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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橘小情]一「睡」婚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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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7:46
第六十章 殤

  曼曼的這番動靜驚醒了淺眠中的遲臣宇,他睜開眼的瞬間,就感覺到了左手手腕處的空落落的,沒有了早已經習慣的金屬質感。

  再一看跪坐在身邊的曼曼,臉色微白,全身僵硬地杵在那兒,雙眼還緊緊地盯著他的手腕。

  倏地收回手,遲臣宇撐著上身坐了起來,皺著眉宇望向她。

  「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嗎?」曼曼啞著嗓子開口,唇瓣還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他的腕間隱隱作痛,頭也跟著痛了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那樣?你知道我想的是哪樣?!」她的腦子的亂哄哄的,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這麼深的傷痕,她怎麼可能不去猜想、不去在意。「是蔣曉蕊的緣故?」曼曼想起了她說過的那番話。

  「……」遲臣宇沉默,他知道曼曼可能會誤解些什麼,可是自己卻不能開口解釋,因為曾經應下過的那個承諾。第一次,他如此痛恨起恪守承諾這四個字,也是第一次,他寧願自己是一個不守信的男人。

  他的沉默,看在曼曼眼裡,就像是默認。胸口處好像有東西要炸開,悶悶的疼,這種難以抑制的感覺幾乎要將她淹沒,曼曼咬緊牙關,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真的不解釋嗎?」

  「……」

  再次的沉默,徹底點燃了曼曼的怒火,「這算是什麼?!一個朝思暮想、一個日夜思念,現在你的舊愛回頭了,需不需要我離場了?還是你對她的冷漠都是裝出來的?想要懲罰她當初的棄之而去?!原來捍衛我們之間的婚姻,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嗎?所以,真正兩廂情願的是你們,我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小丑,夾在你們之間瞎攪和,原來……我才是最大的笑話,哈哈……」曼曼仰頭大笑起來,只是,眼中浮出的淚水卻克制不了地滑下面頰。

  「曼曼,不是的……」他心臟一抽,伸手想要擦去她的淚,卻被她躲開。

  「不要碰我!」

  之前相處的點點滴滴,現在想起來都變得無比諷刺,有時候,愛情真的脆弱得不堪一擊,就算是所謂的「心意相通」,也敵不過那些過去的曾經。

  她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樣的,可她就是有精神潔癖,她無法容忍她的男人那樣深愛過另一個的女人,深愛到竟會為此傷害他自己!

  曼曼揚著下巴,努力眨去眼中滿蓄的淚水,她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嘴角綻開一抹苦澀的笑,「既然那麼深愛過她,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呢……」如果得到了又要失去,她寧可從來也不曾擁有,不動情,才不會受傷,她寧願自己還是那個緊閉心門、沒心沒肺的林曼曼!

  「我沒有……」

  「沒有?」她打斷他,重重扯過他的手腕,上面蜿蜒的傷疤刺痛她的眼,「那這又算什麼?算了,我不想再說了,我需要時間冷靜一下,這幾天我去辰曦家睡。」說著,她起身就要離開。

  遲臣宇看著她的背影,心裡一慌,「林曼曼,不准走!」

  「不准?」她腳步一頓,「你憑什麼不准!就憑我愛你嗎?我他媽現在開始就不愛了,再也不愛了!」這是曼曼第一次說出「愛」這個字,卻想不到竟會是這種情形。

  她決然的語氣讓他狠狠怔住,回過神時,她已經奔出門去。

  遲臣宇慌亂地追去,漆黑沉寂的夜色下,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他穿著單衣,頭髮凌亂,汲著拖鞋就跑了出來,滿臉的疲憊與擔憂讓他在月色下顯得狼狽不堪。

  隔著十幾米開外的隱匿角落,林曼曼蹲靠在牆邊,咬著手背低聲啜泣,陰影打在她蜷縮著的背脊上,越顯淒涼。

  ******

  「誰啊--」

  辰曦睡到半夜,被門口持續不斷的門鈴聲吵醒,睡意朦朧地起身,她的臉色並不好看,只是在拉開門的瞬間,鐵青的面色轉化為訝然。

  「曼曼?!你怎麼會現在來找我?」辰曦看清了她微白的臉以及紅腫的眼,啞啞的嗓音又沉下了幾分,「你哭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曼曼咬著下唇,撲進她的懷裡,面對好姐妹不加掩飾的關心,她終是忍不住大哭出聲。

  辰曦默默地拍著她的背,不發一言,一直到她宣洩完畢,才關了門,帶著她進到屋子裡。

  「女人,你的眼淚鼻涕都胡成一團了,真醜。」辰曦遞上面紙,裝作一臉嫌棄。

  「哼。」曼曼狠狠地擤著鼻涕,把手中揉成團的紙巾精準地丟向垃圾桶。

  「說吧,怎麼了?」

  話音剛落,曼曼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只是下一秒,就被曼曼狠狠掐掉。

  可憐的手機,被她洩憤般地丟在一邊,沒多久,又繼續叫囂起來,曼曼氣悶地別過頭,不予理會,辰曦歎一口氣,只好替她接起。

  螢幕上閃動的「遲臣宇」三個大字剛一入眼,辰曦就猜到了這對小夫妻鬧起彆扭了。

  辰曦聳聳肩,按下了通話鍵,曼曼只聽到她說了一句「你好,我辰曦,對,曼曼在我家……好,我知道了,就這樣。」然後便結束了通話。

  細眼望向角落裡蜷縮成一團的曼曼,她無奈道,「你們到底怎麼了?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麼?」

  「……」曼曼咬著下唇,眼中還含著兩泡淚,她大吼一聲,像是要吼出胸中的憋悶--「我要跟他離婚!」

  「……別鬧了。」辰曦沒轍地撫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曼曼擦乾了臉頰上的濕痕,然後滔滔不絕地說起了事件的原委,順便數落那個臭男人的不是,講到傷心之處時,眼眶又忍不住紅了一圈。

  辰曦靜靜地聽著,秀眉微微皺起,「他會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

  「那他幹嗎不跟我說清楚!」

  「都說了是難言之隱,怎麼可能輕易說出來。」辰曦掃了一眼她哭紅的鼻尖,「你忘了你們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嗎?如果他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那這些又算什麼?我們旁人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愛你。」

  「……可是,我真的很介意那個傷痕,介意有另一個女人那樣深刻地出現在他生命中,好介意!就算是過去了,我還是接受不了……」她只是要一個全身心都屬於她的男人,這樣的要求很過分嗎……

  「事情真的是這樣嗎?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會說出那句『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覺得蹊蹺。」在辰曦的認知裡,遲臣宇是一個話不多,但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人,他既然說了這話,一定是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隱情。

  曼曼抬眼,「但是他什麼都憋在心裡不說,我也會控制不了的胡思亂想啊,我只要一句安撫的話,可他卻什麼都不肯說……」或許,她更在意的是他悶不吭聲的態度。

  「……」

  辰曦支著下巴,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能安慰到她,想了半天,她只是起身走向廚房,從冰箱裡拿出幾罐啤酒,無聲地遞到曼曼面前。

  她沒辦法化去曼曼心裡的憂,那就靜靜陪著她,分擔一些她的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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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8:02
第六十一章 浮出水面

  這已經是曼曼離家的第三天了,遲臣宇記不清自己打了多少個電話,自從那一夜以後,她的手機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每一次撥打她的電話,都只換來電話那頭冰冷的機器女聲,搞得他一陣心煩。

  他把手機摔向沙發的角落,眉間的褶皺沒有一瞬的展平,原本清爽俊逸的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鬍渣,遲臣宇單手爬過凌亂的碎發,此刻的他顯得狼狽不堪。

  厚重的窗簾嚴嚴實實地掩蓋住透明的落地窗,只有一些微光投進屋子裡,坐在幽暗房子裡的他甚至分不清晝夜,腳邊的啤酒罐七歪八倒地堆成一片,他也不管不顧,只是伸手又拉開一罐啤酒,仰頭就灌入口中。

  他從不貪杯,可是當下他的心裡慌亂成一片,似乎只能用酒精來麻痺自己。

  那一夜,曼曼傷心卻又倔強的表情還歷歷在目,她那句決然的話語更是盤旋在他腦海中,久久消逝不去--

  她問,為什麼要去招惹她。

  她說,她現在開始就不愛了,再也不愛了……

  那一刻,遲臣宇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心亂如麻的滋味,胸口處翻湧而出的慌張甚至叫他忘記了呼吸,也是那一刻,他忽然害怕起來,害怕她就這樣離開。但可恨的是,自己卻不能向她解釋清事情的原委!

