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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橘小情]一「睡」婚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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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11:44
第三十章 雷雨交加

  遲臣宇微歎著說完這句話,然後撐起身子從她身上離開,背對著曼曼坐在床畔,他沉默了好久,才微啞著出聲。

  「我對你來說,到底算是什麼?你信任過我嗎?」

  「……」曼曼睜開眼,盯著他落寞的背脊,心裡莫名地湧上一股酸意。

  「我不去介意你心裡的秘密,畢竟每個人都會有過去,我也可以給你時間來接受我,可至少,你要讓我感受到你的努力……」

  她下意識地反駁,「我有努力要瞭解你。」

  「就像今天這樣?」他自嘲地笑,「拿著本子,你問我答?」

  「那不然還要怎麼樣……」她的聲音弱了幾分。

  「當你真正想瞭解一個人的時候,自然就會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有什麼習慣,而不單單是言語上的詢問。」

  曼曼咬咬下唇,不自在地反問:「說的那麼輕巧,那你呢?你又瞭解我多少?」

  「你喜歡暖色系,最大的興趣是美食,偏好辛辣的食物,最愛吃甜食,興趣很多卻多是三分鐘熱度,被人看穿心思後就會變得暴躁、大小聲,平時大大咧咧、嬉皮笑臉,可是只要一些天花亂墜的小說情節,就能讓你感動到哭……」遲臣宇直直地望進她眼裡,「看似很好相處,可是一旦有人跨越了雷區,你就會瞬間縮成一隻刺蝟,拒絕別人的靠近。」

  「你怎麼……」

  「所謂的『瞭解』,是需要生活中一點一滴的發現,而不是那些毫不用心的問句。還是,你潛意識裡並不是真的那麼想要瞭解我?」

  「我沒有。」緊緊地皺起眉,她急著否認。

  「沒有麼?」遲臣宇轉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語氣裡帶著點澀意,「或許你是不排斥我們的關係,但是你心裡真的也接受了嗎?」根本不用她的應答,他也已經知道答案,「沒有是吧,你不躲避、不抗拒,卻也從來不想主動瞭解我,瞭解得越少,感情就越不容易深陷,這就是你的想法?」

  曼曼默然,微張著唇瓣,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想,如果不是蔣曉蕊的出現,你根本也不會想要『瞭解』我吧?」遲臣宇淡淡地說著,沉默了好一陣,他才啞聲開口:「如果你今天的反常,只是因為聽了別人的話而產生的一時衝動,那麼這種東西,我不需要。」

  緩緩起身,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臥房。

  錯愕中的曼曼並沒看見,他緊握成拳的雙手,從頭至尾都沒有鬆開。

  ******

  吃晚飯的時候,兩人無言對坐著,生平第一次,曼曼嘗到了這種難以言喻的尷尬。

  面對遲臣宇平靜的臉,她竟然食不知味起來,她從來沒聽他說過這麼多話,那番言語卻又犀利地讓她無從辯駁。她驚訝於他對自己的瞭解,更詫異他竟然能那麼輕易地將她看穿。

  或許自己就像他說的那樣,不敢去習慣他、依賴他,她害怕依賴上了,就再也放不開手。

  她隨意夾了一口菜,塞入口中,如同嚼蠟般地咀嚼幾下,才一抬頭,就發現遲臣宇拿著碗筷站起身。

  「我來洗吧。」或許是心裡有愧,曼曼主動攬下洗碗的活。

  見她一把搶下他手裡的餐具,遲臣宇也沒說什麼,只是盯著她故作忙碌的背影看了幾秒,然後逕自旋身,上樓回房。

  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她淺淺地鬆了一口氣,只是心底仍有一絲失落感不由自主地湧現。

  悶悶地洗完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瞥一眼沾滿雨水的玻璃窗,曼曼呼吸變得紊亂,又是這麼大的雨,真討厭……

  伸手拉緊窗簾,她速速鑽進被窩,用厚重的被子摀住耳朵,不去聽雨點拍打窗子的聲響,也不去想遲臣宇冷淡疏離的目光。

  一片黑暗中,她朦朧地睡去,夢中,莫顏朝她伸出手,細白的手腕間蜿蜒滴落的是鮮血的艷紅,血珠在她純白的衣裙上染上點點痕跡,直到刺眼的鮮紅沾污了整件衣衫……

  莫顏慘白的臉上,勾起一抹淒楚的笑,暗淡到幾乎透明的唇費力的吐出最後一句話--

  「我不能再陪你了,曼曼,對不起……」

  然後,黑鴉鴉的天空被驚雷劃破,莫顏化成一縷煙,消失在她的視線。

  「顏顏--」曼曼驚嚇地坐起身,滿身冷汗,臉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

  她喘息著蜷起身,卻被窗外突如其來的雷聲嚇得瑟縮起來。

  她討厭下雨,更討厭打雷,就是那樣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帶走了她的顏顏,從此,雷雨就像是一個夢魘,糾纏著她不斷回憶起那個噩夢般的一夜。

  曼曼彷彿能感受到刺骨的冰雨,一點一滴穿透她的皮膚,讓她克制不住地顫抖。

  又一道閃電劃破黑暗,她死死咬著下唇,雙腿像是有意識一般下了床,奔向對面的房間。

  她甚至顧不上要敲門,就直直衝進遲臣宇的房間。

  聽到門口傳來的巨大動靜,遲臣宇在黑暗中睜開眼,才一抬眼,就發現了站在床邊的曼曼。

  「遲臣宇……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她遲疑地開口,身體還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他坐起身,黑亮的眼眸在黑暗中顯得深濃。

  見他不語,曼曼閉了閉眼,終於妥協地示弱:「我、我怕打雷……」

  凝視她好一會兒,遲臣宇若有似無地歎一口氣,默默掀開被子,以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對於他的無聲接納,曼曼淺淺地咧嘴,一骨碌就鑽進被子,擠到他身邊,只是聽到外頭的雷鳴聲,她一時還是忍不住戰慄。

  「為什麼怕打雷?」察覺到她的怯意,他低聲問道。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幽幽回應,「因為,它讓我想起一個人,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感覺到他身體的僵滯,曼曼繼續解釋,「她叫莫顏,是我一起長大的、最好的朋友。」

  「那她……現在在哪?」

  曼曼頓了頓,努力地穩住呼吸,「她,死了。」

  他一怔,狹長的眼望穿她眼裡的哀慟,就算她極力地克制,他還是聽出了她語氣裡的苦澀。大手包覆住身側的小手,執意用體溫,驅散她的寒意與哀傷。

  遲臣宇找不出什麼言語來安慰,只能以行動表明此刻的心境--

  他心疼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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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13:47
第三十一章 漫漫心事

  源源不斷的暖意自兩人交握的手間傳來,曼曼順了順氣息,說下去,「我們從小學開始就認識了,一路同校讀上去,就算後來不同班,我們的友誼也從來沒有淡過。那個年齡段的女孩,心裡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秘密,而我們最樂於的事,就是分享那些心事,回想起來,那個時候還真的算是無憂無慮。」

  遲臣宇靜靜地聽著,彷彿能看見她那時青春洋溢的臉。

  「我們一路從初中、高中走到大學,顏顏如願地考上憧憬已久的大學,離開S市去往B市,而我則決定留在這裡,念我喜歡的學校。她出發的前一夜,我們一起去紋了腳踝上的紋身,她的那個字母是M,我的這個則是Y,她說,這樣就算隔得再遠,我們也好像陪在彼此的身邊。」回憶起那時候的莫顏,曼曼不自覺地露出笑意。

  「上了大學,我們自然還是保持著聯繫,沒多久她就告訴我,有一個學長向她告白,她雖有好感,但還是拒絕了,因為我們都知道,顏顏的父親根本不會認同,就因為所謂的『門當戶對』,很市儈,但這就是現實。」

  曼曼翻了一個身,看著遲臣宇專注的側臉,繼續說道,「可是感情的事,越是克制,就越是強烈,加上學長堅持不懈的攻勢,顏顏還是淪陷了。交往了幾個月,就被她父親發現了,莫伯伯大怒,甚至把她捉回家,不准他們再見面。」

  「他們就這樣分開了?」遲臣宇問道。

  她輕輕搖頭,「那是顏顏長那麼大以來第一次反抗,她不吃不喝也不鬧,誰勸都沒用,結果低血糖暈倒,被送進醫院,莫伯伯這才肯放她回學校。說來也奇怪,在那之後,他竟然也不干涉兩人的交往,那時候顏顏還沉溺在甜蜜的喜悅裡,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我直覺莫伯伯不會這麼輕易地贊成他們,只是被愛情沖昏了頭的女人,根本聽不進去……」

  「她父親後來做了什麼?」

  「是『已經』做了什麼……原來,莫伯伯私下裡找過那個學長,叫他想辦法讓顏顏死心,交換條件是,出國留學的機會。」說起那個男人,曼曼就恨恨地咬牙。

  遲臣宇蹙眉,「那男人就因為這個,而選擇放棄她?」

  「聽說出國一直是他的夢想,只是家裡的條件不允許,現在有這麼個機會,又怎麼可能放過。」曼曼語氣嘲諷,眼裡藏著恨意,「那個男人還沒付諸行動,顏顏就發現自己懷孕了。那是他們交往的第二個月,兩人酒醉後的一場意外,沒有經驗的顏顏,根本想不起要做事後補救措施,一直到她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得知了這個消息,她手足無措,不敢告訴家裡,只好去找學長,誰知那個付不起責任的孬種也被嚇了一跳,竟然讓她去墮胎!」

  遲臣宇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對於那種男人的態度,深表不齒。

  「顏顏那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忍心,只是,她接受不了那人的態度,長期憂思加上之前的營養不良,意外流產了。」那時候的顏顏,單薄的只剩下一副軀殼,看著就讓人心疼。「更可恨的是,那個男人一轉身就勾搭上一個新歡,獨自過的逍遙!顏顏知道以後心灰意冷,她本就不是會糾纏的人,既然那個男人這樣對她,她當然也要斷的乾乾淨淨。」

