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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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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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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44:42 |只看該作者
第130章

  蕭令殊靜靜地看著她半晌,說道:「皇上已禪位於太子,太子不日即將登基。而南齊皇帝……」

  話未說話,原本被擲到地上的女人猛地抬起頭來,仇恨的眼神中添了幾分熱切,然後聽到那人冷淡的聲音漫不經心地響起:「據聞南齊皇帝病體沉苛,許是支撐不過幾年了。」

  「不可能!」白茅脫口而出。

  蕭令殊冷眼看她,對方亦用一種恨不得啖他血肉的眼神回視,不過被席遠很快一腳踩下她的腦袋,喝道:「放肆,不准對王爺無禮!」

  「唔……」白茅痛苦地呻吟一聲,然後發出沙啞的笑聲,緩了口氣後,方呵呵地笑道:「放肆又如何?反正左右不過是個死罷了!你不過是個孽種,也只有大鄴容得你尊為親王,你們都該死——啊!」

  蕭令殊坐在桌前,淡淡地看著,然後掃了席遠一眼。

  席遠會意,心知主子想讓自己幹什麼,便問道:「你既已見到王爺,老實交待,你們皇帝要你幹什麼?」若不是她無論如何用刑,皆執意要見到王爺再說,席遠已經直接將她殺了,省得留個禍害在府裡礙眼,雖然不能接近上房,卻恐她生事,驚嚇了王妃和兩個小主子。

  白茅被派到其他院子伺候後,卻是半點也無法接近上房,上房的周圍都是侍衛守著,將上房保護得滴水不漏,她即便身懷武藝,卻也是沒法子接近,反而因為打草驚蛇,而被發現了其身份。

  蕭令殊人雖然不在京,留下的府衛卻是重點保護上房,連隻蒼蠅也飛不進,這也是因為先前知曉南齊皇帝恨他入骨的原因,斷不會因為他去了南邊而收手,卻沒有想到當初從官牙那兒採買進來的丫鬟竟然有問題,連官牙都能安插人進來,可見南齊在大鄴也經營了許多年。

  白茅沙啞地笑著,終於說道:「王爺神機妙算,不是早就應該知道了麼?你是大鄴皇帝與南瑤公主之子,玷辱了長孫氏血脈的恥辱,我皇交代,務必除去你們這些玷辱者……原本聽說最近大鄴皇帝身體不適,是極好的時機下手,將兩個小主子綁架去南齊,然後再將他們折了手腳讓他們乞討……」

  「閉嘴!」席遠又喝了一聲,腳踩在她擱在地上的手上,生生將她的手骨踩碎了。「老實說話,別再重複這種無意義的東西!」這話席遠在行刑的期間已經聽膩了。

  天氣仍冰冷著,人骨比較脆,這真是鑽心剜骨之痛,痛得她連叫也叫不出來,險些暈死過去,嘴唇哆嗦著。

  突然,蕭令殊道:「你不肯說,不過是想要轉移我們的視線,保護江南那邊的東西罷了。」犀利的目光直盯著她,見她身形一顫,雖然極細微,蕭令殊及席遠都看得明白,也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席遠看了他一眼,見他點頭,心知白茅雖未承認,卻也算是無形中承認了,已無作用,接下來無論是殺了或是留著都可以任意處置。席遠又向蕭令殊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拎著白茅離開。

  等席遠離開後,蕭令殊又看了會兒公文,便離開書房。

  回到房裡,阿寶正坐在燈下看書等他回來,見他進來,便放下手中的書卷,迎過去伺候他更衣。

  「王爺,剛才許媽媽過來,說西院一個丫鬟突然染病去逝了。」阿寶邊忙碌邊說道。

  蕭令殊淡淡地應了一聲。

  阿寶又抬頭看他良久,他只是低頭默默回視。

  半晌,阿寶笑道:「王爺,其實並不需要隱瞞我,我不會那麼不經嚇的。白茅心懷不詭,怎麼處置都行。」她瞭解他的性格,若不是那個人有威脅,他斷然不會隨意去關注個丫鬟,還讓席遠出手。雖然許媽媽來報告時,掩住了驚懼的神色,哪裡看不出來?

  蕭令殊伸手將她擁入懷裡,低首在她脖頸邊輕輕地蹭了下,說道:「無關緊要之人,你不必費心。」

  阿寶憋住笑,說道:「怎麼會無關緊要呢?她若想對孩子們不利,我也不會心慈手軟的。」只是她還未出手,侍衛已經料理了。

  蕭令殊不置可否,帶她上床歇息。

  *****

  過了幾天,欽天監終於算出了吉日,然後又輪到禮部的人開始忙碌著新帝經位大典的章程。

  而這時候,藉著正德帝之手,蕭令殊與齊王也掌控住了京城,壓下了隱藏的動亂。京城外卻有些異動,這些年來賢王等幾位皇子積累了不少的人馬,自然也有死忠之人,冷不防地聽到太上皇禪位太子,都愣住了,京城已經被重重地保護起來,消息遞不進去,只能忙著打點,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正德帝知道後,冷冷一笑,讓人傳他旨意,將京城外的不安份之人收拾了頓,很快地,又是一批人被替換了,而那些落馬的都是與賢王一系有關的。

  賢王知曉後,在這春寒料峭之際,卻渾身冷汗涔涔,虛軟無力。

  二月十六,終於迎來了新帝的登基大典。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並一一分封諸皇室宗室並後宮的妃嬪們,同時又冊立太子妃為皇后,皇后嫡子封為太子,封賞有功的勳貴之家。

  阿寶在府裡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顆心變得安寧無比,太子終於登基了,至少會有數十年的平靜,而蕭令殊與太子素來交好,也不用擔心新帝猜忌。

  登基大典過後的第二天,命婦進宮拜見皇后。

  天沒亮阿寶便起來忙活了,雙胞胎還睡得像小豬一樣,阿寶讓人守著仔細看顧,穿戴好親王妃禮服,頭上也是沉沉的飾品,走路都有些沉重,然後盡量地塞了些點心等東西,少喝些水,便坐馬車進宮去了。

  太上皇已經退居寧壽宮,並且帶著皇太后和一干的太妃們一起過去了,現在正宮裡居住的是新帝的妃嬪,太子妃被封皇后,遷入鳳翔宮。

  到了宮裡,是黑壓壓一群的命婦,都穿著隆重的禮服,叩拜皇后,然後隨著皇后去寧壽宮拜見太上皇及太上皇后。

  忙忙碌碌了一天,等所有事情了卻後,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阿寶這才回到府裡,感覺到整個人都累脫了。

  剛回到府裡,得知她回來的消息的雙胞胎跑過來了,阿寶累得半死,還要應付雙胞胎的膩纏,整個人攤在炕上不想動,雙胞胎在她身邊爬來爬去,然後膩著她嬌嬌嫩嫩地問爹爹去哪裡了。

  阿寶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們皇伯父登基為帝,他自然要幫襯著,還要忙一段時間,都要乖乖的啊。」

  雙胞胎很乖地點頭,不過漂亮的大眼睛轉來轉去,看著就像是在打壞主意,與外表的乖巧實在不相符。阿寶捏了捏他們的臉蛋,然後振作起精神,起身下炕,又伸手將黏著她不放的雙胞胎夾在腋下,扛進屋子裡。

  新帝登基後,又忙碌了幾天,蕭令殊終於得了一日清閒。

  雙胞胎最是高興的,一大早就跑到上房來,然後像跟屁蟲一樣跟著他,無論他走到哪兒都跟到哪兒,讓阿寶不禁有些奇怪,雙胞胎何以會這麼黏他?難道是父子天性?

  因蕭令殊難得在府裡,阿寶也推了其他的應酬,騰出時間陪著他們父子仨個,見院子裡桃花紛紛綻放,一團團的粉紅美麗極了,便和他們一起去看桃花。

  兩個孩子在桃花林中跑來跑去,時不時又轉回來抓著他們的手,要抱他們去摘高處的桃花,一時間歡聲笑語,久久不絕。阿寶和蕭令殊慢慢地走著,有一下沒一下地聊著天,然後聊到了新皇對蕭令殊的安排。

  「昨日皇上已經告訴我,不日便會有旨意下來,我要回南邊了。」蕭令殊說道。

  聽罷,阿寶沉默了。

  從枝頭墜落的桃花瓣落到她烏壓壓的髮髻上,滑過她的面容,男人看罷,抬手仔細地為她拂去發上的桃花瓣,然後伸手攬著她的肩膀,溫和地說道:「你和我一同去吧,孩子們已經五歲了,解神醫說帶去也無妨。」

  阿寶抬頭看他,見他神色認真,眼中也有著對他們的不捨,不禁嫣然一笑,應道:「好。」

  蕭令殊突然笑了下,在她驚奇時,將她摟進懷裡,心頭舒了口氣,不用分離,最好的!

  這時,雙胞胎已經從遠處跑了回來,抓著他們的衣袖叫道:「爹爹,娘親,花花漂亮~~」

  阿寶低首看去,見雙胞胎攤開珍珠白一般的小胖手,手心中有一些桃花瓣,不過被他們不知輕重的力道弄得有些傷血,皺巴巴的,看不出哪裡漂亮了。

  「嗯,很漂亮。」阿寶應道,摸摸他們的小腦袋,然後蹲□問道:「包包、糕糕,想不想和爹爹一直在一起?」

  「想!要和爹爹娘親永遠在一起!」雙胞胎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小手抓著他們的手,笑得無比的歡快。

  蕭令殊彎下身,將他們都抱了起來。

  *****

  翌日,蕭令殊去上朝,阿寶在家裡接待了抱著孩子過來的金璟琋和江凌薇兩人。

  金璟琋家的甜湯過幾天就要滿兩歲了,最喜歡跟著雙胞胎到處跑,看起來也是個和他爹一樣的熊貨,摔了跌了都不怕,能自己一骨碌地爬起來,又繼續跟著哥哥姐姐們到處跑。而江凌薇家的團團只比甜湯小幾個月,也能走得穩穩當當了,像極了娘親,雪團兒一樣的漂亮,讓包包十分喜愛,每次妹妹過來,都要牽著她的小手慢慢地引導著她,帶她去玩。

  看幾個孩子在那兒玩得愉快,三人相視一笑,叮囑丫鬟們仔細看著,便收回視線聊起天來。

  江凌薇喝了口茶,說道:「我聽世子說,皇上的意思,可以會讓晉王不日將南下。」

  金璟琋也關切地看過來,無論是齊王還是平王世子,現下都是新帝面前的寵兒,所以對於這事也略知一二。而她們也從丈夫那兒得知後,便抱著孩子過來了。其實這事情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大伙心知肚明,晉王南下,也有太上皇的意思,不過是沒有明著說出來。

  阿寶點頭,「我家王爺也透露過了。」

  金璟琋不免為阿寶歎息,夫妻分離這種事情,對於女人來說,有也有難熬。

  倒是江凌薇見阿寶面上不僅沒黯然之色,而反洋溢著喜氣,略一想,便道:「晉王有什麼安排?難道……」

  阿寶臉上帶著笑容,說道:「嗯,王爺說了,會請旨讓我隨行,兩個孩子也帶去。反正我們到時也是住在城裡,那裡氣氛溫暖,也適宜孩子們成長。」

  金璟琋直覺有些不妥,蓋因雙胞胎中的甜糕身子弱,不過聽到阿寶說得瞭解神醫的肯定,甜糕現下身體已經與平常的孩子無異,南下也無妨後,倒也為阿寶開心,只是開心過後,卻有些不捨。

  「這一去,卻不知何年方能回來?」江凌薇也有些不捨。

  「等南齊事定,自然會回來了。」阿寶說道。

  金璟琋和江凌薇都不是那種只盯著方寸之地的無知婦人,特別是兩人的丈夫對於朝堂上的事情也不隱瞞她們,依江凌薇的腦袋,很快便分析出個結果,南齊現下內憂外患,而皇子們卻不思齊心對外,反而爭權奪利,不顧邊疆正在交戰,如此下來,南齊覆滅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此一想,江凌薇的不捨倒是去了幾分。

  兩人紛紛同阿寶道喜,然後又提起江南一帶的風光,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地倒是有些羨慕起來了。

  金璟琋帶著兒子回府後,與齊王說起阿寶可能會隨夫南下的事情。

  齊王摸摸下巴,發現她眼裡有著羨慕,轉眼一想便知道她羨慕什麼了,不禁拍拍她的手,說道:「改日等京裡無事,本王也帶你和孩子們去游江南,豈不是美事一樁?」

  金璟琋頓時有些感動,不過她的感動在看到丈夫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而眉眼飛揚,心裡略一想便知道他想什麼了,有些無語道:「確實是美事一樁。只是王爺不會是在江南逛著逛著,就逛到邊境去了吧?而且現在皇上初登基,事事倚重王爺,恐怕你是沒時間離京的。」

  說到這個,齊王垮下臉,邊玩著自家的甜湯邊琢磨著怎麼將差事推了,然後帶著妻兒一起下江南遊玩。或許曾經他不憤太子與他同為東宮皇子,卻因為長幼之別而地位天差地遠,後來想通後,倒是有些不耐煩與人在一座小城中勾心鬥角,不若暢遊天下來得逍遙自在,當然,若是能去邊境坑南齊人一把那真是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爹爹,疼啊——」甜湯嗷地叫了一聲,然後撲過去抓住齊王的手,張嘴就咬。

  「嗷——」

  金璟琋聽到父子倆的慘叫聲,趕忙過來探視,然後看到兒子吊在丈夫手上死死地咬著他的手,齊王疼得臉蛋都扭曲了,卻不敢甩開他,生怕一個不小心將小包子給傷了,只能乖乖地任由他咬。

  好不容易將兒子哄著張嘴,金璟琋看了眼齊王的手,牙齒印好深,都出血了,正想要教訓亂咬人的兒子一頓,誰知小傢伙已經淚眼汪汪地抬起蓮藕一般的小手遞過去給母親瞧,白嫩嫩的小手臂上,是青青紫紫的掐痕,再加上一句奶聲奶氣的「疼」,於是金璟琋瞪了丈夫一眼,抱著兒子拿精油給他揉散痕跡。

  齊王自知自己做得不對,不小心將兒子當成麵團掐了,趕緊過來道歉,見兒子軟綿綿地靠在自己王妃的胸口上,不禁又目露凶光,恨恨地想著:臭小子,小心以後不帶你去江南玩,將你丟到宮裡天天面對著老頭子那張風乾的橘子臉!

  ****

  過了幾日,蕭令殊南下的旨意出來了,同時還有同意阿寶這晉王妃一起隨夫南下的旨意。

  聽說這事後,京中眾人反應不一,不過聞得晉王妃隨夫南下之事是太上皇親自允許的,原本想要諷刺幾句的人直接息聲了,有讚揚晉王夫妻情深的,也有是看好戲的,更有是因為某位悍婦離京而暗暗高興的……

  與阿寶交好的人縱然萬分不捨,也只能過來探望,然後為他們舉辦踐行宴。

  阿寶自是一番忙碌,邊忙著讓人打點行囊,安排府中諸事,又要帶著孩子們進宮謝恩,第一站先是到寧壽宮裡。

  寧壽宮裡,阿寶帶著兩個孩子給太上皇和皇太后請安,然後被賜坐。

  兩個孩子被叫到太上皇和皇太后面前,太上皇拉著孫子的手慢慢地摩挲著,聲音和藹,問道:「承瀚要不要留在京裡陪皇爺爺?皇爺爺可捨不得承瀚了。」

  甜糕已經曉了些世事,一聽忙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奶聲奶氣的聲音道:「要和爹爹娘親一起,不要和他們分開!」

  皇太后摟著雙胞胎的姐姐,嗔道:「要臣妾說,太上皇不應該答應這事兒,兩個孩子還小,這舟車勞頓的,他們如何能受得住?」

  太上皇聽罷,臉上笑容未變,只是心裡卻是感慨良多。其實答應讓孫子孫女隨著晉王南下,不過是一種補償心態,雖說晉王現下已經不需要,那麼他補償的是孫子孫女,也不願意讓他們在父親南下後,又一番哭鬧。

  這時,包包開口道:「謝謝皇祖母關心,有爹爹在,不怕!」

  甜糕也咧嘴笑起來,「對,和爹爹在一起,不怕的~~」說著,小拳頭攥起來揮了揮。

  太上皇和皇太后皆被他們可愛稚氣的模樣逗笑了,皇太后說道:「也不知道老五那冷冰冰的樣子,怎麼會讓兩個孩子如此黏他?」

  阿寶臉上保持著微笑,自是不好說什麼。

  太上皇又逗著雙胞胎,問他們爹爹有什麼好,雙胞胎攪盡腦汁開始陳列他們爹爹好的地方,可以陪他們玩兒,抱他們去摘花,陪他們讀書習字……太上皇越聽神色越淡,最後有些悵然。

  皇太后如何不知道他是想起了晉王當年獨自一人在冷宮待到十歲,出來時甚至連話也不會說的樣子。年輕時能憑著一腔怒氣遷怒,年老了卻來後悔了。皇太后心裡哼了聲,若是晉王當年沒有自己走出冷宮,碰巧撞見太子,讓太子生了惻隱之心,指不定早就死在冷宮裡了,屆時他會更後悔。

  太上皇到底身體不好,需要靜養,不過是一會兒便面露疲態,阿寶也不敢再多打擾他靜養,忙帶著兩個孩子告辭。

  離開前,太上皇讓人拿來兩個錦盒,分別賞給了雙胞胎,內侍捧著,稍會會送去晉王府,阿寶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還另有一些珍寶,多是價值上貢之物,價值千金。

