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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隨侯珠]皇恩蕩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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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2:01:25
第三十章

什麼叫多餘? 夏天的棉襖,冬天的蒲扇,還有這一張沒有密碼的信用卡,趙宵把卡扔進了鐵盒裡子裡,然後從裡面的現金拿了1200塊人民幣出來用來還給顧一鳴。

趙宵把錢遞給顧一鳴的時候,顧一鳴的表情相當不屑,左邊眉毛微微挑起,眼尾隨之輕輕抬了下,似有似無地看了她幾眼,開口說話的語氣比他的表情更加不屑:“趙宵,你是存心惹我心煩的對不對?”頓了下,“小爺我不差錢。”

趙宵不說話,硬是把錢塞給顧一鳴,顧一鳴露出無奈的神色:“趙宵,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把錢收起來。”

趙宵的手停在空中,顧一鳴抿了下唇,將趙宵的手推開:“如果真要還我錢,那就賒賬吧。”

趙宵又多了一條欠條,欠顧一鳴1200,之前那張欠宋瑾的600她還放著,不過債主已經不在了,那600應該也不想要還了。

想到這,趙宵這幾天荒蕪的心頭突然開出了那麼一朵小花,可惜晚上回家,趙宵將1200塊放回去清點私房錢的時候,突然發現少了600塊。

趙宵握著拳,宋瑾不僅留下一張沒有密碼的行用卡鬧她的心,居然還私自拿回了她欠他的600塊。

在大祈有一位姨娘曾對她說過,什麼男人最可惡,就是整天盯著自己老婆的私房錢的那種男人,趙宵捧著鐵箱子,宋瑾啊宋瑾,你走就走好了,還給她玩了這樣一出。

什麼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心,她總算是明白了。

晚上趙宵趴在房間外頭的露台仰頭看星星,這里和大祈現在似乎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這星空了,一樣的星斗闌干,滿天繁星多得讓人眼花。 趙宵側過頭,對面的露台空空的,搖椅邊上一碰月季花,那是一盆宋瑾很喜歡的月季花,澆水施肥都不過他人之手。 怕觸景傷情,趙宵收回視線,然後往房間走去。

趙宵花了一個晚上製定了一張學習計劃表,滿滿的學習任務看著就像一件不能完成的任務。

週一上課的時候,趙宵對捂著耳朵的王剛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王剛防備地看著趙宵,確定趙宵不再咬人,立馬開口:“你丫屬狗的啊!”

趙宵低下頭,扯了下嘴唇:“活該。”

王剛通紅著一張臉,吱吱咕咕了半天:“……”

——

趙宵上課不再睡覺了,不僅讓同學們感到吃驚,連老師們都震驚了,尤其是英語老師,很滿意趙宵的表現,每節課都點名讓趙宵站起來回答問題,趙宵每次都會站起來,雖然有時候不一定能答上來,但是態度格外好,遇上不懂的會問老師,會問班裡的尖子生,更多的是問顧一鳴。

顧一鳴給她講完題目,嘲笑了她一句:“終於睡醒過來了?”

趙宵也不惱,反而笑著說:“是啊,睡醒了。”

顧一鳴從背包裡掏出兩本總複習資料遞給趙宵:“複習資料我給你買過來了,好好加油。”

“多……”趙宵正要問顧一鳴多少錢,被顧一鳴一個眼神給瞪了回來。

趙宵把複習書放到自己的書包,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顧一鳴叫住了她:“一起吃晚飯吧。”

趙宵立在顧一鳴跟前,猶豫了下:“這樣吧,我請你。”

顧一鳴嘆嘆氣,將手擱在趙宵的肩膀:“完蛋了,小氣鬼真的轉性了。”

晚飯的確是趙宵請的,在學校對面吃得拉麵,顧一鳴夾起一片牛肉給趙宵看,然後感慨了句:“這薄如蟬翼的牛肉片啊。”

趙宵抬抬頭:“你嫌棄啊?”

顧一鳴連忙搖頭:“我只是想說……這家店師傅的刀工真好啊。”

趙宵:“……”

顧一鳴把自己碗裡的牛肉夾到趙宵的晚中:“你補補腦吧。”

趙宵把牛肉夾還給顧一鳴:“我不要。”

“哦。”顧一鳴垂下頭微微翹了下嘴角,然後夾起這片從在趙宵碗裡過了一遍的牛肉,放進自己的嘴裡,過了會,開口道:“雖然薄了點,不過勝在口感不錯。”

趙宵一副請客人的模樣:“那你就多吃點。”

顧一鳴看了眼自己這碗已經沒有牛肉只有面的拉麵,點了頭:“一定。”

晚自習下課趙宵沒有立馬回宿舍,而是繼續呆在自習教室默記單詞,完成了今天默寫單詞數量,又拿出了今天還沒有完成的數學卷子。

以前每當遇到難題,她便立馬跑去問宋瑾,然後宋瑾都會責備她一兩句說她沒有獨立思考的習慣,隨按這樣子,宋瑾每次還都會教她這些題目的解題思路。

只是現在越是用功學習,學習給趙宵帶來的挫敗感就越強烈,以前不用心學習,每天得過且過,雖然每次拿到二三十分的考試成績時心情會低落,但是絕對不會像現在,一道題目做不出來,恨不得把頭髮全都拔下來。

趙宵從自習室回來的時候,正遇到從男宿舍走下來的顧一鳴,他趿著一雙人字拖,條紋短褲,寬大的棉T,看見她的時候立馬走上前去:“怎麼那麼晚才會回來,都快要熄燈了。”

趙宵給顧一鳴看自己手上的書:“我做作業呢。”

顧一鳴將視線從趙宵手上的書轉移到她的臉上,問:“都做得來嗎?”

趙宵老實回答:“有些會,有些不會。”

顧一鳴清了清語氣:“這樣子吧,你把不會的全部做個標記,這個雙休日我留在學校,我全部給你講一講。”

趙宵望瞭望顧一鳴:“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顧一鳴想了下:“如果覺得不好意思,那就再請我吃麵好了。”

趙宵默了會,然後點了下頭。

晚上趙宵抱著枕頭失眠,這樣的夜晚只有一失眠,眼淚總是很容易濕潤被子,為了不讓室友們發現,趙宵又縮進被子裡,偷偷地嗚咽著。

趙宵想到小時候哥哥們帶她出去玩走丟過一次,那種無助的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自己,那是一種很不好受的滋味,現在只要想到宋瑾已經走了,這種像螞蟻咬骨頭的滋味就從心底蔓延開來。

——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自習教室裡的同學越來越多,顧一鳴和趙宵一起去自習教室學習的次數多了,習慣成自然,每到吃了晚飯,趙宵會主動說:“等會我先去搶位子了,你大概什麼時候到?”

顧一鳴:“我洗完澡就來了。”

有時候也是顧一鳴先去搶位子,然後翹著二郎腿坐在位子上等趙宵,有時候等久了,看見趙宵換了一套衣服過來,便會說一句:“臭美。”

趙宵紅著臉:“我剛洗過澡。”

顧一鳴手托下巴打量了下趙宵,還有些濕潤的頭髮沒有吹乾,紅撲撲的臉蛋嫩得好像可以掐出水,睫毛長得跟扇子一樣,每次他給她講題講到她不理解的地方,就睜著一雙眼 ​​睛望著他,撲閃撲閃地望著他,想想,真是要命啊。

明明自己不是一個耐心的人,怎麼在趙宵跟前,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從自習教室出來出來9點多了,趙宵和顧一鳴在女生宿舍門口分手的時候,顧一鳴突然提議:“還有時間,我們去吃點宵夜吧。”

黑色望不盡頭的小巷,有個嬌弱的女孩身影蹲在巷頭哭泣,絕望的哭聲吸引了巷子裡的流浪貓,一隻黑貓跳到了垃圾桶上,睜著一雙綠油油的眼珠子望著女孩,女孩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終於捂著頭抬起頭,露出一張慘白慘白的臉時候,黑貓發出一絲嘶叫,然後猛地撲向角落的女孩,隨後是女孩的尖叫聲。
……

“宵兒!”宋瑾猛地從龍床上彈坐起來,伸手摸了下額頭,上頭滿是汗液。

就在這時,三四個身穿宮服的太監匆匆從外宮殿走到內室,其中走在最前頭的一個小聲開口:“皇上,需要喝水嗎?”

宋瑾擺了下手,問:“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才寅時。”為首的太監畢恭畢敬答道,頓了下,“距離早朝還有些時候呢,您要不再睡會?”

宋瑾閉上眼:“都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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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顧一鳴點了滿滿一桌子的小吃點心,趙宵抬頭對顧一鳴說了句“謝謝”,然後便拿起筷子開動了,顧一鳴心滿意足地看著咬著香蕉酥的趙宵,輕聲問了句:“還好吃吧?”

趙宵點了點頭:“很好吃。”

顧一鳴看得一愣一愣的,趙宵嘴角沾了些碎末兒,突然心潮湧動,頓了下,伸過手碰了碰趙宵的嘴角,然後特別隨意地開口道:“都吃出來了,真不知道怎麼吃成這樣子。”說完,用力地在趙宵的嘴角上一擦。

趙宵瞪眼看著顧一鳴:“大膽!”

顧一鳴收回手,剛剛給趙宵擦嘴的時候,手上沾上了她唇間的濕潤,頓時又有點心神飄蕩,看著趙宵,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你說誰大膽? ”

趙宵撇了下嘴:“以後不要動手動腳的,我不喜歡。”

顧一鳴忍不住冷哼一聲:“得,人都走了,還守身如玉來著呢。”

趙宵憋著臉:“你胡說什麼?”

顧一鳴低下頭,剛剛自己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守身如玉? 虧他自己說得出口,咳嗽了一聲,伸手把自己跟前的香蕉酥推到趙宵跟前:“多吃點。”

趙宵默默放下筷子:“飽了。”

“飽了啊?”顧一鳴抬起頭,“怎麼就飽了呢?”

趙宵:“怎麼就不能飽了?”

顧一鳴:“好吧,咱們回去。”

趙宵拿起書本立在顧一鳴邊上,顧一鳴來到前台結了帳,從店裡走出來的時候,顧一鳴突然開口問趙宵:“宋瑾真的出國了嗎?”

趙宵:“……”

顧一鳴聳聳肩:“我只隨便問問。”

——

晚上睡不著,趙宵索性爬起來默背單詞,輕手輕腳地從床鋪上爬下來,然後從枕頭邊上拿了一把手電筒往衛生間走去。

蹲在衛生間,手握電筒,趙宵開始默背著英語單詞,背著背著,心裡頭一片戚戚然,豆大的淚珠掉落在速記本上,趁著眼淚沒有氾濫,趕緊伸手擦拭掉,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單詞上。

如果宋瑾會回來,她讓他刮目相看。

如果他不會來了,她更要好好學習。

她要跟這裡的很多女孩子一樣,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再找一個好男人,她才不要管自己不還那人的嬪妃,他既然捨棄了她,她也不再稀罕他。 其實留在這裡也不錯啊,有趙父趙母,還有好喝的汽水,趙宵將頭埋在雙膝中間,她才不在乎他選擇的人顧幼容呢。

突然一聲驚嚇聲傳來,趙宵抬起頭,半夜起來上廁所的室友埋怨地開口道:“趙宵,你有病啊,大半夜蹲在廁所裡,差點被你嚇死了。”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趙宵輕聲說了句“對不起。”然後站了起來,爬回了床上準備睡覺。

之前宋瑾在的時候,趙宵還不那麼怕這裡的人,即使出了什麼事,也有一個人替她撐腰,宋瑾走後,她與同學們的相處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怕得罪人,怕別人不喜歡自己,更怕自己被排擠被嫌棄。

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不管她承不承認,宋瑾沒有帶走她,的確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以前雖然不受寵,她真不覺得自己有哪兒輸給顧幼容,而這一次,因為輸得太慘,她有點自卑了。

——
趙宵學習越來越用功,這讓趙父趙母都感覺到了她的變化,週六晚上,趙母特意給趙宵燉了一碗補湯,然後端給埋頭做練習的趙宵。

趙宵從檯燈下抬起頭:“媽媽……”

趙母嘆嘆氣,戳了下趙宵的腦袋:“咱們家也指望你能多成才,就希望你快快樂樂,宵宵,不要逼自己啊,如果考不上大學,爸爸媽媽就養你一輩子。 ”

趙宵只覺得的鼻子泛酸,然後點了下頭。

趙母拍了下趙宵的肩膀:“趁熱吃吧。”

` “好。”趙宵拿起筷子,突然想到一事,轉過臉問趙母:“怎麼好久都沒有看到宋叔 ​​叔宋阿姨了?”