  「既然這樣,她後來怎麼會……」他想不通。

  「後來,有人在學校裡添油加醋地散播她的事,輿論的壓力,壓得顏顏喘不過氣,她甚至還患上輕度憂鬱症,不管我們怎麼開導都沒有用,她的情況越來越糟,最後竟然選擇自殺……」說到這裡,曼曼的眼眶忍不住泛紅,「她好傻,好自私!就這樣離開,也不管留下的人會有多難過!那個晚上,也像今晚這樣雷雨交加,我趕到時只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她滿臉蒼白,渾身是血,就這樣倒在血泊裡,我……」

  「曼曼,不要說了……」遲臣宇安撫了她的失控,淡淡吻去她臉上的淚,鹹鹹澀澀,就好像彼時的心境。

  曼曼下意識地窩進他的懷裡,現在的她,好像只能依靠著他了。

  「我好厭惡雷雨天,它會讓我想起那個晚上的噩夢。上次醉酒的那一次,我在醫院門口碰見了那個男人,看不慣他這麼理所當然地過著自己的生活,我上去就打了他一巴掌。一時氣悶,就去喝酒了……或許你說的沒錯,自從顏顏的事情以後,我的潛意識裡就不怎麼信任男人,只要不去依賴,就不會有弱點,更不可能受傷……」

  「……那麼,你現在的想法,有改變嗎?」他緊張地屏息。

  曼曼沉默了好久,第一次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她覺得,如果未來相伴一生的那個人是他,她倒也並不排斥。

  咬了咬下唇,她偷偷把眼淚鼻涕都擦上他的胸口,然後抬起頭,水潤的眼眨了幾下,「以後,如果你敢對不起我的話,我就拿把剪刀,把你給閹了。」

  聽她說完,他的嘴角高高揚起,第一次露出那樣孩子氣的笑容,大掌扣著她的後腦勺,把她壓向自己的胸膛。

  「喂,你惡不噁心啊,放開我啦!」要不要這麼準,正好沾上她剛才的傑作,曼曼淚。

  他輕笑一聲,「還不是你自己的東西。」

  哼,小人,原來他都發現了,還這麼故意。

  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還有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什麼話?」

  「下午你到我公司前,去哪裡了?打你電話,一直關機。」

  「哦,手機沒電了,我在XX餐廳,跟洛紫陌談事情。」她自然地應答。

  「洛紫陌……」遲臣宇挑眉,沉吟道,「他跟你說些什麼?」說完,不自然的撇過頭。其實,他想問的是照片上的事。

  睜開眼,她奇怪地看他,「為什麼這麼問?」

  「……」

  滴溜溜的眼轉了幾圈,他想問的,難道是洛紫陌的詭異行徑?「你聽說了什麼?」

  「……我看到了照片。」

  「誒?」她聽不懂。

  「蔣曉蕊找人偷拍,拍到你和洛紫陌。」

  曼曼恍然,眼睛危險的瞇起,「所以呢?你信不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他只是不相信洛紫陌。

  「其實,都是洛紫陌在發神經,我潑了他一臉水,完事。」她的語氣裡滿是得意,「不過話說回來,那個什麼什麼蕊的居然耍陰招偷拍,真不要臉,哼。」

  曼曼伸出雙手揉上他雙頰,故意惡狠狠地問他:「她這樣處心積慮,還不是為了你。說!那個女人,到底和你什麼關係!」

  「我跟她,沒有關係。」

  「真的?」她一臉狐疑,「不是什麼第幾任前女友?嗯?」

  欣賞著她鼓起的腮幫子,他的眼裡閃動笑意,「我沒有什麼前女友。」

  「騙人……」杏眼圓睜,不可置信地掃視他,笑容是不懷好意,「你,不會還是童子身吧。」

  俊臉黑了大半。

  「蒼天啊,大地啊!這世上還有此等純情男子?!你該不會是不行吧……」她開玩笑地說道。

  「你要不要試試?」他磨牙,陰陰地說。

  「額……好困啊,睡覺,睡覺!」緊閉雙眼,她聰明地噤聲。

  窗外依舊雷鳴大作,朦朧中,一隻大手罩上了她的耳朵,為她擋去那些惱人的聲響。不自覺地,曼曼湊向身邊的熱源,粉色的唇微微勾起--

  她想,以後她都不會再那麼害怕打雷了,因為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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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19:32
第三十二章 生病發燒

  「哈啾--」才剛在餐桌旁坐下,遲臣宇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曼曼一愣,然後清淺地調笑,「喲,我們高大威武、英明神勇的遲公子也是會感冒的啊……」

  他瞥她一眼,雲淡風輕道,「也不知道是誰,睡相太差,一個人佔了大半個床不說,還把被子都捲走了。」

  「男人,要不要這麼小氣。」看著他略帶疲憊的臉,她自知理虧,翻出感冒藥,遞給他,「喏,吃藥,還是乾脆請假去看醫生?」

  「不用了。」他隨手丟了兩顆藥進嘴巴,就這咖啡就吞了下去,「最近公司比較忙,只是個小感冒而已,沒什麼大礙。」

  遲臣宇簡單地吃了幾口早餐,就準備出門上班去了,曼曼凝著他的背影,撇嘴挑眉,男人啊男人,是不是都那麼愛逞強。

  ******

  當然,逞強的後果就是,遲臣宇發燒了!

  原本一個小小的感冒,由於他這幾日的勞累加上飲食不規律,變得嚴重起來。感冒病菌與遲某人的戰爭,最終以遲某人的臥床不起而完敗告終。

  曼曼拈著一條浸了涼水的毛巾,放在遲臣宇的額頭,看著他因為高燒而泛紅的俊臉,還是忍不住涼涼地調侃起來,「我說遲美人啊,你這般病容,看起來倒也挺妖嬈。」

  「……」病美男本沒有反抗的勁兒,緊抿著薄唇,眉宇緊皺。

  他那副病歪歪的樣兒,瞧在她眼裡竟有種說不出的刺目,仰了仰頭,她瞬間變得絮叨起來。

  「讓你再逞強啊,現在說不出話了吧……多大個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飯不定時吃,藥也忘記帶,工作比身體還重要麼?啊?」她雙手叉腰做茶壺狀,食指一點一點地戳著他額頭上的毛巾,逕自扮演著嘮叨的家庭主婦,似乎玩得不亦樂乎。

  「唔,好吵……」遲臣宇昏沉地咕噥一聲,生病中的他顯得有點孩子氣。

  他居然嫌她吵?!(你是真的很吵啊,好不好……)曼曼嘟嘟嘴,才要繼續「管教」他,一道詭異的聲響,阻止了她的言語。

  那聲響的源頭,是某個臥病在床的人的腹部。

  忍著笑,她清了清嗓子,「你餓了?要不要我煮東西給你吃?」

  遲臣宇費力地撐開眼皮,迷濛的眼中仍留有幾絲清明,「別鬧了,你不是不會下廚麼?」其實,他比較擔心她一個激動,把廚房給燒了。

  曼曼猜出他在擔心些什麼,咧開嘴笑,「放心吧,我保證廚房會好好的待在那兒的。」語畢,她輕巧地轉身下樓。

  不到半個鐘頭,她就捧著一碗粥回到房間。

  淡淡的清香,讓遲臣宇禁不住抬眼。

  「噥。」她伸手把碗遞到他面前,他卻沒有接過。

  緩緩撐起身子,他靠向床頭,細眼望向她的臉,「我病著呢……」言下之意,是要她來餵他。

  男人難得一見的柔柔嗓音,讓曼曼有一秒鐘的呆愣--

  這男人,是在撒嬌麼?

  搖搖頭,曼曼試圖拉回被他媚惑走的神志,坐在床沿,舀了一勺粥,湊向他嘴邊。咳咳,誰讓她善良、可愛又賢慧呢。

  涼薄的唇瓣張開,優雅地含下一口粥,他嚼了幾下後,輕佻起眉,「你到底還藏了多少才藝?」

  「如果你這句話算是誇獎的話,那麼我欣然收下。」她樂顛顛地笑著,而後又小心眼地加了一句,「下廚只是偶爾的興趣哦,我可不受任何人奴役。」

  遲臣宇默默吃著她送進口中的粥,表情淡淡的,不作任何回應,好像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靜坐著,一個伸手喂粥,一個張口吞下,沒一會兒,一碗粥就見了底。

  他的眼專注地凝視著她,就算頭部昏沉的嚴重,她的每一絲表情還是清晰地落進他眼裡。看著她起身收拾著碗筷,他幽幽吐出幾個字,「很好吃。」

  她一愣,點了點頭,然後面無表情地轉身,只是在背過身的瞬間,雙頰映上了淡淡的紅霞。

  曼曼這個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雖然經常自誇又極度自戀,可是真要面對這樣認真的讚美,她還是會萌生赧色,更何況,這句讚美是從遲臣宇嘴裡說出。

  於是乎,我們自詡厚顏的林曼曼,難得一見地,害羞了。

  ******

  盯著他吃完藥,曼曼又細心地幫他換了條毛巾,等到他的睡臉變得安穩,她才起身要離開。

  「別走。」熱燙的大手輕輕捉住她的手腕。

  她回過頭,瞄一眼扣住腕間的手,視線再挪向床上的俊顏。他的雙眼緊閉,臉上的紅熱微微散去,只是眉宇還是不適地皺起。

  曼曼確定自己沒有幻聽,不過他的唇瓣依舊緊抿著,像是根本沒有張口說過話。

  她早就知道,人在生病的時候最為虛弱,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總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寂寞。現在的他,心裡就是這種想法吧。