  左手無力地垂下,他眼角的餘光瞄見了手腕內側那道蜿蜒刺目的傷疤,狹長的眼中浮現出冰冷而又憤然的光芒。大手猛地收緊,指掌間的鋁制罐身被他揉捏成一團扭曲的形狀,他的骨節泛白,尖銳的稜角刺進他的掌心,血珠一點一點順著手腕淌下來,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舊緊握著它,並沒有鬆手的意思。

  遲臣宇失神地靠坐在沙發邊的地板上,週身散發著無形的冷凝,一直到門鈴聲響起,他才回過神般,一路跌跌撞撞著來到門口。

  以為是曼曼回來了,他的表情有一絲的鬆動,只是在拉開門看清來人的瞬間,他的臉色又明顯下沉。

  他逕自轉身,連開口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倒是門外的蔣曉蕊,像是看不見他的冷臉一般,「展特助說你幾天都沒回公司了,我來看看你怎麼了……」她的視線轉向他滴著血珠的左手,然後驚呼起來,「你的手受傷了!我幫你……」

  「離我遠點。」遲臣宇嫌惡地躲開她伸過來的雙手,也不再理她,自顧自地繼續灌酒。

  蔣曉蕊看著他毫無遮蔽的左腕,自然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然後涼涼地出聲,「怎麼,林曼曼接受不了它吧?看來,她對你的信任也不過如此……」

  遲臣宇不予理會,甚至連眼皮也不抬一下,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樣。

  「哼,我當初留下這道印記的時候就說過,你終將、也只能是我的!」她蹲坐在他身邊,向他靠過去,語氣變得輕柔,「快點回來我身邊吧,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任何痛苦了,林曼曼能給你的,我也一定可以給!回來吧,好不好?」

  「滾!」遲臣宇一把推開她,雖是神情恍惚,可聽到曼曼名字的瞬間,他的雙目猛然變得猩紅,「你他媽的給不起……我只要她!我要林曼曼,我只要林曼曼……曼曼……」

  蔣曉蕊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倒在一邊,輕微的疼痛感讓她的目光凶狠起來,「遲臣宇!你竟敢這麼對我,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是不是她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了,你才願意看我一眼!」

  「你敢動她一根汗毛試試!」他寒意攝人的眼神掃向她,佈滿血絲的眼睛夾雜著狠戾的神情,讓他看起來就像是盛怒中的阿修羅。

  蔣曉蕊被他的樣子嚇到了,釘在原地不得動彈,僅僅是剛剛的那個一瞬間,她覺得他幾乎就要衝過來狠狠扼住她的脖子。只是她明白,就連他的怒意也都是為了林曼曼,他的喜、他的悲,他一切一切的感知都是因為林曼曼而鮮活起來,每每想到這裡,她都克制不住地憤恨起來--

  她認識了他那麼久,喜歡了他那麼久,也追逐了他那麼久,卻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回應,而那個女人,甚至是輕而易舉地就奪走了他所有的關注與意念,她不甘心!

  「不甘心?那就動手吧,只有那樣,這個男人才會真正的屬於你--」心底的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蔣曉蕊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然後莫名地喃喃自語起來:「對,姐姐說的對!只有那樣,他才是我的!他必須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恍惚間,她晃進了廚房,瞥見大理石料理台上的尖刀時,整個人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她顫巍巍地捉起刀柄,失了魂似的飄回客廳,望向地毯上頹廢狀的男人,隨後雙手不受控制地朝他揮去。

  半醉的遲臣宇只覺餘光一閃,晃眼的光亮讓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擋--

  伴隨著玄關處傳來的一聲「當心」,他只覺得上臂一刺,火辣辣的觸感瀰漫開,再睜眼,就是蔣曉蕊被她兄長蔣偉攔腰制止的情形。

  銳利的尖刀在混亂間被打落地上,陷入瘋狂中的蔣曉蕊在蔣偉的桎梏間不斷地掙扎咆哮:「放開我!遲臣宇是我的,我的!誰也搶不走!姐姐--幫我,教我怎麼做……」

  「你姐姐已經死了,十年前就死了!蔣曉蕊你給我清醒一點!」蔣偉抱著妹妹,無情地打斷她。

  聞言,蔣曉蕊忽然安靜下來,然後冷冷地盯著蔣偉,「你說誰死了,不可能,我沒有死……」

  「……」

  蔣偉一臉頭疼地望向她,眉頭緊皺,「你的病又復發了?你什麼時候停藥了?!」

  「病?什麼病,我沒有病!你才有病!」

  ******

  好不容易安置了她,蔣偉歉然地對著遲臣宇開口,「我很抱歉……」

  遲臣宇瞇著眼仰起頭,無力地撫額,「你帶著她走吧,我對你們是仁至義盡了,請你們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可你的傷……」他看向遲臣宇手臂上並不算淺的傷口,神情尷尬,「我幫你打電話給展煜,還有,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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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8:19
第六十二章 承諾背後

  剛聽說遲臣宇受傷的消息,林曼曼不敢置信地呆愣了好久,還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辰曦提醒過後,她才想起要趕去醫院。

  此時此刻,那些憂傷與埋怨早已被她拋到腦後,不管之前有多惱他、多怨他,真的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要緊張擔憂--

  她不想他有事。

  辰曦載著她,火速趕到醫院,一路上,她還不忘分神來安撫失魂落魄的曼曼。

  車剛停下,曼曼就急急的推門下車,奔往急症室的方向。

  才三天沒見,這個男人怎麼就變得如此狼狽。雙目下掛著明顯的青紫痕跡,青色的鬍渣佈滿了他的下巴,左手與左臂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刺目的血色還滲出淡淡地紅。

  曼曼的呼吸一滯,胸口酸酸澀澀的,百感交集,明明有好多話想問,可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全然變了調:「怎麼,你這還演起苦肉計了?」

  遲臣宇聞言抬眼,細眼循聲望向眼前的人,四目交匯,視線久久不願移開。

  她瘦了,原本就不怎麼圓潤的臉頰現下更是消瘦了半分,雙眼微腫,臉色泛白,一看便知這幾日過的有多不好。這一秒,遲臣宇心裡的念想從「想她」轉變為「心疼她」。

  他憔悴了,帶著點憂鬱頹廢的神情取代了印象中意氣風發的俊朗模樣,深邃的眼眸淺淺凹陷,薄唇粉白,隔著這麼段距離,她都能感覺到他滿身飄散的酒氣,不用想也猜到他這幾天有多消沉。這一瞬,林曼曼的心,從「怨他」轉化為「心疼他」。

  兩人的視線依舊膠著,他們忐忑不安地猜測著對方的想法,就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最後還是旁邊的「無關人等」輕咳出聲,才打斷了他們的「深情凝望」。

  「咳,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們慢慢聊。」辰曦淡淡說著,然後識趣地退場。

  曼曼又沉默了片刻,然後幹著嗓子開口:「你……還好吧?」

  「……」遲臣宇薄唇緊抿,並沒有回應她,墨染的黑瞳在她臉上游移,像是要補回這幾天未見的空缺,他看了好久,才答非所問道,「回來吧……好不好?」

  低沉的聲音甫一出口,她的眼眶就浮起一層水霧,他的這句話裡甚至帶著一點乞憐的意味,聽得曼曼心臟一抽。

  她深吸一口氣,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你怎麼就受傷了?」剛才在電話裡,經過她的百般逼問,展煜也只是閃爍其詞地說是蔣曉蕊誤傷了他,再多的細節或是緣由都是一問三不知。曼曼怎麼想也想不通,蔣曉蕊為什麼會「誤傷」了他,這之間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遲臣宇的眼光一暗,「只是意外……」

  「意外?」曼曼瞇眼,胸口上下起伏,「蔣曉蕊把你傷成這樣,你還跟我說這只是意外?!為什麼都走到這份上了,你還要袒護她?我不懂,你的心裡,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蔣曉蕊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我從來沒喜歡過她。」

  「那你手腕上的傷痕又怎麼說?」難不成還是別人逼他劃下的?!

  薄唇動了動,他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畫面,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呵,現在你發現我們間的問題了吧?」曼曼彎起嘴角,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你什麼事都藏在心裡不說出來,你知不知道,總是要這麼費心費力地去猜想你的心思,我也會累……」她垂下眼,歎息出聲,「這樣的你,跟之前的我又有什麼區別呢?你口口聲聲說我不信任你,那你呢?你真的有全心全意的信任我嗎?還是,你只要我依賴你,卻不覺得我值得被依賴?」

  「……」

  「算了,我不想再說了。」曼曼冷靜下來,「既然你的傷沒什麼大礙,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說完,她轉身想要離開。

  遲臣宇想也沒想就抬起左臂拽住她的手,長指鎖住細白的腕,緊緊箍住卻又不至於弄疼她。

  「喂--你放手啦。」她瞥見他由於用力而滲血的傷,忍不住驚呼起來,「傷口裂開了,我去叫醫生!」

  「別走。」他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措的孩子。

  曼曼無奈地歎氣,「……我只是去叫醫生。」

  遲臣宇這才緩緩鬆開手,緊緊盯著她的背影,就像是在擔心她會就這樣消失不見。

  事實也真的是這樣,曼曼請來了醫生,自己卻悄然離去,只留下了一張便箋,上面飛舞著一行字--

  再給彼此一些時間,有些事情還是想清楚了會比較好。

  蔣偉提著果籃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這樣拿著紙條出神的模樣,再聯想到剛才在病房外轉角處碰見的女人,只一秒,他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她,就是林曼曼吧。

  哎,自己的妹妹惹出這麼些事,作為兄長,他沒能適時阻止,現在也該盡量為她彌補些什麼。

  「我再次為我妹妹的行為致歉。」蔣偉沉聲打斷了遲臣宇的思緒。「小蕊的事,是我們過於疏忽了,我們一直以為幾年的治療,已經把她的病情控制得很好了,沒想到,她竟然……」

  對於遲臣宇的無動於衷,他一點也不意外,「我已經讓人把她送回美國了,這一次,父親也下了決心要把她送進看護所裡徹底地治療,我保證,再也不會讓她來打擾你們的生活了。其餘的我也多說無益,總之……抱歉。」

