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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柔橈輕曼】古代麼女日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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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09:13:41 |只看該作者
第060章

  長安公主見寶珠第一次來,把在場的世家女都介紹了個遍,可寶珠哪兒記得全,昏沉沉的記下了幾個,再被一打岔,就全然不知道誰是誰了。長安公主還在問寶珠,「可都記住了,算起來這裡也就是你的年紀最小了,只管都叫姐姐就是了。」

  寶珠笑容都快僵住了,她又不是過目不忘,怎麼可能都記得住,只僵硬的點了點頭,沖著那些個打扮的嬌豔欲滴的世家女們喊了聲姐姐們好。

  有人報以善意的笑,有人冷哼一聲,寶珠也實在覺得這樣的宴會當真沒趣的很,還不如自家姐妹們在後院清出一塊地方,弄幾塊炭火,烤一些烤肉來,一邊吃著,一邊說著溫馨的話兒來的舒服。這樣暗藏心計的地方,真是離的越遠越好。

  有個穿著朱紅衣裙的姑娘笑道,「榮七姑娘這等容貌,又被世人誤會成那般模樣,倒也不見榮家人出門澄清,可見姑娘是個心胸開闊的。」

  寶珠笑道,「不過是因為身子自幼就不好,常年在府中養著,這一兩年才好轉了起來,以後還請姐姐們多多關照。」

  一穿著嫩黃衣裙的圓臉姑娘笑道,「難怪寶珠妹妹這臉蛋一點血色都沒有,姑娘家的還是要臉上有點血色才好看,瞧寶珠妹妹這蒼白的模樣,實在難看了些。瞧瞧長安公主肌膚瑩白若雪,面頰也是紅潤潤的,這才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長安公主掩嘴一笑,「你這丫頭,嘴巴最甜了,本宮甜的牙都倒了。」

  難看?寶珠心裡呵呵笑了兩聲,「姐姐說的話極是,公主清雅高貴,光風霽月般的人兒。」也不提自己是不是真的臉沒血色,難看的很。明眼的人都能瞧出是怎麼回事兒,誰好看不好看難不成還是她一句話就能改變的?

  海珠露出個嘲諷的笑意,明珠也拉著寶珠坐下,笑著跟各位說道,「我家七妹身子弱,就不讓她跟姐妹們嘮叨了,光讓她聽著姐妹的話兒都是受益匪淺。」

  長安公主也柔聲道,「你身子骨弱就快些坐下吧。」

  寶珠回到位置上坐下,端起茶杯正想喝口裡面的茶水,便聞見一股特殊的香味,只輕碰了碰茶杯,便不動聲色的把茶杯放在了原地。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她說這公主怎麼積極的要她進宮來,原本也是擺好了陷阱等著自己跳進來吧。這茶水裡不知道下了什麼東西,只怕自己喝下去後便會不舒服,然後被宮女帶著去到什麼地方吧,之後還有什麼招數?

  長安公主瞧寶珠抿了口茶水,笑道,「這是雪蓮花泡的茶水,喝了對女子極好,你們都嘗嘗看。」

  眾人捧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都贊這茶水不錯,寶珠也跟著捧了茶杯,輕輕的用嘴抿了下,並未喝到茶水。

  長安公主等了會瞧見藥效似沒發作,也不好意思在讓人喝第二口,臉色到底是有些不好了,道,「外面御花園裡的花開的正豔,大家不妨出去看看,作兩首詩來聽聽。」

  一眾姑娘家又移步到了御花園,好在這會出了太陽,外頭暖和了些,御花園也早擺了桌椅板凳,糕點茶水,眾位姑娘又是對著這御花園的話兒好一番讚歎。

  之後就提議以牡丹為題來作詩。

  寶珠的學問並不出眾,作詩也作的出來,磕磕巴巴的作了一首詩出來,平平淡淡的。

  方才那嫩黃衣裳的圓臉姑娘又嘲諷道,「榮七姑娘這詩可真是沒水準,不如你家四姐五姐呢。」

  寶珠倒覺得沒什麼,她的文采的確不好,也沒啥好遮掩的。

  不等寶珠說什麼,海珠已經笑道,「我七妹光有這幅容貌就足夠了,作詩不過是附庸風雅的東西罷了,增加一點雅趣罷了。女子又不是靠這個活著,我要是有我七妹這模樣,不會作詩又如何,我倒是寧願用這才華去換我七妹的模樣呢。」

  在場的竟有不少姑娘家的心裡認同,要是真有可能,她們還真想拿一身的才華換榮七姑娘那副容貌。

  那圓臉姑娘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正說著,御花園另外一邊忽然傳來一聲慘叫,讓在場的姑娘們都傻了眼。

  長安眉頭一皺,起身打算過去瞧瞧是怎麼回事,眾位姑娘也都跟上,繞過御花園,來到一寬敞的空地上,姑娘們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竟瞧見一穿著黃色衣袍的少年正狠狠毆打著一個小太監,那小太監甚至不敢用手阻攔,任由那少年一腳腳的踢著他的胸口,嘴角都已經出血了。

  長安皺眉,喝斥道,「太子,你在作甚,何必要把人趕盡殺絕。」

  太子都踢紅了眼,頭也不回的道,「滾開,不用你在這裡假惺惺的替這奴才求情!」

  寶珠幾乎是怔怔的看著太子一腳腳的踢著,心裡有些不舒服,她與太子自幼也算有一絲情誼,心底還是把他當成朋友的,到底還是希望他能好些,可如今瞧見這模樣,便知這人怕是改不了的。

  長安這會氣的胸脯都鼓了起來,「太子,你若在如此,我便去跟父皇說了,你一天到晚的虐待身邊的奴才,你有病啊。」

  太子只覺心中有股子火氣想發洩,想打人,想殺人,他惡狠狠的回頭,「不用你在這裡多管閒事,這是本王身邊的奴才,本王想怎麼打就怎麼……」在瞧見一眾姑娘裡那雙熟悉的眼睛,太子聲音一頓,最後一個字才冒了出來,「打……」

  瞧著那姑娘身邊的明珠和海珠,太子就知她是寶珠了,再瞧著寶珠冷著臉的模樣,心裡有些心虛,也有些委屈,不過他還算聰明,不敢在這麼多姑娘面前喊出寶珠的名字,也怕壞了她的名聲,只又轉頭看向長安,嘲諷一笑,「喲,又把這些姑娘叫進宮來阿諛奉承你啊,我說你整天閑的沒事兒是吧,真以為別人誇你兩句,你就能美上一兩分,該是啥模樣不還是啥模樣?我勸你還是歇歇吧。」

  姑娘們臉都紅了,又都知道太子是啥樣的名聲,連個話都不敢爭辯。長安氣的臉都白了,也不裝柔弱了,指著太子罵道,「你這混蛋,你瞎說什麼,信不信我告訴父皇去!」

  太子繼續冷嘲熱諷,「你除了會告到父皇那裡,你還會做什麼!醜人多作怪!」

  這句話差點把長安氣了個倒仰,指著太子的手都在哆嗦了。

  太子到底還是顧忌寶珠的名聲,沒打算在這麼多人面前跟她說什麼話,轉身看了眼地上的太監,想到寶珠當日說的話,沉默了會,指著地上的太監道,「今日的事情是本王不對,本王心裡煩躁了些,實在……不該拿你出氣,讓人去請了御醫給你瞧瞧,這幾日在屋裡好好歇息就是了。」

  那地上躺著的小太監都快給嚇死了,何曾受到過太子這麼溫柔的對待。

  旁邊的畢真笑道,「太子真是仁慈。」又轉頭跟旁邊的小太監說,「趕緊把六兒抬回屋裡去,在給請個御醫瞧瞧,動作麻利些,別驚擾了公主的貴客們。」

  太子的眼睛掃過寶珠,露出個討好的神色來,靠著強大的意志力移開了目光,在幾個漂亮姑娘身上打了個轉兒,最後落在長安身上,哼笑一聲,揚長而去。

  長安公主氣的直哆嗦,那嫩黃衣裳的圓臉姑娘上前笑道,「姑娘,您何必跟太子一般見識……」

  長安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推開了圓臉姑娘,喝斥道,「你這蠢貨,離我遠些。」

  寶珠心想,可不就是蠢貨,先不說一個公主如何能跟太子比,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話來,是想把公主置於何地?

  圓臉姑娘一個站不穩,倒在了地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難堪極了。

  長安長袖一揮,再也不管這些個客人們了,冷聲道,「本宮身子不舒服,就不招待你們了,送客!」

  寶珠松了口氣,終於能回府了,相信有了這次難堪的事情,長安公主這幾月都不會召她們入宮做陪襯了,太子倒是默默的幹了件好事兒。

  長安回到雲台殿,摔了一屋子的瓷器發洩心中的怒火,恨聲道,「一個個的都是蠢貨……」又撫摸上自己的臉頰,「為何這天下有了我,卻還要有榮寶珠,她何德何能得老天眷顧,有那麼一副容貌,她不配!」原先不過是想在她茶水裡下點藥,然後讓她往茅廁跑,自己使人將她推下池塘的,這種天氣,不凍死也殘廢了。哪兒曉得她就輕抿了口茶水,完全沒效果。

  長安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比她還要美貌,一想到榮寶珠那副模樣,她就恨不得在她臉上劃兩刀!

  皇后聞訊趕來,瞧著滿屋子狼藉,「你這丫頭,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長安哭道,「母后,瞧瞧太子都讓人寵成什麼樣子了!今兒讓我在一眾客人面前沒了臉。」

  事關太子,皇后也不敢插嘴,只把殿裡的宮女太監們摒退了下去,輕拍著長安的背勸道,「算了,何必跟太子一般見識,就他那樣的為人,以後還不定怎麼樣,你暫且忍一忍就是了。」

  這口氣叫長安如何忍的下去,臉上的狠戾一閃而過,「母后,讓這樣的人登上了位置,到時候哪兒還有咱們活下去的路,不如……」

  「你這丫頭。」皇后急忙捂住了長安的嘴,低聲道,「你父皇就這麼一個皇子,動了他,咱們都別想活了,到時候連太后都保不住咱們的,這心思你趁早歇了,如今本宮只盼著趕緊懷上一胎,這些年了,後宮就沒能有一個嬪妃能平安誕下一子半女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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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09:13:53 |只看該作者
第061章

  長安想到宮裡如今的局面,心裡也是恨得不行,為何母后就生不出一個兒子。宮裡嬪妃本來就懷孕了少,這幾年卻每每都是懷上沒幾個月就小產了。她知道宮裡那些個嬪妃鬥的厲害,原先還想著讓其他低位的嬪妃懷上後抱養在母后身邊,要是有了一子,也有了跟德妃和太子相爭的資本了,如今這種不上不下的局面真是……

  長安看了眼皇后的肚子,到底還是不抱希望,心裡忽然想起了一個主意,心中一動,湊在皇后耳邊小聲了說了幾句。

  皇后遲疑,「這樣可以嗎?要是被發現了那可就是混淆龍子的大罪……」

  長安冷笑道,「只要母后小心如何發現的了?到時候只要打點好御醫跟接生婆,只要佈置好了,這事兒絕對能成,難道母后就想眼睜睜的看著太子上位,把咱們壓在泥濘之中嗎?要是真讓太子上位了,德妃又早對咱們看不順眼,遲早會弄死我們的,母后,你也想清楚了,你必須有個皇子傍身。」

  皇后神色漸漸堅定,「那便如你所說,不管如何總要有個皇子傍身。」歎氣口氣又道,「說起來我那嫂子能把秘方給我就好了,我當年也是生你的時候難產,落下病根,養了這些年也好的差不多了,卻一直未曾在懷過,可那女人死死的守著方子不肯給。」

  長安道,「母后,只怕輔國公世子夫人並沒有方子,若真有,為何她只生下一個兒子就不生了?哪兒嫌兒子多了?母后只用聽我的就是了。」

  皇后摸了摸長安的髮髻,「乖孩子,只盼著真的能行……」到底還是有些猶豫。

  榮家姑娘們坐上馬車出了宮,寶珠就舒服的哼哼的兩聲,也不端坐著了,脫了大氅斜斜的靠著一個軟枕,又喝了一大口茶水,舒服的歎了口氣。

  海珠笑道,「瞧你渴的樣子,在宮裡喝口水她們也不會說你什麼的。」

  寶珠放下杯子,「哪兒敢喝水,不過皮膚白了些就要被那姑娘嘲諷一番。」聲音頓了下,寶珠好奇的道,「那姑娘到底是誰?我瞧著就她最會奉承公主了。」結果最還還被公主落了臉面,以後在勳貴人家中傳開了,丟臉都丟死了,怕是還會連累了她的親事。

