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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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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41:00 |只看該作者
第120章

  除夕是團圓的日子,作為英國公府長子媳婦的五公主也同夫婿從公主府回到英國公府,參加家族裡的除夕家宴。

  五公主與金璟玨成親六年,雖是公主之尊,不過對英國公夫婦也算是敬重,與英國公夫人之間也算是婆媳相得,不知多少人暗中感慨,不是所有的公主都與夫家的人處得差的,單看彼此是不是有心維持。

  今年的除夕家宴與往常無甚不同,卻在眾人熱熱鬧鬧地就坐吃團圓飯時,五公主突然身子不舒服,抱著痰盂吐了。

  雖是大過年的太醫不好請,不過太醫院裡仍是有留守的太醫的,英國公夫人忙讓人去請太醫了。而英國公夫人身邊的兩位嬤嬤也會些藥理,在請太醫來之前,順便為五公主把了脈,卻未想到會把出了喜脈,頓時整個英國公府都轟動了。

  其中最為高興的就要數英公國夫妻了,任誰都可以在他們臉上看到狂喜。

  金璟玨是英國公府的嫡長子,英國公自是看重嫡長子的,就算兒子現在依然像個長不大的孩童一樣——甚至可能這輩子都這樣了,也是他看重的嫡長子。加之帝后對金璟玨的寵愛,金璟玨無論變什麼模樣,他在府裡的地位卻是不變的。

  英國公也知曉帝后之心,雖然心疼嫡長子被毒傻了,卻也沒想過將來要將英國公的爵位讓庶子繼承,心裡也有自己的考量,嫡長子一輩子看著就是這樣了,那麼便寄希望在孫子身上吧,等兒子和公主生了孫子,他這把老骨頭再努力活個幾年,好好教養孫子,又有太子和公主在,孫子將來也定能順順利利地擔起英國公府。

  可誰知成親幾年,公主一直無所出,可將英國公給急壞了,私底下不知和妻子嘀咕了多少回,眼看一年年地過去,差點愁白了頭髮。兒媳婦的身份不一般,可是位公主,他就算想說些什麼也不好說。想從兒子那裡下手嘛,但兒子也是個癡傻的,眼裡就只有五公主,除了聽他娘和妹妹的話,就只有公主的話聽了,最後是白折騰。

  就在英國公都快要等得心灰意冷,準備暗中培養庶子所出的幾個孫子時,沒想到五公主竟然傳出了喜信。不管這胎是男是女,只要能生,遲早會生出個孫子出來的,英國公頓時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

  因為五公主傳出喜信之事,使得原本就熱鬧喜慶的年過得越發的熱鬧,正逢大過年的,府裡的下人們又得到了主人賞賜的份額頗豐的紅封,個個都喜氣洋洋。而英國公夫人甚至激動之下,直接打發了人去宮裡給皇后娘娘報喜,想讓她也高興高興,卻沒想到讓不知道真相的皇帝給驚得嗆酒了。

  當然,正德帝嗆酒了是他的事情,反正宮裡有皇后在,會讓皇后仔細同他解釋,免得他不明真相下亂想。

  這廂的英國公心情十分愉快,拍拍一臉不在狀況之內的兒子的肩膀,說道:「你媳婦懷了身孕,你可不准鬧她,要好好照顧公主,知道麼?」

  金璟玨傻傻地看著自己爹,滿臉迷茫地說道:「阿爹,芸芸難受!」

  除夕家宴擺在正廳裡,地方雖大,卻架不住屋子裡原本燃了銀霜炭溫度較高,然後人多,食物的味道又混雜,讓五公主實在是受不住,才會當著眾人的面嘔吐,臉色實在不好看,自然也嚇到了金璟玨,有些手足無措的,簡單的腦子裡只以為五公主生病難受了,其他的還沒鬧明白呢。

  看到他這副傻樣,英國公覺得特別好笑,「所以你要好好照顧公主,不准像以前那般沒輕沒重的!」英國公十分慈愛地對兒子道:「你可是要當爹的人了,要給孩子作榜樣……」

  英國公實在是太過高興,激動之下難得喝多了,滿臉通紅。周圍的人甭管是什麼心思,面上都是一片喜意,嘴裡說著恭喜的話,只是心裡是不是也一樣高興,就不得而知了。

  晚宴沒有到最後,因為五公主身子不舒服,先讓人送回房去歇息了,金璟玨是一刻也離不得五公主的,也像只跟屁蟲一樣跟了過去。英國公府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性,自然也沒說什麼。

  英國公夫人也同樣笑呵呵的,雖然激動得手指都有些發顫,仍是維持著端莊之相,陪著庶子庶女們吃完這餐團圓飯,直到時間差不多了,方讓大伙先散席了,稍會再過來一起守夜,同時也讓人將難得醉上一回的英國公送回房去歇息片刻,讓人給他喝醒酒湯,可不能讓他睡死了,稍會還要守夜呢。

  等吩咐完這些,英國公夫人也來不及歇會兒,便匆匆忙忙地往兒子兒媳的院子行去了。

  金璟玨當年中毒後,雖然救回了條命,便那毒不僅影響了他的智力,同時也影響了他的身體,此事也只有帝后及英國公夫人知道,後來多了五公主等人,連英國公都被瞞著。

  而解神醫被阿寶弄去公主府給金璟玨醫治的事情,也只有阿寶、金璟琋和五公主等人知道。原本金璟琋並不欲告訴母親,免得解神醫沒治好兄長讓母親失望,不過五公主並不想瞞著婆婆,她覺得自己這位婆婆也是有些本事的,且有些事情還需要英公主夫人幫忙,最後還是決定也將此事告訴了英國公夫人,能不能好,到時候再說。

  英國公夫人原本對於兒子的身體情況也有些絕望了,五公主下降他們家,相當於一輩子守活寡,英國公夫人心裡也對她頗為愧疚,待五公主如已出,宛若母女一般,婆媳之間十分相得。在英國公夫人的計劃裡,待時機成熟,便過繼個孩子給他們夫妻養,將來那個孩子會從兒子手裡接過英國公的爵位。

  沒想到最後會有這麼個大驚喜,那位解神醫不愧是陵南解氏一族,確實有些本事,他日得備份厚禮去謝謝他方行。

  英國公夫人扶著丫鬟的手,一路迎著風雪而行。彷彿感覺不到冷意似的,整顆心都熱烘烘的。雖然解神醫沒有治好兒子的腦袋,讓他依然如孩童般天真稚氣,但能治好他的身體,讓他留下個後代血脈,英國公夫人已經很滿足了。

  來到兒子兒媳的院子,剛進門便見到丫鬟嬤嬤們忙上忙下,端著清淡的吃食擺到五公主面前,而她那傻兒子仍像以前那般,圍著五公主轉。

  英國公夫人腳步一頓,笑容不變地走進去。

  五公主會被皇后選中下降英國公府,也因為金璟玨喜歡。依皇后對金璟玨的疼愛,恐怕也會讓金璟玨娶個身份高貴的妻子,就算是高門貴女,寧願得罪人,也想要成全他。金璟玨自中毒後,帝后將他視如已出,時常接入皇宮,也不知道五公主是如何入了金璟玨的眼緣,每次入宮都要找五公主玩,這一來二去的,便成了這樁婚事。

  想起當年兒子每回進宮歡喜的樣子,回來時對五公主依依不捨,英國公夫人在心裡歎了聲。恐怕那時在世人眼裡,她和皇后都是惡人,讓堂堂公主之尊下降個傻子吧。

  發現婆婆到來,五公主搭著丫鬟的手起身相迎,英國公夫人已經擺著手道:「你現在身子不同以往了,可要小心一些,別折騰了。」

  走到兒媳婦面前,丫鬟已經機靈地端來了繡墎,英國公夫人坐下後,滿臉慈愛地說:「稍會你們就不用過去和我們一起守歲了,雖是過年,不過你現在情況不同,也沒什麼好忌諱的。還有,你有什麼不懂的便使人過來問我,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說,府裡哪個廚子做的食物合你胃口,便帶到公主府去,讓他給你做,不能委屈了自己。哎,待會我讓幾個有經驗的僕婦過來伺候你,還有幾個懂醫理的……」

  聽著英公主夫人絮絮叨叨,五公主臉上蘊著淺淺的笑意,算不得多美麗的面容上,在燈光中暈染出一種沉凝的美麗,又因為這抹笑容,添了份難言的柔婉。

  英國公夫人是極滿意五公主這位兒媳婦的,她沒有那些公主的刁蠻嬌縱性格,人也知禮懂事,更重要的一點,她不嫌棄金璟玨的癡傻。光就這點,就讓英國公夫人決定待她如同親生女兒。

  等嘮叨完了五公主,英國公夫人看到蹲在一旁眨著眼睛看著他們的兒子,忍不住又是一笑,將他拉了起來,拍拍他的手道:「芸兒懷了寶寶了,璟玨以後就要當爹了,高不高興?」

  「寶寶?」金璟玨歪著腦袋,然後想起了什麼,好奇地問道:「像妹妹一樣麼?肚子大大的~~」雙手做了一副肚子大的動作。

  「對,像琋兒一樣。所以你以後不准再鬧芸兒,還要小心地照顧她,知道麼?」英國公夫人仔細地說道,將一些道理用直白的語言為兒子解說,還要掰碎了塞到他腦子裡。英國公夫人已經練就了非凡的耐心,花的時間再多,也不會覺得不耐煩。讓她欣慰的是,兒子雖然傻了點兒,但勝在聽話。

  金璟玨猛地點頭,然後拍拍自己的胸口,說道:「娘放心,我會照顧芸芸和寶寶的!」

  英國公夫人雙眼透露著慈愛,滿足地握著兒子兒媳婦的手,覺得此生無憾了。

  *****

  宮宴結束後,諸人也散了。

  阿寶和蕭令殊並排而行,牽著穿得圓滾滾的小包子往宮門行去。

  一旁的齊王也不心地揣扶著金璟琋,嘴巴不停,不是叮囑著大肚子的老婆小心地上的雪,就是朝蕭令殊喋喋不休,說到最後,又說到了剛才的消息上。

  「沒想到金璟玨這小子也挺厲害的,雖說遲了點兒,不過也算是有結果了,璟琋你也不用再擔心大舅哥他了,只要他不來找我打架就好……」說到這裡,有些怨念,也不知道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怎麼那傻子還時常過來找他打架。

  金璟琋臉上也佈滿了笑意,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朝阿寶那邊望去,嘴角動了動,決定還是等過了年,找個不那麼顯眼的時候,讓人備份厚禮去謝謝解神醫。

  到了宮門,各自上了馬車,齊王朝他們揮手:「好啦,你們路上小心。包包、糕糕,再見啦!改明兒叔叔去找你們玩!」

  「豬豬,再見~~」

  兩個小包子探出頭喊道,也不知道是聲音太奶糯了,還是夜風的原因,聲音明顯有錯。

  齊王笑臉僵硬了,唬著臉道:「要叫叔叔!!我可是你們六叔!」

  「六豬~~」

  「……」

  齊王恨恨地放下車簾,決定等他家的孩子會說話後,他也要教孩子對所有的弟弟都叫「豬豬」!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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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新年第一天,打開窗戶,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雖然冷得打了個哆嗦,卻不影響好心情。

  探頭看了看院子裡的雪,發現雪已經停了,天空也透出淡淡的藍來,不再是灰濛濛一片,果然是新年新氣象。

  莫名地心情大好,阿寶又將窗掩上,然後快步跑回床上。

  床裡的男人還在睡,不過在她起身時,已經迷迷糊糊地醒了,只是身體不給力,自打中毒後,每天睡覺時間須得滿六個時辰才能補足精神。等發現原本起床的人跑去打開窗,吹了冷風後,又帶著一身冷氣又窩回床上,男人睜開眼睛,伸手將她圈到懷裡,將被子拉高,又繼續懶床。

  阿寶捂著嘴笑,難得新年第一天,睡個懶覺也無妨。

  當然,她這種想法在一刻鐘後被現實撲滅了,因為雙胞胎依然每天固定時候醒了,然後就要過來鬧雙親。丫鬟嬤嬤在主子們歇息時,沒有叫喚是不敢輕易進內室的,雙胞胎卻沒那個顧忌,趁著丫鬟們沒攔住,直接跑進來了,然後利索地踢掉鞋子爬上床,一個熊撲,直接撲到兩人身上。

  阿寶拉開被子,便看到兩張可愛的笑臉,一把伸手將他們都拽進被子裡來。

  一家四口在床上鬧了會兒,終於起床了。

  早膳過後,阿寶讓人叫來解神醫,笑得特別的親切,封了個大大的紅封給他,鬧得解神醫有些不解,說道:「王妃,昨日已經發了紅封了。」

  「這是你應得的。」阿寶笑道,然後將昨日除夕宮宴時得知五公主懷孕之事告訴他。

  解神醫很快便明白了,笑道:「那可要恭喜金駙馬和公主了,在下也沒想到會這麼快。金駙馬身上殘留的毒的時間太久,雖然身體能治好了,不過智力卻沒辦恢復,估計一輩子只能這樣。」說罷,歎了口氣,若是當時金璟玨中毒時,陵南解氏還未沒落,有解氏族人在京,指不定還有幾分希望。

  「這結果已經很好了,還要多謝解神醫的費心。」阿寶溫和地道,雖然金璟玨一輩子可能無法恢復,但卻難說是不是一種福氣,如此赤子之心,沒有雜質,也是五公主就算知道他的情況也願意與他平平淡淡過一輩子的原因,至少他簡單的腦子裡,沒有太多的陰謀和算計,只執著於一人,這是經歷過宮中人情冷暖後的五公主極盼望的。

  等解神醫為蕭令殊檢查完身體離開後,阿寶又開始著手準備,要帶孩子們去走親戚了。新年大頭的,才是熱鬧的開始,京中的親戚都要去走一走,還有交好的世家勳貴及朝中官員,這是可以光明正大搞串聯而不怕被帝王猜忌的時候,自然要抓緊時機。

  連續忙碌幾天下來,兩個活潑的孩子都不樂意跟著阿寶出門了,原因是每到一個地方,他們就會被一些可怕的女人抱來抱去,還會被捏小手小臉。直到小包子們發現他們爹爹身邊是最安全的,於是一人一邊緊緊抓著他的手或扯著他的衣擺不肯離開他身邊,某位壞娘親要幹啥就幹啥去吧,他們不奉陪了。

  說實在的,蕭令殊面對的都是些大老爺們,而且依他的名聲及擺出那副冷酷無情相,除了太子、齊王等不受影響,其他男人還真沒那膽子當著他的面去捏雙胞胎可愛的小臉。所以跟在蕭令殊身邊還真是最安全的,小傢伙們覺得比跟著娘親去內院面對一群女人好玩多了。

  對於兩個孩子不給面子,阿寶直接瞪眼睛,好笑又好氣,對雙胞胎道:「好啦,今天咱們去你們五姑姑家裡玩,那裡有你們姑父陪你們玩,不會捏你們,要不要去?」說著,她自己先捏了小傢伙們的臉。

  「姑姑?」雙胞胎萌萌地看著她,他們認人有限,且自從蕭令殊生病以來,王府閉門謝客,見到五公主等人也很少,都快沒印象了。

  「對,是姑姑!嘿,這回發音還挺正常的!」阿寶笑著說,又刮了下他們的小鼻子。

  阿寶整理了下,便帶著兩個孩子出門往五公主府而去。

  阿寶帶兩個孩子去探望懷孕的五公主,沒什麼事情,蕭令殊自然是待在府裡繼續休養,雖是過年要走動,但大伙也知道他的身體情況,他出不出門都不會介意,無什麼大事,甚至也不會有什麼人這般沒眼色的上門去打擾。

  來到公主府時,阿寶發現裡頭已經有客了,問了公主府的總管,才知道江凌薇也過來了。

  江凌薇如今肚子已滿三個月,過了三個月危險期後,害喜症狀也減輕了很多,到底是身子健康,底子也好,懷孕滿三個月後,她自己便覺得無礙了,也開始走動起來。孕婦雖然講究極多,但也不能天天困在一方小院子裡,還須得走動走動。江凌薇與五公主交情不錯,心裡也為五公主開心,得了空也過來了。

  五公主和江凌薇正坐在花廳裡聊著懷孕心得,聽到阿寶帶著兩個孩子過來,兩人相視一笑。金璟玨原本百無聊賴地窩坐在旁邊,迷茫地聽著她們說自己不懂的話,見到阿寶帶著雙胞胎過來時,眼睛發亮。

  「芸芸,我可以和他們玩麼?」金璟玨拉著五公主的袖子問道。

  五公主含笑道:「自然可以,不過璟玨要照顧好小侄子和小侄女,不能讓他們哭。」

  金璟玨猛地點頭。

  阿寶也將兩個孩子推過去,說道:「好啦,你們去和姑父玩兒。」

  金璟玨就帶著兩個孩子在旁邊玩起來,有丫鬟嬤嬤在旁看著,倒是不會出什麼事情。阿寶收回了目光,坐到五公主身邊,打量她的臉色,問道:「感覺怎麼樣?沒什麼大礙吧?」

  五公主失笑,說道:「怎麼你們每個人過來都問這一句?能有什麼事情?我也不像阿薇這般害喜嚴重,吃也是吃得下的,就是吃得不多,聞不得肉腥味兒罷了。」

  江凌薇接口道:「沒辦法,除夕宮宴那天內侍過來稟報,皇上都嗆了酒了,自然讓人比較關心了,特別是聽說你在除夕宴上身子不舒服,自然是怕你像我一樣害喜嚴重。」

  五公主笑容微僵,無奈道,「恐怕又讓人多想了。」

  阿寶也跟著無奈道:「可不是讓人多想嘛,解神醫現在很受歡迎,那些不孕不育的婦人都想找他看看,解神醫現在很煩,多次言明他不精通婦科,不過沒人相信。這些天來,給我下帖子的人很多,大多是想請解神醫哪天有空去她們府裡一趟的。」

  解神醫這半年來時常出入五公主府,稍有心的人都會發現這事,不過他們都以為解神醫是去給五公主看病的,並不知道看病的對象是金璟玨。現在五公主突然有孕,可不是讓那些人想歪了嘛,自然都以為解神醫確實是個神醫,連婦人不孕不育症都能治,那些無所出或者想要個兒子的婦人皆心思活絡起來。

  解神醫氣得直惱,他是叫神醫,但那是父母給取的名字,可不是真的是無所不能的「神醫」。

  三個女人沉默了下,然後爆笑出聲。雖然有些不地道,不過確實覺得挺樂人的,解神醫這是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婦女之友了,感覺上怎麼都好像是她們坑了他一樣。

  *****

  阿寶攜著兩個孩子去探望五公主,蕭令殊獨自一人在府裡,這大過年的,還挺冷清的。

  不過在阿寶前腳剛出了門時,後腳府裡就來了客人了。

  太子與齊王一同過來。

  太子親臨,晉王府的人都十分重視,不過太子笑得極為和煦,言道他只是過來探望晉王,讓人不必多禮。

  等太子與齊王入坐,下人上了茶點後,蕭令殊便讓人下去了,不必他們在這裡伺候。

  太子先是詢問了蕭令殊的身體狀況,見他臉色仍有些蒼白,不由有些愧疚。

  「都是那些可惡的南齊人將五哥害成這樣的,太子哥哥,找個機會狠狠地將他們揍一頓,反正是南齊人不遵守先祖約定在先,咱們就算出兵去打他們也佔在大義上,不會受天下人指責。」齊王說得大義凜然,對南齊的問題上,他一直是主戰派,甚至恨不得親自掛帥南征。

  太子臉皮抽搐了下,溫聲道:「六弟莫急,待春天過後,父皇自有定奪。」

  蕭令殊看向太子,太子朝他微笑。

  蕭令殊也點頭,有些明白太子的意思,正德帝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大鄴在對南齊的事情上,因為齊王的胡攪蠻纏,使得大鄴站在了大義上,所以南征是必須的,就等待時機成熟了。而且,南徵人選,雖然眾說紛紜,眾人私底下也為此搞小動作,不過這人選,正德帝心裡已有定奪。兩人皆知道在皇帝心裡,這南征的人選除了蕭令殊怕不會作第二人選。

  聽著齊王還在聲討南齊,恨不得親自掛帥,太子笑容微淡,說道:「五弟,趁著這些時日,你好生養身體吧。」養好了身體,才能出征。

  蕭令殊自是點頭,齊王卻有些驚疑,瞇著眼睛看他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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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轉眼便到了桃花盛開的時節,阿寶特別懷念起莊子裡的那一片桃花,不過想起現在朝堂上緊張的氣氛,決定還是乖乖地呆在京裡,哪裡都不去吧。

  到了三月,蕭令殊的身體已經休養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再像以往般窩在家裡,開始恢復以往的作息,而且越發的忙碌了。阿寶自是不過問他忙什麼,不過每回一見到席遠捧著一疊的折子或信件去書房,便知道準是又在針對著南齊搞什麼陰謀詭計了。

  想到朝堂上針對南齊南征之事,阿寶心情也有些緊張,生怕蕭令殊會是這個南征的人選,不知怎麼地,她總感覺到若要對南齊出兵,蕭令殊是絕對逃不掉的。雖然在旁人眼裡,蕭令殊是太子一派的,南征也是幫太子撈功勞權利,這機會自然要抓住的。可是在阿寶眼裡,依南齊皇帝與正德帝這些年來相愛相殺,絕對是要將蕭令殊被派去的。

  當然,這些事情現在還沒個定論,尚言過早。

  三月初三這天,金璟琋終於生了。

  當聽來報的齊王府的人說齊王妃生了個兒子時,阿寶心裡也為金璟琋高興,馬上笑著讓人送份賀禮過去,等到了齊王府小世子洗三日時,阿寶和蕭令殊一起去齊王府參加孩子的洗三。

  齊王見到他們到來,十分得瑟地過來,哈哈大笑說道:「五哥,我家兒子以後就和你家糕糕混了。為了讓他與糕糕一樣有個逗趣的小名兒,弟弟決定讓他的小名就叫甜湯,包子有了,甜糕有了,甜湯也有了,是不是很不錯?」

  蕭令殊喜歡吃甜的,於是點頭道:「不錯。」

  「哈哈,我就知道不錯!」齊王越發的得瑟了。

  所有人:「……」

  那一瞬間,春風吹過,所有人都僵硬了,明明已經是陽春三月明媚時節,可是這天彷彿比冷冽的秋日還要教人無法接受。簡直是不忍睹目啊!

