的手,我也把他倒吊在市政廳門口示眾。」

  回到家裡,一切的力量都能夠幫助她,她在家人和至親的長輩面前,永遠都不用害怕。

  但是這些,再有用,也不是她自己的力量。

  她垂著眸,心裡雜亂,各種情緒都堆積在一起。

  「夏夏。」這時,一個和尹碧玠聲調極其相似的年輕男聲響在了耳邊。

  她側頭看去,竟看見是尹碧玠和柯輕滕的兒子柯印戚拿著手機從陽台的方向朝她走過來。

  「印戚哥。」她輕聲道。

  柯印戚冷峻的臉龐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將手機遞給她。

  「是誰的電話?」她看著柯印戚。

  柯印戚薄薄的嘴唇一開一合,「司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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