  等阿寶又帶著兩個孩子謝恩後,太上皇摸摸他們的腦袋,心知此次一別,估計他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又忍不住拉著孫子的手,深深地看著他的面容,直到皇太后出聲後,方讓他們離開。

  太和殿中的新帝——宣慶帝也聽說了太上皇賞賜雙胞胎的事情,淡淡一笑,也讓人一翻賞賜下去。

  太上皇和皇帝此舉讓大伙摸不著頭腦,皇帝寵信晉王,賞賜雙胞胎大伙也沒什麼想法,但太上皇現在仍是處處對雙胞胎透著看重,著實古怪。

  回到府裡,內侍也將皇帝賞給雙胞胎的東西送了過來,阿寶接過禮單看罷,也暗暗有些吃驚,都是各式各樣的珍奇,已然超過以往的賞賜之物了。略一想,便讓人收到庫房裡,等雙胞胎長大後,分給他們。

  蕭令殊回來後看了禮單,表情也是淡淡的,沒有喜悅也沒有過份冷淡,彷彿不過是極平常的一件事情罷了。阿寶仔細盯著他看罷,心知他對於太上皇的補償從未放在心上,不管他現在做得再多,皆已經遲了。

  接下來的日子,阿寶又特意帶了雙胞胎去田家探望田老夫人。

  田老夫人的身體每況愈下,整個人已經透著沉沉的暮氣,讓阿寶看得差點想要落下眼淚來。

  田老夫人對於阿寶要隨夫南下之事是絕對贊成的,夫妻只有在一起,感情才能長遠,相隔兩地,再深的感情也會有淡的一天。便對阿寶道:「我如今掛心的唯有你了,看你過得好,我也開心,以後到了地下,也能對你娘親有交待,讓她放心。好孩子,別難過了,開開心心地去罷,路上注意安全……」

  田老夫人絮叨了很多,眾人皆知阿寶此去不知幾年方回,而田老夫人卻是撐不到那個時候的,可能這一別便是永遠了。

  從田家回來後,阿寶十分失落,情緒並不高。雙胞胎皆是極敏感的性子,也發現她的情緒不好,十分溫馴地伴在她身邊。

  晚上蕭令殊回來,自然也發現她的異樣,再略一想她今日去了田府便知曉原因。

  阿寶正在查看行禮的單子,見他坐在自己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十分寬大溫暖,前年的蛇毒已經完全好了,恢復了以前的體質。

  「不用擔心,一切有我。」他輕聲說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他們皆是沒有父母緣,無長輩緣,卻這般湊巧在結成了夫妻,唯有對方才能陪著彼此一輩子的人,就算是兒女,也終究會成家,有他們自己要陪伴的人。

  如此忙碌了幾天,終於收拾妥當,也到了出發的日子。

  因為這次南下不僅有兩個孩子,同時行囊也比較多,所以便決定走水路,蕭令殊陪走一段,然後轉陸路直接去邊境。

  之所以這般急,也是因為春耕過後,南齊那邊也開始蠢蠢欲動了,因為新帝登基已經耽擱了些時日,所以少不得要趕過去。雖然有鄭將軍在那裡主持坐鎮,但蕭令殊掌控了太多了南齊機密,有些決策還是得要讓他出面才行。

  啟程這天,齊王等人皆來送行,一直送到碼頭。

  江凌薇等女眷坐在馬車中,撩起車簾和阿寶道別,然後目送他們上船。

  共有整整四艘大船,除了其中一艘是主子們乘坐,另有一艘是下人士兵,另外兩艘皆是行李物品,而且這些行李中,又有諸多是太上皇、皇上、田家等等人添置的衣食藥材之類的。

  正是陽春三月,天氣已經回暖了,陽光散漫地落到身上,十分溫暖。

  阿寶攜著兩個孩子站在甲板上,與碼頭上的親人朋友揮手道別,直到已經看不到後,不由有些悵然。

  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男人慢得緩慢的聲音說道:「以後會回來的。」

  阿寶抬首看向身旁的男人,對上他沉斂卻溫暖的眼神,臉上露出笑容,輕輕地應了一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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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與番外

第131章

  陽春三月,楊柳依依,兩岸青山秀水,正是一年最好的時節。

  船一路往南而去,順風順水,不過半個月時間,已到了江南之地最繁華的一座古城都——安南城,船停泊在渡口上,管事帶著幾個小廝上了渡口,去城內補充些清水及糧食。

  「娘,人好多哦~~」

  「嗯。」

  「糕糕和姐姐可不可以去瞧瞧?」

  「不可以!」

  「為什麼?姐姐也想看哩!是不是,姐姐?」

  「沒有,人好多,不想去。」

  「姐姐!」

  阿寶好笑地看著板著臉正慢吞吞地喝茶的女兒,還有因為被姐姐不配合的拆台而瞪眼睛的兒子,覺得挺可樂的。女兒和她爹相處越久,越喜歡學她爹的作派,板著張小臉,自認為成熟穩重,有點兒老成持重之感。相比之下,兒子就要鬧騰多了,偏偏他古靈精怪的,時常有驚人之舉,還真得仔細看著,不然轉眼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或者又有什麼鬼主意,整個人想喊他祖宗。

  甜糕同學見姐姐不配合後,娘親又不讓他出去玩兒,頓時有些悶悶不樂,坐在小凳子上一下一下地蹬著小腿兒,有種百無聊賴之感。直到船艙的簾子被丫鬟打起,男人頎長的身影出現,馬上蹦了過去,抱住他的一條腿。

  「爹爹,外面好熱鬧,糕糕可不可以去那兒玩?」小手指著渡口的地方。

  蕭令殊低頭看他,然後將他抱了起來,對阿寶道:「我帶他去逛逛。」

  阿寶點頭,她也不是這般不近人情,渡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哪裡敢讓人帶他去那兒瞧熱鬧,不過若是蕭令殊願意帶他去滿足下他的要求,那便去罷。總要相信依某位王爺的凶殘程度,不會讓小傢伙遇著什麼危險。

  等兩人出了船艙,阿寶又看向安穩地坐著的女兒,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問道:「包包不想去麼?」

  小傢伙抿著紅灩灩的小嘴兒,搖頭道:「不去了,陪娘親。」

  聽到這般貼心的話,阿寶真是打從心底裡熨帖,將小傢伙摟到懷裡,用額頭碰碰她的小額頭,小傢伙的臉終於板不起來,露出高興的笑容。阿寶忍不住又多逗她一下,讓她多笑點兒。沒辦法,某位王爺死活不肯笑,女兒長得像他,只能看女兒的笑容YY他了。

  雁回雁聲捧了食盒進來,笑道:「王妃,席侍衛讓人送了這安南城有名的點心過來給您和小郡主嘗嘗。」

  「是麼,那我們有口福了,沒想到席侍衛真貼心。」阿寶說著,斜睨了眼雁回。

  雁回原本覺得沒什麼的,可是看到阿寶斜睨過來的眼神,她心裡有鬼,頓時面紅耳赤,有些羞赧道:「王妃看我作什麼?」

  阿寶笑而不語,拈起一塊雪花糕遞給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女兒,小傢伙道了聲謝謝,小口地啃著糕點,想起弟弟的小名兒,有種在吃弟弟的感覺,讓她又多吃幾口。

  雁聲笑嘻嘻地道:「雁回姐姐心裡有鬼,所以臉紅了。」

  雁回臉龐更紅了,同時嗔怪道:「再胡說就撕了你的嘴,讓常侍衛治你!」

  「嘻嘻,他才不會治我呢,他可疼我了。」雁聲毫不在意地在眾人面前秀恩愛。

  前年蕭令殊出征時,府裡的侍衛只帶了一半,還留了一半在府裡,其中便留下了常山等人,阿寶便作主為雁聲他們舉辦了個婚禮。婚後,雁聲、雁然仍是白天過來伺候,晚上便回去與夫婿相聚,而雁回、雁雲仍是小姑獨處,沒有看中對象。

  這回南下,阿寶也將四個雁和三個白都帶過來了。白茅被打發到別院伺候後,再補來的一個大丫鬟,阿寶並沒有再給她以白來取名,而是直接叫綠鶯,是個才十六歲的丫鬟。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二三等的丫鬟。華媽媽年紀大了,不忍心讓她奔波,便留在王府裡養老,許媽媽一家都在京裡,許平貴還要幫王府打理商舖,自然也沒帶過來,便留下許家一家子。

  當然,還有解神醫也一起打包過來了,而且還多了對幸家姐弟。沒法子,幸啟明現下是解神醫的掛名弟子,正與解神醫學習醫藥,自然是要跟著解神醫來南方的。而幸啟明又不忍丟下姐姐獨自一人在京,正躊躇著,解神醫直接開口,讓他帶上幸憐憐一起。

  幸憐憐看著柔弱可憐,卻是個外柔內剛,頗有主見的。她心知當初的婚事是幸家與解家強迫的,解神醫何其無辜,是以借助瞭解神醫帶著弟弟離開了幸家後,後來抵達京城,也沒有再提這樁婚事。她得了王府賞賜的銀子,便租賃了間店舖,自己做了些包子甜點賣,生意不好不壞,平平淡淡,足以溫飽,還能存一點兒。

  聽說了弟弟要和解神醫南下,幸憐憐為了弟弟,二話不說直接將店舖關了,收拾東西打算隨弟弟一起南下,屆時到青州再開個包子鋪就行了。

  阿寶聽說幸憐憐的事情後,不用解神醫來說,直接讓人帶上他們姐弟倆,也讓人格外地關照他們,不允許任何人待慢。

  這雪花糕做得不錯,阿寶又讓人送些到另一艘船給解神醫,讓他解解饞。

  方說了會子的話,蕭令殊帶著兒子回來了,小傢伙能去渡口看熱鬧十分興奮,即便渡口人多氣味雜,也沒有打消他的興趣。回來後,馬上奔到母親和姐姐面前,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著他剛才的見聞。

  包包恰好吃完了糕點,然後將丫鬟倒給自己的果茶遞給弟弟,看他喝完後,又拿了塊糕點給他,說道:「吃糕糕,繼續說。」

  甜糕:=O=!姐姐太壞了,怎麼可以說吃糕糕呢……

  阿寶肚子裡悶笑,看向身旁的男人,問道:「咱們還有多久才到虞州?」

  「再行半個月左右。」蕭令殊答道,慢慢地吃著雪花糕,眼睛微微瞇起,看在阿寶眼裡,便知道這雪花糕合了他胃口,怨不得席遠會巴巴地送過來。

  過了會兒,去採買東西的管來已經回來了,船再次起程,往南而下。

  船行了半個月,越往南邊,氣溫越是溫暖,空氣中都透著一種江南特有的軟和濕潤的味道。

  剛才始時,阿寶和雙胞胎都十分興奮,阿寶雖然時常去璟城探望父親,不過那是在北邊,與江南大有不同,所以對沿途的風景是極感興趣的,而雙胞胎第一次出遠門,一路上都十分興奮,喝茶聊天,觀賞沿途風光,十分自在。不過看得多了,終於感覺到無聊了。

  幸好雖然無聊,卻有許多事情可做,雙胞胎已經五歲了,可以請個先生來教他們讀書,等再大一點兒,便可以送去書院了。江南讀書風氣盛,聽說書院也極多,阿寶心裡自是有打算的,也打算到了地方後,給雙胞胎請個舉人先生來教導他們。

  所以這路上,阿寶除了給他們休息玩耍的時間外,也教他們讀書習字,除此之外,蕭令殊偶爾也會指點他們武藝,準備讓他們文武兼修。

  當然,路上也不是全然太平的,聽說時常有水匪為患,往來南北,船上皆要請上一批護院同行。他們的船上皆是精兵,自然是不懼水匪,但卻也遇到水匪打劫其他船隊的事情。

  過了幾天,正巧晚上,遇著了正被水匪搶劫的幾條船,然後被侍衛救了下來,晉王府的府衛將那些水匪打的打、殺的殺,沒有死的直接捆綁了,待到了下一個渡口,直接扭送官府。

  阿寶再一次見識到了晉王府的府衛的彪悍與囧缺,對敵那叫一個彪悍,捆人那叫一個囧缺,十分會利用條件,可憐的水匪,先是被揍成了豬頭,然後被扒下外衫擰成一股,縛住他們的手,綁在船後,直接拖著行走。

  阿寶聽聞丫鬟回來報告,只能擺出=口=的表情。

  收拾了水匪後,被水匪禍害的船主過來道謝,經由他們的自我介紹,方知曉原來這船主是虞州城中的尼山書院的院長,姓文名海,字景山,今年六十歲,是京城的文侍郎的族叔。他十年前因病致仕,後來在家養好了病後,閒時無事做,便以書育人,在虞州城中開了間書院,卻不想十年間,書院越開越大,名聲也傳揚得甚遠。

  阿寶與文侍郎夫人交好,既然是文侍郎的族叔,倒是沒有救錯人,而文海得知救他們的是當朝晉王,十分的吃驚,不敢有絲毫的不敬,趕忙打發了自己夫人及兒媳婦等過來拜見晉王妃。同時文海也想起了南方邊境,大鄴正與南齊交戰,晉王此翻南下,應該是回邊境。

  阿寶招待了文海夫人、兒媳婦等人,問明白他們的目的地是虞州,便笑道:「如此真是巧合呢,我們屆時也路過虞州,不若一起同行罷。」如此也省得文海的船又被水匪所擾。

  這翻決定,又讓文海對蕭令殊感激不已,心裡暗歎,世人皆道晉王如惡鬼托生,行事酷戾狠毒,卻不知流言傳多了已不真實,其實很多事情只因他職責所在,手段難免會霸烈一些罷了,其性雖冷淡,卻也不是什麼凶煞之人。

  既然大夥同行,接下來的路上倒是多了些人解悶兒,阿寶時常叫文海夫人等過來聊天,以瞭解江南一帶的風景地理人情風俗等等事情。文海夫人的兒媳婦柳氏是個口齒伶俐的,當即說與阿寶聽,妙語如珠,讓阿寶大為神往,路途倒也沒有原先的枯燥了。

  如此船又行了半個月,終於抵達了虞州。

  虞州是江南有名的魚米之鄉,阿寶初登虞州,心情可以用一句詩概括:煙花三月下虞州!果然不虛此行。此地風景秀美,與北方的高遠遼闊之景大大不同,漸漸接近虞州,沿途中便看到兩岸瓊花如絮,宛若白玉掛在枝頭,清風徐來,枝頭簇動,煞是好看。

  按原來的計劃,到了虞州,他們的船仍是要直接南行,而蕭令殊卻是要進入虞州城,然後往陸路出發,快馬加鞭趕往邊境的青州城。

  到了碼頭,文家的人又特地過來與他們道別,文夫人對阿寶笑道:「若是王妃有空來虞州城,勞煩打發人過來通知妾身一聲,妾身願意親自來伺候王妃。」

  阿寶亦是客氣地笑道:「我在虞州城也無甚認識之人,屆時若來此處,那可真要勞煩夫人了。」阿寶這麼說也有道理的,到時候給雙胞胎請先生,還須得來虞州城中尋找呢,文海是虞州城的人,屆時請文海舉薦也方便。

  等送走了文家諸人後,蕭令殊回到了船艙中。

  「阿寶,我先南下,你們坐船過去,十日即能到達。」說罷,他又摸摸雙胞胎的小腦袋,說道:「你們要乖乖的。」

  雙胞胎忙都點頭,表示他們會很乖很乖噠。

  蕭令殊只帶走了幾名侍衛,其他的留在船上護送他們繼續南下。等蕭令殊離開後,在虞州城補充了清水糧食後,又繼續南下。

  如此行了大概十天左右,終於抵達了青州城。

  船剛到岸邊停下,便見碼頭上已經有人等在那兒了,正是席遠帶著一群下人侍衛相迎,後頭還有一輛華貴的馬車,並有許多供下人乘坐的次等的馬車及拉行李的車子。那輛華貴的馬車的車簾挑開,露出了蕭令殊的面容,阿寶不覺臉上露出笑容。

  下人一通忙活,船上的跳板搭到岸上,一群僕人跪在岸上相迎,又有粗壯僕婦抬著轎子到船艙門口,恭請他們上轎。

  阿寶攜著兩個孩子坐上轎子,轎子穩穩地抬下了船,抵達那輛華貴的馬車面前,丫鬟掀起簾子,阿寶又帶著兩個孩子下轎,然後進了馬車。

  從此至終,皆未露出真容,也讓岸邊那些人紛紛猜測,不知今兒是什麼大人物的女眷來青州。看這四條豪華的大船,氣派無比,還有船上氣勢彪悍的侍衛護院,看著就不簡單,讓人紛紛猜測。卻有些得到消息的人猛然憶起了於七日前已抵達青州的晉王,據聞晉王妃得了太上皇及新帝恩典,允其隨夫南下,莫不是今日正是晉王妃抵達之日?