  阿寶木著臉,在心裡默默地同情了下皇后和金璟琋,聽到這個小名兒,估計這兩位都會哭的。幸好小名兒可以讓齊王隨便亂取,大名兒還是要慎重的。

  所有前來參加齊王府新生兒洗三禮的賓客皆打從心裡同情起剛出生的小傢伙,這得多悲催才會攤上這麼個可笑的小名兒?或者說,要有多悲催,才會攤上這種不靠譜的爹!原本齊王明明看著雖然難伺候了點兒,也不至於如此不靠譜啊,怎麼這歲數越長,越不靠譜了,難道真的像正德帝生氣時咆哮的那樣,這歲數都活在狗身上了?

  在眾人的嘀咕中,齊王十分愉快地決定了他家小包子的小名兒,甚至還想著以後再生個孩子,叫個什麼名字湊成一桌甜點好呢?

  阿寶木著臉,在同樣木著臉的丫鬟引領下,到了王府後院,去探望金璟琋。

  金璟琋現在是坐月子時期,雖然不能出房門,不過她們卻是可以去探望她的,英國公夫人也在,正溫柔地抱著外孫,叮囑著女兒一些做月子的禁忌。

  見到阿寶進來,英國公夫人笑得十分親切和藹,說道:「晉王妃來啦,難得你有心了。來瞧瞧這孩子,還是托了你的福氣呢。」

  英國公夫人這話一語雙關,聽在其他人耳裡可能是覺得能生出龍鳳胎的阿寶是個有福氣的,金璟琋也沾了她的福氣。不過事實上,英國公夫人和金璟琋都認為能懷上這孩子,是阿寶當初那啥的功勞,現在又聽她提及,阿寶簡直要臉紅了。

  「國公夫人言重了,這是六弟妹的孩子緣,與我無關,呵呵……」

  英國公夫人含笑地道:「也是與晉王妃有緣,來,你抱抱他罷。」

  阿寶也生過兩個孩子了,利索地抱了過來,看了下仍在睡的孩子,還太小了,看不出像誰,不過看這輪廓,倒是比較像孩子的爹。

  想到孩子的爹,又想到了這孩子的小名兒,阿寶頓時又有種想噴笑的衝動,臉皮抽搐了下,表情有些古怪。

  金璟琋頭上綁著抹額,靠著個大引枕坐在床上,微笑著看與英國公搭話,視線未離開孩子,所以也看到了阿寶臉上古怪的表情,問道:「怎麼了?」

  阿寶將孩子交由一旁的奶嬤嬤,坐到旁邊,說道:「剛才我與我家王爺過來,見到六皇弟了,六皇弟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兒。」

  聽罷,金璟琋有些僵硬,然後無奈道:「他是不是告訴你們,孩子名叫甜湯?」

  阿寶有些驚訝,看來齊王已經和她商量過了。

  英國公夫人直接噴了,愕然道:「這是什麼古怪名字?」

  「……先前王爺也與我說過,為了與五皇兄府裡的雙胞胎湊成堆,要給他取個應景的小名兒。既然他喜歡,就由他去吧。」金璟琋無奈歸無奈,卻不會在這點小事上同丈夫較勁兒,反正大名兒取得好一點就行了。

  英國公夫人真是哭笑不得,對於女婿已經不曉得說什麼好了。以前小時候看著是個機靈的,長大後雖然有些歪了,生了異心喜歡跟著太子對著幹,不過成親後,倒是收起心來了。只是這心還沒放下,卻發現這貨更歪了,往一條熊貨的不歸路越跑越遠了,實在不知道他是怎麼突然變成這樣子的,明明以前還挺正常的啊?

  正說著,又聽丫鬟來報,太子妃也過來了,阿寶和英國公夫人忙起身去迎接。

  接下來陸陸續續地越來越多人送賀禮過來,來的多是太子一脈的官員,宮裡的帝后也讓人送了賞賜過來,極為熱鬧。

  直到洗三宴後,眾人各自歸家,不過半日,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齊王府剛出生的小世子有個小名兒叫「甜湯」,很多正在喝茶的人直接噴茶了。

  甜糕和甜湯,哪個更可笑?阿寶歎了口氣,齊王這丫的真是愛他五哥愛得深沉啊,等那孩子長大了,不知道會不會找父親抗議自己這種小名兒。

  「爹爹,娘娘~~」

  剛回到府,雙胞胎馬上朝他們飛奔過來了,直接撲了過來,一人一邊抱著阿寶的腿,控訴她出去玩又不帶他們,太壞了。

  阿寶看著兒子,原本她覺得「甜糕」這小名兒沒啥大不了的,可是現在齊王弄出個「甜湯」來,這一糕一湯還真是搭配,希望兒子長大以後不會抗議某位王爺取的這個小名兒。

  見兩個小包子委屈得直接抱著她的雙腿,阿寶只得道:「好啦,明兒去平王府,會帶你們去的,不會拋下你們的。乖啦~~」這才讓雙胞胎鬆了手。

  蕭令殊彎腰將兩個孩子抱起來,一邊手一個。小傢伙們亮晶晶地看著他,攀著他的肩膀,一人一邊在他臉頰上留下個濕漉漉的頰吻,然後又湊過去親阿寶,方興奮地指著院子裡盛開的桃花,讓他們爹爹抱他們去摘桃花。

  阿寶站在旁邊,笑盈盈地看著男人抱著兩個孩子摘桃花,然後得到了幾朵被蹂躪得不成樣的桃花,偏偏兩個孩子還自以為有孝心地攤開小手,將桃花給她。

  將兩個小包子的腦袋蹂躪了一頓,一家四口方回到屋子裡。

  翌日早上,一家四口用過早膳,送蕭令殊出門去衙部後,略略拾掇,方帶著兩個孩子去平王府探望江凌薇。

  進了平王府,先帶著兩個孩子去拜見平王太妃。

  「哎喲,我的小乖乖,一陣子不見,又長這麼大啦。」平王太妃笑呵呵地抱著他們,摸了摸小臉小手,又給了見面禮。

  阿寶忙道:「哪能每來一回就要太妃給禮的,可不能慣著他們。」

  兩個孩子已經甜蜜蜜地香了太妃一口,奶糯糯地道:「謝太姑母~~」又讓太妃樂得不行,抱著使勁兒地香了幾口。

  阿寶趁機打量了下平王太妃,發現她也老了,精神比不得幾年前。心思一轉,又轉到了平王妃身上,若是沒有平王太妃彈壓,江凌薇也沒這麼容易在平王府立足,平王妃還不知道會搞出什麼來呢。所以,衷心地希望太妃長命百歲罷。

  告別了平王太妃後,又去見了平王妃,方去凌薇閣看江凌薇。剛到了凌薇閣,沒想到平王世子也在,正拿著本詩經對著江凌薇肚子裡的孩子念呢。

  江凌薇早接到阿寶來的消息了,等了會兒才見阿寶帶著兩個孩子過來,和藹地摸了摸兩個孩子後,江凌薇直接將平王世子攆出去,讓他去幹些正經事兒,別成天地圍著她轉。

  平王世子摸了摸腦袋,正兒八經地說道:「我給孩子做胎教呢,這是很重要的,以後孩子會和阿薇一樣聰明伶俐,美若天仙。」

  「知道了知道了,我和晉王妃有話說,你自去忙吧。」江凌薇揮手將他打發出去。

  平王世子離開前,仍不忘叮囑,「阿薇你若是累了,就歇會兒,別累著自己啊……」

  阿寶看得有趣,對江凌薇道:「世子倒是關心你。」

  江凌薇神色柔和,淡淡地笑了笑,待丫鬟上了茶點後,便讓她們到門口守著,與阿寶聊起天來。

  自從江凌薇懷孕後,阿寶隔三岔五便會過來探望她,陪她聊聊天,免得她懷孕後關在家裡悶,順便也會帶兩個孩子過來給她解悶兒。

  阿寶和江凌薇說起齊王府小世子洗三禮上齊王給孩子取的小名兒,有些好笑道:「也不知道那孩子長大了會不會抗議這小名兒呢。」

  江凌薇也覺得有些好笑,不過眼睛一轉,看到坐在旁邊玩著九連環的雙胞胎,笑道:「雖然是些小點心的小名兒,聽著也怪有趣的,若我肚子裡這孩子出生,屆時也給他取個相應的小名兒,與包包糕糕湊和著。」

  阿寶無語,「小心孩子長大後要惱你。」

  江凌薇不甚在意地揮手,又聊起了其他事情,「我聽人說,前陣子,承恩公府的四少爺與武昌公府古三姑娘的親事解除了,這事雖然做得低調,不過很多人都知道了。」

  阿寶有些愕然,「為何解除了?」

  江凌薇將抿了一口的檸檬水放到一旁,似笑非笑道:「對外是說高僧批過八字,原來兩人八字不合,無夫妻緣,硬湊一起不妥,便解除了。不過我倒是聽說古三姑娘曾去找承恩公府四少爺,和他說了些話,才解除了這樁親事。」

  阿寶直覺皺眉。這理由雖然也冠冕堂皇,不過卻讓人覺得有貓膩,當初定親時,應該合過八字,怎麼可能不合?就算當初定親時沒找高僧合過八字,應該也找過有名望的算命先生合過的,現在才來說個八字不合,怎麼瞧都有古怪啊。

  江凌薇又道:「哎,其實我覺得這事兒挺怪的,總感覺是有人在其中推動的,算來算去,其中有個人很可疑。」

  「誰?」

  「賢王妃。」江凌薇侃侃而談,「賢王妃與繼母不合,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武昌公夫人也算不得無辜,聽說當年賢王妃的親娘還沒死呢,武昌公夫人就暗中與武昌公好上了,等賢王妃親娘去後,剛過了熱孝,馬上就被娶過門了,有人說賢王妃娘親是活生生被氣死的呢。所以也不怪賢王妃怨恨了,與兩位繼妹感情也不怎麼好。前些兒,江清郡王世子妃聽聞妹妹解除了婚事,忙著去武昌公府,卻不料下轎子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未想將肚子裡的孩子給摔沒了,肚子裡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大夫說,這次小產傷了她的身子,以後難懷上了,倒是和賢王妃的情況差不多。」

  說得渴了,江凌薇又道,「這事情還真是湊巧,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臉上有些嘲諷,她固然看不慣武昌公夫人使這種低劣的手段嫁入武昌公府,但也覺得賢王妃過於急功近利了,要毀掉一個人,不僅是毀掉她的親事,還有其他法子可行。至於江清郡王妃,這也真是個倒霉催的,回個娘家都會不小心摔了,一個不能生的女人,在婆家的處鏡可不好。

  想罷,江凌薇心裡為世間待女人的不公命運歎氣,更讓她歎氣的是,往往女人還喜歡為難女人。

  「那位古三姑娘呢?」阿寶又問道,原本還以為她的終身大事定下了,沒想到會出了這個意外。

  「不知道呢,這婚事剛解除了,武昌公夫人哪好意思帶她出門?指不定是想要緩一緩,待這事過了,重新為古三姑娘再擇一門親事,屆時想要高嫁是不可能了。」江凌薇嘴裡說著,心裡卻有些皺眉。

  江凌薇之所以對這事知曉得如此靈通,還是因為知道古馨愉對晉王有異心,所以讓人盯著武昌公府,倒沒想到會發現賢王妃的小動作。賢王妃也沒做什麼,只是讓人將古馨愉仰慕晉王的事情透露給承恩公四少爺知情罷了。

  而讓她瞠目結舌的是古馨愉那姑娘,也不知道她腦子是咋長的,竟然在賢王妃的安排下,她真的跑去告訴未婚夫,她仰慕晉王,想要解除這樁婚事,這不是直接給人抓住把柄了麼?幸好那位四公子也是個厚道人,雖然感覺到屈辱,卻沒有多嘴地將此事透露出去敗壞古三姑娘的名聲,連解除這樁婚事也允許武昌公府用那樣的理由。

  江凌薇是個心高氣傲的姑娘,對於為了愛情甘願委身作妾什麼的,絕對深痛惡絕、萬分鄙視的。當年她爹原是有意讓她進太子府當側妃的,這事情無論是她和她娘都不答應,在她們眼裡,就算是皇帝的貴妃,那也是個身份高貴的妾罷了,只有腦子拎不清的男人才會去寵愛個妾棄正妻不顧。沒想到她還沒擼起袖子動手撲滅她爹的糟糕想法,就被平王世子一眼相中,最後嫁了過來。

  江凌薇看了阿寶一眼,深覺古馨愉的心志堅定,看來仍是得提前將她的某些想法拍死在萌芽階段。

  正當江凌薇琢磨著怎麼解決跟她閨密搶男人的古馨愉時,沒想到蕭令殊已經乾淨利索地出手了。

  ****

  賢王妃被武昌公派人叫回娘家時,還有些莫名其妙,等聽到來人隱晦地提示幾句時,表情瞬間變了。

  賢王妃心裡有些吃驚,鬧不明白怎麼會牽扯到晉王身上,她爹好好的為何會得罪晉王?不過仍是略作打扮,讓人照顧好兩個孩子,便匆匆忙忙回娘家了。

  回到武昌公府,明顯感覺到府裡的氣氛有些不對,賢王妃心裡咯登一下,到了正廳的範圍,發現丫鬟小廝都被譴得遠遠的,只有管家帶著幾個忠僕守在周圍。直到進了正廳,便見父親一臉震怒地坐在倚子上喘氣,而繼母掩面坐在旁邊哭泣。

  心裡有些狐疑,開口道:「爹,你叫女兒回來有什麼事情?」

  武昌公彷彿一下子老了幾歲,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沉沉的暮色,說道:「今日你三妹妹出府了,沒想到她會做出這般大膽的事情,直接去找晉王……」

  很快地,賢王妃便知道了過程,她那位好妹妹解除了婚事後,以為終於能嫁給心上人了,趁著守衛不嚴,悄悄地帶著丫鬟出門去晉王回府的路上攔人了,卻沒想到她人還未近晉王的身,便被晉王府的府衛給叉走了,直到她後來喊了一嗓子願意委身給晉王當側妃,才讓晉王正眼看她。

  聽到這裡,賢王妃表情僵硬了,感覺到頭皮發麻,眼前一陣發黑,可以想像,當時古馨愉喊那一嗓子後,結果會如何。

  「爹,當時……很多人都聽到了麼?」賢王妃聲音有些乾啞,她是不想讓這妹妹嫁得太好,但卻沒想過要毀掉家族的名聲,明明讓人盯著了,卻沒想到古馨愉能做出這般大膽的事情。對了,上輩子古馨愉對另一個男人也是直接跑過去傾訴自己的仰慕之情,只是那時候繼母反應快,將一切根源都掐滅了,還順順利利地將古馨愉嫁過去,成就了一樁美談。

  現在想起那些人的嘴臉,都覺得噁心死了!

  「對!都在大街上呢,誰沒聽到?」武昌公眼神極冷,看著仍在掩面哭泣的武昌公夫人,罵道:「哭什麼哭,瞧你教出來的女兒,將我古家的名聲都毀了!她竟然還有那膽子去攔晉王的路,晉王那一踢真是踢得好,怎麼不將這孽女踢死算了?」

  武昌公夫人放下袖子,露出哭腫的眼睛,哀聲道:「老爺,愉兒都傷成這般了,你何苦再說這種話,她也是你女兒啊……」

  「我沒這種不要臉的女兒!慈母多敗兒!若非你寵她過甚,什麼都依著她,她會有膽子做出如此丟臉的事情?」武昌公閉了閉眼睛,很快便作了個決定,對賢王妃道:「悅兒,你妹妹不懂事,麻煩你去和賢王說一聲,看看能不能請賢王幫忙說情,讓晉王將你妹妹納入晉王府。她做下這等事情,大伙都看著,若不嫁晉王,她一輩子就毀了。」

  聽到這話,武昌公夫人嘴角嚅動,再也說不出反對的話。她是怕了這晉王,竟然能毫不憐惜地將個攔他路的弱女子踢開,女兒已經傷成這般了,若是進晉王府絕對會沒命的。可是若不送進晉王府,她一輩子就毀了。

  賢王妃終於明白父親叫自己回來的目的,頓時愕然,臉上的表情也沒了,心裡冷笑,他們倒是打的好主意,雖然古馨愉此舉是毀了古家名聲,但卻能讓古家搭上太子。現在誰不知道皇帝身子情況,最多熬個幾年,若無意外太子登基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多少人現下已經暗中改投太子了。

  古家有她這個女兒當賢王妃了,沒法與賢王撇開關係,但卻可以再送個女兒去晉王府與太子那一系搭上關係。

  算盤打得好此好,但怎麼不想想晉王樂不樂意納妾?而賢王樂不樂意幫這個忙?真是異想天開!

  「你們別妄想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賢王妃斷然拒絕,冷笑道:「晉王與晉王妃伉儷情深,哪會想要弄個女人進府去礙眼?難道爹你也糊塗了?晉王若真想要三妹妹,今兒就不會直接將攔路的三妹妹踢傷了。」

  武昌公頹然癱坐在椅子上,知道這下子武昌公府的名聲算是完了。半晌,突然跳了起來,說道:「來人,馬上將三姑娘送到家廟去!」

  「老爺!」武昌公夫人頓時慌了,忙抓住他的手。

  武昌公硬生生地抽回了手,說道:「來人,將夫人送回房,沒什麼事情別讓她出來。」

  等僕婦將武昌公夫人強制送回房後,武昌公又看向賢王妃,發現大女兒冷冷地看著自己,自是知曉她心裡的怨和恨,恨他當年狠心氣死了她娘親,恨他忽略她的成長,讓她堂堂嫡出的大姑娘,過得寒酸破落,甚至差點連她的婚事也蹉跎了。

  到頭來卻沒想到,他忽略的長女是最有出息的那個。雖然其中有她的手段,卻不得不承認那時這女兒手段厲害,抓住了一個男人的心,讓那個男人心甘情願為她出頭謀算。

  只是武昌公不知道,賢王妃遠比他想像的要恨他,恨這個地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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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43:07 |只看該作者
第123章

  正當父女倆相對沉默時,管家匆匆忙忙過來,稟報道:「老爺,賢王殿下來了。」

  武昌公和賢王妃俱是一愣,然後武昌公定定地看了女兒幾秒,忙過去迎接。賢王妃也同時收起其他心思,同父親一起過去。

  待得見面,賢王扶住正要行禮的武昌公,笑著說道:「岳父不必多禮,本王聽說王妃回府了,恰好經過,順便過來接王妃。」

  這種客套話武昌公哪裡會相信,只怕是賢王聽到了什麼傳聞過來的吧。

  果然,賢王語氣一轉,又道:「先前在路上,本王似乎聽說三妹妹出了些事情,本王那五弟是個不知輕重的,生起氣來全然不顧情份,若他傷了三妹妹,本王少不得要代他道歉……」

  「殿下言重了!」武昌公已經滿頭大汗,一時間羞愧萬分,說道:「是我那孽女一時犯了臆症,做下錯事,已經讓人將她看管起來了,待她身體好些,我便想著送她去家廟潛心禮佛,讓佛祖保佑她,如此清淨著過一生也算是她的福氣罷。」

  一句話,便定下了古馨愉今兒所做之事是生了臆症,這也算是一種病,如此倒是能挽回些武昌公府的名聲,不過古馨愉這一輩子只能青燈古佛過一生了。

  賢王略略滿意,今兒聽說了小姨子跑去向自己敵對的兄弟示愛,賢王第一個反應便是岳父立場不堅定,竟然想要腳踏兩條船,將小女兒送去晉王府好搭上太子。古家三姑娘大庭廣眾之下攔路示愛,這種事情對於男人來說,是令人說道的艷福,指不定還讓一些自詡風流的男人自得不已,但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及她的家族來說,名聲盡毀,連帶出嫁的女兒也要受到閒言碎語的攻擊。

  賢王自是不樂意自己王妃的名聲受到影響,這也會關係到他的名聲,妻族出了這等醜事,自然會讓作丈夫的沒面子。雖然最好的解決方式還有一個,讓晉王納了古三姑娘,只是賢王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情,武昌公府再出個王府側妃,將來若有什麼事情,他們要支持誰?

