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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悅薇]對不起,滾遠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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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35:01 |倒序瀏覽 | x 1
對不起,滾遠了 作者:悅薇

【內容簡介】:

  他叫她滾,她滾了;

  他叫她回來……

  對不起,滾遠了。

  面癱小白女VS暴躁冰山男的狗血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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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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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3:27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5-9-24 02:28 編輯

1、雪顏傳說 
 
  七百年前,中土大陸遙遠的西南邊陲,生活著一個神秘的部族,他們活動在終年積雪、氣候嚴寒的雪顏山上,沿雪顏湖而居,因此,古老的族群便有了美麗的名字,叫雪顏族。
  
  雪顏族人丁單薄,由於體質特殊,再加上他們比較淡漠少慾,因此生育能力並不強,整個部落幾百年來也不過千人。他們的身形像精靈一樣纖細輕盈,膚色像珍珠一樣潔白無暇,髮色像雪花一樣晶瑩透明,雙眸像紫色的琉璃一樣神秘莫測,嘴唇像花瓣一樣小巧柔嫩。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美人部族。
  
  傳說雪顏族是天上神仙的後裔,乃神仙戀上凡間女子後生育出來的後代,因此他們的體質天生就帶著神奇的力量。他們每個人身體的其中一部分都有奇效,比如有的人頭髮可用來織就世上最堅硬的護體神衣,刀槍不入,而且剪下的頭髮瞬間又能長出來;有的人血液可用來解百毒治百病;有的人眼淚可用來養育奇花異草;有的人嘴唇可用來癒合所有利器造成的傷口,只需由他親吻傷口一下;有的人眼眸具有催眠之效,只要被他盯上一會兒,即可進入最美好的幻境,永遠不想出來……
  
  雪顏族的人生性淡泊,並不想利用自己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得到什麼利益和好處,他們只是平靜安寧地生活在雪顏山上,本本份份,安居樂業。不料卻被當權者知道了他們所懷有的神奇力量,心生覬覦,數度招安不成,又害怕他們為別的勢力所得,便起了毀滅之心。數百年來,當權者一直不曾停止對雪顏族的圍捕與殺害,漸漸的,雪顏族人越來越少,直到一百年前,雪顏山上便再也找不到任何雪顏族生存過的痕跡了……





2、故事之前  

  在正文開始之前,發生了一件事,是這樣的,咳咳,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和尚,他……死了。
  
  「不好了,不好了,方丈圓寂了!」一道帶著哭泣與驚慌的稚嫩噪音在少林寺的後殿響起,隨後便出現一個青衣小和尚,踉踉蹌蹌地四處奔走相告,很快便引來數十個僧人,齊齊往方丈的禪房急奔而去。
  
  「你是何時發現方丈圓寂的?」其中一個國字臉的僧人神情嚴肅地問青衣小和尚。
  
  「稟悟明師叔,弟子辰時去給住持送膳食,敲門半晌皆無應答,弟子心想方丈許是仍在打坐,將膳食放在禪房門口便告退了;孰料弟子午時,也就是剛剛經過禪房,發現門外的膳食絲毫未動,這才覺得奇怪,推開禪房一看,方丈他,他竟七竅流血……」說到最後想起方丈的慘狀,竟嗚嗚哭了起來。
  
  只見禪房內,那方丈仍是保持著打坐的姿勢,神情安祥,但七竅皆流出來暗黑的污血,顯然是身中劇毒而亡。那名叫悟明的僧人捏緊雙拳,神情悲憤地對眾僧人宣佈:「方丈今遭奸人所害,少林寺上下須同心合力,查明是何人所為,為方丈討回公道!」
  
  眾僧人齊聲響應。當天下午,少林寺鳴鐘十二下,召告武林少林方丈圓寂之消息。而與此同時,江湖另五大名門正派----崑崙派、空斗門、三絕莊、離塵宮、落梅山紛紛發佈喪訊,一天之內,江湖六大門派掌門俱為人所害,而且被害的手法驚人地相似……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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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3:50
3、兮兮出走  

  臭阿爹:
  
  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女兒已經不在谷裡了,因為你說化不算化,你昨天明明答應阿娘不跟我搶栗子糕,今天居然一塊也不給我留。所以,我生氣了!
  
  不守信用的人是烏歸。
  
  不過,為了避免影響你的生育,我決定還是不把你的惡行告訴阿娘,免得你日夜丹心阿娘又讓你去跟二丫睡。當然如果阿娘看到了這風信,那就不是我的責任了。
  
  我會順便找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男人回來當相公,以後你就不是谷裡最率的了!而且谷裡就你一個公的,你要說自己最率,也沒人跟你比。
  
  最後說一句,我把二丫帶走了。它的窩就留給你吧。
  
  兮兮上
  
  怪醫蕭笑生拿著女兒蕭兮兮留下來的這張錯字連篇、勉強可以稱之為信實際上就是隨手撿來的一張破紙寫就的所謂「離家出走宣告書」,無語良久。居然罵自己的老子是烏龜……他要是烏龜,她就是小龜!這個臭丫頭,都十七歲了還這麼不學無術,平時讓她好好讀書吧,她只顧著吃喝玩樂;讓她學武吧,她不是這裡疼便是那裡癢;讓她學醫吧,她只差沒把他那些珍貴藥草給禍害光!現在可好,男女和公母她都分不清,還想憑她那三腳貓的功夫獨自一人出去闖江湖,簡直活得不耐煩。
  
  一隻冰肌玉骨雕成般的纖纖素手將還印有一枚鞋印的紙條拈過來看了片刻,轉身即外往走。
  
  「音音娘子,你要去哪兒?」蕭笑生急忙拉住夫人。他的親親娘子、蕭兮兮的娘親大人唯音,雪發、紫眸、冰顏、素身,雖然只是簡單的紫紗衩裙,卻彷彿天外飛仙一般,神聖不可侵犯。若稱她為天下第二美人,斷無人敢稱第一。只不過她常年都唯持著同一個表情,那就是面無表情……
  
  「找兮兒。」唯音簡短地回答丈夫的問題。
  
  「你這樣出去會很危險的。兮兒吃了無顏丸,外表與常人無異,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你不要擔心,先讓大毛跟去保護她吧。」說完,吹了一聲口哨,天邊出現一個小黑點,瞬間撲到二人面前,親暱地圍著唯音繞圈圈。竟是一隻全身漆黑,頭如錐,嘴長約一尺的怪鳥。
  
  「色大毛,不准覬覦我家娘子。」蕭笑生一掌拍開怪鳥企圖往唯音身上靠的色頭,揪住它的長嘴說道:「你的小主人離家出走了,你還有心情在谷裡亂轉?快去找那臭丫頭。」
  
  雖然臭丫頭一點兒也不孝順還經常跟他搶東西吃,但她是親親娘子的心頭肉,她要是出了事,娘子會很傷心的。雖然距離娘子上次落淚已經二十年前了……
  
  名叫大毛的怪鳥掙脫開來,拍拍大如斗篷的雙翅「呱呱」怪叫兩聲,便飛走了。唯音仰頭看著消失在天際的大毛,臉上神色未變,雙眉卻漸攏在一起。蕭笑生輕輕將妻子摟進懷中安慰道:「別擔心,明日我便為你製藥,待十日後改變外貌,我們再去找女兒,可好?這十日她未必能走得太遠的。」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出去受受打擊也好,免得不知道孝順父母、敬老尊賢!
  
  「今天。」唯音拉住丈夫的手道。
  
  「今天?」蕭笑生怪叫一聲,隨後便屈服在夫人沉默的注視下:「好吧,今天就今天。」唉,這死丫頭害死他老子了,要在藥房待三天,吃不到好東西不說,還抱不著香香的娘子……
  
  「那進藥房之前,先給為夫一點甜頭。」蕭笑生裝可愛地涎著笑臉,對著妻子眨眼睛。唯音毫不猶豫地對準他的嘴親了上去,蕭笑生趁機一把抱住夫人往內室走去。
  
  「一點?」唯音有些詫異地揚起臉看丈夫。
  
  「嘿嘿,為夫說的一點,是很大的一點。」蕭笑生腳下毫不遲疑地進了內室,雖然流雲谷目前只剩下他們倆個人類,但他還是意思意思地關上了門。
  
  蕭兮兮和二丫走在出谷的小路上,略黑的精緻小臉上表情木訥,像還未從夢中清醒一般。走著走著,她停下腳步,看向二丫慢吞吞地說道:「二丫,我不想走了,我想睡覺。」為了離家出去,她辰時不到就起來了,平時她一般都睡到午時,那還是在阿娘來叫她的情況下。所以現在睡眠嚴重不足。
  
  名叫二丫的雪豹抬起頭十分無語地看了小主人一眼,在她迷濛的雙眼中找到了某種決心,只好俯下前爪,示意小主人爬上來享用它健壯的美背。蕭兮兮搖搖晃晃地趴到了二丫背上,捏了捏它的耳朵表示鼓勵,下一秒便沉入了夢鄉。苦命的二丫一副早已習慣的樣子,任勞任怨地負著她繼續前行。
  