  如此猜想,紛紛讓人去打聽起來,好做準備。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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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青州城雖未有虞州城的繁華,但因為近邊境,且原先也是大鄴與南齊的邊貿城市,十分熱鬧。

  馬車裡,雙胞胎十幾日未見父親,雙雙撲過去膩到他懷裡,嬌嬌膩膩地訴說著想念之情。阿寶含笑地坐在一旁,等小傢伙們嘰嘰喳喳地講完了,方詢問起青州城裡的索事。

  「府邸已經收拾妥當了,你們且住進去便行。」蕭令殊說道,事實上,早在兩個月前,他便打發人南下過來修整房子,添置傢俱之類的。

  車行了一個時辰,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青州城比較接近南齊的地界,在京城的人眼裡,這已經算是南蠻之地了。阿寶坐在馬車裡,一路看來,發覺青州城的極具江南水鄉的秀氣,屋子也是江南的精巧雅治,心裡十分滿意。

  馬車直到進了二門方停下,早有管家帶著一群僕人迎接,打理後院事務的管事嬤嬤過來恭迎主子們到來。這位管事嬤嬤姓謝,是南方人,阿寶雖然不知她身世由來,不過看蕭令殊十分放心她的樣子,便知道這位是值得信任的,當下語氣也溫和了幾分。

  在船上待了近兩個月,好不容易腳踏實地了,阿寶心裡也鬆了口氣,終於可以睡個踏實覺了。雖然在船上十分平穩,可是總有個心裡障礙,有時候也睡得不深,睡眠質量比不得在平地中。

  來到江南後,確實感覺到了江南與北方的不同,濕氣也頗重。阿寶身體健康,雖有些水土不服的症狀,卻無多大問題,連藥都不用喝,直接睡一覺就好了,倒是兩個孩子讓她頗為緊張,擔心他們適應不了。

  阿寶的擔心也不是無的放失,果然過了兩天,兩個孩子都出現了輕微的發熱現象,懨懨地躺在床上,沒有平時的活潑好動。阿寶極為緊張,衣不解帶地在床前看顧,並且火速將解神醫叫來。

  解神醫看過後,知道兩個孩子只是水土不服,對阿寶笑道:「他們沒事,吃幾副藥就會好了。」

  阿寶這才放下心來。

  青州城中的人早就知道晉王妃帶著孩子南下的事情,原本是打算等阿寶安置好後,便投帖子過來拜訪的,誰知道卻聽說了雙胞胎生病了,出現水土不服的症狀。於是紛紛讓人送來各種珍貴的藥材及玩器。

  雖然還未見面,但晉王妃的身份在這種地方的品級是絕對能壓過人的,所以各家送來的東西都是極為貴重。阿寶讓管家收下後,並無心思打理其他,依然守著雙胞胎,過了幾日,雙胞胎終於好了,又開始活活潑潑的,央著他們爹帶他們去青州城一些地方玩耍。雖然平時淘氣了點兒,但比起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阿寶寧願他們活潑一點兒。

  雙胞胎好後,阿寶也狠狠地休息了幾天,等終於安頓好後,方給青州城中的官屬女眷們下帖子,邀請她們過府來賞花喝酒。而那些夫人們早就等著晉王妃的帖子了,得到後也回了帖,表示她們會如期而至。

  阿寶翻看了下帖子,驀然發現,來到這裡後,她成了品級最高的女人了,只有其他人來拜訪她、奉承她,沒有她需要去奉承的人。

  阿寶在府裡舉辦了宴會,接見前來拜訪的青州城中的官家女眷,心裡也有了個大概的印象。相比於那些男人們要考慮的事情極多,阿寶與諸位夫人的相交卻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不過幾日,便將青州城中的各家女眷認了個遍,心裡有了大概的印象,以後交往起來也頗自如。

  如此忙了半個月後,阿寶終於閒下來了。

  她閒下來了,但蕭令殊卻要忙起來了。

  時至六月,大鄴與南齊又開始打仗了,每次戰事起,蕭令殊便要直接住在軍營裡,指揮戰事,十天半個月才回府一次。平時若是沒有戰事,倒是十天半個月才去一次軍營。大伙都知道晉王妃得了太上皇恩典隨夫出征,就住在青州城中,所以對於他不在軍營的事情也沒什麼意見,總不能攔著人家夫妻相聚吧?

  除此之外,那些原本依然想要給蕭令殊送養女伺候他的官員雖然仍是不死心,但也要顧忌一下阿寶這位晉王妃。先前他們讓人去京城打聽晉夫妻的事情時,自然也聽說了晉王妃的「悍名」,所以送女人這事情倒是有些猶豫不決了,生怕阿寶這悍名遠播的王妃生氣後,直接打上門去。

  蕭令殊忙碌時,阿寶也不欲讓人去打擾他,帶著兩個孩子安然地呆在青州城裡,時不時地關注一下戰事,然後開始琢磨著給兩個孩子尋找先生。

  過了七月,雙胞胎就滿五歲了,可以請個先生正經地教導他們。雖說以雙胞胎的身份,他們日後不必去參加科舉,但這時代重文輕武,且讀書也能明事理,多讀些自然是沒壞處的。當然,阿寶還有個壞心眼——尼瑪上輩子的九年義務及可怕的高考她都經歷過了,怎麼說也要讓兩個孩子多讀點兒書啊。

  心裡有了主意,阿寶便修書一封讓人送到虞州城中的尼山書院,給文海夫人,透過文海夫人請文海幫忙舉薦個可靠的先生過來。

  文海夫人接到信後,自是在預料之中。事實上當日在船上與阿寶聊天時,已經從她那兒知道她想為兩個孩子請個先生教導他們讀書,為了感謝阿寶他們的救命之恩,自然將這事情放在了心上。等到了虞州城後,便開始著手挑選可靠的人選了。

  晉王府的雙胞胎身份尊貴,所要挑選的先生也需要謹慎,學問要過得去,家境如何倒在其次,但人品一定要好。

  所以在收到信的第二天,文海已經挑選好了,是個六十五歲的姓許的舉人,他是寒門出身,曾經做過官,可惜命不好,沒有門路,被小人陷害而丟了官職。對官場失望之下,便投身書院,給書院做先生,現在年紀大了,精力比不得從前,想辭了書院的工作。文海對許先生的人品及學問都極信任,便將他舉薦給晉王府做兩個孩子的夫子。

  阿寶接到了回信,看了許先生的履歷,身家清白,人品端正,學問極好,心裡也頗為滿意。當下便給文海夫人去信,並且派了兩個侍衛及小廝去虞州城接許先生過府來。

  待雙胞胎過了五歲生日,終於迎來了他們正經的學習生涯。

  雙胞胎開始上學後,黏在身邊的時間變得少了,丈夫也不常在,阿寶開始覺得有些寂寞,對於青州城裡的那些官夫人的賞花吃酒宴會也興趣缺缺,只與幾位性格合得來的夫人走動,其他的只有紅白喜事時方會過去。她現在是晉王妃,蕭令殊又得帝寵,在這種地方只有旁人巴結她,沒有人敢給她臉色看,讓她不免有些鬆散了幾分。

  既然寂寞又無聊了,那麼就生個孩子吧。算算時間,恰巧過了五年,也就是說,藥效過了,可以再懷第二胎了。

  如此,阿寶突然極其盼望某位王爺回家,每天都開始以一種無比振奮的精神關注著城外的戰爭,讓雁回等人著實的疑惑。

  阿寶這種亢奮的精神不僅雁回疑惑,連侍衛們也奇怪,席遠雖然一直跟在蕭令殊身邊,但他也時常關注府裡的情況,府中的侍衛們都是他的哥們,平時消息也靈通,自然知曉了阿寶快成望夫石了。

  席遠默默地摸著腦袋,怎麼覺得王妃這種亢奮情緒頗為怪異呢?再看了下行程,這次戰爭,南齊不知道怎麼地,突然變得硬氣起來,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不像去年大多數時候潰不成軍。如今倒是堅守著,硬是不肯投降或息戰。大鄴這邊士氣正高著,也不妥協,如此,兩方倒是僵持起來了。等過了幾天,當接到在南齊的探子遞來的消息,方知曉南齊為何會這般硬氣,原來是南齊的五皇子說服了南齊周圍的小勢力,得了他們的支持。

  席遠將消息報告給蕭令殊,蕭令殊冷冷地將秘信擲於火盆中焚燬,說道:「烏合之眾。」然後直接去找鄭將軍。

  雖是烏合之眾,但若是利用得好,也能減少些麻煩。等席遠明白他要幹的事情,忍不住咧嘴一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法子不錯。

  等與鄭將軍議事回來後,蕭令殊便道:「回城。」

  席遠應了一聲,趕緊去準備了。

  ******

  蕭令殊回來時,雙胞胎正跟著許先生讀書。

  由於包包還小,許先生年紀也大了,倒是沒有什麼忌諱,可以和弟弟一塊兒讀書。對許先生來說,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所以多教一個也沒什麼。而且讓許先生極為滿意的是,兩個孩子各有所長,男孩子如他的性格一般,靈活好動,很能舉一反三,偶有童言童語,差點將他問倒。包包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性格十分嚴謹,他布下的功課也完成得極好,雖未有弟弟的靈活,卻也大氣非常。

  教了兩個孩子幾天後,許先生也和阿寶說了雙胞胎的情況,對阿寶道:「小郡主年紀尚小,性格卻極為穩重,且理解能力十分好。觀察幾日,在下發現她對樂理極感興趣,在下夫人略懂琴藝,倒是可以每天抽出小半個時辰,教導小郡主。」

  許夫人的琴藝極高明,不只是略通,聽她一曲,讓人耳目一新。女孩子技多不壓身,阿寶自然是同意了。

  於是包包每天除了和弟弟讀書外,下午也會抽半個時辰去與許夫人學琴。甜糕有時候也會好奇姐姐學琴,每回倒是跟著去湊個熱鬧。

  聽聞謝嬤嬤來報王爺回來了,阿寶下意識地拋下手中的賬冊,直接拎著裙子便飛奔出去了。

  蕭令殊剛走進後院,便見著在下人面前極喜歡裝端莊賢淑的某人竟然直接飛奔過來,不由得有些驚異,等她投入自己懷裡時,心情莫名的也有些激盪,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深深地吸了口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才發覺自己對她也是極為想念。

  「王爺回來啦,累不累?先去吃些東西,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阿寶笑容滿面,絮絮叨叨中,拉著他往房裡行去。

  蕭令殊被她過於熱情的舉動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他素來少言,能讓他關注的事情不多,只因為珍愛於她,方會對她的一舉一動極為在意,也不免多了些話。聽著她的絮叨,他也慢慢地回應幾聲。

  氣氛十分美好,男人的唇角不禁上揚了幾分,雖然未笑,但從那雙變得柔和的眸子中可窺他的心情不錯。

  然後男人被阿寶推進房裡去洗澡了,阿寶也跟了進去,伺候得極慇勤,更讓他有種莫名其妙之感,但也喜愛她的親近,坦然地讓她伺候自己洗澡更衣。

  阿寶邊忙活著邊在腦子裡YY著待會要怎麼推倒這男人,然後這樣又那樣,然後十個月後就會有一隻小包子來報告了……想想就覺得真是太美好了!o(≧v≦)o

  只是,她的美好心情很快便被下學回來的雙胞胎給鬧沒了。

  雙胞胎也盼著他們爹爹回來,發現蕭令殊回來,比阿寶還要興奮,一整個晚上都黏著他,跟上跟下,阿寶只能乾瞪眼睛,開始盼著快到就寢時間,將雙胞胎趕去睡覺,到時就是她的天下了。

  好不容易挨到雙胞胎就寢時間,讓阿寶吐血的是,雙胞胎以很久未見爹爹為由,要和他們一起睡,已經十分利索地自己踢掉鞋子,一骨碌地爬上了床,然後窩在床裡,雙雙探著頭,朝他們笑得極歡快,拍著身旁的位置。

  「爹爹,快上床~~」

  「娘親,來嘛~~」

  「……」

  阿寶:(︶︿︶)果然孩子都是上輩子的債主,這輩子討債來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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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蕭令殊得了幾日的假,會在家裡待上幾天,阿寶拍著心口安慰自己,好歹還有時間嘛,就不信雙胞胎能天天窩到房裡和她搶人。

  如此安慰自己,心情方才好些,暗暗握拳,雖然小包子長大了會很愁人,但還是想再多生一個哎。

  第二日,雙胞胎對於自己能在父母床上醒來的事情十分的高興,人還沒清醒呢,已經迷迷糊糊地湊過去討個親親了,然後才揉著眼睛爬起床來。

  甜糕腦袋晃來晃去的,討了個親親後,又埋著頭睡去了,不肯清醒。包包已然醒來了,待丫鬟給她洗了臉後,眼睛已經清明,然後瞪著腦袋軟綿綿地垂在父親懷裡還在睡的弟弟,走過去伸小手擰他的臉,叫道:「弟弟快起床,不能懶床了,今天還要去上課呢。」

  甜糕在姐姐的叫喚下,終於扁著嘴睜開眼睛,只是表情頗為委屈。

  阿寶和蕭令殊並不干涉他們,見女兒終於將兒子叫醒了,不由得有些好笑。

  包包年齡越長,越是表現出了她嚴謹的作風,行事極有分寸,小小年紀的,就能約束自己,絕對不會給人惹麻煩的類型。長姐如母,這話有時候也是絕對正常的,至少包包同學在約束了自己後,也幫著娘親教育壞毛病一堆的弟弟。

  甜糕同學對於阿寶的話可能不會太聽,還會同她扮鬼臉,不過對姐姐的話是絕對會聽的,其次是父親,最後才是娘親。為此,阿寶少不得吃味,感情她在孩子們心目中的地位是墊底的。不過幸好女兒是個孝順的,十分乖巧聽話,如此倒是形成了個循環。

  清醒後,雙胞胎又和父母一起用了早膳,便去許先生那兒上課了。

  不過在上課之前,甜糕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瞅著男人,軟綿綿地道:「爹爹好不容易回來,糕糕想和爹爹在一起!不然爹爹又要走啦,很久都見不到了。」

  聽他這麼一說,原本還老成持重的包包也露出了本性,頓時也不板著包子臉了,同樣可憐兮兮地伸手扯住男人的袖子,也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蕭令殊低首看他們,兒子長得貌美非常,年紀還小,做這種小女兒態沒什麼。不過女兒和自己長得像,他從來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倒是讓他有些兒受到刺激。不僅他受刺激,席遠等跟在他身邊的侍衛,若是瞧見,刺激也挺深的。

  摸摸他們的腦袋,想了想道:「今天先去上課,明日休息一天。」

  得了父親的首肯,雙胞胎頓時歡呼一聲,乖乖地和他道再見,便去上課了。

  阿寶端了碗杏仁茶到蕭令殊面前,同他說起這些日子他不在時家裡的索事,都不是值得在意的,唯有給雙胞胎選的西席許先生,將他的來歷身份,及文海推薦的事情告訴他,讓他心裡有個大慨印象。

  蕭令殊十歲才開始學習,短短的三十年人生中,經歷和常人有些不同。不過這些年來有了妻兒,也開始關注起尋常人家中夫妻是如何相處的,父子之間又該如何,也知道孩子們三歲啟蒙,五歲讀書是正常的事情,所以對阿寶的決定沒有異意。

  等阿寶說完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黑眸凝視著她的面容,彷彿深深地將她鎖在眼眸深處一般,說道:「如此極好。你辛苦了!」

  阿寶抿唇一笑,說道:「沒什麼辛苦的,王爺在軍中效力,我和孩子們呆在城裡,比在京裡還清閒呢。」比起在京城裡與他一年半載見不著一見面,現下不過是月餘不能相見,已經算是極好的了,做人要知足。

  說了會兒話後,開始各做自己的事情。

  阿寶處理府中事務,看帳冊;蕭令殊隨便拿了本書看著,阿寶瞥了一眼,卻見是一本山河志怪,且是介紹南齊的山河志怪,不禁若有所思。

  稍晚一些,今日的信件送過來了。

  雖然南下,不過阿寶與京裡的聯繫並未斷掉,很多時候與江凌薇等人寫信聊天,倒是能知道京城的一些事情,甚至連各家的緋聞也知道一些。

  阿寶將齊王寫給蕭令殊的厚厚的一沓信給他,說那是一封信,不如說那是幾十封信的份量了,不禁有些好笑,齊王一封信,已經抵得過人家十幾封信了,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那麼多話可說。

  蕭令殊放下書卷,開始看齊王的信。

  阿寶也拆開其他信件,開始閱讀。這些信裡有威遠侯府的問候信,有田老夫人掛念的信,有江凌薇、金璟琋、五公主等人的信件。

  等將信都看完後,阿寶頓時對今年京中的事情有些瞭解。新帝登基初時,大肆封賞,且宣慶帝本性仁德寬厚,善待其他兄弟,但凡滿十五歲的皇子,皆給他們派了差事,一時間人人誇讚,太上皇也放下心來。卻不想,不過幾個月,太上皇親自處置了賢王、寧王等,將他們軟禁於王府裡。

  阿寶沉思,賢王等被圈禁的罪名是有不軌之心,方使已經放權於新帝的太上皇惱怒,親自處置他,真相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

  看罷信,阿寶看向蕭令殊,估計那一沓厚厚的信裡,應該詳說了賢王的事情罷。

  蕭令殊看完了囉嗦至極的一沓信,主要內容一張信紙就能說完了,偏偏齊王為了讓他家親愛的五哥能身臨其境,連那日宮裡開了幾朵花,寧壽宮和太和殿中有什麼擺設都說得一清二楚,通篇廢話得讓人眉頭直跳。忍耐著看完後,蕭令殊也對京裡的事情有了些瞭解,只是賢王與他無關,無論他現在如何,卻是沒放在心上的。

  除了這事情外,江凌薇在信裡又同阿寶說了武昌公府的事情。賢王妃雖然也和丈夫一起被軟禁於府裡,不過太上皇對於孫子輩的孩子卻是極為心軟的,並未苛待他們,仍是讓人好吃好喝地供養著,宣慶帝也未曾落井下石,各樣衣食賞賜如流水一般賜進賢王府。倒是賢王妃的娘家武昌公府吃了罪,竟然被抄家了,貶為庶人。同樣被抄家的還有好幾家,皆是與賢王關係匪淺的人家。