“他們出去旅行散心了。”趙母看了眼趙宵,“大概過幾天就會回來吧。”

趙宵應了一聲,心裡頭難受得厲害,都形容不出什麼滋味了。

趙宵不知道宋瑾怎麼回去的,連同小宋的身體也帶走了嗎? 趙宵心裡愧對宋父宋母,就像宋瑾帶她來果園偷桃子,結果被人發現後,宋瑾就突然消失了,徒留下她一個人面對這刺手的情況。

——

學校召開了高考百日誓師大會,為了鼓勵人心,校長老師們講話完畢後,學生代表顧一鳴上台發言,趙宵立在台下看顧一鳴,突然很想笑。

顧一鳴念一句,往台下看一眼,結束的時候,抬起臉往趙宵的方向看了看,又湊到麥克風前面說道:“既然站在這裡了,我順便替一個朋友加加油。 ”說到這,停頓了下,“趙宵,加油。”

趙宵的臉唰得紅了起來,連忙把頭低下去,低下頭去後,嘴角又不小心彎了起來,大庭廣眾的,這丟死人了。

“趙宵,加油!”趙宵不知道不加油過度了,距離高考還有五天的時候,感冒了,然後發燒,白天趙宵在醫院掛水的時候,著急得眼睛發紅發疼。

高考前個晚上,高燒終於褪下,結果第二天起來,上吐下瀉。

趙宵從考場出來的時候,眼淚就掉下來了,趙父趙母趕緊上來抱住她:“沒事沒事,考不上就也沒事,不哭了啊。”
……

高考成績出來,趙宵的成績就比主檔線多了十幾分,比平時模擬考少了一百多分,查到成績的當天,趙宵躺在床上睡了十幾個小時,直到顧一鳴電話打來。

顧一鳴帶趙宵去唱歌,說朋友聚會,強制性拉著她來到KTV,趙宵對著裡頭空空的包廂問顧一鳴:“你朋友呢?”

“爽約了唄。”顧一鳴隨口找了一個理由,然後走到點歌台,然後抬起頭問趙宵:“合唱一首吧。”

趙宵:“唱什麼?”

顧一鳴不假思索道:“就《愛情買賣》吧。”

趙宵笑:“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顧一鳴不以為然道:“這首歌還需要學麼?”

一首《愛情買賣》下來,趙宵將滿腔關於高考的怨憤都吼了出來,顧一鳴用麥克風敲了下趙宵的腦袋,“真一頭小笨豬。”

趙宵揉了下自己的頭,委屈地咬了下嘴巴。

顧一鳴將趙宵拉到沙發上,接連點了好幾首勵志的歌曲,從《水手》唱到了《陽光總在風雨中》,最後還唱了一首《揮著翅膀的女孩》

當顧一鳴唱到“當我還一個懵懂的女孩……”的時候,趙宵終於扑哧地笑出聲,顧一鳴欣慰地看了眼趙宵,繼續唱著“See me fly, I' m proud to fly up high ,不能一直依賴別人給我擁戴,Believe me I can fly, I'm singing in the sky ,就算風雨覆蓋我也不怕重來……”

顧一鳴朝趙宵伸出手,趙宵猶豫了會,把手放在顧一鳴的手心上,站了起來。

——
顧一鳴將趙宵送到樓下,要離去之前,突然開口說:“明天我再來找你。”

“什麼事啊?”

顧一鳴:“跟你一塊兒填志願啊。”

趙宵提醒顧一鳴:“你快要700多分,我400分都沒有,哪個學校包容力度那麼強啊?”

顧一鳴想了下:“我打個比方啊,比如我填S大,你就填S大附屬成人學院,兩間學校距離還挺近的……”

“你去死吧。”趙宵轉身離去。

晚飯過後,趙宵想了很久,對趙父說:“爸爸,我想復讀。”

趙父放下報紙,與趙母對望了一眼:“宵宵,復讀可很辛苦的。”

趙宵低聲解釋:“我想考個更好的學校……”

趙父和趙母又對望了一眼:“我們支持你的決定。”

新學期開始,趙宵成為了一名複習生,顧一鳴大學還沒有開學,趙宵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倚靠在一輛自行車在校門口等趙宵。

趙宵跳上顧一鳴的車:“今天我想吃街角過去那家店的餃子。”

“行。”顧一鳴加快了車速,趙宵往前頭靠去,雙手揪著顧一鳴的衣角。

顧一鳴在前頭笑:“趙宵,今天感覺怎麼樣?”

趙宵開心地衝顧一鳴說:“我今天做了一張數學卷子,一張綜合,還背了三十個單詞。”

“哇,不錯不錯。”顧一鳴笑得更加大聲,快速踩著踏板,迎面吹來的涼風沖散了9月的燥熱,清爽而舒服。

趙宵成了學校出了名的學習狂人,這個學校裡,智商天分這些名詞在勤奮面前有優越感的,像趙宵這樣以勤奮出了名,但每次考試只能在中間掛個名,大家稱之為“死讀書”,趙宵的確不夠聰明,現在能有中游成績,拼的就一個學習態度。

趙宵現在的同桌一個跟她成績差不多的女生,每次看見趙宵一遍又一遍地做練習,就忍不住感慨一句:“如果我有你一半的用功,肯定能考上S大了。 ”

趙宵一聲不響,內心早已經有一群草泥馬飛奔而過。

顧一鳴開始三天兩頭往母校跑,跑回 ​​來給趙宵講題,請她吃宵夜,或者只單純地來看看她。

復讀的這一年時間難熬的,不再經歷一遍暗無天日的高三生活有多辛苦,而每天都要承受可能還會考不好的心理壓力,直到高考前兩天,顧一鳴開著他新買的白色本田來找趙宵。

趙宵坐在顧一鳴的車裡摸了下車裡的黑色方向盤。

顧一鳴揚眉一笑:“等你高考結束,我教你開車。”

趙宵也笑:“好啊。”

上個學期顧一鳴剛教會了她騎自行車,現在她都可以蹬著自行車回家了,趙宵打量著按了按車裡的按鈕,這車可比汗血寶馬都快多了,如果學會開了,那有多拉風。

趙宵下車之前,顧一鳴突然拉住她:“宵宵,如果我把答案給你弄來,你敢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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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趙宵此時大腦裡像是有煙花開始綻放了一般,裡面有霹靂巴拉的聲音,也有七彩斑斕的顏色,一瞬間不知道要說點什麼表達自己的吃驚,張了張嘴:“不…… ”

顧一鳴難得擺了一副嚴肅的模樣,語氣又像是在勸說她:“答案出處是現在你們這一屆學習最好的一個男生,安全性和正確性我可以保證,答案我可以讓外監老師給你拿過來,裡面的監考老師也可以提前打個招呼。

趙宵突然一陣心慌,然後搖搖頭:“不,我怕……”

顧一鳴突然靠近她:“如果沒有一點兒風險呢?”說到這,看向趙宵,“雖然我相信你這一次能考一個不錯的成績,但是想不想考得更好一點?”

趙宵十指交握,望瞭望顧一鳴,又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頓了半天,“我覺得還是不要了吧……”

“就這樣了吧。”顧一鳴單手放在方向盤上,似乎已經替她做了決定,“我還是讓外監老師把答案給你,每次給答案時間大概是距離考試結束前二十分鐘,所以你要把握好做題時間。”

趙宵委屈地望著顧一鳴,“我不想抄,我怕……”

顧一鳴給了承諾:“出事了,我給你扛著。”

趙宵低下頭,大祈每年的官員選拔考試都可以揪出幾個投機倒把的,宋瑾一向求賢若渴,所以一旦揪出每年考試中那幾顆老鼠屎,必是嚴懲的。

要不要做一顆老鼠屎呢,趙宵又搖搖了頭,結果顧一鳴拍了下她的腦袋:“果然是不開竅的,如果這一年又失敗了,是不是要再復讀一遍了?”

一句話戳中了趙宵的軟肋,搓了下手心:“真的可以這樣子嗎?”

顧一鳴一臉鄭重地點了下頭。

趙宵:“你是不是已經做過了?”

顧一鳴反問:“你覺得我需要嗎?”

——

趙宵沒想到自己高考會作弊,而且作弊成功了,顧一鳴從全校文科成績最好同學這裡買了答案,雖然每門課只有選擇題和填空題,加上趙宵自己有了一年的複習,拿到這份答案對於她好比如虎添翼。

考試結束,顧一鳴第一件事就是陪她估分,當估出一個將近600分成績的時候,趙宵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顧一鳴也開心地舒展了眉眼:“真不錯呢,數學最後一個大題目然都被你做出來了。”

趙宵謙虛道:“這個題型你給我講了好幾遍呢。”

“對啊對啊。”顧一鳴隨意地將手放在趙宵的肩膀,一副我們哥倆好的的樣子,“雖然徒弟笨了點,不過只要師傅教得好,笨蛋也是有春天的。”

趙宵不好意思地撩了下耳邊的長發:“如果沒有答案,我肯定沒有這個成績的。”

顧一鳴微微笑:“沒事兒,咱們這不算什麼,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趙宵輕輕“嗯”了一聲,她然在天朝那麼重要的考試中成功作弊了,趙宵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臉,好不真實的感覺。

——

高考結束第一個星期,顧一鳴要走了趙宵的身份證,趙宵問他做什麼:“給你辦簽證。”

趙宵繼續問:“什麼是簽證啊?”

顧一鳴笑著問趙宵:“想不想出國玩一趟呢?”

趙宵拿到S大通知的時候,趙父獎勵了趙宵一筆不菲金錢獎勵,趙宵問趙父:“爸爸,我可以拿這筆錢出國旅行嗎?”

趙父吃驚地望著趙宵:“宵宵,那個……你沒確定自己不會走丟掉嗎?”頓了頓,“爸爸的意思是出個國並不簡單。”

趙宵實話實說:“我是和同學一塊去。”

第二個星期,趙宵把簽證給趙父趙母看,趙母不放心地開口:“宵宵,其實宋瑾並沒有出國。”

“我知道啊。”趙宵笑著接口,“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趙母和趙父對望了眼,點了下頭。

——

趙宵拉著小行李箱登上飛機的時候,整個心提得高高的,顧一鳴輕車熟路地給她放好行李,然後笑瞇瞇地開口問趙宵:“很緊張?”

趙宵點點頭:“是很緊張。”

飛機開始滑跑,然後起飛,趙宵突然感到一陣炫目,耳邊嗡嗡地響,就在這時候顧一鳴伸出一隻手到趙宵的眼前,趙宵立馬抓住了顧一鳴的手,顧一鳴微笑地將趙宵攬到自己的胸膛,體貼地摀住她的耳朵:“一下子就好了,不怕啊……”、

趙宵雙手放在顧一鳴的胸口,像兩隻貓爪子,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料不放。

就在這時,隔壁座的一位老外看過來,詢問:“What's the matter?”

顧一鳴一邊用手摀著趙宵的耳朵,一邊笑意盎然地回答老外的話:“That's all right,My girlfriend is timid。”

飛機進入平穩飛行狀態後,趙宵從顧一鳴的懷裡起來,問他:“你剛剛有在說話嗎?”

“沒啊。”顧一鳴搖搖頭,拿起一本雜誌冊,“我正打算看雜誌呢。”

坐在飛機上,顧一鳴拿出一份地圖和一支筆:“我們先去法國,然後再去摩納哥,摩納哥它是歐洲一個城邦國家,是世界上第二小的國家,我們可以去那裡領略地中海文化,接著去西班牙,順道可以去看看巴塞羅那……”

趙宵突然打斷顧一鳴的話:“我沒帶那麼多錢……”

顧一鳴好笑地揉亂趙宵的頭髮:“說好了我請,你就把你袋子裡的錢好好收好,別招賊了。”

趙宵“嗯”了一聲,想了會,“等我以後工作了,會還你錢的。”

顧一鳴悠哉游哉地翻了一頁雜誌:“以後直接給我工作吧,你欠我的多了去了,你來我公司慢慢還。”

趙宵潑顧一鳴冷水:“如果以後你公司關門大吉了,我不是要失業了。”

顧一鳴使壞地捏了下趙宵的蘋果臉:“放心,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喝湯也會給你吃肉的。”

趙宵咧嘴笑了起來,抬起頭望向顧一鳴:“我把肉煮一煮,我們可以一道喝肉湯呢。”

顧一鳴心跳又漏一拍,歪過頭與趙宵對望,然後微微點了下腦袋:“這可是你說的。”

——

法國的陽光似乎比S市更加透亮,明亮的光線透過稀薄的雲層打在路人的面孔上,將每一張面相照得清晰明淨,顧一鳴給趙宵買了一頂帽子,趙宵把帽子戴上的時候,顧一鳴便拿出了相機給趙宵照相。

不同面相的臉孔,陽光在人們臉上跳躍,趙宵仰著頭看歐洲建築,然後問顧一鳴,“等會我們去哪兒?”

顧一鳴看地圖:“要不去看看馬得蘭教堂吧。”

趙宵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那麼自由自在的心情,餓了,撕一塊大麵包,渴了,廣場上就有免費露台礦泉水,累了,與顧一鳴坐在長長的台階上餵廣場的鴿子吃麵包屑。

——

大祈的宵妃去世已經有一載多了。 西禾宮種植著兩顆大梧桐,梧桐樹下有一架鞦韆,西禾宮原本沒有鞦韆的,有一次不知道哪兒聽說來皇帝念了一句“柳外鞦韆出畫牆”,然后宮裡的女人紛紛開始扎千秋,西禾宮也湊了一回熱鬧。

綠綰去了這月的例奉回來的時候,一隻白色的貓兒跳到了梧桐樹下的那架千秋上,千秋晃了兩下,綠綰呵斥了一聲,這只波斯品種的白貓便“嗖”得一下跳到了對面的花圃裡。

這是顧幼容的貓,綠綰怕惹事,趕緊招呼了一個宮女讓她捉住貓送還到長華宮。 之前主子還在的時候,雖說不怎麼得寵,但是也憑著趙家在朝中的地位,西禾宮也算門庭熱鬧,各宮過來串門交好的嬪妃美人也不少,現在主子沒了,西禾宮的境況就跟冷宮差不多。

西禾宮裡的人在這宮裡就快低人一等,想到這主子還在的時候,哪有這樣子的委屈受,心裡想到主子,綠綰又是一陣唏噓,快步踏進門,視線便看到裡面的明黃色身影,因為意外,綠綰本能腿一軟,跪了下來:“奴婢綠綰見過皇上,皇上金安。”

宋瑾轉過身子:“起吧。”

綠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退到了一邊,等候問話。

宋瑾面色微倦,在榻上坐下,閉上了眼睛,綠綰在邊上立了會,猶豫地開口問:“皇帝要喝什麼茶?”