  「閣主,到流雲山了,再往前走,就是聚雲縣。」穿著玄色勁裝的精瘦男子向坐在綴滿金色流蘇的絳紅色鸞轎裡的男子匯報著。只見那男子長髮柔順地披散肩頭,面如冠玉,額間一枚雲狀花鈿,兩道劍眉斜飛入鬢,一雙鳳目在眼角處微微上挑,顧盼中流動出光華,濃密的睫毛又捲又翹,於下眼瞼處形成天然的屏障,恍如一把小扇,適時地擋住了偶爾流露的精明。這俊美中透露著妖魅氣息的男子,竟將明紫這樣逼人的顏色穿出了勾魂奪魄的效果。如果現場有女子在,只怕瞬間就要暈倒在他鸞下吧。
  
  那妖魅男子慵懶地「嗯」了一聲,狀似有些百無聊賴地將眼光流往別處。流雲山終日雲霧環繞,從山下望去,此山彷彿佇立在天庭中央,頗有些仙風神韻。玄衣男子揮了揮手,鸞轎又重新移動起來。前前後後共有數十精壯的玄衣男子守在鸞轎周圍,可見這轎中人物來路非同小可。
  
  「小玄玄啊,你叫什麼來著?」轎上攤得有些無聊的閣主開口問道。聲音不經意中又彷彿帶了絲絲調笑的意味,讓人聽了覺得此人一定很愛開玩笑。
  
  「稟閣主,屬下玄風。」玄風正經八百地答道。
  
  「玄雲是……」
  
  「玄雲正是屬下的雙生弟弟。」
  
  「哦,難怪本閣覺得你有些眼熟呢,原來你跟小云云長得一模一樣啊……」某閣主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
  
  玄風無語。他和弟弟做閣主的貼身侍衛三年了,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幾乎時時都在閣主眼皮底下晃,結果閣主現在還分不清他們兄弟倆誰是誰。
  
  「小風風,那是什麼?」無聊得只差讓自己的左手跟右手打架玩兒的某閣主看到前面路中間的景象,興奮好像發現了千年寶藏一樣。
  
  「稟閣主,是一人……一豹。」他沒有看錯吧?那真是一隻通體雪白的豹?!
  
  「停轎停轎。」紫衣閣主興奮地從鸞轎上躍了下來,饒有興致地走到那雪豹身邊,笑瞇瞇地觀察著豹和豹身上的小人兒。只見這只毫無一根雜毛的純白雪豹身上趴著一個睡得正香的少女,穿著早春二月的柳條般嫩黃的裙紗,一張比尋常女子黑些的面孔竟非常精緻美麗,此刻她正兩手摟著雪豹的脖子,臉偏到一旁沉睡。哎呀哎呀,還流口水哩,真可愛。
  
  二丫頗為不爽地瞪了這本來走路走得好好的現在非要過來湊熱鬧的無聊男子一眼,並帶著警告意味衝他呲了呲牙,低吼了一聲,沒想那人非但不怕,反而更熱切地盯著它研究來研究去。看什麼看,沒見過豹美女嗎?!
  
  它停了下來,全身蓄勢待發地豎起了全身的毛髮,瞇了瞇眼睛,做好保護小主人的準備。結果那人笑意更深,好像很樂意看到它發動攻擊。還沒等它躍出漂亮的一步,身上的小主人就摸索著揪了揪它的耳朵,迷迷糊糊地出聲警告:「臭二丫,不要亂動啦!」它馬上「咿唔」了一聲,變得如同貓兒一般服帖,恭順地回頭舔了舔她的臉,順便幫她抹掉了順流成河的口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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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4:13
4、溪雲閣主  

  蕭兮兮被那一聲輕笑驚醒,以為阿爹這麼快就追上來了。睜開眼睛,有那麼片刻,她以為她爹突然變年輕了……
  
  「阿爹?」她不確定地詢問,從二丫背上爬了起來,揉揉眼睛。
  
  紫衣男笑瞇瞇的臉有一瞬間僵硬如蠟,但很快就恢復過來,除了玄風,沒有人注意到閣主那一剎那的表情轉換。
  
  她叫他什麼?爹?他看起來有這麼老嗎?他明明才二十出頭,風華正荗哇。
  
  「小風風,銅鏡。」
  
  玄風迅速上鏡子。
  
  左看右看,明明還是個曠古絕今的美男子嘛!這小丫頭肯定是剛剛做夢夢到爹了,不是在叫他。
  
  兮兮揉完眼睛,發了好一會兒怔才看到面前好像突然多了很多人。那個被她誤以為是阿爹的人,看起來很年輕,不過真的長得很神似啊,都長著一副騙死人不償命的妖怪臉,此刻,那妖怪臉正衝她笑得很親切。
  
  秀氣地打了個呵欠,兮兮從二丫背上下來,親了親二丫的鼻頭又摸了摸它的腦袋表示感謝,她默默看向遠方,木然的面孔看不出她的情緒。半晌,她低下頭問二丫:「二丫,咱們中午吃什麼?」
  
  敢情她想了半天原來是在思考這個。
  
  二丫拱了拱她的手,表示它沒有意見,全聽她的。她又目無焦距地看了遠方半晌,才慢吞吞地回身問紫衣男:「你是誰?」
  
  原來她剛剛一直當他們不存在的。
  
  紫衣男眼底精光一閃,這小丫頭怪怪的,倒是好玩兒。勾起魅惑眾生的笑容,他抬起手指輕點著唇,彷彿在努力回想自己究竟叫什麼名字,隨後終於恍然想起一般說道:「在下斐墨。」
  
  「哦。」蕭兮兮平淡地點點頭,絲毫沒覺得這名字有什麼了不起的。玄風有些奇怪地盯了這個怪異少女一眼,平常江湖上的人一聽溪雲閣主斐墨,尤其是女人,除了尖叫讚歎就是發抖暈倒,幾乎不曾碰見她這樣平靜的反應,彷彿從未聽說過一樣。難道溪雲閣在中原的人氣短短一年間已經降至如此嗎?閣主這一年也確實懶了些,整天窩在北漠哪兒也不去,江湖人士都快淡忘他們了吧?
  
  斐墨唇畔的笑容更深了,顯然小傢伙並不知道他是誰。這樣也好,他本就厭煩了女人們對他盲目的追逐,還給他冠上了「武林三大貴公子之首」的無聊稱號!如今這勞什子為六大掌門查凶報仇的武林聚會他原本是不打算來的,結果小云云打探到了讓他十分感興趣的內容,正好他在北漠也待煩了,出來散散心也不錯。沒想到路上還能碰到這麼個有趣兒的小東西。呵呵。
  
  「請問姑娘芳名?」斐墨風情萬種地問道。
  
  蕭兮兮怪異地瞟了他一眼,什麼方名圓名的,還笑成這樣,跟她阿爹一樣老奸。
  
  「我叫蕭兮兮。」
  
  「笑嘻嘻?」這名字跟人還真有點兒對不上號哇。半天也沒見她笑一個。
  
  「……隨你吧。」她爹從來這樣叫她,都習慣了。
  
  「你們去哪裡吃飯?」互相自我介紹之後,兮兮很快考慮到「食」這一重要的生存問題。
  
  「如果嘻嘻姑娘不嫌棄的話,可與斐某一起上路。前方不遠便是聚雲縣,據說縣上有一家聚賢樓,裡面的小菜應該還不錯。」斐墨見兮兮對他的美貌毫無所覺,改以美食利誘。
  
  兮兮十七年來的涉足之地從來沒有出過流雲山的範圍,自然沒聽說過普天之下還有聚雲縣這個地方,即使它距離流雲山不過二十里。她蹲下來在二丫的腹部掏啊掏的,掏出一枚從阿爹的藥罐裡倒出來的銅錢遞給斐墨:「那我給你錢。」她從書上看到過,無功不受祿,他帶她吃飯,她就要付酬勞的。
  
  斐墨眨了眨鳳目,這丫頭顯然對金錢毫無概念,不過他仍是雲淡風輕地叫玄風收下了這一枚小小的銅錢,並微笑著對兮兮說道:「既然嘻嘻姑娘這麼客氣,那斐某也不好推辭。嘻嘻姑娘此行去往何方?如果順路的話,不妨與斐某同行,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你知道江湖在哪裡嗎?」兮兮一聽他要帶路,正好趁機問個清楚。
  
  「……斐某此行正是前往江湖。」斐墨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玄風一陣眼抽,閣主又在拐人了……
  
  「那我跟你們一起走吧。」蕭兮兮蹲下去跟二丫嘀咕了好半天,才終於下定決心地點點頭。其實她並不喜歡斐墨帶給她的感覺,他跟阿爹應該是同一類人,老奸巨滑,長得又醜。(原諒某兮奇特的審美觀吧……)唉,不過世上像阿娘那樣的美人本來就少,沒辦法強求的。而且他們人又多,書上說要少數服從多數,跟著他們走應該會比較好。
  
  於是木訥呆呆美少女蕭兮兮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跟著溪雲閣的人一起上路了。

  聚雲縣。
  
  斐墨下了鸞轎與兮兮一起步行在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兮兮睜大眼睛看著街上來來往往各色的人和林立的鋪子,半天合不攏嘴。好多人哦!原來山下這麼好玩兒,不明白阿爹阿娘為什麼不准她下山。
  
  街上早有人對著她和斐墨指指點點,不過因為懼怕她身邊的雪豹,都紛紛避在遠處。斐墨早已習慣路人的注視,畢竟他的長相的確很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而兮兮那粗放的神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路人奇怪的反應。
  
  「那是什麼?」兮兮指著前方不遠處問道,她被小販攤上各色各樣的小面人吸引住了。斐墨揮了揮手,手下馬上去買了兩個小面人交到兮兮手上。兮兮道了謝之後接過,張大嘴就準備咬,斐墨急忙止住:「這個不能吃。」
  
  「為什麼不能吃?」不是用面捏的嗎?
  