  海珠哼了兩聲,「不過是個落魄戶,七妹可聽聞過中山伯,和忠義伯盛家一樣,當年都因為那樁貪贓枉法的案子扯到了一塊,雖然後來證明了清白,中山伯家到底是落魄了下來,不像如今的忠義伯盛大老爺跟盛家的幾個孩子都是有本事的,盛家已慢慢起來。可這中山伯林家的兒女都是不行的,兒子紈絝,女兒也只會奉承公主,不若以她的家世,哪兒會被請進宮去,還不是會拍馬屁,這次可好,把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只怕以後公主都不會讓她進宮了。」

  寶珠對中山伯林家並不熟悉,也不認識那圓臉女孩,只羨慕的道,「要不我也去試試把馬屁拍在馬腿上,這樣以後就不用進宮了。」

  明珠笑道,「快別瞎想了,長安公主這回丟了這麼大一個臉面,只怕以後好一段日子都不會叫咱們進宮去了,可以好好安生一段日子了。」誰樂意整日進宮去奉承那公主呀,她們榮家幾乎所有的姑娘都裝病躲過公主下的帖子。

  幾個姑娘一邊說笑一邊回了榮府。

  宮裡的蜀王聽了子騫的彙報,淡聲道,「且叫畢真好好看著,莫要鬧出人命來了。」

  子騫道,「殿下放心,太子全心全意的相信畢真,那太監也並無大礙。殿下,其實您根本不必自責,太子這般跟您並沒有多大的關係,說到底還是皇上和太后寵出來的,就算沒有您的藥,他這輩子只怕也毀了,這樣的人又如何能登大雅之堂,且,風華師傅在外面都已經悄悄的開始佈置了,總有一日,能奪回屬於殿下您的東西。」

  蜀王沉默不已,這幾年他已經知道父皇當初是怎麼死的了,還是父皇身邊的一個老太監告訴他的,甚至告訴他先帝還擬了聖旨,是打算讓他繼承皇位的,奈何還沒宣讀,便被太后跟皇上害死了,那聖旨也被老太監悄悄的交給他了。

  蜀王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就算拿出了聖旨又如何,他沒有人脈,沒有兵力,沒有財力,如何跟皇上和太后對抗。

  子騫又道,「殿下,聽說今日公主宴請女客,在御花園的時候碰見了太子,榮家七姑娘也正好在中間,太子那邊沒關係吧?」

  蜀王抬眼,「不礙事的,畢真那裡的藥用完了就罷了,自此以後不必管著太子了,他如今已經十一二歲了,性子已養成,日後的作為也有限,咱們還要操心別的事兒,他那裡就算了。」

  子騫又道,「殿下,您可真要迎娶張家姑娘,您若是不願,臣自有辦法毀了這門親事。」

  「不必了。」蜀王心平氣和的道,「是誰都沒關係。」

  寶珠回了榮府,晚上四房的兒女陪著岑氏和榮四老爺用了膳,榮元祿的心情看起來很好,連晚飯都多吃了一碗,寶珠笑道,「爹爹,您有高興的事兒嗎?」

  榮元祿放了碗,讓丫鬟把東西收拾了,他才拉著女兒坐在了旁邊的矮榻上,笑道,「爹爹的確是有喜事,今日任命的文書已經下來了,府中的人應該都知道了,過幾日吏部會正式通知上任的日期的。」

  寶珠心裡高興壞了,「爹爹最棒了!」

  其他兒女也都跟榮元祿道賀了,榮元祿心裡也暢快極了,在翰林院熬了這麼幾年,終於有了這麼一個實質性的位置了,日後就容易多了。

  岑氏也是歡喜的,如今國公府世子榮大老爺是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榮二老爺還在翰林院,榮三老爺也是在個閒職上頭,如今她家老爺也要進吏部了,就算以後分了家,她們四房的也算是熬出頭了。

  岑氏笑道,「可打算宴請同僚來府中一聚?」

  榮元祿笑道,「待正式定下後再說吧,現在不急。」

  榮四房的其樂融融,眉開眼笑的,國公爺的房間卻是一片哭聲,菀娘拉著國公爺哭的淒慘,「老爺,您也要為元壽著想一下,他如今在翰林院都多少年了啊,這還是一個從九品的待詔,可元祿都已經準備在吏部任職了,老爺,您就去跟老四說說吧,這個位置就讓給他的二哥吧。」

  國公爺心底還是偏愛這個二兒子一些,可從老四手中搶官位這種事情,他還是有點沒臉跟老四提,「胡鬧,這是吏部擬的,哪是容你去求求就能求到的,誰讓老二自己不爭氣,哪兒有搶自己親弟官職的?要怪只怪他沒本事!」

  「老爺。」菀娘抹了淚,楚楚可憐的看著榮江,「妾這一生都只是圍著老爺,當年老爺去了軍營,妾就待在老祖宗身邊伺候著,待您功成名就回來之時,迎娶了夫人,妾身也並未多說什麼,還是願意等著您,願意做妾,妾身不求什麼,妾身跟老爺就元壽這麼一個孩子,不願見他鬱鬱不得志,如今只求老爺給元壽一個機會吧。夫人有元福,元喜和元祿三個孩子,元福是世子如今還在兵部任職,元喜也有了職位,元祿是個有本事的,就算放棄了這次以後還會有更好的,只要他去皇上跟前說了這話,皇上一定會應的,如此在外還能博得一個讓賢的美名,對他今後的仕途會更有力的。」

  國公爺沉默,顯然也是有些動容,轉頭看著這個不求名分,陪了他半輩子的女子,心裡到底還是覺得她委屈了,沉默了會終於道,「既如此,我去跟夫人商量下吧。」

  菀娘急道,「何必跟夫人商量,直接同元祿說就是了。」

  國公爺揮手,「我曉得了,這就讓人叫元祿過來。」

  榮家四房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國公爺身邊的奴才就過來叫了榮四老爺,榮四老爺笑道,「我去去就回,待會還要檢查你們幾個的功課。」又跟榮琤道,「你雖要去軍營,可這幾月的功課也不可拉下。」

  榮琤的笑臉立刻拉下了,耷拉著腦袋應了一聲。

  榮四老爺這才笑眯眯的去了國公爺的書房。

  不到半個時辰榮四老爺就回來了,面上的笑容卻再也沒了,瞧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岑氏急忙道,「老爺,這是怎麼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

  「爹讓我把吏部的位置讓給二哥。」榮四老爺冷冰冰的吐出來幾個字。

  幾個孩子都給驚著了,一向沉穩的榮琅已經站了起來,皺眉道,「二伯這也太欺負人了,自己沒本事何必搶了爹的位置。」

  海珠也氣道,「太過分了,祖父實在太過分了,哪兒有他這樣做人家爹的!」

  寶珠也傻眼了,她一直知道祖父偏心,所以不喜祖父,這幾年也從未把乳液給祖父用過,有時她甚至還會有些內疚,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如今看來,她真是一點都不過分,這樣為人爹,為人祖父的,偏向一個庶子,寶珠真是恨不得去罵罵這糊塗的祖父!

  岑氏也急道,「爹怎麼這樣,定是那老姨娘挑撥的,娘可知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你在翰林院熬了多少年啊,才熬了出來,那也是你的本事,憑什麼讓給二房的啊!」

  榮元祿沉默了會才咬牙道,「倘若不應了下來,他便拿孝道來壓我,若是傳出不孝的名聲來,且叫我如何在官場上混!這是要斷我後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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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09:14:04 |只看該作者
第062章

  岑氏氣的臉都有些扭曲了,「爹這可真是夠偏心的,就從來沒見過哪家的嫡子會把官位讓給庶子的,這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死。老爺,這絕對不能讓的,就算讓了你的名聲也算是沒了,別人只覺得你傻。」

  榮元祿心裡也是絕望了,他自幼就知道爹寵著的是二哥,小時候與二哥有爭執,爹永遠護的都是二哥,如今竟還讓他把好不容易得來的成就讓給二哥,他如何甘心,「爹說,這是讓賢,傳了出去只會成就一番美名,對我今後的仕途更加暢順。」

  「放屁!」岑氏都忍不住在兒女面前罵了髒話,「老姨娘那老貨,定是她在國公爺耳邊吹的風,真是……真是……」到底不想在兒女面前罵的太難聽了,只恨恨道,「好好的一個家,就讓那老貨攪的雞犬不寧的!這事兒一定要跟娘和大哥們說,豈能拿我們一房都當了傻子!」

  寶珠心裡真是恨的厲害,她是知道官場上有多難的,翰林院有多難熬的,有多少翰林子弟終其一生都不過還是待在翰林院裡,混不到一個實質性的官職。爹爹在翰林院熬了幾年,如今一出來就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這不僅是難得,也表示吏部的看中了爹。要是爹把這位置讓給了二伯,吏部那些人只怕不會覺得這是讓賢,這是無能和蠢貨的表現,日後爹的仕途也算是毀了。

  寶珠悶聲不響的沖了出去。

  明珠喚道,「七妹,你去哪裡?」

  「我去找祖母!」寶珠頭也不回的道,這事兒只有祖母能主持公道了,老祖宗那邊受不得氣,她不願去打擾。

  寶珠直沖到了祖母的房裡,祖母與祖父早就分了房,祖父更是經常歇在菀娘房中。

  狄氏瞧著寶珠一臉淚水的沖進來,也是嚇了一跳,慌忙把寶珠拉在了懷中,心疼的道,「寶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狄氏還是很瞭解這小孫女的性子了,平時吃點小虧都不覺有什麼,更不會哭哭啼啼的,這會哭著跑到她面前來,只怕是極大的事情了。

  「祖母……」寶珠心裡是真難受,哭的都快接不上氣了,「祖母,祖父好偏心啊,爹爹在翰林院熬了這麼幾年,方才得了吏部看中,這還沒去上任,祖母就讓爹爹把這位置讓給二伯了,祖母,爹爹真是祖父親生的嗎?為何要這樣對爹爹?」

  寶珠幾乎不敢想像,這次若真是把吏部郎中的位置讓給你二伯,爹以後就真的是毀了。

  狄氏臉色大變,把寶珠從懷中拉開,握住她的肩膀,瞧著她哭的滿是淚水的臉蛋,「寶珠,你說的可是真的?」

  寶珠擦了擦眼淚,點頭,「方才祖父使人把爹爹叫了過去,爹爹回來後說的,祖母,你幫爹爹求求情吧,爹爹也是祖父的親兒子啊,哪有這樣……」後面的做爹兩字到底不好出口了。

  狄氏的手都在抖了,心裡恨不得拿刀痛死那對賤人,定是那女人在國公爺耳邊說了什麼,他竟敢同意了,老四要真是這麼做了,以後就別想在京城混了,這是毀了她的兒子啊。

  「好!很好!」狄氏起身,攥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都不覺痛。

  榮四老爺跟岑氏也進來了,榮四老爺面色不大好看,先叫了一聲娘,便默不作聲了。

  狄氏恨聲道,「你這傻子,是不是寶珠不來找我就你打算明日去跟皇上說這事兒了?你還想不想繼續在京城混下去了!你……」

  榮四老爺任由狄氏說著,心裡卻是知道自個絕對不會讓的,真要讓了,他以後也不用走仕途了。

  狄氏罵了榮四老爺幾句才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們只管回去睡覺吧,我明天一早會去跟國公爺說的,這樣肯定是不成的。」

  就這樣嗎?寶珠挺疑惑的,祖母不是該這時候去找祖父質問嗎?

