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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孜然 -【穿越朱門嫡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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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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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4 11:04: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沈詩音回來的時候,江子鈺才剛剛收拾好自己,準備去主院報道呢。本來他們就說好,沈詩音到玉院看看情況,然後在主院見面的,晨昏定省還是不能少的。
  
  只是江子鈺沒想到沈詩音會回來的這麼早,看到沈詩音一臉喜氣的過來還納罕了一陣子,本能的迎了上去問道:「怎麼回來了,這麼高興的樣子莫不是在玉院有什麼開心的事了?」說著江子鈺心裡劃過幾個原因,最厲害不過的就是方氏被休了,可是三天都過去了,要休早就該休了哪裡等得到現在。而其他的原因,江子鈺還想不出什麼能讓沈詩音這般高興的。
  
  沈詩音笑而不語,而是微微低了低頭摸摸肚子,然後一副幸福不已的樣子。
  
  這個樣子江子鈺也見過,就是當初懷著江榮辰的模樣,江子鈺腦子一懵,然後笑得毫無形象的咧嘴,張開手想抱又不敢抱,最後手足無措的拉著沈詩音的手不住的叫好。
  
  「德行。」沈詩音失笑的戳著江子鈺的額頭,然後看了看時間道:「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趕緊去主院不然可就遲了。」
  
  「別別別!」江子鈺這一下是清醒了,「你剛從玉院走回來呢,還巴巴的趕主屋去便是往常肯定都要累上半天,現在更得要小心……對了,剛才大夫有說幾個月嗎?」
  
  「沒。」沈詩音怔了怔,想了一下好像是自己太激動了忘了問了,琢磨了一下自己停藥和月事的時間,「估計頂多也就是一個月出頭的樣子。」
  
  「三個月的時間之內都得要小心,便是過了三個月也要注意,你還是好好在家裡呆著,今兒就陪著辰辰吃飯好了,父親母親那兒我去說別擔心。」江子鈺這一個時候說話倒是一副不容人拒絕的樣子。
  
  沈詩音對這孩子也是在乎的很,更何況前不久方氏的孩子也才剛流掉呢,沈詩音就得要更加主意了。這時候也沒拒絕江子鈺的話,不過是略微頓了頓就點頭道:「那就這樣,你也小心點。」
  
  沈詩音留下來陪著江榮辰用早餐讓江榮辰高興了好一陣子,江家主院的桌子只有滿了十歲過了黃口小兒年齡的嫡孫才有機會上去,當然嫡子的話可以例外,可是也得要斷奶。現在不用說是江榮辰了,就是榮字輩最大的江榮樂也沒有可能上桌。
  
  而知道自己將來會有弟弟妹妹之後,江榮辰就更加的高興了,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沈詩音的肚子,一臉神奇的樣子:「娘,弟弟妹妹就在這裡面嗎?什麼時候出來陪辰辰玩?」
  
  「就想著玩!」沈詩音揉了揉江榮辰的腦袋,失笑道,「要十個月呢,得要明年的春天才行。」
  
  江榮辰馬上兩眼放光:「明年春天就有弟弟妹妹玩了?娘,你真好!」說著江榮辰就抱著沈詩音直樂。
  
  聽了江榮辰的話,沈詩音卻是黑了臉,輕輕的給了江榮辰的腦袋一個板栗:「弟弟妹妹可不是拿來玩的,你得要好好拿出哥哥的樣子照顧弟弟妹妹才是。」
  
  對於照顧這一個詞江榮辰還很陌生,江榮辰抱著腦袋想了好一陣子,然後才糾結問道:「就像是照顧肥肥一樣?」
  
  沈詩音瞄了一眼桌子上啃著青菜的斷腿肥兔,果斷把讓江榮辰照顧孩子的念頭抹掉,也就是大胖兔子這樣頑強的生命可以在江榮辰這一個堪稱殺手的人手底下活過來了。見過無數次江榮辰一看到好東西就把某肥兔直接丟掉的行為,沈詩音覺得胃疼極了。
  