  蔣偉看了他一眼後,歉然地退身而出,臨走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頭補了一句:「對了,關於這事,家父讓我傳達一下他的歉意以及……感謝。」

  遲臣宇的眸光一凝,沒去在意他是何時離開的,只是逕自跌入回憶--

  那一年他大二,由於學生會的工作,他結識了蔣曉蕊,從那以後,她便不停的找機會與他接近,他知道她或許是對自己有好感,可是情情愛愛這回事,他沒有興趣也不願意耗費精力時間,所以他一直以冷漠的態度來拒絕。

  只是蔣曉蕊卻不為所動,她依舊糾纏不休,甚至還變本加厲地干涉起他的生活。一直到後來,他才發現她的精神狀況不對勁。她平日裡尚且正常,但只要有人觸碰到她的雷區,她就會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激動萬分也無比陰狠。

  那一日,遲臣宇最後一次向她攤牌,告訴她自己絕對不會喜歡上她,請她不要再如此糾纏,豈料她瞬間發作,捉起美工刀就劃上他的左腕,一邊還喃喃自語著「你是我的……得不到你我也要毀掉你……」

  那一次以後,他才得知,蔣曉蕊有精神分裂。

  自從她的姐姐在兩年前的車禍中離世後,她的精神狀況就一直不佳,性格反覆無常,只是家裡人那時還沉浸在親人變故的哀慟之中,並沒有過多在意,直到這一次的過激行為,才讓她的父母認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蔣父蔣母並不願意讓「精神病」這麼個冰冷的詞語加注在正直美好年歲的女兒身上,所以用盡一切辦法壓住了這次傷人的消息。

  遲臣宇至今仍清楚的記得,自己一向敬重的蔣教授,為了他女兒的出格行徑,向他致歉的那個情形--一個雙鬢斑白的長輩甚至不惜在他面前下跪,想要讓他死守住這件「傷人意外」以及女兒精神狀況的秘密。

  他自然是阻止了蔣教授屈膝的動作,沒有選擇,他只能點點頭,鄭重應允了他。

  遲臣宇是極重承諾的人,對一般人尚且如此,更別說是自己尊敬的師長了,所以對於這一段經歷,他從未跟任何人提及。為了遮蓋住腕上的傷痕,他有了佩戴腕表的習慣,他極力避免旁人窺見這樣的痕跡,因為他不能也不知該怎麼去解釋。

  他一直覺得這個承諾並不會帶給他多大的困擾,直到曼曼的出現,這個埋在心底的秘密漸漸成了他沉重的負擔,他怕她會誤解、會無法接受……他不是不願意去坦誠,只是有些事情真的情非得已。

  如今,他惴惴不安的事情終是變成了現實,他也明白自己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態度對於曼曼來說,也是一種傷害,但他卻笨拙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遲臣宇抬起被白紗包裹住的左手,眼眸裡的光芒閃動,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既然言語上無法安撫,他會用行動去挽回。

  他不確定曼曼會不會接受原諒,他只知道,他愛林曼曼,很愛很愛,所以他不會放手,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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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8:36
第六十三章 真相大白

  曼曼依舊窩在辰曦家借住,大有頑固型「釘子戶」的架勢,對於這對小夫妻彆扭膠著的狀態,辰曦深表無語。明明心裡想的要命,卻還是死守著那些堅持,她到底是折磨別人還是折磨自己呢……

  無奈地搖了搖頭,辰曦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她太瞭解曼曼了,這個女人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對於自己的在意的人或事,都會有一種堅持,越是在意,就越是介懷。

  就好像這次的事情,曼曼在心裡設下了一道無形的坎,除非她自己跨過去,不然任何人都幫不了她。

  細眼掃了掃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曼曼,她歎一口氣,然後無言地忙著自己的工作。

  曼曼瞄了一眼辰曦的背影,眼神一暗,她明白辰曦的擔憂與關心,可是自己心裡的紛亂情緒終究還是需要自己來理清。她想,她這一次或許真的陷得很深,在醫院看到他憔悴的面容,心臟不可自制地一緊,直到那一刻她才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對於自己的影響力有多大。

  無論之前有多氣他怨他,都還是掩蓋不了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她真的好想他。

  只是,對於他三緘其口的那個秘密,她的心裡始終橫著一道坎,它就像是一根卡在喉嚨裡的刺,不上不下的,讓她無法忽視。

  思索間,她的手機響起,拿起一看,是一個未知來電,曼曼愣了一下,然後點開通話鍵。

  「喂?」

  「你好,請問是林曼曼小姐嗎?」那一頭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

  曼曼蹙眉,確定自己並沒聽過這個聲音,「是,請問哪位找?」

  「我是蔣曉蕊的哥哥,不好意思,這麼冒昧地來電……」

  她一怔,不知道來者何意,只是淡淡地應聲,「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為我妹妹的荒唐行徑向你們道歉,對不起。」蔣偉頓了一下,才繼續下去,「我不指望能得到你的原諒,但是有些事情,我想我還是有必要為遲臣宇解釋一下……」

  「……」聽他提及遲臣宇,曼曼微愕著沉默。

  「關於遲臣宇手腕上的傷,其實……是這樣的……」

  蔣偉把遲臣宇不肯說出口的秘密一字一句娓娓道來,曼曼根本想不到事情的原委竟然是這樣的,她愣愣地出神,連對方是何時掛斷的都沒有去注意。

  精神分裂……這個看上去很遙遠的名詞,聽起來好不真實。蔣曉蕊的精神狀況、恩師的卑微請求……這些,就是遲臣宇藏在心裡的秘密?感覺有點沉重……

  她把手機丟到一邊,緩緩舒出一口氣。

  即使聽過了蔣偉的那一番言辭,她心裡的疙瘩也並沒有完全被化解,可能是她潛意識裡希望由遲臣宇親口跟她解釋清楚吧。曼曼明白自己這樣的想法或許是有些無理取鬧,畢竟那個男人把承諾看得極為重要,再加上允諾的物件是他敬重無比的恩師,自己的堅持是有點強人所難。

  但如果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要她輕易地理解原諒,她自認無法做到。說她難纏也好,小心眼也罷,女人嘛,或多或少都會有這種彆扭的心境。更何況,那個男人甚至連想要挽回的舉動都沒有表現過呢,自己要是就這樣乖乖回去,她的顏面何存,哼。

  曼曼的性格其實是矛盾而又複雜,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她可以沒心沒肺,可真正碰上了在意的人,小女人的心思又會變得糾結難測,所以對於遲臣宇,她才不要做最先軟化的那一方。

  ******

  消沉了這麼幾天,曼曼總算是想起了被自己擱置了許久的工作,當她架著沒有鏡片的粗框眼鏡來到辦公室,不出意料地迎來了韓蕭的訕笑。

  「喲,幾日不見,你去整容了?」韓蕭望向她腫起的大眼以及消瘦的臉頰,涼涼出聲,「可是好好地幹什麼往丑裡整呢?這是現在的流行趨勢?」

  曼曼撇撇嘴,懶得理他,逕自在辦公桌前坐定後,就拿出了包中得策劃案,攤開在他面前。

  「這是我這幾天的構思,你看看合不合你的意。」她推了推鏡框,掃他一眼。說來也可笑,原本幾近枯竭的靈感,在她情緒低谷的這幾天裡竟然泉湧般地冒出來,難怪藝術家們都有醞釀情緒以激發創作的習慣。

  呵,這也算是她幾日憂思的唯一益處吧,曼曼自嘲地笑。

  韓蕭默然接過她的策劃,迅速地流覽一遍,臉上玩笑的表情漸漸淡去,「這幾天發生了什麼嗎?」

  「什麼意思?這份策劃還是不行麼?」

  他摸了摸下巴,瞇眼瞧她,「就是很OK,我才好奇嘛,到底什麼事情激發了你的靈感?說來聽聽唄……難道是陰陽終於調和了?」

  「閃一邊去,我對於成為你的八卦對象,一點興趣也沒有。」曼曼飛去一個白眼,撈起包包就準備走人,「既然你說OK,那麼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接下來的繪圖就交給你了,再、見。」

  對於曼曼的「來去匆匆」,韓蕭也見怪不怪了,一雙桃花眼透過鏡片望向她飄然離去的背影,下一秒,他果斷地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是我,你準備好了嗎?對,她剛剛下去,GOOD LUCK!」

  「多謝。」那一頭的聲音溫潤而沉穩。

  「小意思,你多送我幾張近照美圖留作紀念就好。」韓蕭輕佻地玩笑道。

  「……有機會我會當面答謝。」

  ******

  曼曼剛一踏出辦公大樓,迎面就碰上了那個意想不到的男人,她腳步一頓,然後視而不見地準備繞道而行,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遲臣宇見狀,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狹長的黑瞳只是淡淡的凝視住她。

  她等了一會,卻不見他開口,終於不耐地吼他,「你什麼意思,有話快說,不說就別擋道!」

  遲臣宇心下一蕩,還能聽到她這麼吼他,真好。

  淺淺彎起嘴角,他也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捧花束,不容分說地塞到她懷裡。

  曼曼錯愕地看著手裡的花,這,就是他想說的話?

