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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歐陽瀞簡直不敢相信他的所做所為,慍怒地道︰“許多窮苦的百姓都沒得吃,你竟然在浪費食物?”
“那又怎樣?”他冷笑反問。
“蘭非,你太不懂得民間疾苦了!”她的胸口因氣憤而不住地起伏著。
蘭非滿不在乎也笑道︰“瀞兒,你終于肯叫我名字了,聽起來挺悅耳的。”
“悅耳?”歐陽瀞相信此刻她的臉一定扭曲了,“你的耳朵一定是出了什麼毛病!”她尖銳地諷刺。
豈料,他卻笑得更愉快,還端起另一盤菜餚,故作感慨地道︰“嘖,這道烤雞看來可好吃了,可惜沒人要吃,丟掉真可惜……”
不可能眼睜睜又看他丟棄食物,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勉為其難地道︰“我是真的沒胃口,所以只吃一點。”
蘭非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秀氣地吃著,吃得頗勉強,又看到她眼眶下的陰影,顯示她昨晚睡得不好。她就那麼擔心她爹?
擔心到寢食難安的地步?
他無法理解。頑劣的他從小就被父皇視為麻煩,要不是父皇極度寵愛母妃,他這個逆子早就被放逐,眼不見為淨了吧。
在這世上,只有母妃和皇兄能教他放在心底,只是現下看著這女人憔悴的樣子,他竟也有著些不捨。
“那喝點湯。”她只吃那麼一點,哪夠支撐後頭的路程。蘭非為她舀了碗鮮魚湯,要喂她喝下。
她無法接受這般親密的行為,配合他總有個限度。“我自己吃。”
“聽話,瀞兒。”他溫柔地哄著,湯匙都抵在她唇邊了。
“你明明不是真的關心我。”她撇過臉,心里有點澀澀的。
“是這樣沒錯。”他沒好氣地擱下湯匙。
好心要她多吃一點,她卻講這種話?
“那你想喂我,是因為好玩嗎?”他竟然不否認!歐陽瀞一股氣無處發,拿起酒瓶想借酒澆愁。
他扣住她的柔荑,輕聲勸阻道︰“你不是不太會喝酒嗎?會嗆到的。”
又在諷刺她!“放開我,放開!”
歐陽瀞惱得想掙脫他的手,沒想到太過使勁,酒瓶竟自她于中滑出落地碎了,兩人也一塊不穩地往後跌。蘭非因在下方護住她,掌心踫到地,被酒瓶的碎片給刺傷了。
“流、流血了……”她慌張地從他身上爬起,看到他手上的血跡,臉色刷地一白。
蘭非只輕輕瞥過自己淌著血的手,似乎不覺得痛,只是默默站起身,拔出刺入掌心的碎片,低頭想舔掉那礙眼的血絲。
“不能舔!很髒的!”她連忙得住他的手制止。她曾拿匕首誤傷他,這次又害他的手掌多了幾道口子,她真糟!“得先止血才行!”
這種小傷對他來說壓根就無所謂,但她的反應落入他眼眸中,卻是讓他感到驚撼……甚至欣喜。
除了皇兄和逝世的母妃外,這世上還有誰會用這樣的表情看他?
“對了!”歐陽瀞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從袖里取出一條粉桃色手絹覆住他掌心的傷口,再繞過手背,打了個結。
“這樣應該可以止血了。”雖然姑娘家用的手絹綁往他手上挺怪的,但現下也只能這樣了。“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她內疚地道,早忘了前一刻她才氣他氣得半死。
“你擔心我?”蘭非直勾勾看著她,從她為他綁上手絹止血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曾移開目光。
他說什麼?她驚愕地抬起眸看他。
“你擔心我,瀞兒。”他揚起唇角,輕易地被滿足取悅了。
歐陽瀞終于聽懂他的話,他這次居然用了肯定的語氣,而且表情看來還挺高興的。
因為她擔憂他,所以他感到高興嗎?為什麼?