宋瑾睜開眼:“你們這裡有什麼?”

綠綰恭敬地低頭回話:“有惠明翠片、鹿苑毛尖,前陣子宮裡的茉莉開得不錯,奴婢就採集了些。”

宋瑾突然陷入了沉默,然後微微扯了下唇:“難得你還記得她喝茶的喜好。”

綠綰低下頭,沒了聲音。

宋瑾摸了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不輕不重地開口:“就茉莉花茶吧。”

——

趙宵很不滿意顧一鳴給她拍的照片:“我的下巴明明沒有那麼圓的,都被你拍圓了。”

“你想要尖啊,這好不容易。”顧一鳴瞅了幾眼照片,“等會你來我房間,我准給你弄成錐子臉,比釘子還釘子的那種錐子。”

這是趙宵第一次接觸PS,顧一鳴輕點了下鼠標,趙宵的下巴立馬縮小了一個弧度,趙宵坐在顧一鳴邊上輕嘆:“太神奇了。”

“還想要什麼變化?”

趙宵指了下自己眉心上的一顆小痣:“這個可以去掉吧,我不喜歡。”

“沒問題。”顧一鳴打了一個響指,唰唰兩下,趙宵眉心上的痣便沒了。

趙宵已經驚訝地摀住了嘴,吶吶道:“鳴鳴,你好厲害。”

顧一鳴摸了下頭:“還好啦,你還有什麼要求?”

趙宵搖搖頭:“暫時沒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趙宵把P過的照片傳給趙母看的時候,趙母迅速回了一句:“閨女,媽媽記得你明明去的是歐洲,怎麼看照片像是去韓國了?”

趙宵:“……”

——

玩了一整天,從巴黎聖母院逛到了盧生堡公園,爬上床後,趙宵基本上就倒床就睡了,只是半夜時突然被噩夢驚醒,她夢見自己的大哥身陷囹圄,滿身狼狽。

趙宵摸著噗噗亂跳起伏不定的胸口,夢境清晰得可怕,打開床頭燈,怎麼也睡不著覺了,只覺得耳邊還有大哥被牢頭押著走路時腳鐐發出的“鐺鐺”聲。

趙宵雙手抱膝,她只剩下大哥一個親人,他 ​​在大祈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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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2:03:58
第三十三章

趙宵記得以前姨娘有跟她說過下半夜的夢都是相反的,趙宵打開燈,趕緊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剛過三更子時,趙宵拍了下胸口,幸好已經是下半夜了。

第三天從巴黎起程,第二站是摩納哥,沿著蔚藍海岸線,接著又去了意大利米蘭和具有“水上都市”和“白鳥城”之稱的威尼斯,最後從最小國家的梵蒂岡出發到西班牙馬德里,在這個歐洲著名的古城裡,民風熱情,趙宵真心覺得路人的笑容似乎比頭頂的陽光還要充沛。

顧一鳴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色背心,下半身就一條路邊買的花色短褲,手握單反,鏡頭時不時對準趙宵來幾張。

在哥倫布紀念碑的十字廣場上,一個西班牙男孩跟顧一鳴提出要與趙宵合影,還不等顧一鳴開口,趙宵就點點頭,對西班牙男孩露齒一笑:“okay!”

顧一鳴無奈扯了下嘴巴,速戰速決地給趙宵和西班牙男孩拍了幾張照片。

趙宵經過一年多的死記硬背英語,也能和老外們做簡單的交流,只是每當對方說得太快時,她就冒一句“Excuseme,I beg your pardon”

這個西班牙說的英語比趙宵還差,就在趙宵說了第三遍“pardon”,西班牙男孩也抓著頭髮放慢語速說了第三遍話時,顧一鳴終於憋不住,上來扯開了趙宵:“親愛的,我們該回家了。”

——

廣場上到處是旅客和行人們,熙熙攘攘的,廣場上音樂噴泉隨著交響曲時高時低地變化著,趙宵拿著顧一鳴的相機給路邊推過的嬰兒車裡的寶寶們照相,查看照片的時候,讚歎了一句:“外國的寶寶真可愛。”

顧一鳴瞅了一眼:“等他們長出濃密的體毛就不可愛了。”

趙宵低下頭看了眼顧一鳴露在外頭的小腿:“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顧一鳴順著趙宵的視線看了幾眼自己的小腿:“宵宵,你是見過多的,我的真不算多。”

趙宵對顧一鳴燦爛一笑:“你的是不多,就長了點而已,都可以打小辮子了。”

第二天從馬德里出發去巴塞羅那的火車上,顧一鳴終於捨棄了鍾愛的花色短褲,穿上了一件藍色牛仔褲,另外直挺的鼻子上多了一副大墨鏡,派頭十足,吸引了不少洋妞兒。

趙宵拿過顧一鳴的墨鏡帶到自己臉上,結果一張小臉遮掉了一半。

顧一鳴笑彎嘴角。

——

具有“歐洲之花”巴塞羅那,位於伊比利亞半島東北部,面臨地中海,這裡有各種恢弘的中世紀古老宮殿建築,各種精美的壁畫和純淨蔚藍的天空,以及滿城鮮花綻放,似乎整個城市都瀰漫著花兒的芬芳。

在這個浪漫的城市必定有幾個浪漫的夜晚,有花,有紅酒,有美食……最後在要回法國巴黎的一個晚上,趙宵微醉地拉著顧一鳴的手:“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顧一鳴含笑地望著趙宵:“什麼秘密啊?”

趙宵睜著閃亮閃亮的眼睛望著顧一鳴:“你會告訴別人嗎……”

顧一鳴搖搖頭,真誠地向趙宵保證道:“我絕對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趙宵“嘿嘿”笑了兩聲:“我告訴你啊……其實我不是……不是……”說到這,趙宵打了一個酒嗝。

顧一鳴依舊噙著好看的笑容,格外有耐心地等著聽趙宵的“秘密”,可惜這個秘密趙宵說到一半,她就已經被酒精折騰睡過去了。

第二天從巴塞羅那回到法國巴黎,買好紀念品,坐著晚上航班飛回了S市,結束了長達半個多月的歐洲之旅。

坐在回國的航班,顧一鳴時不時看幾眼趙宵,弄得趙宵也時不時碰了碰自己的鼻子,開口問顧一鳴:“鳴鳴,我臉上是不是有臟東西啊?”

“沒。”顧一鳴收回視線,良久,還是側過頭開口問“宵宵,那天你說了一半的秘密,是不是……”說到這,顧一鳴抬眼望著趙宵

趙宵心跳猛地停了一拍,喝酒誤事啊。

顧一鳴望著趙宵,彎了下眼角,神采飛揚的樣子:“是不是你已經喜歡上我了?”

趙宵:“……”

——

九月十六號開學,那一天顧一鳴請了一天的假給趙宵搬行李,樓上樓下的跑來跑去,一會兒到宿管科給趙宵辦理住宿手續,一會兒給趙宵的電腦弄網線,殷勤地令人髮指,然後趙宵不得不大出血請顧一鳴到大學後面的川菜館吃飯。

S大男女比例6:1,光棍比例高達百分之80%,每年傳媒大學開學,S大男生紛紛跑過來充當成熟穩重的學長,連S大的顧一鳴都跑來傳媒扮演貼心的學長了,這讓傳媒本校男生紛紛抗議S大男生個個如狼似虎,可惡! 可恨!

另外傳媒一向出美女,每一年新生報導後最熱鬧的地方就是學校的BBS,這一天一定會有大量照片上傳,比如標題為“新生最清純小妹妹照片”“據說新聞系的XXX很正啊,求照片!!!”

“顧一鳴神秘女友終於現身,內附照片!!!!”

趙宵進大學的第一天就和顧一鳴扯上了關係,導致後頭直接是“剪不斷、理還亂,是曖昧,別是一番糾結在心頭。”

趙宵大一報名了一家駕校考駕照,顧一鳴自告奮勇要給趙宵補課,每到週末就將他那輛本田開到郊區讓趙宵練習。

結果因為碰撞刮花,給顧一鳴添加了上萬的修理費。

趙宵實在很過意不去,因為賠不起,只能一次次請顧一鳴吃飯,吃的都是學校食堂的飯菜,反正當事人不嫌棄,趙宵請得也十分盡興,幾個星期下來,校卡上的錢嘩啦啦地減少。

——

傳媒裡頭漂亮女生多,漂亮衣服就多了,或者說漂亮衣服多了,才有漂亮女生,總之,一年多奮發復讀上來的趙宵,在這個四人宿舍裡面,她無疑是最土包子一個。

週末不回家,宿舍大姐提議一塊兒逛商場,除了趙宵,人人都是大豐收,趙宵也不算兩手空空出來,相反,她買了一件淡橘色的裙子,三折活動價99塊,在室友們強烈的推薦下狠下心買來的。

提著袋子從商場出來的時候,趙宵又想起了宋瑾,因為想起了那種沒有密碼的信用卡,趙宵有一次試了一個密碼,取款機提醒她密碼錯誤。

她輸入的密碼是——123456。

——

趙宵越缺錢,心裡就越記恨宋瑾,這是一種很強烈也很特別的情感,導致宋瑾雖然離開了快兩年了,他的存在感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因為上了大學後的趙宵,花錢厲害起來了。

傳媒課少,趙宵選的播音專業課更是少得可憐,大一還有各種基礎上,大二很多女同學直接出校門賺外快。

趙宵越來越愛逛街,上大學不到半年時間,差不多已經把自己的小金庫用光了,缺錢永遠是一種難以啟齒的羞澀情懷,接下來幾個星期,每當室友越趙宵逛街,趙宵都以沒時間為由拒絕了。

趙宵的購物愛好的確上了大學後比激發出來,和這裡很多女生一樣,她愛買各種化妝品,喜歡漂亮的衣服,還有街頭各種美味的小吃。

顧一鳴有一次看見趙宵給自己畫的小煙熏妝,當場爆笑出聲,故意使亂弄壞她剛燙的捲發:“宵宵啊,咱們能不能正常點,如果真的要學化妝,我給你找一個好點的師傅。”

趙宵睜著粘上了假睫毛的大眼睛問顧一鳴:“不好看嗎?”

“好看啊。”顧一鳴戳了下趙宵的額頭:“好看你妹啊。”

趙宵狠狠地瞪著顧一鳴,她在天朝什麼學得最好,即使罵人:“你他媽嘴巴比國足踢起球還要臭!”

顧一鳴受傷地看了眼趙宵:“你怎麼可以罵我國足,好過分。”

——

大二,越來越多學生出校門賺外快,週末趙宵宿舍就出去了三個,趙宵一個人呆在宿舍洗好衣服的時候,突然想到距離宋瑾的三年之約只有60多天了。

趙宵雙手揪著臉盆裡的衣服,如果宋瑾回來,如果回來了,她一定要把他留下來的卡甩到他跟前:“銀行卡還給您,裡面的錢我一個子都沒有花,不信啊,您自個去查查吧。”

趙宵以前在大祈后宮,雖然不得寵,但是吃穿用度方面一直都是極好的,一方面太后喜歡她,老人家的賞賜就多了,另一方面,皇帝雖然對她比較小氣,但是一直升她的品級,然後每個月拿的月俸就多了,加上她有趙家這個底子,在后宮的門面上是不輸給其他妃子的。

可惜那時候趙宵吃好用好的時候沒有攀比心,現在她來到漂亮女孩扎堆的播音學院,趙宵攀比的小幼苗逐漸開始生根發芽了,心裡像是長草了一樣,拔了又長。

雖然趙宵不是一個名牌控,但是每次逛街總愛往大商場逛去。 其實趙宵在大祈未入宮之前,她穿的衣服都是彩雲閣專門定制,大祈的彩雲閣是個什麼概念呢,屬於這裡LV香奈兒等級的。

趙宵攀比的小幼苗其實是被周圍環境激發出來,大一第二學期,有一次洗澡出來,恰好聽見一個室友在打電話:“我們宿舍真還有一隻土包子呢,不騙你啊,全身衣服加起來不到100塊的那種。”

趙宵低頭算了算自己全身包括小內內總計價格,明明需要156塊8毛。

趙宵有點受傷了,她怎麼就成了一隻土包子,為什麼就土包子了呢,土豹子都比土包子好聽!

——

週末趙宵上網找兼職,結果出來一大堆招聘信息,趙宵找了一個條件比較可觀的打電話過去。

招聘信息是這樣寫的“要求女生,身高165以上,傳媒女生免面試,可以直接上班,日新日結,工資500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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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趙宵給招聘廣告打完電話後,又給顧一鳴打了一個電話,她把兼職的事跟他說了說,然後讓他幫她參考參考這份工作怎麼樣。

不知不覺,顧一鳴已經成為趙宵可以與之商量的人,大到選專業的大事,小到買哪個牌子的收音機比較好的瑣碎小事。

趙宵把應聘條件和工資大致跟顧一鳴說了以後,電話那頭突然陷入了沉默,趙宵“餵”了一聲,對顧一鳴道:“如果你覺得也沒什麼問題,我就去試試了,店老闆說晚上就可以上班了。”

“擦!”顧一鳴終於出聲了,“死趙宵,你要是去了就死定了。”

“……”趙宵“啊”了一聲,問,“這工作不好嗎?鳴鳴。”

顧一鳴從S大的籃球場趕到了趙宵學校的宿舍樓下,然後打了一個電話讓她下來,趙宵“蹬蹬蹬”跑下來,額頭冒著細汗,氣喘吁籲問顧一鳴:“你怎麼來了?”