  遂了他的心願,曼曼跪坐回茸茸的毛毯上,手肘撐在床沿,盯著他看了好久。

  在她的印象中,他從來都是強者之勢,不曾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只是這難得一見的表情,竟然讓她的心變得柔軟起來。

  看來,這麼個柔弱病美男,還能激發起她的母性光輝呢。

  曼曼好笑地揚起嘴角,伸手想要撫平他眉間的褶皺,指腹下不再滾燙的溫度,讓她不由地鬆一口氣。

  小手伸進他的掌間,然後緩緩收緊,她趴在床邊就這樣淺眠起來。

  入睡前,一個想法竄入她的腦中--

  這個男人,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長成那麼大的。明天等他清醒以後,她一定要再好好念叨念叨他,省的以後還要她費心來照顧。

  以後?想到這兩個字,曼曼心下一動,其實,有著她和他的「以後」,聽起來,還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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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單身派對(上)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暖洋洋地照在兩人身上。

  遲臣宇感受到刺目的光線,微微睜開眼,察覺到右手邊細微的牽扯拉力,他下意識地放輕動作。

  才一抬眼望去,就發現了伏趴在床邊的小女人。

  她雙目緊閉,睫毛像兩把扇子,在眼瞼下方映出淡淡影子,淡粉色的唇無意識地輕啟,小腦袋枕在床沿,一搖一擺地很是可愛。

  專注的凝望著她,遲臣宇的目光變得柔和。

  他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幾乎要盈滿心臟的溫暖了,從懂事開始,他幾乎都是一個人,所有的一切,從來都是自己解決。他以為,他並不需要任何人的關懷或照顧,畢竟一路以來,他都是這樣過著。

  只是昨夜,她的悉心照料,竟然把心底那個連他也不曾察覺的空洞,填的滿滿的。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內心深處,還是渴望著能有這麼一個人來陪,而那個人能夠是她,他很欣慰。

  狹長的眼眸向下瞥去,游移到她單薄的沒有任何覆蓋的身子,習慣性地蹙起眉,遲臣宇努力地回想著她為什麼就這樣睡在床邊。無奈昨晚的記憶過於模糊,依稀中,他只記得自己吃完藥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至於其他的,印象並不深。

  沒再多想,他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伸手就要將她抱上床。

  單是這個動作,就驚醒了睡夢中的曼曼。

  她一臉茫然的睜開眼,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抬頭望向床上的男人。

  「你醒了?」初醒的人兒,大腦還未靈活運轉,也沒多想,她只是下意識地扣住他的頸,湊著小腦袋去探他的體溫,「嗯,燒退了。」

  「你怎麼會睡在這裡?」兩人的額間相抵,她微涼的體溫透過接觸的皮膚傳來,遲臣宇的眉頭皺得更緊。

  曼曼收回身子,自顧自地捶著酸痛的肩膀,瞥他一眼後,故意添油加醋地說道,「還不是某人,昨晚死拽著我不肯放,還說什麼『不要走,我不能沒有你』之類的,哎,誰讓我本性純良呢,當然只好『無奈』地留下來照顧你咯。」

  深邃的眸子緊緊盯了她片刻,然後若有所思地挑眉,「是嗎,我真的有說那種話?」

  小腦袋點了又點,杏眼裡閃過狡黠。

  「哦……」他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黑瞳裡染上一層笑意,「那個時候,我好像是夢到了我媽。」

  什麼?!曼曼的眼睛瞪得好大,他居然說她像他媽?!還真是好、樣、的……她默默地磨牙。

  見她這副氣鼓鼓的模樣,他瞬間心情大好,看來,逗弄她的這項福利,自己好像怎麼也捨不得放棄。

  曼曼看不慣他那張得逞的笑臉,輕哼出一口氣後,站起來就要走出房門。

  「去哪兒?」臨陣脫逃,一點也不像是她會有的反應。

  她回身,送上一個燦燦的笑,然後陰陰的聲音從牙縫裡飄出,「我去幫『兒子』做早飯……」

  果然,就算是心意相通以後,這兩人之間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遲臣宇的性格,本就愛藏著情緒,不會輕易表露;曼曼則是習慣了之前爭鋒相對的相處模式,一時要她轉變也過來也挺彆扭。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這種狀態咯,本來嘛,平淡的生活裡多一點拌嘴逗趣,也挺不錯。

  ******

  悠閒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一大早,曼曼就接到辰曦打來的電話,提醒著她「大日子」將近,順便隱晦地表達了自己的幸災樂禍之意。

  「女人,恭喜啊,還有三天,你就『正式』跨入黃臉婆的行列了,從上到下,由『內』而外。」辰曦沉沉的嗓音裡藏著笑意,意有所指地說。

  曼曼瞇眼,「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你話裡有話……」這女人,一定是跟倪艷待久了,被她那滿腦子黃色思想給荼毒地不輕。

  「怎麼?你想否認?」電話那頭的語調升了半分,「還是,你們早就過起如膠似漆的夫妻生活了,也對啊,反正你們這也是名正言順嘛,遲太太。」辰曦雖是瞭解他們夫妻間的「進展程度」,嘴上卻還是刻意調侃。

  「哪裡哪裡,我們怎麼比得上你和凌洛川呢,水乳交融……」曼曼反唇。

  「……」

  果然是姐妹,她一句話就精準地正中辰曦的死穴,後者瞬間消了聲。

  「好了啦,今天打來找我什麼事?不會只是特意來嘲我的吧?」曼曼提醒她說正事。

  「艷兒讓我問你,今晚有個單身派對,特意為你辦的,來不來?雖然嚴格說來,你已經不是單身很久了……」

  她選擇性失聰,自動忽略某人的後半句話,興然應答,「好啊好啊!時間地點?」

  「晚上七點,就在『謎』。對了,好心提醒一句,你最好別跟你家男人報備活動地點,不然我怕他吐血。」辰曦的笑聲裡帶著點不懷好意。

  「……你們又要玩些什麼花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是艷兒堅持要給你的『驚喜』,做好心理準備吧,晚上見。」

  掛了電話,曼曼嘴角抽搐,倪傻妞策劃的驚喜?!那,還能看麼……

  「怎麼了?」遲臣宇走下樓,正巧瞥見她一臉無奈的神情。

  「辰曦她們說,要幫我辦單身派對。」

  腳步一頓,他淡淡開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不是單身了,遲太太。」

  「這不是還沒辦酒席麼,對外,我可還是水淋淋的單身一枝花啊好不好。」曼曼挺胸抬頭,大眼眨巴眨巴地望向他,笑得狡詐,「怎麼,有沒有危機感啊?聽說,好多人在單身派對以後就斷了結婚的念頭誒。」

  「你不會。」他說的肯定。

  「憑什麼這麼篤定?」

  遲臣宇拿起泡好的咖啡,然後慢條斯理地抿一口,「我篤定的,是岳母的鐵血手腕。」

  「……」曼曼默。

  算他狠,要是讓秦女士知道她有「造反」的意圖,還不立馬生吞活剝了她。

  「別玩得太瘋,早點回來。」丟下這句話,他移步回書房,繼續做事。

  得了「通行證」的某人,轉瞬間又生龍活虎起來,對著男人的背影,漾出一個大大的笑:「Yes,sir!」

  ******

  遲臣宇回到書房沒多久,手機就喧鬧地響起。

  看一眼螢幕上的來電顯示,他直覺沒什麼好事,接通電話的語調,是一如的冷淡:「什麼事?」

  「兄弟,過幾天你就不是自由身了,今晚出來慶祝慶祝吧。」嚴衍輕佻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遲臣宇眉頭也不皺一下,一口就拒絕,「你那些鶯鶯燕燕匯聚的場合,我沒興趣。」

  「哎呀,這次不一樣啦,地點是你家小娘子的酒吧,今天有狂歡派對,還分男女專場,搞得很神秘,想不想去看看?」

  「……」遲臣宇沒有說話,看來,林曼曼說的單身派對也是在那裡了。

  嚴衍聽他這回沒有拒絕,彷彿看見了希望的曙光,繼續滔滔不絕地遊說,「你想啊,自己的酒吧搞派對,你家娘子一定不會缺席的吧。雖說是男女分場,也保不准有那些『不懷好意』的狼爪意圖要伸向你家小白兔呢……」

  小白兔?依他看來,那丫頭還比較像是愛撩虎鬚的狐狸吧。罷了,就去看看她們在鬧騰些什麼也好。

  「……幾點?」

  「七點,『謎』門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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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0:24
第三十四章 單身派對(下)

  一整個下午都閒來無事,曼曼乾脆收拾起包包,想要提前去「謎」打發時間。

  才一抵達酒吧門口,就被杵在門外的倪艷攔住。

  「曼曼!你怎麼那麼早就來了?!」

  曼曼奇怪地看著一驚一乍的某人,隱隱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意味,「妞,你又要玩什麼花樣?」

  「什麼什麼花樣……」倪艷堅定地裝傻充愣。

  杏眼白她一眼,「你說繞口令呢?」

  「沒有啊……額,那什麼,你吃晚飯了沒?吃完再回來嘛,餓著肚子不好……」倪艷抓耳撓腮半天,總算想出了這麼個糊弄人的建議。

  「大姐,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現在才下午三點,吃什麼飯啊。」曼曼睨她一眼,涼涼地反駁。

