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八十七章 洲府小院

    轉過頭來，楊紀發現遠遠近近，高高低低，已經出現了很多人影。這些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自己和邪神教的那個高手交手時候，這些人就在旁邊旁觀。

    這麼多人看著，楊紀又不能殺光他們，哪裡能夠放開手腳的和那名邪神教的高手戰鬥。很多的手段都使用不出來。

    「嗖！」

    楊紀身軀一晃，施展出「萬人連斬」的身法，在屋簷、梁木、牆壁、牆角、石磚、街道……各個地方輕踮借力。

    楊紀把身法施展到極限，就像一道魅影般變幻不定。只一會兒，就利用夜色和複雜的建築，擺脫了身後的眾人。

    這個時候，那兩名黑衣剌客已經不見蹤影，不過楊紀毫不著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嘿嘿，現在該到我了。」

    楊紀衣袖一甩，微微笑著，藉著地形，不急不緩，一路追蹤而去，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清楚了嗎？」

    就在楊紀戰鬥過的地方，領近的藥鋪屋脊上，光芒一閃，一道年輕的身影出現在了屋頂，正是萬貫樓的管事之一，劉希元。

    「看得不是很清楚，對方有意的隱藏實力，我們很難憑此判斷出他的真正身份。」

    回答劉希元的，正是跟蹤楊紀的特別組中的那名武宗初境的強者。他的臉部線條堅硬的就像一塊岩石，粗厚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伏擊就發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想不關注都是不可能的。不過，萬貫樓一貫的原則就是只要不在萬貫樓內，武者之間的糾紛就決不干涉。

    「看的不清楚，但也總有線索。不是嗎？」

    劉希元淡淡道。

    岩石般的武宗強者點了點頭。這是絕對的，在倉促受到襲擊的情景，對方想不露出一點點馬腳那是不可能的。再厲害的強者都是如此。

    「能夠同時運用這麼多飛劍的人不多，不過，想憑這個查還是很難查。倒是那些毒蜂，絕對是獨一無二。不是平常能見到的。如果要查，這是最好的線索。」

    岩石般的武宗強者道。

    他站在這裡，印象最深刻的，不是那些炫目的，神乎其神的劍術，而是那些拳頭大小的毒蜂。

    那個伏擊的人絕對是個高手，甚至比自己只強不弱。正常的情況下，不管什麼毒物在這種級別的強者面前，都是瞬間化成齏粉。

    但事實上。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那些毒蜂好像金鋼做成的一樣，在對方如此強悍的血氣中，居然毫髮無傷，這是很驚人的！

    這還是對方厲害，他自問要是換了自己，恐怕當場這些毒蜂殺死了。

    「這個人不是我們能對付的，要跟蹤他，至少要八重大武宗的修為。叫其他人撤吧。」

    岩石般的武宗強者道。似乎早就知道劉希元已經派出了第二組人去跟蹤。

    劉希元皺起了眉頭，八重大武宗。開什麼玩笑？

    這種級別的強者放到朝廷裡，就是邊陲重臣上將軍的級別。這種級別的強者哪裡會聽他一個管事的指揮，自己被指揮還差不多。

    「只是有些不甘啊！居然還有我們探查不出消息的人。」

    劉希元嘆道，似乎早已知道秘密派出去的第二組人不會有什麼結果。

    「但他還會來拿東西，不是嗎？」

    岩石般的武宗強者漠無表情道，說完這句話。身形一縱，跳下屋頂，往萬貫樓內走去。

    對方已經發覺，跟蹤已毫無意義。而且雖然不願承認，但是在那名邪道高手伏擊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那個年輕人的對手。

    再跟上去只是自取其辱，與其如此，不如索性放棄。

    「特別行動組，……果然不愧是那位的手下。個性啊！」

    屋頂上，劉希元望著對方的背影，無奈一笑，也跟著躍下了屋頂。

    …………

    在星夜下，超視距的情況下，想要遠距離追蹤一個目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因為那名邪神教高手的伏擊，已經追丟了的情況下。

    不過，楊紀一點都不著急。晚上的洲府涼風襲襲，非常的安靜，左右只有點點犬吠的聲音。

    楊紀把這當成是散步，從容不迫的趕路。趕了一段路，楊紀抬起袖子，只見袖子底下，一隻拳頭大小的巨蜂嗡嗡的振動著翅膀，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去了東南方向嗎？」

    楊紀看著袖中的巨蜂頭部朝著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後往東南而去。

    蜂群之間是互相有感應的，一隻巨蜂能輕易的感受到的另一隻巨蜂的位置。很多時候，蜂群之間互相援助、呼應，就是這麼完成的。

    耳畔夜風呼嘯，楊紀緩緩的抬起頭，順著東南的方向，高高的夜空裡，楊紀似乎看到一隻正默默飛翔的巨蜂。

    想要無聲無息的跟蹤一個人，除了小紀，最好的方式莫過於蜂群了。鎮魔大陣地下累積的龐大地氣豢養出來的這些巨蜂身堅如鐵，劇毒無比，而且凶悍絕倫。

    不止是地上的走獸，天上的飛禽，任何在它視野範圍內的生物都能成為它們狩獵的目標。就連那些力大無比，飛得極高的巨鷹，也一樣是它們的獵物。

    用這種東西來監視、跟蹤、盯梢，無往而不利，再沒有更好的了。更重要的是，小紀只有一個，而毒蜂卻有無數頭。

    「呼！」

    楊紀下袍一抖，斜斜掠出，在青褐色的牆壁上一踩，立即折射而出，翻上了另一個屋頂。

    沿著一座座屋脊飛越，翻過幾條靜悄悄、黑漆漆的巷子，再橫跨遇到的院落，跨越小半個城池後，楊紀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

    楊紀停在了一座院子裡。這是一座非常幽靜的院子，院子用牆圍了起來。周圍種了一棵棵大樹，枝葉茂盛，根根挺拔，巨大的樹冠連成一氣，給人一種幽深的陰涼的感覺。

    在這些樹木的掩映之中，楊紀看到了一幢連排的房子。飛檐斗栱，檐角上還蹲著拳頭大小的鎮宅神獸，看起來古色古香，非常的別緻。

    這種地方楊紀知道，這是專門用來租售的，在商人之間非常的流行。

    大皇漢朝貿易發達，南來北往，商人很多。很多人為了生意方便，會選擇在做生意的地方買些房子。但是這樣成本又太大了。

    所以就產生了這種專門針對商賈租售的院落。琅琊郡也有，但是這裡看起來更大。明顯是針對那些大富翁，大商賈的。

    洲府裡人流洶湧，喧鬧嘈雜。夏天的時候，有這麼一座幽靜的小院，隔離鬧市，顯然是個極好的去處。

    「這兩個傢伙倒是聰明。」

    楊紀四周打量了一眼，心中洞若燭火。藏在這個地方。除了幽靜，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免除了和外人接觸，身份曝露的危險。

    這個院子，四面是大樹，又有高牆隔離。一般輕易都不會有人進來。那兩個黑衣剌客選擇這裡，顯然也是用心了。

    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朝。

    如果不是自己在萬貫樓偶然碰到他們。這些人只要這種幽靜的院子裡一鑽，自己去哪裡找他們？

    「噝！」

    楊紀在大樹底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向著天空招了招手。夜色中，天空一片寂靜，什麼也沒有。但眨眼間。嗡嗡的聲音中，一隻巨蜂閃電般從空中鑽下，迅速的落到了楊紀的掌中，爬來爬去，一臉親熱的樣子。

    楊紀現在可是蜂后親自認可的人類，而且還掌控了它們的蜂巢，現在在整個蜂群之中無疑是最受歡迎的人類。

    「進去吧。」

    楊紀笑了笑，拋了幾片提前準備好的肉片給它，然後張開了袖子，露出了納芥瓶的入口。

    「嗡！」

    兩頭巨蜂叼著肉片，猶如流光一般，迅速的鑽入納芥瓶中，消失不見。

    楊紀抬起頭來，遠處的兩點燈火在黑暗中極其醒目。現在，蜂群的任務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輪到自己了。

    「咻！」

    楊紀身形一縱，在這些高大的樹木下騰挪縱躍，迅速的融入在夜色中，消失不見。

    ……

    房間很大，一盞巨大的燭火足有兒臂粗細，正在茶褐色的桌面上靜靜燃燒。燭火下，一尊佛陀的碧玉璽光芒熠熠，十分精緻、美麗。

    「什麼聲音？」

    左太沖突然道，扭頭望向窗戶的方向，兩條薄薄的眉毛透出深深的煞氣。就在剛剛，他聽到了一陣嗡嗡的聲音，非常響亮，不過持續的時間很短，一會兒就消失了。

    「聲音？呵呵，什麼聲音？」

    王愷扭了扭耳朵，滿臉堆笑道，他的眼睛盯著桌面，神態卻是漫不經心。

    「你難道沒有聽到嗎？」

    左太沖回頭盯著王愷，神情有些不悅。

    「呵呵，聽到了，聽到了。可能是什麼蟲子吧。夏天的時候蟲子多，有什麼好奇怪的。」

    王愷揮了揮手，明顯的敷衍道。

    對於左太沖這個傢伙，王愷還是很畏懼的。這個傢伙實力強勁，絕對是個高手。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境界高，而是他是一個頂尖的剌客。

    剌客神出鬼沒，防不勝防，得罪了這種人，恐怕就要等死了。

    不過畏懼歸畏懼，對左太沖，王愷還是覺得有些不以為然。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謹慎了。

    夏天的時候難道還能沒個蚊蟲不成，這也值得大驚小怪？

    而且兩個人隱藏在這裡，方圓百米內都沒什麼人。平常除了很吃飯，都很少出去。又有誰會來這裡。

    還沒有聽說過剌客也會有仇家。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八十八章 意外收穫，皇室成員？

    左太沖看著對面的王愷，皺了皺眉。不過看到桌上的東西，最終又舒緩下來。也是，相比起接下來的那件事來，自己聽到的那些動靜根本無關緊要。

    「左兄，你說我們買的這尊碧玉璽送給那位帝京裡的那位小王爺，他會喜歡嗎？」

    王愷雙手按在桌上，盯著桌上的佛陀碧玉璽，眼中難掩興奮。他並興奮的並不是這尊佛陀，而是接下來即將見到的那位主。

    皇室宗貴，貴不可言。

    若是能搭上這條線，以後必然是貴不可言，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可比做什麼剌客強多了！

    嗡！

    就在兩人看不到地方，楊紀心中猛然一震，掀起一陣濤天的波濤。他本來都要準備出手了，但是聽到這番話，不由得猛的按捺下來。

    「小王爺？」

    楊紀心湖沸騰。大漢皇朝等級森嚴，涉及到皇室的事，小王爺是不能隨便叫的。難道這兩個不起眼的剌客還能聯繫上皇室的關係？

    這一剎那，無窮的念頭從腦海中掠過。這兩個人透露的消息還是太少了，楊紀突然改變了注意。

    他緊貼在房檐下的牆壁上，一動不動。或許，自己先不必急著動手，先弄清楚他們嘴裡的事情再說。

    兩名冥界的黑衣剌客和皇室的小王爺會搭上關係？

    ——這也未免太滑稽了！

    房間裡，兩人卻沒有任何的察覺。一則顧然是因為楊紀實力高強，脫胎換骨，另一則也是因為兩人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

    「足夠了。」

    房間裡左太沖淡淡道，目光看著王愷，回答言簡意賅：

    「那位現在正在招兵買馬。四處邀買宗派界中的高手替他賣命。這種人物看中的只會是我們的實力，而不是我們送的什麼東西。」

    「過去之後，好好表現，不要丟了我們的臉。這才是重要的！」

    說到最後一句，左太沖深深看了王愷一眼。

    「話是這麼說。但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妥。第一次見面，人家那麼尊貴。我們就送這麼個禮物，是不是太輕了？」

    王愷皺著眉頭道。

    這是真心話。這是大事，見這種大人物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但這個佛陀碧玉璽沒有任何作用，就是個好看的裝飾物。