她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而他眯著自己的眼神又充滿曖昧,害她別扭極了。
“我害你受傷了,當然會擔心你……我可不想得罪鈺王爺你。”
“你哪時候沒得罪我。”盯著手上綁著的手組,他心情甚好地輕笑道。她愣了愣,似乎又看到了他眼里有一抹柔軟,毫無平時的嘲諷和狂傲。他笑起來真好看,她的魂兒都被勾去了大半。
蘭非發現她正怔怔地看著自己,臉上的笑意更深。
歐陽瀞這下回神,心虛地想別過臉,下頷卻被他更快地筘制抬起。
“瀞兒,你在看我,你被我迷住了?”他玩味地挑眉問,但心底對答案卻很篤定。
“你少臭美了。”歐陽瀞微慍道,臉頰卻浮上羞赧的紅暈。
她的惱怒傳入蘭非耳中,只覺得像是嬌嗔,再動聽不過,這個正經又愛和他唱反調的姑娘一害羞起來,可比皇上送他的美人還要令人心動,令他的身子為之繃緊。
他眯起眸,變得沙啞的嗓音毫不掩飾渴望地道︰“要不是那個可惡的協定,我昨晚早就要了你了。說,要怎麼做,你才能盡早拋開那些無聊的禮教,成為我的人?”
她失措地岔了氣,這種事他怎麼能問得這般大刺刺的啊。
她咬著下唇想了又想,故意說︰“你得……想辦法讓我開心,這樣我或許就能提早接受你。”
“讓你開心?”蘭非猛地抽回手。她還真敢要求!“我有許多讓女人開心的方法,但我想你不會喜歡。你還是教教我吧,瀞兒。”他狡猾地把難題丟還給她。
教他?歐陽瀞頗感不以為然,“我教了,你也根本不屑為之。”
不,她太小看自己了,對她,他不會不屑。
他笑鬧似的問她,“你要珍珠瑪瑙,還是翡翠玉石?”
她搖頭。他當真以為昂貴的物品能使她開心?
“漂亮的衣裳發飾?”
她又搖頭。
“納你為妾呢?”
這句話讓她像看見怪物般的瞪著他,“當你的妾……我又不是瘋了!”
聽到她回一句瘋了,他非但沒有一絲氣惱,還愉快得朗笑出聲。
她果然夠好玩!如果歐陽瀞只是一般庸俗的女子,會為那一切名利動心,就不值得他這麼想得到了。他願意慢慢跟她耗,耗到他亨受夠與她相處的樂趣為止!
“我什麼都不想要。”歐陽瀞看他大笑著,心里的苦楚更甚,遠望著夕陽西下的天邊道︰“我只希望我爹平平安安獲救。”
聞言,蘭非斂住笑,望向她那弱不禁風的身子。
抵達京城最快還要兩天,她該不會都沒胃口吃東西吧?
他是沒啥閑情逸致關心女人吃不吃、餓不餓,但,去京城救人可是件好玩的事,要是她還沒見識到就先餓昏了,到時他一定會很心煩。
他得想辦法讓她吃點東西才行……
吃飽喝足後,一行隊伍又往前行進,在抵達一個小城鎮時,小七奉命替換新馬,還採購了干糧美酒。
“王爺,都照您的吩咐買好了。現在已經戌時了,要在鎮上留宿一晚嗎?小七怕前面沒客棧……”蘭非沒馬上回答,瞥了眼憑窗而睡的歐陽瀞,面露深意道︰“不,兒很擔心她爹,心急到連飯都吃不下,我們繼續趕路吧!”
“是。”小七看出了主子那點心思,為主子點燃議盞燈後,關上車門。
的的馬蹄聲響起,馬車再度前進。歐陽瀞才似被突來的嘈雜聲驚擾,揚了揚眼睫,醒了過來,渾然沒聽到這對主僕的對談。
她竟睡著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天色那麼暗!
她詫異地瞪大了眸,真不敢相信自己又毫無防備地在蘭非面前睡著。
蘭非的臉在燭光的映照下忽暗忽明,見她醒來,使指了指床榻上滿滿的糕點道︰“小七買了一些糕點回來,這些你總吃得下了吧。”
她還有幾分迷迷糊糊的,乖乖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床榻上竟有安知縣的特產楓糖糕時,鼻頭不禁酸了。
“你怎麼會……”她驚愕地喃喃道。在外顛沛流離了好幾日,她好想念家鄉的食物。“你派人到安知縣買的嗎?”