  讓阿寶比較關注的是,江凌薇也不知道哪裡打聽到的消息,武昌公府抄家後,全家皆成了庶人,便在出嫁女的資助下,舉家南下回老家。而同行中,還有古馨愉,古馨愉這次卻是真正的患上了瘋症,整日瘋瘋癲癲的,不是先前對外的借口。

  古馨愉兩年前偷偷離家南下,可她一個弱女子只帶著個丫鬟上路,又皆是涉世未深,還未到江南,很快便被人騙了財物不說,甚至連人也被騙到了那些骯髒之地,沒了財物,沒了清白,還要遭人作賤。武昌公當這女兒已經死了,根本不管她,還是武昌公夫人到底放不下女兒,一直堅持著讓人去找,經歷兩年,方找了回來。只是人找回來後,經歷了種種事情及打擊,已經讓昔日天真爛漫的姑娘完全崩潰了。

  對於古馨愉來說,她是愛情至上,是要將自己清清白白地獻給心上人的。當清白不在,愛情幻滅,又整日遭到身體及心靈的折磨,哪裡能承受得住?所以等武昌公夫人終於將愛女尋回,卻不料愛女這回是真的患上瘋症,雖有好藥將她虧損的身體醫治好,可是卻無法讓她的神智恢復,成日渾渾噩噩的,直到武昌公府被抄家,她方才清醒,吐了口血後昏迷過去,等醒來後,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人也變成了白紙一般空白的單純姑娘。如此倒是因禍得福,能忘記那些不好的記憶。

  阿寶眉頭擰得死緊,放下信件後,心裡有些憋悶,只覺得無論如何時過境遷,女子永遠是弱勢群體,要受到世俗的束縛,稍不小心就會落得萬劫不復的悲慘下場。所以女子立世,當更加自尊自愛,遵循時代的規則讓自己活得更好,切莫做出讓自己後悔一生的事情。這也是當年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慢慢得出的結論,因為醒悟了,所以收斂起本性,乖巧柔順聽話,無人能挑出一絲錯誤。

  似乎是發覺了阿寶心情不好,蕭令殊不由得看向她,問道:「怎麼了?」

  阿寶渙散的眼神凝起,然後看向他,發現他眼中的關切,心情略好了些,笑道:「沒什麼,只是有些感概罷了。」

  「感慨什麼?」

  見他追問,便將古馨愉之事一一告知。

  蕭令殊從未將古馨愉放在心上,一時間竟然對不上號,直到意識到「古馨愉」等於武昌公府的三姑娘時,眼裡透過絲嫌惡。在他看來,古馨愉所得到的一切皆是活該,是她自己導致的,與他人無關。雖然他不理世事俗情,可是這些年來走南闖北,見過的事情不知凡幾,雖然未放在心上,卻也留下些痕跡,世間女子萬千,像古馨愉這樣的女子也是有的,並不如何值得同情。

  世人對女子本就苛刻,一念之差,便是萬劫不復。他隱約明白這點,所以當年心裡對她想念得厲害,也不敢隨意地去接觸她,破壞她的名節,只是默默地關注她的消息。在明白婚姻是結兩姓之好,能讓兩個人永遠在一起時,方想要處心積慮地將她娶回來。

  「不必傷感,她如何與你無關。」

  聽到他的安慰,阿寶微微一笑,怎麼可能不傷感?當年她還是個不能言語的小嬰兒,被迫面對現實時,心裡又苦又憋屈,最後選擇了屈服。祖母的冷待,父親的離開,讓她只能時刻注意著自己的言行,如同這個時代的女子一般,端莊穩重,不敢有絲毫的不當之舉。只是面上裝得再好,本性難改,才會在遇到危險時,本性暴露,惹來了些流言。

  蕭令殊見她神色有些黯然,便起身,順便將她拉了起來,說道:「入了秋天,外頭景色不錯,咱們出門去逛逛。」

  「誒?」

  在阿寶的吃驚中,丫鬟們心知這是王爺心疼王妃呢,心裡也頗為歡快,忙去叫人去套了車。

  來到青州城幾個月,阿寶並沒怎麼出門逛過,其一是雙胞胎黏得緊,不好出門,其二是江南的風氣與京城不同,這裡的女子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然,因為青州算是一座邊境城市,風氣比虞州城來說,還算是開放一些的。

  果然,有丈夫陪同,心情就是不一樣。

  現下已是八月份了,進入了秋季,江南的氣候變化不大,讓人感覺不到已到秋高氣爽之時。阿寶戴著帷帽,白色紗布垂到下巴,遮掩了面容。街上和她如此打扮的婦人不少,不過大多是帶著僕人出門的婦人,如同她這般,旁邊還有丈夫陪同的婦人極少,一路走過來時,不免得到了些羨慕的目光。

  阿寶心裡也極是歡喜,這時代男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裡會陪自己夫人出門逛街之類的?倒是顯得蕭令殊此舉難能可貴了。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兩旁店舖林立,人來人往,極其熱鬧。隨便逛了下後,阿寶拉著蕭令殊去了書肆,特地給雙胞胎買了些文房四寶。

  待逛得差不多後,又去青州城中有名的大酒樓品嚐了些江南特有的吃食,其中有幾樣小點心做得不錯,又讓人打包一份,帶回去給孩子們。

  阿寶逛得盡興,直到近傍晚方回府。等回到家時,方覺得疲憊不堪,真是快樂並痛著。

  雙胞胎早就下學了,卻不見父母,頓時覺得他們去玩了不帶自己去,登時委屈起來,手牽著手站在阿寶面前,十分幽怨地看著她,讓阿寶樂得不行。直到丫鬟將帶回來的點心裝上盤子端過來後,知道娘親沒有忘記他們,表情才轉好。

  「好啦,明天讓你們爹爹帶你們去玩兒。」阿寶捏了捏他們的包子臉說道。

  雙胞胎歡呼一聲,洗乾淨了小手,忙去吃點心了。

  今日逛了一天,到了歇息時,阿寶直接爬上床睡覺了。雙胞胎今晚倒是沒有過來當電燈泡,只是她累得也沒心思了,直接蒙頭便睡去,留下男人有些瞪眼睛,最後只能拉了被子為她蓋上,抱著她睡下。

  所以說,要再生個孩子什麼的,任重而道遠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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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蕭令殊在家裡停了幾天,很快便回軍營去了。

  阿寶在心裡揮著小手絹送他,轉頭卻又在開始數著日子,話說這幾天正是她的排卵期,趁著某位王爺在的日子,幾乎是夜夜笙歌,應該能懷上吧?應該吧……

  算著日子的阿寶每天都去煩解神醫,然後偷偷問他:「解神醫,王爺身上的藥……藥效過了麼?」

  解神醫先是一愣,然後一囧,囧著臉看著某人一臉熱切的樣子,心裡已經悲觀地看到將來某位惡毒的王爺是如何將他揍成豬頭的事情——前途堪憂啊。

  雖然心裡悲催無比,但仍是對阿寶道:「按理說,藥效是過了。至於能不能懷上,這得看緣份了,在下並不通婦科,所以沒有辦法給王妃。」先將話說死了,免得她自己懷不上,天天來找他想法子,他真心不是婦科大夫啊!

  阿寶沒聽出解神醫的言意之下,仍是在摩拳擦掌,準備再懷上一個。

  不過一個月後,當發現來紅時,阿寶只想大哭一場,白期待了。

  更讓她鬱悶的是,雙胞胎見她神色懨懨的,還很好心地安慰道:「娘,爹爹很快就回來了,不要難過啊!我們會陪你的!」

  阿呸!她現在來例假,不稀罕他回來!!

  當然,大姨媽走了後,她自然又無比的稀罕他回來了。

  等蕭令殊又得了假回來後,發現自家王妃又是無比的熱情,特別是在床上……咳咳咳,男人嘛,床上滿足了後,看什麼都是順眼的,特別是原本就無比稀罕的女人更讓他喜愛入心坎裡了,巴不得她也像雙胞胎一樣黏著自己。如此一想,心裡也熱切幾分。

  於是在阿寶不知道的時候,她又在自家王爺心裡刷了回存在感,兩人感情迅速升溫,有種往新婚時的甜蜜方向發展。等阿寶反應過來,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兩人最近太黏糊了吧?連雙胞胎都抗議了,總是趁他們上課的時候,偷偷地去外面玩兒,不帶他們。

  而就在阿寶心心唸唸地再懷一個時,京裡的信又過來了,讓阿寶又驚喜又苦逼的是,京裡與她交好的諸位女性彷彿說好了一般,都懷上了,不僅有江凌薇、金璟琋、五公主、李明鳳等人,甚至去年出嫁的文姑娘也懷上了,滿心高興地寄了封信過來,同時詢問她,給孩子取個什麼樣的小名兒好?

  苦逼啊,她們都是合起來欺負她沒辦法懷上不成?

  直到秋天快結束時,阿寶都沒能懷上。

  而隨著冬季的到來,南齊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又因南齊的將軍指揮不當,兵敗於南齊的潛州,大鄴再一次取得勝利。而南齊經歷了兩年多的戰爭,國力衰退,皇帝又昏庸,皇子們為那位子明爭暗鬥,儲君人選未定,情勢越發的危急,如此危急之機,終於有大臣不畏死地上書請求皇帝再次冊立太子。

  南齊現下如何阿寶遠在青州自是不知道的,讓她高興的是冬天來了,兩國休戰,蕭令殊也能好好地休息了,所以咱們繼續來造人吧。

  眼瞧著新年要到來,阿寶要給京裡的人準備年禮,忙碌得緊,連雙胞胎也沒什麼時間看顧,只得將他們丟給已經清閒下來的某位王爺。雙胞胎對此是十分樂意的,巴不得阿寶不去管他們,幾乎隔三差五地跟著他們爹爹出門,快活自在逍遙,已經樂不思蜀了。

  這是來到南方的第一個年頭,阿寶心裡是有些重視的,也想要過個好年,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

  直到進入了臘月,下起了毛毛小雪,且雪量也不大,著實讓看慣了北方大雪的阿寶驚奇不已。雖說瑞雪兆豐年,但若雪太大,壓垮屋宇,破壞莊稼,形成雪災,朝廷又有得忙碌了。再聽城守夫人笑說,今年的雪量剛好,明年會是個豐收年時,阿寶也跟著微笑。

  終於到了新年,今年不在京裡,自然不需要再進宮去參加除夕宮宴了,一家子人坐在大廳裡吃團圓飯,人雖然是少了點兒,但身旁有丈夫有孩子,也算是一種圓滿了。

  吃過團圓飯後,雙胞胎已經拉著蕭令殊到院子裡去放鞭炮了,玩著小孩子可以玩的一種小煙火。

  阿寶坐在廳裡喝檸檬茶解膩,新年之際,都是大魚大肉的,吃得她總想吐,時不時地要喝些檸檬茶方能將那股反胃的感覺壓下。

  包包從外頭走了進來,兩個丫鬟跟在她後頭小心地護著,兩個小傢伙已經五歲多了,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人也看著長大不少,不像二三歲時那般讓人操心了。小傢伙板著臉走過來,叫了聲娘親後,爬到阿寶身旁的位置上坐著。

  「怎麼不去玩?」

  小傢伙搖頭,接過丫鬟呈給她的果汁喝了口,果汁裡加了些雪糖,味道清甜,讓她的包子臉終於露出小小的笑容。兩個孩子喜食甜這點遺傳了他們爹爹,只要吃到甜甜的東西,心情就會很好。

  「不玩了,陪娘親。」

  聽到小傢伙軟綿綿的聲音,阿寶心中軟成一團,忍不住將她抱過來一翻疼惜,果然還是女兒貼心啊!若不是這時代對女子的束縛太嚴苛,而且養得白白嫩嫩的女兒總有一天要嫁給某個男人,想想就覺得心酸無比,不然阿寶都覺得生個貼心的女兒是極好的了。所以說,還是再生個兒子吧,將別人家軟綿綿的女兒娶回來,比嫁女兒好多了。

  阿寶蹭了蹭女兒的小臉蛋,逗著她多笑點兒,看著女兒的小臉YY某位王爺。

  母女倆正親熱著,蕭令殊也帶著兒子回來了。

  甜糕一見母親和姐姐親親密密的,也撲了過來,擠著要抱,阿寶只得又騰出手,將他抱起來,在他被凍得冷乎乎的小臉上親了下,然後讓人絞了熱巾子給他擦臉蛋。

  除夕守夜,兩個孩子自然挨不住已經睡了,阿寶讓人將他們抱回房去,和蕭令殊一起坐在花廳裡的暖榻上,屋子裡燒著銀霜炭,絲絲清甜的味道在空氣中飄散,可是卻沒讓她覺得好聞,而是覺得又有種反胃的感覺。

  蕭令殊原本正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她,誰知她突然說著便閉了嘴,皺著眉頭,捂著胃,一副難受的模樣,心中微驚,已經伸手將她攬到懷裡。同時也欲讓人去叫解神醫來,不過被阿寶制止了。

  「怎麼了?」

  「有些反胃,空氣太稀薄了。」阿寶說道,忙讓人打開窗。

  一股冷空氣從窗外吹過來,驅散了室內的熱度,也讓她打了個哆嗦,不過感覺倒是好了很多。

  阿寶將之歸咎於果然空氣不好才引起反胃的,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守完歲,新年到來,廚房送來了熱騰騰的湯麵讓他們吃些墊胃驅寒時,聞到那湯麵裡濃濃的雞湯味,終於忍不住吐了。

  這下子不用主子吩咐,雁回已經機靈地讓人去請解神醫過來了。

  解神醫原本正準備就寢的,誰知道卻被丫鬟們火速叫了過去,說王妃身體不舒服,等他問明白了症狀後,解神醫心中一跳,頓時頭皮發麻,覺得自己可能離死期不遠了。

  雖然心中淒慘,不過醫者的道德讓他沒有半點拖拉,直接拿了藥箱便過去了。因是過年,幸啟明得了幾天假,已經去和姐姐一起過年了,解神醫這會兒是孤伶伶的,想找個人來長吁短歎的時間都沒有,至於席遠常山等人,算啦,除了還在值勤的侍衛,其他的有老婆的抱老婆去了,沒老婆的光棍也湊和在一起喝酒猜拳去了。

  等解神醫來到正房,看到某位王爺習慣性的冷硬無情的臉,頓時腿軟,覺得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祭日,真是太苦逼了。

  「給她瞧瞧,她不舒服。」蕭令殊說道,一隻手勞勞地握住阿寶的手,彷彿這樣就能讓他安心,她什麼事都不會有。

  解神醫搭脈,結果自然是不出他所料,再看坐在旁邊一副冷酷無情模樣的王爺,想了想,還是決定坦然告知:「王妃這是喜脈,快兩個月了,恭喜王爺啊——嗷!」

  一個拳頭將他的恭喜聲打沒了。

  解神醫特苦逼地摀住半邊臉,看到反應過來的王妃及時抱住臉色鐵青的男人,阻止他再動手,也生起了膽子,忙往旁跳開,朝一旁呆滯的丫鬟叫道:「你待會到半夏閣來,我有事要交待。」

  阿寶也趁機說道:「解神醫,辛苦你了,夜深了,你先回去歇息吧。」然後朝他使了個眼色,解神醫會意,心裡再次感歎王妃真是個大好人啊,果然有她在,就不用擔心那狠毒的男人再作惡了。

  如此一想,頓覺前途無憂,生命有保證,解神醫慢悠悠地晃回半夏閣了。

  而被解神醫發了好人卡的阿寶此時也挺苦逼的,與解神醫眉來眼去地保證她會保下他,但看在某位王爺眼裡,先是覺得兩人有貓膩,然後很快便明白,這是解神醫聯合著自己王妃坑了他。

  當初那藥,明明是一輩子的效用,誰知道阿寶現在又懷上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解神醫搞的鬼。再略一想阿寶這幾個月來的行事作風,估計她應該也從解神醫那裡得知了什麼,於是合夥起來瞞他了。

  王爺有些不高興,他不願意讓阿寶再受苦。

  阿寶見他臉色鐵青,心裡生不起半點害怕,只是覺得棘手,王爺生氣了,要腫麼安慰他好呢?而且還要保住解神醫,可不能讓生氣中的男人去揍他,那解神醫多無辜啊,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寶發覺被自己緊緊摟住手的男人身體緊繃,若不是怕傷到她,估計已經跑出去揍解神醫了,頓時覺得解神醫真心可憐,眼睛轉來轉去,不過還未等她想出個法子,蕭令殊已經將她抱了起來。

  等躺回床上,阿寶趕緊又拉住他的袖子,可憐巴巴地說:「王爺你留在這兒陪我吧,看不到你我有些害怕。」害怕你去揍瞭解神醫。

  蕭令殊臉色微緩,摸摸她的臉蛋,說道:「不用怕。」想了想,倒也不出去了。

  阿寶又喝了些檸檬水,那股反胃的感覺終於壓下了,方安安心心地窩在他懷裡,開始發揮她三寸不爛之舌,讓他消氣。

  「你瞧孩子們多可愛啊,包包和糕糕雖然平時鬧騰了點兒,但都是乖孩子,而且很喜歡王爺呢,見不到王爺都要哭了!他們現在已經長大了,也想要個弟弟妹妹陪他們玩兒呢……」

  絮絮叨叨中,見他臉色仍是冷冷硬硬的,阿寶不知他心中所想何物,語氣一轉,變得有些生怯,輕輕地道:「王爺難道真的不喜歡這孩子麼?他是我和王爺的孩子,我心裡是極喜歡的。而且若是要打掉孩子,是極傷身子的,說不定……」