  「髒。」斐墨笑著讓屬下又去買了兩根糖葫蘆過來,兮兮看著糖葫蘆紅紅的很可愛,睜著大眼詢問斐墨的意見,見他笑著點了點頭,遂放心地咬下去,竟然發現酸甜酸甜的很是好吃,於是左手拿著面人兒,右手拿著糖葫蘆,逕自吃的不亦樂乎,還不忘遞過去餵給二丫共享。不過二丫嗅了嗅,明顯對這個不感興趣,於是她也樂得自己一個人獨吞。
  
  到了鎮上最大的酒樓聚賢樓,店小二熱情地迎接著這一群看起來非富即貴的人。不過當他看到面前竟然出現了一隻豹子時,馬上就被它嚇得躲到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兮兮奇怪地看著小二,看他投向二丫的目光明顯帶著驚恐,身為主人的她馬上為二丫鳴起了不平,於是也蹲到地上,對著小二大聲說道:「二丫很乖的,它從來不咬人。」說完還把二丫的大頭撈過來親了又親以示佐證,店小二看得汗淌了一臉。不過看這麼半天二丫的確一副對他愛理不理的樣子,便壯著膽子從桌下爬了起來,招呼著他們上樓上雅間了。有這樣兇猛的動物在,他哪裡還敢讓他們坐在一樓大廳啊,客人還不得嚇得全跑光。
  
  點了一桌子菜,兮兮都頗有教養地等斐墨動筷子了才開動,邊吃邊不忘對著上菜的小二連連稱讚:「很好吃。」弄得小二受寵若驚,但懼於二丫在場,還是趕緊上完菜就撒丫子跑了。
  
  兮兮看著斐墨和她兩個人坐一桌,玄風和其他人坐在分座幾桌,還擠得滿滿的,不由得心內感歎不已,看來這個斐墨真的不怎麼招人待見哪,都沒有人願意跟他同桌吃飯。斐墨對兮兮突然投射過來的同情目光有些不解,不過他還是淺笑著給兮兮夾了根雞腿,示意她快吃。兮兮禮尚往來地也給他夾了一筷子……青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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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4:33
5、獨孤冰冰  

  由於聚雲縣是西北通往江南殷洲麒麟山武林同盟總壇的必經之路,所以聚賢樓最近的生意也格外紅火,前來打尖兒住店的江湖人士一撥兒接一撥兒的。離下一個縣城還有相當的距離,所以溪雲閣的眾人也住了下來,打算第二天再接著趕路。
  
  兮兮被安排住在了天字二號房,與斐墨的天字一號房隔著一道迴廊。洗浴完之後她就趴在床上給二丫撓癢癢外加沒有意義的自言自語,直到玄風過來敲門請她去吃晚飯。對於吃東西這麼美好的事情,她當然不會拒絕啦。招呼二丫走了出去,她發現樓下大廳突然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他們身上都背著刀劍,更有甚者,一手拎著狼牙棒,另一手拿著筷子呼拉呼拉地吃麵,她看得入了迷,進入雅間後直接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繼續研究著樓下形形色色的人。
  
  「在看什麼?」斐墨原本坐在隔壁桌等著她過來,結果她直接無視他的存在衝到了窗邊那一桌,當然他絕對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魅力出了問題,估計這丫頭看到什麼好玩兒的了。優雅地在她對面落坐,看她一眼不眨地盯著樓下,便開口問道。
  
  「好多人,有刀,有劍,還有棍子和棒子。」要打群架嗎?不知道會不會歡迎她參觀。她在山裡只看過動物打群架,場面很壯觀,不知道一群人打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她很想看一下。
  
  「這些人都是從江湖來的,現在要去江湖的總部。」斐墨挑著她感興趣的話題說了起來。這丫頭不知道為什麼對江湖特別感興趣,卻又對其一點概念都沒有。
  
  「真的?」她抽空回過頭做了個吃驚的表情,雖然其實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還是一樣的呆呆愣愣。
  
  斐墨淺笑著點點頭。
  
  「二丫我們是不是也該準備一根棍子?」刀和劍看起來有點重,還是棍子比較輕。這樣她也算江湖人士了吧?
  
  「嘻嘻姑娘無須準備武器,溪雲閣自然不會讓你的安全受到威脅。」玄風誤會了她的意思,對她小瞧溪雲閣的能力有些不滿。斐墨偷笑了一下,等著看玄風吃鱉。
  
  「什麼武器?誰要威脅我?」兮兮顯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玄風看她一臉茫然,馬上就明白了二人剛剛純屬雞同鴨講,只好哂哂著說道:「沒,沒什麼。」
  
  兮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繼續看著樓下去了。
  
  「閣主,雲護衛傳來密函。」一個手下走過來在斐墨耳旁輕聲報告著。
  
  斐墨挑挑眉,伸出手接了密封得相當完好的小卷條緩緩展開看著。兮兮對他們閣內事務一點興趣也沒有,自顧自地看樓下看得不亦樂乎。
  
  一道純白的身影映入了她的視線。那人身形修長,一身白衣勝雪,手握一把烏金短劍,肩上居然也背了一把同樣式的長劍,他的臉彷彿用最好的玉石雕刻而成,年輕英俊稜角分明,表情冰冷卻並不倨傲,嘴角抿直眼神堅定,顯示了他有著果斷的個性和堅毅的品格,他一走進來就吸引了大廳內的所有目光,包括樓上的兮兮。
  
  從他的身影進入她的眼簾,她就一眼不眨地盯著他,捨不得轉開視線片刻。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冰冷的人,每個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退開一些距離讓他通過,但他又沒有一絲唯我獨尊的意思,冷淡而不著痕跡地避開旁人,往樓梯行去。直到那人走到拐角樓梯處,上了樓進入雅間對面的房間,她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有一下沒一下地挑著碗裡的飯菜,有些魂不守舍。
  
  斐墨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不喜歡吃雞腿?」昨天她明明吃了兩大根啊。
  
  兮兮用筷子戳起碗裡的雞腿用力咬了一口道:「喜歡。」
  
  斐墨笑笑繼續看著手裡的密函。
  
  兮兮一吃完就借口困了要補眠迅速衝回房間,一回房就趴到窗稜上左右張望,直到望見隔壁窗前果然出現了一道白色身影,這才放下心來,坐在窗前的椅上一邊伸長脖子往隔壁探,一邊撫著二丫柔軟的毛說道:「二丫,你看見沒?剛才那個穿白衣服的人竟然住在我隔壁樓哦,我果然沒有看錯。」
  
  二丫「啊唔」了一聲表示它在聽。
  
  「那個人長得好好看,跟阿娘很像。」
  
  二丫「唔唔」了一聲表示懷疑,女主人怎麼可能跟一個男人很像?!她那麼美,沒一個女人能比得上,當然小主人長大了也許會像她,但是男人是不可能望其項背滴!
  