  倪艷的眼神四處飄移,「那,不然我陪你去逛街,走啦走啦……」餘光瞥見朝門口走出的辰曦,她一邊擠眉弄眼地比劃一陣,一邊加大手上的力道,拖著曼曼向外走去。

  她的小動作,自然是逃不過曼曼精明的眼,只不過既然她們執意要保密,那她又何必不識趣地拆穿。

  「驚喜」是嗎?她拭目以待--

  ******

  被倪傻妞拖拽著在商場裡逛了幾個鐘頭,曼曼簡直就要虛脫。

  這話一點也沒有誇張,林曼曼生平最害怕的,除了秦女士的嘮叨外,就是大多數女人所熱衷的一項消遣--購物。

  她真想不通,女人們對於shopping的熱忱是從哪裡來的。兜兜轉轉好幾圈,糾結來糾結去,最後還不一定能下決心買下,哎,不是體力過剩,就是無聊至極。

  沒形象地靠在牆邊,曼曼彎身揉著她的小腿,瞪著興奮地滿場飛的倪艷,怨聲連連:「妞,你夠了沒有啊!真搞不懂你為什麼那麼愛逛街……」

  「曼曼,你還是不是女人啊,這種樂趣都不懂得享受。」倪艷嘟嘴。

  「有毛樂趣啊,這根本是變相的折磨!」她覺得自己的腳都要走斷了,抬手看了看表,曼曼無力道:「都快六點了誒,走了,去吃個飯就回『謎』去吧。」

  「可是,我還想買件衣服……」

  「不准!現在就撤,立刻,馬上。」

  「……」面對曼曼如此強硬的態度,倪艷只好一臉小媳婦狀地委屈妥協。

  兩個女人祭奠完五臟廟,然後趕回酒吧,七點不到,門口就簇擁著大票的男男女女。

  曼曼見狀挑起眉,「這是什麼情況?『謎』今天對外開放?」

  「嘻嘻……特殊情況嘛,一會你就知道了。」倪艷繼續賣關子,輕輕推搡著曼曼就往側邊的VIP通道入了場。

  走進大堂,變了樣的裝潢讓曼曼微楞,原本極為敞亮的大廳被分成兩間,當中由一道簾幕隔開,男女分場,不能偷看,更不准越界。

  薄薄的簾幕雖是阻隔了男女的視線,但是卻隔不掉兩邊的聲響,這也正是設計者的用意,聽覺上的誘惑,往往比視覺來的更大。

  曼曼勾起嘴角,眼裡閃動著讚賞的意味,「誰的主意?搞得挺不錯嘛,看來今晚的收入又多了一大筆。」

  聞言,倪艷細細的骼膊撐上曼曼的肩膀,撇撇嘴,「瞧你這話說的,談錢多傷感情啊,我們這是『姐妹情深』,主要還是為了慶祝你即將結婚嘛!」

  「我『已經』結了。」曼曼拍去肩膀上的手臂,糾正她話語裡的漏洞。

  「哎呀,隨便啦……」

  「得了吧。」曼曼怎麼會不瞭解她們,「辰曦一定是看中了這次大賺一筆的好時機,而你呢,明顯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瞎湊熱鬧。」

  「……」被拆穿了的倪傻妞還裝模作樣,「你怎麼能這麼說,真是無情……」

  「別裝了,說吧,今晚的重頭戲什麼時候上場?」曼曼慵懶地坐進舞台前的皮質專座,淡淡地掃視著陸續進場就座的男男女女。

  不等倪艷回答,辰曦就出現在舞台正中央,低低的嗓音在迷炫的彩光燈下,悠揚得極盡魅惑,「歡迎各位來到『謎』,為我們的特別派對捧場,今夜,男女專場的表演安排各有特色,零點過後,中間的簾幕會拉開,兩場合併聯誼,希望大家玩得盡興,不過中途可不要輕易『竄場』哦,越是神秘的事物,才越顯得美好。好了,話不多說,下面,就請大家盡情玩樂吧!」帥氣地眨眨眼,辰曦從舞台上退場。

  一組視覺系美男樂隊從另一側上台,三兩下就點燃了全場的氣氛,循著這邊場的動靜,對面的男人們都不禁側耳探聽。

  曼曼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手裡的飲料,視線淡淡地移向走下台的辰曦,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還有前菜?我對於那個神秘的『驚喜』,越來越好奇了呢。」

  辰曦也沒有出聲,只是以眼神示意她拭目以待。

  簾幕的另一邊,此時也正上演著好戲。爵士舞燃起滿場的激情,男人們躁動的口哨聲與歡呼聲,和著音樂節拍,充斥在這一片小小的空間內。

  遲臣宇選了一個幽暗的角落,冷冷地看著台上舞動的身影,沒幾秒鐘,他就興致缺缺地移開視線,獨自淺抿起長腳杯裡的調酒。

  至於邀他前來的嚴衍麼,早就化身成為花蝴蝶,抑制不住滿身散發的荷爾蒙,硬是擠到舞台最前方去了,兩隻色咪咪的眼還緊緊黏住姑娘們的大腿不放,整個就是一變態怪蜀黍。

  遲臣宇懶得去理他,大半的注意力都飄去幕布對面的另一方空間。林曼曼應該就在那兒吧,他進場時還特意留意了一下角落裡的宣傳單,沒記錯的話,上面寫著「單身party」,想必是她的那群好姐妹特意為她辦的了。

  優雅地抿一口酒,墨玉的眸子若有似無地掃視全場,不經意間,發現了一道不算熟悉的身影。

  顯然,那人也發現了他,只見對方帥氣地朝他打了一個招呼,然後緩緩朝他走來。

  「嘿,你好,你是林曼曼的丈夫吧?我是凌洛川,林曼曼好姐妹的--未來家屬。」柔媚的男人爽朗地開口,逕自為自己冠上這個稱謂,「之前見過一次,可能你忘了吧。」

  「你好,寰宇的L.C,我記得。」之前曼曼她們聚會時,兩人有過一面之緣。

  凌洛川笑得隨意,「用不著這麼見外,直接叫名字就好了。」寒暄完畢,他神秘兮兮地張望四下,然後悄悄湊向遲臣宇耳邊,低聲詢問,「怎麼,你也是來捉奸的?」

  捉、奸?遲臣宇一怔,不明所以。

  「你還不知道?我可是特意跑來盯梢的呢,咳咳,據可靠消息來源,隔壁ladies party今晚的重頭戲馬上就要上演了。」

  「什麼重頭戲?」

  「猛、男、秀。」凌洛川的唇瓣輕啟,妖媚的眼中閃耀著若有所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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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猛男秀

  凌洛川「猛男秀」三個字甫一出口,還來不及繼續下文,就聽見簾幕後面女人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這邊,女人們歡呼、沸騰,白天的矜持早已在幽暗的燈光下褪去,此時此刻的她們只因狂歡而狂歡。

  圓形的舞台邊,打出一層乾冰,繚繞氤氳,白煙漸漸遮蓋住視線,台上的裝飾變得朦朧。

  這樣的若隱若現,更是激發起人們一探究竟的欲望。

  曼曼捧著飲料,原本無趣的臉上總算是多了點興致,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專注地觀賞著舞台上的動靜。

  待煙霧散去,五個身材挺拔的高挑男人出現在正中央,不止身材完美,就連面容也俊逸得無可挑剔。

  他們光是這樣站著,也不用任何多餘的表情動作,就引得台下眾女驚叫連連。

  全場的單身女郎們,一個個化身為狼,眼珠子緊緊地黏在俊男身上,扒都扒不下來,更有甚者,還眼冒綠光,恨不得衝上前去將他們剝個精光,再一口吞下。

  曼曼等了一會,才輕笑出聲,「嗤,他們是來充當台柱的麼?」怎麼淨杵在那兒,一動不動。

  「非也非也。」倪艷衝著她搖搖手指,「好戲,自然是值得耐心等待的。」

  曼曼瞧著她那副神乎勁,視線不甚在意地移回舞台,沒一會兒,環繞全場的音樂聲再次鼓動起來,幾個男人這才有了動作。

  他們隨著音樂的節拍擺動起身子,帶著淺笑的俊臉,再度惹來女人們一陣歡呼,然後,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來--

  男人們各自展開一個迷醉的笑容,倏地脫了外套,隨手向後丟去,接著還伸手一顆一顆解起上衣的紐扣,沒兩下,便優雅地褪去了第二層襯衣。

  幾個男人脫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馬甲背心,展露在外的肌肉線條完美流暢地令人咋舌。

  光是這樣當然還不夠,男人下一秒就扯掉了上身的最後一件遮蔽物,意料之中,換來雷鳴般的掌聲與尖叫。

  曼曼饒有興致地觀賞著幾人的表演,餘光還不住地瞥向身邊的倪艷與辰曦,果不其然,辰曦的表情平靜依舊,而倪艷,則是誇張地眼冒心形。

  「你要不要那麼誇張啊……口水都要滴下來了,真噁心,趕緊擦一擦啦!」曼曼一臉鄙視地白她一眼,「沒見過世面了吧,就這點程度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她的工作場合,有時也需要接觸一些男模,就算是裸著上身,也見怪不怪。男人嘛,裸不裸根本就沒差。

  「是麼?一會兒你可別流鼻血。」辰曦抬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投向她的目光裡意味深長。

  曼曼挑眉,「怎麼?還有更刺激的?」

  辰曦沒有吱聲,只是用削尖的下巴指了指舞台的方向。

  拿起手中的杯子湊向唇邊,曼曼順著她的目光張望過去,入眼的景象,讓她克制不住地噴出口中的飲料。

  「噗……咳咳……」

  她看到了什麼?!