    用這種東西送禮，真的是太輕了！

    「你擔心的太多了。」

    左太沖端起桌上茶杯，輕輕的啜了一口，神情從容淡定，一點都不似王愷的患得患失。做為剌客。一個最基本的能力，就是認真的分析、觀察對手，冷靜的找出他的所有喜好和優缺點。

    在這方面王愷和他差太多了。

    要不是因為向那位遞投名狀，自己一個人份量太輕了，不會引起什麼重視。而且一個好漢三個幫，自己就算投靠了那位，也需要有人幫襯自己，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向自己傳遞消息。互通有無，自己根本不會帶上他。

    「……那位小王爺貴為天皇貴冑。你以為他什麼沒有見過。丹藥、法器、飛劍，你覺得送這些他會覺得滿意嗎？」

    左太沖低著頭，輕啜茶水，連看都沒看王愷：

    「這種生來就有的東西，不會有人覺得希罕的。而且，我們送的法器還能送過贏皇室的嗎？」

    「物以稀為貴。你別看這尊佛陀碧玉璽只是個裝飾。沒有什麼用。但其實是前朝一個佛寺的東西。」

    「前朝滅亡了，那個佛寺也跟著毀滅，裡面的東西也在戰亂中的損毀消失。聽說那位有蒐集前朝舊物的嗜好。用這種東西送給他做見面禮，綽綽有餘了。比什麼法器、藥材、寶物之類的要好多了。」

    左太沖道。

    這次萬貫樓的集會，很多人都是衝著那些法器、靈藥、武器、礦石去的。只有他是一開始就衝著那些百無一用。也沒什麼人關注的飾物去的。

    這種競爭不大，價格不算太高。以兩人的剌客的身份完全承受得了。更重要的是，飾物也是分檔次的，也只有萬貫樓的二級拍賣中拍得的東西，才能真正送得出手。

    「原來如此。」

    王愷恍然大悟。這個傢伙功課做得太好了，竟然連那位小王爺喜歡蒐集前朝舊物都查得出來。

    只是讓人不爽的是，這傢伙也太能隱忍了。如果不是自己一路追問，估計他還不見得會告訴自己。

    「不要看著，我也沒那麼大的本事。」

    左太沖淡淡，把茶杯放回了桌面，一語道出了秘密：

    「這都是澹台芳告訴我的。」

    「原來如此。」

    王愷恍然，這才明白過來。如果是澹台芳那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朝中有人好辦法，宗派弟子比起他們這些獨來獨往的散兵游勇要好多了。

    畢竟，宗派和朝廷之間可是千絲萬縷，一些宗派裡傑出的弟子直接就在朝廷的那些王侯貴族身邊當差。

    「這個女人手腕真厲害！」

    王愷心中由衷道。

    事實上，他知道連兩人這次面見那位小王爺也是她安排的。

    「哼，付出了代價，總是要獲得回報。幫她追殺王芷荇，雖然沒有成功，但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而且到最後，也是因為她的宋紫炁壞了事。」

    左太沖哼了一聲，淡淡道。交易是交易，出現非可抗拒的外力因素，也是需要付款的。

    澹台芳那個女人即便以他的眼光來看，也是相當的厲害。這次見面，他完全感覺得出來，澹台芳其實是相當不爽的。

    如果不是怕自己把她給賣了，而且以後還有倚重自己的地方，幫她幹些不方便的事。估計她早就反悔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這個女子還是做了一點手段。左太沖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另外，順便提醒你一下。不要報太大的希望。澹台芳僅僅只是幫我們搭了線。並沒有保證什麼。到時候，一切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嘿嘿，明白。賀司空就要來了，等湊齊了三個人，我們徹底齊了。」

    王愷笑了起來。對於左太沖的擔心，他倒並不是很在意。

    ——以他們三個人的實力。難道還會得不到重視？

    「嗯，九鼎小王爺至少還有兩個多月才能到。這段時間好好準備吧。想想見到那位小王爺怎麼說話，怎麼表現，怎麼得到他的欣賞。這種人物伺侯好了，有你的好處……」

    房屋裡，聲音越來越小，很顯然，兩人說的已經差不多了。

    院子裡蟬聲吱吱。

    屋簷下，楊紀背靠著牆壁。看著天上的星空，眼中變幻不定。這次的行動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按照楊紀的本性，在冥界吃了那麼大虧，差點死在這兩個人手下，本來是要殺掉他們的。

    但是這一刻，楊紀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絲不一樣的想法。

    「九鼎小王爺，九鼎小王爺？」

    楊紀心中喃喃自語，這一剎那間。他腦海中彷彿掠過無數的念頭。能對抗皇室的，只有皇室。

    武科舉近在咫尺。太淵王始終是個邁不過去的坎。或許，自己可以想辦法利用一下這位素未謀面的九鼎小王爺……

    這一剎那，楊紀瞳孔微縮，眼中掠過一抹雪亮的光芒。

    「咻！」

    楊紀身軀一矮，藉著風聲，施展白蛇伏草的功夫騰躍而出。悄無聲息的掠了出去。楊紀沒有驚動任何人，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只是一眨眼，楊紀翻過院牆，出現在了大街上。

    「就讓你們兩個先活一段時間。不過。也不能讓你們走脫了……」

    楊紀眯著眼睛，回頭看著兩名黑衣剌客潛伏的房間，突然大袖一揮，咻咻就是兩隻巨蜂鑽出，翅振飛了出去，眨眼間就在夜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這兩隻巨蜂在上空監視，基本上，這兩個人是跑不了了。以巨蜂的能力，只要一點點的異動，自己就能得到消息，到時候就怪不得自己了。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事。」

    做完這些，楊紀扭過頭來，望向另一個方向，眼中透出戲謔的神色。衛神宗那幾個傢伙，現在應該以為自己已經逃出去了吧？

    楊紀笑了笑，也不去追蹤，而是往自己的住處掠去。

    說三次機會，就是三次機會，貓捉老鼠的遊戲，何必急在一時。只是，不管幾次，最後依然要死。

    給的機會越多，死之前的恐懼就越大。

    武殿中的那場喋血，死了那麼多人，楊紀可是不會輕易忘記的。

    「五寨主，好好享受你剩下的時光吧。」

    楊紀身形一縱，迅速的消失在了遠方。

    ……

    「媽的！老子要撕了那小子！」

    天亮後，三寨主剛一衝出城門立即忍不住破口大罵。在洲府裡待了一晚上，惶惶不安，終於出來了。

    一行人馬不停蹄，瘋狂的往城外的山上跑去。

    綠林中人還是到了山林裡才有安全感。

    一行人一直衝到山頂才停了下來。

    「老五，老六，問你們兩個像木頭一樣，那小子到底什麼來歷？你們怎麼會惹上這種人物？」

    到了山頂，三寨主猛然回頭，終於忍不住道。

    四個人居然被追得像狗一樣，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但是不跑不行，對方的實力太強太橫，四個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對手。

    五寨主咬著牙不說話，心裡不好受。雖然身上換了衣衫，但是衣服底下的身體還是陣陣疼痛。

    事實上，從昨晚到現在，他就沒有說過話。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八十九章 第二次，城外追殺

    「唉！別逼老五了，他現在也不好說。」

    六寨主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五寨主，嘆息道。幾個人傷得再厲害，也就是和楊紀第一次照面，覺得傷得莫名其妙，很是憋了一股氣。

    但五寨主卻是當事人。

    當初的武殿喋血，他是直接的執行人。從當初的虎入羊群，殺人如宰雞，到現在被以前不放在眼裡的人，追殺得像狗一樣。

    這其中的恥辱感和衝擊，五寨主才是感受最強烈的。

    都到這地步了，再不說清楚，估計要內訌了。六寨主於是也就沒隱瞞，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敘說了一遍。

    事實上，整個過程很短，關於楊紀的部分也是少得可撐。充其量，也就是那麼一會兒的事情，花不了什麼功夫。

    幾個人都聽著，就連衛神宗都豎起了耳朵。

    「所以，你的意思，這個傢伙以前只是個無名小卒？」

    衛神宗扯著耳朵，眼睛斜睨著六寨主道。

    幾個人裡面衛神宗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鬧了半天，兩個人要告訴自己的是，在萬貫樓裡那個肆無忌憚，生猛的一塌糊塗的傢伙，其實只是個無名小卒？

    這個答案別說是衛神宗，換了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六寨主苦笑，他哪裡不知道衛神宗的意思。但不管相不相信，這就是事實的真相。

    「我也不敢相信。但這就是事實的真相，當時我還算是間接的和他比過箭。論真實的實力，他當時根本不強。如果不是這次出現。我也不知道他現在變得這麼厲害！」

    六寨主道。

    這回真的是踢到鐵板了，當年的無名小卒一翻身突然變得生猛至此，把他們這些綠林中的備受景仰的寨主們殺得四處奔騰，就連衛神宗都吃了虧。

    這種事情找誰說去。

    只能說流年不利。當初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幾個人都沉默不語。五寨主他們當初做事不俐落，現在所有人都身受其害。

    「你剛剛說，查到資料，他是鐵冠派的弟子？」

    衛神宗突然道。

    「正是。」

    六寨主點點頭。當初正是因為查到這點，他們才放過的。

    「放屁！」

    一旁，三寨主罵了起來：

    「鐵冠派能教出這麼厲害的弟子？那些長老都沒這麼厲害！」

    「沒有錯。他確實加入了鐵冠派吧。」

    五寨主終於開口道，慢慢的抬起頭。

    「哼！老五，你做的事我們一直都很相信，也從不插手。但看看你幹得好事。」

    三寨主唰的一下扯碎胸膛上的衣服，一道巨大的劍痕深達數寸，幾乎把他劈成兩半。仔細看去，甚至都能看到骨頭。

    「斬草除根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媽的，那小子差點把老子劈成兩半！」

    三寨主怒不可歇。逃跑的時候只是覺得疼。回來才發現居然這麼嚴重。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啊！

    現在回想，連自己都感到心驚。

    衛神宗確實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但是那個小子可是有十多把劍啊。

    看著五寨主還有些魂不守舍的，三寨主大怒：

    「媽的，你還在想什麼？難道還在想著那個什麼他會給你三次機會。」

    五寨主渾身一震，這下就連衛神宗都感覺出來了。

    唰！

    三寨主大怒，一把揪住五寨主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你是昏了頭了嗎？你現在腦子裡到底怎麼想的，這種玩笑話你也當真？」

    「他不是開玩笑。」

    五寨主抬起頭。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一下子周圍寂靜了很多，五寨主清楚的感覺三道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就連六寨主現在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很奇怪。但是他卻無瑕理會這些。

    「他不是開玩笑！」

    五寨主再次重複了一遍。不管是剛從外面回來的衛神宗，怒不可遏的三寨主，還是曾經一起參與，並射箭幫過自己的六寨主，他們統統都沒有經歷過平川城武殿中的那一幕。

    他們或許聽自己說起過。但那僅僅只是一句話而已。真實的情況，遠比語言形容的要殘酷。

    正是因為自己是親手的締造者，所以他清楚萬貫樓裡的那個年輕人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在樓道裡，他說話的時候或許一直帶著笑容，但是從他的眼睛中。他沒有看到一點笑容。所謂三次機會的說法，並不是恐嚇或者玩笑。

    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哈哈哈，老五，你瘋了！」

    三寨主怔了怔，他原本怒不可遏，但這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他不生氣了，還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五寨主的臉：

    「那小子不止傷了你，而且還殺破了你的膽。你居然連這種小孩子般的話也相信。老祖馬上就要出關，等他到了太淵洲府，你覺得那小子有幾個腦袋夠他擰的？」

    「以前也就算了。老祖閉關，只能靠我們東征西戰，各處征討。現在老祖出關，到時候，順帶宰了這麼個小子不是跟宰隻雞一樣嗎？你傻了吧，現在都分不清狀況。」

    六寨主沒有說話。多年的情誼還是讓他站在五寨主這邊。但是毫無疑問，他和三寨主一樣，對於五寨主心中的擔心覺得不以為然。

    ——老祖都要出關了，武尊以下都只是雜魚而已，還不夠老祖一根指頭碾的。

    「嘿嘿嘿，這種事情就不要麻煩老祖了！」

    衛神宗突然桀桀笑了起來，伸出一條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眼睛裡躍躍欲試，滿是殺意和戰意。