  「嗯,你說,我找他當相公怎麼樣?」兮兮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主意。
  
  二丫的毛馬上豎了起來,趕緊舔舔她的手掌心,希望讓她冷靜。她搔搔臉,點點頭贊同二丫的意見:「好吧,等我認識了他再說。」
  
  夜慕降臨,酒樓依然高朋滿座,江湖漢子豪爽的拼酒聲不絕於耳,兮兮趴在窗前一直渴望再度見到白衣男子的身影,可惜他的窗前卻一直沒有動靜,燈也是黑的。她偷偷出去晃了兩圈也沒在大廳找到人,只能回房繼續趴在窗前癡癡地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喧鬧漸漸停歇,酒樓的住客們都歇下了,隔壁窗前終於亮起了燈,有個人影左右走動,兮兮馬上點燃了熱情,脖子伸得老長,歪著頭一眨不眨地觀察著隔壁。
  
  獨孤岸將長短劍解下放到窗前的桌子上,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他剛剛出去探了一下,聚雲縣目前的武林人士多為六大門派的旁支,也不乏一些典型湊熱鬧,希望借此次追查事件一舉成名或渾水摸魚的小門小派,但都不至於對整個武林造成什麼大的動盪。倒是一向亦正亦邪的溪雲閣竟然也這麼積極響應黎盟主的號召,閣主斐墨一向做事隨心所欲,基本上對江湖事務沒太大興趣,這次的態度反倒讓人玩味。
  
  此外,他還發現一股神秘的勢力也潛伏在聚雲縣,雖然目前還沒有什麼明顯的動作,但是一個小小的縣城突然多了數百個小攤販,雖然在外人看來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但他卻多留意了一下,發現原本很多需要靠手藝活兒來生存的小攤販竟然雙手都十分白淨修長,很像女人的手,但他們的面容身形又確確實實是男人。他猜,他們不是易了容,就是擁有某種神秘身份的組織。
  
  而且來聚雲縣的目的絕對不簡單。
  
  獨孤岸冷冷地看向隔壁的窗戶,這裡有道視線火辣辣地粘在他身上很久了,明目張膽,而且毫不掩視。之前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在意,現在這道目光竟然越來越炙熱,簡直已經構成了騷擾!他利眼射過去,發現竟然是一個看起來比他小好幾歲的少女,趴在窗台上探出半個身子,眼睛正直直地,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他心內微微一怔,但表面上卻不動身色地把身體往後退了退。雖然他知道自己長得不難看,一路從縹緲峰行來,也有很多女子對他投注類似的目光,但他無意於年少時涉足男女情事,而且他本身的冰冷氣息也足以讓那些女子退避三舍,只敢遠觀。以為這樣便阻斷了那少女的目光,沒想到卻忽然聽到一聲驚呼,他閃身到窗前一看,那少女竟從窗台上爬了出來,此刻正搖搖欲墜地往他的窗台處攀爬。
  
  這女子不要命了嗎?兩棟房子之間的間距雖然不大,但對短手短腳的她來說還是頗有些困難的,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掉下去。
  
  果然還沒爬幾寸,只見她腳底一滑,整個人往樓下摔了下去,獨孤岸身形一閃,接住了她,躍到了樓上,將小丫頭放進她自己的房間,赫然發現窗台處冒出一顆神情焦急的……豹頭。
  
  這丫頭的寵物還真是與眾不同,居然有這麼人化的表情。
  
  轉身準備躍回自己的房間,不料卻被人拉住了衣袖,他回過頭冷淡地看向這大膽女子,她剛剛九死一生,此刻臉上竟無一絲懼意,反而一臉平靜地用期待的語氣開口說了一句話:「你做我的相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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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4:53
6、大毛追到  

  你做我的相公好不好?
  
  沒見過這麼不知羞的女子,獨孤岸一時有些怔愣,看著少女蜜色的稚嫩臉龐上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其實小岸岸想多了,她就是個面癱,啥時候都嚴肅……),他淡淡地抽回自己的衣角,閃身回了房間,並關上了窗,徒留兮兮在窗前看著他緊閉的窗門發呆。
  
  「二丫,他這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啊?」兮兮回頭問二丫。
  
  二丫沉默地看著小主人,無言以對。這麼明顯的拒絕,它是只豹都明白了,小主人居然不懂……
  
  「他應該是不好意思吧……」兮兮自顧自地下了結論,然後蹦跳著招呼二丫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玄風來叫兮兮上路的時候,兮兮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她要留下來跟相公在一起。玄風納悶這怪丫頭怎麼一晚上又冒出個相公來,但還是把她的意思匯報給了斐墨。
  
  斐墨自然也不明白她從哪裡找來個相公,準備來問問她,結果發現她領著二丫跟著一個白衣男子出了酒樓。他隱隱有些不高興起來,這鬼丫頭一點義氣都沒有,怎麼這麼喜新厭舊……
  
  「相公,你要去哪裡?」兮兮跟在獨孤岸後面小跑步地前進,努力追趕著他的腳步。獨孤岸本來以為昨天不理她她就會死心了,沒想到她今天居然直呼他為相公,還死皮賴臉地從一大早跟著他跟到現在。
  
  不帶這麼強迫中獎的!
  
  厭惡地看了眼身後的嫩黃影子,他使出輕功,幾個騰躍後便失了蹤影。
  
  兮兮看著絕塵而去的獨孤岸,蹲下身子問二丫:「二丫,相公為什麼要跑這麼快?」語氣裡滿是苦惱。
  
  二丫一臉茫然。
  
  「你可以追上他不?」兮兮期待地看著二丫,二丫沒被阿爹抱回來前追兔子追得很勇猛的,雖然現在好吃好喝的長了很多肉,但應該還能達到那個速度吧。
  
  二丫變得一臉驚恐。它已經很久沒有長跑過了。
  
  兮兮鄙視二丫:「哪,平時叫你多動一動,你總是睡覺,現在知道了吧?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非!」
  
  「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吧?」換玄風鄙視她了。
  
  「……哦。」兮兮淡定地接受了玄風的指教,看到迎面走來的斐墨一臉委屈地注視著自己,不由有些奇怪,他幹嗎這副表情?
  
  「你被蟲子咬了嗎?」兮兮關心地上前問道。昨天晚上她就被虱子咬了好幾口,身上癢癢的起了好幾個小紅包,正準備把虱子捉了吊到床頭,結果二丫一掌把它拍得好扁好扁。
  
  「蟲子沒有咬我,但是兮兮你太沒有義氣了。」斐墨佯裝生氣地指責她。
  
  兮兮睜大眼睛看著伸到鼻頭的修長食指,上面還箍著一個翠玉的戒指,她盯著回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自己到底哪裡對不起斐墨了,但是看他又一副確有其事的篤定表情,只好開口道歉:「對不起。不過你能告訴我,我怎麼對不起你了嗎?」說出來她好改嘛。
  
  「你意圖丟下我不管,去追野男人。」
  
  「誰是野男人?」她沒有啊。
  
  「剛才那個穿白衣服的。」
  
  「他不是野男人,是我相公。」
  
  「你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相公怎麼沒跟我說啊?」真是,對朋友太不友好了。應該極早匯報,他好想辦法把那人支走!
  
  咦,他這是什麼心態。
  
  「相公是我昨天晚上認的。我決定了,就找他來當相公,這樣阿爹就不會再得意了。」兮兮握緊了雙拳,邊說邊點頭以表示她很認真地決定了這件事。
  
  「……昨天晚上……認的?!」斐墨無語了。
  
  斐墨決定留下來看看小呆丫頭想幹嗎。小丫頭之前開口江湖閉口江湖,現在開口相公閉口相公,讓他心裡很不舒服。這種感覺,就像原本屬於自己的玩具寵物現在自動跑到別人家去了一樣,憋屈又不爽。
  
  本來他來江南就沒有什麼正經事兒,名義上響應武林盟主的號召一起追兇,實際上就是遊山玩水吃喝玩樂,所以在聚雲縣多待兩天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
  
  而兮兮則是很高興地發現白天出去的獨孤岸晚上又回來了。而且還是住在她隔壁。她愉快地趴在窗前,沖窗前站定的白影子興高采烈地揮了揮手,還熱情地叫道:「相公!」
  
  得到的回應是「啪」地一聲關上的窗門。
  
  夜間下起了傾盆大雨,兮兮撐著下巴透過如簾的雨幕,哀怨地看著隔壁的窗。她剛剛去敲他的房門,他一開門發現是她,馬上就把門關得死緊,再也不肯打開。遲頓如她,也發覺到了她心目中的相公並不怎麼喜歡見到她。
  
  「怎麼辦二丫?相公好像不喜歡我。」她努力地想做出個苦瓜臉,無奈臉上表情年久失修,早已不聽使喚了,無論怎麼看,都還是一副寡淡的樣子。
  
  「啊唔。」二丫伸出鼻頭拱了拱她的腿,貼心地安慰著小主人。
  
  「阿娘說她當年問阿爹願不願意當她的相公時,阿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啊。相公為什麼不答應?」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了無顏丸,跟她阿娘差好遠。
  
  「啊唔。」二丫突然全身的毛豎了起來,它警惕地盯著窗外,嘴裡不斷發出低狺。
  
  「怎麼了二丫?」兮兮蹲下來順了順二丫的毛,二丫擋到她身前,凶狠地盯著夜幕。不一會兒,一個黑點從遠方急速射來,像一隻離弦的箭一般衝破雨簾,快要到達兮兮窗前時,二丫一躍而起,狠狠咬了過去。
  