  男人們的手探往腰間的皮帶,靈活的手指扳開扣環,三兩下就將它抽走。

  全場瞬間安靜,除了抑制不住的抽息聲,就剩下淺淺的呼吸。

  「……你們,從哪裡找來的這群人……」真是敬業,連褲子也脫?!要不要袒露得這麼徹底啊……曼曼屏息,目光還流連在男模的身上。

  褲子的紐扣已經被解開,長指竟然還毫不停頓的捏住拉鎖,一點一點向下拉去……

  曼曼杏眼圓睜,不敢相信他們會真的把長褲褪下。

  「哇,想不到寰宇的男模真的那麼優……」倪艷一臉陶醉地感歎中。

  下一秒,音樂聲轉換的更為激盪,男模們順勢停了手,正中央的那一個,突然一躍下台,踱步到曼曼面前,優雅地執起她的手,印下一個禮儀性的吻手禮,說出一句「新婚快樂」後,就繞著她們桌舞動起來。

  妖嬈的身姿加上搖搖欲墜的褲腰,輕而易舉地又換來周圍女人的尖叫,尖叫聲中依稀夾雜著侍者「先生,請遵守規則」、「請不要越界」的聲音,只是這邊的場面已經處在失控的臨界點,那道不和諧的聲音並沒有引人注意。

  好奇寶寶林曼曼興沖沖地繼續觀賞「猛男脫衣舞」,小小的嘴巴可愛地圈成一個「O」形,不同於倪傻妞的花癡樣,曼曼只是純粹的好奇,她好奇的是,這麼近距離觀賞裸男,究竟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眼睛眨阿眨的,視線飄向他置於褲腰間的手,像是要把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盡收眼底。只是男模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靜待片刻,一直到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後,才動手拉下長褲。

  就在布料離身的千鈞一髮之時,曼曼的眼前被一片黑暗籠罩。

  「哎,誰啊……不要擋住我的眼睛啦!!」曼曼急急地揮手,想要捉下眼前遮擋視線的雙手,小手才一碰到那雙手,就狠狠愣了一下。

  這個觸感有些熟悉……

  也不用她再猜測,吹上耳畔的低沉聲音就幽幽響起:「林曼曼,你什麼時候能安分點呢。」

  縱使視線被他遮擋住,曼曼也能猜出某人沉下的表情。

  「我……」

  話還沒出口,遲臣宇就一把拉起她,轉個身,攬著她的肩膀就朝門口走去。

  滿場的掌聲與歡呼聲鼓動著她的耳膜,無奈她什麼也看不到,因為男人的大手仍舊遮掩住她的雙眸,執意要擋去某些「少兒不宜」的刺激畫面。

  皮質軟座上的辰曦淡定地目送他倆離開,然後早有預料一般地回首,瞄一眼身後的男人,「我記得你答應過我,絕對不來作亂。」

  「嗯哼。」凌洛川笑得無比妖孽,逕自在她身邊坐下,「我沒有作亂啊。」充其量,他只是給了某人一點提示線索。

  辰曦懶懶地抬眼,「那麼,遲臣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只不過是『一不小心』透漏了這邊狂歡的『內容』嘛,我怎麼知道他並不知情呢。」他笑得好無辜,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存心要打斷她們的。他也不想辰曦看到某些不該看的東西啊,哼。

  凌洛川心裡越是憋著氣,臉上的笑容就越是魅惑,「再說,你要是想看裸男,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隨時樂意『獻身』的,寶貝。」

  「哪涼快哪呆著去。」辰曦送他一個冷眼,也不再理會他,拉起一旁紅著小臉的倪艷,就離開場子。

  既然主角已經被帶走,那她也沒興趣再留下來了,況且,現在還跑出來個陰魂不散的娘娘腔,還真是破壞人心情,呿!

  ******

  遮蔽著曼曼的大手,一直到兩人走出酒吧門口,才緩緩放下。

  「我、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哦!」她盯著他的臉,堅決否認。

  遲臣宇斜眼看她,涼涼地開口,「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

  「我哪有!都是倪艷她們的主意……」

  「真的那麼想看?」他不理會曼曼的辯駁,只是自顧自地出言。

  曼曼瞪眼,「我才不……」

  「上車。」再次打斷她的話,遲臣宇開門坐上駕駛座。

  等她扣上安全帶後,立馬踩足油門,滋溜一下揚長而去。

  寂靜的街巷上空,只留下曼曼空明的低呼--

  「喂,不要開那麼快,慢點啊慢點!」

  ******

  從酒吧驅車回家,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在遲臣宇的「努力」下,不到十分鐘就走完了。

  淡定地把車子停妥,他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悠然下了車,曼曼識時務地跟上他的步子,聽著某人皮鞋踩出的「吧嗒吧嗒」聲,頓覺心肝一顫。

  走出電梯,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家門。

  曼曼垂著腦袋,暗自在心裡數落著遲臣宇的小心眼,也沒在意他走動的方向,她只是下意識地跟著他的腳步前進。

  一直到男人再度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竟然跟著他來到浴室門口。

  「怎麼,還要繼續跟進來嗎?」他單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垂眼看她。

  「……我一時沒注意。」曼曼終於回神。

  「嗯?」遲臣宇沉吟,「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的……」

  「……」

  「是剛剛在酒吧沒看夠吧。」遲臣宇瞇了瞇眼,隱去了黑瞳裡的某種光亮,故意低啞著嗓音魅惑道,「要不要我來完成接下來的表演,嗯?」

  最後的那個尾音,聽得曼曼渾身發毛,她直覺想要拒絕,只是男人竟然就這樣當著她的面脫下自己的衣衫,光潔的皮膚暴露在她眼前,簡直就是誘人犯罪!

  雙腳硬生生地定在原地,曼曼的腦海中只剩下閃亮亮的兩個大字--妖孽!

  遲臣宇光裸著上身,步步逼近,一直把她逼到牆角,才停下腳步。

  大手撐住她背後的瓷磚牆面,俊美的臉龐湊向她。

  「喂,你可不要……」亂來。最後兩個字消失在他們的唇間。

  熱燙的舌餵入她口中,沒有半分猶豫地長驅直入,輾轉反側,追逐她生澀閃躲的香澤,執意要勾引出她的回應與低吟,方肯甘休。

  沉醉了好久,遲臣宇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原本清朗的細眸,此時也染上點點欲望。

  「這個,就算是今天的『懲罰』,以後你要是再這麼不消停的話,我一定會用『另一種方式』讓你記住這個教訓。」他語調柔柔地警告,至於那種懲罰方式麼,咳,自行腦補。

  曼曼甚至還沒從剛才的吻中平復過來,也顧不上理會他的話,仍舊靠著牆壁微微喘息。

  遲臣宇從她身邊退開,轉身繼續脫衣的動作,一邊脫還一邊揚著唇調笑,「我要洗澡了,你還不出去嗎?還是……你想跟我一起洗?」

  回過神的某人,俏臉變得更紅,「流氓!」說完這兩個字,曼曼轉身就奔出浴室,還不忘重重合上門扉以示自己的心情。

  浴室裡的男人聽著震耳的關門聲,笑得更歡。

  他早就發現了,每當那個小女人害羞時,那顆聰明的小腦袋就不管用了呢,不過,她難得一見的呆愣模樣,倒也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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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0:56
第三十六章 番外之不能免俗的情人節

  這天,林曼曼滿心歡喜地從公司趕回家,揚起的嘴角一路上都不曾放下。

  剛剛在公司,她一收到遲臣宇的短信就興沖沖地決定早退,也不在乎身後的學姐BOSS飛來的凌厲無比的目光,誰讓今天情人節呢!而且結婚這麼久,她費了多大的勁,才好不容易培養出某人這麼點浪漫細胞,終於到她「驗收」的這一天了,什麼都不能阻擋住她的腳步!

  哼著小調,她的步伐不自覺地輕快起來。

  趁著坐電梯的空隙,曼曼再度掏出手機,翻看起那條簡短的信息--

  情人節快樂,早點回家

  雖然沒有過多的字句、標點,不過,至少他還記得要跟她過節呢,不枉她提前一周就在他的行事日程上記下今天這大大的一筆。

  要說起來,這還算是他們倆第一次一起過情人節吧,她還真是有點迫不及待,想看他能給自己些什麼驚喜。

  開門進屋,客廳內的寂靜讓曼曼一愣。她看見了玄關處的男式皮鞋,然後輕喚了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她在樓下轉悠了好一會,也沒有發現什麼有關於「驚喜」的蛛絲馬跡。

  聳了聳肩,曼曼趨步上樓。

  才推開房門,正巧碰上裹著浴袍走出浴室的遲臣宇。

  「回來了?」他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朝她走過來。

  「嗯,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就下班了?」

  「嚴衍要去陪女朋友,乾脆給大家放大假。」

  說話間,她滴溜溜的眼兒掃過房間的角落,語帶暗示,「對了,你叫我早點回來幹嗎?」

  「哦,今天過節,我怕一會塞車了,就讓你早點回來。」

  曼曼笑容一僵,「就、這、樣?」

  細眸轉向她,眼神似乎在詢問著「不然還有什麼?」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曼曼吸一口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句話簡直就是她現在的寫照。

  「情人節。」他記得自己剛剛才給她發過短信。

  「所以呢?」

  盯著她氣鼓鼓的模樣,深邃的眼裡浮出一絲笑意,只是語調還是不溫不火:「所以……情人節快樂。」

  「沒有別的了?」她一滯。

  「別的什麼?」他反問。

  聽他此言,曼曼暴躁了:「遲臣宇!你這個沒有情趣的臭男人,鮮花呢?巧克力呢?禮物呢!」

  「你不喜歡那些東西。」淡淡的口吻裡似乎帶著點愉悅。

  「不喜歡不代表不接收啊……」她的表情帶上點哀怨。

  婚前兩段短暫的戀情根本來不及撐到過節,婚後這個帶著「老公」標籤的男人,居然還這麼的沒情趣,她一枚閃亮亮的已婚婦女,甚至都還沒過過情人節!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欣賞著她委屈的表情,薄唇帶著淺笑,湊到她耳邊,刻意放低的聲音裡充滿著魅惑之意,「這麼想要禮物?」

  「……」曼曼輕哼一聲轉過頭,很有骨氣地拒絕他毫無誠意的誘惑。

  「不然,我把自己送給你,要不要接收?」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貝上,惹得曼曼縮起脖子。

  「咕咚」一下,嚥了口口水,曼曼顫著嗓子回絕,「不要!」

  「真的麼,嗯?」

  她低咒一聲,這個男人,根本就抓准了她的弱點!即使已經結婚兩年多,她還是禁不住他的美色誘惑,每當他壓著嗓子擠出「嗯?」的魅惑聲調,她的心肝就無法克制地微微顫動,三魂七魄都像是要被他勾走。

  「當然……假的啦!」美人當前,不吃白不吃!