    只要一想起楊紀，衛神宗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這是一種戰鬥和毀滅的召喚。

    那個小子可真強啊！

    衛神宗又想起了兩在樓道裡電光石火間的那次交手。能在正面的戰場上把他逼得狼狽而逃。這傢伙還是第一次。

    而且，這個傢伙竟然還擋下了自己親手打造的，無往而不利的殺神針！

    自己打造的暗器有多大威力自己知道，這種情況以前還從未出現過。毫無疑問，這個傢伙比自己以往碰到過的高手都要強。

    不止是實力修為，衡量戰鬥實力的遠不止這個。還有戰鬥技巧，臨場反應，敏銳感知……，這個傢伙給他的感覺非常強大，——幾乎不遜於自己！

    不過，也只有這樣，越是挑戰才越是讓人興奮啊！

    殺幾隻螞蟻有什麼意思？

    衛神宗從來就和其他的綠林人物不一樣，其他的綠林人物或許喜歡以殺人如麻來形容自己，什麼孤兒寡婦。販夫走卒，護院保鏢、奴僕婢女……，統統是他們宰殺的目標。

    但是衛神宗對於這種踩死一堆螞蟻的事情從來都是不屑一顧，也絕不去做。

    殺人就得殺那些天賦卓絕、實力強大，悟性絕高、戰技驚人的對手，越天才越好，越出名越好，什麼宗派之子了。什麼未來新星了，什麼橫空出世了。什麼不世出的了……，這些人物殺起來才夠爽，才有榮耀感！

    他們的每一份成功和成就，都能給自己的戰功薄上記上一筆。只有踏著他們的屍骨，只能凸現出自己的偉大！

    「哈哈哈……」

    想到將來把那小子踩在腳下的樣子，衛神宗就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子。你就等死吧！

    「五寨主，你也不要多想了。把你們送回山上後，我就立即返回洲府裡，——我會親自幹掉那小子！」

    衛神宗坐在山坡上，扭頭看著五寨主。異常爽快道。

    這是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也算是為這次的爭論劃上一個句話。

    「哼，是嗎？」

    突然山林裡一聲冷笑傳來，聽到這個聲音，衛神宗、三寨主、五寨主、六寨主渾身一震，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騰的就從地上跳了起來。

    一個個頭皮發炸，紛紛看向山下的方向。

    樹林裡，楊紀兩袖飄飄，長髮輕拂，緩緩的從樹林裡走了出來，神態閒適、舒緩。如果不看雙方的關係，單看這種畫面，真是好一副「士子出林踏春圖」。

    但是四人卻沒有這種欣賞的閒情，看著山下走來的楊紀，四個人毛骨悚然，有種見鬼了的感覺。四個人腦袋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為了甩掉有可能存在的追蹤，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昨天晚上從萬貫樓衝出來後，在太淵洲府的城巷之中花了多少精力。

    綠林人物出現在洲府之中，這是大忌。朝廷的人甚至會比追逐邪道中人還要樂於追逐他們。

    綠林中人做的事情其實不比邪道中人更邪惡，至少從沒幹過墓地裡練功，蒐集骸骨獻祭之類的陰森恐怖的事情。

    但是因為對抗朝廷，劫掠客商，攻擊郡縣村莊，凌虐婦孺……，綠林在朝廷和普通百姓中招惹的忌恨還在邪道之上。

    如果被人朝廷知道了他們的行蹤，估計連傾巢出動，全城大搜捕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

    出於這種忌諱，一直到天亮為止，除了換衣服，四人幾乎都沒怎麼停過。各個民舍、房屋，城巷、院子……，來回變幻，足跡幾乎遍佈了大半個城池。

    白天也就算了，人多嘈雜，想要藏蹤斂跡並不容易。但是大晚上的，萬籟俱靜，難道說他一直追蹤了自己一晚了？

    這怎麼可能？！

    衛神宗可不認為自己差到了這種地步，連被人跟蹤都不知道。

    見鬼，真他媽見鬼了！

    這個傢伙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他是怎麼跟到這裡來的？

    這甚至比楊紀的武功還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九十章 劇毒古樹王

    「哼。」

    楊紀把四人的反應掃入眼底，心中冷笑一聲。他知道四人在想什麼，不過楊紀並不打算告訴他們小紀的秘密。

    目光一掃，楊紀的眼神很快到了五寨主的身上：

    「我如果是你們，就一定會聽他的。——五寨主，這是第二次！」

    嗡！

    聽到楊紀的話，五寨主臉色一白，兩耳轟鳴，忍不住噔噔連退了數步。一切已經不用多言，楊紀已經把他的意圖寫在了臉上。

    「臭小子，你少在這裡咋唬！」

    三寨主鐵青著臉，怒叫道。三人都感覺到了五寨主的變化，對於楊紀雖然忌憚，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嘿嘿，是嗎？我只說過給他三次機會。可沒有說過給你三次機會。」

    楊紀目光一瞥，落在三寨主身上，冷冷道。

    「你！——」

    三寨主語噎，猛然狠狠的甩袖，臉色猙獰：

    「臭小子！你也不要太得意。得罪我們綠林一脈，你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等到老祖駕臨，你就算是跪地求饒也沒用！到時候，我會樂意在旁邊看你哀嚎至死！」

    「但是你們赤眉老祖還沒有駕到，這裡也不是赤眉山，不是嗎？」

    楊紀緩緩走來，看著三寨主，一邊幽幽道。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也沒有任何恐嚇、威脅，但是三寨主卻忽然渾身發冷，這一剎那他突然明白了楊紀的打算。

    這小子根本就沒打算讓他們返回赤眉山，他想在路上就殺光他們！

    ——五寨主沒有說錯，這小子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想殺死他們，而且貓捉老鼠的玩弄方式！

    一種巨大的恐懼從心中升起，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了五寨主心中的感受。

    「嘿！不用多說了！」

    衛神宗突然插口道。他站在山頂上，低著頭，俯矚著下方的楊紀，眼中躍躍欲試，熱血燃燒：

    「你追到這裡來，不是就準備用這種幼稚的話來打敗我吧？」

    在朝廷的城池裡戰鬥有太多顧忌了。特別是在身份曝露的情況下。

    眼前這個傢伙確實強大，是自己目前以來遇到過的最強大的對手。武功、戰技、追蹤技巧……，從來沒有一個傢伙這麼厲害。

    不過和三寨主、五寨主、六寨主他們的惶惑、畏懼不同，衛神宗眼中只有滿滿的興奮！

    事實上，如果不是帶著三寨主、五寨主、六寨主他們幾個拖油瓶，衛神宗可以戰鬥的更加積極。

    戰鬥！戰鬥！戰鬥！

    昨晚的交手實在有太多不過癮了，這個叫楊紀的傢伙來得正好。現在出了城，不用擔心綠林的身份問題，也不用擔心來自朝廷方面的高手圍剿。

    現在。他終於可以和這個傢伙好好的戰上一場，盡情的施展拳腳。

    山坡下，楊紀深深的看了衛神宗一眼。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對於戰鬥的興奮，這個赤眉老祖的高徒，如果不考慮到他的綠林身份，以及他那些變態的毒針，其實是一個非常純粹的武者。

    某種程度上，這和自己在武道上的執著是非常相像的。而往往只有對武道極其執著的人。才能獲得極高的成就。

    「我其實只是想告訴你，準備好了第二次上路嗎？」

    楊紀看著衛神宗。微微笑道，笑容自信、從容。

    衛神宗眼神一斂，神情慢慢變得冰冷。楊紀這句話分明是映照著五寨主所說的那個「三次機會」。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衛神宗冷冷道，話聲未落，身軀微蹲，突然飛縱而出。就在這一剎那。衛神宗出手。

    「轟隆！」

    虛空一震，衛神宗跳在空中，一隻手臂高高的伸過頭頂，握成鐵拳，仿若天神一般。就在他的頭頂上方。突然之間出現一輪巨大的紅色太陽。

    「這是……」

    楊紀眼睛眯了眯，看著天空的紅日。還沒的反應過來，耳中便聽到轟的一聲巨響。這輪巨大的太陽突然爆炸了。

    不！這哪裡是什麼太陽，根本就是無數細如牛毛的殺神針聚攏成的毒針鐵球。鐵球爆炸，剎那間，密密麻麻的毒針猶如花雨一般從天空噴薄而下，全部射向楊紀。

    「又是毒針！」

    楊紀瞳孔一縮，他是見識過這種毒針厲害的，這些東西具有破罡的作用，能夠逆著血氣飛剌過來。

    任何武者如果有一丁點的大意，哪怕修為比衛神宗還要厲害，也要被他一下撂倒。

    「鐺！」

    虛空一響，鐺的一聲，一圈濃烈的血紅破體而出，楊紀幾乎是瞬間祭出了自己的血氣金身，密密麻麻的聲音不絕於耳。

    楊紀血氣金身幾乎是瞬間就被剌得千瘡百孔。

    不過，這根本不是衛神宗真正攻擊。

    楊紀的血氣金身太克制自己的殺神針了，幾乎是無解。衛神宗根本就沒指望過要靠一輪毒針解決楊紀。

    殺神針最大的目的，僅僅只是壓制楊紀，消耗他的血氣，為自己營造優勢。衛神宗的真正攻擊根本不是這個。

    「轟隆！」

    就在楊紀祭起血氣金身的剎那，虛空一震，剎那間，一股灰色的霧氣滾滾蕩蕩，洶湧磅礴，緊隨在殺神針後面，瞬間籠罩了方圓二十餘丈的距離，將楊紀一把裹入其中。

    殺神針在前，灰霧在後，衛神宗步步為營，瞬間就讓楊紀墮入彀中！

    「有毒！」

    楊紀神色一驚，幾乎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毒霧，而是毒氣與血氣的融合。

    只這麼片刻的功夫，楊紀已經看到自己的血氣金色，最外層已經染灰了一層，並且灰霧正以驚人的速度由外極內，向自己的體內擴展。

    「砰！」

    楊紀神色一驚。腳下砰的一踏，身如閃電，剖開毒霧，迅速的倒退而出。

    「哈哈哈……」

    一陣大笑聲響起，出乎意料，衛神宗並沒有追殺過來：

    「楊紀。你死定了。你的血氣已經感染了我的劇毒古樹王的毒，你就算有血氣護體有怎麼樣，我的毒功專門針對武者的血氣，你死定了！」

    楊紀原本站立的地方，灰色的毒霧分開，衛神宗站在中央，猶如看死人一般看著楊紀。

    在他的背後，漫天的灰霧中，一株巨大的老樹枝幹舒張。老樹樹皮斑駁。沒有葉子，呈現出一股腐毒的味道。

    在老樹的樹根位置，灰霧湧動，凝聚出一片腐爛沼澤的景象來。

    古老的洪荒時代，大地上密密麻麻，到處是古老的參天巨樹，不過這個世界卻是洪荒猛獸們的世界。

    肩可挑山的魔猿，統治天穹的離鸞。勢可吞天的饕餮……，無數凶橫的巨獸遍佈大地。

    樹木只不過是任意摧殘的死物。

    不過萬物都有異數。古老的洪荒森林深處，有一種古老的大樹，它們不長枝葉，高可千丈，是萬樹之王。

    它們散發出來的氣味，聞上一口。就連百里外山巒般的巨獸都能毒倒。

    沒有任何的洪荒猛獸膽敢靠近這種古樹。

    這就是劇毒古樹王，——洪荒時代的傳奇古樹！

    過去紀元中的強者以這種洪荒時代傳奇的古樹為藍本，創造出了這種「劇毒古樹王神功」。

    衛神宗就修練了這種劇毒古樹王絕學。

    他之所以喜歡自己創造、製造暗器，最主要的就是因為這門劇毒古樹王絕學。只可惜，這門絕學在過去消失的太厲害。

    真正的劇毒古樹王神功可是連武聖都能毒死的。衛神宗的這絕學就只能對武聖以下的武者產生效果了。

    而且因為修練不全，還導致衛神宗修練的劇毒古樹王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破綻，就是必須在召喚出古樹王化身的情況下，才能使用劇毒古樹王血氣。