  得了,接下來的話不用說了,因為這男人的臉色比得知她懷孕時還有恐怖,饒是阿寶篤定他不會傷害自己,也有些膽怯了,乖乖閉上嘴巴。

  她是閉上嘴巴了,而且因為懷孕嗜睡,睡得像頭豬一樣,卻徒留某位王爺瞪著眼睛,怎麼也睡不著。

  既然睡不著後,便起來了,發現她在睡夢中仍拽著他的袖子,想了想,直接將寢衣脫掉,重新拿了件衣服穿上,然後跑去了半夏閣。

  來到青州後,解神醫依然將自己居住的院子取名半夏閣。當然,後來無論他換了多少地方,甚至開了個醫館,全部都是叫半夏閣,至於半夏閣名滿天下之事,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三更半夜,解神醫被嚇醒了,猛拍著心口,雖然很想說,像鬼魂一樣跑到人家床前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人嚇人也會嚇死人的!不過透過屋外的紅燈籠,發現男人有如鬼魅一般可怕的臉色,識相地沒再嘴欠地說什麼刺激人的話。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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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翌日,大年初一,是個好日子。

  阿寶坐在榻上,笑瞇瞇地端過丫鬟呈上來的熱牛奶,牛奶已經去了腥味,喝著倒不難受。

  雙胞胎坐在榻前的小凳子上,疑惑地看著滿臉喜色的母親,覺得她今天笑得比以往都愉悅,不過行動間卻比以往還要小心,先前爹爹還不給他們撲到她懷裡呢。如此一想,小傢伙們都有些委屈,再委屈地瞅了眼坐地一旁擺著宛若嚴冬一般凜冽臉色,完全看不出新年喜氣的男人。

  阿寶喝完了牛奶,心喜於能喝下些東西,沒有害喜那麼嚴重,這才有心情安慰兩個孩子了。

  「包包,糕糕,你們要有弟弟了,高興麼?」阿寶繼續笑瞇瞇地說,因睡眠充足,臉色紅潤,看起來紅光滿面,人逢喜事精神爽。

  雙胞胎頓時十分吃驚,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包包問道:「娘,弟弟在哪裡?」

  甜糕伸出小手指著她的肚子,說道:「扁扁的,沒有藏弟弟!」

  從這裡可以看出雙胞胎的性格及接受能力,女兒雖然是個沉穩淡定的,但仍是具備孩子的特色,天真懵懂。反觀兒子,早已聰慧地意識到,弟弟是要從娘親肚子裡跑出來的,只是現在肚子扁扁的,藏不不個小娃娃,他找不到弟弟。

  阿寶樂得不行,將他們摟到懷裡親了親,說道:「等過了八個月,弟弟就會出來啦,到時你們要做個好哥哥好姐姐哦。」

  包包很嚴肅地點頭,表示以後一定會好好教育弟弟,讓弟弟成為天底下最乖巧可愛的孩子,不會讓娘親操心的。而甜糕同學也表示,以後會帶弟弟一起去玩,不讓別人欺負弟弟的,誰敢欺負弟弟,他直接抽一鞭子過去。

  阿寶:=__=!兒子好像喜歡暴力……

  母子仨個正在說著,阿寶感覺到身旁男人視線緊緊地盯著雙胞胎與她,眸色微動,似乎有些緊張,等想到先前雙胞胎過來時想要撲過來讓她抱,卻被他攔下的舉動,便知道他是怕孩子衝撞了自己。如此一想,不由側首朝他嫣然一笑。

  蕭令殊看她半晌,然後默默地將雙胞胎拎開,讓他們自個去玩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可以走親訪友,或者各家請吃年酒。不過阿寶現在有了身子,而且未滿三個月,自然不能隨便走動了,只讓管家去接待那些送禮過來的人。

  知道阿寶有喜後,屋子裡的各個丫鬟都是喜上眉稍,雖然貌似他們家王爺不太能接受的模樣,不過他整天板著那張臉,也看不出他的心情是咋樣的,於是丫鬟們面上一本正經,背地裡早就各種歡喜了。

  古人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丫鬟們也認為主子再次有孕是件喜事,自然跟著樂了,連今年的紅包也比往家還豐富了許多。

  阿寶又吃了些東西,方讓人準備筆墨,她要寫信回京去告訴親朋好友這個好消息。當然,也不能忘記給璟城的父親遞個消息過去,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想罷,阿寶摸了摸肚子,若是生個長得像她的孩子,估計父親會更高興吧!不由得有些期待起來。

  丫鬟已經磨好了墨,退至一旁,阿寶攤開紙張,蕭令殊執筆寫信。沒讓她動手的理由是,孕婦不能傷神。

  阿寶又忍不住抿嘴一笑,這男人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仍是以她的身體健康為先。不過解神醫應該沒事吧?

  ******

  解神醫只是被精神虐待了一把,確實沒事。而蕭令殊沒揍他的原因是,怕將他揍傷了,他臥病在床,到時還要麻煩地到外頭找大夫給阿寶請脈,而且其他大夫的醫術根本比不上解神醫。

  所以種種考慮之下,蕭令殊沒有動手。

  出了正月,蕭令殊便回軍營去了,阿寶安心地窩在家裡養胎,待過了三個月後,便將她有身孕的消息告訴青州城的諸位官夫人,倒是收了一堆的禮,都是巴結討好的多。

  雙胞胎對於阿寶肚子裡的弟弟很期待,每天早晚都要來摸上兩回,等阿寶肚子終於顯懷後,雙胞胎摸到鼓鼓的肚皮,真是驚得手都不敢隨意地放,讓阿寶樂得不行,若是等到肚子有胎動,雙胞胎指不定又會嚇一跳呢。

  進入陽春三月,春江水暖之時,阿寶的肚子也有五個月大了。

  而就在這個三月,阿寶收到京城來的噩耗,田老夫人去逝了。

  雖然心裡早已經有準備,知道田老夫人年事已高,算得上是喜喪,可是仍是受了刺激,腦袋一片空白,直接暈厥過去。

  等她醒來時,發現床邊坐著的男人,他身上風塵僕僕的,顯然是得了消息剛從軍營中回來。此時他安靜地看著她,素來清冷的黑眸裡透著濃濃的擔心,大手握著她一隻手。

  可能是身邊有個人疼惜自己,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掉了下來,直到被男人擁進懷裡,她再也忍不住,聲嘶力竭地哭起來。哭泣那個老人的離世,哭泣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無私地疼愛她、關心她、處處為她著想的人,哭泣自己再也無法見到她,哭泣自己不孝,竟然無法見她最後一面……

  男人靜靜地抱著她,拍撫她抽動的背,眼裡有些無措,更多的是一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也讓他意識到,原來死亡是如此可怕的事情,因為會惹來她的傷心難過……

  痛哭了一場,阿寶終於收起了情緒,穿上素淡的衣服,為外祖母守孝。

  兩個孩子還是無憂無慮的模樣,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意思,不過阿寶情緒不高,孩子們還是敏感地感覺到了,甜糕也不再惡作劇了,十足乖巧的模樣,每天下學後,都會乖乖地跟著母親。

  蕭令殊在府裡待了幾天,直到阿寶恢復得差不多,方才回了軍營。

  阿寶看著窗外快要凋零的瓊花,深深吸了口氣,人總要向前看的,不能總愐懷在傷心中。而且聽到來報喪的人說,田老夫人得知她又懷上時,是如何高興,彷彿心願已了了,該去與田老太爺團聚了。

  進入五月,天氣完全熱下來時,府裡已經恢復原來的寧靜。因為肚子已經滿七個月了,阿寶直接推辭了所有的邀請帖子,安心呆在家裡教養兩個孩子,除了城守夫人等幾位夫人外,完全不見外人。

  京城的信陸陸續續地往來,江凌薇等人都生了,阿寶看著信,不由得露出笑容。金璟琋第二胎生了個女兒,江凌薇和五公主生了個兒子,其他人也有男有女,今年還真是十分熱鬧。

  雙胞胎發現阿寶的肚子脹起來後,每天都用一種驚奇的眼神看著,偶爾用小手摸摸,當發現胎動時,小嘴都張圓了,十分驚奇地說:「娘,弟弟和我玩了~~」

  由於阿寶想生個男孩,所以在懷孕時就有意識地引導雙胞胎,讓雙胞胎都認為這個會是弟弟。至於雁回等丫鬟,自然也是認為阿寶生男孩好,對於阿寶這次沒有再胡思亂想地說也許會生個女孩子什麼的,雁回等人也很滿意。

  等到了八月,阿寶終於要生了。

  蕭令殊從六月份時就深入南齊,兩個月沒了消息,等他終於趕回來時,阿寶已經生了。如她所願,生了個男孩。蕭令殊看也沒看那孩子一眼,直接闖進了產房,看到阿寶好好地坐在床上,喝著丫鬟端來的雞湯時,一直提起的心終於落下了。

  沒有人知道他曾經的害怕,所以方會絕了再生的念頭,不惜吃藥。那時生雙胞胎,看到她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了無聲息地躺在床上,不知生死,已經成為了他的惡夢。這次若不是任務緊急,他無法走開,他根本不會離開她如此遠。

  現下,看到她坐在床上,雙眸笑彎成月芽,朝他微笑,只覺得世界是如此美好。

  「王爺,你回來啦。」

  他應了一聲,走過去擁抱她,根本不理會房裡還有其他的丫鬟。

  阿寶摸了摸他的背上,發現他身體緊繃,硬得像石頭一樣,不禁有些好笑,好笑之餘,是滿心難以言喻的柔情,只想好好擁抱這個男人,讓他別露出那種讓她看了會心疼的表情。

  那是一種劫後餘生的表情,彷彿經歷了一次死亡後,發現所希冀的東西原來還好好地待在原處,在他抬首時就可以看到了。

  蕭令殊回來時,小包子已經出生三天了,紅色的膚色退去,是顆白白嫩嫩的可愛包子,細眉細眼的,小鼻子小嘴巴,還真看不出像誰,或者是父母的綜合體。

  「娘,弟弟叫甜瓜好不好?」甜糕挨在阿寶身邊,嬌嬌膩膩地說。一聽這聲調,就知道他要打壞主意了。

  阿寶:=口=!

  包包皺著眉頭,說道:「弟弟叫豆沙包比較好聽!」

  阿寶:=口=!

  「甜瓜啦!弟弟是男孩子,所以叫甜瓜。」

  「豆沙包,和我一樣是包子!」

  「甜瓜,和我一樣!」

  「……」

  最後雙胞胎轉頭看向阿寶,瞅著她道:「娘,弟弟叫什麼好?」

  阿寶被「甜瓜」和「豆沙包」弄得風中凌亂,雁回等丫鬟同樣無語,最後在雙胞胎的不依不僥下,阿寶只得問道:「為什麼弟弟要叫這樣的小名兒?」她根本沒想給孩子再取名叫點心類的小名兒,天知道京城裡已經有一堆的點心了。

  甜糕鼓了鼓包子臉,說道:「爹娘也叫我甜糕,弟弟自然要叫甜瓜,這才是我的弟弟!」

  包包點頭,說道:「既然是弟弟,就要有難同當!」

  「……」

  看來雙胞胎已經意識到他們的小名兒有多可笑了,阿寶汗了一個,幸好雙胞胎都以為他們的小名兒是他們爹爹給取的,所以才沒有鬧騰起來。所以,既然他們有這麼囧的名字,作為弟弟也要和他們有難同當了。

  最後,為了與甜糕、甜湯、甜羹、甜酒等湊成堆,新生的小包子小名兒就叫「甜瓜」。

  阿寶:=__=!甜瓜什麼的……反正有哥哥姐姐們陪著你,就認了這囧名吧。

  知道小傢伙們定下了二兒子的名字,蕭令殊不置可否,等阿寶坐完月子,甜瓜同學也滿月了,蕭令殊吩咐府裡舉辦了場盛大的滿月宴,邀請了青州城的諸位官員還有軍中的將士過來吃滿月酒。

  看蕭令殊這般興師動眾,阿寶問了才知道,原來這是鄭將軍等人掇攛的。沒辦法,阿寶來到青州城後,從未出過城,雙胞胎人小也一直安份待在城裡,根本沒見過多少外人,見的都是諸位官家夫人,那些軍營中的莽漢子早就對雙胞胎好奇得不行,自然想要趁此機會來見見。

  出月子這天,阿寶將自己洗了個乾淨,然後抱著睡得像小豬的甜湯同學接見諸位夫人。當然,甜湯在中場時也被奶娘並幾個丫鬟抱到外頭輪迴展示了一番,甚至連雙胞胎也被叫過去見人,回來時都得到很多禮物。

  鄭將軍——鄭闖,出身於京中世家,不過卻沒有應祖輩的希望,反而在弱冠時便從了軍,今年三十出頭,是個驍勇善戰的將領。

  自從鄭將軍與蕭令殊合作後,幾年的相處,兩人倒是生出了些情誼,往好友方向發展,這也是蕭令殊平生所結交的第一個朋友。鄭將軍與蕭令殊相交幾年,自然也對這位王爺家的孩子頗為好奇,所以得了機會,便過來討個喜酒喝了。

  阿寶卻是聽得驚奇,越來越覺得這位王爺改變了很多,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讓人側目的煞神殺胚了。

  就在甜湯同學滿月後不久,解神醫突然跑到阿寶這裡,微紅著俊臉,告訴阿寶,他想要成親了,請阿寶作個媒人,順便作他這邊的親友團,幫忙去提個親。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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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46:05 |只看該作者
第136章

  原本以為會作個萬年老光棍的男人突然說想要結婚了,著實讓人吃驚。

  阿寶打量解神醫,這才發現,昔日總是一頭亂蓬蓬的頭髮、一身灰撲撲的衣服的糟糕形象示人的男人,此時竟然打理得挺整齊的,頭髮整整齊齊地用玉色的髮帶束在腦後,衣服的色澤雖還是灰色為主調,但袖口下擺皆繡上了些不顯眼的花紋,簡單的配色,卻添了幾分亮色,配上那張俊美的臉,實在是養眼極了。

  好像這改變是潛移默化的,且因為之前她忙著生孩子,好像忽略了府裡很多事情,幸好謝嬤嬤和丫鬟們都是忠心的,倒也沒出什麼問題,再加上蕭令殊的震懾,席遠等人也看著外院,讓她根本不需要操心,一個不注意,竟然忽略瞭解神醫的改變。

  能讓個從來不注意形象——或者說,特地將自己醜化的男人突然注意起形象來,估計是有了心上人,不然就是終於有個女人捨得花功夫幫他注重著裝形象了。

  心中千回百轉,阿寶臉上帶著笑,親切問道:「不知解神醫瞧上了哪家的姑娘?」

  解神醫的俊臉越發的紅了,真是秀色可餐,莫說阿寶,連旁邊兩個已經成親的雁也有些雙眼發直。

  「是……幸家姑娘。」解神醫紅著臉,笑得有些靦腆。

  這下子輪到阿寶吃驚了,沒想到兜了個圈子,這兩人終於還是在一起了麼?其實按照先前的事情來說,兩者已經算是有婚約的了,只是當時的情況太難說。解神醫再聖父,在婚姻大事上也是自尊自愛,對於被人如此算計,哪裡能心平氣和?能不拋下幸憐憐,甚至將他們姐弟帶離陵南那吃人的火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若是來個狠一點兒的,將幸家姐弟救離幸家,然後丟在陵南讓他們自生自滅,以陵南中解、幸兩家的地位,隨便動動嘴皮子,這姐弟倆就沒活路,離開陵南已是他們最好的出路了。

  不過幸憐憐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她明白解神醫不願意承認解、幸兩家的作為,所以沒有拿此事說項,逼解神醫就範,不然以解神醫那種老好人,估計若幸憐憐巴上來,為了不破壞人家姑娘的名節,最後也只能認下了。能離開陵南,給他們姐弟一條活路,所以幸憐憐已感激萬分了。

  這幾年,阿寶也讓王府的下人關照幸家姐弟,在她看來,幸憐憐不依附男人、不依附王府,自己做點小生意過日子,這種品性是難能可貴的。幸憐憐姿色不差,特別是離開陵南後,身子養回來後,那可真是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兒,街坊鄰居中也不是沒有想給她說親的,甚至說親的對象還有秀才舉人,只是到底因她年紀大了,男方那邊就算是有功名在身,卻沒攤上個好家庭,上面還有刻薄婆母之類的,她不想拋下年幼的弟弟,大多是拒絕了。

  阿寶回想著幸憐憐的事情,嘴裡卻問道:「怎麼突然想要成親了?」難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解神醫見她懷疑,怕她誤會,忙道:「我原本就與幸姑娘有婚約,原是我想岔了,才……而且幸姑娘人是不錯的,先前還蒙得她相救……」

  等解神醫解釋過後,阿寶方知道,原來因為幸啟明拜解神醫為師,所以幸憐憐與解神醫方有了些往來。不過倒也不是多親密,直到有一回,解神醫外出買藥,沒有帶小廝僕從,青州城比不得京城,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兼之他那張臉,又給他惹禍了,卻不想被幸憐憐碰著,直接出手救了他。這已經是去年時的事情了,兩人來往了一年,才確認了感情。

  「當時幸姑娘自己都傷著了,仍是帶著在下逃走,甚至不畏強權維護在下,在下欽佩她的為人勇氣。」可能是第一次如此稱讚個姑娘,解神醫十分不好意思,加上那還是自己心上人,更不好意思了。

  解神醫與幸憐憐這事情,是日久生情,因為幸憐憐當時為了救他,連自己都傷著了,解神醫過意不去,每回出府,都會去幸憐憐開的包子鋪中坐坐,一來二去的,漸漸熟悉,於是就這麼好上了。

  知曉了全過程,也知道解神醫自己是心甘情願的,阿寶自然打包票,會為解神醫他們辦個風光無限的婚禮。

  當然,阿寶還得問一問,「幸姑娘答應了麼?」

  解神醫傻呆呆地看著她,然後有些弱弱地道:「不知道呢?」突然想到什麼,有些緊張道:「萬一她不答應怎麼辦?聽啟明說,好像她打算終身不嫁的……」

  看著急得團團轉的男人,阿寶頓時無語,感情都是他自己在一頭熱罷了。於是解神醫在阿寶心目中的印象,除了聖父外,還多了一個屬性:蠢萌!