  榮四老爺和岑氏都不多說什麼,拉著寶珠回去了,寶珠還是懵懂的問,「爹,娘,就這麼算了嗎?明日早朝的話,爹爹豈不是就要把這事兒跟皇上說了?」

  岑氏冷哼一聲,「寶珠別問了,只等著明日就是了。」

  菀娘曉得國公爺已經把這事兒跟榮元祿說了,心裡高興的很,想著你就算是嫡子又如何,還不是要你讓賢你便要讓賢了,明日一早,那吏部郎中的職位就是我兒的囊中之物了。菀娘心裡高興,曉得國公爺每回睡下的時候都要吃一些宵夜,親手煮了一碗豆腐牛肉羹。牛肉是極難得的東西,這還是前些日子買回的一頭耕牛,宰殺了存在冰窖裡。把牛肉豆腐羹端到了國公爺面前,菀娘柔聲笑道,「老爺,這是妾親手做的牛肉豆腐羹,您嘗嘗看。」

  國公爺這輩子對吃的方面的確很執著,許是小時候餓怕了,如今富貴了也總愛吃一些大肉肥膩的東西,這牛肉豆腐羹裡的牛肉肥瘦參半,入口即化,國公爺三兩口就把羹吃了個精光,贊了聲不錯。

  菀娘讓丫鬟把空碗端了下去,服侍國公爺休息了。

  翌日一早,菀娘醒來就發現國公爺還在床上,心裡得意不已,她就算不是正妻又如何,國公爺還不是最寵愛她了,柔若無骨的趴在了國公爺身上,嬌聲道,「老爺,該起來了。」

  國公爺不動,直挺挺的躺在那裡,菀娘又叫了兩聲方覺得不對勁,抬頭一看,簡直快嚇死了。

  國公爺竟睜著眼使勁瞪著她,臉歪嘴斜的,菀娘臉色大變,撲倒了國公爺身上,「老爺,您這是怎麼了,來人,來人啊!」

  菀娘都忘記了她和國公爺衣衫不整的了,等丫鬟婆子沖進來才尖叫一聲,又把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先穿戴整齊才讓丫鬟們進來伺候了國公爺,自個眼淚汪汪的去稟告了狄氏。

  狄氏得知國公爺的情況後,一巴掌甩在了菀娘身上,顫抖著手指著地上的菀娘道,「瞧瞧你幹的好事,你是不是不知國公爺身子如何了,整天歪纏著國公爺,如今可好了,如今可……」

  又轉頭跟身後的快嚇傻了的婆子們道,「還不趕緊去請大夫,再讓人拿了國公爺的帖子去宮裡請個御醫!」

  說罷,狄氏看也不看地上的菀娘,直去了國公爺那邊,一進房就瞧見國公爺的模樣,狄氏心裡冷笑一聲,不為所動,只哭道,「老爺,您這是怎麼了啊,老爺啊,都怪那賤!蹄子,早知道她會害了您,我就該不管不顧的發賣了她啊!」

  國公爺就只眼睛動了兩下,完全沒有任何表情,也不知心底到底如何想的。

  菀娘也很快跟了上來,沖進房裡瞧見國公爺的模樣簡直是萬念俱灰,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突然這樣了?國公爺要是好不了,她的下場會如何啊,一想到這結果,菀娘生生打了個寒顫。

  眼看著菀娘又要撲上去哭了,狄氏使人上去攔住了她,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賤人,你把國公爺害成這般模樣還不夠,還想做什麼,你這在一撲上去……是不是不想國公爺……」後面兩字到底沒說出口。

  菀娘被打懵了,撲在地上起不來了。

  大夫很快就來了,診過脈之後說是中風了,很快就御醫也來了,跟大夫的說辭差不多,又細細的問了一些問題。

  「國公爺可是經常食用葷腥油膩的食物?國公爺年紀本來就大了,最好少食用葷腥油膩的菜肴,晚上若是吃宵夜也是清淡為主,最好睡前莫要吃為好。」

  狄氏傷心的抹著眼淚,「國公爺平裡就愛葷腥油膩的食物,怎麼勸都不聽,晚上也是如此……」又轉頭問菀娘,「你昨天夜裡可是又給國公爺煮食葷類的夜宵了?」

  菀娘嚇得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小丫鬟嚇的都快哭了,「回……回夫人的話,昨天夜裡老姨娘給國公爺煮了牛肉豆腐羹,說是國公爺愛吃牛肉……」

  「混帳東西!」狄氏指著菀娘大怒,「都交代過你多少次了,國公爺身子不適合葷腥食物,你倒好,還天天夜裡煮成宵夜,你是不是想害死了國公爺才甘心!」

  這會旁邊的婆子也機靈了,上去就踹了菀娘兩腳。

  床上的國公爺看不出表情,倒是額頭的青筋隱隱顯了出去。狄氏哭道,「老爺莫要難過,這等害主的奴才,待會就拉出去亂棒打死了!」

  國公爺的青筋似乎更明顯了些。

  御醫心裡想著,寵妾滅妻啊,這才可好了,自己生生被毀在了寵著的妾氏手中,真真是活該啊。

  御醫對這鎮國公一點也不同情,也就直說了,「國公爺這中風有些嚴重,先找人精心伺候著吧,以後不許讓國公爺生氣,這樣有利於病情的康復。當然了,葷腥油膩的東西是決計不可在食用了。」

  又是好一番交代,開了藥方,御醫和大夫這才離開了。

  丫鬟婆子們開始忙碌了起來,又去叫人的,又去煎藥的,又進來伺候國公爺的,狄氏狠狠的瞪了眼地上的菀娘,「如今國公爺動彈不得,我也不好殺生攢罪孽,這次就暫且饒過你,以後你便好好在國公爺身邊伺候著,若是再敢惹事,直接將你亂棒打死!」

  菀娘哭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只覺是躲過一劫,昏沉著腦子跪在地上感恩叩謝。

  國公爺出了這種事情,自然要通知府中的老爺太太和老祖宗們,四房的老爺和太太們得知消息後,立刻趕來了正院這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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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二老爺榮元壽一進房間瞧見躺在床上的國公爺,臉色就變了,他清楚的知曉國公爺要是不當家了,他在這個家就再也沒有立足之地。再者,國公爺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天就突然這個樣子了,去通報的人只說是中風了,哪兒就這麼湊巧了,爹昨天才跟四弟說了讓賢的事情,今兒爹就出事了。

  榮元壽這會腦子亂成一團,幾乎下意識的去看狄氏,就指責了上去,「母親,爹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兒怎麼就突然出了這事兒?也太巧了些。」

  狄氏冷聲道,「你這是指責我還是懷疑是我所為?既如此你就去報官吧!」

  菀娘哭道,「老二,不可去報官……」

  榮元壽腦子還沒回神,「姨娘,你瞎說什麼,這種事情,都還不知道爹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不是被人故意害成這樣的……」

  狄氏指著菀娘道,「這事兒就該好好問問你的姨娘了,為何要害國公爺,國公爺哪點對不起她了?這些年她的派頭都快趕上我這個正妻了,就是如此她還想還害死國公爺,大夫早就說過國公爺沾不得葷腥油膩,每次在我院子用膳的時候我都使人注意著,可你這姨娘倒好,國公爺只要在她這兒用膳,必少不了葷腥油膩,晚上還要給國公爺做肉羹。你這賤婢,大夫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你是不是都當成了耳邊風!」

  菀娘嗚嗚的哭著,她哪兒想得到葷腥油膩都會讓人中風,以往在村裡過日子的時候,好點的地主家那可是大口吃肉的,也不見出了什麼事兒啊,大夫的確跟她說過這些話,她又如何會放在心中,卻不想……

  榮元壽傻眼了,他也是知道老爹身子不好,不可食用葷腥油膩的東西,卻沒想到害的老爹成了這般模樣的會是姨娘,怎麼就偏偏現在出了事兒,晚一點也好啊,等著待會上了朝老四去跟皇上說了讓賢也是好的,現在可怎麼辦?

  榮元壽到底還是不甘心的,他在翰林院待了都十年了,卻還是一個從九品的待詔,只怕以後也沒機會出去了,四弟的讓賢是他唯一的機會。咬了咬牙,他抬頭看向榮元祿,「四弟,爹昨天可跟你說了那件事情?」

  狄氏心裡恨的不成,餘光撇了國公爺一眼,冷笑一聲,暗暗想著,這就是你寵愛的好兒子,如今你在床上生死不明,他卻只關心他的官位會不會丟了。

  榮元祿看了狄氏一眼,狄氏並未說什麼,元榮祿便點了點頭,「爹是說過,不過,二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爹的身體嗎?我聽聞薛神醫很是厲害,前幾月還傳聞他在京城走動,說不定能有辦法讓爹康復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把神醫給找來。」

  榮元壽頗有些尷尬,一邊的高氏卻急忙道,「爹的身體自然是重要的,不過你們的事兒也重要,不如這樣,元壽跟大哥,三弟去尋神醫,四弟你今日還去早朝,趁著今兒把事情跟皇上稟明了。」

  狄氏簡直想上去呼高氏兩巴掌了,心裡冷笑一聲,待會就有你好看的了。

  榮元壽也怕等的時間長了,這官位就雞飛蛋打了,默認了高氏說的話。

  一屋子人心思各異,門外進來一婆子,慌慌張張的道,「夫人,不好了,外面有個自稱是二老爺的外室,說是懷了二老爺的孩子,現在要上門讓二老爺給她安置下來!」

  這話無異於驚天霹靂,震了大房,三房和四房,劈了二房的兩個。

  榮元壽腦子一片空白,不曉得外頭養的外室怎麼會突然跑到府裡來了,下意識的想要辯解,高氏卻嗷嗚一聲,一爪子撓在了他的臉上,罵道,「好你個不要臉的,我說你這些日子怎麼銀兩盡不夠使了,老從我這兒要銀子去,原來實在外面養了個姘頭。」高氏這次給氣狠了,一邊嚎叫一邊跺腳,「老天爺啊,怎麼就讓我遇上這麼一個殺千刀的啊,我這半輩子為了他操碎了心,結果卻這麼捅了我一刀,我不活了啊!」

  狄氏喝斥,「夠了!國公爺還要臥床休息,你少嚎叫點,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你嚎什麼嚎!」又轉頭跟婆子道,「你讓去把那女子從後面接進來,當面問問她是怎麼回事!莫讓外人瞧見了。」不能因為一個二老爺壞了她其他幾個孩子的名聲。

  婆子很快把那女子叫了進來,是個頗有美色的婦人,白著一張小臉兒,一進來就楚楚可憐的抱緊了榮元壽的大腿,「老爺,您可真是狠心啊,奴家都懷了您的孩子,可您這都快半月沒去看過奴家了,奴家迫不得已,這才尋來的府上。」

  又看著榮二老爺張大嘴的樣子,這婦人哭道,「奴家知道自個身份低微,也不想纏著老爺,可沒想到肚子裡卻有了老爺的骨肉,如今奴家也是沒了法子,求老爺給個活命的地方吧。」

  榮二老爺簡直恨不得打死了眼前的女人,這女人還真沒冤枉他,就是他的外室,榮府的老爺不准納妾,他平日裡在外也會出入那種地方,這外室不過是一個小寡婦,有幾分姿色,功夫也是不錯,就養在了外面,玩了這幾個月也就沒什麼新鮮感了,也早就知道這小寡婦不止他一個男人,不過也是玩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哪兒會想到今兒這小寡婦竟然找上門來了,這簡直是斷了他的後路。榮二老爺恨不得殺了這女人。

  高氏這會氣的渾身顫抖,都快背過氣去了,當初菀娘娘家侄女的事情也就算了,沒想到今兒他竟又給自己來這麼一出,還懷了身子,這股氣讓她如何忍的下去。

  榮元壽臉紅脖子粗的道,「你莫要辱了老爺我的名聲,我根本不認識你!」

  那婦人哭道,「老爺可真是狠心,您不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如今還不認我了,這要我和肚子裡的孩子可怎麼辦啊。」哭著哭著,這婦人又道,「老爺,您屁股上那麼大一塊黑色胎記,莫不是還想賴帳不成!」

  榮元壽臉更紅脖子更粗了,「你……你,你跟那麼多男子廝混,誰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婦人哭的更加傷心了,「老爺,您可不能冤枉奴家啊,奴家自打男人過世後就您一個男人啊。」

  這種話兒在幾個女眷面前說了出來,大家都噁心的不行,岑氏簡直都想甩了二哥一巴掌直接走人了。

  高氏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倖,這會聽榮元壽都承認了,嗷嗚一聲就撲到那婦人身上廝打了起來。狄氏簡直頭疼死了,讓婆子把兩人拉開,沖高氏道,「你若是在如此,就讓老二把這女子領回去做妾氏吧!」

  高氏哭道,「求娘做主啊。」

  一屋子亂哄哄的,床上的國公爺青筋直蹦,這會卻根本沒人注意他。

  大老爺榮元福道,「二弟,這事兒便是你的不對了,養外室?這傳出來是不是想把國公府的名聲都丟了?你就這樣你還想讓二弟讓賢?就算二弟真跟皇上說了,你如此,吏部又如何會讓你上任!你這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四弟!你讓四弟把官位讓給你,四弟只會被人說識人不清,糊塗!」

  這時代,在朝為官也是需要很好的名聲的,像榮二老爺這種養外室的,在勳貴人家來說是極上不得檯面的事情,有的官員養外室,被禦史得知,參了一本,連頭上的烏紗帽都保不住的。