    正常的情況下，根本就不能產生劇毒血氣。

    這也是為什麼衛神宗需要製造、準備那麼多的殺神針備用，以及在萬貫樓裡施展不出劇毒血氣了。

    然而就算有這麼多的缺點，這依舊是一門強大無比的絕學。

    楊紀已經中了他的劇毒血氣，現在必死無疑。

    「哈哈哈，你如果留在洲府之中，我不敢亂用這門神功，還真奈何不了你。但是你居然自己追過來，真是想死也擋不住啊！」

    衛神宗哈哈大笑，他從灰霧中一步步走來，滾滾的毒霧就像他最好的臣屬一般。他的嘴角上翹，流露出一種刻骨的殘忍，和難言的興奮。

    做為綠林中人，衛神宗從小接受的戰鬥理念和其他人截然不同。其他人或許喜歡拳拳到肉，正面硬剛的那種暢快感。

    但是衛神宗不同，他從小接受的理念就是，敵人敵人，對手對手，只有倒下的敵人和對手才是好的敵人和對手。

    在這個前提下，一切的手段和過程都毫不重要。只有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站著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

    ——可惜對面這個傢伙不懂！

    「嘿嘿，你放心！為了表示對你實力的尊重和認可，我會給你挖一個最大的坑，把你親手埋進去。——你可安息了！」

    衛神宗擺著手，嘿嘿笑道。

    他和人第一次交手，從不使用劇毒的血氣。血氣中透露出來的味道，也是堂堂正正。只要最後一次，才突然出招，祭起劇毒血氣。

    毒針開路，劇毒血氣一擊致命！

    這一擊無往而不利，碰到那些厲害的，對付不了的敵人，幾乎統統都喪命在這一招下。如今終於又多了一名！

    楊紀看著衛神宗，他的每一句話都聽著耳裡。

    「衛神宗，你確定嗎？」

    楊紀看著衛神宗，眼神怪怪的。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九十一章 衛神宗的恐懼

    衛神宗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楊紀只是察看了一下，就知道衛神宗沒有說謊。那種劇毒的血氣確實正在入侵體內。

    但是就因為這個，衛神宗竟然就認為自己死定了。

    楊紀不知道衛神宗以前的對手是什麼樣子，但是這種「不用打了，你中了我的毒，已經死定了」的套路，用在自己身上完全不適用。

    四週一片寂靜。

    衛神宗的大笑聲戛然而止。

    兩個人四目相投，衛神宗眼珠子轉動，心中驚疑不定。什麼意思？難道自己的毒對他沒用？

    衛神宗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不過很快，衛神宗就發現自己多疑了。

    「哈哈哈……」

    衛神宗指著楊紀發灰的臉龐哈哈大笑：

    「楊紀，你夠絕！都已經這種地步，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敢在在我面前誆我。你以為你血氣渾厚擋得住嗎，沒用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死的！」

    「王八蛋，嚇我一跳！」

    身後，三寨主等人也鬆了口氣，忍不住狠狠的罵了一句。這混蛋臉都灰了，一副死人相，居然還在故弄玄虛。

    「就這麼毒死，真是白白便宜你了。」

    「神宗，你那神功能不能收一收，給他留一口氣。不出這口氣，我心裡不舒服。」

    「昨天被他弄得雞飛狗跳，小子，你也有今天！」

    ……

    三人不敢靠近衛神宗，那劇毒對他們也是有用的。不過站在遠處，在楊紀死前破口大罵一下還是可以的。

    「老五，看看你嚇成什麼樣子？像話嗎？神宗已經把他解決掉了，你現在還擔心那個什麼三次機會嗎？」

    三寨主指著五寨主，一臉恨鐵不成鋼道。

    五寨主這回倒是沒吱聲。他發現三寨主說的沒錯，自己恐怕真的是杞人憂天了。這小子遠沒有自己想的厲害。

    「神宗，不要大意！他一直在拖延時間。可能是在想辦法解毒。殺掉他，不要給他拖延時間。」

    六寨主沉聲道。

    這個時候唯一保持著冷靜也只有他了。

    相比於其他人，他更多的理候能夠保持理解。迅速的找出最適合的策略和辦法。對面的是一個武宗，這樣的人威脅太大，變數太大。

    六寨主感覺這樣的對手還是殺掉才好。

    「嘿！你多慮了。」

    衛神宗自負一笑，不以為意道：「我這種毒。是血氣劇毒，不是其他的什麼毒。找什麼解藥都沒用，根本就是無解的。要是能輕易那麼解，我以前的對手不是早解了。哪有那麼容易。」

    六寨主並不知道，劇毒古樹王的毒性其實是時間越久越厲害。時間其實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不過衛神宗也不是聽不進勸告的人。即然六寨主這麼說了，衛神宗也不準備拒絕。

    「即然你們這麼不放心，那我就殺掉他好了。」

    衛神宗說著邪邪一笑，嘴角又露出那絲殘忍的笑容。

    噠！噠！

    衛神宗踏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來，背後巨大的劇毒古樹王跟著移動，四周霧氣洶湧而來。那噠噠的腳步聲，在這樣的清晨特別的清脆。

    在他身後，三寨主、五寨主、六寨主盯著楊紀，緩緩逼來。

    「跟你說了這麼多，怎麼就是聽不懂呢？」

    楊紀搖著頭。嘆息一聲：

    「你們的毒對我根本沒用！」

    「哼！」

    衛神宗冷哼一聲，根本不信。

    楊紀也不多說，看著衛神宗，只是說了三個字：

    「小聖言術！」

    剎那間，地動山搖，下一刻，就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一道浩浩蕩蕩的乳白色聖光柱突然從天而降，猛然落到了楊紀身上。

    已經侵入到了心肺部分的劇毒血氣，不但被驅除一空。而且就連楊紀損耗的血氣也在這一剎那恢復如初。

    「想用毒功對付我，衛神宗，你想得太簡單！」

    功力盡復，楊紀猛的抬起對來。額前長髮蕩動，一雙眼眸在聖光柱有如太陽般剌目。

    眾人目瞪口呆！

    衛神宗更是臉色劇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可能？」

    眼前這個傢伙不止可以克制他的殺神針，竟然連他的劇毒古樹王血氣都能克制。這在以前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

    楊紀並不是不怕他的劇毒血氣。他如果真的不怕，剛剛根本就不會中毒。真正古怪的，只是他召來的那種奇怪的聖光柱。

    「你找死！」

    衛神宗臉色一變，想也不想，猛然撲出，浩浩蕩蕩的灰色劇毒血氣化為濃濃的霧氣呼嘯而出，就要故技重施，再次毒傷楊紀。

    「軋軋！」

    虛空中傳來鋼鐵般的巨響，即便拋棄掉劇毒的血氣，衛神宗依然是個頂尖的高手，依然擁有強大的威脅。

    然而這一次，面對衛神宗的威脅。楊紀卻連退都沒退。

    「哼！」楊紀冷哼一聲，想也不想就凝聚出了靈魂之槍。只見楊紀虛伸出的右手掌中，一柄三丈的碩大長槍吞吐不定，長槍由陰影構成，滾滾蕩蕩，彷彿不似人間的造物。

    「靈魂之槍，去吧！」

    楊紀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擲出了手中的靈魂之槍。衛神宗最強大的地方就是他的劇毒古樹王，但他最大的弱點也同樣在此。

    衛神宗如果不召喚劇毒古樹王還好，但召喚出來，恰恰是對楊紀敞開了他最大的弱點。

    楊紀恰恰有一門靈魂之槍是最克制這種身外化身的。

    「轟隆！」

    看到眼前光芒一閃，衛神宗臉色一變，想也不想，雙手一合，磅礴的劇毒血氣洶湧而來。靈魂之槍迅速的沾染了劇毒血氣，變成了和灰霧一樣的顏色。

    然而衛神宗還是低估了楊紀的「靈魂之槍」！

    如果衛神宗調查過楊紀，或者是有任何一點點的瞭解，就知道楊紀的靈魂之槍根本不是純粹的血氣。

    對付它最好的方式不是去毀滅它，而是收起自己的身外化身。

    在楊紀面前，任何召喚身外化身的方式都是自尋死路！

    「不好！」

    光芒一閃。靈魂之槍疾馳而過。衛神宗心中一驚，這才發現楊紀的靈魂之槍目標根本不是自己。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巨響，楊紀的靈魂之槍瞬間穿過重重的空間，一槍狠狠的紮在灰霧中央巨大的劇毒古樹王上。

    三丈長的槍身從大樹的一側剌入。另一側洞出。

    「啊！」

    衛神宗全身一抖，雙手抱手，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嚎。在他身後，巨大的劇毒古樹王轟隆一聲，四分五裂。猛烈的爆炸開來。

    任何的身外化身都是與靈魂相連的，只這一擊，衛神宗就損失了一塊靈魂碎片，整個人如遭重創。

    更遭糕的是，沒有了劇毒古樹王，衛神宗身周那些濃烈的，腐毒的霧氣頓時消散一空。

    「好機會！」

    楊紀冷笑一聲，眼中掠過一抹犀利的寒芒。嗡！光芒一閃，楊紀飛縱而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小心！」

    三寨主、五寨主、六寨主大驚失色。幾乎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衛神宗是老祖的弟子，也是他們對抗楊紀最大的依靠。

    如果衛神宗出了什麼事情，不但老祖那關過不去，就算是眼前的楊紀，都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

    「轟隆！」

    三人想也不想，滾滾的血氣化為狂龍，從體內呼嘯而出，阻擋在衛神宗身前。而幾乎是同時，光芒一閃，楊紀瞬間出現在衛神宗身前。

    「霸下之怒！」

    一頭巨大的霸下。龍首龜身，栩栩如生，陡然之間化為一道流光，狠狠的撞在了四人身上。

    「轟隆！」

    一聲巨響。一行四人彷彿被隕石砸中，連腳下的山巒都顫動起來。楊紀這一拳裡蘊含了靈魂漩渦的功法，最是能對付這種靈魂受創的對方。

    先以靈魂之槍剌破對方的身化外身，撕出一個靈魂的缺口，再以靈魂漩渦撕扯對方的靈魂，不斷的拉大傷口。

    這已經是楊紀的標準戰術。

    只要一招不慎。被楊紀得手，以後就會陷入源源不斷的劣勢之中，永遠受制於人，在楊紀面前永遠無法抗衡。

    四個人淒厲的慘叫著，口吐鮮血，彷彿斷線風箏般紛紛倒飛出去。

    「走！走！走！……」

    衛神宗厲聲大叫，聲音惶急，那張原本年輕、俊逸的臉龐上，此時爬滿了冷汗，而額頭上更是汗珠滾滾，珠玉般掉下來。

    距離武科舉已經有很長時間。楊紀的靈魂之槍和靈魂漩渦和以前相比已經有很大改進。

    因此衛神宗此時受到的創傷也遠比想像中的厲害。

    他的臉孔抽搐，青筋暴動，眼中滿是痛苦的神色。衛神宗絕不是什麼不能忍受痛苦的人，恰恰相反，在老祖門下，首先要過的第一關就是忍受痛苦。

    但是靈魂的痛苦已經遠遠超出疼痛的範疇，就連衛神宗也承受不起。

    「唰！」

    就在落地的瞬間，衛神宗猛的彈起，化為一道血光，將三寨主、五寨主、六寨主瞬間吸扯過去，然後飛遁而去，逃之夭夭。

    惶恐、驚懼、迷惑……

    衛神宗現在已經完全提不起和楊紀戰鬥的慾望！

    竟然有人能破了自己的劇毒古樹王神功，竟然有人……，這怎麼可能？怎麼可以！衛神宗的信心都要崩潰了。

    如果在今天以前，有人敢對他這麼說。他絕對嗤之以鼻，但是現在，這一幕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自己最強的憑藉居然被人破去了。