  一股莫名的情緒充盈她的胸口,十一朵紅玫瑰中赫然插著一朵黃玫瑰,她清楚地直到它們所代表的意義--

  對不起,以及……一生一世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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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29:18
第六十四章 和好如初

  這男人還真是噁心肉麻……曼曼在心裡暗罵他一聲,但是環抱著花束的雙手卻無意識地緊了緊。

  遲臣宇察覺到她這個細微的轉變,眼神更為柔和。

  感覺到頭頂上方的灼灼目光,她抬起頭看他,眼神交匯的瞬間,曼曼險些要跌進他深潭般的眼眸中。

  她輕咳一聲別開眼,死鴨子嘴硬道,「你以為光是這樣就沒事了?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了……」哼,隨隨便便幾朵花就想挽回她?想得美!

  玫瑰花而已嘛,又不是沒見過,她才沒有動心,沒有沒有就沒有……

  「當然不止這樣。」薄唇輕啟,熟悉的溫潤嗓音流淌而出,他從外套的口袋裡拿出手機,然後插上耳機,遞給她。

  「幹嗎?」曼曼挑起眉,不知他所為何意。

  遲臣宇不動聲色,只是抬手把耳塞湊到她的耳邊,然後點開一個音效檔案。

  聽著耳邊傳出的樂聲,她的表情從莫名變為訝異,再從訝異轉為強忍笑意。

  男人五音不全的歌聲不絕於耳,曼曼咬著下唇,雙肩不住地抖動起來,最終忍不住地放聲大笑。

  她伸手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花了好大的勁才止住笑意。

  「咳咳……什麼嘛,那麼難聽的歌聲,還敢拿出來現,真不害臊。」曼曼撇嘴,刻意板起臉蛋對著他。

  哎……遲臣宇在心裡微歎,早該想到的,這個小女人的脾氣真要掘起來,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化解的。

  她注意到他垂下的肩膀以及明顯黯淡了的眼光,心裡沒來由的一抽,杏眼這才看清了他青紫未褪的下眼瞼,淡淡地酸澀又浮上心頭。

  「喂,你到底還要讓我在這裡站多久?我的手好酸啊。」言語比思維更快一步,未經思考,曼曼便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聞言,遲臣宇呆住,他愣愣地望著她,罕見地露出這種傻乎乎的神情。

  曼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正懊惱著要耍賴反悔,可男人哪裡會給她這個機會,他不等她有所動作,就一把拉過她的手,把她送上副駕駛座。

  一路上,遲臣宇上揚的嘴角都沒有放下過,倒是一旁的林曼曼扼腕不已,她原本想要再冷凍他一番,以堅定自己的革命地位,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被輕易拿下?!這怎麼得了……

  「喂,說好了哦,我跟你回去可不代表我答應了要原諒你咯……」曼曼小心眼道。

  「……」

  見他依舊笑容滿面,她又不甘示弱,「我只是看你可憐,咳,你別想太多。」

  「……好。」

  當天晚上,曼曼一個電話飛CALL給辰曦,含含糊糊地說了一聲「我回家住了。」算作是交代,然後在辰曦曖昧不明的調侃聲中無語地掛上電話。

  到底是經過了一次不小的冷戰,小夫妻倆再度同屋而住,竟然也多了一絲尷尬。

  吃過晚飯休息了片刻,曼曼就逕自回房,洗了澡準備睡覺。雖然這麼早就睡覺並不符合她的生物鐘,但是為了避免尷尬,她還是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遲臣宇回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這幅拘謹的模樣。沒有記憶中其仰八叉的誇張睡姿,沒有毫無顧忌的沉沉呼吸聲,她就這樣貼著床沿躺平,整個身體繃得很直,呼吸也是小心翼翼地清淺。

  他的眸光一沉,再給她一些時間,畢竟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釋懷的,更何況,這次的問題還是出自於他,只要她還願意回來,其餘的,什麼都好。

  男人緩步走向大床的另一邊,自覺地隔開一段距離,然後淡然著閉眼淺眠,今晚是他這幾天來第一次感覺到踏踏實實的安心。

  曼曼回來了,真好;還能這樣靜靜待在她的身邊,真好。

  這一夜,曼曼睡得格外香甜,大清早的,意識就自動自發地轉醒。

  大眼眨了幾下,眼前恢復了一派清明,單手撐著腦袋,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遲臣宇的睡顏。其實她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說不想他,那絕對是騙人的,就這樣回來了,又會覺得彆扭……

  冷戰什麼的,果然是最煩人最傷感情的事情了,歎。

  輕吐出一口氣,曼曼的眼睛四處游移,在瞥見他再無遮蔽的左腕時,狠狠怔住。

  「遲臣宇!」曼曼不禁出手搖晃著他。

  「嗯……?」男人睡意纏倦的樣子,看上去還帶著點可愛。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他的手腕,囁嚅著,「你……這個……為什麼……」

  「什麼?」他的意識還未完全清醒,眉頭皺皺的,下意識地反問。

  「你手上的圖案啊!」

  他的左腕內側多出了一小片青色的紋身,紋身的形狀與曼曼腳踝處的類似,只是那對翅膀間的字母換成了代表她的「M」。紋身邊的細緻皮膚還泛著淡淡地紅,一看便知是剛紋好沒幾天。

  曼曼伸手過去,輕碰著那一片印記,淡青的色調下,那條原本怵目驚心的傷痕依稀可辨。

  「你瘋了?!幹嗎要去紋身?」在傷痕上刺下紋身,看起來就好疼……她的眼眶熱熱的,水霧湧上來,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大手撫上她的面頰,擦去滾出的淚滴,「一點都不痛,別哭了。」

  「我管你痛不痛!」她揮開他的手,鬧起彆扭,「還有,我才沒有哭!」

  「……」遲臣宇歎息,「是,你沒哭,我是在幫你擦汗。」

  「噗……」她瞪他一眼後,破涕為笑。

  「我知道你始終會介意那個傷痕的存在,用紋身遮擋住它,也省的惹你心煩……況且,自從我聽你說了莫顏的事情後,我就想這麼做了。」他專注地看著她,雲淡風輕道,「以後,你守著她,而我,會守著你。」莫顏沒能完成的,就讓他來延續,他會陪著曼曼,一直走下去。

  曼曼癟了癟嘴,輕輕打他一拳,「臭男人,我討厭你……」討厭他讓自己恨不起來,討厭他總是能讓她感動讓她哭,更討厭他這樣輕而易舉就撩動起她的情緒,討厭……

  遲臣宇彎起嘴角,笑意綿綿,「可是,我愛你。」

  淚,雖已氾濫成災,可她的心卻被填得滿滿的,曼曼第一次發現,原來溢滿幸福的眼淚,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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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執子之手

  曼曼壓根就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三個字,一時竟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動了動嘴唇,她剛要開口說話,腹部就傳來一陣空虛的聲響。

  她一愣,然後衝他無辜地眨眼,「我餓了……」

  薄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下去吃早飯。」

  「你煮?」小巧的下巴揚了揚。

  遲臣宇墨玉般的眼中浮現出熟悉的寵溺--

  「好。」

  「所以,你們就這樣和好了?」倪艷一邊往嘴巴裡塞著薯片,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曼曼。

  「我只是心地善良,才給他個機會來考察他的表現呢,好不好……」曼曼雙手捧著茶杯,想也不想就反駁道。

  倪艷搖了搖頭,暗自低語,「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五十步笑百步。」曼曼涼涼地回敬,「也不知道是誰,當時連一個老學究都搞不定,還裝模作樣的說什麼不要再喜歡了……」

  「哼,好漢不提當年勇!」倪艷撇嘴道。

  「……那麼丟人的事情,最好也能算作是『勇』啦。」

  倪艷說不過她,耍賴式的狡辯著,「不管,反正他現在已經是我的囊中物了,這樣就夠了。」

  曼曼笑了笑,聽聞傻妞感情順利的這件事,還是由衷的為她開心,杏眼再瞥向一直沉默著的辰曦,心裡浮現出隱隱的擔憂。

  凌洛川的緋聞,這段時間在娛樂頭版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先是是第一名模,再是頂尖設計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界的傳言四起,可寰宇卻也不出面澄清,由著這個聲勢越演越烈,真不明白洛紫陌在搞些什麼。

  曼曼原來也以為這些只是一般的炒作,畢竟演藝圈嘛,真真假假的根本就辨不清是非黑白,對於這種無關痛癢的言辭,她一向是一笑而過。只是,今天辰曦的表現過於反常,滿臉的魂不守舍取代了一貫的冷靜自持,手中的手機每隔幾分鐘就被她翻開,像是在等待什麼重要的來電或者訊息。

  辰曦的不對勁就連一向遲鈍的倪艷都察覺出來了,也不等曼曼開口,她就直白地詢問道,「曦曦,你怎麼了?」

  「……沒事。」不知是第幾次失望地放下手機,辰曦沉吟。

  「什麼沒事?你明明就三魂丟了七魄的樣子。」倪艷一向是直來直往的人,說話從來不會繞彎,「難道……是因為你家男人的緋聞?」她沒注意到辰曦微微黯下的眼色,逕自繼續道,「哎呀,那些都是亂傳的啦,不去理會就是了!」