  吃完飯送走了江榮辰江子鈺又回來了,本來江子鈺是準備要去衙門做事的,可是沈詩音現在懷孕他哪有做事的心情呢?反正他那也是閒職而且他還有江家這一個後台在呢,誰沒事會過來找他麻煩,於是某人就光明正大的翹班了。
  
  回到微院江子鈺首先是把整個微院都再刷洗了幾遍,覺得有些不對的丫鬟僕人全部都趕了出去,尤其是沈詩音呆著這一個主屋,更是全是得信的人,而幾個看起來都完全清心寡慾的姨娘們也都被牢牢盯著了,甚至於還下了令,在未來嫡子嫡女生下來之前都不准出自己的院子。
  
  江子鈺做完這一切之後沒事做就呆在沈詩音身邊端茶送水的,還附帶按摩服務,江子鈺給沈詩音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拿著一盤水果奔到沈詩音身前,鄭重其事道:「明天的婚禮你還是別去了,人多手雜的,如果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呢?」
  
  沈詩音倒是沒想到這一茬,臉上的表情一頓最後很堅定的搖頭:「君蘭的婚禮一生說不定也就這一回,我怎麼可以不去,到時候我小心些就是了,再說不是有你在嗎?」
  
  這一回勸的人就不是江子鈺了,江子鈺還沒開口呢,君竹就反駁道了:「什麼事有夫人肚子裡的孩子重要,君蘭要是知道夫人帶著孩子去參加她的婚禮非得要急哭了不可,說不定直接就帶著妝就直接奔您這過來了。」
  
  當初沈詩音懷著江榮辰的時候,最緊張兮兮的人還不是江子鈺而是君蘭了,白天就緊緊的跟著沈詩音身邊,一步都不差,晚上沈詩音休息了還點著燈看書,把有寫到一點孕婦事的書都看了一遍,君竹這話說的可是一點都不誇張。
  
  君竹勸的話比江子鈺說的有份量多了,沈詩音倒是真的遲疑了,不是她不愛惜自己,而是沈詩音真不覺得自己懷一個孕就變成瓷娃娃了,現代出門碰到一個孕婦挺著肚子單獨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頭走都不是一件難得的事情,真出事的有幾個?
  
  可是沈詩音也得要考慮君蘭的感受是不是,就算是婚禮的當即新娘子不知道,可是事後君蘭總是會知道消息了,那時候君蘭若是飆著淚找她哭怎麼辦?
  
  於是沈詩音妥協:「好吧,那我就……去看看總行了吧,看著他們拜堂了就走,決不多留。」
  
  「夫人!」君竹不滿的叫喚了一聲,還給了江子鈺一個眼神讓他幫腔。
  
  沈詩音卻是瞪了他們兩眼:「君蘭結婚的地兒又不遠,就是江家出門過兩條街就到了,別說這點路我們江府這麼多人還護不了我一個!」
  
  沈詩音滿眼都是堅持,君竹滿嘴的話總是是噎住了,而江子鈺這一個徹頭徹尾的忠犬化的,見沈詩音一副就要惱了的樣子,也只能點頭。
  
  而這些事情幾天前已經回了鄭家待嫁君蘭那是完全不知曉,愣愣的看著自己手上的嫁衣,然後默默的收好。
  
  至此,所有的幻想都牢牢的收起不再去想,向著自己的未來走去。
  
  …………
  
  ……
  
  這時候老太太和老爺子都已經收到了方氏甦醒的消息,老太太是已經不想去管了,聽到了也就聽到了,沒有再去分心半點。
  
  至於老爺子卻是深深皺起眉頭來,然後讓人把要去翰林院的江子沛喊到自己的馬車裡頭,反正上朝的路和去翰林院差不多也就是同一條,只是翰林院會更近一點罷了。
  
  冷冷的看著江子沛,老爺子道:「現在你媳婦已經醒過來了,你休書也應該都寫好了吧,拿過去給她吧。」
  
  江子沛的臉色一白,雙手緊緊握住,最後慢慢放開,第一次直直的盯著老爺子:「父親,賢芝跟了我這麼久,還為我生兒育女,她便是再不是,我也做不出那事。」
  
  「反正父親您已經打算好要把江家傳給子鈺了,兒子不孝但請父親准了兒子帶著賢芝和榮樂分家出去,絕了賢芝的念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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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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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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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發表於 2016-1-14 11:04: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江子沛並不笨,江家的幾個主人都完全可以看得出來老爺子對江子鈺的屬意,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江子沛即便是再傻也不可能真的毫無所覺。
  