    這一刻，衛神宗惶惶如喪家之犬。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九十二章 貓捉老鼠的遊戲

    「哼！」

    幾乎是在衛神宗逃逸的同時，一道驚虹急追而出。不過追到一半，楊紀立即感覺不對，戛然而止，電光石火間同時祭起血氣金身。

    鏗鏗鏗！

    山頂草叢裡，幾顆鋼珠猛然爆炸，無數細如牛毛的殺神針幾乎是帖著楊紀腳邊爆射出來。

    ——衛神宗竟然在身受重傷，惶惶逃跑的途中，還能想到留下後招。這種習慣性的戰略思維慣穿全身，就連楊紀也不得不佩服。

    遠處，衛神宗就藉著殺神針這片刻的耽擱，迅速拉開了和楊紀的距離，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中。

    楊紀身軀一晃，抖掉腿上牛毛細的殺神針，正要追過去，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嘿嘿，逃吧！衛神宗，五寨主……，記住，這是第二次機會！」

    楊紀運氣於聲，洪亮的聲音彷彿大鐘一般，響徹四面八方整個山林。楊紀相信，衛神宗他們絕對聽得到。

    「逃吧，逃吧，逃得越遠越好……」

    楊紀望著衛神宗等人逃離的方向，冷笑著喃喃自語。

    楊紀從沒有放過四人的打算，從萬貫樓中見到的那刻起，就已經注定了四人的命運。貓捉老鼠的遊戲現在才真正開始。

    他是不會讓他們輕易死掉的。從現在開始，楊紀要讓他們生活在恐懼之中，也讓他們嘗嘗當年武殿喋血，那些被殺掉的士子們的痛苦。

    「小傢伙們，現在該你們出動了！」

    楊紀大袖揚起，放出納芥瓶中的巨蜂，下一刻，嗡嗡聲中，無數的巨蜂振翅而起。飛向空中。

    群山之中，叢林密集，到處是掩映的地方。對於綠林出身的四人來說，無疑是個極好的躲藏和逃命的地方。

    只是可惜，不論他們怎麼逃，逃到哪裡。對於巨蜂們來說都毫無意義。

    這一刻，楊紀就像擁有了無數的耳目。無論他們怎麼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走！走！走！

    生平第一次，衛神宗嘗到了被追殺的滋味。在外歷練許多年，從來都只有他追殺別人的份。

    這是第一次他被別人追殺。

    四個人氣喘如汗，冷汗涔涔雨下，摸一下發現手心都是濕的。不對！三寨主很快發現不是自己手心出手，出水的是衛神宗。

    他的後背全都濕了，衣服彷彿從水裡撈起來的。但他自己卻沒有發現。

    這一刻。三寨主心中驚駭不已。

    衛神宗是三人的主心骨。那個年幼時，面對赤眉老祖的考驗都能笑得出來的人，這一刻居然嚇得汗濕了衣服。

    如果是以前，以三寨主的性格或許會笑上兩句。但是現在，他根本笑不出來。

    衛神宗絕對是膽心包天，心狠手辣的人，連他都這個樣子，四人的處境可想而知。

    「怎麼辦。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五寨主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四人現在全靠的衛神宗的血氣扯帶。單靠他們自己是根本逃不了的。

    「別怕！大山裡我們比他熟悉。這裡到處都是草木、窟窿、山洞、深澗，我們只要找個地方躲進去，他根本發現不了我們。」

    三寨主鎮定道。

    「是嗎？那你們就試試看，看我找不找得到。」

    一陣冷笑聲突然從後方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四人渾身一震，彷彿被雷劈了一下。臉色白的嚇人。大山裡到處是樹木、草叢、凸起的山坳……，四人都是綠林中人，怎麼利用這種地形擺脫對手已經是熟爛於胸。

    本來以為已經擺脫了對手，而且好長時間沒有聽到身後的動作。沒想到楊紀要追了上來。

    「樹梢，他在樹梢上！」

    三寨主強忍著恐懼回過頭來。突然驚呼起來。之見眾人身後，一排高聳的大樹上，一道青色人影衣衫飛揚，正站在上方冷冷的看著眾人。

    「住嘴！」

    衛神宗心神一顫，忍不住罵了一聲。現在的情況已經夠恐慌了。三寨主這句話害得他差點絆上腳下一顆石頭。

    每個人都在恐惶，每個人都在恐懼。楊紀威脅有如附骨之蛆。

    「走！不相信他比我們綠林中人還熟悉這種地方。」

    衛神宗道，聲音中流露出深深的怨毒。

    砰砰！

    長劍一揚，在虛空中劃出一抹淒厲的光華，眨眼間，砰砰連響，衛神宗過處成片的樹木倒了下來。

    這些倒下的樹木斜斜歪歪，但卻構成一副奇異的結構，把身後各個方向的視線都徹底的擋死。

    這樣就可以完全阻擋楊紀的目光，讓他弄不清自己一行人逃跑的方向。

    做出這些後，衛神宗並沒有往即定的方向逃，而是身形一側，就沿著著倒下的大樹，沿著地面貼地飛出。

    右邊是一堵百丈的斷崖。

    衛神宗身形一縱，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耳畔風聲呼呼，等到墜落一半，衛神宗右手一伸，陡然抓住山壁上的一條藤曼，用力一蕩，立即以這種方式一路蕩了過去。

    幾個呼吸，輕輕落在地上，然後利用高聳的草叢、樹木，山石做掩護，疾速奔行。所有逃過的地方，驚起兔子、山獸，還沒有動上一下，就被衛神宗射出的毒針擊斃在窩巢之中。

    衛神宗的這一系列動作奇快無比，卻又乾利淨索。這樣做可以儘量的避免洩露蹤跡，讓楊紀追蹤過來。

    山林之中

    山林之中有許多的追蹤和逃脫技巧，有的時候，甚至是相隔一步的距離，也能在剎那間迅速的擺脫掉對手。

    衛神宗在這方面更是有驚人的造詣。

    當年成為赤眉老祖的弟子，接受入門考驗的時候，就連赤眉老祖都衛神宗的這種能力讚不絕口。

    衛神宗施展出自己脫逸的技巧來，只一會兒，就和原來的地方相隔了一座山。而且還沒有驚動任何的飛禽走獸，留下任何的痕跡。

    楊紀是絕對不可能找到這裡來的。如果他順著剛剛的方向找過來。只會發現自己南轅北轍。

    「哈哈哈，衛神宗，你們是逃不了的！……」

    一陣大笑聲響起，聽到這個聲音，四個人臉色蒼白，嚇得亡魂出竅。四個人順著聲音抬起頭來。發現楊紀就站在身後的山頭上方，距離他們不過百丈而已，正冷笑著看著他們。

    從那個位置俯瞰下去，四人的位置一覽無遺。

    一股濃烈的危機感從心中湧起，這一刻，就像一柄巨刃懸在頭頂，四個人都聞到了濃烈的死亡氣息。

    「咕噥！」

    三寨主深深的吞嚥了一把，他的喉頭顫動，恐懼的睜大著眼睛。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他，他，他，他，他……」

    不用他多說，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恐懼。沒有人知道那個傢伙是怎麼做到的。衛神宗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

    就連長年在山林中生活，與樹林、山石為伍的他們，在剛剛的情況也絕對想不到衛神宗逃到了這邊。

    但是這個楊紀就是知道。

    「唰！」

    衛神宗化為一道血虹。猛然從山底的遮掩的土石下飛縱而去，逃也不回的亡命而去。

    巧合！

    一定是巧合！

    衛神宗一句話都沒說。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如果單看這個，必定以為他是心志堅定。但是事實上，衛神宗心中的恐慌並不比三寨主他們少。

    衛神宗不知道楊紀是怎麼做到。就算是最厲害的追蹤大師，也不可能這麼輕易，這麼快的就找到他。

    衛神宗自問換了自己，也絕不可能有這種本事。

    「巧合」。這是衛神宗能想得到的唯一的解釋。在追蹤與反追蹤方面，自己是連赤眉老祖都讚賞。

    楊紀不可能比赤眉老祖都厲害。絕對不可能！

    然而第三次，衛神宗等人的行藏再次被識破了：

    「衛神宗，五寨主，看來你們要死在這裡了……」

    楊紀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摧命符一樣。

    「好想法。居然能想到這種方法。可惜，依然沒用……」

    「你們跑得這麼慢。看來你們是要死在這裡了！」

    「你們逃不掉的！……」

    「你們是逃不出我的耳目的！」

    ……

    溪澗旁、懸崖邊、枯藤後、山石、洞窟裡，草叢中、凶獸窩、樹冠裡……，不管眾人如何的躲藏，如何的逃跑，始終逃不出楊紀的追蹤。

    有好幾次，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動靜。衛神宗等人都以為已經擺脫楊紀，但是下一刻，他從暗處走出，把眾人嚇得亡魂出竅。

    一次是意外，二次偶然，三次是巧合，四次的運氣……，但是五次、六次，七次，八次、九次，楊紀始終不遠不近的吊在後面，眾人的心神都快要崩潰了。

    楊紀就像一個魔神一樣，無論眾人怎麼跑，都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不論逃到哪裡，都逃不出他的耳目。

    群山之中茫茫無邊，草木茂盛。這裡是綠林的樂園。

    但是第一次，眾人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這片本來應該是廣闊無邊，讓他們如魚得水地方，突然之間好像遍佈了天羅地網。

    那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逼的讓人幾近瘋狂！

    打，打不過。逃，卻逃不了啊！

    「我們逃不掉了！這個傢伙根本沒想輕易殺死我們。他是玩弄我們！——」

    衛神宗喘著粗氣，突然狠狠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上全都是泥土，但衛神宗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他不是不知道楊紀貓捉老鼠戲弄他們，但是有什麼辦法？在死亡的危險面前，他們能不逃嗎？

    只是到了最後，四人發現卻還是逃不了。

    山林那麼大，天地那麼大，四人卻在楊紀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九十三章 最後的希望？

    「這個混蛋，我們從未受過這樣的恥辱。無論如何，只要這次逃回去，我都會讓他為今天的事情後悔。」

    三寨主咬牙切齒道：

    「老祖出關的時候，這小子一定還在城裡。他肯定是衝著最近的武科舉去的。等老祖到達的時候，無論如何，我都要讓老祖殺掉他！」

    「赤眉山還有多遠？」

    衛神宗突然問道。

    「三千多里。」

    回答的是五寨主，低著頭，聲音一剎那。

    一剎那，四人變得鴉雀無聲。

    啊！還有三千多里，能跑得到嗎？山林就是綠林中人的家。以前的時候，從來沒有人考慮過這個問題。

    因為只要離開城市，就等於回到了家。

    但是現在，眾人才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洲府和赤眉山之間的距離居然是這樣的遙遠！

    「五寨主，巨鷹呢？」

    衛神宗目光一轉，又看向了五寨主。

    「昨晚已經發出消息，現在應該早就收到了。按照以往的情況，赤眉山鷹巢裡的巨鷹應該已經出發。如果運氣好，再堅持一會兒應該就可以看到了。」

    五寨主沉思著道，說出來的話頓時令眾人精神大振。

    赤眉山路途遙遠，眾人從來就沒想過要靠兩條腿跑到赤眉山去。對於五寨主、六寨主這種級別的高層來說，巨鷹是必不可少的代步工具。

    可惜，平川城伏擊白圓圓的那次，五寨主豢養的最得力的那頭巨鷹被楊紀一箭毒死，而鷹巢中的巨鷹訓練的程度又遠遠沒有達到令人滿意的地步。

    如今，也只能是當做最粗淺的代步工具用。這邊通知鷹巢，然後鷹巢派出巨鷹來接，遠遠沒有達到五寨主之前那頭巨鷹如使臂指，通靈人性的地步。

    「太好了！」

    眾人眼中難掩興趣，即便衛神宗這一剎那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綠林有非常獨特的豢養巨鷹的辦法。

    只要離開這裡，飛上天空。楊紀就算有再大的能奈也奈何不了他們。這一次。只要逃得性命，日後這份失敗和恥辱，他一定會討回來的。

    「唳！——」

    正說著，一陣清越、高亢的鷹唳仿如金石一般划過高空。遠處。兩隻巨大的黑鷹，鐵翅張開，一動不動，向著這裡疾馳而來。

    「巨鷹，是巨鷹！——」

    眾人精神大振。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身體裡好像又注滿了精力了一樣。

    「老五，快！吹響竹笛，讓巨鷹快點下來！」

    三寨主望著空中，激動難忍。

    終於可以逃出去了！

    衛神宗眼中也燃燒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唳！」

    五寨主抓起脖子上掛的一個一指長的竹笛，放進嘴裡，用力一吹。一陣尖細、悠長的聲音破空而起。

    這種竹笛是鷹岩專門用來召喚巨鷹的。果然，兩頭巨鷹似乎聽到了竹笛，掉轉方向，朝四人的方向飛來。

    「哈哈哈。太好了！我們得救了！」

    巨鷹越飛越近，眾人心中也越來越激動。就像一個快溺水的人，救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眾人的心神也隨著巨鷹的飛近變得高昂起來。