  榮四老爺也冷著臉道,「二哥,你為何如此害我?若是我今兒去跟皇上說了,你又鬧出這種事情來,日後叫我還有何顏面在京城混下去!」

  榮元壽嘴裡發苦,說不出話來,這讓賢的事兒可真是泡湯了。他也不是真傻,這外室這個時候跑來,肯定是別人忽悠了,這事兒八九不離十是狄氏做的,就是怕他搶了四弟的官兒。他又看了眼床上的國公爺,心裡有些疑惑,既然狄氏已經準備外室這招,應該不會對爹下手的,莫不是爹今兒中風也真是巧合了?光是外室就足以讓他身敗名裂,不敢再對吏部郎中的位置有心思了。狄氏再對爹出手被外人得知只會毀了狄氏,毀了她的三個兒子,看來這事兒還真是巧合了,爹這些年的確愛吃油膩葷腥的食物。

  這事兒就這麼算了,狄氏又道,「老二,如今這女子該如何,你且看著辦吧。」

  那婦人如今也有些呆住了,其實她也不敢肯定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榮二老爺的,她除了榮二老爺可還是有其他姘頭的,榮二老爺半個多月沒去過她哪兒了,顯然是打算拋棄她了,原先她也沒什麼想法,哪兒曉得昨天夜裡聽到兩個婆子說閒話,說是榮家四房的要把吏部郎中的位置讓給榮二老爺,說榮二老爺這次真是一飛沖天了,以後的仕途怕是更加暢順了,做到吏部尚書說不定都有可能的。

  她聽了這話就起了心思,有了官袍加身,國公府的二老爺也是勉強能入她的眼了,只要能傍上他,日後生下個一子半女的,下半輩子也就不愁了。因此天沒亮就打算在門口堵榮二老爺的,哪兒曉得天都快亮了還沒把人等出去,只能沖進來了,想著她肚子裡到底有一大半的可能是榮家的孫子,國公夫人肯定要為她做主的,哪兒曉得今兒來了才知道自己幹了一件多麼大的蠢事兒了。

  這會心思一轉,也就有了別的心思,這二老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二太太又是個難處的人,不如撈點銀子就是了。

  高氏這次是真的氣急了,使勁掙脫了婆子們的枷鎖,朝著那婦人撲了上去,一腳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些手忙腳亂了起來。狄氏房裡剛好有接生婆,只能先處理了這小產的婦人,這婦人也是瞧著二老爺沒出息,也不肯在跟著二老爺了,只要了銀錢。

  這銀錢也是二房出的,高氏氣惱歸氣惱,瞧見用銀錢能打發了這婦人竟也默認了,給了銀子後,狄氏就遣信得過的婆子把這婦人送了出去。

  自此,榮家只有主子們跟狄氏房裡信得過的媽媽和婆子們知道這事兒,小輩們是完全不得知的。

  天色都打量,幾個老爺都耽誤了去早朝和衙署。

  榮大老爺立刻遣人去送了信兒,於是皇上跟幾位老爺的上級也都知道了國公爺中風的消息了,立刻派人來慰問了。

  寶珠也是大半夜就醒了,就等著祖母那邊的消息了,眼看著爹跟娘都被叫了去,站在院子口張望著,這天色都亮了才聽見遠處傳來兩人的腳步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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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寶珠遠遠的就站在那兒跳了兩下,沖岑氏跟榮元祿招了手,「爹,娘!」

  岑氏跟榮元祿一到寶珠跟前,寶珠就急切的問了起來,「爹,娘,事情都解決了嗎?祖母一大早讓你們過去是為了何事?」

  這次的事情太大,岑氏不敢跟女兒說的太多,只拉著女兒進了屋子,榮元祿也一塊跟著進去了,岑氏方才道,「你祖父中風了,如今躺在床上不得動彈,你爹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

  祖父中風了?寶珠怔了怔,她的確是記得她上輩子醒來的時候祖父就中風了,不過也太巧了些,昨兒祖父才跟爹爹說了讓賢的話,自己去祖母哪兒告了一狀祖父就中風了?難不成是祖母所為?寶珠為心中的猜測心驚不已。不過微微的一思考,上輩子祖父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中風的,爹那時候還在翰林院裡頭,根本沒得吏部郎中這個職位,只怕真是因為食的葷腥油膩之物太多才中風的吧。

  寶珠覺得不管如何,她對祖父中風不僅沒有擔心,反而松了口氣。

  岑氏拉著寶珠坐下,「這事兒就算這麼過去了,你也別多管了,上課的時候也莫要多嘴跟姐姐們說什麼,只盼著你祖父能好起來……」

  寶珠覺得娘說的話一點誠意都沒有。

  大房跟四房的都是聰明的,只有三房都是老實人,四房的兩位也早猜出國公爺中風只怕是狄氏所為了。

  四房松了口氣,狄氏的房間卻是沉默著,榮大老爺榮元福正站在狄氏身邊,歎了口氣,「母親,這事兒你沒做錯,實在是爹這些年太過分了,要是別的,我們還能忍,可他這般讓四弟把官位讓出來根本就沒為四弟想過,這是要犧牲了四弟成全二弟。」

  狄氏此刻的臉色有些灰敗,拳頭攥的死緊,「這些年我一直忍著,哪怕他在寵愛那老姨娘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想好好的把你們撫養長大,如今你們都大了,也都有本事了,可他竟想犧牲了我兒,我……我實在忍不下去了。這些年,我看著他食用那些葷腥油膩的東西,表面勸著,內裡卻根本沒管,就算不是這次,只怕再過不久他也會躺在床上了,說到底,我就沒想過讓他好好的活下去,不過如今正是你們三兄弟往上爬的時候,他還不能死,下半輩子,就讓那菀娘好好的陪著他吧!」聲音已經是恨極。

  榮元福不多說什麼,這個爹他早就失望了,如今這種情況他甚至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狄氏又道,「如今他已中風,這國公的爵位就要落到你頭上去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吧,接下來幾日只怕有的忙了。」

  接下來幾日榮府上下的確忙的很,小輩們還是繼續上課,該幹嘛就幹嘛,小輩們卻都是知道國公爺因為被老姨娘給餵食了太多的葷腥油膩才會中風的,對於國公爺要四老爺讓賢給二老爺的事情並不知道。

  除了四房的幾個孩子,連榮灩珠都不知曉讓賢之事。一是上輩子這時候榮四老爺還在翰林院,二是因為榮灩珠記得上輩子祖父約莫就是這一兩月中風的,具體的日子她也有些給忘記了。三是,榮灩珠一直不喜高氏在她耳邊亂嚼舌根,每次高氏一亂說什麼,她就發脾氣,久而久之,高氏也就很少在這女兒面前說什麼了,因此讓賢的事情高氏也沒告訴女兒。如今讓賢失敗,二老爺還在外面養了那麼一個外室,高氏自然也是沒臉提起了。

  因此,國公府除了國公爺中風,其餘的並無任何不妥,只除了老祖宗,國公爺再不是,那也是他們的孩子,如今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兩位老祖宗也很是傷心,大病一場。

  寶珠害怕兩位老祖宗太過憂鬱,每日上午的功課都沒做了,上午陪著兩位老祖宗,用乳液替她們調養身子,下午連午休也不歇了,研讀功課,晚上還會讓姐姐們補課,爭取把課程跟上。

  狄氏為了緩解老祖宗的憂慮,說是讓國公爺的兩位兄弟帶著家眷來京城聚聚,一是可以陪陪老祖宗,看看國公爺,而是兩位兄弟的孫子孫女也都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來京城也可以相看相看人家。

  老祖宗自然也希望一家團聚,就同意了,狄氏這才讓人去鄉下請了老國公爺的兩位兄弟來府中團聚。

  除了這事兒,就是長輩們忙著尋薛神醫,二老爺是真心去尋,其他三房就不得知了。

  國公爺中風的消息皇上已經知曉,狄氏又拿了國公爺的牌子進宮求見,希望世子能夠承爵。

  皇上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自此,榮府當家做主的就是榮大老爺,如今的鎮國公了,不過因為老國公有病纏身,不好宴請親朋好友一聚,只榮府四房在一起用了膳。

  榮灩珠這會也是越來越心急了,她雖知道她們二房的明年就要出事了,可根本無能為力,她根本不知二房到底是如何出的事,半點忙都幫不上,甚至在這榮府中,她連一點人脈都沒有,要如何幫?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這些年討好老祖宗和祖母,希望二房出事的時候能讓她留在京城。

  相對于榮灩珠的焦急不安,寶珠就心平氣和多了,這些年她一直對祖父有成見,也從未給祖父用過乳液,如今更是不會了,如此作踐她爹,顯然沒把自己當他的孫女,自己的心軟也不會對他的。

  寶珠依舊每天上午陪著老祖宗,下午上課。下午的時候由榮灩珠陪著老祖宗,這些日子老祖宗對灩珠越發的親近了,直誇她們兩個懂事孝順。

  如今老國公只能躺在床上,狄氏也說了,既然菀娘真心愛慕老國公,就好好伺候著老國公。老國公就跟癱瘓了差不多了,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著,天兒又冷,喝了水不出汗,只能下面排了,一天要好幾次,還要上次大的,那味道真不用說。每天還要伺候老國公吃飯穿衣,菀娘除了以前在鄉下的時候伺候過人,進來國公府後何時伺候過人,這幾十年都是享福的,如今伺候老國公,簡直都有些受不住了,不過幾天就瘦了一大圈,再也沒有從前的姿態了。

  不出幾日,吏部就通知了榮元祿三日後去吏部報導,正是上任。

  榮家四房歡喜一片,岑氏也忙著給夫君的上峰們準備禮物,打點打點。

  榮家的老家距離京城並不遠,因為是拖家帶口的倒也耽誤了一段日子,十天后,老國公的兩個兄弟就攜妻兒孫子孫女孫媳婦曾孫來到了榮府。

  老國公有一兄長一弟弟,兩人各生下一兒一女,女兒早就出嫁,嫁的也是鄉下人家。只有兩個兒子,因為兩兄弟都比國公爺成親的早,這兩個兒子也比如今的國公爺要年長了。

  這兩個兒子又各自生了兒女,也都已成親育有孩子了,只有兩個小女兒和一個小兒子還未成親。這三個也都比寶珠年長,一個伯祖父家的堂姐榮青梅十四了,堂哥榮重實十二了,兩人隨了伯祖父的性子,老實甚至有些木訥。還有一個叔祖父家的堂姐榮秋葵也十三了,看起來機靈一些。

  伯祖父跟叔祖父看了老國公,又在國公府陪著老祖宗待了半月才離開了,說是惦記著家裡,都是有兒有女的,就不留在國公府了,只把三個沒成親的孫兒孫女留了下來。說是在府中跟姑娘爺們一起讀書認字,以後也有些本事。

  眼下都已經十二月多了,天氣越來越冷,在過一月便到年關了。老祖宗有著兒孫的圍繞,這些日子好了許多,且老公爺只是中風了,又沒死,老祖宗倒也沒那麼傷心了。

  榮青梅和青秋葵跟著寶珠她們一塊上課,榮重實跟著爺兒們一塊上課。寶珠還挺喜歡這胖墩墩的看著結實的堂哥,這堂哥起了這麼一個名據說是因為堂伯母生他的時候太重了,足足有十斤,這才起名叫重實了。

  榮重實學問不錯,就是太過刻板木訥了些,文章也有些不知變通。伯祖父讓他待在榮府也是想讓他跟著爺兒們一塊讀書學習,看看將來能不能考取個功名啥的。

  如今國公府是國公夫人魏氏當家了,狄氏把家全權交給了魏氏,魏氏給榮青梅,榮秋葵收拾了一間院子,榮重實收拾了一間院子,也都配了丫鬟,婆子和小廝了,待遇不比國公府的姑娘們差。

  國公府早就恢復了以往的生活,寶珠一大早陪著爹娘吃了早膳就去上課了,過去的時候姐姐們都還沒到,只有兩個堂姐到了,兩個堂姐一瞧見寶珠就都閃神了,實在是她們就沒瞧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兒,這才多大的年紀,就這麼漂亮了,臉上沒有一絲的瑕疵,皮膚瑩潤白皙,手指修長,每次瞧見寶珠寫字,這兩人就忍不住盯著寶珠的手看。

  寶珠大概都習慣這兩位堂姐的注視了,幾乎她一出現,這兩位堂姐就會傻愣愣的看她好一會。

  寶珠先打了招呼,「青梅堂姐,秋葵堂姐,早上好,你們來的這麼早呀?」

  青梅紅著臉道,「我和秋葵的功課都不好,想著早點來學習。」

  寶珠也攤開了功課笑道,「我也打算把昨天學的溫習一遍。」

  很快姐姐們都來了,女先生也來了,青梅和秋葵雖學習的緩慢,卻很認真,她們在鄉下的時候也是有人伺候著的,只是爹娘到底是土地裡刨食的人,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並沒有請人教導她們,就是長大後才有這個意思,不過鄉下地方哪兒有什麼名師,只能半吊子的學著了。