  曼曼一秒鐘化身為巧取豪奪的山寨主,孟浪地把他推上床,一個輕巧的翻身,就騎坐上他的腰間。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咧開嘴,笑得很是囂張,「既然你忘了準備禮物,那就乖乖受罰吧!今天就罰你躺在下面,讓你也嘗嘗被人壓倒的滋味,哼哼。」她作為每每都被他「壓倒」的那一方,意見倒是挺大。

  遲臣宇神情自如的仰躺著,他倒要看看她能囂張到幾時。也不知道是誰,每次做到一半就嚷嚷著好累,明明從頭到尾「出力」的那個人是他……

  曼曼出手固定住他的頭,然後大喇喇地俯身進攻。

  唇瓣貼上他的,學習著他之前教過的方式,誘拐深入。她憑著記憶裡的畫面,專注於身下的男人,粉唇向下遊走,滿意地察覺到男人變得濃重的呼吸。

  她在他頸側印下一串濕濡,然後,毫無預兆地趴倒在他身上,而後重重地吐了口氣,「哎……腰酸脖子酸……」

  果然。

  遲臣宇無奈地歎口氣,擁著她一個翻身,一下子就轉換了兩人的位置。

  他果斷接手她丟下的任務,薄唇精準的覆上那些熟悉的敏感帶,輕而易舉就勾出了她的淺吟。

  修長的手指,在她身上點燃火焰,一路從頸部下滑至羞人的神秘地帶,深深淺淺地滑動,帶出她動情的痕跡。

  等到她克制不住地顫抖、扭動,他才放縱自己深入探訪那片溫暖的地帶。

  合二為一的瞬間,兩人都忍不住歎息出聲,膠著的視線無聲地傳遞情愫,然後交纏相擁,深深沉淪……

  激情過後,曼曼累得連眼皮都懶得抬,朦朧間,感覺頸間一涼,一小塊硬質物體貼上了她的肌膚。

  探手一摸,她訝然睜眼,指尖鑲著水鑽的小巧飾物讓她微楞,「這個是……?」

  「禮物。」薄唇勾起,他渾身散發出一種饜足後的慵懶神情。

  「你不是沒準備麼?」

  「是沒有。」他老實地承認,「項鏈本想在你生日的時候送給你的,只是看你那麼期待今天的禮物,就乾脆先送了。」

  看了一眼她嘟起的嘴,遲臣宇繼續開口,「我不是一個浪漫的人,若不是你的提醒,我或許連今天是什麼節都不會記得,不過我並不覺得這天和其他的日子有什麼不同,只要身邊是對的人,每一天都可以過的很開心。」

  「你很肉麻誒。」她一掌捶上他的肩,嘲笑道,只是嘴角卻不由自主地上揚。

  雖然她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那句肉麻無比的歌詞,她是絕對不要說出口的--

  只要愛對了人,情人節每天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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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1:17
第三十七章 大喜之日(上)

  終於到了婚禮當天,天還未亮,秦女士就衝上來砸開曼曼的閨房,想要把某個沉睡的人兒從床上挖起。

  按照習俗,新娘婚禮前一夜要被送回娘家,第二天由女方這邊「嫁出去」。

  只是這幾天東奔西跑地籌備婚禮,搞得曼曼幾乎就要脫力。昨天晚上又忙活到好晚,才一沾枕,她就沉沉跌入夢鄉,從入睡到現在,才睡不到五個鐘頭的林曼曼,處於極度困乏的狀態中,任憑秦女士怎麼拖拽,硬是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

  「林曼曼!你立馬給老娘滾下床!」秦女士伸出手指,戳了戳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團的曼曼,河東獅吼道。

  睡眠被人打斷,曼曼不滿地咕噥,「再睡一會……五分鐘就下來……」

  秦女士才不會給她賴床的機會,既然警告無用,她乾脆直接動手,倏地掀去曼曼身上的被子。

  「啊--好冷!媽,你做什麼啦……」懾人的寒意穿透她的皮膚,凍得曼曼瑟瑟發抖,牙齒也不由自主地打起架來,「嗚,我要凍凍凍、凍死了!」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說什麼死不死的……童言無忌,小狗放屁!」秦女士瞪了她一眼,然後把被子丟回她身上,「動作快點,一會還要梳頭化妝換衣服,再磨磨蹭蹭的就來不及了。」

  「……哦。」抱過被子,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努力地撐開眼皮咕噥一聲,算作是應答。

  呼出一口氣,曼曼輕輕拍了拍臉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一骨碌地套上衣服,爬下床。

  拖著疲憊的身軀,她緩緩走進浴室,一邊刷牙一邊對著鏡子發呆。

  看著鏡中那張略帶蒼白的臉,以及下眼瞼下方淡淡浮出的黑眼圈,曼曼無語地歎一口氣。婚禮婚禮,最終目的就是整的你昏掉,絕對不講道理!

  漱完口,她掬一把冰涼的清水,洗去臉上殘存的倦意,然後認命地出了房門來到客廳。

  倪艷和辰曦也已經領著化妝師、造型師趕到她家,幾人各司其事,換衣服的換衣服,化妝的化妝,盤頭的盤頭,忙得不亦樂乎。

  至於今天的主角林曼曼麼,則是悠哉地坐在沙發上,隨她們怎麼搗鼓,甚至還自顧自地捧著桌上的早餐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來。

  「林曼曼,你少吃一點!」秦女士聽到她放肆的咀嚼聲,一個轉頭,犀利的目光就射了過來。

  繼續咬下一大口三明治,曼曼口齒不清道,「不行,我好餓。」

  「你是豬嗎?已經吃了兩個三明治了,還餓?!要是等等穿上婚紗肚子一鼓,進了禮堂,碰上個人就跑來問你『幾個月了?』我看你還怎麼笑得出來!」

  「噗……」倪艷和辰曦忍不住笑出聲,眼神還不懷好意地瞄向某人的腹部。

  曼曼動作一僵,無言的抬頭,母親大人,您太惡毒了!撇撇嘴,她弱弱的反駁:「我哪有那麼肥!」

  一枚冷眼飛過來,「哼,再這麼吃下去,我看也快了。」秦女士對著鏡子整理起自己的禮服,語氣涼涼地繼續說著,「要真是懷上了吧,那也就算了,現在沒懷上還吃那麼多,要是讓我看到你肚子上鼓起的不是寶寶而是肥肉的話,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一掌給它拍回去。」

  曼曼囧,秦女士的彪悍勁真是與日俱增、突飛猛進,她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轉頭看了幾眼面前的化妝師和造型師,她們憋著笑的臉都紅的發紫了。曼曼默默放下了手中的三明治,平靜的外表遮蓋住淚流滿面的內心--姐吃的不是早餐,是屈辱!

  ******

  梳妝打扮了兩個鐘頭,新娘終於被打理完畢。曼曼覺得自己的臉就像是水泥牆壁,硬是被刷上了好幾層塗料,臉上的妝容厚得她都不敢大笑,就怕一笑,白花花的粉末會「唰唰」地往下掉。

  頭髮更是恐怖,才一盤上頭頂,就被噴上大半瓶定型噴霧,造型師再搗鼓兩下,連最後小半瓶也乾脆用上了,那堅硬的觸感,害她嚴重懷疑自己是頂著的不是一團頭髮,而是一捆鋼針……

  倪艷和辰曦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就算是伴娘,也還是得化上淡妝。當然,化妝師的話是不可全信的,所謂的「淡妝」,也並沒有「淡」到哪裡去,她依舊是老神在在地拿著粉撲,該刷的刷,該塗得塗,在曼曼看來也沒比新娘妝少了多少步驟。

  睨著那兩個女人的僵硬表情,這回換曼曼幸災樂禍了。

  要是她沒有記錯的話,倪艷前段時間正好皮膚過敏,情況才稍有好轉,今天就被這麼折騰,沒準一天下來又要過敏上了。至於辰曦嘛,從認識開始,曼曼就沒見她化過妝,今天有幸能一睹她妝後的芳容,還真是難得。

  曼曼樂呵呵地凝視她們好久,調笑的言語還來不及出口,就被突如其來的門鈴聲打斷。

  秦女士匆匆跑向玄關,對著貓眼看了下屋外的來人,然後朝著她們這邊呼喊出聲--

  「是新郎的人,倪艷、辰曦,你們先帶著曼曼上樓回房。」

  「好。」兩人應了一聲,然後托起新娘婚紗的累贅後擺,攙扶起曼曼就走回房間。

  等了一會,秦女士才開門放他們進來,遲臣宇一身西裝筆挺,才一進門就揚起溫和的笑,有禮地對著秦女士開口,「媽,我來接曼曼。」

  瞧瞧,這麼個俊逸非凡的女婿,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秦女士一直都很滿意這個女婿,這聲「媽」自然也是叫到了她的心坎裡,沒怎麼阻攔,就給他們放了行,心裡的想法是,反正上面還有倪艷辰曦擋著,自己這兒放放水也無妨吧。

  一眾人等來到新娘的閨房門口,就被門外的兩個伴娘生生攔住。

  伴郎們哀號一聲,臉上是「早知道沒那麼好過」的表情,然後靜靜等候她們的刁難。

  「咳咳。」終於迎來這個激動人心的整人環節了,倪艷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清清喉嚨,然後開口:「規矩嘛,大家都是懂得,要進門就得先過我們這一關,那麼,就先隨便來100個俯臥撐好了。」

  「好。」新郎淡淡應道。

  倪艷本來還想欣賞一下他們為難的神色,沒想到遲臣宇竟然一口答應,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看見新郎官退後一大步,深邃的眼神瞥向身後的兩個伴郎,他沉聲開口,「一人五十個,做吧。」

  伴郎是遲臣宇手下的IT男,兩人原本就是身形單薄的白斬雞,加上工作性質,也不外出活動鍛煉,五十個俯臥撐……還真是難為他們了。

  聞言,他們驚得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剛要萌生退意,腦海中就浮現起昨晚遲老大的「諄諄教誨」。默默地在心裡歎一口氣,IT男們還是決定,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為了額外的豐厚獎金以及美好的「前程未來」,他們還是毅然決然地……屈服了,只不過在最後時刻,還不忘以眼神向老大討價還價--

  無比諂媚地朝某人擠擠眼:老大,真的要做?