    「哈哈哈……」

    就在此時，一陣大笑聲突然響起：

    「巨鷹？虧你們想得出來。原來你們是在等這個!」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但卻看不到人影，只有陣陣樹濤的聲音。然而聽到這個聲音，四人卻統統變了臉色。

    「該死！王八蛋，出來，出來。給我出來啊！……」

    三寨主眼睛一紅，猛然躬著身子，彷彿一頭激怒的凶獸一樣，瘋狂的對著四周瘋狂。這一路過來。他都快要被逼瘋了。

    「三寨主，你發什麼瘋！」

    一隻鐵嵌般的大手從身後扳住了他，卻是六寨主出手了。他的聲音沉著，雖然心中的緊張一點都不比其他人少，但沒有一丁點的表露出來。

    這個時候，四個人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在這個前提下，無論楊紀如何的戲弄都應該忍耐下去。

    現在惹怒他絕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只要能夠逃出去，無論多少恥辱，最後都能百倍的血洗回來！

    不過，覆水難收，楊紀那邊似乎已經聽到了。

    「哈哈哈，三次機會，只有三次哦……，三寨主，你想好了嗎？現在就讓我出來？」

    楊紀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三寨主渾身打了個激靈，終於反應過來。無論如何，現在都不是激怒楊紀的時候。

    「神宗，時間緊迫，只要靠你了！」

    六寨主卻沒有再看他，而是轉頭看著衛神宗，一臉焦急道。

    「嗯！」

    衛神宗重重的應了一聲，眼睛鋒利的像刀片一樣，打量著四周。他確實受了重傷，但還沒到束手待斃的地步。

    僅僅只是短暫的阻擋一下楊紀還是做得到的。

    「你們先走，這個楊紀，我來拖住他！」

    衛神宗狠聲道。

    現在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他也發了狠了。

    「唳！——」

    就在眾人準備好拚死一搏的時候，異變突起，一陣慌亂的鷹唳聲從天空傳來，這聲音和平常絕不一樣。

    「不好！你們看天上！——」

    是三寨主的聲音。

    眾人聞聲抬頭，只見蒼穹上方，兩頭巨鷹掙扎著，正在奮力的撲打著翅膀，似乎受到了什麼嚴重的攻擊。

    而在它們周圍，一個個黑點烏雲一般，將它們圍住。

    「那是什麼？」

    衛神宗心神大駭。

    「巨蜂，是巨蜂！……」

    三寨主歇斯底里的聲音讓眾人更是心驚膽顫。眾人從沒有看過這種東西，鷹巢的巨鷹都是異種，力大無比，身堅如鐵，在空中根本沒有多少天敵。

    但是那些嗡嗡的黑點攻擊相當犀利，眼看著巨鷹羽毛亂飛，驚叫陣陣，連基本的平衡都保持不了了，分明不是對手。

    「完了！」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從來沒有看到他有這種巨蜂？」

    ……

    四人面色如土。心如死灰。剛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泯滅了，楊紀這分明是要斬斷他們的退路。

    「唳！——」

    戰鬥並沒有持續太久，或者根本稱不上戰鬥。因為兩頭鐵翎巨鷹根本就處於完全被壓制的狀態。只聽一聲悲唳。兩頭巨鷹帶著漫天的鮮血和飛羽從空中墜落下來。

    砰！砰！

    兩頭巨鷹墜落在四人腳步，砸成肉泥。鐵翎和血肉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哪是哪了。而四人的心情也隨著巨鷹的墜落，徹底的跌入谷底。

    望著腳邊不遠處血肉橫飛的鷹屍，四人居然出奇的沉默。一句話也沒有說。

    悲憤、憎恨、恐懼、迷茫……

    最後化成巨大的空白。

    眾人最後的一絲希望就是這麼泯滅了。

    五寨主臉色如土，他現在已經深刻體會到了，楊紀就是在玩弄他們。不管是之前的追殺，還是現在的殺戮巨鷹……，他其實可以做得更好。

    甚至根本不需要什麼給三次機會。

    ……他這麼做是在報復自己！

    這一剎那，五寨主突然想起了武殿喋血。幾年前，自己眼中的無名小卒，這個叫楊紀的傢伙，他是想用自己當年的手法來報復自己。

    「逃不掉了！」

    五寨主突然低下頭道，他知道不論如何。他都逃不出去了。他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會大。

    其實，自始自終就沒有什麼希望。

    所有的希望都是他故意給的。

    「不要給我胡說八道！」

    三寨主猛的回過頭來，粗獷的臉孔怒目張著，看起來猙獰可怕。困獸猶鬥，何況是人。他猛的轉過頭來，衝著四方咆哮：

    「楊紀，你這個孬種！出來啊！給我出來啊！……」

    「砰！」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在天空中翻了一個身，然後狠狠的落了下來。重重砸在眾人身前的地面上。

    年輕身影，凌厲的眼眸，飛揚的衣裾，這一刻連空氣都好像凝固了。

    「三寨主。如你所願！」

    楊紀側對著眾人，輕輕的揚了揚眉，睥睨的看著眾人。

    「楊紀！」

    衛神宗的瞳孔猛烈的收縮，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好像剌蝟收縮。

    「哼！」

    楊紀卻沒有看他，而是望向著五寨主，冷聲道：

    「五寨主。最後一次機會，準備好了嗎？」

    空氣一下子凝固，誰都知道貓捉老鼠的遊戲快要結束了。楊紀已經失去了遊戲的興奮，準備徹底的出手。

    「成王敗寇沒什麼可說的，不過，不要指望我束手就擒！」

    五寨主沉聲道。

    事到臨頭，他反而心中平坦了許多。然而畢竟平時凶橫慣了，在最後一刻，五寨主也激發出了心中的綠林悍匪氣息。

    「那就好！」

    楊紀冷笑，隨即出手。

    「轟！」

    空氣炸裂，一股磅礴的血氣排山倒海，鋪天蓋地，猛然從楊紀向上爆發出來。這股氣勁強橫無比，一剎那就把衛神宗、三寨主、五寨主、六寨主全部囊括在其中。

    而幾乎是同時，四人也奮起餘力，祭起全身血氣毫不猶豫的向楊紀發起了攻擊。

    「轟隆！」

    山河震動，只聽一聲驚天的巨響，四人的血氣和楊紀一碰，立即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以楊紀如今實力，除非大武宗，何人可擋？

    「逃！——」

    一聲淒厲的吼叫，彷彿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就在被楊紀震飛的剎那，四人嘶吼著，奪路而逃。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九十四章 亡命的衛神宗

    現在已經是真正的山窮水盡了，除了逃跑，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然而和之前不同，這一次，四人再沒有按照之前那樣一起逃跑，而是分成四個方向四散奔逃。

    這是眾人之前商量好的。

    如果最後實在是逃脫不了，那就分開來，每個人挑選一個方向。這樣就能極大的擺脫楊紀的追蹤，誰能逃出去，就看各人的運氣了。

    一捆筷子的捆在一起，才有可能堅硬如鐵，分散開來，誰也抵擋不了楊紀。

    但是現在已經沒得選擇了，如果不這樣，四個人都必死無疑。

    咻咻咻！

    無窮顆指頭大小的鉛球從衛神宗身上呼嘯而出。這一刻，衛神宗幾乎傾盡了身上所有的殺神針。

    一顆顆蘊含了殺神針的鉛球，密密麻麻，幾乎封鎖了楊紀所有的追蹤途徑。這幾乎是衛神宗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砰砰砰！」

    半空中無數的鉛球爆炸開來，和之前不同，這些鉛球不是同時爆炸的。而是按照先後順序逐一爆炸，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拖延楊紀。

    「黔驢技窮！」

    楊紀冷哼一聲。天空一暗，隨即一隻遮天蔽日的青黑大手，散著古老的氣息，猛然從天而降，一把將半空中所有分佈的鉛球連帶爆炸的毒針在內，一把抓在手中。

    「滋滋！」

    青黑大手五根如山般粗壯的手指碾動，掌心中所有的鉛球，連帶其中惡毒的殺神針全部被碾成粉末。

    在楊紀的死亡之手面前，沒有什麼東西傷害得了，也沒有什麼東西毒傷得了。

    幾個月時間沒用，隨著楊紀實力的突破。死亡之手也產生了巨大的變化，最明顯的就是一層青色的幛光在外面閃耀。

    死亡之手之所以呈現出青黑色，就是這個原因。只是幛光緊貼在手掌表面，所以看起來不明顯。

    嗖！

    楊紀把手一招，青黑色的巨掌迅縮小，隨後化為手掌大小。收在楊紀腦後。

    「衛神宗，五寨主，這是第三次！現在逃吧，死勁逃吧！」

    楊紀他抬起頭，望向落荒而逃的四人沉聲道。

    那冰冷的聲音聽得四人膽顫心驚，逃得更快了。

    楊紀卻並不追趕，只是冷冷的望著。深山之中，面對追殺的時候，人數最多的一方最好的逃跑方法就是四散逃跑。利用人數的優勢擺脫掉對方。

    這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

    不過楊紀怎麼可能不防他們，三擒三縱故然好玩，但如果讓對方逃脫了，那就真的玩脫了。

    這個貓捉老鼠的遊戲也變成了愚蠢無比。

    楊紀怎麼可能容忍這種事情生。四人不分散逃跑還好，分散逃跑那只是死的更快。

    「啊！」

    果然，一聲淒厲的聲音傳來，撲通一聲。一道人影跌倒了下去。

    「小心，毒蜂！」

    一聲恐懼的聲音響徹山林。就在山林的邊緣，一頭頭的巨蜂突然疾射而出，猶如砲彈般向著四人飛射過去。

    這些鎮魔大陣中豢養的變種毒蜂一個個堅如玄鐵，力大無窮，每一頭幾乎都相當於一柄飛劍。

    以四人如今現在強弩之末的情況，哪裡抵擋得住。

    別說是強弩之末。就算是巔峰狀態，三寨主、五寨主、六寨主等人也不可能抵擋得了相當於武道六重武將級強者的巨蜂。

    噗！

    百丈開外，一個的巨大的血洞出現三寨主的胸口上。他大張著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接著是六寨主，三頭毒蜂狠狠的剌穿了他的胸膛。

    這位綠林中以箭術稱長的黑風寨主掙扎了幾下。仆倒在了塵埃中。

    只有五寨主「幸運」一些，只被切斷了一條手臂。但是下一刻，一條長劍驟忽而至，一劍剌穿五寨主的後心，從前心剌了出來。

    奔馳的動靜頓時戛然而止，五寨主睜大了眼睛，喉頭咕咕，動彈不得，眼中滿是恐懼。

    他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但是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他才突然現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樣的恐懼。

    「就這樣死，真是便宜你了。不過，我終於是受過文道熏陶的人，做不出那種痛苦折磨的事情……」

    楊紀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乎尋常的平靜：

    「這一劍，是替幾年前死在武殿裡的那些士子還給你的！」

    輕輕的聲音，長劍掠過，五寨主就現身體越來越高，眼中的天地景物不停的旋轉起來。

    「原來，我已經死了……」

    最後一個念頭掠過腦海，五寨主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砰！」

    楊紀伸腳一踢，五寨主的屍體便仆倒在了地上。黑風盜的三位寨主一死，現在就只剩下衛神宗一人了。

    「嗯？」

    突然之間，楊紀眼皮一動，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本來以為衛神宗已經是強弩之末，不知怎麼他擺脫了自己安排堵截的毒蜂，逃了出去，而且度比之前還快。

    「有點意思，居然還保留了一點實力。」

    楊紀心中一動，立即明白過來。衛神宗和三寨主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居然還保留了幾分，並沒有使出全部的實力。