  兩人也是肯吃苦的人,每天學的很是認真。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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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沒了二房的鬧騰,榮家上下越顯得祥和,姑娘們整日上課,因為老太爺臥病在床,她們也不大好出去應酬,正順了寶珠的意,她也不耐煩出去參加什麼宴會的。每日跟著姐姐們一塊學習,閑的時候看看遊記,史記什麼的。

  過了沒幾日,課間休息的時候,海珠忽然神秘兮兮的道,「寶珠,你可聽聞過高陽公主?據說年底的時候高陽公主要回京了,派頭大的很,過幾日你要不要一塊去看看?」

  高陽公主,寶珠上輩子還是略有耳聞的,高陽公主名楚玉,是先帝的哥哥的女兒所出的孩子。

  當年先帝和其兄長舉兵起義討伐昏君,要不要其兄長替先帝擋下一刀,先帝只怕早就沒了。因此先帝對其長兄很是敬重,其長兄有幾個兒子,唯獨只有一個大女兒,也是其長兄最掛念的一個孩子,先帝登基後就將這女孩冊封了福壽公主,其他幾個兒子也都封了王。

  先帝過世後,皇上登基,福壽公主自然成了福壽長公主,福壽長公主比皇上年長許多,嫁在了偏遠的西北之地,誕下兩個兒子才有了這麼一個女兒,也是稀罕的緊,當年帶著她進宮拜見先帝,先帝當下就把楚玉冊封為高陽公主。按理說高陽不應被封為公主的,其實連個郡主都不一定。只先帝實在是覺得楚玉跟已過世的兄長極為相似,便破格封了她為高陽公主。

  這高陽公主又是福壽長公主最疼愛的小女兒,據說在西北的日子過的及為逍遙快活。

  高陽公主如今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比長安公主大幾個月,喊太子和長安公主為表弟,表妹。

  皇上跟蜀王則是高陽的舅舅。

  且這高陽公主性子很是潑辣,還得一根先帝賜下的金鞭,在西北也算是一霸了,別人輕易是不敢惹她的。

  關於她的事蹟,寶珠上輩子略有耳聞,也對這麼一個潑辣的公主很是好奇。說起來,雖還未見面,長安公主跟這高陽公主,寶珠卻覺得高陽公主好點,實在是因為寶珠喜歡心性坦蕩的人,不喜長安那樣愛裝的人。

  寶珠想著那時候都快年底了,應該也沒什麼功課了,且在府中悶了這長久的日子,自然也想出去溜達溜達了,便點頭道,「那到時候我跟姐姐一塊去。」

  其他幾個姐姐聽了,也都湊過來問了幾句,得知是高陽公主要進京,也表示要去看。

  榮青梅和榮秋葵到底還是有些拘束,不敢搭話,寶珠扭頭沖她們笑道,「青梅姐,秋葵姐,到時候咱們一塊去吧。」

  兩人感激的看了寶珠一眼,點了點頭,笑道,「到時候就麻煩寶珠妹妹了。」

  榮灩珠蔫蔫的趴在桌上,顯然對這樣的事情沒興趣。倒是榮秋葵瞧她這般,笑道,「灩珠妹妹,到時你可要一塊去?」

  榮灩珠蔫蔫的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將至年關的時候,府中的功課就停了,過年的事兒跟她們這些孩子也沒什麼關係,只許長輩操辦著,她們就只剩下玩了。

  很快就到了高陽公主進京這日了,姑娘們跟爺們都打算出府逛逛,家裡的兩個小媳婦都懷了身子,一個月份大了,一個還不到三月,都不適合出行,也就沒去了。

  光是姑娘們就做了兩輛馬車,大哥榮瑀要在家陪媳婦,二哥榮珂跟大家混不到一塊,榮重實則要留下學功課也不去了,只剩下幾個,坐了一輛馬車就差不多了。

  榮家幾輛馬車依次駛出榮府。

  福壽公主跟高陽公主進宮走的肯定是京城那條最寬敞的京安路了,馬車直奔京安路過去。榮家的男兒們卻是不願意看什麼公主,跟姑娘們說了一聲趕著馬車去了別處。

  因為京城百姓早就得知福壽長公主和高陽公主今日到京城,京安路如今擠的水泄不通,榮家的馬車也沒敢太往前頭了,怕擦著誰了,只停在一條巷子口。

  幾個姑娘們坐車馬車內,各自挑開了簾子一角看了過去。高陽公主還未進來,幾個姑娘只能聽見不遠處嘈雜的議論聲。

  「聽說這福壽長公主對高陽公主寵愛的很,養的這高陽公主性子囂張跋扈,在西北的時候可是打傷過不少人,聽說連自個的親爹都被她罵過呢。」

  「不是吧,這也太混帳了些,就算貴為公主又如何,怎能罵自己的親爹,這簡直是不孝!」

  「這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不是吧,可我好像聽說這長公主的駙馬很混蛋的,除了福壽長公主竟還有別的妾氏,好似連孩子都有了,聽說這駙馬是西北的一個落魄戶,之前家裡窮的很,不知怎麼福壽長公主就看上了他,兩人成親後也有過一段恩愛日子,後來這駙馬竟嫌棄長公主不夠體貼,有了小妾。說起來也是這駙馬混蛋,你吃人家,喝你們的,還嫌人家不夠體貼,當初娶人家的時候怎麼不說。高陽公主只怕對這親爹也是恨的很了。」

  有人小聲的道,「那也不該跟親爹對罵呀。」

  「誰說不是呢……」

  聲音倒是漸漸沒了,因為遠處有幾輛很是華美的馬車跟一隊隊的侍衛走了過來,最前面的是兩匹高頭大馬,上頭坐著兩個器宇軒昂的男子。

  大家又開始興奮了起來,「前頭那兩個應該是福壽公主的兒子吧,聽說也封了郡王。還有那馬車好華麗,瞧瞧上頭還鑲著寶石呢,也不怕被人挖了去。」

  有人嗤笑,「傻了吧,誰還敢挖那東西啊,不怕被高陽公主一鞭子打上去啊。」

  大家小聲的笑成了一團。

  寶珠也露了笑容,只覺得這出來一趟聽聽這些八卦,心裡也舒坦了。又朝著那馬車前頭的兩個男子看了去,兩人的確是福壽長公主的兒子,看年紀約莫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說起來,福壽長公主跟皇上雖然是堂姐弟,可福壽公主年長了皇上十一二歲,這兩個兒子也只比皇上這個做舅舅的小了幾歲而已。

  寶珠瞧著那兩個器宇軒昂的男子,又想到福壽長公主那麼尊貴的身份,駙馬卻還如此,也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待在馬車裡,外人也瞧不見她們的容貌,都可惜的歎了一聲。

  海珠也遺憾的道,「我還以為西北地的人開放些,公主該是坐敞開的車才是,哪兒曉得跟咱們也沒什麼區別,這才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也就是小時候來過一趟京城,那時候高陽也不過兩三歲的模樣,榮家姑娘們自然是不認識不記得了。

  寶珠笑道,「既然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都進京了,只怕太后跟皇后還要宴請京城女眷進宮擺宴才是,只且等著,過幾日肯定能進宮去了,到時不就知公主的真容了。」

  海珠笑道,「的確如此,要不咱們去前頭逛逛吧。」

  榮家女眷只坐著馬車在京城裡頭逛了一圈就回去了榮府。

  果不其然,宮裡就下了帖子給榮家女眷,說是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這些年才回京一次,要擺宴宴請京城中的勳貴女眷。

  是三日後的宴會,那時候距離過年也就兩三日了。

  那日,寶珠讓碧玉挑了一身中規中矩的衣裳,饒是如此,穿在寶珠身上還是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碧玉贊道,「咱們姑娘是人穿衣裳,不管穿什麼衣裳都遮掩不了姑娘的容貌。」

  寶珠猜出了太后的心意,也就知道自己這幅模樣肯定不會讓太后有意把她說給給蜀王了,也沒打算掖著藏著這容貌了。

  又披了一件織錦皮毛斗篷這才出了門。

  今兒是宮宴,青梅和秋葵自然是不能去的,只有榮家的女眷去了,如今狄氏早不是國公夫人了,自然是由著魏氏帶著她們去的。

  進了宮裡,魏氏先是帶著姑娘們見了太后,皇后和德妃,這才由小宮女領著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因是宮宴,和榮家的家宴肯定不同,每個女眷面前都各自擺了小案,上頭放著酒水點心。小案後方擺著暗紫色錦繡蒲團,女眷們依次跪坐下來。

  太后自然坐在最首,左邊和右邊打頭的是福壽長公主和皇后,接下是德妃跟兩位公主。

  遠遠的,寶珠只瞧見福壽長公主約莫三十多歲,穿的得體大方,面容看著保養的也不錯,白皙飽滿,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容。

  高陽長公主則穿了素青色縷金挑線小襖,下身一件銀紋繡百蝶度花裙,還披了一件紅色大氅,這般青和紅的相配,竟也不覺俗氣,只帶著一股子俏皮和活潑。且這高陽公主長的也是極好,眉眼生動,滿臉的笑意,正同福壽長公主說著什麼。

  寶珠坐的雖然遠,耳朵倒好使的很,她聽見高陽長公主說的是,「娘,這些姑娘們都好漂亮,不跟西北那地兒的姑娘們一樣,三大五粗的。」

  噗,寶珠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這高陽公主也是個有趣的人。

  太后說了幾句,把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介紹給了這些女眷們,這才讓人耍起了雜耍,平日裡宮裡都是舞宴,看來這還是為了迎合高陽公主,特意從民間請來的雜耍藝人。

  都是大家閨秀,何曾在街頭看過這樣的節目,都看的目不轉睛的,等一番雜耍和歌舞完後,大家也吃喝的差不多了。

  太后說臘梅園的臘梅開的正豔,那邊已經設了桌椅,讓女眷移步臘梅園賞花玩樂。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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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寶珠也不亂走,安靜的跟著魏氏和姐姐們一塊兒。不過也四處打量了一眼,就瞧見上次進宮的那找她麻煩說她臉色不好的圓臉姑娘,對了,她記得海珠提起過這姑娘,是中山伯林家的嫡出女兒,叫林妙芙。寶珠倒是沒想到公主竟然還叫她進宮來了。

  這會兒林妙芙正在長安公主耳邊說著什麼,把長安公主和皇后逗的直笑。高陽公主則是皺了皺眉頭。

  前些日子下了場大雪,前幾日已經停了,今兒還出了太陽,臘梅園的積雪早已被清理乾淨,微微的陽光照的滿院子臘梅越發的嬌豔欲滴了。

  這片臘梅園足足有二三十畝地方的大小,旁邊還有好大一塊空地,建了亭子,上面擺著桌椅,桌上放著酒水糕點水果。

  一到了臘梅園,太后攜著福壽長公主,皇后和德妃去了皇上那邊,留下些嬤嬤們伺候著這些女眷。

  像魏氏這樣的夫人太太們也不耐煩跟小女孩們賞花,就相約到了旁邊的亭子裡坐下喝茶聊天了,只餘下這些沒成親的小姑娘們在一起。姑娘們在一起能有什麼玩的,還不是鬥詩什麼的。

  寶珠作的詩句又不怎麼出眾,對這種遊戲實在膩歪的很,也不打算參加,過去了旁邊的凳上坐下,捧著杯暖茶喝了起來。這般喝茶暖茶,曬著太陽實在太舒服了些。

  榮家幾個姑娘都有交好的姐妹,也都過去跟著鬥詩了,榮灩珠自然也不會落下這種出彩的時刻,也跟了上去。

  這次鬥詩以臘梅為主,各個姑娘都做了詩,等到最後都說長安公主第一,榮灩珠第二,海珠排了個第三。

  長安微微一笑,並不多說什麼。

  林秒芙上前笑道,「還是公主最厲害了。」

  高陽盯著林秒芙看了一會,才笑了起來,「我倒是覺得榮家的灩珠姑娘的詩才是第一,榮家海珠能排第三,長安表妹排個第三差不多了。」

  長安和林妙芙的臉色都有些不好了。

  寶珠的臉色也是古怪的不行,這六姐怎麼又竊五姐的詩啊,這詩也是五姐幾年後所做,自然比現在的五姐作出來的詩要有味道一些。

  長安也不好對著這位表姐發脾氣了,只轉頭跟林妙芙發脾氣,「瞧瞧你,瞎說什麼!」

  林妙芙鬧了個沒臉。

  這鬥詩花費了半個時辰,寶珠也看的差不多了,就瞧著那些姑娘們往這邊走來。

  林妙芙剛被長安公主說了一頓,心情不好,又瞧著寶珠偷懶坐在那兒,就忍不住想去嗆幾聲,也就隨著自己的想法走到了寶珠面前,冷笑道,「別人都在那兒作詩,你這是做什麼?不能因為自己的詩做的不好就不參加了,你這不是掃了長安公主和高陽公主的興致嗎?」