顧一鳴沒好氣道:“不是怕你犯傻麼?”

趙宵低下頭,羞紅著臉:“剛剛我也百度了下那份工作的內容……”

顧一鳴嘆嘆氣,然後問:“最近是不是缺錢了?”

趙宵搖搖頭,立馬開口:“不缺。”

顧一鳴依舊拉長著臉:“那你怎麼突然要找兼職啊?”

趙宵撒了個小謊:“我就有點無聊了,而且老師說了,社會經驗比課堂知識更重要。”

顧一鳴瞧著趙宵一臉認真模樣,緩了緩臉色:“不過這次還算你有點腦子,以後記住了,什麼事都要和我商量知道嗎?”

趙宵點點頭,做了一個“OK”的手勢,“我會的。”

顧一鳴單手控制住自行車車頭,伸出另一隻手輕拍了下趙宵的頭:“上車吧,晚飯我請客,帶你吃頓好的。”

趙宵熟練地跳上了顧一鳴的車,然後對顧一鳴道:“我坐好了。”

顧一鳴心情好地翹了翹嘴角:“出發!”

——

趙宵在商場看中了一雙女鞋,打算買給趙母作為壽禮,只是前段時間花錢超支,不僅沒有存錢,反而把小金庫都貼出去了,

趴在書桌花了一個多小時,趙宵弄了一個財政節約計劃,開源節流,既然沒辦法開源,只能節流。 寫完計劃的時候,看了看台歷上的日子,如果那個人能應約回來,距離三年之約只有十天了。

趙宵揉了下微微刺痛的眼睛,結果揉出了幾滴透明的液體,或許她應該期待他回來,至少能要到一個答案,不至於像什麼這樣不清不楚。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趙宵又做夢了,又是夢到牢獄的大哥,第一次夢到深陷囹圄的大哥,或許是巧合,第二次做這樣子的夢,趙宵第二天醒來便陷入恍恍不安中。

宋瑾會不會回來,至少可以有一個期盼,終於等到三年之約前一晚,趙宵一整夜沒有入睡,第二天早起請了假,坐上了傳媒大學通往S一中的公車。

——

來到S一中的天台,趙宵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開始坐等宋瑾,從早上等到中午,宋瑾沒有來,趙宵在小賣鋪買了一包餅乾和一瓶汽水,吃飽喝足後繼續等,然後從下午等到傍晚,趙宵晃著空空的礦泉水瓶,仰頭望著明艷豔的晚霞,眼角有點乾澀。

絢麗的晚霞變成了滿天繁星,趙宵又跑小賣鋪買了一大包零食,魷魚絲,奶油瓜子,楊梅干,繼續坐在高高的天台上,嘴巴里嚼著魷魚絲,嘴裡的味道是越嚼越苦。

夜晚起風了,趙宵從背包裡拿出外套穿起來,搓搓手掌,繼續看著頭頂的滿天繁星,明亮的月亮斜掛在黑絨布般的夜空。

月亮上有什麼呢? 阿爹說上頭有一隻守護大祈百姓的猛獸,同樣的問題她問過宋瑾,宋瑾告訴她那是因為太陽的光線照射到月球是有角度的,而凹陷處的光線暗,所以看上去就顯得黑一些,至於凸出的地方反光強,所以看上去就是通透些。

然後在宋瑾告訴她答案後,趙宵就不那麼愛看月亮了,因為沒有了神秘感。

趙宵雙手抱膝,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子時了。

晝夜溫差大,趙宵又從背包裡把圍巾取出來,給自己包裹好,百無聊賴地用空汽水瓶子敲打水泥地面,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

趙宵每拍一下地面,心裡就念一個字:“宋——瑾——大——騙——子”,這是一個大騙子啊,只是她為什麼還要坐在這裡吹著冷風等這個騙子呢。

趙宵又拆開一包薯片,咬了一口,好苦。

拆開楊梅干,嚐了下,也是苦的。

話梅干,更是苦。

終於,趙宵將臉埋進膝蓋里,其實這個三年之約,也是宋瑾所有謊言中的一個。

繼續敲著瓶子,塑料瓶子敲打水泥地發出的聲音在這沉沉黑夜裡聽得格外突兀,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道腳步聲。

趙宵整個人僵硬起來,右手握著汽水瓶擱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冷風“颼颼”地從她臉上吹過,吹散了她的頭髮。

趙宵突然很想哭,咬著牙慢慢轉過身。

——

“很失望吧。”顧一鳴雙手插袋,姿態挺拔地立在趙宵的眼前,扯了下嘴角,是不是因為夜裡的關係,此時顧一鳴的聲音比平時冷一些,望了一眼趙宵,淡淡道,“不要再等了,他不會回來的。”

趙宵張張嘴:“你怎麼……”

“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麼知道的對不對?”顧一鳴一步步朝趙宵走過來,“其實你在巴塞羅那的那個晚上全部跟我說了,你忘了而已。”

趙宵默默轉過身子,低頭看著黑漆漆的地面。

顧一鳴在趙宵身邊坐下,然後拿了幾顆趙宵買來的話梅吃了起來,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開口道:“這個牌子不好吃,上次不是推薦了你一個牌子麼?”

趙宵側過頭,啞著聲音道:“我沒說,是怕你們把我當異類對待……”

顧一鳴拍了下雙手:“現在可以說了麼?”

趙宵把快要出來的眼淚逼回去:“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顧一鳴:“我想知道更多的。”

——

趙宵覺得今天是不是情緒太不穩定了,導致語言組織能力格外薄弱,一下子說自己在大祈的生活,一下子又回到了這裡,一會兒說自己怎麼來到了這裡,一會兒又說大祈的大祈的杏花糕很好吃。

總之說得亂七八糟七零八落七上八下,也不知道顧一鳴有沒有聽懂。

“所以說,你也不知道宋瑾是怎麼回去的?”顧一鳴默了一會,問趙宵。

趙宵失落地點了下頭:“我不知道……”

顧一鳴又陷入了沉默,伸手拍了下趙宵的頭,像是在安慰她:“既然他不回來了,你就死心塌地跟著……留在這裡吧。”

“我……”趙宵急著開口,一時又不知道怎麼說,良久,趙宵把這幾天做的夢又跟顧一鳴講了講,“我很擔心我大哥,真的很擔心… …”

趙宵說得斷斷續續,說完的時候,因為著急,幾顆淚珠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顧一鳴伸手替趙宵擦了擦眼淚,帶著溫度的眼淚溶化在他手心裡,他只覺得燙得他心裡難受,半晌開口:“不要急,或許有辦法呢。”

等了一個晚上,預料之中,宋瑾沒有來,天微微亮起的時候,顧一鳴先站了起來,然後伸手拉起趙宵:“聽說城東有一家粥舖不錯,我們去吃吧。”

趙宵:“不要喝粥,我要喝豆漿,最熱的那種。”

“沒問題。”顧一鳴撿起趙宵放在地上的背包放在自己的肩頭:“快點,不然熱豆漿要冷了。”

趙宵笑了笑,跟上顧一鳴的腳步,走幾步,突然彎下腰:“等等……”

顧一鳴轉過身,走到趙宵跟前,關心道:“怎麼了?”

趙宵糾結著一張小臉:“腳抽筋了……”

——

週末的時候,趙宵一個人去了山上的寺廟,虔誠地對著菩薩拜了拜,希望菩薩能保佑大祈的大哥和阿爹平安無事,福康健康。

只是菩薩沒有顯靈,回來後的晚上,趙宵依舊做了大哥呆在牢裡受苦的夢,背景依舊是大祈關押重犯的地牢,除了大哥還多了一個人,是宋瑾,身穿龍袍的宋瑾立在大哥跟前,一臉寡淡薄涼。

……

顧一鳴越發越有一種知心哥哥的趕腳,聽完趙宵跟他將的夢境,沉思了會,問趙宵:“你大哥為人怎麼樣?”

“他是我阿爹手下一名大將,善長謀略,四位哥哥裡頭,他最有智慧,書讀得也是最好的,也是最疼我的一個。”

顧一鳴抓抓頭髮:“他不會是造反了吧?”

“不可能!”趙宵因為生氣差點站起來,“我的哥哥們全都是赤膽忠心,一心為大祈,怎麼可能叛變。”

顧一鳴安撫地拉住趙宵的手:“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別急別急,說不准我們也能找到回去的辦法呢,不一定只有宋瑾能找得到。”

趙宵:“……”

——

什麼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當顧一鳴喘著粗氣跑到趙宵宿舍樓下叫她下來:“宵宵,我想我可能可以帶你回家了。”

趙宵回到大祈的時候,大祈的皇城正在下大雨,顧一鳴撐著一把油紙傘已經抗不住狂風暴雨,忍不住對趙宵抱怨了句:“你們大祈太落後了。”

趙宵像是聽不到顧一鳴的抱怨,開心地轉過頭對他說:“歡迎你來到大祈,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就跟我說,千萬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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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事事千萬,浮華人生,兜兜轉轉,原來是這樣子啊。

當顧一鳴騎著單車帶趙宵來到一座筒子樓跟前的時候,趙宵仰頭看了看斑斕的牆面問顧一鳴:“是不是從上面跳下去就可以了。”

顧一鳴敲了下趙宵的腦袋:“亂猜什麼呢。”頓了下,“我只是帶你見一個人,或許他能幫我們。”

趙宵:“他是什麼人?”

顧一鳴:“顧家一位老人,總之脾氣很怪,倒時候不要多說話,知道嗎?”

趙宵點頭:“好。”

趙宵想起自己穿越來的情形,那天正好是幾個哥哥們的忌日,她偷偷背著宮裡的人跑到一個偏僻的宮殿給他們燒點紙錢和平時他們喜歡的玩意,燒到一半,突然風大起,然後她抬頭抬起頭,看見有人影在晃動,再後來,她只覺得有什麼從自己的身體抽離,然後就沒了自覺,再次醒來就在天朝的人民醫院。

後來再次想來,當時她看到的人影應該是宋瑾,或許還有一個人,就是顧幼容。

顧一鳴將趙宵帶到他的十三伯跟前,將所有的事情說了說:“十三伯,你就幫幫她吧。”

趙宵趕緊立在這位十三伯的跟前,叫了一聲:“伯伯。”

“少套近乎。”這位光著頭的老人轉過臉,開門見山,“幫不了,她回不去的。”

顧一鳴:“那宋瑾和子琳是怎麼回去的,少坑人。”

老人撇了下嘴:“那是因為他們在那天他們的肉身都還在,但是她沒了。”說到這,老人看了眼趙宵,“既然回不去,就安心留下來吧。”

趙宵雖然不抱能回去的希望,但是回去的路徹底被堵死,心裡總有那麼點不甘心,就像在荒草叢林中驀然發現了一條小路,撥開重重藤條荊刺,看到的不是曲通幽徑的豁然開闊,而是看到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此路不通”。

心裡不是絕望,而是不死心,如果之前顧一鳴沒有帶她來找他十三伯,她反而更容易死心。

——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出了那麼一棵稻草,趙宵每天來找這位十三伯,不是幫他打掃衛生,就是幫他照顧土狗小黑,還每天下廚弄一些大祈的小點心,雖然每次弄的點心都被顧一鳴給解決了。

終於在趙宵和顧一鳴連續賴在這里二十多天后,十三伯鬆動了:“留在這裡不好麼,回不去代表你跟這裡更有緣,如果回去了,不是違反了天意嗎?”

趙宵:“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十三伯嘆嘆氣:“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只能回去一個月,再不然,就壞事了。”

頓了頓,繼續說,“之前你能過來,實為巧合,因為這裡剛好有那麼一具跟你有緣的身體,宋瑾也一樣,他能成功取經成功,靠的也是機緣……”

“顧幼容也是嗎?”趙宵問。

“她跟你們不一樣,她一直是同個人。”

趙宵實在很不理解,有些問題還是迷迷糊糊,抬頭看十三伯一副不想多講的臉色,立馬閉上了嘴。

“問題那麼多,最清楚的人是宋瑾,你回去之後問他本人吧。”十三伯拿出兩塊玉,“這塊玉隨身帶好,只能護你們三十天,三十天后一定要砸碎玉。”

顧一鳴:“砸碎玉就能回來了?”

十三伯點了點頭:“如果三十天后沒有砸碎,就永遠回不來了。”

趙宵和顧一鳴對視了一眼,面容都有點嚴肅。

趙宵和顧一鳴準備來大祈之前,趙宵先到學校請了假,然後給給趙父趙母打了一個電話,老實交代了所有的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承受不起宋瑾的不告而別,她不想自己是第二個宋瑾,趙母聽完後,啞著聲音開口:“宵宵,一個月後回來好嗎?”

趙宵沉默了,良久,“嗯”了一聲。

至於顧一鳴,而是去了一趟金店,當他提著六條金條出現在十三伯的跟前時,十三伯黑著臉開口:“不准攜帶任何金屬。”

顧一鳴悻悻把金條放下,抱怨了一句:“安檢都沒那麼嚴格……”

……

趙宵和顧一鳴坐在大祈皇城的麵攤吃陽春面,剛剛顧一鳴做苦力轉了三十文銀子,買了一把最便宜的油紙傘後,雨過天晴,油紙傘被他折起來放在了桌子邊上,現在他剩下的銅板只能買兩碗陽春面。

顧一鳴挑剔地將碗裡的面夾起又放下:“宵宵,你不是要請我吃好的麼,結果這面錢還是要我出。”

趙宵低下頭:“我也想不到趙府已經沒人了。”

顧一鳴吃了一口面,食指輕點木頭桌面:“是不是搬家了?”