  又略略聊了會兒,賢王便帶著妻子告辭了,「岳父若無其他事兒,本王與王妃告辭了。」

  武昌公自然不敢攔阻再說什麼,賢王雖句句寬慰,面上含笑,卻也暗藏話鋒。賢王的意思明白不過,也是不想讓古家再搭個女兒進晉王府的,寧願讓她直接在家廟待著過一輩子也使得。

  待送離女兒女婿,武昌公跌足長歎,喃喃念了句報應,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在管家擔憂的目光中,往後院行去。

  ****

  馬車裡,賢王妃垂首暗暗垂淚,輕泣道:「臣妾也不知為何三妹妹會生出如此心思,父親原為她與承恩公四公子定下親事,也是想讓她嫁得風光,並不樂意她去做小。堂堂公府的嫡出之女,自是不願意委屈了她的,可誰知會出了這種事情……」

  賢王聽得眉稍微動,回想起以往對古馨愉的印象,心裡冷哼一聲,倒是小瞧了個天真的姑娘,不過仍是寬慰道:「三妹妹所作所為與你何干?莫要再傷心了,她只是犯了臆症,斷斷與你們這些出嫁之女無關。」說著,賢王拿了條帕子為她擦眼淚。

  賢王妃破涕而笑,說道:「多謝王爺。」

  見她眼波流轉,明艷風華,賢王面上含笑,又說道:「岳父可又為難於你了?」

  賢王問這話自是有原因的,當年遇著賢王妃時,也聽聞了她在武昌公府中的境遇,甚至親自所見她在武昌公府過的是何等日子,堂堂公侯之府,竟然如此錯待自己嫡長女,想來便讓人不恥。

  不過難得地,她不自怨自艾,也不與繼母弟妹計較,仍是保持本心,又聰明善語,方讓他動了心思,舍妹妹而就姐姐。那時確實想要娶作王妃的是武昌公府得寵的二姑娘,以得到武昌公府的支持,可誰知發現大姑娘更適合他,反正一樣是武昌公府的姑娘,不若娶個他更心儀的女子。

  而這些年來,賢王也知賢王妃每次回娘家心情不好,也留意幾分,若無什麼事情,時常會陪同她一起回武昌公府,看在他的面子上,岳父再糊塗也不敢明面上說什麼。今天會過來,也是聽到了街上乍起的流言,生怕岳父為了小女兒的終身幸福犯了糊塗,真的將女兒送入晉王府。

  聽罷,賢王妃歎了一聲,「我爹先前自是想讓臣妾同王爺說情,讓王爺幫忙去與五皇弟說一聲,看看能不能讓五皇弟納了三妹妹進晉王府,也全了三妹妹的一片癡心。不過臣妾拒絕了,幸好我爹他不算太糊塗,很快便收回這話了。」

  賢王心裡冷笑,武昌公的心思倒是人之常情,只是太過糊塗。他那五弟是常人可以拿捏的麼?若是可以隨便拿捏,他們那父皇也不會一直被氣了。雖然不太相信,但心裡也知道晉王與晉王妃那真是伉儷相得,感情深厚,定然是不樂意隨便弄個女人進府裡的。雖說男人好女色是人之常情,卻也有甘心為守一人的男人存在。賢王曾也蒙生過此等念頭,此時也極為滿意自己王妃,對於其他女人有沒有皆不甚在意。如此一比較,自然也明白晉王的心情。

  他那岳父確實是個糊塗的,不然也不會因為夫人片面之詞便忽略大女兒至此,還教養出這樣不知廉恥的小女兒來。

  賢王輕輕扣了下車壁,不管如何,外頭的輿論須得好生引導,不能連累了賢王府。想罷,出聲叫來外頭隨行的侍從,吩咐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賢王妃也聽到了他的安排,微垂下眼眸,掩飾眼中的譏笑。

  雖然很多事情改變了,但也有些事情不變。例如,她那好妹妹也和上輩子一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向個有妻室的男人表達仰慕之情,只是換了個對象,就換了個結果。

  上輩子被她大膽示愛的男人,是翰林院士,溫文爾儒,為人也憐香惜玉,是個厚道人,自然不會讓個小姑娘名聲被毀,特別是知道對方是武昌公府的姑娘時,當即幫忙掩飾一二,配合著她那好繼母一起將這件事情壓下,使得無人知曉當街表白之人是武昌公府的姑娘,只說是一些小戶人家的女兒,如此隱瞞了過去。

  至於她這位好妹妹為何這般大膽衝動,甚至不顧名聲行此事,結合上輩子的事,原因不過是幾點。一是怕父母會再為她定門親事,沒有法子之下,她要鋌而走險;二是她將晉王想得太美好了,以為只要她一腔真心交付,對方會感動,會有所回應;三是她也無法再忍耐自己苦苦相思,無法與心上人在一起。

  一個愛情至上,為了男人可以連家族名聲都不顧的妹妹……呵呵,憑什麼上輩子能過得這麼幸福,而她什麼都沒做反而一無所有,名聲毀盡,最後只能淒慘地凍死在冬日的莊子裡?

  *****

  流言的速度極快,第二日已經傳遍京城了。

  阿寶剛睡了個午覺起來,就聽到了雁然從外頭帶來的消息,當場噴茶了。

  雁然今兒得了一日假,原是去街上幫姐妹們買些東西的,誰知還未出了內城,便聽到了街上的流言,當下東西也不買了,直接去打聽起來,很快地便真真假假地打聽得了一堆的流言,不過有一樣卻是真的:他們家王爺昨日被武昌公府的三姑娘當街攔住示愛了。

  真大膽!

  「聽說武昌公府那兒又放出消息,說他們三姑娘是得了臆症,才會做出如此不妥當之舉,現下武昌公府已經叫了宮裡好些的太醫過去為三姑娘看病,太醫們也證實了這事,三姑娘確實得了臆症,得好生的休養。還有,現在也有人說咱們王爺行事狠毒,連個弱女子也能直接踹個心窩腳……」雁然說到最後,聲音低了下來。

  阿寶聽到最後也是嘴角抽搐,忍不住問道:「王爺回來了沒有?」

  「還未回來呢。」

  阿寶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茶漬,想著昨日某位王爺回家的表現,還真是平平常常的,根本沒有絲毫的異樣,若是沒有今日鬧得整個京城都是流言,她還不知道昨兒竟然有個女人比現代的女子還要大膽,當街向他示愛呢。

  在這種禮教森嚴的時代,一般發生這種事情,會有幾個結果,一是女人就算不名聲盡毀,也會遭人菲議;二是男人將向自己示愛的女人娶了,成就一番美談。

  現在,被告白的男人不配合,自然成了笑柄,不過武昌公府給出古馨愉患有臆症的消息,也算是機智的反應,能平息一些流言,只是古馨愉這輩子算是毀了,京城裡不會有哪戶人家會願意娶個患有臆症的媳婦的,除非將她遠嫁江南,遠離京城這是非之地。

  阿寶問了下這兩日值勤的侍衛,知道昨兒是席遠跟隨蕭令殊,恰好今日輪到他休息,直接讓人叫來他,也好瞭解一下昨天的事情。

  席遠過來後,聽到阿寶的詢問,心裡瞭然,看來王妃是知曉這事情了。昨兒之所以大家什麼都不說,是因為某位王爺根本不知道攔他路的女人是誰,整個過程完全沒放在心上,踹了人就走了。侍衛們見狀,自然也不會多話,後來才知道那姑娘原來是武昌公府的三姑娘呢。

  「昨兒古三姑娘突然出現攔了王爺的路,屬下們先前也認不出那是武昌公府的姑娘。原是直接叉開她,不讓她攔路的,誰知道她那時突然生出一股衝勁,就衝到了王爺面前,朝王爺說她敬重王爺,仰慕曾經的義舉……後來聽她說得有些不妥當,王爺煩了,直接踹了一腳過去,直到事後屬下讓人將受傷的姑娘送去附近的醫館,才知道那是武昌公府的三姑娘。」席遠有些無奈地將過程告訴阿寶。

  所以,從此至終,某位王爺皆不知道攔了他路,被他不耐煩踹開的姑娘的身份。對於表白的人來說,這也真是太可悲了。當然,後來經由席遠提醒後,蕭令殊覺得萬分麻煩,便讓人將古三姑娘大張旗鼓地送回武昌公府,並明言讓武昌公好好教養女兒,如此方會將這事鬧大了。

  阿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也特不給面子了,怨不得外人對他的印象從來沒有好的,指不定還有人暗地裡指責他將事情做絕了,不悄悄兒地解決,而是廣而告之,直接毀了個姑娘的名聲。古馨愉攔他示愛是不當,可是他也不應該如此不留情面,將事情鬧大開……

  天知道其實這事兒上他是無辜的,被人莫名攔路,再莫名其妙地表白,於他而言,這真是擋他路的討打者,直接踹過去了。後來又被古馨愉的表白刺激噁心到,直接讓人拎去武昌公府,因為當時旁邊還有其他人,才會將事情傳得這般快。

  當然,若是讓蕭令殊好聲好氣地詢問攔他路的姑娘要做什麼,或者聽了她的表白後,雖覺不妥為她掩飾一二,維護對方的名聲之類的——那也不是蕭令殊了。

  阿寶啼笑皆非,心裡也生不起什麼吃醋的念頭,原本是要惱怒有人要搶自己男人,可是現在見到古馨愉的下場,又覺得她可悲,教養出她這種性子的家族也可悲。這腦子是怎麼長的,竟然明知道如此做法不妥,還要在大街上跑去對個男人示愛,難道不要自己的名聲了,不顧家族的名聲了?或者以為,男方會因為她這種豁出去的精神娶了她?

  因為古馨愉不在面前,阿寶自然是無法知曉她是怎麼想的。

  古馨愉的做法若擱到現代,雖然也會被詬病幾句,轉眼也就過了,身在這個禮教森嚴的時代,卻是大大地不同。

  阿寶歎了口氣,自打瞭解了這個時代,她很孬地決定遵守這時代的女子生存規則,雖然束手束腳的,但也規規矩矩地長大了。曾經也有過痛苦,在自由張揚的現代生活過,要努力適應這個時代對女子種種的束縛,怎麼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可是最後仍是怕連累了這輩子的父親,怕抹黑了家族臉面,連累了家族裡的眾多姐妹,只能選擇接受這一切,慢慢地適應這個時代。

  所以,並非人天生沒脾氣,不過是一直壓抑了,讓自己迎合著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罷了。

  就在阿寶歎氣時,蕭令殊回來了。

  他走到她面前,彎下腰俯看她的臉,將她的臉抬了起來,問道:「怎麼了?」

  「沒事。」不過是難得感性,吁歎一下兩輩子的落差罷了。

  蕭令殊對上她的事情,卻難得固執,定定地看著她。

  阿寶坐在椅子上,他彎腰俯看她,身形將她整個都籠罩在其中,無形中有幾分壓迫,阿寶見他堅持,眼睛一轉,說道:「今兒聽到外頭的流言,聽說武昌公府的姑娘昨兒在大街上將你攔下示愛……」

  「不必理會!」

  阿寶話還沒說話,就被他截了話。

  蕭令殊伸手將她直接從椅子上抱起,走到靠窗的榻上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眉眼,帶著一種溫情脈脈的感覺。

  阿寶看了他一會兒,也彎眸而笑,依到他懷裡。

  半晌,阿寶道:「原來我們家王爺也如此受歡迎,竟然讓個姑娘半路攔阻示愛……」

  蕭令殊皺眉道:「不必理她,不知所謂!」

  確實不知所謂,憑什麼自說自話,認為他一定要回應她的真心,必須娶她回府?她的真心值多少?她知道他的性格是什麼,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知道他當時真的想要殺了她麼?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什麼都沒努力過的人,憑什麼想得到他的感情?

  「怎麼會不知所謂呢?」阿寶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以前我一直以為王爺在外頭名聲不好,沒有姑娘敢嫁王爺呢,現在看來也不盡詳實。雖然流言過份誇大,但還是有姑娘慧眼識人的。」

  「那是本王不樂意娶!」蕭令殊語氣不好,然後又捏著她的下巴,低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貼著她的唇問道:「當時你也不樂意嫁?」

  「……」

  這是秋後算賬的意思麼?阿寶眼珠子轉來轉去,正想歡喜地說她當時很樂意嫁他時,那貼著自己唇的人用那雙深黑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說道:「說實話!」

  「聖旨已下,自是樂意嫁的!」阿寶脫口而出,見他直起身來,板著臉看著自己,心頭暗喊糟,補充道:「那時與王爺不熟悉嘛,難免有些忐忑不安。後來相處了一陣兒,方知道王爺是如此好的人,心裡頭自然是樂意的。也許在外人眼裡,王爺有很多不好,但在我心裡,王爺是極好的。」

  她一臉正色,眼睛眨也不眨,表示自己很認真嚴肅。

  「你又裝了!」他突然道,心裡補充著:愛裝模作樣,愛裝賢良端莊,其實本性率直不過,還愛逗弄人。

  「……」什麼意思?

  雖鬧不懂,不過見他眸中有暖意,阿寶笑呵呵地主動湊了過去,這回很快便被他納入懷裡了,她自然也四腳八叉地纏了上去,姿勢雖不雅,不過卻更顯親暱。

  蕭令殊心情極好,甚至想著,除了他,還有誰能如此放縱她的本性,有誰能如此呵護著她的本性?所以她注定是要嫁給他的!

  「娘~~」

  「娘娘~~」

  兩道童音從遠而至,阿寶唬地直起身,又手忙腳亂地從男人身上跳了起來,然後飛快地整理好自己的儀容,拉好掀起的裙擺,整理好微皺的袖子,等雙胞胎從外頭跑進來時,某人已經十分端莊地坐在榻上,含笑地看著雙胞胎。

  ……果然愛裝模作樣!

  蕭令殊看著一把將兩個孩子摟上榻的女人,眸裡的暖意越盛,在兩個孩子撲過來時,也張手摟住他們。

  「爹爹,花花~~」甜糕膩纏著雖然愛板著臉、但明顯比娘親更好說話的男人。

  包包瞅了瞅父親,也學他板著臉,不過也和弟弟一起指著外頭,想讓父親抱去摘院子裡開得正好的春花。

  蕭令殊看向阿寶,雙胞胎也看向阿寶,在他們幼小的心靈裡,覺得一家之主是娘親,只要她反對的事情,就算是板著臉的父親都要退讓,而且還會將做壞事的他們一起推出去頂罪。

  阿寶翻了個白眼,點著兩個小包子的小臉蛋,說道:「花園裡的花礙著你們了,天天都要去扯幾朵,打理花的伯伯們都要哭啦。」

  雙胞胎萌萌地看著她,一個說:「花花~~」,一個接著道:「好看~~」兩人小傢伙倒是懂得一句話兩個人一人一句說完。

  阿寶也想讓他們父子仨多相處,當下揮手道:「好啦好啦,你們去玩吧。」

  等蕭令殊慢吞吞地被兩個孩子拖出外頭,阿寶也起身伸了個懶腰,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得安排晚膳了。蕭令殊現在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解神醫也說沒問題,只要在吃食上注意一些便行。

  心疼他遭了次難,阿寶仍是讓他仔細休養著,雖已不用吃藥,但改成了食補,每日皆要細心安排,省得他吃得不合胃口,又要挑嘴了。

  走出屋外,看著天邊的夕陽染紅了雲霞,倦鳥歸來,還有院子裡孩童的歡笑聲,一時間,心裡漫上一種溫溫柔柔的如水般寧謐之感,眸裡染上點點笑意,溫和地看著院子裡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

  在那男人望過來時,她臉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真心實意,沒有半分的掩飾,也讓那男人在夕陽中,突然柔和了眉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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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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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時間進入四月,天氣漸漸熱起來。

  此時朝堂中卻也熱鬧起來,原因是朝堂又收到了南邊傳來的快報,這快報是戍守在大鄴與南齊邊境中的駐軍寄回來的,上面詳細說了南齊這幾年來境內不平,且多有旱災,收成不好,對南齊影響頗大。除此之外,還有南齊周邊一些蠻夷小國蠢蠢欲動,與南齊多有磨擦。

  大鄴建國百年多,視南齊為心腹之患,只因當年太祖與南齊開國皇帝有所約定,近百年來方才相安無事。去年南齊太子派人刺殺蕭令殊一事,終於打破了兩國先祖定下的和平條約,就算大鄴出兵南齊,也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大鄴皆站在大義這方。

  得知南齊情況不好,正德帝與眾臣商量南征一事,皆認為戰機不可失。不過南齊在南方扎根百年,卻是不能冒然開打,可以先派人前去。

  至於南征的人選,又是一番討論。

  不管是太子或是賢王,皆想派自己的人去,想趁此機會奪戰功兼發展勢力。當然,比起賢王的急躁,太子卻是對正德帝的心思有所猜測的,在看著賢王帶著寧王等多方行動時,也在暗中行動。

  齊王是第一個跳出來的人,當下大義凜然地道:「兒臣願意為父皇分憂!」

  所有朝臣看向跳出來的齊王,心裡暗暗撇嘴,出征南齊可不是玩樂的,你個熊孩子雖然能熊霸京城,但不一定能熊霸南齊,資質也不行,還是乖乖地退下,由有能力的人居上吧。

  蕭令殊直接當木頭,沒有反應,而太子暗暗看了眼像隻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同胞弟弟,暗暗搖頭。

  賢王一系的人也在暗中撇嘴,心裡已經認為齊王請求出征,定然是太子授意的,絕對要破壞,紛紛出例說道:「父皇,六皇弟無帶兵經驗,且人也年輕,恐怕不妥。」

  周王秦王等資質平庸的皇子直接裝木頭,決定不摻和進去。

  「我不妥,難道二哥就妥當?」齊王對所有阻止自己南征的人都極具攻擊性,他南征的目的可是要給自家親愛的五哥報仇的,自然不允許其他人搶了他的差事兒,卻壓根兒不知道此事只是他一意之念,皇帝還沒有同意呢。

  因為齊王又展開了他胡攪蠻纏的功夫,於是整個朝會中,以賢王為首的官員和齊王為首的朝臣吵了起來,直到朝會結束了,那些旁觀的朝臣才反應過來:皇帝根本沒開口說什麼呢,你們吵得如此歡有毛用啊!

  ****

  阿寶雖然乖乖當個內宅婦人,不過托蕭令殊和席遠這兩個常在她面前搞陰謀陰謀的男人之福,朝堂上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當聽說朝廷已經決定出兵南齊時,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與朝堂上那些人一樣,阿寶對於出徵人選也是十分心焦的,只是她再心焦,也不能跑到正德帝面前掐著他的脖子讓他將某些糟糕的想法拍掉,不准再折騰她家男人了。

  是夜,又見蕭令殊坐在燈下拿著南邊送來的密信看起來,阿寶走過來,見桌上的茶盞涼了,將之換了盞熱茶。

  蕭令殊抬頭看她,然後探手將她攬到懷裡,又繼續先前的事情。

  阿寶窩在他懷裡,自然也看到了信上的內容,裡面是對南齊境內各地災情的分析,十分詳細。阿寶對於與自己親密的人,少了幾分克制,是從來不會忍耐的,當下便問道:「王爺,這南征人選……」

  蕭令殊的視線移到她臉上,發現她神色有些不對,自是想起這幾日她夜裡似乎睡得不太安穩,恐怕也是憂心這南徵人選,問道:「阿寶,你道這次南征我去且不去?」

  阿寶微一愣,然後苦笑道:「若是以我的私心而言,自是不希望你去的。只是若這是聖命……」總不好真的讓他抗旨不遵吧?其他事情可以,但在這種國家大事上,阿寶還是拎得清的。

  其實往好的方面去想,他貴為皇子,哪裡真的需要他上戰場殺敵?估計也是去當個臨軍的差事罷了,代表的是朝廷對南征的支持,領兵打仗一事還須交給那些真正會行兵打仗的有資歷的將軍。

  讓她難受的是,南征也不是幾場仗就能將南齊給滅了的,想來得用幾年時間不止,屆時他還得駐軍在邊境,夫妻倆那真是分隔兩地了,難道要她學王寶釧寒窯苦等十八年?

  「當年母妃之死,原也有南齊皇帝逼迫在裡面,父皇怨恨非常,不只怨恨我,也怨恨南齊皇帝。這些年,我也明白,父皇是想要借我之手,親自毀了南齊,算是讓我能親手為母報仇……」蕭令殊慢慢地說著,腦海裡想起了那名已經成為了名地地道道的農婦的南齊宮女,當年她奉長孫貴妃之命化身大鄴民女,隱入大鄴中,也算是留了一手。

  或許他原本什麼都不懂的,世人皆道他酷戾狠毒,萬事皆不放心中,還有什麼能讓他心軟的?他或許不懂,但他會慢慢地看,放在心裡頭琢磨,很多事情不懂也不要緊,他會記住。例如他其實比其他人更明白,宮裡的那位父皇,其實一開始時是想要毀了他,不過後來又改變主意了,多了一種愧疚的彌補,只是這種彌補及不上他的報仇之念……

  「所以,這次南征,無論如何,你必是要去的。」阿寶接口道,心裡對正德帝的怒意又添了幾分,大罵渣爹!