  寶珠實在討厭這姑娘的緊,「你怎知掃了兩位公主的興致,我瞧著倒是你這般大呼小叫的,反而掃了大家的興致。」

  林妙芙漲紅了臉,又瞧著寶珠瑩潤白雪般的模樣,心裡妒恨的厲害,「榮七姑娘,上次都說過了,你身子要是不利索就不要進宮中來,以免過了病氣兒給公主和妃子們,到時候你擔當的起嗎?你瞧瞧你這慘白的臉色。」

  寶珠正想讓林妙芙拿鏡子先照照自己妒樣,還沒說出口,旁邊忽然傳來噗嗤一聲,兩人扭頭看去,正是高陽公主。

  高陽公主還不等她們兩出聲,已經指著林秒芙道,「林家姑娘,你說那位姑娘臉色不好?你沒事兒吧?要不我讓人拿面銅鏡來瞧瞧,看看你兩誰的臉色差點。人家姑娘這般雪白的模樣被你說成了慘白的臉,你心裡其實嫉妒的很吧?」

  寶珠覺得這高陽公主人真好,不像長安公主那麼虛偽。

  「公主……」林妙芙吶吶,漲紅了臉,卻什麼都反駁不了。

  高陽臉色卻是一變,「還不快滾,好好的一個宴會,竟是碰見你這種虛偽奉承的小人,看著就讓人作嘔。」

  林妙芙終於忍不住了,捂著臉哭著跑來了。

  高陽轉頭看了寶珠一眼,眼睛轉了轉,挨著寶珠坐了下來,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麼出落的這麼漂亮?唔,就是因為太漂亮了,所以才老被人找茬,真慘啊。」

  這位公主性子有些陰晴不定,寶珠卻覺得她是個妙人兒,笑道,「見過公主殿下,我是榮家的七姑娘寶珠,方才鬥詩勝出來的兩位榮家姑娘便是我的五姐和六姐。」

  高陽似乎真覺得寶珠長的漂亮,盯著她的臉蛋看了許久,終於幽幽的歎了口氣,「真是賞心悅目,身邊要是有個這麼漂亮的人兒天天看著,只怕每天的飯都要多吃兩碗了。」

  這般性子的高陽公主真是讓寶珠不知該如何接話了,只直愣愣的瞅著她。

  高陽撲哧笑出聲來,忍不住捏了捏那如玉般的臉蛋,感歎道,「手感真好,也不知今後說給誰做媳婦了。」

  寶珠紅臉張口,實在不知這高陽公主的性子怎麼會是如此了。

  高陽見她臉紅忍不住感歎道,「你們京城的姑娘就是容易嬌羞,瞧瞧這才說了句媳婦兒,你臉蛋就紅成這樣了,要是擱在西北,那些姑娘指不定就是開懷大笑,開始議論哪家的兒郎好了。」

  「真的?」寶珠瞪大了眼,西北的姑娘真的這麼放得開。

  「假的!」高陽撲哧一笑,「都是姑娘家的,再怎麼樣也得有個矜持的樣兒,哪敢大街上談論男人啊。」

  寶珠吶吶,真是覺得這高陽公主的性子太跳脫了些。

  高陽卻似乎很喜歡寶珠,笑道,「今後我怕是要在京城待幾年了,以後我去榮府找你玩好嗎?我在京城也沒朋友,瞧你長的漂亮,對著你心情都能好很多。「

  寶珠真沒話說了,這公主感情是看臉找朋友的啊,到底也不好拒絕,只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能得公主的看中是臣女的榮幸。」

  高陽虎著臉,「好了,快別說這些客套話了,以後你叫我阿玉或者玉兒就是了,我公主娘就這麼叫我的,我就是看你性子對我的味,最見不得那些拍馬屁,奉承,愛裝,虛偽的人了。」

  寶珠知道這公主大概也是個單純性子了,不由的喊了聲阿玉。

  楚玉笑眯眯的點頭,叫了聲寶珠。

  不一會海珠也過來了,三人說說笑笑的,高陽覺得這海珠也挺對自己的味的,幾個女孩相談甚歡。不遠處的林妙芙恨恨的跟長安道,「公主,這高陽公主算什麼玩意兒,一來就搶了您的風頭,說起來她算什麼名正言順的公主,血脈都不正統!」

  長安也不喜這高陽,又想起父皇跟太后的叮囑,說是讓她照顧著高陽,說她是忠王的外孫女,先帝都要高看一眼,手上還有先帝御賜的金鞭,惹不得。

  長安皺眉道,「好了,快把你這幅嘴臉收起來吧,還有,下次莫要在榮七面前提什麼臉色不好的詞了,大家又不是瞎子,哪會看不出來!你要針對她也找個好點的藉口!」

  林妙芙委屈的說了聲是,心裡卻把長安公主罵了一遍,心想著還不是因為你嫉妒人家的美貌,我這才上去幫你的。

  天色漸暗,高陽很是喜歡榮家的姐妹們,除了榮灩珠她不大喜歡,總覺得這姑娘有些陰沉了些,其中最為喜歡的就是寶珠了,誰叫她長了那麼一張臉,看著都能多喜歡幾分。

  臨走的時候,高陽抓著寶珠的手笑道,「可記住了,到時候我去榮府找你玩。等正月十五看花燈那日,咱們看了花燈去遊湖。」

  寶珠點頭應下。

  榮家女眷這才回了榮府。

  兩三天后就是除夕了,除夕那天晚上榮家人在一塊兒吃了家宴,寶珠也把她釀制的果酒取了出來,大家嘗過都說味道好喝。寶珠心裡也開心,打算除了二房,其他幾房都要送上幾壇果酒才是。

  因為下了大雪,小輩們也不能出去玩了,只能待在府中守年夜了,一屋子兄弟姐妹們,倒是開心的很,寶珠心裡也是濃濃的滿足,這樣的日子過的真是舒坦。

  年初二的,家裡的媳婦要帶著夫君跟孩子們回娘家拜年了,四房的孩子們也要跟著岑氏和榮元祿回了景恒侯府。年前景恒候已經退了爵位,如今繼承爵位的是寶珠的舅舅岑赹,因為今兒是回娘家的日子,寶珠的大堂姐慧珠嫁的又是寶珠的大表哥岑安赫,兩人又是成親第一年,自然是回了榮家拜見長輩去了。

  不過寶珠回來倒是碰見了小姨母岑芷,她面色還算紅潤,就是皺著眉頭在,身邊那個跟熊一樣壯實的男人正小心的把她護在身邊。

  寶珠不得不感概,外祖父挑人的眼光真是不錯。

  寶珠給長輩們拜了年,收穫了一堆的禮物,寶珠也才自個釀制的果酒讓人給搬了過來,除了張氏外,一人送了兩罎子。

  張氏尷尬的站在哪兒,寶珠沖她笑眯眯的道,「這果酒也是我自個親手釀制的,怕外祖母嫌棄,就給外祖母另外備了禮物……」

  張氏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岑老太爺道,「好了,你過去看看阿芷吧,她幾個月才回來一趟,只怕你們娘兩有許多話說。」

  寶珠發現外祖父退了爵位,連周圍的戾氣都收斂了許多,整個人都和藹了好多。

  張氏笑了笑,就慌忙去了屋裡,顯然也是掛念著岑芷。

  四房的人在侯府留了午膳,今兒是團聚的日子,又都是親人,也就沒那麼見外了,不過是個廳裡擺了兩桌,男人一桌,女眷們一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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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女眷這邊,張氏挨著岑芷坐著,岑芷有些心不在焉的,今兒她瞧見寶珠一句話也沒說,就連其他幾個珠也都沒說上話,也不過是喊了岑氏跟榮元祿一聲二姐,姐夫罷了。

  用了午飯榮家人就回去了,寶珠,海珠,明珠坐在一輛馬車裡,海珠忍不住說起了岑芷的事情,「我方才聽見張氏身邊的小丫鬟聊天,說是小姨母在楊家被管的服服帖帖的。說是她早上都不去給婆婆請安,被婆婆好一頓教訓,整日裡都把她叫去立規矩呢。還聽小丫鬟們說,那姨父對小姨母極好,整日裡哄著她,方才我瞧著他也是很小心的護著小姨母。」

  明珠道,「給婆婆請安是應該的,她不去就是她的不對。不過外祖父給小姨母找的這門親事極好,那姨父看著也是真心喜歡姨母,只盼著小姨母能想明白,好好跟他過日子。」

  海珠唔了一聲,「真是沒想到,她那個壞個心腸,那男人是傻子嗎?怎麼還這樣喜歡她。」

  寶珠覺得這樣說長輩們的事兒似乎有些不好,可瞧著就只有三姐妹,爹和娘可是在另外一輛馬車上的,也就不說什麼了。繼續聽著四姐道,「姨父忠厚,這小姨母她的福氣,希望小姨母莫要行錯路了。」

  海珠跟寶珠驚訝,「四姐這話怎講?」

  「外頭還下著雪,把大氅穿好,省的凍出病來了。」明珠替寶珠系好了快要鬆開的大氅這才繼續道,「方才瞧著姨母似乎心不在焉的,只怕心裡有了別的想頭。」

  寶珠啊了一聲,「小姨母也真是糊塗了。」

  明珠在兩個妹妹頭上輕敲了下,「好了,咱們不說這事兒了,這是小姨母的事情,如何選擇也是她自己,別人左右不了。」

  幾個姑娘們又說起了正月十五去遊花燈賞湖的事情,海珠看了眼外頭的大雪,遺憾的道,「也不知十五那天天兒如何,可千萬莫要下雪了,我還想著去遊湖呢。」

  京城裡頭有個太湖,直通城外的運河。平日裡遊湖的就挺多,正月十五到處都是花燈,美景如斯,遊湖的人肯定更加多了。

  沒想到初三雪就停了,天氣也晴朗了起來,出了太陽,不過幾日的時間,壓在枝頭和屋頂上的積雪就融化了,寶珠在家聽了幾天滴答滴答的聲音,其間,高陽公主來找過她一次,連帖子都沒有直接闖進府來了,把榮家人驚了一跳。

  岑氏正打算好好招待她呢,高陽已經揮揮手,笑道,「太太,不必如此客氣,都是我的不是,想著來找寶珠玩兒,卻沒下帖子,驚擾了太太,不過不必讓人伺候著了,我同寶珠說會話就好了。」

  這話足足說了一天,又約定正月十五那天晚上一定要去賞花燈遊湖,寶珠也都應了下來。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榮家的孩子們早早吃了湯圓和晚飯,沒一會高陽也尋來了,身邊卻是連一個侍衛宮女都沒有。

  長輩們早就知道她們要去遊湖了,榮家除了大姐兒出嫁了,其餘六個姑娘,還有榮春梅,榮秋葵也都去了。大堂哥要在家陪媳婦,二堂哥跟大家不合,其餘三個哥哥和榮重實,三個哥哥又是一大幫朋友,包括鄭二爺鄭良峪,袁六爺袁秈,還有盛名川,盛名遠也都去了。

  人太多,且公主還在裡頭,榮家的長輩就讓人包了兩條船,爺兒們一條船,姑娘們一條船。

  要先去看了花燈才去遊湖,大家一塊去看了花燈,集市上熱熱鬧鬧,到處都擺著花燈,漂亮極了。

  倒是沒想到碰見了熟人,蜀王趙宸,不過就他一人,隻身站在散發著朦朧柔光的花燈中,落落穆穆,光風霽月,連寶珠都被驚豔了一把,這蜀王的容貌的確是俊美無雙,高陽都看呆了,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贊道,「我這舅舅可真是人中龍鳳,姿容秀美,清雅高貴,也太賞心悅目了些。」

  都是認識蜀王的,沒理由不上去問個好,眾人上前問了好。

  蜀王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落在寶珠身上,最後落在了高陽身上,溫聲笑道,「阿玉出來怎麼也不帶個侍衛,你們人雖多,可也要注意些,這時候拐子是最多的。」

  寶珠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不由自主想到小時候她跟太子和蜀王被拐的時候了,那時候她倒楣到不小心撲在兩人身上,被迫擋了一劍,如今那傷疤早已經好了,不留任何痕跡。

  高陽笑嘻嘻的道,「舅舅,不礙事的,我功夫好著呢。」

  「小心才是。」蜀王解頤。

  榮灩珠實在受不住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上前一步,清亮的聲音響起,嬌嬌美美,「殿下,您今兒怎麼一個人出來了?我們剛準備去遊湖,您可要一塊去?」