趙宵抬了下眼皮:“怎麼可能?”

顧一鳴又吃了一口面,過了會,清清口氣:“我剛剛把所有的事理了理,覺得所有事情是這樣子的。”

“十三伯不是說皇帝是來取經的麼,看過西遊記沒有,取經不是一件偶然事情,而是一件有計劃有目的事件,我推測宋瑾的兩次穿越都是提前計劃好的。”

趙宵“嗯”了一聲,望向顧一鳴。

“我也只是推測而已。”顧一鳴繼續輕點桌子,“用數學的話來說,如果說宋瑾穿越是一個必然事件,你應該是偶然事件,而且是宋瑾計劃外出現的不確定因素。”

趙宵聽懂了顧一鳴的話:“你就是說我多餘的吧。”

顧一鳴趕緊藉著趙宵的話說下去:“這個不一定,要看在什麼人眼裡。”說完,顧一鳴衝趙宵燦爛一笑,“你們這邊第一次登門造訪見長輩都買些什麼啊?”

趙宵:“這個也是因人而異吧。”

顧一鳴:“你阿爹平時喜歡什麼,有什麼特別興趣愛好嗎?”

趙宵提醒顧一鳴:“你有錢嗎?”

“沒錢可以賺嘛。”顧一鳴陷入了沉默,手托下巴,突然開口問趙宵:“你們這裡有什麼賭場之類嗎?”

——

在進賭場之前,顧一鳴又去扛米轉本錢,趙宵蹲在邊上給顧一鳴倒水,看到汗流浹背的顧一鳴,心裡就格外過意不去。

顧一鳴扛了七袋米過來,趙宵立馬拿起水壺給顧一鳴倒水,顧一鳴接過有點破的碗,略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將一碗水全灌進肚子裡。

顧一鳴白淨的臉蛋泛著微紅,汗液順著額頭沿著臉頰往下淌,太陽下閃閃發亮,趙宵將米店老闆發的汗巾放在水里擰了擰,然後遞給顧一鳴:“擦擦吧。”

顧一鳴擦了下臉上的汗液,然後在趙宵邊上坐下,屁股往趙宵的位子挪了挪:“熱不熱啊,宵宵?”

趙宵搖搖頭。

顧一鳴指了指對面陰涼的地方:“不要坐在太陽底下,到那邊陰涼的地方坐著,我再扛幾袋米就有本錢了,晚飯之前去一趟賭場,就有銀子了。 ”

趙宵又給顧一鳴倒了一碗水,顧一鳴喝了兩口,然後露出潔白的牙齒,哼起了小曲:“做一個男人不怕風雨吹,為了生活不怕那苦與累……”

趙宵坐在太陽底下,望著顧一鳴遠去的背影,彎起的嘴角慢慢平下去,趙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趙宵帶顧一鳴去了一家小賭坊,顧一鳴用三十文銅錢贏了三百兩白銀,顧一鳴將銀子放在運動衫裡頭,拉好拉鍊,問趙宵:“我們是不是應該換一身行頭了?”

從過來到現在,趙宵和顧一鳴因為身穿運動衫頻頻引得路人注視,只是礙於身無分文,只能先將裝扮這事擱下,現在有了三百兩銀子,顧一鳴不覺得有些得意:“宵宵,趕緊帶小爺到你們這裡的最好的服裝店。”

趙宵一時也想不到大祈有什麼好的衣莊:“那就彩雲閣。”

——

店掌櫃熱情地招呼了兩位異域裝扮的男女,然後大力推薦今年秋季最新款:“這套水芙色的收腰雙袖羅裙格外適合這位小姐,清雅又俏皮。

顧一鳴雙手擱在腰後,搖搖頭:“不好看。”

“那這套呢?”店掌櫃指著一件淺藍色銀紋繡百花的長錦衣,對顧一鳴熱情推薦道,“這套錦衣搭上一件同色的翠煙衫,城裡的小姐們都可都是這樣子穿呢,而且做工精緻,這套錦衣羅裙也是彩雲閣賣的最火的一款呢。”

顧一鳴瞅了瞅衣服,又看了看趙宵,還是搖搖頭:“太老氣了。”

趙宵摸了摸衣服的料子,是挺一般的。

店掌櫃看了看這兩位男女,猶豫了下,然後偶領著他們往內閣走去:“兩位裡面請。”

顧一鳴邁著步子轉了轉內閣,然後才露出滿意的臉色,伸出手指了指店掌櫃:“我們像是買不起貴的嗎?”

趙宵趕緊扯了扯顧一鳴,如果她沒記錯,這裡頭的衣服基本都是高於三百兩的。

顧一鳴完全不理會趙宵,環顧了一圈,指向一件珍珠白對襟振袖收腰絲製羅裙:“就它了。”

“這位爺真是好眼光。”店掌櫃兩眼發光,“這裙子的料子可是西域來的雪蟬絲,冬暖夏涼,這種料子,即使在宮裡,也是珍貴之極的。”

顧一鳴望了下趙宵,趙宵一副糾結模樣。

顧一鳴大大咧咧在一張四方椅子上坐下,輕飄飄問了句:“多少銀子啊……”

店掌櫃伸出三個指頭,朝顧一鳴笑了笑。

顧一鳴不滿地皺了皺眉頭:“直接說了,少來這套。”

立在一旁的趙宵趕緊趁著店掌櫃沒有開口之際,忙說:“這衣裳我不喜歡。”

顧一鳴抬眸看趙宵。

趙宵對他擠了擠眼睛。

店掌櫃何其精明,給出了一個台階:“既然這位姑娘不喜歡裡面的款,我們還是出去看看外頭的款,外頭還有幾套兩位沒有看呢。”

顧一鳴被趙宵拉扯起來,偷偷掐了下他的后腰,然後到外頭挑選衣裳。

最終花了150兩銀子買了一套女裝和一套男裝和一把扇子,趙宵看了看一身白衣風度翩翩的顧一鳴:“都入秋了,能不能不要扇了啊。”

顧一鳴收起扇子,用扇柄敲了下趙宵的腦袋:“話多的丫頭。”

趙宵穿著一套素蘭的窄腰羅裙,微捲的長髮梳成兩位花苞,的確怎麼看怎麼像丫頭,趙宵抬眼望望顧一鳴的髮型,因為早上還打了啫喱,一根根頭髮硬的像刺蝟,比她更是沒有和諧感。

傍晚在福家客棧住下,趙宵用皇城方言跟店小二打探趙家的消息,晚上,顧一鳴洗完澡便來的房間串門,手裡提著一個燈籠,感慨了句:“沒有燈,好痛苦。”

趙宵默默地指了指不遠處一張椅子,示意顧一鳴坐下。

顧一鳴把手上的燈籠吹滅,燭光下一臉關切地問趙宵:“怎麼了?”

趙宵揉了下自己的額頭,抬起頭:“我哥哥的確因為叛變打入了地牢,至於阿爹,據說皇……就是宋瑾准許他告老還鄉了。”

顧一鳴依舊沉默,然後一臉憤怒地望著趙宵,就像電視里天地會裡的英雄突然冒出了一句耳熟能詳的台詞:“這殺千刀的狗皇帝!”

顧一鳴說得不輕,趙宵猛地彈坐起來摀住顧一鳴的嘴巴。

顧一鳴彎著眼角看了看趙宵:“我知道我知道,這裡言論不自由,下次會注意的。”

趙宵點了下頭。

顧一鳴又搖起了扇子,一副軍師 架勢,直接問趙宵:“還打探到了什麼消息了嗎?”

趙宵揉著額頭,搖搖頭:“宋瑾應該把消息封鎖了,我能打探到的就那麼些。”

顧一鳴:“要不我們去找你阿爹,讓你阿爹想想辦法?”

趙宵默了會:“哥哥叛變,給祖上蒙羞,按照阿爹的性子,是不會救他的。”

顧一鳴又沉默了:“實在不行,就劫獄吧。”

趙宵“啊”了一聲,“怎麼劫?”

第二天,顧一鳴把擬定好的“劫獄計劃表”給趙宵看,趙宵展開紙,裡面是顧一鳴寫的毛筆字,字跡還算瀟灑,結果還沒看幾個字,樓下一陣騷動,然後破門而進的御林軍已經將趙宵和顧一鳴給圍住了。

趙宵被御林軍帶到宋瑾跟前的時候,手裡還握著顧一鳴寫的“劫獄計劃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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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在御林軍闖進來的時候,趙宵已經來不及藏顧一鳴給她的那張“劫獄計劃表”,更來不及將這張計劃表一口吃下去好毀滅證據,所以只能緊緊地握在手心裡,為了不給御林軍發現,更是不敢鬆開手。

顧一鳴來自一個**的國度,當御林軍將他兩隻手控制住的時候,還不忘吼一句:“你們憑什麼抓我們?有逮捕令嗎?私自逮捕良民是犯法的?”

“良民?”為首的人沉著臉,看了看顧一鳴打著啫喱的短髮,皺了皺眉頭,“我看你就不是良民。”

顧一鳴:“我看你還不是男人模樣,你是嗎?”

為首的小頭惱怒了,正要伸手打人的時候,顧一鳴一腳踢中那人要害,然後左勾手後踢腿,使出跆拳道出來倒也能扳倒幾個侍衛,終於顧一鳴拉上趙宵要跑的時候,房間門口又湧上來一批御林軍,比之前的陣勢更強大,然後一道沉沉的聲音響起:“全都住手,皇上有令,不得誤傷貴客。”

貴客,的確是來自遠方的貴客。

來的人是丁驍,身穿著一件黑紫色官服,面容嚴肅,呵斥了一聲,整個場面立馬安靜了下來,十分有紀律性。

丁驍,趙宵是認識丁驍的,因為他曾是趙家軍裡出來的將領,沒想到成了宋瑾的親信,搖身一變成了御林軍統帥。

丁驍看見趙宵的時候,明顯一愣,恭敬道:“麻煩兩位跟我們走一趟吧。”

顧一鳴吊兒郎當道:“去哪兒啊,不好的地方我們可是不會去。”

丁驍沒開口,直接分開了顧一鳴和趙宵,離去之前,趙宵一直指了指胸前地方,告訴他有危險就砸玉,顧一鳴直接別過臉,理都沒理會趙宵的好意。

——

然後趙宵從丁驍手裡轉接到了宋瑾手裡,而且是直接被帶到了宋瑾的寢宮——廣明宮。

趙宵來到宋瑾的廣明宮,顧一鳴寫給她的計劃表因為還攥在手心裡,握著的手一直沒有鬆開,然後整個人因為緊握著拳頭,看起來顯得格外憤怒。

廣明宮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人,趙宵抬了抬眼皮,一動不動地立在外殿中間。

然後立了好一會,宋瑾也沒有出現,趙宵終於攤開右手,打算把計劃表先放進袖子裡面,結果放到一半,一道熟悉的聲線響起,不輕不重:“把你手裡頭的東西給朕拿出來!”

趙宵往裡面看去,宋瑾身穿一身白色金線繡龍的長袍正從內殿走出來,看見趙宵的時候,微微別了下臉,然後走到她的跟前,質問:“手裡頭到底藏了什麼?”

趙宵只覺得宋瑾落在她身上的影子越來越厚重,只是不管宋瑾立在她跟前多久,她都緊閉著嘴不開口。

最終還是宋瑾先開口:“宵兒。”

一聲“宵兒”結果點燃了趙宵滿腔怒火,趙宵伸手在袖子裡頭摸索了一陣,從裡面掏出一張銀行卡,丟在了宋瑾的身上:“還給你。”

銀行卡砸在宋瑾身上,然後掉落在了宮殿的地毯上,靜寂無聲。

宋瑾低下頭,看了一會,然後彎起要撿起地上的銀行卡和一團紙,這團紙是趙宵掏銀行卡的時候不小心被帶出來的,一同掉落在了地上。

宋瑾因為身穿珍珠白色的錦衣,整個人顯得格外恬淡安然,相反趙宵像是一直被惹怒了小豹子,宋瑾修長的十指慢慢展開紙團,默看起來。

趙宵心裡百感交集,真是什麼滋味也有,憤怒有,難過有,害怕,也有。 抬起頭看了眼宋瑾,眼前的宋瑾就是大祈皇帝,已經不是那個每天監督她做作業的宋瑾了。

想到這,一顆又大又燙的淚滴從眼角滾落下來,趙宵鼻子泛酸,趕緊伸手揉了揉眼角。

宋瑾掃了幾眼紙團上的紙,先沉下臉,然後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以為朕的地牢是菜市場麼?”頓了下,“劫獄?虧你想得出。”

趙宵依舊緊閉著嘴不說話,只是酸疼的眼眶還是藏不住洶湧的淚水,一顆顆的滾落下來,接著是忍不住抽泣,直至哭地越來越盡情,越來越大聲。

宋瑾臉色有點黑下來,伸過手,將手放在趙宵的肩膀:“幾歲了?還哭成這副摸樣。”

趙宵將宋瑾的手甩開,咽了口淚水,咬著唇,不語。

宋瑾又伸過手,這次是直接拉住了趙宵的手,然後拉著她往內寢宮走去。

宋瑾將趙宵拉到龍榻上,自己反而立在她的面前,默了會,開口:“既然回來了,就好好……”

既然回來了? 趙宵猛地抬起頭看向宋瑾,結果將宋瑾下半句話堵在了喉嚨裡。

宋瑾從寬大精美鑲著金線的袖子裡拿出一塊黃色的手帕:“先擦擦臉。”

趙宵沒有接過宋瑾的手帕,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袖子擦起了眼淚。

宋瑾把帕子放了回去,良久,看著趙宵說:“晚飯想吃什麼,朕讓御廚給你做。”

趙宵終於抬起頭,忍不住低吼:“我不是回來吃你們家御廚的菜的。”

宋瑾輕輕彎了下唇:“朕知道。”

趙宵面無表情地扭過頭。

宋瑾在她身邊坐下,語氣雖然柔和,但是裡頭也有不了的頹軟:“宵兒,你大哥造反作亂,朕不能不做處理。”

趙宵啞著聲音道:“我大哥不是那種人。”

宋瑾擺著臉:“難道朕還需故意陷害栽贓自己的將領不成?”