  阿寶想了想,便道:「你也別急,這事情你先和你徒弟透露一句,畢竟你要娶他姐姐,總不能瞞著他。然後再讓他回去與幸姑娘通個氣,看看她答不答應。」

  解神醫聽罷,忙點頭。他心裡原是想請阿寶這王妃幫個忙,屆時若是解家和幸家有什麼念頭,也懾於王府的威勢不敢有動作,如此也算是給幸憐憐撐腰,給她極大的體面,卻忘記了當事人還不知曉他的心思呢。

  等晚上蕭令殊回來後,阿寶便和他說起解神醫的事情。解神醫雖然不是王府裡的下人,但也算是王府裡供奉的大夫,算是王府的人了,加之他又是蕭令殊當年騙回來的,醫術也極精湛,要好好地供著,對於他的婚姻大事,阿寶也是重視的。

  蕭令殊聽罷,便道:「你看著辦,為他好好操辦婚禮。」

  難得他見如此上心,阿寶笑道:「這是自然,明兒我就讓管家在青州城中買個三進的院子作他們的新房,好好裝飾裝飾,一應的物具都準備妥,只待舉辦婚禮就行了。」

  蕭令殊淡淡地聽著,自然沒見。

  他們沒意見了,可是卻發現幸家姑娘表示不嫁。

  「她不嫁?為什麼?」阿寶愕然問道。

  雁回歎道:「幸姑娘是個厚道人,她認為自己年紀大了,已經過了花信,不願意誤瞭解神醫。而且當初他們的婚事是解幸兩家強迫的,作不得數,她並不以此為挾,反而認為是自己耽擱瞭解神醫。她說,以解神醫的品貌醫術,娶個大家小姐也使得。」

  幸憐憐如此並沒有說錯,以解神醫的醫術,只要他想,早就能進駐太醫院,有了功名在身,多得是人家想要將女兒嫁給他。畢竟無論是正德帝或是宣慶帝,對解神醫都是極重視的,可惜他沒那念頭罷了。

  如此,阿寶倒是對幸憐憐改觀了。這時代女子頂門立戶不容易,若不是有王府庇護,以幸憐憐的容貌,早就不知道惹了多少是非了。幸憐憐也自知這點,她雖有借王府的勢,心裡卻是十分感激,所以素來安份守已,免得自己給王府惹來麻煩,一心只盼著拉撥弟弟長大,以後好有個依靠。對於自己的終身,幸憐憐卻是從來沒有指望過的,她一介孤女,沒嫁妝也沒可靠的親人,年齡也蹉跎了,若是隨便嫁個男人,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不若好好守著弟弟過活。弟弟幸啟明也是個重感情的,兩姐弟相依為命,將來他有出息了,自然也不會忘記姐姐撫養之恩。

  解神醫難得蒙生結婚的念頭,卻被拒絕了,豈不是十分傷心?

  解神醫確實傷心極了,想當初大好機會在面前,可惜他與幸憐憐只見過幾回面,自然沒什麼感情,又被人如此設計逼迫,所以婚事方作罷。現在想娶人家了,可是對方卻覺得為著他著想,所以沒有允婚。

  解神醫一傷心,府裡的侍衛也跟著遭殃,特別是以席遠為首,看著解神醫要死不活地窩在他的藥房裡發呆,恨不得直接一腳踢飛他。

  席遠素來與解神醫交情極好,見他終身就要無望了,自然也焦急,想了想,便出了個餿主意:「既然那麼喜歡,直接將人搶回來,婚事一辦不就是你的了?」

  解神醫怒目而視,「到時她怨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到是好意思說!若是如此,你為何不直接將雁回姑娘搶到你床上去?」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廝的心思,這條光棍也看上了王妃身邊的大丫鬟了,可惜那丫鬟也是個難搞的。

  席遠:=口=!不帶這麼揭人傷疤的!因為他也怕那姑娘怨自己……

  倒是蕭令殊知道後,難得好心地道,「讓王妃去勸吧。」

  解神醫頓時星星眼,覺得自己以往真是誤會他了,他也沒這麼惡毒,人還是挺好的,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就算是壞人,偶爾也會做做好事的。

  事實上,蕭令殊沒啥好不好心的,只是阿寶在他耳旁叨念多了,又去瞧過解神醫,發現這廝婚姻無望,陷入了人生低谷之事,做事完全不在狀況內,他有些事情需要他辦,他也懨懨的沒精神,擔心他搞砸了,所以還是讓他打起精神來吧。而且幸憐憐這幾年得王府庇護,在她心裡第一感謝的人是解神醫,第二感謝的人便是王府的兩位主子了,若是阿寶開口勸,倒是會給些面子。

  幸憐憐得知阿寶想見她,心裡有些忐忑。這些年來,她借王府的勢過日子,從未有人打擾,就算家的人來到京城做生意,無意見碰到她時,因知她是王府庇護的,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欺他們姐弟。對王府她極為感激,不過見王府的兩位主子的次數一個手巴掌都數得過來。

  來告知她的人是雁聲,雁聲雖然嫁人生子,但依然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對幸憐憐道:「幸姑娘這裡還有包子麼?我們小主子們都愛吃幸姑娘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幸憐憐聽罷,又用食盒裝了些剛蒸好的包子,而且這食盒是特地打造的,下面盛著些熱水,包子裝在上面,蓋上蓋子,等到了王府打開,包子還像剛出籠的一樣,冒著騰騰熱氣,讓雙胞胎吃得很歡。

  阿寶免了幸憐憐的禮,又讓人賜坐。幸憐憐看她面上帶笑,顯得極是親切,王府的兩個孩子也活潑可愛,童言童語讓人發笑,終於放下心來。

  吃完了包子,見雙胞胎插科打諢得差不多後,阿寶便將他們攆去看甜瓜,開始和幸憐憐聊天。這其間,阿寶也觀察她,仍是那副我見猶憐的長相,十分具有欺騙性,實在難以想像她當時會為了求解神醫拿棍子敲人,甚至可以因為眾人的誤解,直接彪悍地罵回去。

  一通對話下來,阿寶心中有幾分滿意,覺得解神醫與幸憐憐有些相配。幸憐憐看著柔弱,其實骨子裡剛強,而且為人精明,雖有些算計,不過若是她不懂算計,可能他們姐弟倆早就死在幸家了,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且她精明之餘,也懂得知恩圖報,至少她能為他人著想。剛好解神醫為人聖父又容易心軟,配上個外表柔弱內裡精明強悍的女子再好不過。

  既然覺得兩者相配,解神醫又是真心相待的,阿寶自然不遺餘力地幫忙勸說。而且她也能掐住幸憐憐的命脈,弟弟幸啟明和解神醫,兩個人都是她在乎的。雖然幸憐憐對解神醫沒有達到生死不渝的感情,可是那樣一個美男子,可以為了她做出一些笨笨拙拙的事情,真心交付,哪裡不喜歡?只是她有太多顧忌,加之認為解神醫是個好人,自是不願意耽擱他。

  等幸憐憐離開後,她原本堅決不嫁的心卻已經鬆動了。

  又過了半個月,幸憐憐終於鬆口答應了這樁婚事,阿寶馬上讓府裡的人操辦解神醫的婚禮。

  解神醫得願所償,每天樂呵呵的,迫不急待地想要將人娶回來,不過這些還得看吉時,三媒六聘皆不能少。大概是覺得該給未來妻子一個富足的生活條件,素來大手大腳花錢的解神醫開始懂得收斂了,若不是怕幸憐憐不高興,說不定幸憐憐的嫁妝他自己都幫她準備妥了。

  女子的嫁妝便是她在婆家的底氣,幸憐憐離開幸家時,什麼都沒有,幾年也只是攢了些小錢,哪裡能備上多豐富的嫁妝?只是她也要強,根本不接受解神醫給的,倒是阿寶為她準備了副嫁妝,又弄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方讓她收下了。

  等解神醫的事情定下來,已經過了一個冬天,春天又來臨了。

  這個冬天,阿寶終於又為剩下兩個雁解決了她們的終身大事,雁雲也同樣挑選了一名侍衛,而雁回也終於鬆口,答應嫁給席遠。

  不過比起雁雲快快樂樂地允婚,打算和夫婿相親相愛,雁回的允婚理由就讓人哭笑不得了。用雁回的話來說:「席侍衛是個大忙人,經常跟著王爺到外頭辦事,一年到頭少有在府裡,不會阻礙我陪著王妃,所以嫁給他正適合。」也因為席遠常跟著王爺做事,不怕他在外頭幹壞事!

  席遠:「……」

  阿寶:「……」

  雖然雁回打擊了阿寶的積極性,不過見著府裡的光棍越來越少,還是讓她心裡極有安慰感的。

  春天天氣回暖時,甜瓜同學已經進化為爬行動物了,特愛到處爬來爬去地探險,雙胞胎也喜歡拿著食物在前面引誘他爬。而且甜糕這作哥哥的特蔫壞,還拿著條柳枝吊著隻包子,引著弟弟往前爬。

  甜瓜長得比較像阿寶,不過能從眉眼間可見蕭令殊的長相,可以說是結合了父母雙方的優點,長大後絕對是個翩翩美男子。

  就在阿寶和雙胞胎一起逗弄著甜瓜像隻蟲子一樣爬行時,南齊那邊傳來了消息,南齊皇帝駕崩了。

  南齊皇帝駕崩,南齊經歷了一番動盪,最後登基的卻是年方九歲的九皇子,主少國疑,南齊的局勢更加危險。

  在南齊皇帝駕崩後一個月,太上皇也駕崩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阿寶歎了口氣,正德帝和南齊皇帝絕逼是真愛啊!正德帝的身體已經拖不下去了,不過硬是要親眼目睹南齊皇帝之死,才肯嚥下那口氣,不是真愛是什麼?

  蕭令殊接到消息後,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便去書房處理公務了。阿寶原本以為他會有些想法,可是看來看去,卻見他平淡得彷彿去逝的於他而言是個陌生人。比起南齊皇帝駕崩時,蕭令殊還會高興一下,正德帝駕崩,於他而言,不過是個認識的人去逝罷了,在他心裡激不起絲毫的漣漪。

  太上皇駕崩,國喪一年,其間全國禁止宴樂婚嫁。阿寶默默地準備著,雖然現下不能回京,也讓雙胞胎穿上素服為他們皇爺爺守孝。

  又過了兩年,南齊終於覆滅,大鄴統一中原。

  南齊覆滅後,諸事已定,阿寶一行人終於啟程回京。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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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宣慶元年,朝中諸事已定。

  新帝登基,諸事太平,京城裡也是一片繁華,東市中人來人往,一片熱鬧。

  齊王搖著扇子帶著幾個長隨穿過人群,錦衣華服,面容俊美,倒是惹得路上那些女子頻頻回頭偷望,卻只見他眉眼顧盼,然後挑了一家乾果脯進去了。

  店小二見他穿著華貴、氣度非凡,忙過來招待,熱情地介紹著店裡的商品類型。

  齊王仍是慢悠悠地搖著扇子,目光掠過店內櫃子上陳列擺放的果脯種類。小廝德憲跟在他身邊左右,見那店小二嘴巴都快說干了,自家主子仍是一派悠然,便道:「主子,您這是想為夫人買些乾果?」

  齊王自是點頭,說道:「難得今日有空,給她買些新奇的玩意兒。而且家裡的果脯她也吃完了,來瞧瞧有什麼新的品種,也買些回去。」

  德憲聽罷,臉上露出笑容,恭維道:「還是主子疼夫人,夫人若是知道,一定會高興的。」其實王府若是要採買什麼,都是在固定的地方,不過看他們家王爺有這個心,自然要恭維著,讓他來隨便逛街買東西,好過讓他隨便去生事。

  齊王最終挑了幾樣果脯,並且還挑了些比較酸的。為了嘗試看看夠不夠酸,他自己先吃了一個,結果酸得他牙都快倒了,整張俊臉扭曲成了奇怪的樣子,也引得果脯店中避到一旁的幾個姑娘們的竊笑。

  齊王自然聽到了笑聲,只是冷艷高貴地看了她們一眼,眼尖地發現這些女子雖然身上的衣料首飾極好,卻不是什麼大家小姐,估計應該是哪戶人家的丫鬟。那些丫鬟被他一雙上挑的丹鳳眼掃來,不由覺得臉紅心跳,再也笑不下去,羞澀地垂下腦袋。

  德憲咧了咧嘴,王爺原本就生得好看,面對不相干的人,十分喜歡裝出副冷艷高貴的嘴臉,討厭他的人會有種想要將他捶死塞茅坑的衝動,被他那張臉迷惑的人會覺得真是迷死個人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啊。

  結了賬後,齊王又搖著扇子慢悠悠地走了,而德憲懷裡已經抱了一堆東西。

  接下來,東市的幾條繁華的大街都被他光顧了,德憲及幾名長隨懷裡都抱著一堆東西,而齊王的購買慾仍未停下,德憲一臉苦逼,遂道:「王爺,已經買了很多東西了,您……還有錢麼?」最後一句問得極小心,生怕王爺生氣。

  沒辦法,齊王在成親當日由於喝醉了和大舅哥打了一架,惹得當時的太上皇勃然大怒,直接剝奪了他的銀錢,王府的經濟至此由王妃掌管,連俸祿也一併被王妃給收著了,他們家王爺想要買點什麼東西,都只能開口向王妃要銀子。這件事情,不知道成了京裡多少人笑話,說他在外頭橫,可回到家裡,連點私房都沒有,還不是得聽個女人的話?

  齊王有些得意地道:「你爺我今兒有錢了,這裡還剩下五十兩沒花完,繼續逛唄。」

  德憲等人俱是驚訝,王爺今兒可沒有向王妃要銀子啊,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自然是皇帝哥哥給的~~」齊王嘿嘿地笑著,覺得自己竟然能去撬皇帝的私庫,十分有成就感。

  當年正德帝坑了幾個兒子的事情,宣慶帝也是知道的,也知道齊王雖然有錢,但錢都在齊王妃那裡了,所以對這個弟弟也頗為大方。今兒會讓齊王去他私庫裡挑東西,原因是齊王這廝又來鬧著要下江南,宣慶帝被他鬧得沒辦法,便拿銀子來堵他。

  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每回齊王一鬧,宣慶帝便拿銀子去堵他。而齊王也乖覺,每回只是隨便拿了些銀子類東西的就跑,宣慶帝見他有分寸,便不管他了,甚至讓人在他的私庫裡多準備些碎銀子和銀票,方便他去取。

  所以現在,只要齊王自己想要買些什麼東西,又不想找王妃要銀子時,就會跑到皇帝面前鬧,然後便有銀子了。

  終於血拼完了,齊王就像個血拼完的大媽,大包小包地回府了。

  剛回到府裡,管家一臉愁眉苦臉地過來,對齊王道:「王爺,成郡王府送賠禮過來了。」

  聽到是送賠禮的,齊王撇著嘴道:「既然送了就收下,反正這幾年爺收的賠禮不少麼?你擺這什麼表情?」

  德憲等人也皆是暗暗點頭,他們家王爺是個渾的,喜歡惹是生非,偏偏他後台硬,太上皇不管,皇帝和皇太后、英國公府都是他的後台,其他人被他磋磨了,還得想法子安撫他,所以頻頻給齊王府送禮,只希望他不要注意到自己家。

  特別是新帝登基後,齊王就是新帝手中的利刃,敢有什麼異心,新帝都不用出手呢,一個齊王就能讓他們叫苦不迭了,京裡的人算是怕了他了。

  管家仍是愁眉苦臉,小聲道:「這次成郡王府的賠禮是個美人兒,甚至連那女人的嫁妝都一併送過來了。」還有話沒說的是,反正大夥兒都知道齊王府裡的銀錢齊王是無法過手的,所以那美人兒的嫁妝也算是給齊王的花稍,估計王妃也不好意思收了人家的嫁妝。

  只是這法子太損了,不僅諷刺了齊王,甚至也打了齊王妃的臉,真不知道這是賠罪呢,還是來拉仇恨的。

  齊王眉頭一豎,怒道:「去他娘的成郡王,難道不知道本王沒銀子養小妾麼?王妃那邊知道了麼?不准去打擾她!」

  管家忙道:「哪敢啊,王妃現在身子重,經不得惱,屬下沒讓人去通知王妃。」

  齊王略覺滿意,連那美人兒也沒看,直接道:「將那女人連什麼狗屁的嫁妝丟出去!」

  「是。」

  解決了惱人的事情,齊王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又慢悠悠地往後院行去,德憲及幾位長隨懷抱著一堆東西跟著他。