  「呱……」黑影迅速閃開,撲撲被雨水淋濕的翅膀,不滿地沖二丫扇了幾翅膀水,惹起二丫更加憤怒的低吼。
  
  「大毛,你怎麼出谷了?」兮兮這才看清來客是自家阿爹用未盡草餵養大的怪鳥。她記得三年前大毛還是一隻潔白無暇又可愛的小鷺,結果被阿爹拐回來之後,天天餵它吃他那些奇怪的草,結果毛越變越黑不說,嘴也越變越長,現在烏鴉不像烏鴉,鷺鷥不像鷺鷥,變成一隻又肥又壯的畸形怪鳥。
  
  「呱呱」,大毛停下跟二丫的互搏,興奮地沖小主人撲騰著巨翅。它終於找到小主人了,呱。
  
  「是阿娘讓你來找我的嗎?」阿爹才不會那麼好心。
  
  「唔呱。」大毛再度拍拍翅膀,否認道。
  
  「阿爹?」兮兮訝異了,不過大毛的叫聲在夜空中顯得有些刺耳,她便讓它飛進了房間裡,然後關上窗,找了塊桌布給大毛擦身。
  
  「好啦二丫,不准跟大毛吵架哦。」一臉兇惡表情的二丫聽到小主人的吩咐,不甘地低吼了幾聲,在聽到大毛得意的呱呱聲時差點沒忍住又撲上去,結果兮兮一塊抹布扔過來,它本能地叼住然後放回了原處。嗚嗚,它當保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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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5:16
7、聚雲生變  

  夜半,荒郊,小路。
  
  月亮透過濃密的雲彩邊緣,向地面撒出一絲絲慘白的光線,一列影子在地上緩慢的移動著。仔細一看,像是一群人,但是看起來又十分詭異。說詭異,是因為這群人的行動異常一致,一致到彷彿是同一個人,他們上身僵直,卻一步步很有節奏地往前移動,看他們行走的力道,每一步都踩得相當生硬,似乎沒有常人平時行路時,那種輕快、有彈性的步伐,再看看這群人的面孔,無端讓人心生幾分涼意!
  
  他們臉色蒼白,臉上的表情非常呆滯,雙目無神,嘴唇半張,彷彿心智已失,機械而有序往深山內行進。到了一個黑黝黝的山洞前,隊伍稍稍停頓,但很快又魚貫進入洞內。從外望進去,洞裡幽深陰暗,散發著陰森而猙獰的氣息,但是這群人都毫不畏懼,一個接一個地走了進去,漸漸任由黑暗淹沒了他們的身影。
  
  獨孤岸明顯地覺察到了不對勁。
  
  這幾天在聚雲縣停留的門派越來越多,很多頭兩天還精神奕奕的人,一夜之間變得萎靡不振,面色蒼白,雙目深陷,而且身形也消瘦了很多,像是突然被搾乾了精力一般,頹廢無力。他們卻好似沒有察覺到自身的變化一樣,機械而木然地吃飯,行走,上樓,下樓。但是漸漸的,一些人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聚賢樓,甚至聚雲縣城。
  
  獨孤岸站在聚賢樓的二樓,居高臨下地觀察著這些好像木偶一樣的人,越看越覺得有問題,心裡的迷團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相公,你在幹什麼?」兮兮像個小跟屁蟲一樣,看到獨孤岸站在不遠處,像個小偷一樣賊兮兮地貓了過來,還不讓大毛二丫跟過來,以免目標太大,又被獨孤岸發現。到了他身後,她突然出聲,意圖嚇他一嚇,可惜只換來冷眼兩枚。
  
  切,相公真是太沒有幽默感了。
  
  「不要叫我相公。」獨孤岸冷淡地出聲警告。他這幾天懶得糾正她,實在是因為他還要辦正事,懶得跟她計較。
  
  「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把臭阿爹比下去的人咩。
  
  「你我素不相識,也未成親,不可胡亂稱呼。」獨孤岸說完,就下了樓。兮兮一步不離地跟在後面拋出一大堆問題:「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叫蕭兮兮,這樣我們就算認識了吧?然後我們是不是就能成親了?然後我就可以叫你相公了?那你到時候要跟我回谷裡哦……」嘰哩呱啦,喋喋不休。
  
  獨孤岸忍無可忍地回過身,冷厲低喝道:「閉嘴!」
  
  兮兮聽話地閉上了嘴,期待地看著獨孤岸,希望下一刻能從他嘴裡冒出她想聽到的話語。
  
  「我們不會成親,不准再叫我相公,不准再跟著我,否則……」獨孤岸隨手從桌上拿了個茶杯放在手心用力一握,茶杯無聲地碎成粉末,從他掌心淅瀝而下,他看都不看地扔了錠碎銀子到不遠處傻眼的店小二懷裡,並滿意地看到兮兮睜得溜兒圓的眼睛和嚇得呆滯的表情,輕哼一聲,準備離場,卻聽到這厚顏女子用極度崇拜的聲音說了一句:「相公,你力氣好大哦!」
  
  他一向冷靜的面容開始龜裂,額際的青筋抽了兩抽,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他不想在這無聊女子身上浪費時間,得去查查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一件比較讓他在意的事情,之前街上那些奇怪的小販也不見了,一夜之間撤得乾乾淨淨,找不到一絲存在過的痕跡。而聚雲縣的百姓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變化,生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不是很怪異嗎?
  
  整個聚雲縣,好像都籠罩在一層神秘的陰影之下,潛移默化一般,發生著種種改變。
  
  「不要跟著我。」他丟下一句,飛身而出。
  
  「你還沒有告訴我名字呢?!」兮兮在後面大叫,引來了小二奇怪的一瞥,但大廳裡的其他人,好像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逕自活在自己的木偶世界,一板一眼地做著該做的事情。
  
  斐墨站在房門前,微微瞇了瞇如上弦月般的單鳳眼,嘴角漸漸浮起一絲莫名的笑意。他輕輕招了招手,一道黑影瞬間出現,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斐墨輕聲細語了幾句,那身影點頭應承後,又是一瞬,便無影無蹤了。
  
  竟是個絕頂高手。
  
  兮兮百無聊賴地帶著二丫和大毛在街上閒逛,聚賢樓的房間畢竟空間有限,不適合這兩隻巨型動物待太長時間。大毛對街上的熱鬧很感興趣,放棄了在天上飛行,而選擇了直立行走。
  
  聚雲縣城的百姓好不容易習慣了時不時出來溜溜的雪豹,這會兒又竟出現一隻怪異的巨型烏鴉,一些豆丁小娃兒看了二丫還敢睜著懵懂的眼睛,吸著手指頭在不遠處圍觀,一看到大毛,直接哇地一聲撲到自家娘親懷裡大哭,邊哭邊嚷:「哇,有怪鳥要吃我……」
  
  於是兮兮一臉嚴肅地沿途不停解釋大毛其實與二丫一樣和藹可親,雖然它明顯比二丫丑很多……大毛委屈得一個勁兒地「呱呱」著,可惜它的語言人們聽不懂,反而更增加了路人對它的恐懼感,紛紛躲避,更有甚者,試圖拿瓜果攻擊它。兮兮只好帶著它們出了城,城外都是田園荒郊,人相對城裡少一些,大毛和二丫也能有更大的活動空間。
  
  「大毛,不要哭啦,他們沒有見過你這樣的鳥兒嘛,當然會害怕啦。阿娘不是說過嗎?山下的人膽子都很小的。」兮兮看大毛的情緒低落,便開口安慰道。大毛一路上一直委屈地呱呱低叫,二丫在一旁呲牙咧嘴興災樂禍了半天,它現在深深地體會到了美貌的重要性!
  
  「唔呱,唔呱呱。」大毛伸直翅膀,表示自己也是很漂亮的。
  
  兮兮抱著它親了親,又摸摸它的頭:「好啦好啦,誰說你不好看的?我就覺得你很可愛,別的鳥兒都比不上你。」
  
  大毛這才高興起來,拍拍翅膀又呱呱了兩聲。
  
  不知不覺走到一脈山林深處,林間除了啾啾鳥鳴,就只有風吹樹葉沙沙的聲音,兮兮四處望了望,挑中了一棵長得很高的紅杉木爬了上去,坐在上面可以眺望遠處更開闊的風景。
  
  「大毛,二丫,上來呀。」她爬到一根粗壯的枝丫上坐定,一雙細腿兒甩呀甩的,涼風吹得她的烏髮調皮地打著旋兒,她愉快地招手讓它們也上來一起玩兒。
  
  大毛展翅飛上枝頭,二丫一躍而上,蹭蹭幾下就爬到她身邊來,還小心翼翼地用尾巴把她的身子捲入懷裡,免得她一時興奮過度掉了下去。
  
  兮兮伸了個懶腰,閒閒地靠在二丫柔軟的腹背,大眼兒無意識地四處張望。嗯,左前方的半山腰紅艷艷的一片,開滿了花兒,好好看;右前方的小路上有兩隻松鼠跳來跳去,好像在撿松果;正前方有一個人貓著腰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咦,那人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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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5:37
8、聚雲山  

  那不是聚賢樓熱情和氣的店小二嗎?他剛剛明明還在客棧啊,怎麼現在跑到山裡來了?
  