  蕭令殊默然無語,他伸手交叉攏在她腰上,將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與她相依在一起。

  半晌,他說道:「我欠了母妃一命,若是可以,為她報仇也使得。」他低首,看向她的眼睛。

  阿寶臉皮抽搐了下,說道:「王爺,我又想咬你了!」

  男人看了她一會兒,目光彷彿有形般,一寸一寸地撫過她的五官,然後將她抱起往床上行去,將她放到那張大床上,然後隨之覆上身體,萬分大方地道:「咬吧。」

  娘的!還大方地拉開衣襟給她咬,表這麼大方行不行?!!

  阿寶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啃了口,然後才伸手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聲道:「王爺,我捨不得你……」

  他的動作微頓,然後給予她的是越發激烈的佔有。

  在她因為激烈的情事而腦袋迷迷糊糊時,聽到他沙啞的聲音說道:「我也捨不得你……」即便捨不得,他還是必須去做,卻也因為她的體諒而整顆心都暖洋洋的,恨不得將她變得小小的,可以裝在兜裡,去哪裡都帶著她,永遠也不分離。

  *****

  翌日,因為到了進宮給皇后請安的日子,所以即便雙腿軟得像麵條,阿寶還是起床了。

  昨晚因為情緒太激動了,一個不小心做過了頭,今日精神變得十分糟糕。而與她的糟糕不同,某位王爺卻是十分精神,兩人乍然對比,形成強烈的對照,讓阿寶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採陰補陽了。

  蕭令殊早已穿上朝服,黑色鑲銀邊的親王服飾襯得他面容越發冷峻森寒,但動作卻溫柔得不可思議,知曉她今日要進宮給皇后請安,所以在她掙扎著要醒不醒時,直接將她撈起身,拿了衣服一件一件地幫她穿上。

  這種事情他做得極熟練,其中還有阿寶偶爾懶惰了指使他的原因,但他也心甘情願便是了。

  阿寶掀著眼皮看了他一眼,過了一個晚上,心情意外地平順了。似乎接受了事實後,覺得他要帶兵南征一事也不那麼難以接受的,而且依這男人在江南至南齊一帶的安排,保證他自己的安全是絕對沒問題。

  至於老公不在身邊日子真是寂寞如雪神馬的,沒關係,她還有雙胞胎呢,兩個小搗蛋也有得她操心了。

  等終於打理好自己,嬤嬤們也將仍睡得像小豬一樣的雙胞胎抱到正房來。見他們睡得香,阿寶也沒弄醒他們,幫他們淨了臉,又檢查了衣服有無不妥後,讓人用食盒打包好雙胞胎的早膳,然後和蕭令殊一起將他們抱上馬車,往皇宮行去。

  果然在半途中,雙胞胎醒了,馬車裡的兩人少不得先餵他們吃早餐,等到宮門前,雙胞胎也吃飽了。

  進了宮門,便要分開了。

  阿寶帶著雙胞胎坐上轎攆往後宮行去,蕭令殊到前面上早朝。

  「爹爹,再見~~」

  「爹爹,要接,糕糕~~」

  兩個孩子就在宮門口前與板著張臉的男人依依不捨,眾目睽睽之下,神色冷凝的男子出乎他們意料之外變得十分溫情,彎下腰來,由著雙胞胎惦起腳親吻他的臉,應了聲「好」。

  等蕭令殊終於離開後,看熱鬧的人終於也各行散開。

  阿寶正準備帶雙胞胎上轎輦,卻見寧王妃也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其中長女蕭嫻和雙胞胎同年,皆三歲多,次女蕭媛兩歲,皆由嬤嬤抱著。最小的女兒才幾個月,不滿週歲的孩子不輕易帶出門,便留在家裡。

  寧王妃也見著了先前父子仨個在宮門黏乎道別的情景,不由得在心裡撇了下嘴,再看雙胞胎中的男孩,心裡又嫉又羨的。可恨連生了三個都是姑娘,連戚貴妃都暗示她,寧王年紀大了,需要個兒子,就算是庶出也不打緊,莫要再打壓院子裡的那些姬妾,讓她氣得差點嘔血。

  她是妒性大了點兒,但可從來沒有拿捏過院子裡的姬妾,寧王也沒少在她眼皮子底下睡那些女人,她們肚皮不爭氣沒消息關她什麼事情?

  特別是在三月份時聽聞金璟琋生了個男孩,江凌薇眼瞅著也要生了,五公主也懷上了,原本以為不能生的都有了消息,還不知道會是生男生女呢,心裡就特別的不是滋味。怎麼人家生兒子這般容易,自己要生個兒子就這般難?

  在寧王妃心思千回百轉時,阿寶已經笑著和她打招呼了。大庭廣眾之下,寧王妃也要裝一裝面子,讓人看到皇家的妯娌是和睦的。

  兩人正互相問安呢,那邊三個小包子已經在互別瞄頭了。

  「羞羞,羞羞~~」

  脆嫩嫩的童聲雖然軟糯了點兒,但也是特別的響亮,眾人看去,便見到雙胞胎同時朝被嬤嬤抱著的蕭嫻叫著,還用小手刮著自己的小臉,表示小姑娘要人家抱,羞羞臉的意思。就見那已經三歲了,仍是胖乎乎的小姑娘瞪圓了眼睛瞪著他們,然後生氣地拍打著嬤嬤的手,讓嬤嬤放她下來。

  「你才羞,你才羞!!」小姑娘尖叫著,攥起拳頭就要打人,被嬤嬤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雙胞胎又扮了個鬼臉,氣得小胖妞猛地一下子掙脫了嬤嬤,朝這兒跑來。雙胞胎最是伶俐,時常搗蛋被阿寶追著打屁股,能在花園裡繞著圈子跑,哪裡能讓個跑得不快的胖妞追上,當下繞著兩個大人轉圈圈,還有空回頭扮鬼臉。

  阿寶滿臉黑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雙胞胎和這小胖妞就是不合,每次見面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以前話都說得不利索呢,就用著大人聽不懂的話開始吵了。直到現在,每回見面雙胞胎就是有這本事氣得那小胖妞蹦蹦跳。

  「好啦,你們不准欺負姐姐!」阿寶抓住雙胞胎,又朝寧王妃表達了歉意。

  寧王妃也拉住女兒,皮笑肉不笑地道:「他們還小嘛,小孩子活潑一點兒比較好。」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便各自坐上轎輦去後宮了。

  阿寶坐在轎輦上,雙胞胎也和她在一起,點了點他們的小鼻子,說道:「又淘氣了,以後大庭廣眾之下,可不准這樣了。」

  雙胞胎特無辜地看著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看得阿寶又忍不住捏捏他們的小臉,你們就裝吧!

  到了後宮,寧王妃和阿寶一起去拜見皇后。鳳翔宮裡,皇后和一干后妃都在,太子妃及其他王妃也來了。眾人說了會兒話後,皇后讓后妃們散了,幾個王妃也隨著自己的婆婆離開,寧王妃也帶著兩個女兒跟著戚貴妃去了朝陽宮。

  待他們一走,皇后就將雙胞胎攬到懷裡,笑道:「先前聽說你們又淘氣了,是不是啊?」

  雙胞胎忙搖頭,順便將手中的小果子遞給皇后,表示他們很乖很乖的,再附上奶聲奶氣的辯解,甜蜜蜜的笑臉,又讓皇后喜愛得不行,對阿寶道:「你將他們教得極好,真乖,又孝順。」

  阿寶笑了笑,心裡卻想著,這兩個傢伙是乖啦,但也是鬼精鬼精的。

  正說著笑呢,突然太和殿中派了太監過來,稟報道:「皇上聽聞今兒晉王府的兩位小主子也進宮來了,想要見見他們,讓晉王妃帶他們去太和殿。」

  皇后目光微閃,笑道:「知道了,他們稍會便到。」

  因為皇帝召見,少不得又先拾掇一番,免得雙胞胎又像某次那樣,直接尿到了皇帝的龍袍上。不過三歲的孩子在大人的叨念下,已經曉得尿床不是什麼好事兒,平時想要尿尿也會出聲告訴大人,極少會直接尿濕褲子了。

  收拾好後,阿寶又帶著雙胞胎在宮侍的引領下往太和殿行去,心裡不免有些嘀咕,皇帝召見雙胞胎要做什麼?雖然正德帝曾經想過要將雙胞胎抱到宮裡養,不過在蕭令殊直接踢走了來宣旨的太監後,正德帝也知道自己拿捏不住那兒子,早就歇了這心思了。平時雖然也想念孫子,不過他身體不好,怕將病氣傳給身子弱的孩子,便作罷。

  來到太和殿時,發現太子、蕭令殊、齊王等都在。太子和蕭令殊是被皇帝留下來議事的,齊王是厚著臉皮留下來的,目的是想要磨正德帝讓他出征南齊,不過正德帝一直不鬆口。

  阿寶帶著雙胞胎進來,規規矩矩地帶著兩個孩子朝皇帝請安,然後又給太子請安,倒是齊王作為弟弟,要給嫂子請安。

  等見過禮後,正德帝還沒開口,齊王已經跳過來,一把將雙胞胎一邊一個抱了起來,大笑道:「包包、糕糕,想不想六叔啊?我家湯湯可想你們了,有空去找他玩啊~~」

  聽到齊王的話,眾人不免腹誹:才一個月的小包子,除了吃就是睡,哪裡會想人啊?說謊也不打草稿。

  小傢伙們其實和齊王挺熟的,特別是齊王存了讓他家甜湯與小包子們一起混成京城惡霸的念頭,時常帶些稀奇的小玩意兒過晉王府看雙胞胎,一來二去的,雙胞胎最熟悉的便是這位叔叔了。

  「想,六豬~~」

  「豬豬~~」

  「噗——」正淡定喝茶的正德帝噴了,懷疑自己聽錯了,定睛看去,見雙胞胎笑得甜蜜蜜的,正用小腦袋頂著他六兒子的腦袋,齊王一臉哭笑不得地繼續糾正他們錯誤的口音。

  正德帝心裡癢癢的,見六兒子霸著雙胞胎不放,終於出聲道:「瑤瑤、承瀚,到皇爺爺這裡來。」

  雙胞胎有些兒懵,他們聽得最多的是自己的小名兒,大名兒極少有人叫,所以都沒有意識到正德帝叫的是他們。直到齊王被正德帝命令將雙胞胎帶過去後,雙胞胎站在御案前,萌萌地眨巴著眼睛看他。

  已有月餘未見兩個孫子孫女了,正德帝每次看到肖似長孫貴妃的孫子,心裡會湧上一種酸澀感,然後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心痛,每每情緒過於激動,致使他又會病一場。雖是如此,仍是想要多瞧瞧這個孩子。

  正德帝伸手輕輕地蓋在孩子的腦袋上,笑道:「你們想不想皇爺爺啊?」

  兩個小包子定定地瞅著他,然後搖了搖頭,沒印象哎,所以不想的。

  「那你們以後多見見皇爺爺,就會想了。」正德帝出奇地有耐心,他對寄予厚望的兒孫無比嚴格,但對於心懷愧疚的孫子,只想給他們無上的榮耀寵愛,並不嚴苛。

  正德帝又逗弄了會孫子孫女,發現孫女小小年紀的又板著小臉了,不由得看了眼殿中的蕭令殊,又看看板著臉的孫女,突然覺得這對父女出奇的像,不由得有些抽搐。這兒子在外頭的名聲不好,孫女長得像他不說,連性格也學他,這不是讓人退避三舍麼?以後有哪家願意要這種兒媳婦?

  看到小孫女,正德帝也和阿寶一樣,鹹吃蘿蔔淡操心,憂上了她未來的終身大事了。

  正德帝又看了看身條兒比不上姐姐壯實的孫子,向兒媳婦詢問了孫子的身體情況,阿寶皆一一答了,知道孫子雖然天生不足,不過現在養得與平常孩子差不多後,心裡也極滿意。

  正德帝突然問道:「解神醫可說他們能適應南方那等溫暖濕潤的氣候?」

  此話一出,太和殿中全殿皆寂,所有人皆有些錯愕地看著他,心中突突地跳著。

  阿寶不敢亂說,說道:「臣媳不知,並未問過解神醫此事。」

  齊王卻是憋不住,直接問道:「父皇何出此言?」

  正德帝一見到他就覺得頭疼,喝道:「閉嘴!朕不想聽你說話!」

  齊王只能憋著氣,哼了一聲撇開頭了。

  等阿寶將雙胞胎帶下去後,正德帝接過張傑呈上來的參茶喝了口,看著殿中的三個兒子。

  「父皇,兒臣先前說的您考慮得如何?」齊王又眼巴巴地問道。

  正德帝冷著臉,說道:「不如何!沒事就滾回兵部去,朕沒空聽你瞎扯。」

  齊王根本沒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裡,以前或許會怕上一怕,不過自從他某根屬於怕的神經被大公主抽沒了後,決定和蕭令殊混起,他的三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皇帝老子也阻止不上他在一條脫肛的道路上越跑越遠。

  「父皇,兒臣近來熟讀兵書,對兵法策略頗有研究,您就圓了兒臣這心願吧!」齊王厚著臉皮道,仍是覺得這南徵人選唯有他是最合適的。

  正德帝已經懶得搭理他了,看了眼站在太子身邊仍是一臉漠漠冷淡的蕭令殊,讓人直接將齊王這熊貨拖出去後,繼續討論先前的事情。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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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阿寶帶著兩個孩子,懷著忐忑而複雜的心情離開了太和殿,心裡仍是對正德帝先前的那句話有著驚疑與不確定。

  其實阿寶不是沒有想過隨軍出征,若蕭令殊真的駐軍邊境,攜帶家眷是常事,很多駐守邊境的將領皆會攜帶家眷過去,那裡有撥給將領家眷所居的城池,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雙胞胎還小,路上舟車勞頓不說,且江南一帶與京城的氣候相差極大,兩個孩子還小,去了那裡能適應麼?若是雙胞胎大一點兒,倒是說得過去。

  所以,阿寶在知道蕭令殊若真的要南征後,便歇了其他心思。雙胞胎還小,不可能會隨軍出征,而她也不可能將雙胞胎留下,所以,那麼她是不可能跟去的了。

  「娘?」

  聽到軟綿綿的童音,阿寶低頭,便見兒子仰起臉瞅著她,小臉蛋有些紅,泌出了汗漬,皺著包子臉,扁著小嘴道:「娘娘,糕糕累~」

  阿寶這才發現已經離開了太和殿很長一段路了,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御花園的範圍了。現下天氣熱了起來,走了一段路,雙胞胎都一臉汗漬,阿寶蹲下身來給他們擦擦汗漬,然後一手抱起兒子,一手牽著乖巧的女兒到御花園一處涼亭裡歇歇腳。

  將兒子放下,阿寶又將乖巧的女兒抱到懷裡,用額頭輕輕地碰了碰她潔白的小額頭,笑道:「包包累麼?」只有弟弟喊累要抱,女兒卻怕她抱不住兩個,如此貼心地沒有喊累,讓她窩心極了。

  小傢伙原本是學著她爹板著臉的,不過在阿寶和她頂額頭時,小臉再也繃不住,露出了笑容,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像落了漫天的星子,因為笑意彎成了可愛的月芽,可愛極了。猶帶著嬰兒肥的小臉,雖然長相肖似蕭令殊,卻帶有女童特有的可愛稚氣。

  嗷嗷嗷!!她家的萌蘿莉果然是宇宙無敵的可愛!

  阿寶心花怒放,又忍不住摟住女兒香香軟軟的小身子蹭了蹭,母女倆皆互相碰著額頭抵來抵去,頓時涼亭裡滿是歡快的笑聲。一旁的甜糕也不甘示弱,跳了過來,抓著阿寶的袖子,也要阿寶抱,和她們碰額頭。

  笑鬧了會兒後,阿寶將兩個孩子放下,將丫鬟帶著的水餵給他們喝。

  看著兩個乖乖地倚在她身邊喝水的小傢伙,阿寶心裡溢滿了一種溫軟憐愛之情,小傢伙們平時雖然愛搗蛋,卻也是聽話的,大多數時候乖巧又可愛。平時可能姐弟倆也會因為一些小事兒吵架,不過包包顯然是個淡定姐,極有包容心,有時候玩具被弟弟搶了也不惱,轉身去玩其他的了。所以兩個小傢伙其實很少吵架打架,讓阿寶極少操心。

  喂完他們喝水後,阿寶又摸摸他們的小肚子,有些兒扁了,便又從食盒裡拿了些點心出來讓他們墊墊肚子。

  正當阿寶給兩個孩子分點心時,涼亭外響起了腳步聲,循聲望去,卻見是七公主帶著幾個宮女逛御花園。

  七公主顯然也發現了涼亭裡的人,腳步一轉便過來了。

  「原來是五皇嫂啊。」七公主臉上掛著笑容,坐到阿寶對面的石凳子上,然後看了看挨著阿寶的兩個孩子,笑道:「瑤瑤,承瀚,我是你們姑姑,要叫姑姑。」

  雙胞胎看了看她,又看向阿寶。七公主根本沒去過晉王府,雙胞胎雖然也時常進宮,不過見七公主的機會不多,就算早上去鳳翔宮給皇后請安,那時人也多,雙胞胎根本認不完人,自然也不會注意到跟著戚貴妃的七公主。

  得到阿寶的點頭,雙胞胎才朝七公主奶聲奶氣地叫了聲「姑姑」。

  七公主笑著應了一聲,她今日穿著一身桃粉的宮裝,容色依然鮮活艷麗,梳著未婚少女的髮髻,不過斂起笑容時,給人的感覺卻有些陰鬱凝重,似乎已無了當年的張揚及嬌縱。

  阿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自打她嫁給蕭令殊後,七公主曾經對她的敵意慢慢地消除了,許是她成了七公主的皇嫂,算是長輩,不好再針對她吧,慢慢地兩人遇上時除了停下來問候對方兩句,已沒了當初的敵意,倒是十分的平和。

  七公主與她同齡,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未婚大齡剩女了,可是現在依然單身著,真不知道該說她癡情好,還是固執好。周御已娶妻,且聽說與其妻齊萱感情頗為相得,周御雖有個長公主的娘,卻沒有養成紈褲子弟,十分上進,不管如何,是絕對不會去招惹個公主的。七公主就算再等下去,有什麼用呢?