蘭非笑著睨了她一眼,“傻瓜!全國各地都有在賣安知縣的糕點,剛好瞧見我就要小七買了。”
不知道他是安了什麼心思,居然為她買這些……但一看到最愛的楓糖糕就在面前,她就忍不住嘴饞,也顧不得防備了。她拿了一塊,細細地嚼著,雖然與家鄉的有差別,但她還是好滿足。
“多吃點,還要趕兩天的路。”蘭非看她食欲不錯,心情也莫名地愉快起來。
看來小七說對了,姑娘家都愛吃甜食,她也不例外,加上是家鄉的糕點,她一定會思鄉情切地吃下去,“你這里沾到了,真不像個大家閨秀。”他帶著笑,伸出食指抹去她唇邊的糖粉,好奇地舔了舔,“太甜了……”他蹙眉道,對這種食物敬謝不敏。
歐陽瀞因他突然親昵地踫觸她的唇,心狠狠撞了下,再看到他毫不避諱地舔著指上的糖粉,一股熱氣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地從她頸子下方往上沖。
“發什麼愣,楓糖糕還很多,多吃點。”天色太暗,沒注意到她臉紅,他淡淡地催道。她太瘦了,他真恨不得把所有糕點都塞入她肚子里。
聽他這麼說,她眸里閃動著感動,一顆心滿懷期待地問道︰“你是怕我晚膳沒吃多少,會挨餓,才特別要小七買楓糖糕給我吃的嗎?”
有可能嗎?這個無情又跋扈的男人會擔心她餓著?
蘭非怔了怔,沒有預料她會有此一問。他很快穩住心神,似要隱藏自己真實心緒般的暗諷她一頓。“你怎麼會問我?不是你要我想辦法讓你開心嗎?”
聞言,她臉上布滿難堪,幾乎快被自作多情的羞恥給淹沒了。
原本吃得津津有味的楓糖糕她也吃不下了,但她怕不吃,這男人會把所有糕點給丟了,只好勉強咽著,怨憤地咽著。
她真是瘋了才會以為這男人會關心她,他根本就沒有一點真心!
在歐陽瀞吃下第三個楓糖糕時,車速漸漸緩下,她往外一看,他們停在一大片茂密的樹林里。
“王爺,晚上在這兒過夜好嗎?”小七前來詢問。
蘭非仔細看了看四周,似乎沒有危險,于是點頭,“去生火扎營吧。”
“生火扎營?”她顫聲道,這兒是荒郊野外,他們要在這里過夜?
“放心,你可以和我一起睡馬車。”他說著,唇畔的笑卻一點都不能讓人放心,“你總不能要我紆尊降貴地睡帳篷吧?”他裝作無奈道。
和他一起睡?歐陽瀞忍住心里的驚懼問道︰“沒客棧可住嗎?”
“你看這兒會有客棧嗎?”他輕佻地笑了笑。
歐陽瀞並非嬌生慣養、吃不了苦的千金小姐,可她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那這些糕點是何時買的?從哪買的?”她指著臥榻上的楓糖糕問。
“半個時辰前,在上一個城鎮。”他據實以告。
她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了,歇斯底里地吼道︰“那為什麼不叫醒我?我們明明可以在上一個城鎮休息的!”
“我以為前面還會有客棧。”
他的語氣一點都沒有誠意,歐陽瀞一眼就看出他是在敷衍她。
“你騙人!你是故意的!”她真是快瘋了!她早該知道,馬車里多了一張榻絕對有問題!
蘭非噙著冷笑,“那又如何?”
她含淚怒瞪他。“白天跟你同車已經夠落人口實了,你還故意制造機會,讓你的侍衛知道我們一塊睡在馬車里!太過份了!”
蘭非被她眼睛泛紅、滿面委屈地指控,他的心寬像是有點揪疼,真是怪了,他居然有那麼一點點內疚。
不過他不會讓步的,他從來就不是個會心軟的人。
“你盡量哭吧,最好哭到我的侍衛都知道你有多不甘願跟我睡!”蘭非下了馬車,不喜歡看她一副要哭了的模樣,太掃興了。
歐陽瀞吸了吸鼻。不,她不哭,才不讓他看笑話。
她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他說過要誘惑她,他是個驕傲的人,不會真對她用強的。
何況,和他一起睡馬車,被別人當成不檢點的姑娘又怎樣?
她都被他擄來了,外面肯定將她說得更難聽,也不差這一夜。
但,決定面對現實是一回事。當她內急下了車,看到外頭一片漆黑又是荒郊野外時,在心里嚇得尖叫又是另一回事。她真是恨透了蘭非!