  「……」辰曦怔了一下,然後冷著臉反駁,「我跟他本來就沒什麼關係,幹嗎要管他的事!」她的這句話,其實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曼曼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陣,大眼一轉,下一秒便驚呼出聲,「啊,我的手機沒電了……公司還有些事情要交代誒,曦曦,你的電話借我打一下。」

  辰曦不疑有他,抬手就遞上了自己的手機。

  曼曼接過來,一邊裝模作樣地點了幾個數字,一邊往包廂外走去,一直走到轉角處,她才停下腳步。點開通訊錄翻出一個名字,她果斷地撥過去,沒響幾聲,電話就被接起--

  「小曦?」凌洛川的聲音裡帶著點疲憊與遲疑。

  「你好,我是林曼曼。」曼曼自報家門,「關於你和辰曦的事,我知道作為一個外人,我無力插手,不過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無論是誰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開口解釋。

  曼曼聽著他的言辭,鎖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所以,我猜的沒錯咯?需要我幫什麼忙麼?」

  那一頭又低低地說了一句,曼曼無意識地點頭應聲,「好,那你就照著我說的那些,發短信過來,其餘的我會看著辦的……」說到最後,她頓了一下,鄭重其事道,「請你好好對待辰曦。」

  「我會的。」這一回,凌洛川的聲音無比堅定。

  掛了電話,曼曼還不忘要把通話記錄刪掉。她在原地又站了一會,等到確實地收到訊息後,才回身走向包廂。

  推門進去的瞬間,她蹙起眉,表現出一副凝重的神情。

  「辰曦--我不小心點到了你的新短信……」曼曼看著沙發裡的辰曦,欲言又止。

  「哦,沒關係。」反正她們姐妹間從來都沒什麼秘密,不過,曼曼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詭異,她還是忍不住問她,「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短信是凌洛川的助理發來的。」曼曼深吸一口氣,然後語氣沉了沉,「凌洛川他……在攝影棚裡暈倒了……」

  聞言,辰曦呆愣了一秒,身體比大腦快一步做出反應,猛地站起身就飛奔出去。

  包廂裡,只留下一臉不明所以的倪艷,以及滿眼狡黠的曼曼。

  「什麼事這麼開心?」聽著她從玄關處傳來的歌聲,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遲臣宇隨口問道。

  曼曼蹬掉腳上的板鞋,興奮地蹦躂到他身邊,「我剛剛幫一對鬧彆扭的男女,推波助瀾了一把,這種促成好事的感覺還真好。」

  「你確定自己不會幫倒忙麼?」遲臣宇挑眉。

  「我、確、定。」曼曼雙手叉腰,「開玩笑,男男女女的這些事兒,有哪件能難倒我的……」

  狹長的眼若有所思地瞇起,「這麼說,你倒是很有經驗?」

  「呵呵,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她乾笑幾聲。

  遲臣宇摸著下巴,決定暫且放她矇混過關。

  曼曼原本還有些詫異他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一直到她洗漱完畢,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休息時,才發現房間裡多出了哪些不一樣的改變--

  天花板上被貼上了一大片零星的星形貼紙,螢光的材質在幽暗的夜燈下發散出微綠的光芒,像這樣仰躺在床上看去,竟也有一種在露天的環境下仰望星空的奇妙感覺。

  曼曼的嘴角勾了勾,原來這個男人是要耍這種浪漫小招數啊,還真不是一點點的悶騷。

  聽到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側過身閉眼假寐起來。

  遲臣宇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側趴在床上淺眠的林曼曼,仰頭望一眼微微閃耀著的光亮,他無聲的歎息。

  嚴衍這出的是什麼爛招,根本就不管用,看來,浪漫這回事,自己還真的欠缺火候。

  他輕輕繞向大床的另一邊,刻意放緩了動作,可床鋪邊微微沉下的動靜似乎還是吵到了她。

  曼曼裝作是被吵醒的樣子,淺淺地呻吟一聲,「唔……」

  「抱歉,吵到你了。」

  「……嗯。」她背對著他含糊道,黑暗中睜開的雙眼裡滿滿的都是笑意。

  「你……」他遲疑著,其實是想引導她看看天花板上的星辰裝飾,只是一時不知該怎麼組織起語言。

  「什麼?」曼曼忽然覺得,他這樣難得一現的侷促,也挺可愛。

  「……沒事,你睡。」

  感覺到他無奈地語氣,她終是忍不住輕笑起來,「其實,很好看。」

  「嗯?」對於她冷不丁冒出的這句話,遲臣宇尚未反應過來。

  曼曼換了一個仰躺的姿勢,指了指天花板,咧嘴笑得很開心,「這個啊,很好看,我喜歡。」

  男人總算是看穿了她的故意,轉頭剛要說些什麼,目光便被她燦燦的笑容吸引過去,「是,很好看。」他重複著她的話,言語裡卻另有一番深意。

  也許是出於這樣的意境,曼曼竟也變得無比感性,她側過頭對他眨了眨眼,「我一直都相信星星是『永恆』的象徵,可是之前的我卻從不相信什麼『永恆』,不過最近我發現,這個詞語的可信性也挺值得期待的。」

  遲臣宇一下子就聽出了她這句話中的涵義,大手遊走到她至於身側的手邊,輕輕拉住,然後長指順著她的指縫間收緊,無言的承諾在兩人十指緊扣的指掌間傳遞--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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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反撲記

  經過了之前的那次的波折,再度和好如初的小夫妻倆乾脆來了個「二度蜜月」。

  這一回,他們游過山,歷過水,一路從北邊遊玩至南,整個行程也花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雖是有些疲累,曼曼倒也玩得很盡興。

  當然了,遲臣宇的工作並不像曼曼那樣悠閒自在,因而這兩個月的休假中積壓的工作,也夠他忙上一陣子了。

  原本照著曼曼的性子看來,遲臣宇忙不忙、有沒有時間陪她,都是一些無所謂的小事,反正自己一個人也能玩的很HIGH,就算他已經有近半個月的時間無力顧及她,她倒也不甚在意,仍是自得其樂地享受自己的閒暇生活。

  這天,她照例抱著筆記本電腦追看那些台灣綜藝節目,這檔節目以言辭犀利大膽、話題新鮮勁爆而深得人心。或許是兩岸的文化背景大相逕庭吧,台灣的綜藝節目尺度相對較大,也因此,曼曼很喜歡這種盡情盡興的娛樂形態。

  這一期的話題是夫妻間的那些事,邀請了幾個女明星作為嘉賓,來探討如何增進夫妻之間的感情小秘訣。

  她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一邊還因為主持人的逗趣言辭而笑得前仰後合,一直到嘉賓們談及自己的丈夫時,曼曼才聯想到了自家的男人。

  說起來,這段時間她和遲臣宇似乎都沒什麼碰面的機會,早上他去公司的時候她還沒起床,晚上他加班完回家後,她早已睡得酣甜,夫妻倆培養感情的時間也少了大半。

  碰巧節目裡的話題也轉到了有關於「主動式好的誘惑」招數,看著節目裡侃得正歡的嘉賓,曼曼突然很想試試她說的這個點子,反正自己也正閒著無聊,節目裡又把這招「色誘招數」說的這麼帶勁,光是聽起來就覺得很刺激,更何況還能順便增進夫妻間的感情,真可謂是一箭雙鵰。

  她為自己的行為找了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後,便開始著手她的「色誘計畫」。

  決定一出,她當即就奔往內衣專櫃選購了一套最新款的性感睡衣,遊蕩一圈回到家時,已是傍晚時分。

  曼曼若無其事地撥了個電話,跟遲臣宇確定一下他的下班時間後,隨意吃過了晚飯就鑽進房間裡準備起她的計畫。

  晚上十一點半,遲臣宇下班回到家,一踏入客廳,他就看見了茶几上仍舊冒著熱氣的溫茶,茶杯下面還墊著一張便籤條,長指拿起紙片,幾個靈氣的大字躍入眼簾--

  男人,養家辛苦了!