趙宵轉過臉,直視著宋瑾,也不知道從哪兒借到的膽子:“對,你就是故意陷害我們趙家,你怕功高蓋主,你怕皇位不穩,可憐我們趙家全家忠心耿耿,可恨我二哥三哥四個更是為了幫你攻打江山以身殉職,而你,為了自己的……”

“趙宵!”宋瑾冷斥出聲,表情異常難看,甚至高舉起了左手,只是這一巴掌還沒有落下而已。

趙宵紅著眼眶,緊咬著唇控制情緒,差些要咬出血來。

宋瑾垂下手,過了會,又抬起手覆上趙宵的唇角,淡淡開口問:“疼不疼啊?”

趙宵終於不再咬著自己的嘴巴,而是騰地一下跪在了宋瑾跟前:“皇上,求求您放過我大哥,放過趙家吧……”

“起來。”宋瑾沉聲道。

趙宵不起,依舊跪在宋瑾跟前,宋瑾惱怒出聲:“既然你愛跪就一直跪著吧。”說完,拂袖離去。

趙宵其實不算是跪在地上,而是整個人趴在地上,一邊小聲抽泣,一邊想著牢裡的大哥,一邊還要擔憂顧一鳴情況如何,越想越難過,索性整個人趴在地上不起來了。

然後一刻鐘不到,內寢宮響起幾道腳步聲,安公公帶著兩三個太監走了進來,忙不迭地扶起趙宵:“哎呦呦,我的主子啊,你這是做什麼,不帶這樣子跟咱們皇上鬧脾氣的啊,可別傷了自己的身子。”

趙宵被安公公扶了起來,因為跪得太久,起來的時候兩隻腳瑟瑟發抖。

如果皇帝跟前都有那麼一位紅太監,這位安公公就是宋瑾跟前的紅人,之前在大祈,安公公算是最照顧趙宵了,常常時不時給她的西禾宮塞點關於宋瑾的消息,比如皇上最近愛喝什麼花茶了,比如皇上大概什麼時候會去禦花園賞花。

趙宵抬眼看著熟悉的安公公,喚一聲:“安公公。”

安公公感慨了句:“可總算回來了,回來了啊。”

——

宋瑾離去後,就沒有再回來,趙宵要走出他的寢宮,被安公公和言善色地攔了下來:“娘娘,萬歲爺讓您先好好呆在這裡。”

趙宵坐回席上,因為哭過,長長的睫毛還沾著濕潤的淚水,滿臉愁容。

安公公地嘆了口氣,退了下去。

晚上傳膳,精緻的美味佳餚擺滿了一桌子,趙宵從早上在福家酒樓喝了一碗粥後就再沒有進食,如果在以前,趙宵早餓得要跳起來,現在她面對一桌子皇家美味,卻別過了臉。

宋瑾掐著飯點過來的,遣退了殿裡的太監,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拿起了碗筷吃了起來。

趙宵硬是不坐下來吃飯,想到顧一鳴,開口:“你把顧一鳴弄到哪兒去了?”

宋瑾放下碗筷,淡淡掃了眼趙宵:“慫恿嬪妃劫獄,你說朕要怎麼處置他?”

趙宵咬咬牙:“他根本不是這裡的人,你憑什麼處置他?”

宋瑾壓著心中的火,冷聲開口:“行了,朕不會對他怎麼樣。”頓了下,“先吃飯!”

“真的?”

“先吃飯!”

——

趙宵默默地扒著飯,只吃飯,不吃菜,終於在吃了半碗白飯的時候,宋瑾沉沉反問:“菜不合口味。”

趙宵哼哼唧唧,繼續吃白飯。

宋瑾夾了一些蝦仁到趙宵的碗裡:“嚐嚐,這菜和那邊的味道是一樣的。”

趙宵彆扭地將蝦仁夾出了自己的碗裡。

宋瑾猛地放下筷子。

“啪啦”的放筷子聲音突然擊中了趙宵的腦門,像是把她一根堵著的筋擊通了,想到還在牢裡的大哥和不知道情況的顧一鳴,趙宵又把剛剛夾出碗裡的蝦仁剛給重新夾回到了自己的碗裡。

宋瑾緩了緩神色,清了清語氣:“多吃點,都……”

多吃點,都瘦了,下半句話宋瑾還是沒辦法說出口。

趙宵的確瘦了,原來臉頰兩邊還有些肉,因為高三的一年復讀,之後上了大學雖然長了幾斤肉回來,不過都長在了該長的地方,其實這只是女孩的一種發育過程而已,從X部位的肉挪到Y部位。

一頓飯下來,趙宵基本也緩過勁兒來了,心裡認清了大祈是誰的地盤,這不是在天朝,有什麼委屈可以告老師告家長告警察的。

趙宵表面上對宋瑾服軟了,飯後,宋瑾在外殿批奏摺的時候,趙宵低低叫了一聲:“皇上……”

宋瑾抬起頭。

趙宵望著宋瑾:“臣妾只有一位哥哥了。”

“宵兒,先不說這事可以嗎?”

趙宵點了下頭。

宋瑾放下御筆,招呼趙宵過去:“告訴朕你怎麼回來的?”

趙宵不想對宋瑾說實話,低著頭:“皇上扔下臣妾一個人回去後,臣妾日日夜夜都思念著皇上,茶不思飯不想的,大概老天都憐憫臣妾的思君之情,就把臣妾送回來了。”

宋瑾哭笑不得開口:“然後還把顧一鳴一道給送了過來?”

剛剛趙宵說的話裡面的真真假假,宋瑾自是知曉幾分,只是不管真假,聽得他心裡也酸楚起來;至於趙宵,雖然時隔三年,宋瑾的不告而別都是她心裡一個重創,所以抬起頭看宋瑾的時候,眼底倒是很符合情景地瀰漫起了濃重的霧靄。

宋瑾伸出大拇指擦了擦趙宵的眼角:“宵兒,待過幾日朕就把所有的事都跟你說,朕的不告而別的確是朕的錯,以後不會了。”

趙宵乖巧地點了下頭,然後抬眼瞧了瞧宋瑾的眉毛,宋瑾的眼睛,宋瑾的嘴巴,宋瑾的下巴……

然後趙宵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宋瑾的下巴,明顯是有鬍渣的觸覺的。

宋瑾拿住趙宵的手,趙宵猛地開口問:“小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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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趙宵其實不怎麼記得原來宋瑾的模樣,一時想不起小宋和宋瑾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唯一能想到的是小宋沒有鬍子,而宋瑾有。 剛剛她摸了下宋瑾的下巴,明顯是有鬍渣的,而且還有點刺手。

“朕並沒有換回身子。”宋瑾淡淡開口解釋了句。

“不可能。”趙宵肯定地反駁宋瑾:“有鬍子的不是小宋。”

宋瑾低低嘆了一口氣:“小宋也是個男人,他也是會長須的。”

趙宵將信將疑地打量著宋瑾:“可是十三伯說了你的身體明顯還在……”

宋瑾略疲憊地靠在龍榻上:“的確還在,不過朕沒要了,所以也就沒了。”

趙宵張了張嘴,還是一臉不相信。

宋瑾突然伸出手給趙宵看他的手臂,上面有一個牙印的疤痕,狗的牙印。

這的確是小宋身上的疤痕,那是他們來天朝的第二年夏天,趙宵第一次穿上天朝的裙子,露出兩截白皙的小腿,腳下蹬著一雙水晶涼鞋,心裡頭覺得頗為清涼,就在這時,小區外頭一隻流浪狗猛地朝她撲上來,她本能地撒腿往小區裡頭跑,然後正巧撞上提著一袋垃圾下來的宋瑾。 宋瑾一把將她扯到身後,對這條公狗呵斥了一聲,結果宋瑾的九五至尊依舊鎮不住這條黑狗,還是跳上來要與宋瑾格鬥。

真是龍落天朝被犬欺,趙宵還記得陪宋瑾去醫院打疫苗的時候,宋瑾擺著一張臭烘烘的臉,不過宋瑾也是因為她才被黑狗咬,那時趙宵還是怕極了宋瑾,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宋瑾的手臂:“那隻狗實為大膽,居然連皇上您都敢咬。”

……

趙宵看著宋瑾手臂上的傷疤,心裡頭有點小酸澀,也不知道酸澀個什麼勁兒,默了會,開口問宋瑾:“您怎麼不換回來啊?”

大祈是一個講究血統的地方,小宋的身體雖然和宋瑾一模一樣,但是裡面的血液畢竟不是皇室血脈,趙宵揣度了一會,問:“您是不是在回來的路上遇上了什麼麻煩啊,所以只能用委身在小宋的身體裡”

宋瑾淡淡地收了收臉上的表情,一副不想再說的神色。

趙宵不死心繼續追問了另一個問題:“顧幼容就是秦子琳吧?”

宋瑾輕點了下頭:“是,她們是同一個人。”頓了下,“朕有些乏了,下次再細細說與你聽。”

趙宵抬眸瞅了眼宋瑾,的確面容怠倦,宋瑾弱冠登基,如果大祈和天朝沒有時間差,皇上現在差不多也快要三十而立之年了,趙宵盯著宋瑾的臉頰,雖然面容怠倦,依稀可以看出只有二十幾歲的模樣。

“哦”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因為宋瑾依舊佔有著小宋的身體,趙宵對眼前的“皇上”沒有剛剛那麼惶恐了,甚至覺得依舊住著小宋身體裡面的宋瑾是不可能傷害她的大哥,心裡不由放下了鬆懈,導致趙宵一時口誤,直呼了宋瑾的名字。

“宋瑾,你到底把顧一鳴弄到哪兒去了?”趙宵說完,就摀住自己的嘴巴,“對不起,皇上,臣妾失禮了。”

宋瑾揉了揉自己額頭:“明天就可以見著了,朕沒將他怎麼樣。”

趙宵又問了第二個問題:“我之前住的西禾宮還空著嗎?”趙宵這樣子問,就是怕每年新進的秀女美人已經入住了進去。

宋瑾面色一冷,語氣不善:“還空的。”

想到晚上的就寢問題,趙宵朝宋瑾笑啊笑:“那我晚上住哪兒呢?”

宋瑾突然將趙宵拉到自己的身前,嗅了下她的衣服:“什麼味道?那麼臭?”

趙宵聞了聞自己的衣袖:“沒味道啊。”

宋瑾完全聽不到趙宵的解釋,居然還擺起了臉色:“好幾天沒有洗澡了吧?”

昨天住在福家客棧,的確沒有洗過澡,趙宵低下頭:“才一天而已。”

“朕的寢宮後面新弄了一個人工溫泉,你先好好洗漱洗漱,明天朕自然安然無恙地放了顧一鳴,至於你大哥,雖然不會立馬放了他,但是會確保他性命無憂。”宋瑾口吻輕淡,不過可以確定,現在的宋瑾越來越像在天朝的宋瑾了。

趙宵趕緊開口:“君無戲言?”

宋瑾點頭,望著趙宵:“君無戲言。”

趙宵其實並不怎麼愛記仇,雖然在天朝常常手握那張沒密碼的銀行卡埋怨宋瑾的不告而別,但是剛剛將銀行卡丟在宋瑾身上基本已經將心裡頭的怨意發洩完了,關於大哥的牢獄之仇,聽到宋瑾說會保證她大哥沒事,心裡也就不那麼糾結了。

——

趙宵走進宋瑾寢宮後面的人工溫泉池,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根本就是抄襲天朝的浴缸設計嘛,只是更具規模而已。

趙宵伸手轉了轉瓷磚上方的龍頭,涓涓泉水便從裡面冒了出來,趙宵感慨了句,然後伸出手接住泉水,真的是溫的。

溫池邊上有一個小盒子,打開來,上面放著一塊淺黃色類似“肥皂”的東西,趙宵摸了下,低喃了一句:“雕牌?”

趙宵抹了些“肥皂”,然後將雙手伸到池水里面搓了搓,果然能搓出了泡沫,趙宵在心裡又驚嘆了句,然後拿起“肥皂”聞了聞,居然還有香味。

趙宵知道宋瑾在天朝最愛用木瓜味的沐浴露,之前一起住要校購買生活用品時,宋瑾每次選購的沐浴露都是木瓜味的。

趙宵嗅了嗅這塊“肥皂”,就在這時,宋瑾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怎麼還不洗?”

趙宵手握木瓜人工皂,扭過頭,有禮貌地問肥皂的主人:“可以藉用下你的香皂嗎?”

宋瑾將手裡的幾件換洗衣服擱在上面,說了句“你自便就好”,說完,轉身離去。

趙宵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洗澡的同時一直趴在池邊研究水龍頭,這水到底是從哪兒來呢?