  阿寶也鬧不明白七公主的想法,周御確實是難得的美男子,且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如玉君子,當年知道自己可能會嫁給他時,心裡也產生過微妙的少女情懷。但若是沒有結果,也不至於要死要活,一定要嫁給他。所以,她對於七公主的執著還的挺費解的,她更喜歡的是在日常生活中積累出來的細水流長的感情,顯得更真實更溫情,例如她和蕭令殊,感情在漫長的歲月中一點一滴地積累起來的。

  不過這些並不關她的事情,阿寶邊與七公主隨意搭著話,邊注意著正在吃糕點的兩個孩子。

  「娘,吃~」甜糕極有孝心地先餵了阿寶一口,然後才開始自己吃。

  阿寶用帕子給他們擦去嘴邊沾著的碎屑,便聽到七公主道:「他們看著長得像五皇兄,倒是不像你。」

  阿寶點頭。

  她突然又道:「孩子……挺可愛的吧?他長得好看,生出來的孩子一定很可愛,若是像他更好了……」

  聽著她自言自語,阿寶有些牙疼,直接當沒聽到。齊萱年前被診出了身孕,昌平長公主興奮得直接將太醫院裡所有精通婦科的太醫都拉到了長公主府裡,極為重視齊萱肚子裡的孩子,那可是她第一個孫子。這事也在京城裡廣為流傳,那時恰巧蕭令殊中毒養傷,阿寶略有耳聞,卻並不怎麼關注。

  就在七公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又有腳步聲響起,卻見是蕭令殊帶著隨從過來了。

  七公主至今仍是極怕這位五皇兄,這也是為何她對阿寶沒了敵意的原因,心裡一直覺得阿寶會嫁給蕭令殊,也有她推動的結果,那時候多少有些愧疚感的,覺得阿寶嫁了個可怕的男人——即便這個男人是她的皇兄,她還是覺得挺可怕的。見到蕭令殊到來,七公主臉皮抽搐了下,行了禮後,飛快地告辭了,一刻也不停留。

  蕭令殊臉色淡淡的,並未在意七公主離去,彎腰將兩個樂呵呵地衝過來的小傢伙們抱住,然後對阿寶說道:「咱們回家。」

  知他是特地拐過來的,阿寶瞇著眼睛笑起來,走了過去,和他一起牽著孩子們的手,一家四口慢悠悠地穿過御花園。

  ******

  太和殿裡,正德帝放下折子。

  「晉王妃和兩個孩子在御花園?」正德帝問道。

  張傑臉上堆著笑,接過宮女呈過來的茶端到御案上,笑道:「是啊,聽宮人說,小世子走得累了,晉王妃便帶他們到御花園涼亭裡歇腳,恰巧又遇著了七公主。後來晉王殿下來了,接了他們一起散步離開。奴婢聽說啊,晉王和晉王妃牽著孩子慢慢地逛著御花園,雖然他們不怎麼說話,可是看著他們,心裡就覺得舒心……」

  正德帝垂下眼,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地飲著。

  張傑說了會兒,偷偷察看帝王的神色,見他眉宇輕鬆,便知道自己這話挑得極好。他雖然不能將皇帝的心思推測得十足十,但也有個六七分,知道皇帝這些年來嘴裡不說,其實心裡已經開始對晉王懷著種微妙的心情,甚至有一種移情作用在裡頭,不過移情的對象是晉王府的小世子,對於晉王可能仍是沒辦法正視,卻也盡量地在補償了。

  等張傑說完,正德帝笑道:「看來朕當初給他們賜婚是極對的,鎮北將軍原本請朕幫忙關照晉王妃的婚事,以免威遠侯府老夫人挑了個不合他心意的女婿,雖然條件荒唐了些,卻未料到朕還有個兒子卻是極符合他的條件。」

  「鎮北將軍是愛女心切。」張傑笑道,自然也清楚鎮北將軍偷偷在信裡同皇帝提的一些選婿要求,請求皇帝幫幫忙。雖然要求荒唐了點兒,但鎮北將軍自己做到了,也想要讓未來的女婿能做到。而鎮北將軍此舉,也算是撇開了心懷對皇帝,倒是讓皇帝心裡極高興的。

  笑了會兒,正德帝又輕歎了口氣,說道:「朕對不起阿荊,若當年晉王沒有因為遇著李明錦,安靜地待在冷宮,估計活不過幾年便會隨他娘去了……」

  說到這裡,心裡滿是苦澀。這幾年,他總會反反覆覆地想著很多事情,想著阿荊的死,想著他因為遷怒狠心將兒子丟到冷宮。靜下心來回想,如何不知若當年沒有李明錦在皇宮迷路,若是晉王沒有見到李明錦,激起他離開冷宮的念頭,恐怕結果如他猜測的那般,早已不在了吧。想到這種結果,心裡又要痛上一回。

  人到臨死前,才會反省前半生所做的事情對或錯。他不想說自己做錯了,但心裡卻知道自己眾多兒女中,卻是欠了晉王的。

  「皇上,保重龍體要緊。」張傑勸道:「晉王殿下現在好好的,與晉王妃伉儷相得,不知多少人羨慕呢,您也寬寬心。」

  正德帝笑了笑,望向桌上的折子,然後道:「朕既欠了他的,也該為他安排一二,以後見了阿荊,希望阿荊能原諒朕。」

  張傑瞅了眼那份折子,眼皮微跳,卻是不敢多看,默默地開始磨墨,聽著皇帝邊咳嗽邊批閱折子,心裡頭不知是什麼滋味。

  *****

  南征人選在齊王上躥下跳地爭取及賢王一系的推波助瀾中,終於定下了。

  幾日後,正德帝親自讓人宣旨,任命了一系列的隨行將領,其中蕭令殊被定為先鋒官,於一個月後帶兵南征。

  這聖旨一下,京城頓時熱鬧起來。

  賢王臉色十分難看,看著寧王和陳留王,冷冷地道:「父皇素來不待見老五,雖這幾年有所改變,但也不見他親近,為何會突然任命五弟為先鋒官?難道是嫌老五在京礙著他的眼,將他派出去?」

  先鋒官是行軍或作戰時率領先遣部隊的將領,算是先頭部隊,要擔負起整個隊伍的探路任務,偵察敵情,查看地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先鋒官面臨的危險和困難是極大的,但是一般將軍有的權力,先鋒官都有。且蕭令殊又是皇子,到了邊境,就算是那些大將軍,也須得聽一聽他的命令。

  賢王等人一直努力推薦著自己的人員,見齊王上躥下跳地叫囂著,寧王和陳留王也不甘示弱地跟著請旨。可誰知最後卻是一直像木頭人一樣未吭聲的蕭令殊給得了這差事。

  三人細細商量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正德帝為何選定蕭令殊,不過寧王略一思索後,卻道:「五皇弟一直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若不在京裡,豈不是更好?其實與其讓六皇弟離開,不若讓五皇弟離京。」

  陳留王聽罷,很快想明白其中關節,也笑道:「其實如此甚好。」

  撇開蕭令殊不談,這次南征的一些隨行軍官還有好些名額,正巧也有幾個是他們的人,只要稍加利用,也能趁此在軍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當下三人便又開始商量起來。

  另一邊,東宮的書房裡,齊王也同樣一臉不可思議。

  「就算這先鋒官沒我的事兒也算了,可是隨軍將領的名額也不少,為何也同樣沒我的份兒?太子哥哥,不若你再去和父皇說說,也給弟弟一個名額罷,若能與五哥一起上戰場,殺得南齊屁滾尿流,才不墮咱們先祖之風。」齊王跳著腳道。

  太子直接將之鎮壓了,說道:「聖旨已下,豈能朝令夕改?不可兒戲!」心裡卻覺得不讓齊王去也是好的,他太熊了,根本是無法無天,萬一去到那裡,不聽命令狗膽包天地直接跑到南齊境內撒野,讓人直接砍了怎麼辦?

  比起齊王這頭只會橫衝直撞的野馬,太子對蕭令殊倒是放心多了,特別是蕭令殊經過近十年的訓練,又對江南至南齊一帶十分熟悉,且也有自保的力量,只要他不孤軍深入,倒是不用擔心他的安危。

  等齊王接受他不可能和他家五哥一起出征後,終於死了心,不過很快又憶起一事,突然問道:「五哥,五皇嫂可要隨軍出征?」

  蕭令殊蹙眉不語。

  太子卻道:「不妥,雙胞胎還小,江南一帶濕氣重,且還有瘴氣,孩童身子弱,如何能適應?若再大一些倒是無妨。」

  這也是蕭令殊所顧忌的,所以他也未上書求請帶妻兒同行。

  齊王聽罷,馬上拍著胸脯道:「好吧,五哥你放心地去,你不在京的日子,弟弟會幫你保護好王府,不會讓隨便的人欺負了五皇嫂和兩個孩子。誰敢欺負本王的小侄兒們,本王直接弄死他們!」最後一句十分霸氣側漏。

  太子有些好笑,蕭令殊卻十分認真地說了聲:「那就勞煩六弟了。」

  哦哦哦,這是五哥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請托!齊王頓時像是打了雞血,將胸脯拍得啪啪作響,明言以後會讓人牢牢地看顧好晉王府,連隻蒼蠅也不會讓它飛進晉王府打擾了裡頭的人。

  太子不禁頭疼萬分。

  *****

  阿寶在府裡也很快得了消息,知曉聖旨已下,蕭令殊一個月後將帶兵南下,不由得幽幽地歎了口氣,一時間有些失神。

  「王妃?」華媽媽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阿寶卻並未失神太久,情緒很快便收斂起來,說道:「媽媽不必擔心,雖不知道王爺會去多久,但孩子還小,必要留在京裡,我是必須和他們在一起的。」

  華媽媽歎了口氣,是這個道理。若是阿寶現在沒有生養,或者是兩個孩子年齡再大一些,倒是可以隨軍出征。除此之外,華媽媽也有些擔心蕭令殊一人在外,身邊若無個伺候的人如何能行?就算現在不安排,誰知去了南部幾年,會不會被江南那邊的女子迷惑了,找些不知底細的人伺候,奪了王妃的寵?

  哎,真是兩難啊!

  阿寶不知華媽媽的憂慮,心裡默默地數著日子,還有一個月,倒是可以先作些準備。想罷,便又詢問了雙胞胎在何處,知曉他們今兒跑去了練功房玩耍,臉皮抽搐了下,便叮囑丫鬟及侍衛們仔細看好他們,莫讓他們碰到一些危險的東西。

  傍晚蕭令殊回來了,回到房裡卻不見阿寶的身影,又走了出去,問給他上茶的白前:「王妃呢?」

  白前笑道:「回王爺,王妃正在小廚房,說今兒要下廚做幾道小菜給您和兩位小主子嘗嘗。」

  今日阿寶聽聞蕭令殊要出征後,難得心血來潮,想親手做幾道可口的菜給他嘗嘗,便直接去小廚房裡折騰了,大廚房今日只負責主子們的湯及點心等食物。

  蕭令殊又回房裡換了身比較輕薄的衣服後,便出了門,往正院的小廚房行去。

  剛走到半路,便見不知去哪兒玩的雙胞胎也過來了,見到他時,兩個矮冬瓜都飛奔了過來,撲到他身上一左一右地抱住他的長腿,仰著臉兒笑瞇瞇地看著他。

  蕭令殊低首看他們,兒子據說長得像他死去的母妃,小臉兒嫩生生的,以他的眼光看,長得不像阿寶,也不知道好不好看,不過小小軟軟的,十分脆弱的樣子。至於女兒,長得像他,這笑瞇瞇的模樣兒卻不像他,他不會如此笑,也學不會,不過阿寶倒是很喜歡女兒笑成這樣,說很可愛,是個萌蘿莉。

  「爹爹,餓了~~」雙胞胎摸摸小肚子,又眨巴著眼睛看他。

  蕭令殊伸手在他們腦袋上摸了摸,說道:「去廚房。」

  小包子們不知道去廚房做什麼,不過皆乖乖地伸出小手抓住他一根手指頭,蹦蹦跳跳地和他往廚房行去。

  到了廚房門口,透過敞開的窗戶,能看到光線明亮的廚房裡正在忙碌的下人,他一眼便見到穿著墨綠色夏衫的女子正拿著鍋鏟站在灶前翻炒著菜,似乎整個屋子裡的人,只有她是最特別的,讓他一眼便能發現。

  雙胞胎掂著腳往裡頭張望,自然也看到阿寶了,忙叫道:「娘娘~~」

  阿寶抬頭看過來,看到了站在門口裡的父子仨個,臉上露出笑容,又翻炒了下,倒入清水,蓋上鍋蓋開始燉煮。做完這一切,將廚房交給丫鬟幫看著,她往門口行去。

  「王爺回來啦!你們怎麼來了?」

  小包子們小手摸著肚子,都對著她叫道:「娘娘,餓了~~」

  阿寶聽罷,伸手捏了捏他們的小臉蛋,「你們兩個小壞蛋,餓了才回來,又去哪裡玩了?」同時吩咐丫鬟去將蒸好的兩碗肉糜蛋羹端過來,先給他們吃一些墊肚子。

  小廚房外是一片平地,還種著一株榆錢樹,榆錢樹下放置著石桌石椅,阿寶讓丫鬟們放上坐墊,鋪上布巾,方讓這父子仨個坐到這裡吃些東西墊肚子,她還有兩道菜要做呢。

  此舉甚得三人的心,此時正是暮春時節,又逢太陽落山,氣溫不冷不熱,正適合在戶外活動。吹著清風,聽著榆錢樹稍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極為愜意。

  雙胞胎笨拙地拿著湯勺挖蛋羹吃,蕭令殊坐在旁邊,看了看他們,然後又望向廚房裡正親自下廚的女子,黑眸裡滑過極溫柔的光芒。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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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一個月後蕭令殊即將出征,他要忙著調集兵將和糧草,不得幾天清閒。

  而阿寶也挺忙的,忙著為他收拾行囊之類的,又要安排著隨行伺候的僕人,不願讓他到了南邊時吃住皆不慣,還要處理府中諸事務,整就一個忙碌的軍人家屬。

  雙胞胎先前不知道父親即將要遠行,且不知何日回來,等聽得阿寶嘮叨時,雖然懵懂,卻已放在心上,見阿寶忙碌,雙胞胎雖然依然膩纏著她,卻也十分乖巧地不給母親添麻煩,然後直接跑去煩圓圓胖胖的劉管家。

  劉管家一看到雙胞胎手牽著手走來,一副天真無瑕的模樣兒,就有點兒腿軟。

  劉管家雖然喜歡拍主子們的馬屁,卻也不是什麼糊塗之人,對王府上下是盡心盡力,對兩個小主子也愛護非常,等得旁觀雙胞胎行事,卻不敢小窺小主子們,特別是當小郡主板起臉,越發的像他們王爺時,劉管家便萎了。讓劉管家更萎的是,雙胞胎在王妃面前確實挺乖的,雖有淘氣,卻無傷大雅。王妃不注意時,鬼精鬼精的,能折騰得人想喊他們祖宗。對此,劉管家真是既欣慰,又辛酸。

  所以,當小傢伙們來詢問他出征是什麼意思時,他十分有耐心地將蕭令殊南征一事用極淺顯的話來解釋了一遍,等雙胞胎幼小的心靈終於懂得了父親出征等於見不著時,兩張小臉蛋兒都皺成了酸菜包子,然後在劉管家擔憂的目光中,哇的一聲哭了。

  劉管家當場慌了,肥碩的身體差點像顆溜溜球一樣圍著雙胞胎轉圈圈,嘴裡哄著:「我的小主子哎,我的小祖宗們,乖啊,別哭了,王爺現在還在京呢……」

  雙胞胎不理他,仍是張著嘴巴哭號,聲音特洪亮,誰來哄都不肯理,姐弟倆就站在那裡哭,眼淚猛流。

  等阿寶聞訊而來,便見雙胞胎哭得滿臉是淚,小蛋憋得紅紅的,張大的嘴巴裡可以見到心型的扁桃體了。

  「這是怎麼了?你們哭什麼?」阿寶走過來將他們擁進懷裡,並未斥責人,而是先問清楚情況。先前被人通知過來時,便聽說兩個小傢伙去找劉管家,然後就哭了。

  劉管家對王府忠心耿耿,可能是去了勢一輩子不會有自己的子嗣了,對雙胞胎那是捧在手心裡怕化了、含在嘴裡怕融了的類型,是不可能會讓雙胞胎受什麼委屈的。而且雙胞胎自打說話以來,極少會有哭得如此傷心的時候,大多數時候假哭不算。

  阿寶拿帕子邊給他們擦眼淚邊聽著劉管家的解釋,雙胞胎見著娘親,雙雙委屈地投入她懷裡,仍是哭聲不止。等阿寶從愁眉苦臉的劉管家那裡得知他們哭泣的原因時,哭笑不得,點著他們的小鼻子道:「真是的,你們哭什麼啊?你們爹爹又不是不回來?乖啊,別哭了,你們爹爹還沒走呢……」

  以往阿寶哄雙胞胎是極容易的,可誰知這會兒無論她怎麼哄,雙胞胎竟然都不停止哭聲,哭得都打嗝了,阿寶嚇了一跳,忙讓人去瞧瞧蕭令殊回來了沒有,恐怕雙胞胎沒見著他是不會停止的。

  就在雙胞胎哭得直打嗝時,蕭令殊得了訊兒回來了。

  蕭令殊今兒去了兵部,原是有正事尋找兵部尚書,誰知道齊王見著他,便湊過去當跟屁蟲了。他正和兵部尚書商量著事情時,府裡的下人打探到他的行蹤,過來尋他,說雙胞胎啼哭不止,他還未出聲,齊王比他還急,直接將他攆回去了,餘下有什麼事情直接交給他。

  蕭令殊想了想,齊王現下在兵部當差,交給他也使得的,便騎馬直接回府了。

  回到府裡,遠遠的就聽到雙胞胎的哭聲,已經有些聲嘶力竭,讓他莫名地心中一緊,連自己也沒發現,已經疾步走過來,使得後頭的小廝苦苦追上。

  「怎麼了?」

  雙胞胎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看去,見到他,紛紛拋棄了阿寶投到他懷裡去,一人一邊摟著他的手,將滿是淚痕鼻涕的小臉埋入他的懷裡,嗚嗚咽咽地叫著「爹爹」,看著模樣兒可憐極了。

  蕭令殊將他們抱起來,與阿寶一起帶回房裡,然後接過丫鬟絞的熱毛巾給兩個哭成花貓的小包子擦臉蛋。

  「他們聽說王爺要出征,不知多久方能見,就哭了。」阿寶歎氣解釋,先前她忙著為蕭令殊收拾行李時,雙胞胎雖然來問過,但卻懵懵懂懂的沒什麼反應,原本以為他們不懂,誰知道卻是懂的。

  蕭令殊默默地給窩在他懷裡的兩個小傢伙擦臉蛋,因著大哭一場,身上都發了汗,又同阿寶一起給他們換衣服。兩個小傢伙時不時地抽泣著,由著父母給他們換衣服,弄得清清爽爽了,又扁著小嘴窩在他懷裡,竟然捨不得離開他分毫,讓阿寶有些吃醋。

  阿寶又接過放得已經溫了的水,餵雙胞胎喝些水補充水份,又讓人去煮些安神湯過來,方道:「王爺,孩子們可真是黏你呢,都不要我這娘親了。」

  蕭令殊卻是有些怔然,低頭看著嬌嬌黏黏地倚在他懷裡的雙胞胎,他沒有父母緣,也不知道父母應如何與孩子們相處,對兩個孩子也是阿寶讓他做便如何做,卻不料孩子們倒是極願意和他親近,甚至因為他要出征而啼哭不止。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心裡默默地想著,在出征前這段日子,多撥一些時日陪他們罷。

  等雙胞胎喝了安神湯,又膩著他一會兒後,終於累得睡著了,蕭令殊便將他們抱回房去歇息,與阿寶一起坐在床前的繡墎看著他們。

  「王爺不必擔心,他們可能一時間沒辦法接受你要離開,等過些日子就會好的。」阿寶見他皺著眉,安慰道,心裡卻有些欣慰。誰說這男人不懂感情?他只是不懂得如何表達出來罷了。

  蕭令殊點頭,伸手輕輕地碰了碰雙胞胎的小臉蛋,又握著阿寶的手說道:「你也辛苦了。」

  阿寶微微一笑,將腦袋倚在他肩頭,夫妻倆都難得偷了會兒閒。

  待得晚上,蕭令殊終於忙完了公務,便去了半夏閣找解神醫。

  解神醫正在藥房裡教幸啟明如何辯藥,各種草藥配在一起有什麼效果。對於幸啟明這個掛名的徒弟,解神藥還算滿意的。解家弟子自會說話起,就在醫書和藥材堆裡打滾的,而幸啟明已過十歲之齡,現在才開始學習遲了一些,不過他卻十分刻苦,悟性也好,倒不失為良才美玉。

  見到蕭令殊過來,解神醫和幸啟明忙起身行禮,幸啟明也頗有自知之明,行了禮後,便避到隔壁房去繼續背藥典去了,這是解神醫佈置給他的功課,有時候功課量大了一些,他便挑燈夜讀,時間若太晚,一般便在半夏閣歇下。阿寶知曉後,也打發了人到半夏閣給他佈置了個房間,又打發了個小廝過來伺候,倒讓幸家姐弟知曉後,心裡極是感激。

  解神醫也知道蕭令殊要出征了,近來也忙著多配置一些藥物給他,有解毒的、治風寒的、治腹洩的……原本解神醫是蕭令殊當年帶回府裡的大夫,隨蕭令殊出征也是可以的,不過蕭令殊卻將他留京裡了。稍微一想,解神醫也明白蕭令殊的意思,雙胞胎還小,府裡有個信得過的大夫比較好。

  「王爺有什麼事?」解神醫趁機歇了會兒,喝了口茶後說道:「我近來將一些藥製成藥丸,不管是攜帶還是要服用時都方便一些,等做好了讓席侍衛過來取。」

  蕭令殊點頭,問道:「小孩子幾歲能適應江南的濕潤氣候和南齊山林的瘴氣?」

  聽到這話,解神醫如何不知道他的打算,問道:「你想帶王妃和雙胞胎過去?」他今兒下午也聽說了雙胞胎啼哭不止,後來阿寶還打發了人過來請他去給雙胞胎瞧瞧,免得他們哭壞了身子。

  解神醫有些意外,倒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狠心狠毒的男人竟然還是個好父親,不由得唇邊帶笑,說道:「其實孩子滿三歲後,只要小心點兒帶去江南也無妨,且靠近南齊山林那邊的瘴氣雖有礙,我也針對此研製出解毒丸了,倒是無虞。只是小少爺的身子骨比較弱,天生不足,再將養得一兩年待他身子骨強壯一些罷。」

  蕭令殊點頭,心裡倒是不意外這個答案。南齊偏居滄江以南一帶百餘年時間,可不是一年半載能打下來的,還不知道會耗去多少時日,他若留在那兒駐守,恐不知多少載方得回京,總不能真的與妻兒分離個十年八載的。

  從解神醫這裡得了消息後,蕭令殊便離開了。

  雙胞胎幼小的心靈裡恐怕是知道了父親要離開他們,在接下來的日子十分黏他,只要他回府裡,就算他去書房辦公,也會像跟屁蟲一樣跟去,然後在一旁獨自玩耍,只要能見著他就好。

  阿寶看得好笑,雙胞胎要黏起人時,真是讓人拒絕不得。

  宮裡的帝后也知道了雙胞胎那日啼哭不止,聽說了原因後,正德帝又擔心又歎氣,孫兒輩中,除了太子的嫡子,便只有承瀚讓他時時惦記了。

  「承瀚先天不足,現在年紀還小,去了南邊恐他身子不適應……」

  正德帝又歎了口氣,這也是他當日詢問阿寶的原因,他當年能對兒子如此狠心,卻對長得像長孫貴妃的孫子狠不下心來,雖想將孫子留在京裡,但卻又想讓他能與父親在一起,讓兒子好好教養孫子長大,像是彌補他當年沒有親自教養兒子長大的遺憾。

  張傑笑道:「等孩子大一些便能同行了,太醫也如此說。小世子雖然天先不足,不過在晉王妃仔細照顧下,也無甚災病,看著也壯實,過幾年應與常人無異了。」

  正德帝想起太醫的話,便笑著點頭。他雖然不常召雙胞胎來見,卻是時時關心的,常叫來去晉王府請脈的太醫過來查看雙胞胎的脈案,對雙胞胎的身體情況也略知一二。

  張傑看了眼正德帝,心知他雖然心疼孫子,卻不會改變主意,勢要藉著晉王的手為長孫貴妃報仇。雖是報仇,卻也是為統一大鄴江山,難得大鄴此次發兵皆站在大義上,倒是極好的時機,錯失了這次以後就難有了。

  *****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極快,便到了蕭令殊出發的日子了。

  阿寶正在府裡查看著行李,聽下人回報欽天監已選定了出發的吉日後,心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有些難受。

  許是明日要領眾兵離京出發,今日蕭令殊倒是早早地回來了,雙胞胎忙黏了過去。

  到七月份過了生辰,雙胞胎也三歲了,說他們還小不懂事嘛,有時候似乎又懂了,至少明白父親要離京,他們很久都見不到了。說他們饒事了嘛,又淘氣得讓人無奈。

  蕭令殊將雙胞胎帶到練功房裡玩了一通,父子仨個熱了一身汗,被阿寶趕去澡堂洗澡去了,然後在澡堂裡又是一翻玩鬧,水潑得到處都是,氣得阿寶要擼起袖子打他們小屁股。

  直到夜幕降臨,到了雙胞胎的就寢時間,雙胞胎終於被哄睡了,夫妻倆回到房裡夜話。

  「聽說江南花街柳巷極有名兒,與南齊交界的邊城也大多是錦繡風流之鄉,各色風情女子不知凡幾……」

  蕭令殊直接將她壓在身下,堵住了她嘮嘮叨叨的嘴巴,在她迷迷糊糊之際,說道:「她們與我何干?有你就夠了……」

  哎喲,這是甜言蜜語吧?