  剛走到後院,便見到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孩子衝了過來,丫鬟們竟然還沒他跑得快,在後頭追得辛苦。

  小傢伙直接衝到齊王面前,蹦了過去,像八爪章魚一樣黏住他,仰起可愛的小臉,嘟著紅潤的小嘴道:「爹爹壞,去玩不帶湯湯!」

  齊王將他抱了起來,挑著眉頭,一臉壞笑,「本王去幹正事,要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小子幹什麼?」

  「爹爹才不是幹正事,是去玩了!」說著,小手指著德憲懷裡抱著的一堆東西,一看這堆東西,便知道父親是去玩了。

  「這些是給你娘親和她肚子裡的寶寶買的,你又不懷孕,自然沒你的份兒。若是你哪天懷了,你爹我也給你買!」齊王繼續哼笑。

  小傢伙頓時有些委屈,瞪著他道:「娘說湯湯是男孩子,不懷寶寶!」

  自從金璟琋再次有孕後,齊王對她無比的寶貝,原本就排在後頭的兒子排得更後了,小傢伙見王府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捧著孕婦,某一天小傢伙腦洞大開,遂問:「湯湯也會懷寶寶麼?」

  「……你是男孩子,不會懷寶寶的!」金璟琋無比艱難地回答。

  小傢伙依然天真無瑕,「爹爹也不能懷麼?湯湯不是爹爹生的麼?那為什麼湯湯是爹爹的兒子?」

  「對,你爹也不能懷。反正……男孩子是不會懷寶寶的!」

  「為什麼男孩子不懷呢?」

  「……」

  「娘,為什麼?」

  「……我不是男的,我也不明白,問你爹去,他是男的!」

  「哦,爹,為什麼?」

  「……」

  同樣被兒子十萬個為什麼弄得快要崩潰的齊王殿下直接將兒子拎起來,拎到太醫院處,讓醫者給他解釋。結果,一頓之乎者也轟炸後,父子倆都暈了。不過如此,也讓小傢伙明白,男生不能懷寶寶的,所以某位爹爹現在的話真是特可惡了,感覺他的幼小的自尊心受傷了。

  於是感覺自尊心受傷的小包子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大叫:「娘啊,壞爹爹欺負湯湯……」

  齊王阻止不及,剛摀住他的小嘴,門口那邊已經出現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了,只見雙眼圓瞪地瞪著自己。

  齊王馬上討好地笑著,將哭得稀里嘩啦的兒子扛過去,將他放下,任由他跑過去抱著孕婦號啕大哭,摸了摸鼻子,忙帶她回房裡,讓德憲等人將他今兒在外頭買的東西都送上來。

  金璟琋好不容易哄停了兒子,從那堆玩意中拿出一架風車給他玩兒,方問道:「王爺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花費不少吧?」

  齊王滿不在乎地道:「沒事,反正是皇帝哥哥出的銀子。而且有些小玩意兒我見著新奇,還有些是在胡商那裡買的,費不了多少銀子。」然後又含情脈脈地道:「你懷孕中還要理家,著實辛苦了,本王怎麼疼你也不過的。」

  金璟琋臉皮抽搐了下,默默地別過頭去深吸了口氣,然後回頭笑道:「謝謝王爺了。」

  齊王卻有些鬱悶,難道他的甜言蜜語不對?明明他都是看著書裡的來做的,哪裡不對了?還是買書給他的人騙了他?

  不過金璟琋還是領了他的心意,面上含笑地翻看著,齊王見她如此神色,心裡也歡快,恨不得連天上的星星都給她摘來。然後又將在街上買的果脯拿過來,說道:「這青果子聽說是從西域那邊傳過來了,先前我吃了一塊,酸得牙都倒了,應該合你的胃口。」

  金璟琋聽罷,見他淨了手後,已經捻了一顆送過來,便啟口含住,一股濃郁的酸味兒在口腔泛開,酸味十足,確實讓她頗為喜愛。

  齊王笑瞇瞇的,見一旁正在玩風車的兒子,壞心眼又起,捻了一顆塞到他的小嘴裡,小包子一個不察,咬了一口,頓時酸得小米牙彷彿都要掉了,呸的一聲吐了出來,看到壞爹爹笑得猖狂,嘴一扁,張嘴又要開始大哭了。

  「哎喲哎喲,你是男孩子,連點兒酸都忍不住,還是男子漢麼?不會是長了小蟲子的小姑娘吧?」齊王將小包子抱到懷裡顛他,伸手隔著他的褲子彈了下那條小蟲子。

  被如此對待,小傢伙頓時哭得更厲害了,伸出小短腿踢他,抽抽噎噎的,然後一腦袋扎到他懷裡,將眼淚鼻涕都抹在他衣服上,嘴裡翻來覆去的都在嚷著爹壞,要告訴皇奶奶和娘親之類的,齊王生怕他真的進宮找自己母后告狀,便好生好氣地哄著他。

  金璟琋在一旁看得直搖頭,感覺丈夫是越活越回去了,連兒子都欺負。幸好丫鬟已經被譴到外頭去了,不然聽到他這話,不是羞死?

  等將小傢伙哄住了,齊王湊到妻子身邊,伸手摸摸她的肚子,歎氣道:「哎,也不知道這娃娃會是男還是女,希望別像湯湯那麼皮才好。」

  金璟琋睨他一眼,「湯湯會這麼皮,還不是王爺教的?」

  齊王摸摸鼻子,無話可說。

  「對了,太醫怎麼說?幾時要發動?」看她挺著個碩大的肚子,齊王總是看得心驚肉跳的,恨不得娃娃快點落地。

  「應該就在這幾天時間了。」金璟琋撫著肚子,眉眼柔和。

  齊王聽罷,便又有些興奮了,說道:「也不知道這胎會是男還是女,若是像五哥家的一樣,一男一女那就更好了,到時要給他們取個什麼小名兒好呢?」

  金璟琋不置可否,想到兒子的小名兒,總覺得肚子裡的孩子也會有個囧死人的名字。

  *****

  如此過了幾天,金璟琋終於要生了。

  齊王得了消息,朝會過後,便將所有的事情都推了,馬上往府裡跑,然後和兒子在產房外相遇。

  小傢伙對於女人生產沒有什麼真實的認知,而且金璟琋進產房之前,也吩咐了丫鬟好生照顧著他,倒是沒什麼事情。只是小傢伙看不到娘親,只能在產房外探頭探腦,直到見到父親回來,跳過去黏住他。

  齊王安撫了下小傢伙,見他終於安靜下來,又問了下裡面的情況,知道發動不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生下來。

  等了會兒後,齊王又想起了即將要出生的嬰兒的小名兒,摸著下巴,對一旁的兒子道:「湯湯啊,你娘若是生了妹妹,便叫包子,若是生弟弟……」

  甜湯已經迫不及待地叫嚷道:「爹,弟弟叫甜羹,就叫甜羹,好不好嘛?」

  齊王低首看著有些肉乎乎的兒子,就在周圍的侍從婢女們有些擔憂父子倆又要較勁吵架時,就見他右手成拳擊在左手掌上,讚道:「湯湯真聰明,不愧是本王的兒子,弟弟就叫甜羹!」

  「……」

  眾人突然希望王妃生個女孩兒好了,就算只是個小名兒,可「甜羹」這名字實在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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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金璟琋自然沒有如眾人所希望的生個女兒,孩子呱呱墜地後,齊王聽說是個兒子,便擊掌笑道:「太好了,又來了個甜羹!」雖然不是包子有些遺憾,不過甜羹也不錯啦,大不了以後再生個包子就行了。

  眾人:「……」已經無話可說了。

  倒是小包子甜湯同學頗為自得,這是他第一次給人取小名兒呢,而且還是給自己弟弟取!他叫甜湯,那麼弟弟也得隨便叫個小甜點的名字才對,這叫兄弟有難同當!不說甜湯,所有被取了包子點心類小名兒的孩子們年紀越大,越是知道自己的小名兒有多可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們很熱衷給下面那些弟弟妹妹們也取一個,到時候誰也別想嘲笑誰了,多好?!

  值得高興的是,他們的大名兒還是正兒八經的,外頭少有人知道小名兒如此囧。

  金璟琋醒來時,首先看到躺在旁邊的嬰兒,紅紅的臉蛋,還有些皺,看起來像個小猴子一般。然後又從自己的貼身大丫鬟那裡知道,她家大兒子給小兒子取了個「甜羹」的小名兒,而她那熊貨丈夫已經同意了。

  金璟琋囧著臉,不過她素來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計較,便隨他們去了。這也是為何齊王會在某些方面越來越不著調的原因,沒辦法,家裡能鎮得住他的女人縱容啊。

  恰好齊王帶著和子進來,見她醒了,齊王馬上擺出一副二十四孝的好老公模樣,虛寒問暖,極盡關懷,看得旁邊的丫鬟們不由得抿唇偷笑。

  倒是甜湯湊過去仔細瞧著弟弟,然後對父母道:「弟弟好醜,又紅又皺,像猴子屁屁!」然後有些愁眉苦臉,「弟弟如此醜,以後大家都討厭他怎麼辦?會不會娶不到媳婦?」

  金璟琋忍俊不禁,又有些黑線,她兒子未免想得太長遠了吧?

  就聽齊王在旁說道:「別嫌棄你弟弟,你以前也是這樣,小心你將來也娶不到媳婦!沒有媳婦的話,你就是個老光棍,以後所有人都會笑你喲!」

  甜湯朝父親扮了個鬼臉,哼哼道:「湯湯才不醜,娘說湯湯最可愛了!」

  「哎呀,湯湯竟然敢頂嘴了!我說你醜你就醜,你出生時也像你弟弟一樣,你難道不覺得自己醜麼?」齊王大肆佐證,指著旁邊睡得昏天暗地的新生兒。

  小包子被父親這通話下來,嚇了一跳,又看了眼醜醜的弟弟,眼裡已經有淚光了,哽咽地問道:「娘,湯湯原來也很醜的麼?」

  金璟琋頓時頭疼不已,她剛生了孩子不久,精神有些不濟,面上露出了睏倦之色,不過仍是打起精神來哄兒子,順便瞪了眼某個渾賬。齊王被她瞪得馬上熄火了,將兒子抱了過來,親親他可愛的小臉蛋,保證道:「剛才是爹爹亂說的,湯湯長得像爹爹,怎麼會醜呢?以後一定也可以娶個漂亮的媳婦的!」

  小傢伙這才破涕為笑。

  見金璟琋面露睏倦,齊王心疼得不行,待她喝了雞湯後,便讓她歇下,然後吩咐丫鬟嬤嬤們照顧好王妃和小主子,便撈起兒子離開。

  離開了產房,齊王原是想將兒子給婢女照看的,可是小傢伙揪著他的衣袖不放,只得帶著他一同去了書房。

  書房裡,已有兩人等在那裡了。

  齊王一手抱著乖乖地坐在他臂彎裡的兒子,指著書房裡的兩個位置讓他們坐,便和他們商議起今年南北軍中的餉銀及糧草之事,現在他家親愛的五哥正在南方,齊王怎麼著也得保證著南方軍隊中的銀糧,讓蕭令殊無後顧之憂,至於那些敢打這批餉銀的人……直接去死吧!

  那兩人見他一張俊臉變得猙獰,皆低下頭當作沒有看到,繼續報告。

  只有窩在父親懷裡的小傢伙抓著桌上的鎮紙台玩兒,一個不留神鎮紙台便掉在地上,破了個角。小傢伙嚇了一跳,抬頭無辜地看他,被齊王揉了揉腦袋,讓他不必著急,又繼續與兩人商量。

  待兩人離開,齊王見沒什麼事情了,方帶著兒子回正房,又去看新生兒了。

  翌日,朝會結束後,齊王特地留了下來,一臉憤慨地道:「皇帝哥哥,你這回可得要為五哥作主啊!」

  宣慶帝登基已有一年,行事寬厚,朝中多有贊喻,對這弟弟多有縱容,便笑道:「又怎麼了?」

  齊王將早就準備好的折子遞過去,這折子他不在早朝上呈遞,就是想在私底下暗搓搓地給敢同他作對的人下絆子,讓他根本沒機會為自己辯護,甚至也沒有同伴幫忙說情,直接弄死他。

  「五哥在南邊為了咱們大鄴而戰,不知有多辛苦,可朝中卻仍有這等國賊祿鬼從中作梗,敢以次充好,甚至以各種理由讓糧餉不能及時送到……」辟哩叭啦地罵了一堆後,然後氣鼓鼓地看著皇帝,讓他給個說法。

  宣慶帝對於他的廢話素來左耳進右耳出,不過這次的秘折倒是極合他的心意,看罷,臉色也沉了下來,說道:「朕沒想到長孫策會如此大膽!六弟放心,朕讓人去去收集長孫策罪名,屆時絕對不姑息。」他原本還等著要收拾長孫家,倒沒想到有現成的理由。

  齊王嘿嘿笑著,他雖然不知道長孫策暗地裡有什麼勾當,可是總覺得他行事詭譎,如此滅了也好。再見皇帝也極為同意,心裡如何不知道皇帝也是想收拾了長孫家的。

  待說完這些,齊王又腆著臉,千編一律地問道:「皇帝哥哥,臣弟想去江南一趟,不知道……」

  宣慶帝歎了口氣,一副無奈的表情,「六弟,不是朕不肯,而是母后不答應啊!而且你王妃剛生完孩子,除了要坐月子外,孩子也還小,你敢帶他們去南方麼?萬一有什麼差池,齊王妃會傷心的。」

  說到這個,齊王臉皮抽搐了下,又厚著臉皮道:「不要緊,宮裡還有母后,我將甜羹送進宮來讓母后照看,甜湯年紀大了,正好可以和我們下江南。」

  聽到兩個囧死人的小名兒,宣慶帝眉頭聳動了下,面色如常地道:「此事以後再議!先待你說服了母后罷。」

  齊王耷拉著肩膀走了,到了寧壽宮見過太上皇和皇太后,剛提了點兒,就被皇太后直接抽出了寧壽宮。皇太后現在諸事順心,天天還能去折磨一下太上皇的心,日子過得十分滋潤,這脾氣也上來了,對於小兒子這種熊貨,她秉持著一個原則,不聽話就抽打。

  宣慶帝聽說後,微微一笑,便拋開了。

  他現在是用人之際,兄弟中,唯一讓他能信任的便是晉王和齊王了,只是晉王現下在南邊對南齊出兵,遠遠幫不上忙,便只有齊王這弟弟,自然不會讓他輕易跑去江南快活。

  很快便到了金璟琋出月子,齊王為他家甜羹辦了滿月宴,他現在是皇帝心中第一人,眾人自是找機會巴結,京中各家紛紛送禮,幾次踏破了齊王的門檻。

  與齊王府的熱鬧相比,賢王府、寧王府便如牢籠一般,去年賢寧二位王爺被太上皇下旨幽禁在其王府中,雖然對外給出的理由是兩位王爺有不臣之心,但過程是怎麼樣的無人能得知。幸好太上皇仁慈,只幽禁了賢寧兩位王爺,卻對孫輩多有關懷,賢寧兩位王妃仍是自由的,只是她們丈夫被幽禁,為了避閒,平時也不敢隨意出府。

  現下,齊王的二兒子滿月,賢寧二位王妃也著人送了賀禮過來,兩人倒是沒有出席。

  金璟琋聽罷,讓人將賀禮送去庫房,又問了下兩位妯娌的情況,那來送禮的太監自然都說好,金璟琋知道這世道是跟紅頂白、踩低捧高,雖然說好,但如何能好得起來?她們二人皆是被夫婿給耽擱了。不過轉眼一想,她們雖然受了牽連,卻也是享受了丈夫位子帶來的榮耀,現下這結果也是她們應該承受的。

  便不再多想。

  待得酒宴結束後,齊王已經喝得醉薰薰地被德憲等小廝架了進來,整個人已經醉糊塗了,躺在床上,整張俊臉紅通通的。

  金璟琋讓人打了水過來,絞了毛巾給他擦臉,天氣雖然熱,不過室內放了冰盆子,倒也頗為涼爽。

  金璟琋讓丫鬟們退下,自己一人伺候著醉酒的丈夫,為他褪去外袍,只剩下裡衣,讓他躺得舒服一些兒,對於他的胡言亂語,嘴上只是敷衍著應付,拍開他伸過來的爪子,繼續忙碌著。

  等齊王終於一身乾爽地躺到床上,輪到她滿身都是汗了,嗅了嗅自己,又讓人去準備水沐浴。

  待她晾著頭髮回屋子,丫鬟已經準備好醒酒湯捧過來了,因著沒有主子叫喚,便站在門口裡等候,屋子裡只有個醉鬼呼呼大睡。

  金璟琋對於丫鬟們的自覺頗為滿意,以前她初嫁給齊王時,確實有丫鬟敢背著她去勾引齊王,被她直接攆了出去,而丈夫也不置可否,將王府完全交給她,並不理這種事情。王爺無心,那些丫鬟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心存僥倖,後來她又定了規矩,方使得這些丫鬟息了勾引的心。

  其實丫鬟想要上位,還是要看男人自個的意思,若是男人喜歡,防來防去仍是防不勝防,而且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不若男人自己自覺,任是丫鬟再有心,也沒辦法。

  端過醒酒湯後,金璟琋又問了下兩個兒子的情況,知道他們都睡去了,叮囑丫鬟嬤嬤們好生伺候著,便打發丫鬟下去了,並不需要她們留下來伺候。

  端著托盤回到床前,看到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因為嫌熱直接踹了被子,連裡衣也被拉開,露出平坦結實的胸膛及至下腹,還有線條優美的人魚線。

  金璟琋坐在床邊,將他喚醒,餵著他喝了半碗醒酒湯,才剛放好碗,便被他拉到床裡頭,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璟琋、璟琋……」

  聽著他喃喃的叫喚,她將臉貼在他胸膛上,安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回想著小時候,她有記憶時與他在一起的時光,直到長大後,終於如願以償地嫁給他,到如今與他孩子都生了兩個的事情,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廝曾經確實是個混賬!