  老爺子恨鐵不成的看著江子沛:「你讓我給你時間考慮,你就給我考慮出這一個東西出來?」
  
  「兒子不孝。」江子沛低眉完全認下。
  
  老爺子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可知道現在你要求分家和等我死了之後分有什麼區別嗎?你要被人一輩子指著脊樑骨說,這一家子肯定是壞事做盡了,才會被爹娘趕出來不要了。不僅僅是你,還有榮樂甚至於還有榮樂的孩子、孫子,你這個做爹的,怎麼可以這樣狠心!」
  
  「你若是休了方氏,方氏也還可以再嫁,她也還年輕再加上方家的地位總是會有人願意的。當初你表妹做了那些糟心事最後還不是順順當當的嫁出去了。」
  
  江子沛搖了搖頭:「父親,那是不一樣的。」
  
  「賢芝這一次事情之後已經是不能再有孩子了,自古有七出也有五不娶,逆家子不娶,亂家子不娶,世有刑人不娶,世有惡疾不娶,喪婦長子不娶,若是我以多言之罪休了賢芝便如同說賢芝亂家,又有何正經人家要她?難不成要如表妹一般嫁一個武夫不可?」懷淑蘭嫁的人其實官職並不算低,也是一個六品的官,只可惜目不識丁只憑一身勇武,這樣的人在京都各戶人家的眼中即便官職再高也就是一個武夫而已。
  
  吳良卓之所以受人追捧,和他是沈父的弟子飽讀詩書有關,大家也只會恭恭敬敬的說他是儒將。
  
  「罷了罷了。」江子沛心意已定,老爺子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到方氏將身子養好之前你若是反悔就把休書給她,若是不……你們就都搬出去吧,我會尋一處房子給你們。」
  
  老爺子最後一句話說的已經是無力之極,江子鈺是他的兒子,江子沛也是,很多年前他親手把自己的二兒子送走,現在又是這樣,總有一種命裡注定不由人的感覺。
  
  …………
  
  ……
  
  江子鈺穩穩的扶著沈詩音張在大堂的一邊看著君蘭和她的相公穿著一身喜服衣緩緩的走了進來,君竹就站在沈詩音的後側一點的地方,隨時給沈詩音擋著一切突兀的碰撞。
  
  只是一切都出乎意料的平安,一直到君蘭和她相公拜完堂也都沒有出什麼事。
  
  江子鈺鬆了一口氣,轉頭向著另外一出呆著的吳良卓看了過去,果不其然那吳良卓正向著他這兒看了過來,雖然知道這和沈詩音沒有任何關係,可是江子鈺還是忍不住醋了一回,低下頭貼著沈詩音耳朵道:「我們回去吧,接下來讓君竹留這兒就好了。」
  
  當初說好的事情沈詩音也沒打算違背,應道:「嗯,那便回去吧。」說完這一句話,沈詩音轉身要走,結果目光偏移了一下剛好就對上了吳良卓的目光。
  
  沈詩音一怔,然後對著吳良卓點頭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緊接著就像是什麼也都沒有發生一樣,拉著江子鈺的袖子向著大門外走去。
  
  在沈詩音的心裡確實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不過就是和認識的人打了一個招呼而已,可是江子鈺卻是緊張兮兮的在腦子裡回放著沈詩音那一個笑,最後忍不住道:「既然看見了就過去說幾句話吧。」說完這一句話江子鈺都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心裡其實恨不得直接拽著沈詩音走的越遠越好,最好永遠都別讓吳良卓看到才好,而自己竟然出口勸沈詩音和他多說兩句話?!真的是嘴賤啊!
  