待她小解完回到車廂,蘭非已經上了榻,他那好整以暇掀起被褥的姿態,像是在恭候她投懷送抱。
歐陽瀞昂首迎視他,不想讓他認為她有多害怕跟他同床共枕。
蘭非險些失笑,當他回到車廂後沒看見歐陽瀞,還以為她是不是委屈得躲到哪喂蚊子了,然而她竟一臉挑釁的回來,他才發現自己太小看她了,她從來就不是會哭哭啼啼的女人。
她是善良、容易心軟,但她也遇強則強,有著不輸給男人的剛毅意志。她永遠不會讓他無聊的。
她這副敵視他的模樣,更挑起了他骨子里的惡意,想逗弄她一番。
“我想,你把外衣脫下睡會比較舒服。”他邪惡地提議,還當著她的面卸去腰帶和紫色的外袍,露出里頭的白色中衣。
歐陽瀞深深吸了口氣,努力不讓聲音顯露出顫抖。“不,我習慣和衣睡。”她繃著臉爬上楊,躺下,拉過棉被,側過身想跟他隔開距離。
豈知蘭非竟從背後緊緊抱住她,她失措地尖叫了聲,“你做什麼?”
“太冷了,瀞兒,你得當我的棉襖。”他像個無賴,大腳還跨到她身子上。
棉、棉襖?歐陽瀞氣絕,真覺得冷的話,他干麼把外衣脫下?
她不想跟他像麻花般的纏在一塊兒,只能蠕動著身子,以擺脫他那纏人的腳。
似被她磨蹭到什麼部位,他悶哼了聲,警告道︰“瀞兒,別動了。”
“我怎麼可能不動……”她憤憤地抗議道,羞得仿佛從頭上的一根髮絲到腳趾都炸紅了。
“別動了!不想現在就成為我的人的話,就先乖乖習慣我的擁抱。”蘭非嗓音沙啞地警告。他這不是自虐嗎?本來只是想故意逗逗她,激起她可愛的反抗,但現在苦的卻是自己了,他必須忍受欲望的折磨。
這根本不像他,他是她心里卑鄙無恥的鈺王爺,他無須遵守協定!但,他不想強迫她,更不願看到她責怪的眼神,他想堂堂正正地得到她的允許再佔有她!
真是有趣的磨難……他自嘲地想,深吸了口她頸聞的芳香,這才甘願了點。
歐陽瀞被他炙熱的氣息嚇得倒抽了口氣,一點兒都不敢再亂動了。
一路顛簸地趕往京城,她身心疲憊,都忘了自己得試著習慣他親昵的踫觸了。
然而一靜下來,她才發現他的擁抱並不讓她生厭。他身上沒有令人難以忍受的汗臭味,衣上還有著燻香的香氣,挺好聞的,只是……
“你要我別動,可是你、你那里頂著我很不舒服……”她支支吾吾地埋怨。
“哪里?”他不解的直問。
“就那里……”歐陽瀞惱羞地輕喝了聲,回過神,她又忙閉上嘴。她說了什麼?天啊,她居然說了!
蘭非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原來你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啊。”
她臉紅地反擊道︰“你以為我很想看到豬交配嗎?”
他放聲大笑,笑得她覺得他好討厭、不想理他了,更往床榻內側躲。見狀,他再次抱緊她,但沒再把腳跨上去欺負她了。
“睡吧,你需要休息。”他吻了她的髮頂,深幽的眸不自覺地多了分柔情。
歐陽瀞因這句話莫名地感到安心,加上他是個暖爐,貼著他比蓋著被子還管用,溫暖得讓她漸漸有了睡意。
睡吧,她真的累了……在她合上眼之際,不經意看到他環抱在她腰上的手,還綁著她的粉桃色手絹,她心中不禁閃過疑惑,他怎麼還不取下來……
連趕了三天路後,他們終于抵達京城了。
後兩天,蘭非沒有再來個戶外扎營來整人,但歐陽瀞這段日子總不經意地想起第一晚他們在馬車里相偎入睡的情景,他的胸膛有多麼溫暖,衣上的香氣又有多好聞。
別想了!她甩甩頭,看向窗外,想借窗外的空氣驅散臉上的熱氣。
這一看,她發現京城的屋舍檐梁瓦柱皆十分講究,看來豪華氣派,姑娘的穿著極入時亮麗,街道寬敞得容得下五輛馬車,街道兩旁的客棧和各式鋪子更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富庶的情況真讓她為安知縣貧苦的縣民們抱不平。
馬車只在熱鬧的市井街道里停留一會兒,便直往目的地而去,四周的景色愈來愈荒涼、寂靜,他們即將抵達專關貪宮污吏的地牢。
歐陽瀞心情很是緊張。
“蘭非,你打算如何救我爹,去劫獄嗎?”他沒說過營救方法,她只能揣測,而她會這麼想完全是因為蘭非的行事作風本來就不正派。
“劫獄?”蘭非低低一笑。“瀞兒,你當我是誰呀,我需要辛苦的劫獄嗎?登堂入室把人帶出來不就好了。”
歐陽瀞秀眸瞠大。“不用替我爹申冤,證實他是無辜的嗎?”