  右下角還畫上了一個俏皮的吐舌表情,只一瞬間,遲臣宇滿身的疲憊就被驅趕了大半,薄唇勾起一抹笑意,他趨步上樓回房。

  他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目光便觸及到床上的人,她用涼被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只露出一顆小腦袋,眼睛還眨巴眨巴地盯著他的方向。

  「還沒睡?」

  「嗯,等你啊。」曼曼笑得無辜。

  細眼凝望著她,似乎想要琢磨她的用意,「說吧,又要玩些什麼?」

  「恩……我今天買了件新衣服,想讓你看看,給點意見唄。」她揚唇。

  「衣服呢?」

  「穿在身上啦……」

  「你不熱?」瞄一眼裹得像蠶寶寶的曼曼,他挑了挑眉,「還有,你這樣我怎麼給意見?」

  曼曼深吸一口氣,俏臉極為難得地浮現出一絲羞赧的神色,她緩緩挪動身子坐了起來,小手放開了被角,輕薄的被子滑下,露出了一身若隱若現的黑色透視裝。輕薄的紗質衣料根本阻擋不了視線,深色的內衣內褲清晰地顯現,她的肌膚在黑紗的映襯下,更顯瑩白。

  遲臣宇一愣,停頓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他的目光一暗。視線移向她的臉,他捉住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光亮,然後瞭然地出聲,「還不錯,不過空調底下穿成這樣容易著涼,一會就換掉吧。」說完,他一臉淡定地換上居家服。

  曼曼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會這樣的淡然,怔了怔,「就這樣?你沒有什麼別的要說了?」

  「要說什麼?」遲臣宇不明所以。

  「……」她鼓著腮幫瞪他,原本臆想中的成就感被徹底打碎。

  她輕哼一聲轉過身,洩氣地喃喃自語起來,「那麼冷淡的反應……到底懂不懂人家的心思啊,真是一根木頭!我特意跑去買這身衣服,結果人家又不領情,浪費心力浪費錢,色誘個毛線啦,哼……」她氣惱道,還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吸引力。

  「你在說什麼,嗯?」他不動聲色地來到她身後,吹出的溫熱氣息撫上她的耳畔。

  「沒、什、麼!我去換衣服了。」曼曼悶悶地轉身。

  大手拉住她的手腕,眼中充盈著笑意,「不是說要色誘的嗎,怎麼就這樣走了?」

  聞言,曼曼瞇眼咬牙,「你明明都知道了,還故意耍我……」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會知道呢。」其實他就是要聽她親口說出那兩個字。

  「……」

  「這身衣服,是為我準備的?」薄唇彎起一個弧度,墨玉的眼眸變得深濃,「其實,你根本不用準備這些,如果你想要誘惑我,只要說一聲,就夠了。」

  寬厚的手掌貼上她的後頸,薄唇精準地覆上她的粉潤,長驅直入,另一隻手在她身上撒下火苗,點燃她的悸動。

  曼曼的粉頰染上一層微紅,仰頭回應起他的攻勢。

  他伸手將她抱上大床,三兩下便除去了兩人間的阻礙,長指繞向她的後背,卻找不到印象中的扣鎖。遲臣宇動作一頓,以不解的眼神詢問著身下的人。

  曼曼「撲哧」一下笑出聲,水潤的杏眼眨了眨,原本就紅嫩的臉蛋更顯嬌艷,「扣子……在前面。」

  遲臣宇掩飾性地輕咳一聲,大手遊走至她的胸前,略顯笨拙地解開小巧的扣子,然後繼續他的霸道攻勢。

  長指深深淺淺地滑動游移,勾引出她的嬌柔呼喊。

  她在他的唇舌下,無力地化成一團軟綿,歡愉的感覺在她體內積累,終是在合二為一的瞬間,滿足地喟歎出聲。

  最為緊密的交纏,每每都帶給兩人無比強大的衝擊,他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然後毫不猶豫地展開了亙古不變的律動。

  兩人的雙手十指緊扣,感受著纏綿間的激昂火花,一直到最後的重重一擊,將兩人送上了華麗的頂峰。

  余韻過後,他伸手擦去了她的汗水,然後展臂擁住她,俊逸的下巴輕抵住她的頭頂,遲臣宇的心裡充斥著無以言表的滿足。

  「所以,我這一次的誘惑計畫,算是成功了?」曼曼微微喘息著,就算是累極了,也還是不服輸地追問。

  遲臣宇揚唇輕笑,狹長的眼中溢滿了帶著點無奈意味的寵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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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懷孕記

  在外出差了一個星期的遲臣宇略顯疲憊的回到家,對著滿屋的寂靜與黑暗,他微怔。趨步來到臥房,大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團物體讓他表情一鬆,抬手看看表--20:35,他不禁挑起眉。

  睡得那麼早?他不在家的幾天,不知道她又鬧騰些什麼了……

  放輕了腳步,他慢慢走向床邊,只見那張露在被子外的臉,睡顏酣甜。

  俯下身,他輕輕湊上那瓣朝思暮想的唇,輾轉深入,最初的淺嘗不可自制地變成了沉溺。

  熟睡中的曼曼,潛意識裡只覺著鼻翼間一股熱氣撲面,張嘴吸氣,卻迎來了一片軟膩濕熱。輕輕搖頭,想要掙脫那份微窒的悶意,可是那道滑軟卻越纏越緊,幾乎要缺氧的曼曼不得不睜開迷茫的眼。

  「……你回來了?」愛困的眼努力地睜開。

  他再啄一下亮澤的紅唇,低低的聲音略帶沙啞,「嗯,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麼?」

  杏眼眨了眨,雙臂輕巧地環上他的頸,「你是想問我……有沒有想你?」這男人,都結婚這麼久了,還是彆扭的可愛。

  「……」

  瞇眼俯視著她滿眼的調笑,遲臣宇懲罰似的輕啃她的唇瓣,變了調的吻一路下滑,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動情的痕跡,大手悄悄溜進曼曼的衣服,執意要勾引出她的喘息。

  衣物在兩人的摩擦間滑落,就當男人曖昧的某處輕抵上她的瞬間,曼曼嬌紅著臉蛋出聲阻止,「不行--」

  遲臣宇一頓,沾染欲望的眸子詫異地盯著她,「怎麼?」

  「我,有寶寶了,醫生或前三個月最好不要那個……」

  聞言,他徹底呆住,「……你,懷孕了?」

  曼曼點頭,好笑地欣賞他呆愣的模樣。

  深吸一口氣,他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了口,「多久了?」

  「我昨天才去醫院檢查的,醫生說已經五周了。」

  「昨天電話裡,你怎麼不告訴我?」

  她俏皮地眨眨眼,「我想給你個『驚喜』嘛!」

  「是麼?」遲臣宇挑起眉,「這個驚喜來得還真是恰到好處啊……」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眼身下正蓄勢待發的某個部位。

  曼曼「撲哧」一笑,仰著小臉極力裝無辜,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是有意選擇這個時機告訴他的呢。

  無奈地歎口氣,他一手撐起身體下了床。

  「你去幹嘛?」從被子中探出那雙晶亮的大眼,她明知故問。

  「……」他單手爬過頭髮,低啞的聲音自牙縫中飄出,「沖、冷、水、澡。」

  懷孕後的某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理所當然地過著皇太后般的生活。

  遲母與秦女士聽說了這個消息,都笑得合不攏嘴,三不五時就上門來探望叮嚀,大包小包的補品湯品被源源不絕地送來,搞得曼曼受寵若驚。

  原本,「懷孕」這回事在曼曼的意識裡,無非是能夠逃離「大姨媽」的糾纏以及毫無顧忌地大吃大喝大睡的象徵。不過,她卻獨獨漏算了一點--那就是無比折騰人的孕吐反應。

  大吃大喝的好日子還沒過上幾天,曼曼就進入了惱人的孕吐階段。

  那一個月裡,她吃飯吐、喝湯吐、走著想吐,睡醒也吐……那種痛苦的感覺,就算是隔了很久以後再回想,也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好不容易熬過了頭三個月,她也已經被折騰得瘦了一大圈,這讓陪在她身邊的遲臣宇心疼不已。

  懷孕五個月以後,曼曼的食慾漸漸上來了,看見什麼好吃的都想吃,再加上遲臣宇有意的餵養,沒多久的時間,她的腰圍、臉頰就圓潤了幾分。

  曼曼的骨架本就纖細,多幾分的圓潤看上去也只不過是贈添了一絲可愛,只是她對於自己身上慢慢堆積起來的肉肉,倒是意見很大。

  「遲臣宇……」晚飯過後,曼曼站上了客廳角落裡的電子稱,一臉哭喪。

  「嗯?」

  「我又重了啦!」她汲著拖鞋緩步走到他身邊,苦悶道,「我是不是變胖變醜了……」懷孕的女人,對於自己的身材變化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自信,這一點,就連一向自戀無比的曼曼也不例外。

  遲臣宇放下手裡的報紙,專注的視線移回她臉上,「你以前太瘦了,這樣正好。」

  「哼,你騙我,現在的男人,不都喜歡那種苗條的身材,你看我的肚子,都凸出來了……再過幾個月就吹成一個球了!」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他認真地回應。

  「真的?」她一臉狐疑。

  「真的。」

  曼曼沉默幾秒,還是嘟著嘴不依不饒,「別人都說,懷孕期是出軌的高發階段,你現在說得好聽,到時候看到別的美女,指不定就忘了我這個黃臉婆了……」

  孕婦的脾氣難免會反覆難測,遲臣宇無奈地開口,「你一個人就夠我受的了,我哪裡還有力氣去招惹別人。」

  「所以,你現在是嫌我太難纏咯?」她瞇了瞇眼。

  「……沒有。」

  「就有就有,你剛剛那話明明就是這個意思,什麼叫夠你受的,我……唔……」

  默默地歎一口氣,薄唇湊上她的唇瓣,他以最有效的方式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

  隨著懷孕進程的推進,曼曼也越加感覺到身上這顆球的累贅,可能是由於身上多出的這個重量,她的體力變弱了許多,沒走幾步就會氣喘吁吁,不論是站久了還是坐久了,小腿都會水腫起來,這讓曼曼煩惱不已。

