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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完結章)
也不知道是誰先貼上誰的唇,他們在包間裡做了一次,梁夏末抱著遲冬至回到屬於他們曾經的家。
遲冬至真的喝多了,越到夜裡酒勁上來醉的越厲害,整個過程任他擺弄,沒有半點反抗。梁夏末激動的想哭,嘴唇貼著她的,下身扎的又深又用力,他做愛的時候總有股狠勁兒,怎麼用力都嫌不夠,在虐待裡尋找快感。
“夏末……”
她輕聲呼喚他,好像一個名字而已,卻忍了不知多少時光,前戲也好,真槍實彈上陣也好,她的目光和指尖一直流連在他的臉上,傳遞最深的渴望與想念,這些被她深深壓在心裡的東西,一旦是酒後爆發出來,沒有什麼可以阻止的了。
“冬子……我很想你……”
遲冬至臉上沒有正在被情欲洗禮的痕跡,只是看著他,一直看他,梁夏末從來沒有在她眼裡見過這樣深的情意。似乎經歷一些事情後我們才能真正體會到彼此對自己意味著什麼,就比如遲冬至永遠只愛梁夏末,梁夏末不能沒有遲冬至。
失去後才明白其實根本離不開,試過放棄後才知道,愛情不是由你說了算,拋去心結,一片陽光燦爛,退一步海闊天空。這世上誰沒誰都能活,只是活的不好。
梁夏末想,他好也罷壞也罷,遲冬至都愛他,遲冬至並不是因為他改的多好才願意承認還愛著他,而是她的心和她的人一直在撕扯,心裡仍舊愛著他,人卻想放棄原來委屈的生活。她努力過,談了一段又一段戀愛企圖改變自己的心,可在假裝不愛他的日子裡過的不好,說愛很難,說不愛卻更難,現在索性放棄反抗自己的心,遲冬至她斗不過自己的心。
梁夏末知道,他仍舊沒有遲冬至愛的深,她太勇敢了,勇敢在說放棄就放棄,更勇敢在願意面對自己的心。梁夏末想,總算還不晚,他跟她學,當她的學生。
天蒙蒙亮時,梁夏末才從遲冬至的身上翻下來,也累夠嗆,瞇了沒一會兒起來收拾好自己,做了早飯,趴在她身邊,吻了又吻,遲冬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冬子,今天我要走了,去挺遠的地方工作一段時間,你等我回來好不好?”
遲冬至嗯了一聲。
“那,你不會又不認賬了吧?”
遲冬至轉過身子又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頭痛的厲害,典型的宿醉後遺症。遲冬至跟李長河請了假,把家裡收拾干淨,吃了梁夏末准備的早餐,回到自己的宿舍睡了一整天。
梁夏末好像又失蹤了,遲冬至那天早上依稀記得他在自己耳邊說過要去別的地方工作一段時間。這也不是沒有過,離開一段時間也好,彼此都冷靜下來想一想,不要讓一時沖動做出後悔的選擇。遲冬至是真的怕了,也不知道梁夏末現在變個人樣沒,小心翼翼的對待一切,她還真不想現在見到梁夏末。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春末變成了夏初,梁夏末竟然一通電話也沒有,矯情人遲冬至不免就有些自嘲,說她是不合格的獵人,難道他不是嗎?在她終於願意坦白面對自己的心的時候,他卻不再繼續,這一個月就等於是一盆涼水。
大姨媽應該在一個星期之前來,結果,它沒有來,遲冬至不敢想像它沒來的原因是不是因為肚子裡進扎了一顆小種子,以前這種烏龍也鬧過不少回,她接受不了狂喜過後失望的落差。
後來買了驗孕紙測試,兩條紅槓,遲冬至在衛生間裡哭了,又樂的露出了牙肉,樂的臉頰上的肌肉都酸了也停不下來。這個的准確率雖然不是百分之百,她卻自願把這個准確率提到了百分之一萬。她想,梁夏末不再找她也沒什麼,誰願意要他似的,煩人精,太煩人了,現在她有了梁夏末的孩子,他就可以貶值了。
遲冬至每天笑容都長在臉上,有多少年沒這麼快樂過了,從上個孩子失去後她只有這段日子過的最美好。去薛平家把這消息告訴她,薛平也高興壞了,大聲宣稱是自己的中藥起了作用,轉而又有些擔心,不放心驗孕紙,“還是去醫院抽血化驗吧,確定一下。”
遲冬至揪著釦子不說話。
“我看八九不離十,我陪你去醫院,別害怕,未必就是把自己圍在一個假象裡。我就一直覺得呀,要不是因為這個事,你也未必真捨得跟夏末離婚。”薛平舒心的很,轉念又覺得不對,“哎不對呀,你什麼時候又跟夏末湊到一起了?”