  阿寶看著他一臉正經地說著他不自知的甜言蜜語,忍不住噗地一聲噴笑出來,笑得某位王爺臉色有些發黑。忙又湊過去親親他的嘴角作安慰,然後又絮叨起他以後到了南邊後,要保重身體之類的。

  一個說,一個聽,氣氛雖然傷感卻也和諧,直到阿寶睡去,他將她攬到懷裡,輕輕地撫梳著她披散的長髮。

  翌日一早,蕭令殊祭過旗後,便帶著眾兵將出發。

  阿寶聽著外頭的動靜,怔然地坐了許久,終於在丫鬟的提醒下,起身梳洗,然後去守著雙胞胎了,免得他們今日又要哭鬧。

  得知了蕭令殊的離開後,雙胞胎確實又哭鬧了一回,晚上都到處找人,直到發現找不到他們爹爹了,才抽泣著倚到阿寶懷裡。

  「好啦,別哭了,像隻小花貓一樣。」阿寶絞了熱毛巾給他們擦臉兒,「你們爹爹又不是不回來,有什麼好哭的?」

  「什麼時候回來?」雙胞胎軟糯糯地問道。

  阿寶眼睛一轉,帶著他們到外頭,來到一條柱子前,指著那根柱子,說道:「等你們長這麼高了,他就回來啦。」然後讓人拿了毛筆醺了墨汁,在上面畫了根橫線,指明雙胞胎長這麼高,他們爹就回來了。

  雙胞胎還是小豆丁,踮起腳也勾不到那條線,頓時有些哀怨地看著阿寶,小臉都皺成了褶皺包子。

  其餘的丫鬟忙低頭悶笑,王妃畫的這個身高線是十餘歲的孩子的身高,小主子們想要長這麼高,還須得六七年呢,一看就知道是哄他們的。

  不過就算是哄,小孩子確實是信了,雙胞胎圍著柱子轉來轉去,然後又站在柱子下,阿寶比著他們的身高在上頭畫下兩條線,雙胞胎中姐姐高一點兒,弟弟矮了點兒,所以兩條線有落差。

  「這是包包的身高線,這是糕糕的,距離還好長呢。」阿寶一臉狼外婆的表情,同情地拍拍他們的小腦袋,說道:「所以你們要好好吃飯睡覺,快點長高高,到時就能見到你們爹爹了。特別是糕糕,以後不准再挑食了!若是到時候姐姐長這麼高了,你沒有長到,就只有姐姐能見著你們爹爹了,你不能見到喲~~」

  這話又讓小包子急了,扯著阿寶的袖子,憋得小臉蛋紅,嘟嚷道:「糕糕很乖,糕糕吃~~」

  阿寶心裡憋笑得不行,因有兩個孩子打岔,對於蕭令殊的離開傷是去了幾分傷感不捨。

  江凌薇等人知道阿寶如此哄雙胞胎,頓時笑不可抑。

  蕭令殊出征後,阿寶直接閉門謝客,除了親朋好友,其他地方倒是不走動了,也推了很多請她去賞花喝酒的帖子。現下蕭令殊不在了,人也清閒下來,便時不時地帶雙胞胎去探望外祖母家及江凌薇等人。

  進入五月份,江凌薇的肚子已經有九個月了,自從懷孕滿七個月起,她已不再出門應酬或者見客,在平王府裡悉心養著胎,得知了蕭令殊要南征,雖然有些擔心,不過那時阿寶忙個不停,不好叫阿寶到府裡,便打發心腹過來將她的話帶過來。

  現下阿寶得了閒,便帶雙胞胎去看她,雙胞胎見著江凌薇的肚子,驚奇不已,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再等一個月,就會有弟弟出來陪你們玩兒了,高不高興?」阿寶笑道。

  雙胞胎有些糾結,伸出小手去摸江凌薇的肚子,然後蠢蠢地問:「弟弟在哪裡?」

  「現在不可以玩麼?」

  江凌薇又被他們逗笑了,說道:「不一定是弟弟,也許會是妹妹呢?你們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雙胞胎咬著手指頭,包包說喜歡妹妹,甜糕卻說喜歡弟弟,意見不合後,雙雙瞅著江凌薇,讓她想個法子,滿足他們的要求。

  「若是我有你們娘親的福氣,也生對弟弟妹妹出來陪你們玩兒。」江凌薇笑道,她的肚子看著和平常的孕婦差不多,是不可能像阿寶那般有驚喜的。

  逗弄了會兒雙胞胎後,便讓他們到旁邊去吃點心了,阿寶見她臉上已有孕婦斑,雖然沒了原先的美麗,卻比平常的孕婦看著美麗多了,知她養得好,心裡也寬心,只是想起平王世子當年是相中江凌薇的美貌才死活要娶她,現在她懷孕變了個樣,不知道他會不會有異心。

  阿寶那點兒擔心江凌薇哪裡看不出來,笑道:「放心吧,他現在乖得像小狗一樣,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在我身邊守著,卻是不嫌棄的。」心裡卻是磨牙霍霍,膽敢嫌棄?直接磋磨他!

  江凌薇對平王世子是極放心的,既然她嫁過來了,又一手將他調教得人模人樣,便是她的了,哪裡能讓其他的女人來撿便宜的道理?若是先前他長得那副豬樣有女人死活要跟他,她無話可說,但先前沒有,現在卻要來跟她搶,沒門兒。

  比起平王世子,江凌薇更為阿寶擔心她出征的男人,擔心他在那邊背著阿寶學壞了。

  「江南到南齊一帶,溫鄉水軟,多是溫柔鄉,雖說是去打仗,卻也不是時時地駐守在軍中的,而且晉王到了那裡,指不定還有那邊的官員及城守等要巴結孝敬他,見他身邊沒人伺候,紛紛給他送些體貼的女人……」江凌薇越說越擔心,到最後反而是自己閉上嘴,怕阿寶多想。

  誰知阿寶卻滿不在乎地吃果子,說道:「我自是信他的。」

  江凌薇見她不放在心上,雖不知道阿寶與晉王之間平時是如何相處,但若真值得阿寶信,那男人倒是可取的,她一個旁人也不好操太多心。

  「別操心啦,眼瞅著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你好生養著吧,我還等著給這孩子封個大紅包呢。明兒我也去瞧瞧阿芸,她最近也害喜得嚴重。」說到這個,阿寶心裡卻有些納悶兒,明明前三個月都好好的,怎麼過了三個月,反而害喜嚴重了呢?

  江凌薇聽罷,也詢問了些,想了想,便讓人去將當初忠勇伯夫人送來的幾副止吐的方子給阿寶,讓她明日去公主府時,順便帶過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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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五月底,正德帝帶著後宮妃嬪兼一些兒女出京避暑,留下太子監國。

  天氣變得越來越熱,不過阿寶卻並未隨著大部隊出京避暑,而是打算等江凌薇生了孩子再帶他們到皇莊附近的莊子避暑。兼之五公主也懷著身孕,雖然已經坐穩了胎,但因害喜嚴重,坐不得馬車,也只能留在京裡了。

  轉眼便進入六月份。

  阿寶正在水閣中教雙胞胎認字,突然劉管家過來,告訴她平王世子妃要生了。

  阿寶唬地站了起來,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平王府的人說是今兒巳時初,接生嬤嬤等已經進去了,平王太妃和忠勇伯夫人等俱已守著,接生嬤嬤說,平王世子妃這胎的胎位正,應該不用多長時間便能生出來。」

  阿寶聽罷,點點頭,聽聞忠勇伯夫人也去了,便不去湊那個熱鬧,只讓人關注著,隨時給她報告情況。

  兩個孩子原本正在認字,聽到阿寶和劉管家的對話時,都抬頭看他們,等劉管家下去後,甜糕爬到阿寶懷裡坐著,揪著她的袖子軟軟地道:「娘,弟弟來了麼?」

  阿寶笑道:「很快就來了,你們須得耐心等上一等。」接了一旁丫鬟遞來的水餵他,又說道:「你們是哥哥姐姐,到時候要好好愛護弟弟,可以教弟弟讀書識字,就像愛護你們六叔家裡的弟弟一樣。」至於寧王府裡的三個妹妹,阿寶就不多嘴提了。其他王府裡的孩子,卻是不怎麼親近,就連太子府裡的那些孩子,除了皇太孫和她堂姐的那個孩子外,卻也是不甚親近的。

  雙胞胎聞言雙眼發亮,攥著小拳頭都點頭會好好教弟弟的。

  阿寶看得又是一樂,總結道:「既然你們都樂意教弟弟妹妹,那麼你們自己也要好好學,到時候才能教他們,知道麼?」

  雙胞胎可能有了種作哥哥姐姐的覺悟,紛紛點頭,又繼續坐在案前聽阿寶教他們讀書識字。

  江凌薇這一胎直到傍晚才生出來,生了個女兒。

  阿寶聽說是女兒,有些怔然,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忙打發人送賀禮過去。心裡生怕平王太妃不喜歡,平王妃又要嘴碎什麼的,打算明日便去探望她。

  「娘,妹妹?」雙胞胎又扯著她的袖子問。

  阿寶點頭,收斂起其他情緒,笑道:「對,是妹妹,你們以後要愛護妹妹哦。」

  雙胞胎都挺了挺胸膛,然後手牽著手去他們的房裡找些玩具打算送給妹妹。

  第二日,阿寶趁雙胞胎去院裡玩的時候出了門,直接往平王府而去。

  進得平王府,先去見過太妃。太妃知她是來探望江凌薇的,詢問了雙胞胎幾句後,便讓她離開了。阿寶暗暗打量她幾眼,面上笑呵呵的,比平時更添幾分喜氣,心裡便是一安。雖然可能江凌薇生的不是男孩讓太妃有些失望,不過這也是王府的嫡長曾孫女,新生兒的到來對於老人而言,還是讓人開心的。

  然後去見平王妃,平王妃也笑呵呵的,面上同樣比平時多添幾分喜氣,只是她這喜氣與太妃不一樣,更高興江凌薇生的是女兒,恐怕心裡巴不得江凌薇像寧王妃那般,連生女兒才好。

  阿寶微微一哂,可能是寧王妃先前行事張揚,連生了三女後,成為京城許多人家的笑柄,有些人討厭哪家的女眷,便會在心裡詛咒她最好像寧王妃一樣連生女兒。

  見了長輩,終於可以去凌薇閣見江凌薇了。

  江凌薇現在正在坐月子,不能出房門,阿寶過來時,門掩得實實的,屋子裡倒是放了些冰盆子驅熱。來的時候已經有些兒晚,平王世子已經被江凌薇趕進宮執勤了,倒沒有圍著她轉。

  阿寶到來時,江凌薇已經醒了,因為下體仍是有些疼痛,只能躺在床上。床邊放著新生兒,臉蛋兒還紅著,嫩嫩的一團兒,還看不出長得像誰。

  「你沒事吧?」阿寶坐到床前,關切地問道。

  江凌薇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昨日倒是疼了一回,現在還有些疼,不便起身。」說罷,眼睛一轉,又看向身旁的那小糰子,說道:「辛苦一遭,沒想到會生下個小醜兒,既然是個女孩子,以後也和你們家包包一起叫個點心小名兒好了,聽著也可愛。」嘴裡雖是叫小丑兒,但看向小糰子的眼睛裡卻佈滿了慈愛。

  阿寶笑道:「別胡說,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般,過幾日長開就好看了。」

  這話昨兒忠勇伯夫人也如此說過,江凌薇不過是拿來戲笑,特別是在她說女兒是個小醜兒時,丈夫那副護犢子的模樣讓她挺可樂的。

  這時丫鬟燕語端了雞湯過來,與其他丫鬟一起扶江凌薇起身吃些東西,對阿寶笑道:「晉王妃有所不知,咱們家世子妃醒過來時看了眼小主子,就說好醜,世子聽到後,馬上就不樂意了,說他的女兒是天下第一美人兒,哪裡會醜?為這事情和世子妃彆扭上了呢,不准任何人說小主子醜,不然就要生氣罰人。」

  阿寶聽得直笑,「世子說得對,你們夫妻倆長得都不錯,你們的孩子哪裡會醜。」不過知道平王世子如此愛惜女兒,阿寶心裡倒是安心幾分。

  等江凌薇吃完東西,又漱過口後,阿寶方道:「太妃不介懷吧?」

  江凌薇歎了口氣,「說不失望不可能的,太妃也盼著想抱曾孫。」江凌薇極敬重平王太妃,若不是有平王太妃幫她彈壓平王妃,她在王府裡可沒有如此自在,平王妃再不好,那也是名義上的婆婆,她這作兒媳婦的,面子禮數皆得做足,若沒有太妃,到時候還不知道她抖成什麼樣呢。

  阿寶少不得寬慰一翻,江凌薇微微一笑,卻也並不太放在心上,第一胎是女兒,可能第二胎就是兒子了呢?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然後又說道:「我那婆婆可高興了,估計是恨不得我像寧王妃那般,連胎生女兒吧。你也不用為我擔心,生兒生女是要看緣份的,只要能生,總會生的。」

  又坐了一會兒,阿寶也同江凌薇說了些坐月子的禁忌,讓燕語等丫鬟記下來,方才告辭離去。

  回到府裡,雙胞胎果然尋了她好一會兒了,發現她是從外頭回來的,都嘟著嘴不樂意,嘟嚷著她壞,去玩也不帶他們。

  阿寶擰了擰他們的小臉蛋,將他們帶回房去,去察看今日的信件,發現有從璟城及江南寄回來的信。

  一看到江南來的信件,阿寶雙眼發亮,心知這是蕭令殊寄信回來了。先前蕭令殊離開時,阿寶和他約定好,一月一封信,現下他離開一個月,信便來了。當即小心翼翼地將信展開,看看那男人會給她寫些什麼東西,等看了信後,阿寶嘴角往下撇,果然對那男人不能太期待。

  蕭令殊這信是在路上寫的,沒有沿途的風景介紹,沒有任何心得,只說了這些日子軍隊日行幾里,又過了什麼地方,預定多久會到南邊邊境之類的。最後,才提了一筆,他很好,希望她也很好,然後問了句雙胞胎有沒有哭?

  「娘,信、信!!」雙胞胎的小胖手扶著桌沿,努力地掂著腳,朝她叫著。

  阿寶將他們抱了起來,放坐到旁邊的小凳子上,給他們讀了一遍信,最後笑問道:「你們爹爹問你們有沒有哭鼻子呢。」

  雙胞胎得了阿寶的真傳,十分厚臉皮地搖頭,表示他們沒有哭,他們都是很乖很乖噠~

  看完了江南來的信,又翻起璟城的信件,這信自然是她爹寄回來的了,信裡也是每月照例的問安及問雙胞胎的事情。李繼堯也知曉了女婿南征一事,只是他駐守北地,因有他鎮在這裡,才駭得北蠻人不敢再輕易南侵,短時間內他是無法離開這裡的,就算有點兒什麼想法,也不好多嘴。

  李繼堯知道女兒為了兩個幼兒留在京裡,也有些歎氣,若是孩子大一些兒,倒是可以隨軍出征了,且去的是江南,卻也可以長些見識,不虞一輩子困在一座小城裡。

  而且,李繼堯也有些擔心女婿到了南邊,因為女兒不在,會受不住江南之地各種溫柔鄉的誘惑,做出對不起他女兒的事情。當然,他也篤信蕭令殊人品及心性,不會像這世俗的男子一般,怕只怕他太年輕了,被人算計了去。為此,李繼堯少不得每月多寫了兩封信發往南邊,一是指點蕭令殊一些軍中庶務,讓他能盡快上手,二是也商討一下關於男人之間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之類的,雖然兩人是君臣關係,卻也是翁婿,有些兒話也是說得的。

  阿寶自是不知道自家中二爹又幹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看完信件後笑了笑,看了雙胞胎一眼,心裡也琢磨著,最多兩三年,他們便可以夫妻團聚了。

  將重要的信件收入匣子裡,阿寶讓人收好,然後開始給他們回信。

  雙胞胎也湊過來,嚷嚷著要給外公和爹爹寫信,只是他們認識的字少,抓耳撓腮都湊不齊有些想說的話,最後都是阿寶幫他們代筆,然後讓他們添幾個自己會的字,再按個黑乎乎的手丫子作印記。

  很快又到了江凌薇家小糰子滿月的日子,這回阿寶倒是帶了雙胞胎一起過去了,雙胞胎也想要瞧瞧妹妹。

  這會兒孩子已經長開了,白白嫩嫩的,像雪糰子一樣,可愛異常,瞧著也比較像江凌薇,這讓平王世子簡直是將她當成了掌中寶,寵上了天。於是,這個可愛的小嬰兒也有了個叫團團的小名兒,原本是要叫糯米團的,也是一種點心,為了與包包的小名兒對稱,直接簡稱團團了。

  阿寶聽說後,笑不可抑,問江凌薇難道以後生的孩子都要叫甜點類的?卻不想五公主知道後,也當即拍板,她肚子裡的孩子屆時也要看情況取個甜點類的小名兒,好與雙胞胎看齊。

  雙胞胎湊到一起瞧妹妹,皆心癢癢地伸出手指按了按妹妹白嫩嫩軟綿綿的臉,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後用一種自以為沒人瞧見的動作,又用小爪子去戳了戳小嬰兒軟嫩嫩的小臉蛋。

  金璟琋在一旁看得好笑,說道:「你們也常去看弟弟,難道還沒玩夠麼?」雙胞胎到齊王府裡時,也是這樣自以為沒人注意,偷偷用小爪子去摸齊王府裡的甜湯。

  雙胞胎特純潔地看著她,看得金璟琋又忍不住發笑,將他們摟到懷裡。

  等吃完了宴席後,江凌薇趁機將阿寶留下了,明顯是有話對阿寶說。小嬰兒早被平王世子抱到外間去了,雙胞胎為了看妹妹也跟了過去。

  江凌薇喝了口茶後,對阿寶道:「前兒個,我娘親過來探望我,跟我說了件事兒。」然後瞅著阿寶,在阿寶問是什麼事情時,又道:「聽說古家三姑娘從家廟裡失蹤了,武昌公府裡急得不行,到處去打探她的消息呢。遁著她的蹤跡,發現她帶著自己的丫鬟出了京,往南邊去了。」

  阿寶瞇起眼睛,然後又吃驚道:「這世道雖然不算亂,但路上流匪卻是有的,她一個弱女子也有膽子去江南?有這麼癡情麼?」阿寶張口結舌,心裡想著,這古家姑娘才是真絕色啊,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江凌薇不屑地說道,「這世界上,總有些兒人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以為只要有愛,便有勇氣。孰不知如此拖累了家族,教父母為自己傷心,實屬不孝。」

  當初古馨愉在大街上攔下蕭令殊示愛,卻不料被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玩意兒的狠毒的男人直接一腳踹開了。蕭令殊那一腳可沒有留情,真的將她踹飛了,倒在地上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身體健康,或者是太醫醫術高明,將養了兩個月就好了。

  相比大公主當初被蕭令殊踹了個心窩腳,然後得了咳血之症,氣血不足,整整養了幾年傷才好(當然還有蕭令殊下藥之故),古馨愉真是好得太快了。若不是她好得太快,也不會聽聞晉王出征時,便開始謀劃起來,然後趁著家人不注意,收拾了些細軟,便帶了心腹丫鬟南下。