  小時候那般可愛的男孩,信誓旦旦地說,長大後會娶她作新娘子,永遠只有她一人,讓她整顆心都是他,將他裝得滿滿的。可是後來還不是被權利迷惑了心,想要娶個岳家得力的王妃,與太子互別苗頭,因此盯上了鎮北將軍之女李明錦。

  她已經不記得那段日子自己是如何走過來的,當聽聞他向皇帝求取鎮北將軍之女時,只覺得整個人生都黑暗無望,頓生一種絕望之感。這麼多年的感情,哪能說捨就捨棄的?他從一個心思單純的可愛男孩變成了個渾賬男人,讓她又愛又怨又恨。最後還是理智佔了上風,心知此事怪不得李明錦,也未如同其他人興災樂禍般,去找李明錦的難堪。

  直到最後各歸各位後,那心結仍是留下來了。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他背棄了他們的誓言時的絕望,忘不了婚前他要留下那個懷孕的宮女時給她的難堪,在她原本已經遍體鱗傷的心中又插了一刀。雖然那宮女最後仍是被皇后姑姑處置了,那孩子也沒了,可是那宮女仍在是她婚後的生活中又給了她一刀。

  那一次,她確實又難過了,這個男人直接將那宮女踢走,又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府內人人自危。而他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將自己關在書房一個晚上,第二天便好聲好氣地來給她賠罪。

  後來,這個渾賬不知道什麼原因改了,從良了,從此只守在她身邊,做到了幼年時的誓言,只有她一個,讓她冷硬的心又慢慢軟化起來。她那時候確實覺得悲哀,女人之一生,喜怒哀樂皆繫在一個男人身上,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可以,她寧願在他當初破壞誓言時,便與他情斷義絕,另嫁他人!

  可是不管值不值得,生活卻是要繼續的!

  這個男人他改了,從良了,變成了好兒子好弟弟好兄弟好丈夫好父親,連曾經的太子都樂意解開心結接受他,她又如何呢?

  「璟琋……我會帶你和孩子們一起去看江南的瓊花,等我說服母后……咱們一起游江南,找五哥,看遍天下美景……好不好?」

  他炙熱的氣息噴佛在她頸側旁,勾動著她的心。

  他猶在醉中,卻不依不饒地問著她好不好,她臉上露出連自己都不易察覺的微笑,說了句好。

  ******

  齊王滿頭大汗地醒來,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繡著富貴花紋的床幔,回想著先前的夢境,讓他幾欲魂飛魄散。

  他夢到了太子哥哥來不及登基,便因為犯了事情被父皇禁閉了,然後很快便死了。一個廢太子的死,無人關心,因為他父皇又另立了新太子,便是賢王,又在大公主那賤人的興風作浪下,賢王很快登基了。新帝登基後,他被新帝隨便尋了些事情斥責,譴去了封地,然後在路上,金璟琋為了救他而死了,他亦是死在了流民中……

  想起金璟琋的死亡,她渾身浴血倒在他懷裡,他嚇得一身冷汗,心痛如絞,恨不得整個蒼天都與她陪葬!最後的死亡,不過是人生了無生趣,不若與她同死。

  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呢?現在太子哥哥平安登基,賢王再有野心,也被父皇先一步幽禁,封了他所有的退路,夢裡的事情完全不可能發生。然後,夢裡卻是沒有五哥的存在……

  突然聽到了身旁的動靜,齊王低首一瞧,便見到倚在懷裡睡得正香的女子,整顆心都平靜了。

  或許,那只是夢罷了!或許,又是上輩子的一個夢罷了,無需在意。

  唯一讓他在意的是,他知道這個女人原來才是他唯一所渴求的。

  曾經被蒙蔽了眼睛,他做下了很多渾賬事情,甚至連她也一併傷害了。那時猶自不知,只希望能得到更大的助力,能取代太子居上。說沒有想法是騙人的,大家都是鳳子龍孫,同樣是皇子,為何就不能坐上那個位置?與他如此想法的人恐怕除了蕭令殊外,所有人皆會滋生過如此心思,只是看誰能說服自己,接受現狀罷了。

  不由得歎了口氣,想到蕭令殊,又想到了教自己改變的原因。

  不能為君,便做個讓帝王放心的渾賬罷。

  夢裡的事情漸漸地在腦海裡淡忘,唯一剩下的,便是大公主坐在新帝旁邊,得意地俯視著滿朝文武。

  想罷,不由得冷笑一聲,不管這是夢亦或是前生,他都不會讓大公主如此好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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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49:36 |只看該作者
第139章

  「公主,淑妃薨了!」

  安靜的大殿中,宮女壓抑的聲音響起。

  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案桌前練字的女童抬起臉,小巧的臉蛋上,五官並不是最美的,卻自有一種凝重之美,彷彿如此安靜地端坐時,也能坐出一種與眾不同的風彩。當然,這種時候並無人欣賞,甚至殿內的宮娥們看她的目光都有些異樣,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衰神一般。

  在她放下筆時,外頭響起了一陣慌亂的聲音,就見一個宮娥匆匆忙忙地從外頭跑進來,她約有三十歲左右,已經梳了嬤嬤髻,事實上,年齡卻只有二十出頭。

  「公主!」

  那嬤嬤眼中有著盈盈的淚光,不過抬頭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她走到女童面前,忍住心中的慌亂悲痛,小聲地道:「淑妃娘娘她……您隨奴婢過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女童靜默半晌,然後撲到嬤嬤懷裡,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嚷著:「青嬤嬤,母妃怎麼了?今天早上芸兒給母妃請安時,母妃還好好的……」

  青嬤嬤抱著她,略略側身,避開殿內那些宮女的視線,嘴上卻道:「淑妃娘娘今兒身子就不好了,直到剛才……公主,咱們快過去吧。」

  女童又嗚嗚咽咽地哭了會兒,從青嬤嬤懷裡站了起來,拎著小裙子便邊哭邊往淑妃的正殿跑去。殿內伺候的宮女見狀,也忙跟了過去。

  剛到正殿,便見到太和殿的總管太監張傑站在殿門口守著,見到哭著奔過來的女童,正想行禮時,誰知道她已經四腳八叉地跌趴到他面前,也不用人扶,她又自己爬起來,哭著衝進大殿,又被高高的門檻給絆了下,跌了個狗啃泥。

  而這一舉動也已經驚動了殿內的人。

  「怎麼了?」一道威嚴的聲音不耐煩地問道。

  皇后往殿外看了看,忙使眼色讓宮女去將摔在門檻的小姑娘抱進來,邊說道:「是五公主過來了。可憐見的,估計是聽到淑妃妹妹……所以一路哭著過來了,都摔了幾下。」

  這時,宮女已經將摔在門檻的女童抱了進來,正德帝看去,但見到她摔得衣服頭髮都亂了,臉上也哭成了花臉,仍在嗚嗚咽咽地哭著,直叫母妃,看起來十分的悲痛。見狀,不由得一歎,也想起了這女兒的命運來,心裡也有些懷疑,莫非這女兒真是生而克母不成?不只剋死了生母,連著幾個養母也被她剋死了,現在連淑妃……

  想罷,不由得有些不耐煩,擺了擺手,讓宮女將之放下。

  待宮女放下她後,五公主已經撲到床前,看著躺在床上已無生氣的女人,哭號著叫母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給原本就氣氛凝重的大殿徒添了幾分悲意。

  淑妃進宮五年,因為娘家得力,所以當年進宮後,便填補了最後空缺的四妃之一的妃位。只是她進宮幾年未有身孕,恰好當時養育五公主的婉嬪去逝了,她雖然聽說抱養五公主的三位宮妃都在兩年左右時間死了,但到底不信那邪,想要養個女兒看看能不能帶來運道讓她懷上。只是未想,過了兩年,她不只沒有懷上,卻因為個小風寒而去逝了。

  只能說,天意弄人。

  但在旁人眼裡,這可不是證實了五公主生而克母的傳言嘛?至少現下淑妃去逝了,沒有宮妃有這膽子敢拿自己的命來賭。

  見五公主哭厥了過去,皇后忙命宮女將她帶到偏殿中歇息,又吩咐下人好生準備淑妃的後事,方和皇帝一起離開。

  偏殿裡,宮侍們都去打理淑妃的後事了,因為淑妃之死,不免有些待慢,最後只有青嬤嬤一人守在床邊,拿著絞好的帕子給床上的人擦臉,見她眼皮微動,便知她要醒了。

  「公主?」青嬤嬤輕輕地叫了聲。

  五公主睜開紅腫的眼睛,只覺得雙眼一陣刺痛,青嬤嬤趕緊又用毛巾給她敷了下眼睛。

  五公主愣愣地坐著,看著室內那小小的燭火,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嬤嬤,我真的是不祥的人麼?」

  青嬤嬤聽罷,趕緊搖頭,「不過是巧合,與公主何干?」

  「可是也未免太巧合了。」五公主咕噥道,又揉了下眼睛,疼得她發出嘶的聲音。先前哭得太厲害了,這下子眼睛有得疼了。

  青嬤嬤嘴有些笨,不知道怎麼安慰,就見女童捂著肚子,叫道:「嬤嬤,我餓了。」

  聽罷,青嬤嬤這才想起小主子未用晚膳,而且那群踐蹄子竟然也忘記給公主傳膳了,頓時氣得臉一陣陣的發黑。還是五公主安慰道:「沒什麼的,你且去瞧瞧還有什麼吃的,給我拿點兒過來,不用太多,最好素淡一些,我要給母妃守孝呢。」

  青嬤嬤歎氣,點點頭便去了。

  青嬤嬤走後,諾大的殿中便沒了人,五公主有些害怕,忙將被子拉到身上裹起來,雖然是秋天了,可是秋老虎的餘威還在,她這麼裹著自己,卻是熱得不行,只是如此仍是讓她感覺到無比的安心。

  過了很久,青嬤嬤才回來,端了碗素菜粥回來。

  五公主看了眼青嬤嬤臉上的愧疚,並不介意,拿著調羹慢慢地吃起來,很快便將一碗粥吃光了。

  吃完了東西,又在青嬤嬤的伺候下,五公主終於躺在床上睡覺。

  帳幔放下,可是她卻沒什麼睡意,小手無意識地揪著被褥,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最後她又會被哪個宮領養。

  淑妃的死亡對於前朝無甚影響,但在後宮中雖然激起了點波浪,至少現在宮妃們人人自危,早上去鳳翔宮給皇后請安時,看到被嬤嬤帶過來給皇后請安的、臉色蒼白的五公主,皆小心地避開了視線,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了什麼,讓皇后以為自己想要抱養五公主,那就慘了。

  淑妃的熱孝已過,五公主雖要為淑妃守孝,但她現下只有八歲之齡,也不能再留在原來的淑妃宮裡,皇后也在心裡琢磨著如何安排五公主,不過看到那些宮妃的表現,自然也覺得無趣,揮手讓她們離開,她不去做那惡人。

  晚上,皇后趁著皇帝歇在鳳翔宮裡,伺候他更衣時,趁機道:「芸兒是個可憐的,臣妾看了心裡都不忍心,若不是臣妾這裡已有太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了,臣妾顧不來這麼多,也不會拿這事來煩皇上。」

  正德帝皺著眉頭,死了個不算寵愛的小老婆的事情,他並未如何放在心上,只是五公主雖然不怎麼看重,到底是他的女兒,被這麼嫌棄他也是不高興的。只是,這女兒的命格也實在是邪門得緊,若是他再讓妃子照顧又死了,估計她的名聲真的不能要了。

  想罷,便道:「讓人去將東六宮清理出來,讓五公主遷過去。」

  東六宮是太祖時期所設的公主所,公主但凡滿六歲時,便可以放在那兒養。只是皇女與皇子的教養不同,皇女是要嬌養的,沒有哪個妃子願意讓女兒離開自己,所以皆是養在身邊,使得東六宮形同虛設。若是五公主遷過去,那麼五公主便是東六宮中唯一的公主了,沒了宮妃拂照,屆時還不知道被宮人如何作踐呢。

  只是,現下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這樣了。

  第二天,皇后便讓人去將東六宮清理出來,又著人去告訴五公主這件事情,想了想,皇后又從內務府裡撥了幾名宮女太監到東六宮伺候,紛紛敲打了他們,讓她們盡心盡力伺候公主。

  五公主接到這消息時,並不如何意外,十分平靜地謝了恩,轉頭仍是繼續給已逝的淑妃抄寫經書。

  過了幾日,五公主終於要遷去東六宮了,臨行之前,她去鳳翔宮給皇后磕頭,以謝皇后的拂照。這宮裡,拼的是皇帝的寵愛及家族,她親生母妃娘家式微,根本無法拂照她,若是按受寵程度,她不只比不上大公主,甚至連個美人所出的公主也比不上,所以只能做好自己的本份事情,盡量地與皇后交好。

  剛進鳳翔宮,便聽到一陣歡快的笑聲,五公主抬頭望去,便對上一張漂亮得宛若女童的臉蛋,眉目如畫,唇紅齒白,說是女童也不為過,甚至比她自己還要漂亮許多,只是卻穿著男孩子的衣物。不過那臉上過份純真的神色,顯得天真無瑕,笑起來的時候,連粉色的牙床都露出來了,怎麼看都有些傻氣。

  「姐姐!」

  他響亮的叫著,跳了過去緊緊地拉住五公主的手,朝她笑得很燦爛。

  五公主也回以一個平常的笑容,暗暗地想要抽回手,卻無法抽動,這人雖然傻了點兒,長得像女娃了點兒,力道卻不弱。

  皇后有些驚訝,連同原本一臉不耐煩的六皇子也驚訝起來,然後嗤笑道:「傻子你叫誰姐姐呢?這是五妹妹,比你還小呢!」

  皇后馬上怒瞪著小兒子,伸手捏起他的臉蛋,不理會他的哎喲叫聲,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說道:「芸兒來啦,過來坐。璟玨也過來。」

  金璟玨十分歡快地拉著五公主的手坐到皇后身邊,今年已經十歲的六皇子仍在哎喲哎喲地叫著,讓皇后放開他的臉。

  「六弟,醜~~」金璟琋朝他扮了個鬼臉。

  六皇子氣急,沒想到自己給個傻子嘲笑了,心裡十分的不高興,待皇后放開她的手後,六皇子跳起身來就要踢他一腳,卻不想五公主反應及快地撲上去,五公主整個人被踢得滾下了凳子,在地上滾了幾圈。

  「啊——姐姐!」金璟玨大叫,眼裡已經出現淚花了。

  宮女們也手忙腳亂地去將五公主抱起,看看她傷著哪裡了。

  皇后氣得說不出話來,抖著手指著六皇子。六皇子看到五公主竟然代替那傻子受他一腳,也有些傻眼了,然後見到皇后氣得手都顫了,心知這次慘了,趕緊請罪,又同五公主賠罪。

  五公主感覺到被踹到的腰側隱隱作痛,臉皮抽搐了下,不過面上仍是笑道:「不礙事的,六皇兄不必如此。」

  六皇子聽罷,正要高興,又見皇后仍是怒瞪著自己,只得懨頭懨腦地坐在一旁,只拿眼角刀狠狠地剜著那傻子。

  皇后見她臉色越發的蒼白,如何不知道她說沒事不過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宮裡沒有孩子,無論皇子皇女皆會看人臉色,五公主想來也是如此。對此,皇后不置可否,會看人臉色,懂得趨利避害,方能在宮裡活得更長久。五公主現下有爹像沒爹,也沒一個娘親護著,她不自己護著自己,無人能護她了。就是孩子,也要被逼著長大!

  皇后讓貼身宮女將五公主帶進去檢查,知道她的腰背那兒被踢出一個痕跡,又怒瞪了小兒子一眼,恨道:「你這渾賬,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小心本宮告訴你父皇和太子,讓他們治你!」

  旁邊的金璟玨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嚷嚷道:「就是、就是,六表哥太壞了!」然後又得了六皇子一瞪。

  訓斥了兒子一頓,皇后方慈愛地看著金璟玨,問道:「玨兒告訴姑姑,你怎麼認識芸兒的?」見他一臉茫然,便道:「就是剛才的姐姐。」

  金璟玨這時懂了,笑嘻嘻地道:「姐姐很好啊,她不笑璟玨傻,和璟玨玩兒呢~~」

  皇后臉色稍淡,自然也知道宮裡宮外,很多人私下笑話金璟玨是個「傻子」,雖有她和皇帝護著他,但私下如何卻無法禁止的。想來他雖然宛若孩童的天真無瑕,但人的惡意卻是能感覺到的,不由得有些疼惜。

  五公主很快便上好藥出來了,金璟玨又笑嘻嘻地黏上來,拉著她的手不放,雙眼亮晶晶地說:「姐姐,咱們去玩兒。」

  五公主溫和地道:「對不起,我有孝在身,不能隨便去玩。」見他一臉懵懂之色,又一字一句地將話掰碎告訴他,直到他半懂半不懂為止。

  皇后見兩人如此,眸光微閃。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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