“你怎麼知道是他的?”
“少氣我,怎麼可能不是他的。”
遲冬至老臉一紅,“不行嗎?”
“你們這些年青人呀,折騰吧就。”薛平笑著罵她,“去你婆婆家告訴她一聲,她保准比你更高興。”
遲冬至第二天就買了菜去王淑賢家,王淑賢最近風濕又犯了,冷鍋冷灶看的遲冬至一陣後悔,早早來看看就好了。她甩開膀子裡裡外外收拾了個干淨,干的有勁又小心翼翼,做了晚飯後陪著王淑賢聊天。
王淑賢頭發白了好多,不太說話,只拉著遲冬至的手不放松。遲冬至明白,她是在過年時把她和梁夏末趕出去那件事感到抱歉。
遲冬至先笑,“媽,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不聽。”王淑賢好像是在故意逗她,“像是有什麼喜事,臉上的表情都跟以前不一樣。”
遲冬至嘿嘿笑了,帶著點撒嬌的表情。
王淑賢摸摸她的頭,“離開你,也不知道夏末能不能走出來,這又去了那麼個危險的地方。”王淑賢突然掉了幾滴眼淚,“真是讓人操不完的心呀。”
遲冬至木然了一下,“他去哪兒了?”
“出國了,說什麼被挑去了一個什麼維和工兵營。”王淑賢埋怨道,“之前被拉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培訓了三個多月,那時候我就勸他別去,想給你打電話勸勸他,他還說死不讓,我真擔心啊。”
“出……出國了?哪兒?”
“好像是什麼黎巴嫩,我打聽了,不是好地方。”
遲冬至手心一片冷汗,牙齒和小腿都顫抖起來。黎以戰爭已經結束多少年了,但地雷和集束炸彈密布,仍對黎巴嫩南部污染嚴重。梁夏末這一去,危險重重。
遲冬至突然就覺得自己被騙了,又他媽被騙了,梁夏末總是這樣不顧她,說走就走,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從來沒有問過她意見。是不是因為已經離婚了的原因?梁夏末才沒有格外通知她。想起那天突然約她見面,原來原因在這裡。
現在說什麼都遲了,什麼都比不上活著,只要他回來,遲冬至想,只要他回來,什麼臭毛病、爛缺點她都願意接受,當初真是能作啊,干嘛非要折騰來折騰去,非逼著他,他活著擺在那裡,吃不到摸不到看不到都沒關系,可如果他不在了……遲冬至真的不敢想。
然而每當我們覺得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而再壞的結果一旦出現,卻還是得忍著接受,就如我們常常說愁死了,卻沒有一次真正被愁死過。
遲冬至懷孕的喜悅被一掃而光,這幾日過的如行屍走肉,可這不是最壞的,三天後的晚上,她在睡夢中接到了梁夏末的電話時,她才覺得,大概是之前不懂生命與緣分的可貴,作的太厲害了,現在想回頭已經不容易,上天生氣了,設計了一場又一場的考驗。
梁夏末是在‘藍區’掃雷地區之內打來的電話。“冬子,想我沒?”