  那店小二進了洞裡半天都沒出來,兮兮不由有些擔心他是否遇到了危險,因為山洞裡經常棲息著一些猛獸如獅子老虎之類的。雖然不知道他進去幹什麼,但是他一個人,又長得矮小瘦弱,萬一真的碰上野獸,肯定會遭殃。她在書上學過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者,雖然她不知道浮者是什麼,但肯定是個很偉大的東西!
  
  「大毛,你先過去看看小二哥哥怎麼樣了,我馬上過來。」兮兮對大毛吩咐道。大毛呱了一聲,飛過去查看了。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從樹上下來,就看到店小二出來了,他換了一身青色的衣服,戴上了一頂青色小帽,看起來跟旁邊的灌木叢差不多顏色,所以站在其中不是很容易被發現。但更奇怪的是,他還扛了一個紅裳大漢出來,那個大漢身長近八尺,身形魁梧,比他粗壯了近一倍,他竟扛著箭步如飛,好像扛著一袋棉花一般輕鬆。
  
  兮兮對那紅裳大漢很有印象,因為整個聚賢樓的住客就只有那大漢一個人穿著鮮艷的大紅衣裳,當時他的同伴還笑他打扮得像個新郎官一樣惹眼,他也不以為意。前兩天這大漢還在聚賢樓的大廳裡跟一眾人賭錢,那時他輸了,還很豪爽地喝掉一大罈子酒。沒想到這會兒竟然像個死人一樣被店小二扛了出來,扔進了灌木叢後的一個巨大的深坑裡。
  
  店小二把紅裳大漢扔進坑裡之後,轉身又進去扛了一個人出來,前前後後兩刻鐘的時間裡,他竟扛了二三十人,也都扔進了那巨坑裡面。有的人兮兮有印象,有的人兮兮從未見過,竟全是一動不動地,任由那小二擺佈。
  
  兮兮坐在枝丫上看傻了眼。這店小二,他想幹嗎?二丫低狺了一聲,生為動物,它自然比小主人更敏感地察覺到了危險,所以它緊緊地把兮兮卷在懷中,以免她弄出大的聲響,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它一動不動在緊盯著店小二的動作,注意力高度集中。
  
  店小二謹慎地四處望了望,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情況。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栗色的瓷瓶,打開蓋子往巨坑裡撒了一些藥粉,即刻,那坑裡便冒出絲絲青煙,並伴有嘶嘶的響聲和濃烈刺鼻的焦臭,好像什麼東西被瞬間腐蝕了一般。
  
  兮兮用力地摀住了口鼻。她完全不明白店小二在做什麼,卻下意識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一刻左右,坑裡不再有煙冒出,店小二冷冷一笑,將瓶子又塞回懷中,踢了些土進坑裡,就下山去了。
  
  兮兮在樹上坐了很久才從震驚和莫名的恐懼中回過神,大毛從剛才飛走到現在還沒回,她從樹上下來後,壯著膽子,摟著二丫的脖子,蹲行到了店小二進出的那個神秘洞口。伸頭往裡探了探,黑黑的,曲折深黯,她顫了顫,不敢進去,便又走到巨坑前往裡看了看,坑的周圍還瀰漫著不明顯的腐臭味,但坑裡除了土的顏色變得更深以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數十個健壯的人,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被腐蝕得一絲痕跡都沒有。
  
  兮兮站在坑前無法動彈,她單純的小腦袋瓜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所以,她無法理解店小二的作為,更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二丫用牙齒咬住她的裙邊,扯了扯她,兮兮呆呆地看向二丫,木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她的眼睛,洩露出了她的驚慌。
  
  「呱」,大毛從洞裡飛了出來,嘴裡還叼著一個東西。兮兮接過來一看,是一枚鴿子蛋大小的朱果。這種果子她在阿爹的藥房裡見過,阿爹對她三令五申這個果子不能吃,說有奇毒,而且只長在南彊。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裡?
  
  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客棧,她驚異地發現店小二還是一如既往地忙裡忙外,也還是跟平常一樣的灰色粗布衫和灰色小氈帽的打扮,他熱情地招呼著客人,好像根本就沒有進過山一樣。
  
  兮兮不禁糊塗了,難道她看錯了嗎?那個人其實不是店小二?
  
  店小二看兮兮呆在門口愣愣地看著他,笑得一臉燦爛地迎了上來:「蕭姑娘,你回來了?剛剛斐公子找你好幾遍了,可能有什麼急事兒,你快看看去吧。」言語間沒有一絲異常,好像他和山裡的那個店小二完全是兩個人一樣。
  
  兮兮動了動嘴唇,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點點頭,沉默地上樓找斐墨去了。店小二看著她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又開始幹他的活兒去了。反正兮兮在他眼中從來都是一副木頭娃娃的樣子,就算她今天更加不苟言笑,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嘻嘻,你去哪兒了?」斐墨看到兮兮回來了,走過來輕聲問道。他細心地發現兮兮有些不對勁,平日裡她雖然傻呆呆的,但是眼睛裡閃動著快活的光芒,今天她的眼睛裡灰濛濛的,像被烏雲覆蓋了一樣。
  
  兮兮怔怔地看著斐墨,像是完全沒聽到他說什麼一樣。斐墨探了探她的額頭,不燙,反而有些涼涼的,他拉了她坐下:「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還是有什麼心事?說給墨哥哥聽聽。」自從他聽說她自己找了個相公人選之後,就強烈要求她這樣叫他。
  
  兮兮抿著唇,無神地看著斐墨的明紫錦袍,不知道從何說起。看著斐墨那張酷似阿爹的臉,她喃喃低語了一句:「我想睡覺……」
  
  斐墨的鳳眼輕輕佻動,他的唇角泛起漂亮的笑紋,開口說道:「那你好好睡一覺,要是肚子餓了就叫小二給你送些東西吃。」
  
  兮兮聽到小二兩個字的時候身形明顯地抖了抖,斐墨自然沒有放過這個小細節。她沉默地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卻半天都睡不著,腦袋裡全是店小二拿著瓶子往坑裡撒藥粉的場景,還有他那張陰沉笑著的臉。
  
  斐墨在兮兮走後又招了暗侍玄雲出來,問道:「查到什麼情況?」
  
  「回閣主,聚雲縣確實有一股神秘力量隱在暗處,之前多出來的小攤販現在全都不見了,只剩下尋常百姓的一些小生意。此外,城外二里的聚雲山有些異常,屬下懷疑各門派失蹤的人可能跟聚雲山有關係。對了,兮兮姑娘今天去過聚雲山,屬下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也從山裡出來。」玄雲詳細地匯報著自己查看到的消息。
  
  「她去了山裡?」斐墨沉吟著,然後對玄雲說道:「小雲子,你再去探探聚雲山的虛實,看是什麼東西躲在深山裡面裝神弄鬼!」
  
  「是。」玄雲應聲而去。
  
  翻來覆去都無法平靜,兮兮揉了揉一團亂麻的腦袋,挺身坐了起來。歪著腦袋看到二丫和大毛都投來擔心的目光,她從床上跳下來,抱住它們倆的頭蹭了又蹭:「你們不要擔心我,有你們在,我不怕。」以前她有任何危險,阿娘和大毛二丫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解救她,二丫那時候還是小小的一團,都很勇猛地敢衝上去咬巨蟒。雖然阿娘不在她身邊,但有兩個好朋友在,她就很安心。
  
  「不想了,走,我們去看看相公回來了沒有。」跑到窗前看看,隔壁的窗是開著的,她趕緊把身子探出窗外,半掛在窗台沖隔壁叫了兩聲:「相公,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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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6:00
9、夜探幽山  

  聽著外面又傳來這幾天被迫熟悉的叫喊,獨孤岸充耳不聞,坐在桌旁倒了茶細細品著,腦袋裡還在整理這兩天查出來的線索。手頭上的線索並不多,而事情卻越來越複雜。青紅幫至少失蹤了七人,蒼山派算是武林中規模較大的門派了,竟失蹤了十數好手,看來此次父親派他出縹緲峰來協助舅舅,任務很艱巨。
  
  正想著,突然發現窗前冒出一顆小腦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某個不知羞的丫頭手腳利落地從窗口爬了進來,坐在窗前的矮桌上,一臉無辜地瞅著他。
  