  沈詩音莫名其妙的看著江子鈺:「你有話要和他說嗎?有的話你就去吧,我先回去算了……感覺身子有些酸酸的,想先回去躺著。」如果沈詩音要去找吳良卓說話,那肯定是有正事的,而現在這樣的場合說什麼正事啊?而且還要繞過那麼一大堆人牆的。初步估計從沈詩音這兒到吳良卓那兒,怎麼的也得要繞過幾十個人才行。
  
  沈詩音的話前半句讓江子鈺一喜,後面說自己身子不舒服江子鈺立馬就緊張了,馬上表示自己無話可說急急忙忙的扶著沈詩音向外頭走出去。
  
  吳良卓看著沈詩音和江子鈺這兩個人恩恩愛愛的樣子,最後一歎,本來就是沒有任何准信的事情,只是自己想的太多罷了,這時候吳良卓終於是考慮起最近娘親和他說起的幾個說是門戶相當的好女兒。
  
  他年紀不小了,再不考慮這些那就真的太遲了。
  
  …………
  
  ……
  
  方氏自己病重,而身邊得用的丫鬟都被換了,一時半會兒翻不出什麼浪來,老太太也是想要孫子的,雖然不甘心那是從沈詩音肚子裡出來的,可是這個時候也不會對沈詩音做什麼,於是沈詩音在江家的日子就清閒了。
  
  每日不是江子鈺不去衙門陪她,就是周礽玫跑過來和她閒聊說著外頭的事情。
  
  沈詩音帶著周礽玫出去過外頭幾回,有的時候一些請她出去的聚會,只要允許帶人的沈詩音也都會帶著周礽玫去。只是沈詩音輩分小,大多數參加的聚會也都是一些私下的小聚會。
  
  這樣的聚會規模小,人數也不多,可是好處就是大家大多數都是能夠談得上幾句話的人,沈詩音帶著周礽玫去了兩回也都相熟了,一般有給沈詩音一份帖子也會給周礽玫一份,雖說還是看在江家沈家的面子上的,可是到底也是認同了周礽玫。
  
  之後周礽玫也算是在京都走開了一點,甚至於比起隨遇而安不求上進的沈詩音來說,周礽玫就積極得多了,以至於到現在周礽玫認識的人還有那些交情什麼的,有的比沈詩音這個土生土長的人還要多,這個時候和沈詩音說起京都的八卦解悶周礽玫也是手到擒來。
  
  夫人們的八卦不外乎衣服首飾,還有各家小姐妾室什麼的,偶爾從周礽玫的口中聽說起某個王府裡頭的一個姨娘的時候沈詩音眉頭微微一動,最後多問了幾句。
  
  當初在揚水縣的時候,沈詩音讓人把君梅送到京都裡頭給她幾個門路讓她自己選擇,現在看起來她在姨娘這一條路上混的也還算不錯。
  
  這樣安然無事的過了幾天,終於那半個月又過去了,榮孝又悄悄的出現在微院。
  
  到沈詩音處和她報道,相互問了一下情況,得知沈詩音有孕的消息榮孝頗為奇特的向著沈詩音的肚子看了過去。
  
  見榮孝這一副表情,沈詩音挑眉:「別告訴我你在宮裡頭沒看到懷孕的妃子們。」
  
  「看自然是看過,不過就只能遠遠的,我一靠近她們馬上就躲了老遠,看著就膩味。」榮孝撇嘴,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來了,皺著眉頭有些苦惱的道,「現在你懷孕了,我的課可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沈詩音倒是不怎麼在乎,「該練字的練字,要學的新書我也給你準備好了,有不懂的就過來問我,依然是每天查一次進度,不過這一回我就沒有再監督你了。」
  
  聽沈詩音這樣一說,榮孝嘟起嘴,雖然不意外沈詩音這樣的安排,可是完全沒有什麼改變的教學確實是有點讓人打不起勁,尤其榮孝本身就是愛玩的性子。
  
  不過當五天的時間過去,榮孝的案台上多了一個叫做沙盤的東西之後,終於榮孝是有了好玩的東西了。
  
  收到這一份禮物之後,榮孝第一時間就跑到沈詩音那兒要和沈詩音對戰,開始的時候沈詩音倒是贏了榮孝兩回,可是榮孝的聰明腦子一點都不是假的,兩局過後沈詩音就再也沒有贏過。
  