“等救出來再替你爹申冤也不遲。”蘭非斂下深邃眼眸。“我怕有人會沒耐心,等不及你爹人頭落地。”
先把事情想到最糟、最遠,是他在皇宮里生存的準則。
而安知縣民最愛戴的歐陽縣令會被栽贓陷害,必定有因,而且能動用刑部捉人,背後必有位高權重者在指使,誰也不能保證歐陽輔能平安的待在牢中直至行刑為止。
歐陽瀞聽得心驚膽戰,她其實不太明白爹怎麼會無端惹上這種事,但為防萬一,還是盡快把爹救出來比較好。
半個時辰後,抵達地牢了。
“我們來玩吧,瀞兒。”蘭非先行下車,伸出手扶她卞來。
歐陽瀞蹙著秀眉,真弄不懂救她爹有什麼好玩的,她都緊張得快暈了。
小七先去和守在地牢出入口的守衛交談,蘭非再取出御賜的金牌,守衛們連忙恭敬地開門放行,蘭非的侍衛們也隨著蘭非進入地牢。
真神!歐陽瀞終于知道蘭非的自信是打哪來的,他手上那塊金牌真好用。
而她是第一次踏入地牢這類地方,幽暗的環境令她不安,不由自主地偎在蘭非身邊,不敢離他太遠。
“鈺王爺,您大駕光臨是為了……”負責看管地牢的典獄宮聽到鈺王爺駕到連忙迎上來,額頭還緊張的滾下豆大的汗珠。
蘭非噙著冷笑命令,“馬上把安知縣的歐陽縣令放出來。”
典獄官一聽到安知縣三個字,黝黑的臉都刷白了。“鈺、鈺王爺,這萬萬不成,此人犯下嚴重的貪污罪……”
“這案子我要重新調查,人我帶走了。”
蘭非把御賜的金牌貼在他眼睛前,嚇得他軟腿跪下,逕自招來開鎖的獄卒帶他們一行人去關著歐陽輔牢房。
地牢內的空氣混濁悶熱,正常人待個一個時辰就受不住了,何況是長期關在里頭的人,歐陽瀞一看到她爹,眼淚頓時潰堤了。
“爹!”
歐陽輔正想喝下方才獄卒送的甜酒,卻聽到熟悉的聲音,于是停下了動作往鐵欄外看去,這一看,不禁愣住了。
“爹,兒是來救你出去的!”歐陽瀞看著她爹只穿單簿的白衣,臉上滿是胡碴,人也瘦了一圈,自是心疼又激動。
“瀞兒,你怎麼有法子……”歐陽輔一看到女兒身質服裝高貴的男人,削瘦的臉上寫滿震愕。
蘭非對他手上的那杯白酒說不出的在意,眸光一黯,從袖里取出暗器射了過去,歐陽輔嚇了跳,手一松,杯子就被砸落碎裂開來,酒液流淌在地上,地板竟微微出現泡沫。
“酒有毒……”歐陽家父女倆都嚇了一跳。
“我什麼都不知道!”獄卒嚇得直澄清。
“還不快開門。”蘭非也不追究,命令道。一個小獄卒能知道什麼事,逼問他沒意思。
門開了,歐陽瀞連忙跑進去,攙扶將她爹出來。
歐陽輔住了牢房近半個月,吃睡都不好,雙腿明顯虛弱無力。
“爹,你走慢一點。”
蘭非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只瞥了眼小七,他趕緊過去幫忙扶著。
歐陽輔一踏出鳥籠般的牢房,便直接問蘭非,“鈺王爺,為什麼你會想幫老夫,老夫自認為沒理由讓你費心搭救。”
皇朝里最惡名昭彰的鈺王爺若真的會善心大發來救他這個小縣令,天就要下紅雨了!