  對於這種不請自來的傢伙,他自然不會給予什麼好臉色,雖然他冰冷的臉上也很少出現其他表情。只是他不由得好奇,她到底是怎麼從她那棟樓過來的。
  
  「你是怎麼過來的?」他放下茶杯,淡淡地問道。
  
  兮兮一看獨孤岸肯理她了,急忙從桌上跳下來,巴巴地跑到他面前坐下,語氣興奮地指手劃腳一番:「我家二丫很厲害哦,它的身子這麼長這麼長,可以從我的窗戶連到你的窗戶。」
  
  他算是明白了,敢情她是踏著那只豹的身體過來的。能物盡其用到這種地步,他不佩服她都不行。
  
  「相公。」兮兮叫了他一聲。
  
  「我叫獨孤岸,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但是別讓我再聽到你那樣叫我。」他極其嚴厲地看了她一眼。可惜常年面對母親那張冰顏的兮兮根本毫不懼怕,但她還是聽話地叫了他一聲:「小岸……」
  
  他的額際再度抽搐。
  
  「我比你大,不要叫我小岸!」
  
  「岸岸!」她從善如流地換了一個。
  
  「也不准叫我岸岸。」
  
  「阿岸!」
  
  「叫我獨孤岸!」他忍無可忍地拍案而起。赫然發現他一向冷靜的性子一碰到這丫頭就變得像乾燥的木柴一樣極易點燃。
  
  「直接叫名字好不親切的,阿娘都管阿爹叫笑笑呀!」何況她家臭阿爹從來都是「音音」「嘻嘻」地亂叫,說這樣才算一家人。她也想跟他做一家人啊,幹嗎那麼見外。
  
  「……」獨孤岸直接放棄了與她爭辯。起身,拿起劍外往走去。
  
  既然她這麼喜歡這個房間,就讓給她好了。
  
  「阿岸……」兮兮趕緊快步跟上來,輕輕扯住他的寬袖。其實,她的心裡恐懼並未全部散去,但是看到他,就會覺得很安心。
  
  「有什麼事?」這丫頭頭幾天天天風生水起地到處晃,今天居然現在還留在客棧裡。
  
  「我……我看到了一些東西……有點害怕。」兮兮想也不想地就將自己的心情告訴給了他。
  
  「看到什麼了?」雖然他不待見她的厚臉皮,但她畢竟還是個一派天真,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
  
  「我看到紅衣大叔……他死了,被……被人給化了。」她揪緊他的衣袖,心有餘悸地說道。
  
  紅衣大叔?青紅幫的二當家?!他昨天就不見人影了!
  
  「你在哪兒看到他的?把情況說詳細點。」他將房門關上,重新回到桌前坐下,看著兮兮有些驚懼的眼神,思忖著她看到的可能是極為重要的線索。
  
  兮兮抿了抿唇,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然後把她在後山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全部告訴給了獨孤岸。
  
  「你確定你看到的人是店小二?」
  
  兮兮茫然地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不敢肯定。小二哥哥人很好,他應該不會那麼壞……」說得自己也無法確定。她看到的的確是店小二的臉,但是,那個人跟店小二平時的形象差太多了。
  
  「我知道了。」獨孤岸點點頭,看她圓眼大睜的樣子,他又說道:「你暫時先不要表現出異樣,要鎮定。也不要去後山玩兒,以免遇到危險。你說的山洞在哪裡?」
  
  「大毛可以帶你去。」兮兮對自家大毛的識路能力亂驕傲一把的。
  
  「大毛?」獨孤岸對出現的新名字有些不太適應。她家的名字……都很獨特。
  
  「大毛是我養的鳥兒,它很會認路,還會保護我!」兮兮說完,對窗外叫了聲「大毛」,獨孤岸就見一隻黑色的怪鳥飛了進來,親暱地偎在兮兮身旁,如錐的鳥頭還往她身上蹭個不停。
  
  「……好吧,那就讓它帶路吧。」獨孤岸暗暗決定今晚夜探聚雲山。兮兮由溪雲閣保護著,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但那個店小二甚至整個聚賢樓,勢必得查一查了。
  
  「阿岸,我想跟你一起去。」兮兮想跟他在一起。
  
  「太危險,不行。」獨孤岸一票否決。兮兮嘟了嘟嘴,委屈地瞅著他……
  
  獨孤岸看著她,目光雖然依舊冰冷,卻也有著堅持與關心。他居然從這張面無表情的小臉上讀懂了她的渴望。但是他不能滿足她的願望,他不想到時候還得分神顧著她的安危。
  
  「聽話。」看她一動不動地僵著,他不由又說了一句。她聽了馬上咧了咧嘴,雖然配在她那張表情清淡的臉上,實在無法稱之為笑容。
  
  「嗯。」兮兮用力點了點頭,表示她會好好聽話。她摸摸大毛的錐子頭,細細叮嚀:「大毛,你要好好給阿岸帶路哦,也要好好保護他!」
  
  而獨孤岸早已放棄修改她對自己的稱呼,反正阿岸再怎麼說也比前幾個要強得多!
  
  而與此同時,斐墨也著手開始調查店小二和聚賢樓。
  
  是夜,獨孤岸拿起長短雙劍,由大毛帶路潛往聚雲山。依然是慘白的月光,再加上大毛這只漆黑的巨鳥在低空飛行,更是增添了幾分恐怖。
  
  無聲無息地快速飛進了一段路,月光漸漸變得暗沉,樹木變得濃密起來。前方的道路被一層霧氣環繞,有些模糊不清。大毛稍稍增加了飛行的高度。
  
  「呱」,大毛低叫一聲,表示前面有情況。
  
  獨孤岸躍到近旁的一棵大樹上查看,前方果然有動靜。前方十丈遠左右,一群人排成一列,僵硬而有序地在林中行走。
  
  他瞇了瞇眼,林中雖然有霧,但因常年習武,他的視力自然要好過常人數倍,可以很清晰地認出,這些人竟然都是住宿在聚賢樓的各大幫派!
  
  他們彷彿迷失了心智一般,動作非常整齊,卻很生硬,呆滯而機械地移動著,除了節奏固定的腳步聲,竟沒有一人說話,彷彿連呼吸都沒有。
  
  獨孤岸凝了凝神,縱身跟在了他們身後。大毛也拍拍翅膀,飛入了高空,繼續跟隨著他們的身影。
  
  他悄悄地落在了隊伍最後面的一個人身後,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發現竟是蒼山派的掌門羅金洪,他的洪拳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名次的,竟然也似為人所控制,無知無覺地在這山野行走。
  
  跟在他們身後,他隨著眾人進入了隱匿在一處灌木叢後的神秘山洞裡。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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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6:26
10、獨孤一家  

  斐墨坐在二樓雅間,淺笑看著樓下忙碌不已的店小二,還有不停撥著算盤的掌櫃,鳳眼流光婉轉,雙手環抱於胸,左手在右手臂上悠閒地打著拍子,好像正在聽小曲兒一般。
  
  兮兮走出房間,一眼看到斐墨立於迴廊中庭,急忙跑了過來,叫了聲:「斐墨。」
  
  「小嘻嘻啊,你對墨哥哥還是這麼見外,墨哥哥好傷心。」斐墨抬手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滴。
  
  兮兮只好不情不願地叫道:「墨哥哥。」
  
  斐墨馬上高興起來:「什麼事啊小嘻嘻?」
  
  「你可不可以去幫阿岸?」她滿是期許地直視斐墨盈滿笑容的雙瞳。
  
  雖然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斐墨看起來跟阿爹一樣老奸,可一路上他都對她很好,比阿爹對她親切多了,所以在她心中,斐墨也確實像個哥哥一樣了。
  
  她覺得現在可以依靠哥哥一下,嘿嘿。
  
  「阿岸?」
  
  「就是相公啊,不過他不要我叫他相公,要叫他阿岸。」如果獨孤岸在場,聽到她這樣說,估計會吐血。他根本一點也不願意被叫成「阿岸」。
  
  斐墨挑了挑漂亮的劍眉。他當是誰,原來是野男人。
  
  「幫他什麼?」
  
  「阿岸到城外的山上去了,那裡有一個很恐怖的山洞,好危險的,你好多幫手,去幫幫他嘛。」她家大毛都去幫忙了。
  
  「山洞?」她白天反應那麼異常,難道是因為在聚雲山看到什麼了?
  