遲冬至咬著嘴唇,一下子就哭了,“你還好嗎?”
“好的不得了,這地方沒什麼看頭,就不給你形容了啊。”
“你還安全嗎?”
梁夏末果然停住了,“冬子,你知道曲直他前妻是怎麼死的嗎?”
遲冬至沒有開口,梁夏末就自動自覺的往下說,“他老婆也是拆彈專家你是知道的吧,沒離婚時每天埋怨曲直不愛她,自己就跟別人好上了,可離婚後又覺得還是愛著曲直。那天她被派到一個劫車現場,車底安了炸彈,很簡單的紅藍線,正常是剪藍線,可也有歹徒故意把線做反,所以這成功率是各半,基本依著拆彈人員自行判斷。”梁夏末停了一會兒繼續說,“她想讓曲直記住她,在剪線之前給曲直打了電話,讓曲直幫她做選擇,其實現場只有她,沒人比她更清楚情況,曲直苦勸讓她自己看准情況再做決定,可是,後來還是爆炸了,她剪了雙線,是自殺,就為了讓曲直記住她一輩子。冬子……”
梁夏末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我以前不理解她,覺得她死也不讓人安心,可現在我懂了……”
“冬子,我遇到了一些麻煩,需要做一個跟她意義上同樣的選擇,漂流瓶裡的紙條你看過了嗎?我的命在那時候就給了你,我自己沒權利決定……”
“冬子,替我選擇……”
“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這是沒心沒肺又情深意重的梁夏末拋給她的一顆雷,炸的遲冬至全身焦黑,情緒崩潰到了極致,突然從床上蹦起來,大聲嚎哭,“這種事情你問我?我懂個屁,你故意的是不是?你還著不著個調了?你給我研究仔細了再剪,我告訴你梁夏末,你必須給我活著回來。”
“成功率各半,冬子,我自私,想讓你永遠記住我,又怕你永遠記住我。”
遲冬至覺得到頭腦裡一片炫暈,也不知是不是貧血的原因,眼前金星頓閃。她真是後悔呀,鬧什麼呢?矯情什麼呢?明明就不能沒有他,曾經爭取理解和愛情所有的舉動都成了笑話。
遲冬至覺得這貨就是她天生的克星,跪在床上用頭去撞床墊,隔空給那位爺磕頭。梁夏末這個渾蛋,永遠都是贏家,所謂命運,其實是取決於遇見誰,遲冬至今天算是真認命了。
“梁夏末我求求你了,我錯了行不行啊祖宗,我以後再也不鬧了,你行行好你饒了我吧,可別再折磨我了,你別死,求你了回來吧。”
“寶貝兒我沒有,我捨不得你哭。”
遲冬至俯在床上一直哭,“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失去你的時間裡假裝漠不關心,夏末我錯了,我愛你,我等你,回來吧……”
那邊停了一會兒,輕輕歎息,“這話聽得我真舒服,我也愛你,可是冬子,這次真不是開玩笑。”
遲冬至披頭散髮的跪在床上,被他擊的一敗塗地,徒然而起的惡心感讓她靈光一現,“梁夏末,你不能讓我沒有丈夫,不能讓孩子沒有爸爸,夏末我懷孕了,這次真不是騙你的……”
梁夏末一聲驚喜的嚎叫之後電話被掛斷了……
遲冬至說:所謂冤家?就是你恨他恨到恨不得讓他去死,可他真要死了,你肯定活不了,你願意替他去死……
梁夏末說:所謂癡兒?就是不管你有多少臭毛病、爛缺點,哪怕你又矮又窮又丑,只要你存在了,你愛她,那你就是她眼裡天下第一高富帥……
他是她的冤家,她是他的癡兒……
遲冬至這一輩子就注定被梁夏末吃的死死。
一年之後……
影樓。
梁夏末一手抱著他們家的半噸小千金,一手輕輕把他老婆頭上粘的小羽毛摘下,屁股又往旁邊挪了挪。
攝影師從一堆器材裡抬起頭,打趣他,“大兄弟你貼的太近了,鏡頭裡顯的空。”
“那你就拉近一點。”梁夏末挑挑眉,賤的夠嗆。“我媳婦兒願意挨著我。”