  武昌公夫人當知道她是往南下時,直接暈厥了,武昌公也臉色發黑,直接明言不認這個女兒,讓她死在外頭算了。當然這事兒並沒有鬧開來,武昌公府自然要將這事情摀住了,反正古馨愉在古家的家廟裡清修,只要家裡人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在不在。

  而忠勇伯夫人能得知此事,也是恰巧那日她給各家下帖子賞花喝酒,武昌公夫人也在,然後武昌公府的人因為這事來尋時,略聽了幾耳朵,後來再讓人暗暗一查,便查到了這些。這種事情忠勇伯夫人也是不好對旁人說,免得遭武昌公府忌恨,不過想著阿寶是她的世侄女,又是看著她長大的,便覺得這事情還是透露給她知道些吧。

  得了這消息,阿寶在接到蕭令殊的信件後,沉吟半晌,仍是決定將這事提一提,屆時蕭令殊過不過心卻是不關她的事情了,只是想讓他若真遇到古馨愉時,提防一下,免得那姑娘敗壞了他的名聲。雖然路途遙遠又危險,不過可能古馨愉或許真有些運氣,能摸到南邊去呢?只是吃苦卻是免不了的。

  擱下了筆後,阿寶又拿蕭令殊的信件來瞧一瞧,這次信裡倒是說了一些江南一帶到與南齊接鄰的邊境之事,他於一個月前已抵達了目的地,也與當地的城守及駐軍負責人見過面了,還有接風宴上的事情。

  當看到信裡寫的,在接風宴上,當地的官員知道他沒有帶家眷前往時,忙不迭地獻上女兒希望能伺候他時,阿寶臉都綠了,心裡恨恨地詛咒著這世界的變態規矩,詛咒那些送女兒的官員,直到看到他寫著自己拒絕了時,臉色才好一些。雖然蕭令殊仍是用一種生硬的寫作文的敘述方式將事情敘述下來,但阿寶仍是極開心,不介意他冷冰冰的語氣了。

  炎熱的夏天終於過去,七月中旬,正德帝又呼啦啦地帶著一群妻兒回來了,然後得了空兒,又召雙胞胎去見見。

  到了九月中旬,五公主也終於生了,生了個健康的兒子,喜得帝后皆是賞賜不斷,英國公夫婦更是涕淚連連,只有喜當爹的金璟玨一臉茫然,傻愣愣地看著新生兒,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當了爹。

  *****

  時間過得極快,每月與南邊一封信,不知不覺已經攢了十幾封信,而雙胞胎也已經四歲了。

  今年春天時,田老夫人大病一場,阿寶為此也擔足了心,不僅派瞭解神醫過去,還送了許多王府裡得的珍貴藥材,時不時地也過去探望,為此整個人都瘦了下來。幸好老夫人只是因為季節變化,加之年齡又大了,容易患病,需得好生將養著,倒也是無礙。

  田老夫人見阿寶紅通通的眼睛,倒是看得極開,說道:「傻孩子,你哭什麼?外祖母年紀大了,遲早有一天會離開你們,去找你外祖父和你娘親。你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可不能不顧著自己的身子。」

  阿寶嗚咽一聲,握著老人有些發涼的手,心裡想著的卻是當年來到這個世界時,她變成不能言語的嬰兒,祖母與父親鬥法,因為母親的關係遷怒於她,對她極是不喜,甚至不理不踩,威遠侯府的下人們也看她臉色行事,處境並不好。還是外祖母時不時地打發人過來看她,生怕她在威遠侯府受到了委屈,待得她長大一些,時常接她到田家,讓她渡過了一段不那麼壓抑的日子。

  在她心裡,田老夫人才是她心目中的祖母,溫柔慈愛。

  見阿寶如此,田家的人也少不得寬慰她。

  待得田老夫人好一些後,阿寶又經常帶著雙胞胎去瞧她,隨著春天結束,老夫人的身子漸漸好轉,終於讓她鬆了口氣。

  當然,這口氣卻是鬆得太快了。

  *****

  進入了夏天,阿寶今年終於隨著皇帝的大部隊一起,帶著雙胞胎一起去了莊子避暑。

  雙胞胎倒是極喜愛莊子裡的涼爽及自由自在,每天除了固定的學習時間,其他時間在莊子裡到處跑,甚至因為見著了水塘裡的鴨子,還央著阿寶要養小鴨子,阿寶被他們鬧得不行,便帶他們到佃戶家裡,抱了窩剛出生的小鴨子回來,讓他們養。

  於是每天的風景便變成了雙胞胎帶著一群小鴨子嘎嘎嘎地走過去,看得人忍俊不禁。在皇莊裡的正德帝聽聞了雙胞胎養了鴨子,興致來了,竟然讓雙胞胎帶小鴨子過去給他瞧瞧。

  想到當時皇莊裡來來往往的官員,無數雙的眼睛下,雙胞胎就帶著一群小鴨子嘎嘎嘎地走過去,阿寶有種想要捂臉的衝動。

  「父皇對五哥家的孩子未免溺愛過頭了,簡直比太子家的孩子還要寵愛。」寧王望著雙胞胎消失的背影說道。皇室也不是沒出現過雙胞胎,怎地就晉王家的特別?

  賢王和陳留王原本正欲離開,聽到這話,紛紛站定,也望向雙胞胎消失的方向,目光有些幽深。

  突然,陳留王用只有他們三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父皇的氣色似乎又差了……」

  三人對視一眼,想起留在京裡監國的太子,不由得冷冷一笑。

  又看了看雙胞胎消失的方向,三人各懷心思離開了。

  卻不想到了九月份,正德帝的身子確實是不行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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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44:14 |只看該作者
第128章

  宮裡突然來了人,明言要宣解神醫入宮時,阿寶有些錯愕,不過因為來的人中有太和殿中的太監,倒也不敢待慢,忙讓人去通知解神醫,待他準備一二,又換了身能見人的衣服,終於隨著宮侍等進宮。

  正德帝當年嘔血昏迷幾日,後來雖然救回來了,身體卻不怎麼好,斷斷續續的,太子便薦瞭解神醫進宮為正德帝醫治,又開了藥調理,效果自是不錯的。正德帝當時起了愛才之心,要召解神醫進太醫院,不用他通過太醫院的考核,直接授他做官,卻不想解神醫推辭了,仍是自在地窩在晉王府中。因著這事情,解神醫沒少被陵南的解家嫡系子弟惱恨他蠢,不思進取,振興解氏一族,放著大好的機會不幹。

  所以解神醫現下仍是白身一個,按理說,沒什麼事情他是不能輕易入宮的,除非……

  阿寶心中一跳,想到了正德帝的病,難道又凶險非常,太醫們也束手無策,須得解神醫出面?若是解神醫真的妙手回春還好,可是阿寶也隱約聽解神醫透露過,正德帝大病一場,身體不太好,若再不好生將養著,也是幾年的問題,難道才過了三年,皇帝的身體竟不行了?

  如此一想,阿寶不由得有些頭皮發麻,擔心若是皇帝有個什麼意外,一個鬧不好,京城也不安生。不過很快又安慰自己,太子這些年來行事沉穩,又是皇太子,若真是他即位,也是明正言順,京裡應該鬧不出來方是。

  解神醫離開不久後,阿寶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原來是昨日正德帝突然昏迷了,皇帝生病事關重大,因為宮裡封鎖了消息,是以宮外的人遲了一兩日方能得知的消息。直至今早,眼看那些太醫束手無策,太子只好讓人去晉王府將解神醫叫進宮去,將希望寄托在解神醫身上。

  在阿寶胡思亂想時,京裡那些得知皇帝生病的人也同她一般,默默地關注著皇宮,心思各異。

  皇宮裡,因為正德帝突如其來暈迷不醒,也一片肅穆。

  皇后、太子及諸位皇子得知消息的皇子皆進宮來,守在殿中,看著解神醫為昏迷中的皇帝施針。眾人屏氣凝神,目光專注,只是這裡真心實意地盼著皇帝清醒的又有幾人,那便是不得知了。

  不久,正德帝終於幽幽轉醒,解神醫收起銀針,退至一旁,太子為首的眾皇子們跪在床前,喜極而泣,嘴裡紛紛叫著父皇,情真意切。

  正德帝清醒後,目光淡淡地望過床前的諸位兒子的面容,皆是悲切中又夾帶著喜極而泣,只是心裡是否如此卻不得而知了。他擺了擺手,虛弱的聲音道:「你們都有心了,朕已經醒了,且下去罷,別熬壞了身子。」

  太子已經守在床前一天一夜了,現在正德帝醒來,他方鬆了口氣。其他的皇子們雖然是從宮外趕來,也守在此守了一晚,做足了孝子樣,見皇帝讓他們所有人離開,便都讓他保重身體,方跟著太子一起離開。

  皇后見皇帝已然清醒,又詢問了太醫一些話兒,叮囑殿內諸人好生伺候,也隨之跟著離開回鳳翔宮去歇息了,殿內只剩下幾位太醫和解神醫。

  很快地,幾名太醫也退到外頭,殿內除了伺候的太監總管張傑,便只有解神醫一人。

  「解神醫,朕如今這身子如何了?」正德帝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幾分萎靡。

  「皇上再不安心休養,可能熬不過一年。」解神醫直言不諱,雖面對的是皇帝,但曾與正德帝打過交道,知道他留下自己,要聽的便是實話,而不是聽那些為了保命的太醫是似而非的答案。

  正德帝臉色有些黯然,只有一年,時間不夠啊!他還沒有為阿荊報仇,沒有看著南齊覆滅,大鄴統一中原呢。

  「那若是朕安心休養呢?能拖幾年?」正德帝又問。

  解神醫沉吟半晌,說道:「草民雖然不能保證,不過應能再延個幾年罷。」

  聽罷,正德帝歎了一聲,其實這一年來,他的手已經不太靈活了,精神也不繼,批閱奏折已覺感吃力,無奈之下方放手讓太子理事,幫他批閱折子。幸好太子並未因此妄形,孝順寬厚,事事以他為先,詢問他的意見,讓他心裡也極滿意的。

  想罷,又讓人去東宮將太子叫過來。

  太子回去時剛歇下不久,又聽說皇帝傳見,忙不迭地重新換衣服,又灌了杯濃茶,方振作精神過來。

  太子過來時,正德帝又陷入了昏睡中,直到張傑輕聲呼喚,方幽幽地睜開眼睛。待太子請了安後,直接說道:「南邊可有消息傳來?」

  太子道:「現下並無甚消息傳來,兒臣料想,前兒五弟與鄭將軍又打了場勝仗,南齊退兵百里,丟失了幾座城池,恐怕南齊今年難有餘力再應付一場戰事。如此看來,情勢是一片良好,並不用多擔心。」說到這,太子喜上眉稍。

  正德帝眼裡也有幾分喜意,沉吟片刻,方道:「眼瞧著冬天要來了,不宜開戰,今年便叫晉王回來過個年罷。」

  太子有些驚異,不過心裡也只是認為皇帝是想與兒子安生過個年的。轉眼一想,反正蕭令殊在那裡也只是個監軍的職位,並不用他領兵打仗,鄭將軍帶領大軍駐守著,他回來一趟也無大礙,本來打仗這事便是大將軍指揮作戰,監軍卻是誰都做得來,蕭令殊不在也不打緊。不過私底下也只有皇帝和太子知道蕭令殊這些年來在江南的一些暗中佈局舉措,他去了那兒,更是方便行事罷了。

  如此,太子也點頭,便幫忙擬旨,召蕭令殊回來。

  彼時,賢王等人雖然一宿未眠,不過正德帝宣見太子一事仍是很快便得到了消息,賢王頓時臉色又是一冷。

  說來皇后與戚貴妃娘家的家族皆不相上下,未出閣前,她們的身份也誰也壓不過誰,可誰知最後被先帝欽點為太子妃的卻是金家女,戚貴妃只成了太子側妃。賢王自持身份貴重,作為皇子,心裡哪可能對那位子沒有想法?只是上有皇后壓著戚貴妃,且太子熬了這麼多年,地位卻是越來越穩固,無論如何似乎也掰不動一般。眼瞧著正德帝身體每況愈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如何不讓他心急?

  等第二日朝會時,聽聞皇帝下旨宣晉王回來時,朝臣錯愕,心裡琢磨著是不是皇帝不願意讓兒子涉險,想要換下晉王派其他人過去,不由得紛紛盯著皇帝的舉動。卻不想除了這道聖旨,卻沒有其他的了,眾人心中不由得納悶非常。

  比起這些人的納悶,王府裡的阿寶得了消息時,大喜過望,又詢問了過來稟報的劉管家一回,得到明確的答案時,欣喜得差點失態,只能苦苦壓抑著,直到回了房後,見著了正在翻著她繪製的識字圖書的雙胞胎時,不禁將他們抱到懷裡。

  「包包、糕糕,你們爹爹要回來了,高不高興?」

  雙胞胎已經一年半未見父親了,因為年紀還小,先前哭鬧過幾回,後來慢慢地便適應了父親不在的日子,同時也對父親的印象有些淡了,還是阿寶每隔幾日便拿了蕭令殊的畫像讓他們認,又拉著他們去柱子邊為他們量身高,方讓他們沒忘記。這會兒聽到阿寶如此說,雙胞胎都露出笑臉,叫著高興。

  這日,知道他們王府男主人即將要回來的消息,王府闔府上下皆是一片喜氣洋洋。與阿寶關係好的親朋好友知曉這個消息,雖不知道皇帝此舉何意,卻也為阿寶高興,希望他們夫妻團聚。且晉王也不是因為戰敗回來,不犯什麼錯事,能回京來,也算是喜事一件。

  在阿寶眾人高興的同時,京裡的氣氛卻有些變化。

  正德帝自從昏迷醒來,好生休養了一個月,身子方有些起色,雖然看著蒼老不少,不過只要活得好好的,即便朝臣心裡有什麼想法,也不能透露出來。倒是正德帝醒來後,許多政事皆交給太子處理,然後又連連提撥了一批官員,其中有大多數人中是與賢王等有關係的。

  太子看在眼裡,不動聲色。賢王一系卻是喜上眉稍,雖不知正德帝是何意,卻也知曉他正在抬舉著自己一系,如何不高興?只有幾個眼光毒辣的老臣看出了什麼,悚然一驚。

  雖然明著抬舉了賢王,但那些人若被撤了職,立即有人能替補上來,絲毫不影響朝堂運作,若是太子登基,也能馬上掌控局勢,倒是不必擔心會引起什麼混亂。

  賢王這些年來做事皆憑一賢字,倒是得了許多人的支持,只是太子是正統,又未遭皇帝厭棄,賢王倒也壓不下太子。若說先前正德帝為了平衡太子與賢王的勢力,那麼現在便是要悄無聲息地削弱賢王的權力,改頂太子,甚至讓他無法再威脅太子。

  看明白了這點的老臣突然對正德帝宣晉王回來一事有些明悟,只是這事情他們自己知道就好,卻也不能對誰說,只是約束家中子弟,安生做事,別摻和到賢王那兒去。

  賢王看不出其因,正得意洋洋,但賢王妃卻有些警惕,默默地回想著上輩子與這輩子的區別,上輩子正德帝抬舉的是齊王,可是最後齊王卻落得那般下場,新帝登基,貶去了封地,然後死在了路上的亂民中。

  賢王妃一時間駭然不已,現在太子得皇帝看重,沒有絲毫的被廢之意,原本能助賢王登基的大公主現下還軟禁在公主府裡,已然讓世人淡望了其存在,江凌薇也已不是高僧批命的天命皇后……難道上輩子齊王的下場在這輩子會落在賢王身上?

  賢王妃越想越駭然,她如今兒女雙全,如何願意像上輩子的齊王般落得如此下場,忙不迭地去尋賢王。只是她尋了賢王,卻不知道如何與他細說自己心裡所知之事,朝堂上的事情以她的見識,卻也看不明的,她自然也看不出正德帝的安排,行事只依憑著上輩子的記憶,賢王如何能聽她的話?

  「悅兒要說什麼?」賢王近來春風得意,與人笑臉相迎,況且是與妻兒。

  賢王妃滿腹心事,不知如何說,只道:「王爺,臣妾總覺得父皇近來太過抬舉那些官員,京中的職位調動得極怪異。」

  賢王聽罷細想,他雖然頗有見地,可是還沒有那些在朝堂上混了幾十年的老狐狸的見地,也無薑桂之性,更不知道正德帝手中為太子保留著什麼底牌,自然瞧不出其中異樣,笑道:「悅兒多慮了,父皇只是抬舉本王罷了,其他幾個兄弟也是一樣。」

  心裡卻有些得意,撇開太子不談,齊王可能也瞧著不對勁兒,最近也在上躥下跳的,想要幫太子拉攏勢力呢。賢王不免暗暗嗤笑一聲,齊王是個蠢貨,早些年和太子不對付,處處與太子作對,現下倒是懂得太子與自己是同胞兄弟,處處相幫了。

  賢王妃嘴角嚅動,最後不知如何勸說,只能將憂慮壓在心頭。

  而讓賢王嗤笑蠢貨的齊王此時正在東宮裡吃果子大罵賢王小人得勢呢。

  「弟弟就是看不慣他擺出那副賢德的嘴臉,好好當他的賢王就好了,別以為旁人都是傻的,看不出他的目的野心。若真那麼賢德,那就應該好好的輔佐你、用心辦差方是,哪有人像他那樣到處拉攏朝臣的……」

  太子任由他罵,直到他發洩得差不多了,方道:「你與他較什麼勁兒?也不用再多做無用功了,好生地做自己的事情便成。眼瞅著要入冬了,今年邊境的餉銀又要準備了,也不知道今年大雪如何,需不需要賑災……哎,五弟雖然被叫回來,但明年估計還是要回南邊去的,你且做些準備。」

  比起被無知無覺的賢王,太子從皇后那裡得知晉王的身世,遠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也知曉在他們父皇心中蕭令殊的意義是不一般的,所以就算蕭令殊被召回京裡,他也是不怎麼擔心。而賢王最近雖然得勢,但因正德帝下的一些旨意,皆是他在旁協助,很快地,便琢磨出一些東西來,讓他也著實有些吃驚,生怕他們父皇看出什麼,只得按捺下其他心思,表現得與平時無異。

  聽到這,齊王突然眉開眼笑,說道:「五哥回來好啊,我許久未見他了,待他回來可要與他好好地喝酒聊個天兒。」

  太子不由得莞爾,蕭令殊是個悶嘴葫蘆,甚至不愛說話,和他聊天簡直是悶死個人了,也只有齊王不知發的是哪兒的癡,竟然能對著那樣張臉喋喋不休,已然忘記兩人少年時的那些爭執齷齪。

  不過,這也是他樂見其成之事。

  *****

  轉眼又過了兩個月,京城已經下了雪了,蕭令殊回京的日子也越來越近,讓阿寶幾乎望穿秋水。

  正德帝的旨意是在九月中旬下的,來回也需得要兩個月左右,所以蕭令殊回到京,起碼要到十一月中旬,天氣已經冷了。

  四歲的雙胞胎穿得像兩顆圓滾滾的湯圓,蹦跳著跑進來,驚得後頭跟著的丫鬟們連連叫他們走慢點兒,免得滑倒。雙胞胎卻是不理,進來後見阿寶坐在炕上拿針線繡著件衣裳,雙胞胎忙撲了過去。

  「娘,給糕糕的?」甜糕小手摸著藏青色底的衣裳問道。

  「不是!」阿寶拍拍他的小腦袋,說道:「你穿不下這麼大件的,自然不是給你的了。」

  甜糕撅起嘴兒,「糕糕會長大的,糕糕最近有吃很多飯,不信問姐姐!」然後急急地揪住一旁正在喝水的姐姐,差點讓她將杯子裡的水潑了出來。

  包包瞅了弟弟一眼,在阿寶笑瞇瞇地看過來時,板著臉道:「弟弟是吃得很多,不過沒我多!」

  甜糕頓時不依了,氣鼓鼓地瞪了姐姐一眼,又膩到阿寶那裡。

  阿寶見繡得差不多了,將針線收好放回針線筐裡,讓丫鬟拿下去,然後將一雙兒女都抱到炕上,對他們道:「再過幾日,你們爹爹就要回來了,要聽話哦,不然就不讓你們見他!」

  兩個小傢伙最近被阿寶灌輸了很多「爹爹要回來」的事情,原本並沒覺得怎麼樣的,誰知跑去問了劉管家,從劉管家那裡得知,若他們爹爹回來後,能如何帶他們玩兒,舉出了很多以前蕭令殊在時如何陪雙胞胎玩的事情,雙胞胎都十分的激動了,也期盼著爹爹回來。

  這會兒聽到阿寶問,紛紛點頭,然後甜糕又有些擔心地道:「爹爹會不會認不出糕糕?」

  阿寶故作思考,瞞見鬼精的兒子一臉焦急之色,方說道:「那要看你們乖不乖了,若乖的話,自然能認出來啦。」

  甜糕最是遺傳了阿寶的厚臉皮,當即馬上挺起小胸膛道:「糕糕最乖了,比姐姐還乖~~」

  阿寶瞧瞧自吹自擂一點也不害臊的兒子,又看了下淡定地坐在旁邊吃果子的女兒,不禁感慨兒女不同的性格。

  就在這種期盼中,終於盼到了蕭令殊帶著他的親兵回京了。

  蕭令殊日夜兼程,雖然路上若遇到不好走的路,或者是遇著大雪,會擇驛館歇息,但仍是頂風冒雪的回來了,回到京時的形象不太好,他在驛館裡只是略作梳洗,便直接進了京,並未在第一時間回府,而是先進宮見皇帝。

  正德帝已有一年半未見到他了,以往也不太正視他,此時見他風塵僕僕,滿臉風霜,不覺有些怔然。未見他時,突然想念得緊,見了後,卻不知說什麼好。

  蕭令殊卻是直接行禮請安,然後得賜坐後,便坐到皇帝面前,父子倆竟然是相顧無言,直到太子得了消息過來,方打破了寂靜的局面。

  「見過太子殿下。」蕭令殊又少不得跪下請安。

  太子直接扶起他,審視他的臉龐,臉上卻露出笑容,說道:「五弟不必多禮,你平安歸來,孤很高興。」

  蕭令殊點頭,「臣弟無礙,接過聖旨後,又與鄭將軍交接了些事庶務,便馬上回來了。」

  兄弟倆一處說話,氣氛容洽。正德帝看罷,心裡滿意,太子寬厚仁德,愛護其下弟妹,就算他登基後,也會善待兄弟,正是他所樂見的。

  太子與蕭令殊聊了幾句後,蕭令殊方說起了正事,卻讓正德帝與太子皆是驚愕不已。

  「南齊皇帝身體有恙?消息可準確?」正德帝幾乎屏住呼吸,手不自覺地攥起,青筋畢露不自知。

  蕭令殊說道:「南齊那邊雖隱瞞得嚴實,不過探子仍是發現了。南齊太子已死,南齊皇帝沒有新立太子,其餘幾位皇子皆為太子之位明爭暗鬥。」

  聽罷,正德帝露出冷笑,同是當皇帝的,如何不明白南齊皇帝的心思?那些皇子沒一個好的,老子還沒死呢,個個都盯著屁股下的位置了,是不是下一刻馬上會來個逼宮?怨不得會氣得吐血,這是報應!