  兮兮於是又把她白天看到的情景複述了一遍。
  
  「你告訴那個阿岸了?」無端端有點不爽。居然先告訴野男人,都不告訴他。
  
  兮兮老實地點頭。
  
  斐墨更不舒服了。但是他還是淺淺笑著,招手讓兮兮在對面坐下,然後問道:「你先告訴墨哥哥,為什麼找他當相公?」
  
  「阿岸很像阿娘。」雖然冷冰冰的,但都一樣讓她安心。
  
  一個男人居然像一個女人,還是她娘……
  
  斐墨不愧一閣之主,臉上神色絲毫未變,但心裡卻瘋狂地抽笑起來,原本的不爽也變成了舒坦。
  
  「墨哥哥,你去幫幫他好不好,我怕他有危險。」白天看到的一幕讓她不寒而慄。
  
  「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如果玄雲的消息沒錯的話,那酷愛白衣的冰冷男人就是縹緲峰獨孤家的獨子——獨孤岸。
  
  獨孤家在武林中地位相當崇高,上一任當家,即獨孤岸的爺爺獨孤斷,憑著自創的絕技「獨孤雙劍」縱橫江湖,五十年難遇敵手,又因他生性豪爽俠義,遇事講公平又不失情理,漸為武林中人所敬重,曾經還被推為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不過後來他遇到冷蓮仙子梅玉心,便退出了武林盟主的選拔,成家生子去了。即使現在已有七十高齡,仍然德高望重,一呼百應,是武林人心目中公認的英雄。
  
  獨孤斷和梅玉心育有一獨子,單名一個翰字,性格與其父相差甚遠,生性淡泊,極少涉及武林中事,只喜歡讀書作畫等風雅之事,文學和書畫造詣極高。由於獨孤斷與黎青的父親黎洵是至交,所以獨孤家與黎家的關係一直很密切,獨孤翰後來娶了黎青的妹妹黎然,兩家成為姻親,而黎青也在隨後幾年成名,並憑著沉穩公平的作風當選為武林盟主。
  
  獨孤翰和黎然也只有獨孤岸一個兒子,他十五歲憑著獨孤家的絕技「獨孤雙劍」成名天下,雖然很少下山,但在武林中頗負盛名,主要是因為七年前的一次非正式比試中,他以十五歲的年紀,打敗了現任武林盟主他的舅舅黎青,雖然他事後謙虛地說承蒙舅舅相讓,但現場的高手都看得出來,他的武功修為已在黎青之上。倒是黎青不愧為武林之主,對輸在自己外甥手中,絲毫不覺有失體面,反而對這個外甥大加讚賞,頗為自豪,心胸氣度可見一斑。
  
  獨孤岸自十五歲那年在武林曇花一現後一直待在縹緲峰,但武林人士對他的風采一直津津樂道,念念不忘,好事的女人們封他為「武林三大貴公子之榜眼」。他的個性既不像他爺爺也不像他父親,倒是跟他冷冰冰的奶奶非常相像,常年寒氣附體,冷若冰霜。據說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略遜斐墨一籌,排在了第二位。當然,斐墨是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據說獨孤岸盡得他爺爺的真傳,一手獨孤雙劍出神入化,而輕功承自他奶奶冷蓮仙子,在江湖上也是屈指可數。這樣的身手目前在江湖上鮮有敵手,所以,小傢伙根本無須為他擔心。
  
  看到兮兮一眨不眨的專注眼神,斐墨又覺得自己很不能拒絕這樣充滿渴求的眼睛。
  
  「這樣吧,我讓玄風去看看,如果他出事了,溪雲閣定會支援,如此,你可放心?」唉,多管閒事不是他的作風,居然也為她破例了,孽緣啊……
  
  「嗯,謝謝墨哥哥。」兮兮一本正經地道謝。
  
  斐墨鳳目輕佻,算是接受了她清淡的謝意。正準備招手讓玄風過來,他就從角落裡急速奔了過來,在斐墨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兮兮有些緊張,怕他查到了獨孤岸受傷的消息,不由得捏緊了拳頭,雙眼不敢眨動一下。
  
  「嘻嘻,你別緊張,不是你那阿岸的事情。以他的身手,只有別人倒霉的份兒。」斐墨聽了玄風的消息後臉色依然未變,只是看著兮兮擔心的樣子,雲淡風輕地安慰了一下。
  
  「真的嗎?阿岸很厲害嗎?」應該是的哦,上次阿岸輕輕鬆鬆就把一個杯子捏成了粉哩。
  
  雖然讓他承認另一個男人很厲害讓他很不爽,但為了讓佳人安心,斐墨還是違心地點了點頭。獨孤雙劍是很厲害,但如果哪一天碰上了他的溪雲十三式,也未必能討什麼好。
  
  「嘻嘻,這幾天你乖乖待在房裡,不要到處走動。如果餓了,就叫溪雲閣的哥哥們幫你去弄吃的。來,這是墨哥哥今天買的糖果,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斐墨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墨玉小盒子,造型純樸可愛,上面刻著半開的蓮花。打開,裡面裝了十幾顆顏色各異的小丸子,圓滾滾的很招人愛,兮兮不疑有他地拿起了一顆放進嘴裡,果然酸酸甜甜,有一種水蜜桃般的香氣。
  
  「好吃。」兮兮快樂地點了點頭,順便把整個盒子據為己有。
  
  斐墨看著她把糖果從左邊腮幫子趕到右邊腮幫子,天真無邪的樣子,淡淡笑了起來,眼神裡儘是深意。
  
  「你是說,蒼山派和青紅幫失蹤的人有可能已經被人控制了?」斐墨回到房間以後,沉吟半晌後,向玄風問道。
  
  「屬下雖不能肯定,但目前顯示的跡象表明,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說詳細點。」
  
  「第一,他們失蹤的前一天都精神恍惚,僵硬呆滯,很像被操縱了心智一般;第二,屬下在聚賢樓和整個聚雲城裡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他們中毒的證據,聚賢樓的飯菜、水源甚至平日所用的熏香屬下都仔細檢查過了,都很正常。而且到目前為止,既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也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所以屬下大膽猜測,他們沒有中毒身亡,而可能是被幕後的神秘力量操縱,或者被軟禁,藏了起來。」
  
  「依你看,這幕後的神秘力量,他們有什麼目的?」斐墨讚許地看向玄風,繼續問道。
  
  「最直接的,便是為禍中原武林。或許,六大掌門之死,也跟這股勢力有關係。屬下擔心的是,他們的目的並不這麼簡單。」
  
  「你是怕他們有更大的陰謀?」
  
  玄風沉重地點了點頭。
  
  斐墨笑了,他招手讓玄風走上前,然後像長輩教訓小孩子一樣指了指玄風寬闊的額頭,一派輕鬆地說道:「小風風,本閣今天才發現,你真的好會操心哦,小心長皺紋,哦呵呵呵呵。」
  
  玄風瞬間一頭黑線。還以為閣主難得正經起來了,沒想到只是虛假的繁榮……
  
  漆黑的密室裡,一絲幽暗的燈光如豆,一道精瘦的身影,正背著雙手,站在案前仰首靜觀著牆壁上一幅圖。那圖畫長約四尺,寬約一尺,暗淡的燈光竟也難掩其大膽、鮮艷的著色,從遠處望去,彷彿一幅神秘的圖騰,而近處一看,分明是一條金色的蛟龍騰空而起,張牙舞爪,好不咨意。不料,再仔細一看,它的頭頂兩處原本應該長角的地方,竟活生生地被插進去兩枚甚粗的鐵釘,鮮血順著龍頭而下,流進蛟龍大張的雙眼中,將它的眼珠染得血活,看上去十分觸目驚心,令人膽寒。
  
  「稟堂主,庫依有事稟報。」一道突如其來的男嗓在沉悶的空間裡響起,瞬間打破了陰鬱的氣氛。
  
  「進來吧。」那精瘦身影轉過身來,臉上竟然帶著半張銀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如墨的雙眼,鼻樑以下,全露了出來。
  
  密室封閉的門從外向內轉開,竟是有機關控制,從內望去,僅是一道天衣無縫的牆壁而已。從外面進來一個瘦小的男子,黑衣黑褲,竟然也用黑面巾將頭包了個密不透風,不由得讓人好奇起他的容貌到底有多麼不能見人,居然包得這麼緊,難道不會悶得慌麼?!
  
  「說吧,什麼事?」
  
  「沒有中毒的那群人的身份已經明確了,是北漠的溪雲閣,另外,還有獨孤世家的獨孤岸,以及一個沒有絲毫武藝的小丫頭。」
  
  「溪雲閣?獨孤岸?那可都是絕頂的高手,沒有被放倒,倒也在情理之中。怎麼還有個小丫頭沒事,居然還不會武藝?!」
  
  「屬下也不明,但是她好像跟溪雲閣關係蜚淺,屬下發現斐墨相當寶貝她。」
  
  「暫時不要動溪雲閣。那小丫頭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沒什麼特別之處,又天真又呆,倒是她的寵物有些意思,是只不常見的雪豹,還有一隻怪鳥。」
  
  「想必是深山裡跑出來見世面的,先不用理她。獨孤岸有什麼動靜?」
  
  「咱們的行動好像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了,他這幾天一直行蹤不定,但是他輕功太好,屬下……每次都跟丟了,請堂主責罰。」那一身漆黑的男子單膝半跪下請罪。
  
  「算了,這也怨不得你,他的功夫在江湖上恐怕難尋到幾個對手。你還是繼續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反正咱們在聚雲縣的任務已經快完成了,就算他們查出些什麼,哼哼……」
  
  帶著諷意的笑聲,在蛟龍鮮血淋淋的注視下,竟然透出一絲絲妖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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