    很顯然，衛神宗留著這幾分氣力是用來自己逃命的。

    這個傢伙虛虛實實，狡詐無比，連自己人都欺騙。楊紀遇過的對手，這還是第一個！

    「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楊紀身軀一動，化為一道肉眼難見的光線，從草叢上方唰的一下掠過，迅的消失在山林中。

    楊紀追得很快，萬人連斬的身法在森林中到處借力，速度不斷的疊加，越來越快。不過衛神宗的速度也不慢。

    畢竟是七重武宗頂尖的高手。又是赤眉老祖的高徒，想要輕易的追上他並不那麼容易。而且沒有了三寨主他們的拖累，衛神宗度反而更快。

    不過衛神宗再怎麼快，也是快不過楊紀的。

    「轟隆隆！」

    不知什麼時候，楊紀耳中突然聽到一陣陣的轟鳴聲。聽到這陣轟鳴聲，楊紀陡然之間變了臉色：

    「不好！」

    楊紀加快速度。疾追過去。然而已經遲了，只聽咚隆一聲，彷彿某種重物從高處重重的落到水裡，回聲甚至傳到很遠的地方。

    沿著起伏的地表，掠過一片片樹林、一片片草叢，就在一處斷崖邊，楊紀停了下來。腳下，深深的崖底，成千上萬的白色的「玉蟒」浩浩蕩蕩。奔騰咆哮，向著東方洶湧而去。

    「白龍河！」

    楊紀望著腳下，臉色鐵青。千算萬算居然漏算了這條白龍河。

    白龍河足有五十多丈寬，河水極深，而且西高東低，水流湍急。楊紀其實是知道這條河的，之前在官道上被那名軍伍世家的高手用岩石襲擊的時候，楊紀就在追殺途中遇到過這條河。

    楊紀也沒有料到。一路追殺，居然會追到這條白龍河附近來。現在不用想。衛神宗肯定是跳到這條河裡去了。

    白龍河兩岸高聳，足有百丈之高。楊紀的地行舟在地底根本沒用，因為河床深處就是岩石。

    而且因為河水的存在，衛神宗跳入其中，立即消失不見，巨蜂也無法追蹤。

    楊紀現在甚至無法判斷他是往上還是往下去了。

    「小紀。能判斷出他的方向嗎？」

    楊紀低下頭，對袖中的小紀道。

    一個細小的蛇頭從袖子底下探了出來，看著楊紀，小紀搖了搖頭。衛神宗身上的氣息已經被河水沖涮掉了，就算是小紀。也無法追蹤出來。

    「哼！」

    楊紀冷哼一聲。就讓衛神宗這麼逃跑，太便宜他了。

    「巨蜂群，都給我出去。盯著河面，還有附近的山林，我要知道所有的動靜。」

    楊紀大袖一張，釋放出了所有的巨蜂。一大群巨蜂，嗡嗡聲中呼嘯而出，瞬間散向四面八方。

    白龍河非常寬闊，這為衛神宗提供了天然的掩護。不過任何東西都有蛛絲螞跡，只要衛神宗從河底探下頭來，楊紀相信巨蜂們就一定探查得到。

    楊紀已經通過蜂后調動，讓每頭巨蜂守住一段河道。只要有消息，就立即回報。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監視河道。

    「我就不相信，你不出來！」

    楊紀心中道。

    就算武宗級的強者，也不可能長時間的在水下不呼吸。如果真能這樣，冥界裡的武者也就不需要什麼空氣蟲。

    楊紀知道衛神宗鐵定會露出頭的。

    「嗖！」

    放出蜂群後，楊紀沉思片刻，毫不猶豫的從懸崖上跳下。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還是要冒很大的風險的。

    不過楊紀沒準備自殺。

    鏗鏗鏗！

    劍光一寒，一柄柄飛劍從楊紀袖中破空而出，一柄柄接二連三插進了楊紀腳下的崖壁中。楊紀就踏著這條飛劍組成的雲梯，輕鬆的從崖頂上落了下來。

    斷崖底下水流湍急，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楊紀沉思片刻，嗖的一聲，人劍合一，縱身撲入了白龍河中。嘩嘩的河水混濁無比，撲打在身上就好像刀劍削鑿一樣，這遠比楊紀想像的還要湍急。

    「好暗，根本沒有辦法在河裡窺探他的動靜！」

    楊紀皺了皺眉頭，心中此起彼伏。

    楊紀從沒有試過在河底施展武功，琅琊郡雖然在海濱，但是楊紀這種宗族子弟萬事講究禮法，哪裡會跑去水中游泳。

    如今在河底施展武功，感覺怪怪的。而且也遠不如在陸地上施展自如，不過憑藉著強橫的肉身，以及渾厚的血氣，楊紀還是強行破開了水浪。

    「嗖！」

    楊紀人劍合一，乘風破空，如同一條巨蛟一般在白龍河中電射而去。嗖！光芒一閃，楊紀迅的掣出了十八柄飛劍。

    十八柄飛劍在河水中交錯、變幻，剪開一層層水浪。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九十五章 羅尚昊的警告

    白龍河水遠比楊紀想像的要渾濁，在這種環境下，不止是意識，就連以劍代目的絕學也受到限制，干擾的因素太多了。

    楊紀的速度很快，先是在河水中向東奔流而下，幾個時辰的時間，一直不停。隨後再從下游逆轉過來，奔流而上。

    前後，數百里的範圍都在楊紀的搜索範圍之中。

    蜂群在天空監視，楊紀在河水中搜索。但是沒有消息，衛神宗自始自終都沒有抬頭。就像空氣一樣，他憑空蒸發了。

    直到傍晚時分，天空變暗，衛神宗也始終不見蹤影。

    「沒辦法，看來是找不到了！」

    傍晚時分，楊紀站在河中，喃喃自語。

    嗖！

    楊紀身軀一縱，從湍急的河水中拔身而出，一路攀沿而上，很快登上崖頂。衛神宗看來是逃跑了，楊紀抬頭招了一手，收回了漫天的蜂群，最後看了一眼如萬千巨蟒奔騰的白龍河，終於縱身離去。

    白龍河靜悄悄的，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河水嘩啦嘩啦，即便在黑暗中這條河水也是白的亮眼。從傍晚到子時，從子時到天亮，河水沒有任何的變化，如同亙古以來的樣子。

    不知不覺，便是一夜過去。到天空放亮，岸邊一顆大樹後面，繞出一條人影。

    「這傢伙太狡猾了，居然這樣都不出來。」

    楊紀站在岸邊，喃喃自語。黑夜本來是最好的逃離時間，如果衛神宗要行蹤，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但是楊紀潛藏在岸上一夜，居然都沒有看到有任何的動靜。

    巨蜂是有夜視能力的，如果衛神宗以為夜晚就可以逃跑。那楊紀絕對可以給他一個大驚喜。

    但是衛神宗居然忍住了。

    不得不說，這個人的狡猾和耐性，實在是超過楊紀以前的任何一個敵人。白龍河這麼寬這邊長，楊紀自己還有重要的事，不可能跟他一直這麼無止境的耗下去。

    「赤眉老祖的高徒果然有幾分厲害，說不定這傢伙真的已經順著白龍河跑遠了。」

    楊紀喃喃自語。

    「嘿！」

    楊紀笑了笑。招了招手，把天空中特意餘下的一批巨蜂也收回了納芥瓶。

    日月升降，斗轉星移。

    楊紀離去之後，白龍河依然沒什麼動靜。到日中時分，楊紀才真正的死心了。知道無論如何是搜不到衛神宗了，這才把最後幾隻充當眼線的巨蜂招回。

    「黑風盜中居然有這種人，也實在是奇萉了！以前，是我低估他們了。」

    山林裡，楊紀蹲在一塊光禿禿的岩石上。皺了皺眉。他不可謂沒有耐心，一連幾次設伏，但是衛神宗居然都不上勾，實在是太沉得住氣了。

    「哼！這次算你走運。希望下次你還有這麼好的運氣！」

    楊紀站起身來，身形一縱，往北而去。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日昇月沉，楊紀走後。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白龍河底……

    「砰！」

    幾塊碩大的岩石破開水浪。從水底飛了出來。這些岩石大小不一，小的至少磨盤大，大的都七八百斤重。

    岩石上面都有厚厚的淤泥，顯然都是河底河床上的石頭。

    「咳咳！」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衛神宗猛然從地底翻身而去。他渾身濕透，頭髮披散。緊貼著身體，樣子狼狽至極。

    從河底縱身出來的一剎那，衛神宗就是一大口的淤泥從嘴裡噴了出去。

    從縱身跳下斷崖，到從白龍河裡跳出來，前後兩天多的時間。衛神宗才顯露了行藏。他居然就躲在縱身處相隔二十多丈的河床底下。

    「楊紀，等這次回去，療好傷勢，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衛神宗望了一眼洲府所在的北方，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恨意。

    他從沒有試過被人追殺到這種地步。就在過去的兩天裡，為了逃避楊紀的追蹤，衛神宗不得不潛藏在河底淤泥深處，而且還在身上壓了幾十塊河床底的大石頭，這樣看起來就像一個河底石堆一樣。

    衛神宗根本不敢使用武功，也不敢隨意動彈。唯一能讓他保持在水底，而不露出水面的，只有一根空心的蘆葦管而已。

    蘆葦管上端的穗葉已經被剪掉了，只有一小截露在渾濁的水面上。

    楊紀的感知非常發達，所以衛神宗根本不敢大口的吸氣。只敢細微細微的吸氣，每一口氣都要花上幾柱香的時間。

    有時候水浪衝過來，淹到蘆葦管裡，衛神宗也只有一口吸了下去。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是很難想像衛神宗就像個死人一樣，在水底的淤泥中，蓋著石頭，潛藏了兩天兩夜。

    有幾次，楊紀的飛劍在河底甚至就從他的額頭劃過，只差一點點，就要把他的頭顱破開了。

    但衛神宗根本動都不敢動。

    這是一種巨大的恥辱。

    但是衛神宗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如此淒厲的處境，簡直從未有過。

    「等著吧！」

    衛神宗恨恨道，身形一縱，從水中騰空而起，攀到岩壁上，然後手腳並用，幾個呼吸就翻上了崖頂。看了一眼方向，然後如飛而去。

    ……

    洲府清晨的天空一片湛藍，一團團雲絮漫卷漫舒，雲團下，一座座屋宇美侖美奐，鱗次櫛比，一片詳和寧靜。不管洲府中私底下有多麼的暗流洶湧，發生了多少的事情，對於洲府中的普通百姓來說，那永遠都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沒有人告訴他們，他們也無瑕去關注。

    楊紀此時就挑了一家酒莊，選了靠街憑欄的一面，享受著這種普通百姓平靜而詳和的生活。

    酒莊叫做「陽春麵館」，最出名的是其中的陽春牛肉麵。價錢不貴，對於勛貴、富賈來說。根本不屑一顧，甚至連踏足都覺得是有損自己的身份。

    但在普通百姓中卻非常的走俏。

    這裡的陽春牛肉麵有筋道，味道好。上好的小麥，做成麵糰，現場拉成極有彈性的麵條。放沸水中煮熟，灑了湯。澆點熱熱的辣椒油，灑點鮮嫩的蔥花，配合上一片片大塊的牛肉片，油麵飄香，大哚快頤，吃起來滿嘴飄香。

    從早晨到夜深，這裡一直是客人不斷。

    楊紀也是無意中發現這裡的。一個人在洲府裡逛，看到人多的地方擠進去，嘗一嘗。基本不會有錯。

    「客官，你的陽春牛肉麵來了。」

    清脆的聲音中，門簾掀開，一名小二躬著身，端著兩盤陽春牛肉麵走了進來。到了楊紀面前，小二放下托盤，卻並不離去，反而是從托盤裡搬了一碗陽春牛肉麵放到身前。拿過一雙筷子，大哚快頤起來。