第二天,趙宵就知 道皇宮到處都有了水龍頭,不僅是皇宮,整個京都也開始啟動自來水工程,甚至快要普及普通老百姓家中,不過這裡不叫自來水,而是叫“地來水”,趙宵有點想吐糟這個名字。

——

趙宵在天朝生活了六年,已經養成了不需要人服侍的好習慣,趙宵觀察宋瑾這個“衛生間”的佈局,的確也像一個私人空間。

趙宵穿著宋瑾給她準備的衣服,居然是一套龍衫龍褲,趙宵頗為惶恐地穿上宋瑾的黃色絲綢內衣,褲子太長太大,趙宵先將褲子拉到了自己的胸前然後捲起褲腿,走出來的時候,宋瑾倚靠在榻拿著一本書在看。

趙宵出來的時候,宋瑾抬起頭掃了她一眼,彎了下眼角,看到趙宵披下來的捲發時,涼涼開口:“燙捲了?”

趙宵點了點頭:'好看嗎? ”

宋瑾沒回答,繼續看他的書,過了會,扔出了一句:“跟方便麵似的,有什麼看頭!”

趙宵要睡覺了,宋瑾依然挑燈夜讀,趙宵爬上床的時候,還跟宋瑾打了聲招呼,很有客人的自覺性:“我可以睡下你的床嗎?”

宋瑾從書本里抬起頭,主人架勢十足:“Help yourself!”

龍床很大,趙宵滾到最裡頭蓋好龍被,將手放在小肚子上面,滿腦子十萬個為什麼,一下子想大哥為什麼會叛變,一下子像自己在大祈的身體哪兒去了,一下子又想溫泉上面那個水龍頭的問 題……

趙宵是帶著十萬個為什麼入睡的,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宋瑾已經不在,趙宵睜開眼,便聽到一個柔和的女聲,雖然柔和但是裡頭還是滿滿的激動:“娘娘……”

趙宵從龍床上爬起來,便看見杵在寢宮裡一身宮裝的綠綰:“綠綰。”

綠綰擦著眼角的淚水:“娘娘……”

綠綰要服侍趙宵起床,趙宵拒絕,綠綰不肯,趙宵不好意思地張開手:“那好吧。”

綠綰給趙宵換下昨天龍衫龍褲時,小聲道:“皇上是真心待娘娘的。”

趙宵扯嘴笑了兩聲,她是沒將銀行卡的事跟綠綰說出來。

綠綰給趙宵穿了了一件淺粉色長襲收腰紗裙,外搭著絳紅錦緞短衫,趙宵對綠綰淺淺一笑:“謝謝綠綰。”

“主子就別折煞奴婢了。”綠綰繼續給趙宵梳頭,手裡握著趙宵頭頂的一縷捲髮:“娘娘的頭髮是在那裡弄的麼?”

沒想到宋瑾居然對綠綰說了那邊的事,趙宵驚訝了下,不過驚訝過後,立馬跟咧嘴問綠綰:“捲髮好看嗎?”

“好看。”綠綰笑,“就是不知道梳個什麼頭呢?”

綠綰是出了名的手巧,雖然趙宵只是披肩的捲發,還是給她梳了一個桃心髻,簡單又大雅,趙宵歡喜地看了看鏡子,驀然發現,指著清晰的鏡子:“這鏡子……”

“娘娘現在才發現啊。”綠綰給趙宵插了一支珍珠碧玉步搖,低笑了一聲,“這宮裡變化還多著呢。”

綠綰陪著趙宵吃了早膳,然後建議道:“娘娘,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趙宵:“我可以出去嗎?”

綠綰點了下頭:“皇上特意交代的,怕娘娘悶壞了呢。”

——

后宮的變化的確很大,最大的變化就是女人少了,趙宵坐在望月湖後面的亭子裡,以前這個時候都是后宮的姐妹們逛後花園 的時間點啊。

趙宵趴在圍欄,問綠綰:“我大哥到底怎麼了?”

綠綰低下頭:“趙將軍叛亂是事實,被皇上的人當場擒獲。”

趙宵抬起頭看著綠綰:“不……可能。”

綠綰趕緊解釋道:“娘娘先不要急,趙將 軍被擒已經有些時候了,皇上遲遲不判決,自然是想留趙將軍性命的。”

趙宵轉過身繼續趴在圍欄上,心煩意亂地想抓下頭髮,當手碰到頭上的髮髻,又垂放了下來,頓了下,問:“這宮裡倒是安靜了不少啊?”

——

宋瑾早朝下來的時候,丁驍求見,行了一個禮後不起來:“皇上,臣有罪。”

宋瑾清淡開口:“出什麼事了?”

丁驍:“臣無能,沒有看住那個人。”

宋瑾:“顧一鳴逃了?”

丁驍:“臣無能。”

——

一個小四合院裡頭,外頭種植的石榴正開得紅火,綠肥紅瘦,繁花似錦,因為剛下過雨,花瓣上還殘留著點點雨滴,顯得更加紅艷嬌嫩,

院子裡頭,一個身穿青色魁梧男子指著桌子一包四四方方的東西,問立在他對面一位身穿白衣光頭模樣的年輕俊雅男子:“顧公子,這是何物。”

顧一鳴輕扯紅唇:“炸藥包。”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問了大家怎麼虐皇帝好~~然後我來說說我的想法,因為宵很二,所以基本不可能出現“你好殘酷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奴家”這種譴責皇帝的虐法~~而是從皇帝角度出發~~

另外——“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著炸藥包?”

顧一鳴——“我去炸皇宮,皇帝不知道!一點火我就跑,整個皇宮就沒了!”

再ps:都說了這是一個總體輕鬆故事~所以虐戀情深神馬的,有,但是不會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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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2:06:22
第三十八章

趙宵在望月亭坐了半個時辰,不僅鮮少看見有嬪妃經過,就連宮女也沒見到幾個,整個后宮彷彿一下子變成了無人居住的名勝古蹟。

以前的大祈后宮多熱鬧啊,姐姐妹妹撲蝶的撲蝶,擲壺的擲壺,現在一下子清冷起來,趙宵都有點懷疑是不是宋瑾國庫空虛,只好遣散自己的大小老婆。

對上趙宵疑惑的表情,綠綰笑著回答:“就在去年春天,皇上進行了舉國大改革,農業商貿,官員內政,軍隊軍制都擬定了新的管理措施,就連后宮也進行了一系列改革,遣散了不少五品以下的宮嬪,只留下一些品級比較高的娘娘們。”

宋瑾會對大祈進行全方面的改革是在趙宵的意料之中的事情,這樣才不枉他在天朝將近五年時間裡幾乎看遍科教文衛各類書籍,她看過他的讀書筆記,那麼密密麻麻紅紅綠綠。 十三伯說他是來取經的,的確很用心良苦。

只是宋瑾對遣散嬪妃的做法,趙宵趴在欄杆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輕輕吐了一口鬱氣。 趙宵胸前的確蘊藏著滿腔的鬱氣,不斷索繞著她的心扉,煩不甚煩。

突然一個嬌小的身影從湖的那邊跑過來,後頭跟著一位老嬤嬤,一副著急的模樣:“三公主,慢一點。”

三公主,正是顧幼容生下的女兒,趙宵看著那抹粉色的身影,才三四歲模樣,心裡算了下三公主的年齡,怎麼也應該有七八歲了。

趙宵轉過頭問綠綰:“三公主幾歲了?”

綠綰回答道:“四歲半。”

宋瑾在天朝就呆了將近六年,顧幼容的女兒怎麼才會只有四歲半,趙宵後知後覺,又問了綠綰現在的年份。

待綠綰說出答案的時候,趙宵心裡一陣咯噔,原來天朝和大祈之間真的有時差的,而且不止幾個時辰的問題。

趙宵有點心血不寧,一方面心裡頭有太多的疑問,另一方面她還沒有見著顧一鳴,早上起來後,就連宋瑾也不曾瞧見。

湖那邊那粉紅色的身影朝趙 宵這邊的望月亭跑了過來,後頭跟著照顧她的嬤嬤,一小一大。

趙宵要起來離去的時候,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站住。”

趙宵停下腳步,轉過身子:“公主有事嗎?”

三公主抬眼打量起了趙宵:“本公主怎麼不曾見過你。”停頓了下,繼續問,“你是父皇新納的妃子嗎?”

“回公主……”

“不是。”趙宵在綠綰要替她回答的時候,展顏一笑,“我不是,我是遠方來的客人。”

“客人?”三公主還要開口說話的時候,被身後的嬤嬤抱走了,“三公主,我們該回去了,不然娘娘要著急了。”

趙宵望著遠去的三公主,對邊上的綠綰道,“我們也回去吧。”

——

從早上起來趙宵就沒有看到過宋瑾見,趙宵回到廣明宮就沒有再出去,而是安安靜靜地盤坐在榻上玩九連環,這個九連環是她從龍枕下面找出來的,意外宋瑾穿上居然有這玩意,他又不是孤枕難眠的單身漢,晚上還需要這玩意解悶麼?

趙宵解了一個下午的九連環,只解開兩個環,越解心裡頭越煩,背靠在柔軟的墊子上,趙宵盯著這通體碧玉的九連環發呆,她要不要再信一次宋瑾這個大騙子呢。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幾道腳步聲,接著響起了宋瑾的聲音:“都下去吧。”

宋瑾身穿明黃色的九蟒龍袍,身形頎長的立在趙宵的邊上,笑望著她手裡拿著的九連環:“才解開兩個?”

趙宵微微笑,低下頭:“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愚鈍。”

“這倒是。”宋瑾也在榻上坐下,掀開龍袍跟趙宵一樣盤腿而坐,一副隨意自然的樣子,然後又伸手拿過趙宵手裡的翡翠九連環:“要不要朕教你?”

“我笨,學不會的。”趙宵不再自稱臣妾,抬起一雙清亮的眼眸望向宋瑾,“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所有的經過了麼?”

宋瑾先是默了會,然後淡淡開口:“好。”

宋瑾聲線輕緩又有磁性,慢慢開口:“朕穿越那邊世界的確不是一個偶然,而是和天機大師策劃已久的一次行為。”

“策劃已久?

“還記得朕與你說過給朕算過一卦的大師麼?”說到這,宋瑾低頭看了眼趙宵,“他除了說朕命中會有一劫,還會遇到一個難得的機遇,這個機遇將會改變整個大祈的命格。”

“朕本不信,後來幼容進宮,朕瞧她不似這裡的女子,就觀察了一段時間後點破追問,她先有隱瞞,後也老實告知了朕她的事情,然後從她嘴裡知道了真的還有那麼一個世界是我們不知的,那裡有著先進的科技和軍事力量。”

“幼容進宮第三年,大師告訴朕機遇來了,大師做法處理的時候卻出了意外……”說到這,宋瑾頓了又頓,趙宵只好 替他說下去,“你的意外就是你們在穿來的時候不小心將我也帶了過去,是不是”

宋瑾點了下頭:“之後來到那邊朕一直想不明白就這事,朕醒來看見的不是顧幼容,而是你,然後朕猜想是不是出錯了,顧幼容沒有過來,過來的人是你。”

“後來朕見你在那邊生活快樂,心裡更是又憂又喜,不過也想明白了問題,你之所以能過去,或許就是因為你的命格就在那邊。”

趙宵鬧不明白命格這些,她只想問自己想知道的:“秦子琳既然就是顧幼容,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不是?”

宋瑾修長雋秀的手指輕輕碰了下九連環,趙宵解了半天的第三環就被宋瑾解開了,他側頭忘了趙宵一眼:“為什麼要騙你?”

趙宵點頭,又問了一遍:“對,為什麼要騙我?”

宋瑾將手頭的九連環擱在梨花木案上,“啪”的一聲後,涼涼道:“因為你好騙。”

“啊?”趙宵嘀咕了句:“這算哪門子理由。”

宋瑾:“還有什麼想問的?”

趙宵本打算問宋瑾和顧幼容回去後為什麼還要跟她弄個三年之約,既然提出了這個三年後見面的約定,為什麼又不遵守約定?

趙宵心裡一陣糾結,把這個問題壓了下去,問了另一個,“為什麼您女兒三公主還只有四歲半,是不是有時差啊?”

當趙宵說到“你女兒”的時候,宋瑾微微蹙了下眉頭,抿了下唇,繼續說,“不應該說時差,而是出現過時間差異,而這也是朕能過去的一個重要因素。”

“顧幼容穿來大祈三年,那邊只過了三個月,後來我們穿過去,這邊也只過了三個月而已,一來一回,恰好把時間點調整了回去,等朕再次回來,大祈的時間和那邊是同步了,所以三公主只有四歲半。”

趙宵聽得迷迷糊糊,也能明白一些,想起一個重要事情,“那我的身體呢。”

宋瑾靜若止水地看了眼趙宵:“在你穿過去後,趙宵兒就不在了。”

趙宵默默低下頭:“葬哪兒了?”

宋瑾沒回答。

趙宵差點哭了起來:“不會死無葬身之地了吧?”