  遲臣宇挑眉:你們說呢?

  諂媚的眼神再接再厲:老大……

  某人瞇了瞇眼,無聲地比出兩個口型--獎、金。

  此言一出,倆伴郎二話不說,「撲通」一下就趴倒在地上,拼了老命地「活動」起來。

  以上眼神交流僅僅用了幾秒鐘的時間,所以倪艷與辰曦並沒有察覺到。不過,這樣的賴皮行徑還是引來了倪艷的極度不滿,她忍不住出聲抗議:「這樣怎麼行啦,我們是要考察考察新郎官的『體力』誒,你們做有什麼用?不算不算……」

  「怎麼不算,老大是我們的上司,當然什麼都比我們更厲害,這點小事,根本就用不著他出馬啦!」伴郎甲艱難地撐著身體,大口喘息著,還不忘要拍上司馬屁。

  伴郎乙也適時地出聲應和:「是啦是啦,老大的『體力』怎麼樣,嫂子最清楚了,夫妻倆『蓋上被子滾一滾,就知體力有多久』,不需要在這裡展現了啊……」

  「咳咳……」新娘閨房內傳來一陣克制的咳嗽聲,大概是被伴郎乙的這句話嗆得不輕。

  平復了好一會兒,曼曼才從裡面輕輕叩了兩下門,倪艷辰曦會了意,對視一下,決定暫時放過他們。

  伴郎們上氣不接下氣地做完俯臥撐,喘得連話也說不順了,「這、這下……可以了吧……新郎可以進門了……吧。」

  「當然……」倪艷笑得燦爛,下一秒卻話鋒一轉,「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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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1:31
第三十八章 大喜之日(下)

  「噢……還要怎麼樣?」聽到倪艷毫不留情的拒絕,伴郎們誇張地哀號出聲。

  沒等倪艷繼續刁難,辰曦的餘光就瞄見了門縫底下傳出的一張小紙條。

  也沒有出聲,她只是彎下身子撿起紙片,順手打開一看,便忍不住輕笑出聲。

  手肘頂了頂身邊的倪艷,辰曦把紙條遞到她眼前,後者看清上面的字跡後,眼裡閃動起興奮的光芒。

  新郎伴郎不明所以,只是默默地看著她們倆忽而變得奇怪的眼神,神色各異。

  遲臣宇隱隱猜到了曼曼似乎是要玩些什麼,視線若有所思地移向某人的房門,至於另外倆伴郎,則是被倪艷不懷好意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

  揚了揚下巴,辰曦對著伴郎們幽幽開口,「你們維護上司的心意,真的有那麼堅定嗎?」

  「當然。」兩人的語氣無比肯定,為了獎金與事業,他們拼了!

  「OK」辰曦點頭沉吟,眼裡閃過一絲興味,「既然如此,那麼新郎能不能接到新娘,就全看你們的『誠意』了。」

  「誒?」

  拍拍手,倪艷接過辰曦的話,說下去,「吶,既然你們這麼誠心,我們又怎麼好意思讓你們失望呢。」說話間,她找出一支艷紅的唇膏和一張紙巾,衝著他們揚起手,「只要你們通過接下來那關,我們馬上放你們進門。」

  伴郎甲乙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地拍胸脯道:「儘管放馬過來!」

  「好,下面的這關叫『心心相印』……你們當中的一個人,要在這張紙巾上印下唇印。」

  「這麼簡單?」不就是塗個口紅而已,有什麼難的……

  辰曦淡淡地瞥他們一眼,「當然不是一個人完成這麼簡單,遊戲規則是,一個人塗上唇膏,然後傳遞另一個人,然後再由另一人印下唇印,至於『傳遞』的方式麼,當然是--唇對唇。」

  聞言,原本還信誓旦旦的兩人,瞬間轉化成霜打的茄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紫的,淒淒慘慘地轉頭望向自家boss,不意外的,對上老大幽暗深邃的目光。

  遲臣宇不動聲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以示鼓勵,態度是不言而喻。

  衰著一張臉,兩人無語凝咽,完了完了,這一回是真的要壯烈犧牲了!

  倪艷適時遞上口紅和紙巾,還不忘投過去一個沒什麼誠意的同情眼神。

  伴郎甲顫巍巍地接過「刑具」,猶豫了好久才硬著頭皮塗上嘴唇。裝備完畢,他欲哭無淚地轉身面向伴郎乙,強壓下腹部翻湧而出的反胃感,滿臉屈辱地湊向面前的男人。

  甲男步步逼近,乙男緩緩後退,一直到背部靠上牆面,才不得不停下腳步,兩男人面面相覷,近距離裡凝望了片刻,終於還是克制不住地別過頭去,面色鐵青。

  「你們到底做是不做,再磨蹭下去就要耽誤吉時了。」倪艷看一眼時間,然後涼涼開口。

  倆男人深吸一口氣,表情僵硬至極,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兩顆頭顱尷尬地靠近,就在唇與唇的距離只剩不到兩寸時,他們的心底還是萌生了一絲退意。

  「咳咳--」遲臣宇沉沉的咳嗽聲適時響起,聽在他們耳裡就像是某種無言的警告。

  心一橫,眼一閉,兩人面如死灰地「吻」上了對方,雙唇貼合三秒,讓唇瓣沾上口紅,然後兩片唇果斷地分開,伴郎乙趕忙將艷紅色的唇彩印上紙巾後,兩人就虛弱地扶牆作乾嘔狀,還不忘抬起手死命地擦拭自己的嘴唇,想要抹去那種噁心的觸感。

  見他們這陣勢,辰曦好笑地揚起唇角,倪艷早也笑得直不起腰。

  伴郎被整了個透徹,她們也心滿意足地沒再多為難新郎,只是依著慣例討了點紅包,就給遲臣宇放了行。

  遲臣宇舉步走向房門,也不旋開門把,直接伸手一推,就推開了微掩的門扉。

  看一眼坐在床邊擺弄著指甲的林曼曼,他悠然地踱步到她面前,在離她一步之遙的距離站定,溫潤的嗓音流淌而出,「剛才,某人偷看得挺開心?」

  「你看到了?」曼曼訝異,她偷看的動作明明已經很小心了,怎麼可能會被他發現。

  他淡笑著開口,「你那小腦袋裡裝著些什麼,不用猜都知道了。」既然是她精心策劃的遊戲環節,自然是不會輕易錯過這場好戲了。

  曼曼撇了撇嘴,也沒再多言,只是抬眼望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這個高挑俊逸的男人,這個外表上有些冷冷淡淡的男人,這個內心深處對她極為用心的男人,這個她願意交付後半生的男人,她的男人……

  一直到此時此刻,曼曼才體味到這種真真正正的歸屬感,一種有人依、有人靠的歸屬感。

  遲臣宇深濃的雙眸專注地凝視著她,也沒有多餘的語言,只是靜靜伸出了他的手,手心朝上,在她面前展開。

  只一瞬間,曼曼就會過意,小手伸進了那只寬大溫暖的手掌,任由他緊緊握牢--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

  新郎就這樣牽著新娘,一前一後走出門,身後伴隨著伴郎、伴娘以及一眾人等,一路下樓來到婚車旁,這麼個陣勢,也難免引來不少鄰里、路人的側目。

  在一串熱鬧的鞭炮聲中,新郎抱著新娘上了婚車,然後,一行幾輛的同款跑車,一個跟著一個,齊刷刷地開出社區駛向婚禮禮堂。

  經過半個多鐘頭的車程,新人抵達了目的地。

  兩人相攜著走入婚禮現場,一出現,就立刻引來了滿場的掌聲,揚起得體的笑容,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道,緩步來到正中央的台前。

  遲臣宇和林曼曼側過身子,面對面站著,靜靜聽著司儀渾厚的聲音--

  「遲臣宇先生,你願意娶林曼曼小姐為妻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貧困富貴、患病或者健康,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遲臣宇一字一字,說的堅定。

  「林曼曼小姐,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貧困富貴、患病或者健康,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抬頭看了男人一眼,曼曼頓了幾秒,一直到察覺某人微微一緊的雙手,她才幽幽揚起一抹笑,「我願意。」

  「那麼,現在我宣佈,這對新人正式結為夫妻!新郎,新娘,請交換結婚戒指。」

  由伴郎遞上一對鑽戒,這對新人先後將它套上了對方的無名指間。

  曼曼瞄了一眼他指間那枚由她套上的戒環,以最低的聲音,俏皮地說出了一句只有他能聽見的話:「男人,你被我套住了,就再也逃不開咯。」

  遲臣宇並沒有言語上的回應,只是輕輕執起她的手,淺吻上她無名指間的閃亮,彎起的嘴角無聲地表明了他心底的想法--他,甘之如飴。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司儀的聲音還是那般溫和響亮。

  滿堂的喝彩聲下,遲臣宇輕撩開曼曼頭上的薄紗,伸手抵住她的後頸,薄唇駕輕就熟地來到她粉嫩的唇間,印下一個短暫的淺吻。

  這個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輕淺,卻又比任何一次都來的深刻。

  深刻到,他們的眼中腦中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周邊的歡騰笑語都好像與他們無關,他們關注的,只是面前這個即將要共度一生的伴侶--