  蜀王的笑容收斂了兩分,「不了,我只隨便逛逛就回去了。」

  榮灩珠咬唇,似乎還想勸說,家裡的幾個姐姐都知道她對蜀王的想法,深怕她做出什麼事兒來,只跟蜀王說了聲大家就轉身離開了。

  榮灩珠無法,也只能跟著離開,她走在最後,到底還是不舍的看了蜀王一眼,瞧見那人的眼光正落在她們中間一人的身上,臉上不由的一變,拳攥的死緊。

  一行人快快樂樂的去了湖邊上,周圍到處都是點著花燈的大船,華燈初上,這些大船在湖面上連成一片,美的都讓人忘了呼吸。

  高陽忍不住大喊,「好漂亮啊!」又拉著寶珠興奮的道,「京城不管什麼東西都比西北漂亮,在西北可是瞧不見這般的景象的,真想就這麼一輩子待在京城了。」

  寶珠湊在高陽耳邊小聲的打趣道,「阿玉嫁到京城來不就能永遠留在京城了嗎?」

  高陽朝寶珠擠了擠眼,「寶珠的想法甚好,我考慮考慮。」瞧見寶珠臉紅耳赤的模樣,高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幾個姑娘瞧著這般美景,忍不住都感概了一番,海珠更是激動的念了首詩出來,眾人都覺極好。如此笑鬧一番,才打算上船遊湖去了。

  寶珠正打算上去,盛名川卻拉住了她的衣袖,瞧她轉頭笑盈盈的望著自己,盛名川收了手,溫聲道,「湖上風浪大,你仔細些,把大氅都系好了,小心別找了涼,我們的船就跟在你們身後,若是有什麼,大聲叫就是了。」

  「盛大哥,我都知道啦,我這就上船去了,咱們下了船在聊。」寶珠也沒察覺出不妥,歡快的點了點頭,沖盛名川莞爾一笑,猶如最豔麗的牡丹忽然盛開,讓盛名川呆在原地,寶珠這才歡快的上了船。

  榮琤瞧盛名川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瞧你這模樣,以後肯定被我七妹吃的死死的。」

  盛名川溫聲道,「我願意。」

  榮琤又打趣了他幾句,也笑著上了船。

  上了船大家就覺得有風吹來,這幾日天氣雖然晴朗,也轉暖了些,可到了夜裡還是會有些降溫,這會被風一吹,倒是有些涼了。不過大家都穿了薄襖,披著大氅,也不覺得冷,只覺得臉上被風吹的有些疼。

  高陽何曾見過如此美景,都看呆了,不一會就拉著寶珠大呼小叫了起來,又讓船夫把船朝著裡面開去。

  姑娘們準備齊全,茶水,點心,果酒,端著甜白瓷凸浮紅臘梅酒杯,姑娘們站在船頭欣賞美景,這果酒味道又實在是棒,幾個姑娘都忍不住貪杯了。

  不一會,船便駛到了湖中央,這裡也有不少船舶。遠了些,便能瞧見著霧氣,透過霧氣望去,遠處的花船和花燈猶如霧裡看花一般,不僅不會讓人看不真切,反而添了一股朦朧之美,讓人驚豔。

  高陽實在太開心了,又讓船夫往江的那邊劃去,漸漸的周圍只剩下幾隻船舶了。

  明珠瞧著這駛的有點遠了,勸說了幾句,高陽也聽勸,就把船停在那兒了,喝著果酒欣賞美景。

  周圍大約還有幾輛船,只隱隱能夠看清上頭的人,想認出是誰卻有些困難,其中一輛船大概駛的太近,船夫一個沒注意撞在了榮家女眷的船尾上了。

  寶珠這會正挨著船頭的邊沿處,只覺船大力顛簸了一下,身後便有人重重的撞在她的身上。等寶珠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直直的朝著湖裡栽了下去。

  等人落進水裡,發出噗通一聲聲響,榮家的姐妹才回了神兒,海珠臉色大變,抓住船沿瞧見寶珠已經沉了下去,「寶珠……」

  明珠和高陽也是嚇的臉色大變,大喊了聲明珠,三人這會什麼也顧不上,正打算跳下去救人,旁邊的兩艘船裡忽然跳下去兩個人。榮家幾個姑娘也急忙把明珠,海珠和高陽拉住了,勸說道,「你們又不會水,跳下去還不是添麻煩,到時候那兩人到底救誰!」

  海珠和明珠都快哭了,「這可怎麼辦,這麼冷的天兒,寶珠……寶珠……」

  海珠的臉色都有些扭曲了,忽然轉頭一巴掌打在了臉色發白還沒回過神的榮灩珠臉上,「你做的好事,寶珠怎麼你了?你要這樣對寶珠,你撞在她身上做什麼!」

  「我……」榮灩珠臉色慘白的嚇人,眼淚都出來了,「我不是故意的,後面的船撞了上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我真不想撞上寶珠的,若是可以,我寧願掉下去的是自己,對不起……」說著,再也忍受不住,捂著臉大聲哭了起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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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榮家其他的姐妹顯然是也怪罪灩珠的,可方才的顛簸實在大了些,她們也是眼睜睜的看著灩珠驚慌失措的,根本來不及避免的撞在了寶珠身上,這會根本不知該怎麼勸,只都埋怨的看了灩珠一眼。

  榮灩珠這會腦子也有些懵,根本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把寶珠撞在了湖裡。說起來,感覺到船頭顛簸的時候,她腦中就有些魔怔了,總是忍不住想起方才蜀王落在寶珠身上的目光,她承認自己心裡嫉妒的發瘋,幾乎在下意識撞在寶珠的時候,連她也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知為何力道要重了好幾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寶珠也落在了湖裡。

  榮灩珠知道自己對寶珠並沒什麼深厚的姐妹之情,可也從來沒想過要她的命,這會捂著臉也有些後悔了起來,也有些羞恥,就是為了一個男人,她就有了這般瘋狂的舉動,她甚至不知道眼睜睜的看著蜀王成親她會如何。或許一開始她想的很簡單,成為蜀王的妻或妾,都無所謂,只要她能生下他的孩子,到時定會站站那高高的位置之上。

  可隨著時間的增長,她發現自己對蜀王竟牽掛了起來,有過一世的感情經歷,她如何能不知道這是對蜀王動了情,以後可該怎麼辦?

  榮灩珠茫然不知所措。

  且說榮家男兒那條船上,盛名川一直注意著寶珠船上的動靜,等瞧見那船撞在寶珠船上,站在的船沿邊上的寶珠被撞的朝著湖裡栽下去的時候他臉色都變了,沒有任何猶豫,跟著就跳進了湖裡。

  哪兒曉得卻有人先他一步跳進了湖裡,那是附近的船舶,他也不知是誰,船上只點了幾盞花燈,有些昏暗,船頭雖然站了一人,卻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知身姿修長,他站在船頭一動不動的,足足有半個時辰了。

  盛名川落進水中,就感覺身上一激靈,凍的他的腿差點抽筋了,什麼都顧不上,朝著寶珠遊了過去。

  那人的速度卻比他快了許多,很快把寶珠撈在了懷中。

  寶珠意識到自己落水的那一刻就知道遭了,她不會水性,這般冷的天兒,搞不好她這次就要魂歸此處了。

  被湖水淹沒的那一刻,她被凍的一個激靈,腦子在被一激,嘴巴都張開了,咕嚕嚕灌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整個人越發的昏沉沉了,卻還是意識到有人跳了下來。她腦子胡亂的想著是誰,會是誰下來救我?

  感覺到那人過來,寶珠幾乎是下意識的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衣裳。那人卻是一把摟住她的腰身。

  寶珠也緊緊的抱住了他,那人在她耳邊輕聲道,「鬆開點,不會有事的,你摟著我,我的手便劃不開了,兩人都會送命。」

  死掉?寶珠迷迷糊糊的想,她重活一世可不是為了掉在湖中掛掉的,漸漸的鬆開了雙手,那人輕輕的摟著她的腰身朝著旁邊的船上游去。她這會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覺得自己多半快死了,不然她怎麼覺得方才那說話的聲音像是蜀王的?

  是的,肯定是錯覺,蜀王怎麼可能下來救她,蜀王怎麼可能摟著她的腰身,那人明明有潔癖的,她可是記得清楚,上輩子這人同她行房的時候都很少碰到她的身體。

  很快的,寶珠就覺得出了水面,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當中。

  盛名川也跟著遊出湖面,再瞧見那人就有些怔住了,竟是蜀王趙宸,饒是從水裡出來,也遮掩不住他一身的風采。只見他雙手拖著寶珠的腰身,腳上一個使力,就抱著寶珠飛到了船上。盛名川也跟了上去。

  趙宸方才跳下水的時候已經把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這會也顧不上男女之防,抱著寶珠回到船上的房間裡,子騫已經撿起了趙宸的大氅跟了進去。還不等子騫走進房裡,趙宸已經從他手中接過大氅,他連那姑娘的一片衣角都沒瞧見。

  還愣著的時候,趙宸已經飛快的道,「這裡沒有女子的衣裳,快些去尋一身過來。」

  子騫片刻不敢耽誤,立刻飛身借著湖中船舶,幾個點踏朝著湖岸飛去。

  趙宸沒有任何耽擱,雙手按壓在了寶珠的腹部,替她壓出了腹裡的湖水。湖水出去,寶珠卻還未醒。他脫下了寶珠身上濕透的大氅,將自己的大氅裹在了她的身上。

  盛名川已經跟著進著進來,渾然不顧身上的濕透了,只焦急的問道,「寶珠如何了?」

  趙宸抬頭看了眼少年眼中的焦急,只道,「裡屋還有男子的衣衫,你進去換一套。」

  盛名川也不想自己病倒照顧不了寶珠,沖趙宸行了禮便進屋把衣裳換了,出來後瞧見蜀王坐在一把雕刻著精美牡丹的紫檀木椅子上,寶珠正面色慘白的躺在床榻上。盛名川的心裡猶如被人用刀一刀刀的捅進去一樣,疼的厲害。

  趙宸淡淡看了這少年一眼,姿容秀美,更難得是的眼中的焦急和情誼,趙宸開口道,「這事兒莫要讓外人得知了,夜裡太黑,她們也瞧不清楚到底是誰救了她,你只管對外說是你救的就是了,若是問我是誰,只說不認識便是。」

  盛名川不笨,顯然也是知道趙宸怕壞了寶珠的名聲,若是讓外人得知,寶珠只能給他做側妃或者妾氏了。可若是自己救下的,自己本來就對寶珠有情,娶了她也會好好愛護她的。且,他不是那等迂腐的人,寶珠如今年紀小,就算被蜀王救下也不覺有什麼,可外人就不一樣了,到底還是說是自己救的比較穩當一些。

  盛名川行了半跪之禮,「多謝殿下。」

  子騫很快就找到一套衣裳過來,趙宸這才打算離開了,他蓋在寶珠身上的大氅雖是他的,卻只是很普通的黑貂大氅,光是榮家的爺們的那條船上就好幾個人披著了,也不會被人認出是他的來。

  眼看著榮家人的船要劃過來了,蜀王跟子騫這才離開了。

  那邊的榮家女眷和爺們也急的不行,都讓船家把船劃過去,很快就到了寶珠的那條船上,只瞧見盛名川和蓋著大氅昏迷不醒的寶珠。

  大家也不急著問什麼,明珠和海珠讓外人出去,忙替寶珠換了衣裳,寶珠這會還是昏迷不行,大家只能趕緊把船駛到了湖泊邊上,坐著馬車回到了榮家,這會三位榮家哥哥的好友們也知不便去榮府了,都告辭了。

  這些好友們倒也沒多想,畢竟算是看著寶珠長大的,且這丫頭不過還是個孩子,方才是聽說又是盛大爺救的,他們也早知盛名川喜歡寶珠,都不覺有什麼。且他們也不會在外亂說什麼的,這事兒基本上不會透露出去。

  一回到榮府,眾人得知寶珠落湖,被驚了個半死,魏氏很快下令讓人不要告訴老祖宗,岑氏和榮四老爺也嚇了個半死,如今還是冬天,天氣冷的不行,湖水也是冰冷刺骨,岑氏幾乎不敢相信寶珠能不能熬過這次。

  在一瞧見床上昏迷不醒的寶珠,岑氏整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還是榮四老爺顧大局,扶住了岑氏,「快別哭了,大夫很快就來了,不會有事的。」微微顫抖的手也洩露了榮四老爺心中的緊張和害怕。