宋瑾搖頭:“朕不再的這三個月裡,你大哥入宮將你的身體帶走了。”

趙宵噙在眼角的淚落了下來,悄悄地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落淚無聲,想到大哥得知自己死訊會是如何的心情,趙宵就忍不住悲傷起來,咬著唇: “我大哥絕對不會叛亂的,這一定是個誤會。”

“宵宵,朕也希望這是一個誤會。”宋瑾轉過頭,尾音透出幾分疾言厲色,神色駭然,當對上趙宵的眼睛,又緩了緩表情,“不管如何,朕會留你大哥性命。”

趙宵:“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宋瑾閉上雙唇,沒有立馬應答,良久:“下次朕親自帶你去,不過有要求,暫時不能讓你大哥認出你。”

“為什麼?”趙宵正要開口,對上宋瑾警告的神色,扯了扯嘴角,“謝謝皇上……”

宋瑾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臉倦容:“今天你可以回自己的西禾宮入住了,有什麼要求,可以跟安公公說。”

“我其實沒什麼要求,就是想知道顧一鳴在哪裡?”趙宵看了眼宋瑾的臉色,聲音小了一倍,“您明明說今天可以看見他了。”

“啪——”宋瑾猛地拍了下梨木案,然後從踏上站了起來,這是宋瑾氣極的模樣,龍顏大怒,天要下雨,趙宵趕緊順毛,真怕宋瑾一氣之下哢嚓了顧一鳴:“我找他是因為他欠我錢……”

宋瑾冷哼一句:“你的同學倒是有本事,居然能從丁驍手裡逃走。”

趙宵給顧一鳴拉關係,提醒宋瑾:“皇上,你忘了麼,他也是你的同學啊?”

然後她說完之後,差點拂袖而去的宋瑾真的拂袖而去了。

——

第二天,趙宵就見到了顧一鳴,在她西禾宮門口,顧一鳴身穿一件青色道袍,光滑的腦袋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他雙手合掌,雲淡風輕地對趙宵彎了彎身:“女施主你好,貧道顧一鳴,道號鳴鳴,來自東土天朝,昨日夜觀星象,發現女施主月德生輝,紅鸞星動,特自薦上門……”

趙宵猛的上前抱住顧一鳴:“鳴鳴,我真的是擔心死你了。”

“乖。”顧一鳴微微笑,摸上趙宵的髮髻,“哥哥我不是來了麼?”

顧一鳴參觀了會趙宵的西禾宮,然後轉過頭:“你這可真比冷宮還要冷清啊。”頓了頓,“就你一個人住著?”

趙宵:“還有綠綰。”

顧一鳴:“愛打小報告嗎?”

趙宵搖搖頭。

顧一鳴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半杯:“味道不錯。”

趙宵問:“你到底怎麼進來的?”

“遇上了一個熟人罷了。”顧一鳴又喝了一口茶,“就是我堂妹幼容,是她將我弄進了宮。”

“宋瑾說你之前逃了,你逃去哪兒了?”

顧一鳴面露得意的笑容:“宵宵,過幾天就有好戲看嘍。”說完,站起來,“來,帶小爺我參觀參觀你的閨房。”

就在這時,一道細聲綿長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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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2:06:47
第三十九章

皇上駕到,駕到得好及時。

趙宵和顧一鳴對望了一眼,顧一鳴一副經驗十足的模樣:“宵宵,你趕緊幫我藏起來啊,不然要被浸豬籠的。”說完,顧一鳴整個人往里屋衝去,來到里屋,一下子翻箱一下子掀開床的帷帳,然後踢掉自己的靴子要往床裡面躲的時候,趙宵拉住了顧一鳴的腿:“這裡不好。”

顧一鳴轉過臉:“明明很好啊。”

趙宵的緊張的情緒完全是被顧一鳴帶動起來,深呼吸了幾下,好緊張。

其實顧一鳴臉上的神色不是緊張,而是興奮,顧一鳴興奮又雀躍地手提著自己的靴子在房裡跳來跳去:“那我藏哪兒呢,要不我們一起藏到床上去吧?”

趙宵打開雕花衣櫃,側過頭望向顧一鳴:“進去。”

顧一鳴明顯不是很喜歡躲進衣櫃:“為什麼?”

趙宵將顧一鳴拉進櫃裡頭:“因為有鎖。”

顧一鳴進去之後,趙宵合上衣櫃的門,“哢嚓”一聲,還將整個衣櫃上了鎖,然後……安靜了。

衣櫃剛上鎖,宋瑾後腳就進來了,身穿一件明朗的月白色繡金龍錦服,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五官俊雅分明卻是面無表情,環視了房間一圈,自顧落座,輕扯了下嘴角:“宵兒,過來。”

趙宵還杵在衣櫃的跟前,“哦”了一聲,掀開簾子,走到宋瑾面前:“……皇上怎麼來了?”

宋瑾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正要拿起來喝的時候,發現裡頭是空的,不由皺了下眉頭:“怎麼連口茶都沒得喝。”

“皇上渴了嗎?”趙宵拿過顧一鳴喝過的茶杯,“我這就給您沏一杯。”

“不用了。”宋瑾語氣頗為不善,然後站起來往里間走去,趙宵亦步亦趨地跟在宋瑾身後,邊走邊問:“皇上真的不喝茶嗎?”

宋瑾突然定住腳步,一臉認真地問趙宵:“你養狐狸了?”

趙宵不解地“啊”了一聲,睜大眼睛,“我沒有養狐狸啊?”頓了下,“皇上怎麼說臣妾養狐狸了?”

“因為朕聞到了一股狐臊味。”

趙宵差點倒地不起,嗅了嗅鼻子,非常不開心地回了宋瑾一句:“您才有狐臊味呢。”

宋瑾抿抿唇,倒沒有責備趙宵的口無遮攔,走到趙宵的貴妃榻上坐下:“宵兒,給朕揉揉肩。”

趙宵偷偷望了眼衣櫃的方向,然後來到宋瑾的身後,伸手給他捏了捏肩膀。

“輕了。”宋瑾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趙宵加大了力度。

“重了些。”

趙宵將揉捏改成拍打,一邊拍打著宋瑾的後背,一邊問:“皇上您什麼時候回去啊?”

宋瑾輕輕彎了彎嘴角,對趙宵的問話置之不理:“再往上些。”

趙宵默默垂下手。

“怎麼不捶了?”

趙宵:“手酸。”

“那就休息下。”說完,宋瑾一把將趙宵扯到了自己的懷裡,因為太突然,趙宵驚呼出聲,就在這時,櫃子裡頭髮出“嘭——”的一道響聲。

宋瑾抱穩趙宵,過了會,開口問趙宵:“聽聲音,原來你養的不是狐狸而是老鼠。”

“可能這屋太久沒有人住就有了老鼠了……”趙宵因為緊張,身子就不安分起來,坐在宋瑾的腿上動來動去,試著要脫離宋瑾的桎梏。

結果宋瑾不悅開口:“你再動一下試試看。”

趙宵安分了,腦子裡突然想起天朝老師講得氧氣概念,不知道一個衣櫃裡氧氣可以讓顧一鳴呆多久。

就在這時,宋瑾鬆開趙宵,站了起來:“朕想起還有一些事沒處理。”

趙宵感激涕零地望著宋瑾:“皇上慢走。”

宋瑾離去後,趙宵趕緊用鑰匙打開衣櫃,顧一鳴看見她的時候,一直對她使眼色,趙宵眨了下眼睛:“還不出來?在裡面呆上癮了啊?”

顧一鳴一臉豬肝色,張了張嘴:“欲擒故縱啊,傻妞……”

趙宵猛地反應過來,“啪”的一聲將門關上,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宋瑾的聲音已經從身後傳來:“宵兒,朕貌似將玉佩落在你這邊了。”

趙宵慢慢轉過頭:“皇上……好。”

宋瑾倚靠在珠簾邊上,看見衣櫃裡頭的顧一鳴時,臉上也沒有多少驚訝之色,反而格外安之泰然,一雙眼 眸格外波光流轉,俊雅的臉孔還掛著一絲笑意: “宵兒怎麼把客人藏在衣櫃裡頭啊?”

皇上你好,皇上再見。 趙宵此時真的有一千一萬頭草泥馬在心頭咆哮。

趙宵轉過頭看衣櫃裡頭的顧一鳴,只見他又開始雙手合掌,慢悠悠地從衣櫃裡頭走了出來,臉上表情有多淡然就有多淡然,他先是吃驚地看了眼周圍環境,然後轉過頭看宋瑾:“請問這是哪兒?”

趙宵一言不發地轉過臉。

宋瑾站直身子,平靜地回答顧一鳴的問題:“我家。”

顧一鳴長長地“哦”了一聲,“貧僧大概走錯了地方。”說完,越過趙宵往外頭走去。

就在這時宋瑾一聲“來人”嚇住了趙宵,一時心急,上前抓住宋瑾的手:“宋瑾,不要。”

宋瑾一把將趙宵扯進自己懷裡,而已經走在簾子底下的顧一鳴也被外頭進來的侍衛擒拿住,顧一鳴氣急敗壞地對宋瑾喊著:“我不是你這國的,你不能對我怎麼樣。”

宋瑾對顧一鳴的質控充耳不聞,收了收臉上的神色道:“這位是遠方過來的聖僧,你們帶這位貴客到清景宮,一定要好好招待著,可別怠慢了。”

清景宮之前是皇宮用來招待貴客的地方,後來新建了榮和宮,清景宮也荒廢了,後來一位太妃在裡頭設立一間佛堂,研究佛理。

顧聖僧被帶下去後,趙宵對宋瑾笑啊笑,問:“我去給皇上找玉佩……”

宋瑾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

宮里新來了一位聖僧大師,而且是一位那麼年輕那麼英俊又那麼幽默得討人喜歡的得道高僧,平時格外靜寂的清景宮一下子熱鬧起來,每天從那裡經過的宮女們是絡繹不絕,據說最近逛靜寧湖的嬪妃們也多了,因為靜寧湖就位於清景宮附近。

一位宮女說:“鳴大師說我臉上眉峰上的痣是一顆大吉痣呢。”

另一位宮女伸出自 己的手:“鳴大師還說我長了一雙靈巧的手,而且看了我的智慧線,說我是有智慧之人呢。”

一位太監上來插話:“剛剛大師也是那麼說我的。”

“……”

——

第二天安公公宣了趙宵去了廣明殿,來到宋瑾的寢宮,他扔給她一套太監衣服:“穿上,朕帶去你見你的大哥。”

趙宵趕緊換上衣服,換好之後,宋瑾又遞給她一張皮質的面具,趙宵摸了摸:“您怎麼會有這東西?”

“小玩意而已。”宋瑾親自將面具給趙宵黏上,趙宵眨眨眼睛:“不是很舒服。”

宋瑾雙手扳正趙宵的腦袋,笑了下:“真醜。”

趙宵撓了下腦袋:“這樣貌可是皇上給的。”

宋瑾輕哼一聲:“隨朕來吧。”

趙宵踏進地牢的時候,雙手雙腳走忍不住顫抖起來,宋瑾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趙宵忙將自己的頭低下去。

趙宵進宮的前一個晚上,大哥來找她閒聊家常,大哥說:“世人都愛攀龍附鳳,偏偏我就不歡喜皇親國戚這個身份,按照輩分來說,阿爹是皇上的岳父,我是他的大舅子,但是皇上真會把阿爹當岳父把我當大舅嗎?他的岳父國舅又何其多。”

宋瑾的岳父國舅是多,多了就不值錢,所以當宋瑾的皇親國戚的確是不好。 在民間即使兩家關係不和了,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

大哥的牢房要比其他的更乾淨整齊一些,裡頭還有一些簡單的家具,大哥一身素衣素冠,正在裡頭自己與自己下棋。

打開牢房的門,宋瑾彎腰進去,趙宵跟上宋瑾身後,因為情緒激動,踏進牢房的時候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皇上來了,大哥也沒行李,只是微微抬了下頭,然後依舊自己和自己下棋。

宋瑾踱步到大哥跟前,叫了一聲:“大哥。”

“當不起——”

宋瑾不以為然地笑了下:“其實朕自認為對你不薄,而你倒是寒了朕的心。”

大哥舉起白子放在黑子的邊上:“不薄?宵兒無故喪命,這就是你說的不薄?在宵兒沒進宮之前你是怎麼許諾我的,什麼會護她周全,什麼讓她一生平安快樂……呵呵,可憐我妹子年紀輕輕就命喪黃泉……”

眼淚嘩啦啦地從眼眶裡冒出來,怎麼也克制不住,趙宵低下頭,趕緊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就在這時,大哥的聲音響起:“你這太監哭什麼?”

“我……”趙宵小聲的哽咽,怎麼也停不下來。

大哥嘲諷地笑了下,悠悠地看了眼宋瑾:“不要再白費心機了,我是不可能告訴你其餘的人在哪兒,我既然被擒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宋瑾伸出作收拾起一個黑子放在一片白子的右側,剛好突破了白子的重圍,宋瑾淡淡道:“我知道。”

——

宮裡的鳴大師是一位懂看相算命,精通 陰陽八卦,曉奇門知遁甲,還會夜觀星象預測大事,進宮不到幾天,就有了一群腦殘粉,成為宮女太監甚至嬤嬤們的膜拜對象。

顧一鳴半躺放在宮殿外頭的搖椅,頭頂是群星滿天,邊上的小太監給他沏了一杯茶,崇拜又恭敬地開口問:“師傅今天有看到了什麼嗎?”

顧一鳴掐了掐指頭,開口道:“天干地造小心火燭。”

次日,果然出大事了,而且與火有關。

西宮門遭遇了第一次恐怖分子襲擊,黑煙四起,嘭嘭嘭的聲音響徹整個皇宮,幸好沒有人員受傷,唯一一個因為吸入了大量的黑煙得了咽喉炎。

出事後,宋瑾親自率領御林軍來到西宮門,當看到上面殘留著的炸藥包殘留物,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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