  她的夫,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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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1:51
第三十九章 我愛你

  儀式過後,就是主婚人以及親友的致辭,曼曼看著秦女士在台上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氣勢,心裡默默地淌下一滴冷汗。

  她回憶起剛才遲母的講話,那軟糯的聲線、和藹的神情,再瞧瞧自家母親大人,一到興奮的時刻,就忍不住流露出來的、與她嬌小的外表極不相符的內在,那眉飛色舞的表情、那嘹亮的嗓音……兩者一比較,還真是天壤之別。

  曼曼偷偷看一眼身邊不遠處的婆婆,瞧見她臉上一直掛著的溫婉淺笑,再一次感歎起來:氣質這種東西,果然是強求不來的。

  「又在想些什麼呢?」遲臣宇發現了某人的神遊,低聲詢問道。

  曼曼看了他一眼,一臉認真地回應,「我突然發現,婆婆真的好迷人……」那種由內而外的優雅氣質,是她從來沒在秦女士身上感覺過的。

  他一愣,然後有意掀唇逗弄,「咳,很多人都說,我的長相多是遺傳自我媽。」

  「所以?」她挑眉。

  「所以,你今天的感覺,或許是移情作用。」

  「……」這個男人,原來也會有自我感覺這麼良好的時刻,難道是跟自己待久了,近墨者黑?

  「這倆孩子,結個婚還走神呢?」遲母軟綿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瞬間拉回了兩人的注意力。

  他們轉頭一看,才發現滿場賓客的目光都集中到他們這裡,台上的司儀見這對新人沒有反應,再度出聲邀請:「下面,有請我們的新人,為我們共注香檳塔,讓兩人的愛源遠流長--」

  這一回,他們總算是有了動作。遲臣宇牽起曼曼的手,來到台邊的圓桌前站定,他接過已經開啟的香檳,握著曼曼的手一同灌注起眼前這堆交疊成五層的玻璃杯,最上層的杯子注滿後,杯中的液體溢出杯壁,再順著外壁流淌至下層的杯中,纏綿蜿蜒。

  待到所有的酒杯都被注滿,他們又被一群人哄鬧著,當場喝了交杯酒。

  鬧騰了好一陣,曼曼才得空抽身,回到休息室內褪下婚紗,換了套輕便的禮服。

  下面的環節也就是常規的逐桌敬酒、與賓客合影。直到此時,曼曼才從賓客群中發現了一個意料外的身影。

  「恭喜。」洛紫陌走到他們面前,語氣平穩的向他們道賀。

  「謝謝。」即使沒有料到他會出現,曼曼還是自如地收下他的祝福。

  洛紫陌微微點頭,然後轉向她身旁的遲臣宇,沉聲說道:「多謝你的邀請,祝福我也送到了,公司還有些事要處理,我就先行離開了。」

  「慢走。」遲臣宇的聲音還是那般沉穩自如。

  看著洛紫陌的背影,曼曼一臉詭異地盯著身側的男人,「你請他來的?」

  「嗯哼。」他就是要讓洛紫陌親眼看到這個場面,省的他有事沒事再來「騷擾」某人,真讓人不省心。

  她仔細地研究著他的表情,然後笑的很是得意,「男人,你還那麼介意他?真是小心眼誒~」

  「……」狹長的眼眸淡淡望向她,他執意沉默。

  「不過,這張吃醋的臉,還真是可愛。」她再接再厲地撩動虎鬚。

  「……」男人依舊無言,凝望著她的眸子裡,意味深長。

  這一眼輕而易舉地就讓曼曼噤了聲,粉嫩的小臉微微泛紅,她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這種問題,我們晚上再來好好「探討」。

  ******

  宴席結束,目送了賓客離開,曼曼忍不住動手捶了捶酸楚的後肩,還不忘要回頭關心一下醉成一灘泥的倪艷。

  這貨分明就不勝酒力、一杯就倒,還硬是要搶著幫她擋酒,結果自然是「一口悶」完「牆角蹲」……

  「女人,倪傻妞醉成這樣了,我送她回去吧,你這邊沒問題吧?」辰曦也喝了半醉,但還不忘要捎上那個癱軟呈爛泥狀的女人。

  「沒事,你喝酒了,不可以開車,我找別人送你們。」曼曼堅持。

  「不用了,我們打車。」

  話音剛落,門口就出現一道欣長的身影。

  「寶貝,我一收工就趕來了接你,還好來得及。」凌洛川微喘著朝辰曦靠過去,然後對著夫妻倆點了點頭,「新婚快樂,恭喜兩位。」

  曼曼笑了笑,「謝謝,那辰曦她們就交給你咯。」語畢,她還曖昧地沖辰曦眨眼,最終換來某人沒好氣的白眼。

  送走了三人後,遲臣宇和曼曼也被送回新房,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親戚們也友善地不去打擾他們,至於原本想著要跟去鬧洞房的友人,也在新郎官滿懷警告意味的懾人目光下,打消了「作亂」的念頭。

  才走進家門,曼曼連鞋都懶得脫,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摔」進沙發,捏著僵硬的後腰,無力地淺吟,「好累啊……結婚真麻煩……」

  「脫鞋。」遲臣宇盯著她那雙搖擺不定的腿,微微蹙眉。

  「唔,我的腰好酸,彎不下來啦……等等再說……」

  搖了搖頭,他無言地彎下身,只是輕巧的兩個動作,就脫去了她腳上的桎梏,他的表情自然得好像早已經習慣了這麼做。

  放下鞋子後,男人攔腰抱起她,舉步向樓上走去。

  忽而騰空的身子,讓曼曼一驚,雙手下意識地環住他的頸,「你要幹嘛?」

  「洗澡啊,你不是累了麼,我幫你。」語氣沒什麼起伏,只是細眸裡閃過一絲莞爾。

  她的杏眼瞪得好大,「不用了吧……我自己洗……」

  「你確定?」他繼續逗她。

  「當、然。」

  哼,這男人,還真的是逗她逗上癮了……

  ******

  曼曼從浴室裡走出來時,看見的就是某男身著浴袍、靠床斜倚著的慵懶模樣。

  嚥一口口水,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向床邊。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就算是她平時的思想做派再大膽,真要到了「實戰」的這一刻,也還是忍不住會瑟縮。

  「你在緊張什麼?」男人好看的唇瓣微微勾起,望著她侷促的表情,他心情大好。

  「誰緊張了!」

  「……哦?」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好一陣,一直盯到曼曼的笑臉僵在唇邊,才出手把她輕扯向自己的身邊。

  欣長的身子一個翻轉,就懸宕在她身上,俊美的臉刻意的俯下,湊上她細緻敏感的頸側肌膚,停頓了一會後,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痕,「不緊張?那心跳怎麼會這麼快?」

  「……」曼曼輕哼一聲,不作回應。

  得不到應答的某人,乾脆也不再問了,薄唇直接吻上她的唇,纏卷探入,執意要撩撥出曼曼沉醉的聲音。

  長舌追逐著她的香澤,引誘著她的軟化與回應,意識一點一點從曼曼的腦中溜走,順應了本能,她學著遲臣宇方式,略帶生澀地回應他灼熱的吻,雙臂攀上他的肩膀,在他的發尾處交握纏繞。

  身上傳來的微涼感,讓曼曼下意識地一縮,這才發現,自己的浴袍隨著兩人的摩擦而滑落了大半,鬆鬆垮垮地半掛著,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引發陣陣涼意。

  俏臉一紅,她忍不住要環臂胸前,想要遮擋去男人的視線,只是那雙鎖住她手腕的大手,並不輕易將它們放開。

  「不、不要看……」她顫抖著聲音說道。

  狹長的眼卻不願意放過眼前的每一處景致,他低啞著聲音開了口,眼神也變得深濃,「我想看,很美……」

  唇瓣一路向下遊走,或輕或重地印下一串青紫的痕跡,曼曼緊咬著下唇,克制住唇間溢出的呻吟聲,呼吸也變得濃重起來。

  她感覺到他的長指在身上遊走,在停留過的每一處劃下炙熱的觸感,最終來到從未造訪過的某一處,深深淺淺地滑動,勾纏出她動情的痕跡。

  曼曼覺得內心深處,有一種東西即將要爆發,那種被拋向高空的感覺讓她不住地驚慌,夾雜著微微的喘息,她張開水潤的眼,「遲臣宇,我、我怕……」

  男人的動作一頓,抬頭在她的頰邊印下一個輕吻,「別擔心,跟著我。」說完,他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等等!」她再度出聲打斷他,「我們……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晚,到底做了嗎?」

  遲臣宇抬眼,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怎麼?」

  「要是做過了,那今天就不會痛了啊……我怕痛……」她一臉緊張。

  舒一口氣,他含糊不清地答道,「那就算做了吧。」

  「什麼叫『就算』?!」她瞪眼。

  「那『就是』吧……」他沒轍地妥協。

  「喂……到底……唔,額,你不要碰那裡……」

  遲臣宇適時加重了在她身上肆虐的動作,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深沉的欲望蓄勢待發。

  「曼曼。」注意到她的僵硬,他柔聲喚她。

  「嗯?」她感受著某處傳來的熱燙,還是克制不住地神經緊繃。

  「我愛你。」

  這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顯得尤為突兀,曼曼不負所望地呆愣住了。

  也就在她晃神的瞬間,他深深的與她融為一體,薄唇覆上她的,吞嚥去她的驚呼。

  瞥見她由於疼痛而掛上眼角的淚珠,遲臣宇溫柔地伸手拭去,他停下了一切的動作,只是淺淺地在她耳邊低聲重複著方纔的那三個字--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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