  蕭令殊又將幾份秘折遞上去,與他們報告了這一年多來對南齊的戰爭,都是小規模的戰爭,有輸有贏,不過在大鄴這邊是贏的局面多。直到今年夏天,趁著南齊又鬧旱災,對南齊發兵,倒是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

  皇帝與太子已經從捷報中得知了,現在再聽一次,亦覺得歡喜,心裡甚至巴不得南齊多鬧幾年災,給他們製造機會,雖然苦了百姓,卻是無可奈何。

  蕭令殊很快便離開了,留下太子與正德帝繼續議事。

  出了宮門,蕭令殊直接往府裡行去,誰知在半路上遇著了特地來尋他的齊王,卻也不理會,一句話直接打發了,繼續回府。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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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44:28 |只看該作者
第129章

  一大早開始,阿寶已經在引頸盼望,等著被宣回京的王爺歸來。這一等,便從早上等到了傍晚,雪又下了起來。

  兩個孩子受到了阿寶的影響,今兒也不跑去玩了,一整個早上阿寶去哪裡就黏到哪裡,除了湊到一起翻著配字的小人書識字,便是小聲討論著爹爹什麼時候回來。看著他們湊在一起的小腦袋,嘰嘰喳喳地討論著,童言童語,十分的稚氣可愛,眾人不禁莞爾。

  直到酉時初,許媽媽終於得了消息,喜笑言開地過來同阿寶道:「王妃,小廝來報告,王爺先前已經出了宮門,一會就會到府裡了。」

  阿寶心裡也歡喜,不過見外頭天寒地凍的,雪又開始降,便決定自己出去迎接便好,雙胞胎便待在屋子裡好了。不過阿寶才方開口呢,兩個小傢伙直接撲了過來,一人一邊抱住她的腿不放,仰起小臉兒瞅著她。

  「娘壞,不讓糕糕見爹爹!」

  「娘,包包想爹爹了!」

  「……」

  得,都是祖宗們!阿寶甩不開兩個小傢伙,便讓人給他們仔細穿妥衣服,因為個子矮,儼然成成了個球,然後牽著他們往門口行去。

  蕭令殊的速度極快,是騎馬回來的,帶著他的親兵,沒用多長時間便回到了王府。到了門口便翻身下馬。大門已經開了,劉管家帶著下人出來迎接,見他到十分激動,紛紛跪迎。

  蕭令殊將馬丟給小廝,大步進了王府,不過走了幾步,便見到二門處阿寶牽著兩個孩子站在那裡,笑盈盈地看著他,天地間一片雪色蒼茫,視線裡只餘她俏生生地站在那兒,成為最鮮活的顏色,讓他無法移目。

  「阿寶。」他喚著,大步地走了過去。

  阿寶笑顏綻放,在他過來時擁她入懷,也溫順地依到他懷裡,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嗅著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此時方覺得相思氾濫,不是幾封信能道盡自己的心情。

  「爹爹~~」

  忽聞得孩童的聲音,兩人只相擁片刻即分開。阿寶心情激盪,心坎裡滿是歡喜,摸摸雙胞胎的腦袋,笑道:「聽聞王爺要回京,孩子們也在時刻惦念著呢。好啦,你們爹爹終於回來啦。」

  蕭令殊低眸看著兩個仰起臉兒瞅他的孩子,比他離開時大了很多,不過臉兒變化卻不大,見他們亮晶晶地瞅著自己,心頭一軟,彎下身去用手將他們抱了起來。

  雙胞胞穩穩地坐在他臂彎裡,小手攀著他的肩頭,雙眼眨也不眨地瞅著他的臉,隔了一年半不見,他們的記憶本已經淡了,多是看他的畫像來認的,看了會兒,終於確認是畫像裡的爹爹,歡呼一聲,湊過去在他臉上印下一個頰吻。

  「糕糕可想爹爹了~~」

  「包包想爹爹~」

  阿寶聽著馬屁精的兒子不要錢的甜言蜜語,真不知道他這股活潑勁兒像誰,見他們父子仨個和樂融融,說道:「王爺,天氣冷,先回房罷。」

  蕭令殊點頭,直接抱著雙胞胎,與阿寶一起往正房行去,身後跟著一群丫鬟嬤嬤。

  知道男主人回來,熱水熱食等無不準備妥帖,蕭令殊回來後,馬上便可以先去泡個熱水泡,洗去一身風塵疲憊,換上一身乾淨暖和的衣物。

  一通忙活後,蕭令殊捧著碗熱湯慢慢地喝著,阿寶和雙胞胎就坐在旁邊,恰好到了晚膳時間,下人已經將吃食擺上來,雙胞胎現下已經可以自己吃飯了,雖然因為人小姿勢有些不正確,不過已經在慢慢教導了。

  雙胞胎對於蕭令殊的回來真是又驚又奇,吃口飯都要瞄他幾眼,彷彿要重新認人一樣,畢竟畫像比不得真人的鮮活,然後被阿寶笑罵了聲:「待會可以看個夠,都乖乖吃飯,不然飯就要冷了。」

  兩人馬上聽話地吃東西,布膳的丫鬟地旁為他們夾菜,甜糕看了看,將丫鬟為他撕好的雞腿肉推到男人面前,甜蜜蜜地道:「爹爹吃,糕糕孝順爹爹~~」

  阿寶有些抽搐,甜糕這一套原本是用來坑齊王的,齊王那貨也心甘情願被他坑,沒想到他又來坑自己爹爹。又看了眼女兒,見她淡定無比地將自己旁邊的湯也推過去,板著小臉道:「爹爹喝湯,暖身!」

  「先吃肉肉啦,吃肉肉長肉肉!」甜糕朝姐姐皺著小鼻子。

  「喝湯暖身子!」包包依然很淡定從容。

  然後兩個孩子一起看向男人,看他吃什麼。

  蕭令殊瞄了阿寶一眼,阿寶作無辜狀,於是他先喝了口湯,又吃了口肉,同時滿足了兩個小傢伙的孝心,終於讓他們安生吃飯。

  好不容易用了膳,雙胞胎又膩了一會兒,直到了他們就寢時間,掩不住打哈欠,卻不肯離開,阿寶只得將他們哄了會兒,讓人帶他們去睡覺。

  沒了雙胞胎,屋子裡只剩下夫妻二人,終於得了點兒時間相處。

  阿寶仔細地將他打量,發現他曬黑了,人也瘦了許多,也不知道是這一個月趕路瘦的,還是行軍打仗多思多憂而瘦的,心裡有些心疼,細細地摩挲了下他的面容,又問有無受傷。雖每月有通信,但阿寶知曉依這男人的性子,斷然不會提那些的,情況怎麼樣,她自然不知曉了。

  「沒有受傷!」

  蕭令殊將她摟到懷裡,低首輕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整顆心都安寧了,然後將她抱起,往床行去。

  ******

  第二日,阿寶起床遲了,懶洋洋地窩在被窩裡,有些兒不想動彈。

  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蕭令殊一早便進宮了,阿寶當時有所察覺,不過在他的安撫下,又迷糊睡去。想到他已回來,唇角不由帶笑,不過只笑了會兒,又歎了口氣。

  昨晚耳鬢廝磨之際,自然也詢問了些事情,得知他可能過完年後便又要南下回邊境,心裡自然是不捨的。她雖然萌生了同他一起走的念頭,不過仍是得瞧瞧情況,若是雙胞胎的身體允許,還得要請旨隨軍,也不知道過了兩年,正德帝會不會改變主意。

  胡思亂想中,聽到雙胞胎在外頭叫喚的聲音,阿寶也不再懶床。

  雙胞胎醒來後,憶起了他們爹爹回來了,一大早便過來尋人,可惜蕭令殊已經上朝了,雙胞胎頓時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撅著嘴不高興。

  「急什麼,晚上就能見到了。」阿寶笑著將他們摟到懷裡碰碰額頭,「等他沐休時,讓他陪你們玩兒。」

  阿寶這邊正安慰著雙胞胎,宮裡的齊王早已在朝會散後,趁機攔住蕭令殊。

  「五哥,這麼久不見了,弟弟可是念你得緊,咱們可要好生地說說話兒聊天。走,弟弟今天請你去喝酒。」

  齊王聲音洪亮,滿是喜氣。賢王等諸人走過來,也聽到了他的話,便都過來與他們打招呼,說道:「六皇弟這提議好,難得五皇弟回京,不若咱們兄弟幾個去天香樓叫桌席宴共飲幾杯。」

  齊王笑臉一收,冷哼道:「二皇兄的提議雖好,但弟弟可是先提出來的,還想和五哥聊聊天呢,哪能讓你們搶佔去?以後有空再說吧,今兒誰都不許同我搶。」近來齊王與賢王一夥人皆不合,所以這會兒也極不給面子。

  賢王等人見他雙目圓瞪,人雖然俊美無雙,但性格實在是不敢恭維,最是愛胡來。也因為他這種性格,不管他做出多少出格的事情,正德帝都已經懶得搭理他了,就當放養了一匹野馬,只要不做出失德失心的瘋狂舉動來,便隨他而去。如此更讓他囂張無比,極少有人敢得罪他。

  賢王依然好脾氣地笑道:「五皇弟呢?你怎麼看?」齊王是條瘋狗,不理他便是,賢王也懶得與他置氣,只問蕭令殊。雖然蕭令殊一直忠於太子,不過他仍是想要拉攏他。特別是這一個月來的春風得意,不免讓他行舉輕率了幾分。

  蕭令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已經答應六皇弟了。」

  齊王頓時眉開眼笑,然後又斜著眼睛看著賢王等人,冷笑不已。

  看他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賢王即便脾氣再好,也暗怒幾分,寧王暗暗壓住同樣生氣的陳留王,示意他不必與齊王置氣。未走遠的周王秦王將這一幕收入眼底,臉色淡淡的,早已決定不摻和進他們,無論將來誰上位,他們皆是安份守已,相信新帝亦不會做得太過份。

  等賢王他們離開後,齊王和蕭令殊正欲要出宮時,太子身邊的心腹太監陳德安小跑著過來,給他們請安後,樂呵呵地笑道:「兩位殿下,太子殿下已在東宮備好酒席,請兩位去共飲一杯。」

  齊王笑道:「這倒巧了,本王也正打算和五哥去飲一杯呢。五哥,走,咱們去太子哥哥那裡免費蹭酒喝。」

  說罷,兩人又聯袂往東宮行去。

  ******

  蕭令殊回來後並不得清閒,還有諸多事情要忙,這一忙便是整整一個月,直到臘月中旬才得以歇息片刻。

  這其間,除了忙於公務,也有皇帝頻頻召他去見的原因,原本大夥兒都以為皇帝是要詢問南邊的事情,可是次數越發的多起來後,不免暗暗嘀咕,很多朝臣突然有些鬧不明白正德帝想要幹什麼了。

  終於清閒下來後,蕭令殊便在家裡陪著阿寶和雙胞胎,讓兩個孩子樂得不行,不過幾天時間,便與他無比的親近,那股親熱勁兒,都超過對阿寶這娘親了,讓她不免又吃了回醋。

  很快便又到了除夕,宮中設宴,今年的除夕宮宴倒是過得十分平靜。

  正德帝看著殿中諸人,一時間感慨不已,特地叫來所有的孫子孫女到跟前瞧了一回,面容慈祥,每個都問了幾句話,小孩子答得伶俐的也歡喜,答得不清晰的,也不惱怒,和善得也教殿中諸人反而有些納悶。

  此景殿中眾人看在眼裡,眼中有些深思,思及正德帝生病起至現在發生的事情,卻理不出個頭緒來。

  阿寶心裡也覺得有些兒怪怪的,她的直覺素來准,只是再准也是虛無飄渺,說不出怪異在何處,原先見正德帝又重病暈迷,現下已然搶救了回來,好生將養著,看著似乎也無大礙了,估計讓許多人極是鬱悶。只要皇帝活得好好的,大家就甭要想其他了,所以誰都想不出他要幹什麼。即便偶爾有些人心裡猜測出幾分,那也因為皇帝沒有透露什麼,也不敢冒然地說嘴,免得召來橫禍。

  新年期間,阿寶又帶著雙胞胎到處走親戚與宴喝賞花酒聯絡感情,大概是因為正德帝的身體不好,需要清淨,上行下效,所以這個年大伙也捎減了很多戲樂。

  很快又到了新年祭祀,這些和阿寶倒是沒關係了,從皇帝到太子、皇子等都需要齋戒三日,然後去祭拜先祖。蕭令殊今年回來了,自然也要一起去祭拜的,屆時有百官隨行,是一件極為隆重的事情。

  祭祖一事起碼得要幾天時間,雙胞胎知曉他要離開,頓時都眼淚汪汪的,問可不可以帶他們一起去。自然是不可以的,纏人的雙胞胎被阿寶直接揪了回來,押著他們乖乖地睡覺。

  第二日,趁著天色未明蕭令殊便出發了,雙胞胎也早早地起床了,過來尋人,發現父親早已跑掉了時,頓時又生起悶氣來,坐在小凳子上,無論別人怎麼哄都悶不吭聲,明顯是犯起倔脾氣來了。

  阿寶坐在炕上,慢悠悠地拿著各家的帖子查看,也不理他們,更不准丫鬟們再去哄他們,由著他們鬧脾氣。孩子可以寵,卻不可以溺愛,免得將他們養得無法無天,嬌縱了壞脾氣。雙胞胎有時候做了錯事,阿寶也會嚴厲管教,然後給出處罰,幸好他們也聽話,最後都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乖乖道歉。

  「王妃,小主子們都還小呢,不必如此苛責。」華媽媽年紀大了,最是心軟,見雙胞胎背著身坐在小凳子上生悶氣,連水也不喝,不由得心疼地道。

  阿寶放下帖子,端過小几上的茶喝了口,笑道:「媽媽別理他們,讓他們鬧一陣就好了。我是他們娘親,總不會害了他們。」

  果然,見沒有人來哄自己,雙胞胎反而坐不住了,在小凳子上扭來扭去,就算平時淡定的包包也覺得坐不住,和弟弟一起小心的窺著阿寶,見她根本不看他們,逕自地喝茶看帖子,頓時都委屈了,眼眶兒也發紅了,卻也倔著性子不肯率先吭聲,只是定定地瞅著她。

  阿寶見時間差不多了,放下用來裝樣子的帖子,坐在炕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說道:「你們不累麼?要不要喝些水?」

  雙胞胎仍是倔著,小嘴抿得死緊,都不吭聲。

  阿寶笑道:「過來,讓娘抱抱。」

  聽到這話,雙胞胎頓時都撲了過來,阿寶將他們抱到炕上,一手一邊擁住他們。

  「娘壞……」

  「太壞了!不理糕糕……」

  「你們乖乖的,娘就理你們啦。」阿寶在他們紅潤的小臉蛋上各親了下,又讓人拿來溫水餵他們喝水,說道:「你們爹爹要辦大事的,哪裡能時時陪你們玩兒?以後切莫如此了,整天纏著大人玩耍,這是壞孩子的表現。」

  阿寶教育了雙胞胎一頓,見雙胞胎都乖乖地聽話,軟綿綿地靠著她,心裡一片柔軟,摸了摸他們的腦袋,說道:「明兒帶你們去你們六叔家看弟弟。」

  「還有妹妹~~」包包叫道,她喜歡平王叔爺家的妹妹。

  阿寶笑著點頭。

  幾天時間過得極快,皇帝帶著眾皇子與百官一起回來了。

  待正月將要過去,阿寶心裡頭又有些焦急起來。正月過了,上面卻遲遲未有表示,也不知道蕭令殊幾時要回南邊,新的監軍人選並未定下,也沒有再派譴其他人過去,讓眾人明白皇帝的意思,晉王還是要回到南邊繼續原來的職位。只是,若是不替換人的話,這正月都要過去了,皇帝怎麼還不讓晉王南下?

  就在眾人的疑惑中,卻不想方出了正月,正德帝在朝會中宣旨退位,禪位於太子。

  此旨一出,天下皆驚。

  阿寶在府裡聽聞這事情,也錯愕不已,沒想到正德帝會有如此的魄力,竟然會禪位給太子,自己做太上皇。眾人心裡都覺得,但凡是掌管天下大權的皇帝,沒有一個會捨得手中的權柄,當皇帝與當太上皇差得遠了,少有皇帝會心甘情願地退位,除非到生命危在旦夕,難以回天之時。

  然則不管如何,正德帝已下旨退位,太子也接了詔書,等著欽天監算出吉日,新帝登基。

  新帝即將登基,又是一片忙亂,阿寶怕有人會趁此時機生事,京中會有動亂,命侍衛嚴加防守,府裡採買的下人的進出也極為嚴謹,將府中打理得井然有序。

  而在外頭,蕭令殊也是極忙,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到了晚上夜色降臨後方滿臉疲憊地回來,讓阿寶心疼不已,忙讓廚房多做些湯水讓他補充營養,免得累垮了。

  「王爺,還需得忙到幾時?」阿寶溫和地問道,看著他慢慢地喝湯。

  雙胞胎也黏在旁邊不肯離開,他們坐在小凳子上,小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瞅著雙親。

  蕭令殊喝完了湯,接過丫鬟端來的水漱口,方道:「可能還需得些日子,近來你們安心待在府裡,沒事別出門。」想了想,又安撫道:「不會用多久。」

  阿寶自然點頭,原本新帝登基本是喜事一件,可是京裡頭卻是暗潮洶湧,不用想也知道有不服這旨意的皇子欲要生事。蕭令殊便也是忙這些,直到太子在欽天監選出的吉日安安穩穩地坐上皇位,京城才能平靜下來。

  吃了東西後,蕭令殊又去了書房忙碌了。

  阿寶拎住雙胞胎的衣領,一臉不悅的表情,說道:「你們又忘記娘親說的話了麼?現在爹爹忙,你們要乖啊。」

  雙胞胎乖乖點頭,等阿寶將他們放下後,甜糕突然朝阿寶扮了個鬼臉,然後趁阿寶愣住時,一把拉著姐姐飛快地跑了。等阿寶回過神要抓他們時,小傢伙們已經躥到外頭跑回他們的房裡拱上被窩裡了。

  另一邊,蕭令殊正拿起一份名單看著,這些人都是與賢王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人。

  正在這時,席遠走了進來,恭敬地行了一禮後,說道:「王爺,那女人如何處置?」

  「帶進來。」

  席遠應了一聲,便又走出去,很快地他便親自拎了個滿面髒污的女人進來,她的形容憔悴,頭髮散亂,還黏著血漬,透過凌亂的頭髮可以看到那雙原本應該是怯懦不安的眸子中透著刻骨的仇恨。

  蕭令殊對這樣的眼神已經看過無數次,眉也未動一下,漫不經心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又讓那女人眼裡的恨意越發的深刻。

  若是阿寶在這裡,一定會認得這女人原本是選入府裡被賜名的四個白中的白茅,因為白茅長得十分的嫵媚漂亮,被華媽媽和幾個雁防備著,並不怎麼在阿寶面前伺候。後來又因白茅性子實在是像隻小兔子一樣,稍有點兒事情,總是一副快要暈厥過去的模樣,次數多了,旁人也會煩了,阿寶便不理會許媽媽的暗示,直接將她打發到別的院子裡伺候。

  席遠直接將她擲到地上,她的腳筋已經被挑了,整個人都軟綿綿地趴在地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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