  更恐怖的是,有時睡到半夜,小腿還會抽筋,因而她很難睡得安穩。

  這個晚上,曼曼又被那陣抽痛感驚醒,她費力地撐起身子,小腿處猛然抽搐的感覺讓她難受得眼眶含淚。

  「怎麼了?」身邊的遲臣宇感受到她的動靜,低沉的嗓音裡帶著點睡意。

  她咬了咬下唇,難耐地擠出幾個字,「小腿……抽筋……」

  男人瞬間清醒過來,跪坐在她的腳邊就熟練地為她按摩起來,僵硬的抽痛感在他的揉按下一點一點化開。

  或許是身體上的難受,也可能是懷孕讓她變得情緒無常,曼曼只是這樣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就不可自抑地感動起來,眼眶裡噙著的淚花自顧自地氾濫,她雙肩微抖著輕輕啜泣。

  「還是很難受?」遲臣宇因為她突如其來的淚水,慌了手腳。

  曼曼胡亂地搖著腦袋,她覺得自己懷孕以後,神經就變得敏感纖細起來,一點點小事都能讓她掉淚。

  他伸手擦去了她的臉上的淚水,然後輕聲詢問,「那為什麼哭?」

  「我感動嘛……」她吸了吸鼻子。

  遲臣宇鬆一口氣,眼神變得柔和,「笨蛋,這有什麼,你為我生小孩已經夠辛苦了,我當然更應該要照顧好你。」

  「遲臣宇……」水潤的大眼又眨了幾下。

  「好了,睡。」他躺回她身邊,大手緊扣住她的指掌,無聲地帶給她安心。

  對於生男孩生女孩這回事,夫妻倆有著各自的觀點。

  外貌協會的林曼曼自然是喜歡男孩的,她覺得,能夠生個小帥哥,然後自己做一個新潮的辣媽,也會是件很開心的事情。遲臣宇卻不以為意,他想要一個女兒,美其名曰是男孩子太皮,不像女孩子那樣好管教,其實內心的真實想法是:他才不要另一個男人來分享曼曼的注意力,就算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行。

  由此引發的「取名大戰」也風風火火地持續著,曼曼自顧自地收集著男生的名字,遲臣宇則是只關注女孩的,在取名的方面,兩人是各不相讓,最終還是秦女士出馬,攬下了這項「大任」,這才讓曼曼無語地妥協。

  懷孕到了九個月,曼曼的肚子高高鼓起,就像是個吹滿氣的皮球。她天天都感受到孩子的翻滾動靜,有時還能清楚地看到它頑皮地頂出的拳頭或手肘。

  當然了,准爸爸也十分樂於與小寶寶進行互動,每晚都要伏趴在她的肚子上,聽聽孩子的動靜,曼曼至今還記得他第一次感覺到胎動時候的那種激動的神情。

  說是說懷胎十月,可是實際上大多數寶寶都是九個月便出生了。

  臨近預產期的曼曼成為了兩家人的重點保護對象,遲臣宇也放下了一切事物,隨時在她身邊陪伴,這種「森嚴戒備」的場面,讓原本不甚在意的林曼曼也多了幾分緊張的心理。

  這天,准媽媽閒適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一半,她突然感覺到下腹部一陣抽痛,心裡莫名地一蕩,她出聲呼喊起廚房裡的男人,「遲臣宇……我、我肚子痛!」

  遲臣宇一愣,趕忙奔到她身邊,看著她泛白的臉色,想也沒想就抱起她,衝向下,一路上他還不停地喃喃著「不要怕」、「不要緊張」之類的話語來安慰曼曼,殊不知,自己的臉色比她還要難看幾分。

  驅車前往醫院的途中,他還不忘要打電話通知兩家的長輩這個消息。

  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遲臣宇堅持要陪著曼曼一起進手術室。長輩們趕赴過來的時候,她被推入手術室也有一段時間了。

  幾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卻不想,有另一個人比他們還要心急如焚,那人就是在手術室內陪同曼曼的遲臣宇。

  他緊握著她的手靠在她頭側,曼曼那張痛到泛白的臉蛋,看得他心驚不已。

  曼曼牙關,承受著巨大的陣痛,仰起頭,她艱難地出聲。

  「遲臣宇……」

  「我在,你別怕。」他的眼中蓄滿了心疼,恨不得由自己來替她承擔這痛苦。

  「嗚,好痛……」

  「我知道。」他心裡更痛。

  「我、不要、不生了,啊……都怪你……嗚嗚……」

  「都怪我都怪我,我們以後再也不生了!」

  「遲臣宇,我討厭你!」幾乎要無法承受的痛感,讓她口不擇言起來。

  「可是,我好愛你……」

  「……」

  也不知過了多久,產房裡的呼喊聲總算是停歇,一聲響亮的嬰孩哭聲讓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護士為小寶寶簡單地清理完畢後,就抱著孩子走了過來,「恭喜兩位,是個男孩。」

  累極的曼曼全身酸痛虛軟,只是費力地睜開眼皮看了一眼那個皺巴巴的小肉球,一臉嫌棄,「好醜……」

  遲臣宇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曼曼,薄唇輕吻上她汗濕的額頭,無言地傳遞著他內心的起伏--

  曼曼,謝謝你。

  謝謝你,為我送來這個小小的生靈;謝謝你,進入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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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番外之莫顏

  如願地考上了憧憬已久的B大,莫顏獨自離家,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城市。

  大學,其實更像是一個小社會,什麼事情大多情況還是要靠自己。能遇上幾個志同道合的知心友人,自然算是極為有幸,如若不然,也只有一笑而過了。

  想到這裡,莫顏的腦海中浮現出林曼曼那張招牌式的笑臉,以及她們第一次的碰面。

  她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初入校園時手足無措的場景,是林曼曼笑臉盈盈的招呼聲化去了她的緊張與尷尬。

  「你好啊,交個朋友吧,我叫林曼曼,很高興認識你。」這是曼曼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看著眼前這個眨巴著大眼睛,笑容燦燦的臉,她的心情也跟著轉好,「你好,我叫莫顏。」

  她們的友誼就這樣開始了,事後,莫顏問起她為什麼會主動跟她打招呼時,曼曼也只是俏皮地說了兩個字--感覺,是啊,有時候友情的開端也是源於那一瞬即逝的直覺。

  也就是那一瞬間的感覺,讓她們的友誼持續了這麼些年。莫顏瞥了一眼腳踝處的紋身,那是離開S市的前一夜,她和曼曼一同去刺上的,莫顏覺得,多了這個印記,就算是獨自背井離鄉,也多了一份勇氣。

  一個人在外,最初的時候總會有些不適應,就在這個時候,她認識了那個男人--江棋。他們之間的相識發展顯得有些俗套,社團中的第一次遇見,然後他便開始了猛烈的追求。莫顏在男女方面就像是一張白紙,並沒有任何的經驗再加上獨處異地的寂寞彷徨,讓她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淪陷。

  她明白自己父親絕不會同意他們的交往,但是感情這回事,越是克制便越是強烈,在江棋堅持不懈的攻勢下,莫顏最終還是答應了正式交往。

  她把這事告訴了曼曼,她也明白曼曼的擔憂,只是當下的她,還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做些什麼,而不是活得像個傀儡。

  只是,沒幾個月,他們的事就被父親發現了,父親勃然大怒,把她捉回家,不准他們再見面。對著父親一如往常的強硬之態,一向逆來順受的莫顏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念頭。倒不是她有多愛江棋,只是常年來地被家庭的桎梏束縛地喘不過氣,她好想為自己爭取一點點自由,哪怕最終的結局是失敗,至少她也曾經努力過。

  最後的結果是,她把自己搞進了醫院,而父親終是做出了退讓。莫顏以為,這是她努力的結果,卻不想,父親其實已經轉戰從男方那邊入手。

  當她滿心歡喜地回到學校時,意外地發現自己懷孕了,手足無措的她只好去找江棋,誰知江棋也被這個消息嚇傻了,無計可施下,竟然出口讓她去墮胎。

  莫顏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變得這樣殘忍陌生,她獨自承受著這些壓力,長期憂思下,最終還是流產了。更沒想到的是,江棋的身邊早已多出了另一個陌生的美麗女子,驕傲如她,自然是要斷的乾乾淨淨。

  這樣的打擊雖是沉痛,可是莫顏還是硬著性子扛了下來,可誰也沒想到的是,她懷孕流產的小道消息竟被添油加醋的散播出去,可怕的輿論壓力,最終讓她患上了輕度憂鬱症。

  她被接回家中修養,身邊的親友見狀都擔憂不已,曼曼更是恨不得寸步不離。莫顏面對強顏歡笑著想要逗她開心的曼曼,心裡酸澀不已,她知道為了關心她的人們,自己應該要好好地撐下去,可是外界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她累了,真的好累。

  當她選擇了那條不歸路時,她明白自己有多自私多愚昧,尤其是刀片劃下手腕的瞬間,她的心裡有一瞬間佔滿了恐懼。最後一眼,她看見了曼曼憂傷痛苦的臉,她苦澀地笑著,卻連抬手為她擦淚的力氣都沒有,千言萬語,只來得及化成一句話--

  「我不能再陪你了,曼曼,對不起……」

  林曼曼一個人來到墓園,在莫顏的碑前駐足,她輕輕放下手中的百合,那是莫顏最喜歡的花。她蹲下身子,抬眼直視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顏顏,我來看你了,原諒我這麼多年都沒有來過,其實我是怨你的,怨你就這樣不負責任地拋下我們……」她眨了眨眼,呼出一口氣,「只是現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跟你分享--我,找到我的幸福了。」