    「怎麼這副打扮？」

    楊紀笑道。看著小二吃麵，一點都不意外。

    「嘿嘿，被人追殺，不小心不行！」

    羅尚昊抬起頭，一把扯掉頭上小二的帽子，嘻笑道。

    「怎麼。又去鐵勒上將軍府了？」

    楊紀道。

    「嘿，吃了這麼大虧，不去出口氣怎麼行。」

    羅尚昊嘻笑道，毫不諱言的承認。

    「小心點，你現在還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楊紀提警道。

    「嗯。我最近準備離開一趟。」

    羅尚昊點頭道。連續失手兩次。羅尚昊再執著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實在是不行。

    「也好。所以你約我來是跟我告別的嗎？」

    楊紀笑著道。

    日已經上三竿了，如果不是因為接到羅尚昊的紙條，楊紀是不會在這個時間來這裡吃麵的。

    「嘿嘿，也是，也不是。」

    羅尚昊笑道，即不承認，也不否認。

    「哦，怎麼說？」楊紀訝然道。

    「楊紀，小心點。」

    羅尚昊停下了筷箸，看著楊紀，認真道：

    「遲或早，洲府可能要出大事。」

    「你是說忠武侯的事嗎？」

    楊紀道。洲府裡最近的大事，楊紀能想起來的也就是武科舉了，因為忠武侯的關係，現在三教九流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勢力。

    勛貴、世家、門閥、宗派、邪道……，全部吸引了進來，一旦競爭達到激烈化，很難說私底大家會不會發生衝突。

    畢竟，這次的事情關係太大了，能夠使得一個世家更加的壯大，並從其他世家中脫穎而出。

    「不是的。」

    出乎意料，羅尚昊居然搖了搖頭，看著楊紀，目中滿是憂慮：

    「楊紀，前幾天在萬貫樓，你也去了。難道你就沒發現，萬貫樓的成名高手來得太多了嗎？」

    「啊？」

    楊紀一臉吃驚，眉頭動了動，若有所思。楊紀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說的是這個：

    「這個……萬貫樓本來就是生意地，匯聚很多人，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是！」

    羅尚昊搖了搖頭，一臉認真道：

    「楊紀，你不知道。我上前來過萬貫樓，根本不是現在這樣子。太淵洲是什麼地方，你我難道不清楚了。你看看大街上，難道沒發現太淵洲的頂尖強者突然多了很多嗎？」

    「我在大街上，已經遇到過兩個武尊了！……」

    「什麼！」

    楊紀渾身一震，看著羅尚昊大吃一驚。

    「放心，是不是武尊我還是認得出來的。」

    羅尚昊幽幽道：

    「他們兩個雖然都偽裝過，也收斂了氣息。但是我還是認了出來。他們只是從我身上掃了一眼，我就心悸、顫抖，好像死過一回一樣。我們天水郡的人別的不說，但是對於威脅的感知還是非常敏銳的。」

    「我也遇到過幾個八重的大武宗，但都沒有給我這種感覺。你說不是武尊是什麼？」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九十六章 到地火山莊煉丹

    羅尚昊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楊紀知道肯定不是這樣。天水郡的人天天在激烈的競爭和殘殺中生存，各種感知非常敏銳。

    但是武尊的感知只會更強。羅尚昊只要露出一點點端倪，那些武尊必定有所感知。只是，對方看到他只是一個武將都不到人，估計沒怎麼在意罷了。

    「兩個武尊，這還只是我看到的那已。洲府這麼大，私底下不知道還有多少。楊紀，你見多識廣，你說說，洲府這種地方一下子來這麼多高手，正常嗎？」

    羅尚昊看著楊紀，意味深長道。

    他馬上就要離開洲府，這裡不管生什麼事情，都和他沒有關係。就算是最近大熱門的武科舉，也是屬於和他無關的事情。

    之所以在臨走前，和楊紀說了這麼多，只是因為把楊紀當做朋友。楊紀身在局中，看不出來，滿門心思都在武科舉上。

    但是對於羅尚昊來說，雖然還不確定是什麼，但他已經看到了許多令人不安的蛛絲螞跡。

    出於義務，才想在離開前給楊紀提個警。

    楊紀沉默不語，突然想起了從兩名黑衣剌客那裡聽來的消息。帝京中的那位九鼎小王爺就要來太淵洲來了。

    再加上龍武公主，傳說中閉關的那位赤眉老祖，以及各大世家，門閥，勛貴，宗派以及邪道高手，不管羅尚昊說的是不是真的，楊紀突然現太淵洲府已經變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而自己正在這個漩渦之中。

    「我知道了。謝謝你。」

    楊紀皺著眉，誠聲道。羅尚昊說的話給他提了個醒，自己一直太想當然了。以為所有一切都是圍繞著武科舉和忠武侯來的。

    世家，勛貴，門閥自然是衝著這個來的，但是赤眉老祖跑過來做什麼？難道也能是衝著武科舉，衝著忠武侯來的嗎？

    這件事情處處透著詭異，已經顯露出了一種端倪。

    楊紀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東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這一剎那，楊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看到楊紀已經開始留意這件事，羅尚昊點點頭。不再多說。

    「呵呵，我也就是給你提個醒。說不定是我杞人憂天了也不一定。」

    羅尚昊打了個哈哈，又拿起一邊的筷子，幾大口把裡面的麵條吃盡。筷子一放，哈哈道：

    「好了。楊兄，我也該走了。再會，我們下次再見！」

    說著，身軀一躍。咻的一下翻過憑欄，跳落下去，落到了大街上。楊紀目視著他的背影，一直消失在了洶湧的人海中。

    楊紀在房間裡思考了很久。

    「我也該走了！」

    良久，楊紀嘆息一聲，站起身來。不管太淵洲裡要生什麼，或者那些人想來做什麼。都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解決的。

    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儘快的煉製出清淨伏魔丹，治好地火山莊的少莊主。好讓他們幫自己煉製出一枚青銅血法器。

    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楊紀很快走出了陽春麵館。

    大街上人流洶湧，挑魚賣豆腐的，賣扎花的，賣金粉的，賣糖人的，賣涼水的……，許許多多。

    楊紀四周掃了一眼，很快走到一名捏糖人的面前。

    「是你們莊主讓你跟蹤我的嗎？」

    楊紀嘆息道。

    捏糖人的是個年輕人，看到楊紀。眼中有些亂，顯然沒想到楊紀會直接走到自己面前。但依然強自鎮定道：

    「公子，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楊紀笑笑，「不知道我說什麼，會從今天早上，一直跟蹤到現在嗎？」

    「公，公子，你認錯人了吧。」

    年輕人這次鎮定了許多。

    楊紀嘆了口氣。地火山莊的這些人還真是夠可愛。到現在都還以為自己沒有識破他們的行藏。

    楊紀也不多說，伸手一抓，任這名年輕人如何閃避，都逃脫不過，被楊紀一把抓住手掌，翻了過去。

    「手掌上的這些繭子是怎麼回事？是在地火山莊拿鐵鎚打鐵鍊出來的吧。還要否認嗎？」

    「繭子，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難道只有拿鐵鎚才會長繭子嗎？就不能是捏糖人的捏出來的嗎？」

    年輕人強自爭辨，死不肯承認。追蹤失敗，被人識破，這是巨大的失敗。回去恐怕要被莊主責罰了。

    「即然這樣，那好，你即然是賣糖人的，那就給我捏個糖人吧？」

    楊紀長飛揚，淡淡道。

    「……」

    年輕的賣糖人呆了呆，終於低頭沉默了。他手中賣的糖人都是已經做好了的，哪裡會捏什麼糖人。

    「好了，我也無意為難你。帶我去見你們莊主吧。我有事跟他談！」

    楊紀負著雙手道。

    年輕的賣糖人這次沒有再分辨，轉過身，帶著楊紀認命般的往地火山莊而去。

    ……

    只不過片刻的功夫，楊紀就跟著這名弟子到達了地火山莊。

    「哈哈，莫怪，莫怪。」

    地火山莊的大廳，屠蘇人雄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饒是屠蘇人雄做風強勢，臉皮厚，但是自己派出去跟蹤的人，不但沒有成功，反而被人抓了個現行，也不由得臉上一臉。

    「楊公子莫怪，這件事情是我失禮。不過這件事情畢竟涉及到小兒性命，老夫也是關心則亂，不得已才為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楊公子答應我後，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動靜？」

    屠蘇人雄一邊道著歉，承認自己派人跟蹤監視楊紀，一邊卻也是在質問楊紀。

    楊紀這幾天的行動根本瞞不過屠蘇人雄，也不怪屠蘇人雄焦急，楊紀答應了救助自己的孩子之後，卻根本沒什麼動靜。

    這根本不像一個答應救人的該做的事。

    屠蘇人雄從不輕易相信人，更何況，還是一個自己找上門來，說可以治走火入魔的陌生年輕人。

    不論是說他關心則亂也好，還是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屠蘇人雄確實對楊紀不放心。

    這個人太年輕了。所承諾的事情又太驚人！

    「莊主這是在懷疑我？」

    楊紀反問道。

    屠蘇人雄臉色一變，立即否認道：「公子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紀笑了笑，知道屠蘇人雄現在是有求於他。根本不敢得罪自己。

    「莊主放心，我即然答應了。那就自然會做到。」

    楊紀負著手，淡淡道，話頭一轉：

    「當然，如果莊主不放心。我也不是不可以改變一下，到地火山莊來煉丹。不過……」

    「不過什麼？」

    屠蘇人雄連忙道。

    「不過，煉丹的房間需要你們給我準備好。而且不得讓人打擾。另外，我煉丹所需要的一切東西，你們都需要給我找齊。我煉丹的時候不希望有人打擾，如果被我現你們還在監視我，那我會立即停止煉丹！」

    楊紀沉聲道。

    「沒問題，完全沒有問題！這點我們完全可以做到。」

    屠蘇人雄連忙道，心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這次跟蹤被楊紀抓個現行，他還以為楊紀要提出多麼苛刻的條件。

    原來僅僅只是準備一個房間。和足夠的材料。地火山莊別的東西難說，但是這方面恰恰是擅長的。

    地火山莊以煉劍，煉器為主，這種地方同樣是極其適合煉丹的。整個太淵洲，可以說再找不到比這更好的了。

    至於煉丹的材料，以地火山莊的能量這個還真不是問題。就算太淵洲弄不到，他還能想辦法從其他洲弄來，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楊紀的這個條件完全是投其所好，正中下法。

    楊紀不管在哪裡，做什麼，屠蘇人雄其實都不放心。唯有在地火山莊。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屠蘇人雄才會真正鬆一口氣。

    雖然楊紀說不準派人監視，打擾。但對於屠蘇人雄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不准打擾，飯總是要吃的吧？送飯的時候。讓人順帶瞄上一眼不就行了。而且，楊紀需要的任何材料，運送的時候都要經過地火山莊，經過他的手。

    只要看看那些材料，也就差不多知道楊紀在裡面幹什麼了。根本不需要像之前那樣派人跟蹤。

    「其他還有什麼要求嗎？」

    屠蘇人雄小心道。

    「沒有了。」

    楊紀搖了搖頭，淡淡道。煉丹是件大事。楊紀本來是準備打個沒人打擾的小院，安靜的煉丹。

    從城外追殺衛神宗他們回來，楊紀其實也是這麼幹的。可惜一直沒有什麼好的去處。想來想去，還是地火山莊合適。

    一來自己確實需要這麼個地方，地火山莊也比較合適，二來也是安屠蘇人雄的心。這位跟蹤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幾乎從他前腳步出地火山莊就已經開始了。

    如果自己選個民房，估計他還是會派人來打探，跟蹤，監視。煉丹的過程中是不能受人打擾的，這麼進進出出，說不定最後就功敗垂成了。

    在地山火莊就可以避免這個麻煩了。

    而且，跟蹤自己的遠不止這一波人，遁進地火山莊，也可以甩掉這些監視的耳目。

    「呵呵，好，好，好！楊公子，你什麼時候需要？」

    屠蘇人雄興奮的撫著髥鬚，說話非常客氣。

    「越快越好。」

    楊紀道。

    ……

    大約是涉及到孩子的性命，屠蘇人雄的辦事效果，遠比楊紀想像的快得多。連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屠蘇人雄居然就已經準備了一間極大的煉丹房，地面，牆壁，統統是精鐵鍊成，乾淨，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