歐陽瀞俏臉刷白,朝蘭非使了眼色,要他別說池他們的交易。
蘭菲似笑非笑地瞧她一眼,存心讓她提心吊膽地慢慢說道︰“令嬡每天來求我救你,跪了好幾天,我煩得不得了,才勉為其難幫她的。”
歐陽瀞聽得被唾沫嗆到,不住干咳,瞪著他,勉強接受他那污蔑她的說詞。
但歐陽輔可沒那麼好哄,仍然心存質疑。
“令嬡還送我手絹當作謝禮呢。”蘭非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補上一句。
歐陽瀞狠瞪著他,這男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歐陽輔怕女兒為了救他,向蘭非妥協了什麼,忍不住護女心切道︰“如果鈺王爺救我的代價是欺辱我女兒,那我寧願因莫須有之罪被砍頭。”
“果然是父女,你們倆一個樣。”蘭非頗感有趣地還想多說幾句,但他明白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走吧,這里太悶了,我受不了。”
歐陽瀞才受不了蘭非的我行我素。“爹,我們快離開吧。”
豈知在他們駕車離開後,途中歐陽輔就感到不適想吐,而停下馬車。
她扶著她爹下馬車,拍拍他的背,好讓他舒服點。
蘭非也踏出馬車來透透氣,樹林間鳥群驚慌嗚叫飛起的聲音卻讓他心一凜,警戒地觀察四面八方,突地極肯定地道︰“我們被盯上了。”
有多少人呢?聽這足音,起碼近二十人。
“什麼?是盜匪嗎?”歐陽瀞害怕的挽緊她爹。
“如果是盜匪還好應付。”蘭非不知哪來的悠哉心情,不疾不徐地問道︰“我說歐陽大人,你到底是得罪了誰,竟讓那人想對你趕盡殺絕?”
歐陽輔正義凜然回道︰“我不知道,老夫這一生行事光明磊落。”
“那一定有了,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陰影。”蘭非露出飽含深意的笑。
事情的發展是愈來愈有趣了。
嘎嘎——幾只烏鴉在天空盤旋著,為此刻的氣氛增添詭譎。
一個個黑衣刺客也在這時持著劍冒了出來,侍衛們立即訓練有素的團團保護住蘭非和歐陽瀞父女。
雙方激烈交戰,刺客顯然是沖著歐陽輔而來,知道蘭非身份尊貴不可侵犯,皆不理會他,只找著機會沖破侍衛的阻礙,招招致命的逼向歐陽輔。歐陽輔不想累及女兒,推開女兒,一個人往遠處的草地上跑去。
“爹!”
歐陽瀞驚慌地想追過去,但侍衛怕她有危險,不讓她追,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刺客追在父親後方。
此時,蘭非運起輕功追了過去,不想讓人囂張的在他眼皮下殺人,難得拔劍殺了刺客,救了歐陽輔。
“啊——”
可歐陽瀞在下一刻發出驚叫,保護她的侍衛面對眾多敵人已自顧不暇,蘭非看到有刺客舉刀想傷她,眸底霎時迸出戾光,想都不想的奔回,一把攬住她。
“不要管我,快去救我爹!”歐陽瀞更擔心她爹的安危,連忙、喊著。
但蘭非不聽,護著她退開,同時殺了那名膽大包天的刺客,待他回神後,他才發現他指掌僵硬,劍柄握得太緊松不開,似乎是生氣過頭了。
“爹、爹!”
她突地在他懷里慘叫著,用力推打著他的手臂,要往前奔去,因為她目睹歐陽輔被刺客刺中倒在地上,即將被刺客一刀斃命。
千鈞一發之際,解決手邊刺客的小七趕到了,救了她爹。
她鬆了口氣,卻有更多的怨恨涌上心頭,一古腦地朝蘭非發怒道︰“誰要你來救我的!我不是要你先去救我爹嗎?你怎麼能不管我爹的性命啊!”
“因為你比較重要。”蘭非是不管,對他來說,歐陽瀞是個有趣的伴,她爹什麼都不是,二擇一之下,他當然是選擇救她了。
但他沒發現自己的目光費心的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她白淨完好的臉蛋上,似在確認她有沒有受傷。她在他心里的重量,早超乎了他的想象。
歐陽瀞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心跳加快,迷亂得像赴陷入五里霧里,看不清他真實的面貌,直到她見他又殺了名刺客,才嚇得回魂,把臉埋在他胸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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