  曼曼的唇邊勾起一抹淺笑,「他叫遲臣宇,你知道嗎,那男人甚至還跑去紋了我們的那對紋身,說要代替你陪我走下去,你說他是不是很傻?可是,卻傻得很可愛呢……」她輕笑出聲,「顏顏,你在那裡過的好不好?別以為逃離了這裡,就能躲開我的聒噪糾纏,告訴你哦,我已經有寶寶了,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會帶著他們來這裡騷擾你,別想獨自在這悠閒清淨。」

  她起身,拍了拍微皺的衣褲,對著莫顏的照片粲然一笑,「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定還會再相遇吧,到時候,我一定還會主動說出那句『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很高興那段青春年華有你相伴……

  收拾起心情,她緩步離去,在走下階梯的時候,碰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江棋。

  或許是已為人母,曼曼對於很多事情已經不會像以前那般衝動,杏眼淡淡地掃過男人手上的百合花,她愣了一下,這麼久了,他竟然還記得顏顏喜歡的花。

  江棋對於會在這裡碰上曼曼也很意外,「我……對不起……」下意識的道歉脫口而出。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曼曼冷眼看著他的憔悴,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當初,你為什麼可以這麼狠心?僅僅是出國留學的機會,就讓你背叛了你們的愛情?」

  江棋臉色一白,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時候,我母親病危,顏顏的父親說,只要我照著他的話去做,就能幫我救回她,母親的命就在我的一念之間,我別無選擇……」

  原來,當初的那個「新歡」也是為了讓莫顏死心的謊言,只是那個女人竟然一直都喜歡著他,嫉妒驅使下,才放出了關於莫顏的輿論與謠言,卻沒想到顏顏會被逼上絕路。事情發生以後,莫父悲憤不已,一氣之下,停止了對江棋母親的經濟援助,贊助留學就更不用說了。母親的病,莫顏的死,灰暗的前程,每一個都讓他心力交瘁,那段時間對江棋來說,也是無法擺脫的黑暗。

  這幾年,他的身邊來來往往著許多女人,卻沒有能走進他的心裡,左胸處的那個器官,除了機械式的跳動外,就再沒有其他的感覺,或許它早就跟隨著莫顏一起死了。

  「我只想問,你真的愛過顏顏嗎?」沉默了一會,曼曼開口問他。

  「……我對她的愛,從未停止。」

  點了點頭,曼曼舉步離去,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的眼中浮現出釋然。

  原來,莫顏當初付出的愛,也並非全然白費。至於江棋心中永遠也無法逃離的歉疚與懊悔,就當做是他背叛愛情的懲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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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17:30:45
第六十九章 番外之洛紫陌

  背身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洛紫陌冷冷地看著樓下的川流不息。

  剛剛接手公司,他知道有許多人對於他這個空降而來的總裁有著許多想法意見,不外乎是什麼含著金湯匙出身、不需任何努力便可以接手家族企業……對於這些流言,他不置可否,讓他更為在意的,反而是董事會裡那些看好戲的老狐狸。

  他清楚他們的蠢蠢欲動,也明白他們等著抓他的把柄從而把他踢下位,不過他絕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在他洛紫陌的字典裡,只有成功沒有失敗,他會以實力站穩腳步,不擇手段。

  餘光瞥見辦公桌上的那疊資料,一份簡歷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林曼曼,K.C廣告創意策劃,曾為多家知名企業廣告推廣,創意獨具匠心,廣受業界好評。

  洛紫陌甚至還讓人找來了她大部分的作品,從平面到傳媒,他一一過目。她的每個創意都有著耳目一新的亮點,讓人為之一歎,不得不說,此人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曼曼……」洛紫陌暗自沉吟一聲,鏡片後的眼眸一閃,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挖盡賢士,為寰宇創造最大的利益,唯有此,自己才能在這兒站穩腳跟。

  親自來到K.C廣告公司,他指名要林曼曼接下寰宇的推廣案,K.C的負責人替她接下了這個案子,他卻沒能親眼見到林曼曼。

  離開公司的時候,他在電梯裡碰到一個人,只一眼,他就認出了她--林曼曼。

  洛紫陌不動聲色地掃了她一眼,跟資料照片上的感覺不同,本人更多出了一點張揚的自信。她側身踏出電梯,他舉步走進,兩人的動作都沒有一絲停頓,就在電梯合上的瞬間,冷凝的眼若有所思地望向她的背影。

  林曼曼,後會有期。

  第二次見到她,是在B市的商業宴會,原本露個面就想要離去的洛紫陌,無意間在角落裡的餐區發現了那道眼熟身影。

  只一秒,他就打定注意朝著她走去。

  「這位小姐,有幸請你跳個舞嗎?」他冷淡地出聲。

  「先生,我們好像不認識吧?」這是她的回應,不過他還是從她的眼中捉到了一抹夾雜著詫異的恍然。

  「洛紫陌。」他自報家門,「這樣,我們就算是認識了吧。」語畢,他彎腰伸手,做出邀請的姿勢。

  還來不及等到她的回答,只聽見一道沉穩的男聲響起--「抱歉,她,是我的女伴。」

  洛紫陌一愣,不著痕跡地抬頭收手,眼前出現了一個俊朗的男人,那人出手攬過林曼曼的腰,眼中的占有欲十足。

  洛紫陌靜靜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逕自轉身離去,背過身的瞬間,冰冷的眼中多了一絲不耐,他竟然漏算了她身邊的男人,看來要挖角林曼曼,還得耗費上更多的時間,真麻煩。

  這段時間,董事會終於開始了施壓的動作,看來進軍服飾界的想法引來了老狐狸們的不滿,洛紫陌深吸一口指尖燃點著的煙,眉宇間的嘲弄盡顯。什麼有悖於寰宇的品牌形象,什麼不符合企業的傳統,其實都是老狐狸們用來壓制他的藉口,看來,自己也該做些什麼,讓他們嘗嘗利益的甜頭,才能堵住那些老傢伙的嘴。

  L.C壓陣的新品服裝秀無疑是打響名號的第一炮,開秀的當天,他再次碰上林曼曼。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乾脆表明了想要邀她加入寰宇的意圖。沒料到,她想也沒想便委婉地拒絕,這倒更是勾起了他的鬥志,他洛紫陌想要的,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達成。

  他有意製造了那場緋聞,讓他的名字與林曼曼聯繫在一起,也算作是為寰宇的炒作,至於自己的名聲,他從來不會去在意。

  直白的方式行不通,洛紫陌決定換一個方式接近她,甚至用上感情牌。她意外受傷,他「焦急地」送她趕往醫院;節日節慶,他樂此不疲地給她發祝福短信,他不確定自己的這招的成功幾率會有多大,他只知道,如果不試,那麼只有失敗,而洛紫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失敗。

  那個時候的洛紫陌並沒有發現,從不願意在沒有結果的人事物上耗費時間的他,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拉攏林曼曼。

  這天,洛紫陌以工作之名約出了林曼曼,他們之間的合作案已經進入尾聲,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耗下去,今天,他一定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結果。

  只是,讓他不解的是,自己問出那句「我很好奇,你對我的看法?」的時候,內心深處為什麼會浮現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緊張。

  其實洛紫陌早就料想到了林曼曼的回答,可他沒有想到,她居然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意圖,更沒想到的是,她竟還得知了自己討厭女人的事情。

  是的,他不喜歡女人的觸碰,但也並不代表他喜歡同性。他討厭女人的靠近,是源於自己的生活背景--從小到大,他看慣了家族中女人們的物質拜金、鉤心鬥角,所有接近他的女人,都帶著面具、懷著目的,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厭惡。

  既然自己的偽裝被她拆穿,他索性揭下自己的面具,對於自己的這招「感情牌」,他也並未覺得不妥,在他的觀念裡,沒有什麼是不能用來交換的,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他就願意給。更何況,感情這種無謂的東西,之於他,簡直就是一毛不值。

  他真實的想法脫口而出的那一刻,洛紫陌確實地看見了林曼曼眼中射出的冰冷恨意。

  她送了他一臉粘膩的檸檬水,外加一句冷冷的話--「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我想,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衷心希望我們,再也不見。」

  盯著她傲然離去的背影,洛紫陌忽然很想知道她的恨意來自何處。

  抬手隨意地擦去臉上滴落下的水珠,他的心裡浮現出一股莫名的感覺,林曼曼,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

  他以為,他們的交集僅限於此了,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收到她的結婚請柬。婚禮現場上,她看到自己時,那毫不掩飾地驚訝與呆愣讓他瞬間明白過來,請柬一定不是她寄來的。

  冷淡的目光轉向她身邊的那個男子,洛紫陌心下瞭然。原來,那個名叫遲臣宇的男人把自己當成了潛在的威脅,可遲臣宇不知道的是,在林曼曼的心裡,自己只是一個討厭女人又褻瀆感情……小人。

  思及此,他心中泛起一股酸澀的自嘲,這種莫名的感覺,讓他明白了些什麼,可對於這個認知,他也只能永藏心底。

  最後看一眼婚禮場上滿眼喜色的林曼曼,洛紫陌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場,他的冷峻與滿場的喧囂比起來,顯得那樣格格不入,一直到走出會場,他鏡片後的眼眸中才覆上了一層霜--

  林曼曼,你的幸福,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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