遲冬至嫌丟人,第N次往外挪了挪,‘吧唧’掉地上摔了大腚墩。影樓工作人員哈哈大笑,梁夏末趕緊把媳婦兒扶起來,不忘沖他們笑罵,“笑屁呀笑。”
“大兄弟呀,知道的是你給孩子拍百日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們兩口子拍結婚照呢。我看今天你也稍微控制點兒,我朋友的婚紗影樓換季拍婚紗照打折,你們這麼恩愛,不如哪天有時間去拍一套。”
梁夏末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遲冬至扯扯他的衣角,“大兄弟別丟人了。”
梁夏末見大家都忙去了,彎腰用嘴唇貼上遲冬至的嘴唇,“照吧照吧,咱現在也不像結婚時那麼窮了。”
“不照不照,你肯定得帶你閨女。”
“帶閨女照唄,我哪捨得不帶她。”梁夏末張開嘴含住遲冬至的,“閨女可是我的命啊,這,是這裡長著的骨頭。”
遲冬至順著他的手摸了摸,“第一根肋骨?”
“嗯。”
“原來是說孩子呀。”
“不然是誰?梁夏末和遲冬至的孩子,理所當然是梁夏末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往後排吧。”
遲冬至噘唇在他嘴上迅速親一了口,“好,聽你的。” 梁夏末可算逮到主動送上門了,張開嘴就含住,遲冬至笑著接受,親了一會兒,不小心看到她家閨女,立刻推開梁夏末。
他們家的小公主,吮著大拇指,黑葡萄似的眼珠正目不轉睛、津津有味的看著她爸她媽打啵,見他們低下頭來看自己,還特地咧開嘴呵呵笑了幾聲,示意她全看到了。
“大兄弟,你真丟人。”
“大妹子,你配合我了。”
出了影樓,梁夏末胸前的背帶裡睡著閨女,手裡拉著老婆回家。遲冬至在上樓之前爬上了梁夏末的背,整個人吊在他後背上。
“說,為什麼我在你心裡沒閨女重要?為什麼我只是第二根肋骨?”
梁夏末眨眨眼,“怎麼還跟個孩子吃醋呢?漂流瓶裡的紙條你還沒看嗎?”
“老忘。”
“回家自己看。”
梁夏末不捨得放下她,只好一邊小心翼翼的托著胸前的背帶抱著女兒,一手托著遲冬至的屁股背著媳婦兒,把他的兩尊祖宗全扛在身上,樂呵呵的往家走。
遲冬至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櫃找出漂流瓶,拆開紙條來看,幾眼而已,笑容消失,眼淚瞬間爬滿臉頰。梁夏末來叫她吃飯,看到她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抱住,“怎麼了寶貝兒?怎麼還哭了?”
遲冬至就是哭,還瞪人,突然一把抱住他狠狠吻住,不解氣,又咬了兩口,嘗到了血腥味兒。“混蛋,為什麼不早早讓我看?”
梁夏末委屈的很,“我哪知道你真不看呀,說什麼你都不聽話,這事兒倒是真聽。”
“都怨你。”
“好好,都怨我。”梁夏末舉手投降,又用手背擦遲冬至的臉頰和鼻子。“怎麼變得這麼愛哭?大鼻涕泡都要哭出來了。嘶……嘴過來,沒親夠。”
遲冬至被吻住,偷偷打開那張不起眼的張條,看著……遲冬至在這一刻,看懂了梁夏末的愛情……
傳說,左胸第二根肋骨一旦折斷,心髒便會碎裂……
我窮困潦倒到只剩自己,便都交給你。所以我最親愛的,我最寶貝的,決定我生死大權的老婆大人,你就是我的——第二根肋骨……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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