  外間還站著榮家的姑娘和爺們以及盛名川,岑氏在裡面哭了好久才出來了,問了是怎麼回事,得知是榮灩珠所為,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榮灩珠眼眶通紅的跪了下來,「四嬸,都是我的不好,可我不是故意的,若是可能,我寧願是自己掉進去的。」

  岑氏忍了又忍才沒動手,心裡恨的厲害,又轉頭問了是誰救了寶珠。

  盛名川沉默了下,到底還是說了自己,岑氏又問了另外的人是誰,盛名川只道不認識,說是自己把寶珠抱上去,那船上的主子為了避嫌就走了。

  岑氏看著盛名川,心裡多了一絲慰藉,想著幸好是名川,以後寶珠就算是說給了名川她也是放心的。盛名川算是榮家四房的看著長大的,兩位長輩也知他從小喜歡寶珠,對他也算是放心。

  岑氏讓其他人都先回去了,榮灩珠她也沒理會,只讓四房的幾個孩子跟名川留了下來。

  榮灩珠紅著眼道,「不管如何,寶珠都是因為我才掉落在湖裡了,我去佛堂替七妹念佛抄寫經書去,只盼著七妹能夠好起來。」說罷,也不顧岑氏的態度,轉身就出了四房,直接去了府中的佛堂。

  大夫很快就來了,替寶珠把了脈,只說身子很好,脈象沉穩,怕是受了驚嚇,若是無意外的話明天可能會醒來,若是醒不來只能請了平安寺的大師來念經看看了。

  岑氏千恩萬謝的把大夫送走了,坐在床榻邊上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頭髮,過了許久才去外面讓幾個女兒都走了,只留下了盛名川。

  岑氏也沒繞什麼話,就直接說了,「名川,你是我和老爺看著長大的,也知道你對寶珠的情誼,不過寶珠才明年四月才十歲,年紀到底是小了,我想等你們大些在定親,可好?」

  盛名川楞了下,溫聲道,「太太,不必如此的,寶珠年紀還小,外人也不會說什麼,就算我是真心喜歡寶珠,卻也不願意和她她是這種情況下定下親事的,倒不如等寶珠醒了問問她的意見。」

  岑氏想了想,也就點頭,「既如此,等寶珠醒了就問問寶珠的意見。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時辰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寶珠這會卻是煎熬的很,她覺得自己真是痛苦極了,因為她又夢見了在蜀王府時候的事情,不提那些惶恐的日子,只夢見那冷若寒霜的男人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會去她的房中,房事的時候,他也不會碰她的身子,這對寶珠來說真是極其痛苦的事情,乾澀,疼痛不已。

  其他日子還好,他也會來房中休息,卻從不碰她,只有初一和十五,猶如例行公事一般。

  自己在王府待了幾年,對他多多少少也瞭解了一些,知道他潔癖的厲害,從不碰別人,兩人用飯時也是沉默不語,由丫鬟拿了乾淨的筷子夾了菜在他們的食碟裡。和他在一起八年,他從未牽過她的手,從未親過她的唇。

  寶珠幾乎是在這種夢魘中掙扎的醒來的,對她來說,在蜀王府的種種,還不如死了算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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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6 09:17:44 |只看該作者
第069章

  等掙扎著從那夢魘中醒來的時候,寶珠就瞧見床頭的幾人了,爹,娘,四姐,五姐,四哥,五哥和高陽公主。

  寶珠這會還有些迷糊,恍然就記起來自己掉進了湖中,又瞧著幾人都紅著眼圍在床頭,正想說兩句什麼,岑氏已經一臉眼淚的撲了過去,把寶珠抱在了懷中,「我的兒啊,你總算醒了。」說著就大哭了起來,天知道岑氏這幾天有多擔心。

  幾個哥哥姐姐也都紅了眼,高陽也快哭了,「都是我不好,當初不該叫你去遊湖的,遊什麼湖啊。」

  寶珠咳了兩聲,覺得嗓子乾澀的難受,卻還是道,「如何能怪阿玉,誰能想到遊湖還會碰到這種事情,不過我記得當時是被人撞下去的……」

  「是灩珠撞的,你昏迷了整整三日,她也在佛堂裡念經抄寫經書三天三夜了,沒吃沒喝沒閉眼的。」明珠說著,一邊取了茶水過來端給寶珠潤喉,「我們也不知該如何,外祖母和大伯母瞧她這般,竟也不知該說什麼,寶珠,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撞你的?」

  寶珠閉眼想了想,那天晚上在船上的時候,榮灩珠一直心不在焉的在她的身後,其實撞船的時候太顛簸了,榮灩珠當時驚呼了一聲,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連自己都不能肯定六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寶珠一時又覺得自己多心了,跟六姐在一起也好幾年了,兩人雖然有過幾句爭論,可當著外人的面兒,六姐還是護著她的,且六姐如今在佛堂也是三天三夜沒合眼,她當真是不敢肯定了。

  岑氏哼道,「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以後你們只管離她遠些就是了,她是二房的種,能是什麼好東西!」害的自己的閨女差點魂歸西天了人,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岑氏都恨著。

  榮四老爺歎了口氣,「好好的,別在兒女面前說這些,你這樣說起來,我跟二哥豈不都是爹的孩子,那又如何算?」

  岑氏閉了嘴,轉頭心疼的摸著寶珠的臉蛋,「你這孩子,差點嚇死娘了,你都躺了三天了,找了平安寺的高僧念了三天的經你才醒了過來,你這壞丫頭。」

  寶珠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如今只覺嗓子有點乾澀,身子有些發軟,並無別的不妥,怕是夢魘了吧。不過這一夢就是三日,一想到夢中在蜀王府過的日子,寶珠就打了個顫抖,急急的問道,「娘,是誰救我上岸的?」

  她可記得當初在湖裡的時候好像聽見了蜀王的聲音……

  岑氏替寶珠把額頭的髮絲攏在耳後,笑眯眯的道,「是盛家大爺救的,你要不要見他,這三日他天天都上門,待到晚上才回去,這會正在外間等著在。」岑氏說著又湊到寶珠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寶珠愕然,面頰也有些發紅。

  寶珠點頭,「讓盛大哥跟我單獨說會話吧。」

  岑氏心裡早就打算把寶珠許給盛名川了,這會也不覺有什麼男女之防,讓盛名川進來後,大家就出去了。

  盛名川瞧見寶珠醒來,心裡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他在床頭的紫檀木靠背椅上坐下,溫聲道,「可有哪兒覺得不舒服?你才醒來,讓人端些吃食過來吧?」

  寶珠的確是餓了,點了點頭,盛名川起身去外面吩咐丫鬟弄些清淡的粥菜過來,這才又轉身回到了屋子裡坐下。

  寶珠也早就忍不住了,急切的問道,「盛大哥,那日救我的真是你?」

  盛名川溫和一笑,「不是。」又道,「寶珠就是聰明,那日救你的的確不是我,而是蜀王殿下,是殿下讓我攬下了這功勞,說是你個姑娘家,他也是有了親事的人,雖你年紀小,但到底還是避嫌的好,便把這功勞給了我。」

  他的聲音頓了頓,又道,「太太可跟你說了讓我們定親的話,我倒覺得不必了,你年紀小,當初船上又都都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哥哥姐姐們,這事兒根本是不必擔心的。」

  寶珠的心蹦蹦蹦的跳動了起來,她又想起了方才岑氏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說是讓她和盛大哥定親。

  如今盛大哥也十三了,她也快十歲了,兩人年底小了些,且寶珠從來沒有想過把盛大哥會成為她以後的夫君。可在岑氏說下定親的時候,她的心卻開始活絡了起來,寶珠覺得自己真的很卑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對盛大哥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卻在娘說讓她們定親的時候心動了。不是對盛大哥心動,而是對這個提議心動。要是能夠跟盛大哥定親,她就能夠避開給蜀王做續弦的。

  在蜀王府的一切是她的夢魘,她不敢肯定這輩子若是還嫁給蜀王自己會如何,光是這麼一想,她就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可她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著,她想,她這次就這麼自私一次好了。

  寶珠想來想去到底還是猶豫了,哪兒曉得盛名川又道,「寶珠,下次見著殿下了可要說聲謝謝的。」

  一聽見蜀王,她的腦子裡又出現了這幾日的夢魘,想到那每次初一和十五的折磨,臉色刷的慘白,抓住了盛名川的手,結結巴巴的道,「盛……盛大哥,我們定……定親吧。」

  盛名川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反手握住寶珠的手,「寶珠,你說的可是真的。我自然的願意的。」

  寶珠呆呆的看著盛大哥的眼睛,覺得他的雙眼亮的驚人,逼人,寶珠這才後知後覺的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情誼,腦海中嗡的一聲,這才曉得原來盛大哥對她的根本不是兄妹之情。

  寶珠這會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感情,她太清楚自己對盛大哥只是兄妹之情,可一想到蜀王,寶珠就慫了,罷了,以後只要好好的跟盛大哥培養感情就是了。

  兩人不再說話,因為碧玉端著食盒進來了,取出一碗紅棗小米粥,幾碟清淡的小菜。

  碧玉喂著寶珠吃東西,盛名川出去跟岑氏說了話。

  岑氏得知寶珠也同意了,心裡竟微微有些捨不得,可在一瞧姿容秀美的盛家大郎,岑氏也放了大半的心,這樣一個俊朗的男兒,又是一心一意的對寶珠,也是配得上寶珠的。

  等盛名川回了盛府,岑氏又進屋問了寶珠的意見,寶珠用了飯身上也有勁了,靠著繡著大朵牡丹的軟枕跟岑氏說著話,寶珠紅著臉道,「娘,盛大哥挺好的,又救了我……」之後的話怎麼也不肯多說了。

  岑氏還以為寶珠也是喜歡盛名川的,心中更是歡喜,還有什麼比兩情相悅更美好的事情了。

  隨後,岑氏就開始操辦寶珠跟盛大爺定親的事情了,兩人年底都不大,這事兒也就沒必要弄的大家都知道了,只盛家的人上門提親換了庚帖罷了。打算等寶珠滿了十五在送聘,挑日子成親。

  榮琤得知兩人定下親事後,眼睛瞪的老大,伸手拍了拍盛名川的肩膀,「真是想不到啊,你跟寶珠還真是有緣了,盼著你們日後能夠成親吧。」

  「你什麼烏鴉嘴!」盛名川淡淡掃了她一眼,「什麼叫盼著?能夠?我和寶珠是一定會成親的!」

  榮琤笑的狗腿,「是我說話錯了,你們都定親了,日後肯定會成親的!」

  盛名川不打算跟他繼續調侃下去了,問道,「你不是年後就打算去軍營嗎?準備什麼時候走?」

  榮琤的肩膀垮了下去,「這才過了十五沒幾日吧,打算再等一個月好了,等看著二姐成親了我就走。」四哥成親要到六月份去了,他等不到那時候了。

  榮灩珠在小佛堂足足念了一個月的經書,寶珠醒來後她看了寶珠一次,跟她說了對不起,便又回去了小佛堂。

  寶珠瞧著榮灩珠清瘦的樣子和眼底的烏青也不太肯定當初這六姐是不是故意的了。不過寶珠被岑芷害過一次,對這種事情總會有些疑心,以後也會防著六姐一點的。不過她記得上輩子醒來的時候二房一家似乎都不在京城了,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日子轉眼就到了榮家三房的二姑娘佩珠成親的日子了,駱氏哭哭啼啼的把佩珠送出了門。

  二堂姐佩珠定下的是勇毅候家的嫡出長子,勇毅候家百年世家,家風清明。上輩子二堂姐也是嫁的勇毅候家,二堂姐過的也是不錯的。

  佩珠出嫁後,榮琤就離開了,去了邊關的軍營裡,有了安國公端木家的照顧,榮家人也放心了些。榮琤走的時候還把小八帶走了,寶珠回去就眼淚汪汪的哭了幾天。

  盛名川幾乎每天都來,榮家人也都把他當成了榮家的女婿了,並不阻止兩人的交往。

  寶珠覺得自己大概也有點習慣了盛大哥整日在她的身邊了,每天陪著她,教導她的功課,陪著她賞花。

  又過了幾日,宮裡開始選秀,這事兒也輪不到榮家姑娘了,選秀也滿了十六歲,榮家姑娘都還不到歲數。且岑芷也嫁了人,寶珠也就不擔心她進宮禍害幾個家了。

  高陽公主這段日子也是經常過來找寶珠的,兩人儼然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高陽有點不喜灩珠,平日見了她是絕對沒有好臉色。

  皇上在京城給高陽公主和福壽長公主賜下了宅子,就連高陽的兩個郡王哥哥也在公主府住了一段日子,不過寶珠從高陽口中知道兩個郡王都已經成親,這次也不過是在京城待幾個月,過幾個月就要回去西北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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