  而沈詩音也是光棍,輸了五六回之後就再也不和榮孝來了。她也就是嘴巴上會說,就和趙括一樣是紙上談兵的料,實際上那就是一個渣。
  
  實踐操作可不是書上擺著那麼簡單,反應和應變能力是很重要的,沈詩音缺的也是這一點,她可以從一個個案例裡頭把事情說出來,可是她自己做不出那樣的經典案例。
  
  之後沈詩音就把江子鈺給推出來了,江子鈺也是腦袋好使的貨,不過也就是比沈詩音強了點,也沒有應付過榮孝幾回就敗了。江子鈺那是只會詩書,學的也就是過去看沈詩音和老爺子教學的時候聽到的那點東西和實際的經歷,兵法可沒有正式學過。
  
  後來榮孝就一直和老爺子在混了,一時之間老爺子的書房就變成了和幼兒園一般的東西,被榮孝、榮樂、榮辰這三個小鬼這佔據了。
  
  有的時候沈詩音一個興起過去老爺子那兒看看,看到老爺子在三個小鬼之中忙來忙去的樣子,忽然就想起了幼兒園園長這種神奇生物起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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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4 11:05: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三房那兒日子過的是輕輕鬆鬆,可是大房卻是沒有那麼寫意。
  
  方氏被沈詩音狠狠刺激了一把,精神頭都不太對勁,有的時候江榮樂過去看望她,方氏也會輕輕拍著江榮樂的背,輕笑道:「榮樂啊,你的弟弟跑到三房的肚子裡去了,我們去把他帶回來怎麼樣?」
  
  聽到方氏這話,江榮樂被嚇了一個激靈。
  
  江榮樂不是江榮辰那樣的小孩子,再加上在玉院本身就是很傳統家庭組合,江子沛雖然說對方氏十分敬重甚至於有畏懼的嫌疑,可是那些姨娘也都沒有少過,各種爭寵戲碼江榮樂自小就耳聞目染。江榮樂繼承了江子沛的敦厚性子,可是和知世明理並沒有什麼衝突。
  
  之後一連幾天都休息不好,尤其是到老爺子那兒去上課的時候,見到江榮辰那無憂無慮的樣子就更是忍不住多想,沒有多久就瘦了下去。
  
  終於在一天,江榮樂在睡夢中夢到方氏一手血淋淋抱著一個嬰兒向著他走了過來,並且和他說讓他抱抱弟弟之後尖叫著被嚇醒。
  
  「小少爺。」貼身丫鬟聽見江榮樂的尖叫慌忙進來,見著江榮樂一臉雪白目光渙散的樣子,心驚膽戰的喚了一聲。見著江榮樂兩眼漸漸清明才上前輕輕擁住他,道,「小少爺莫怕,只是噩夢罷了,只是噩夢罷了。」
  
  夢中的場景在腦海之中依舊清晰,江榮樂並上眼睛都能回想起自己娘親那猙獰的表情,江榮辰緩緩握起自己的手,一點點平復下自己的心,半響才推開自己的丫鬟,依舊泛著白色的臉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沒事了,金環姐你可還記得父親沐休日是什麼時候碼?」
  
  和江子鈺不一樣,江子沛的職位並不是閒職,每日依然都是要翰林院報道的,白日裡要呆在院子裡也就只能在這個時候。
  
  說實話,江榮樂對江子沛的熟悉程度還沒有對老爺子來的熟悉,也就偶爾傍晚的時候,江子沛若是去方氏那兒江榮樂會見上他一面,可也就是這樣而已。
  
  「少爺啊……」金環是江榮樂身邊的丫鬟,只要照顧好江榮樂就好了,而且再過一兩年的時候她也到了適配的年齡了,無論是江榮樂還是江子沛她都是沒有可能肖想的,因此江子沛是怎麼樣的她還真沒有在意,好在到底也是玉院的人多多少少金環也是有聽說的,沉吟了一陣子也就推算出來了,「再過兩日便是了。」
  
  回答完江榮樂的問題,金環笑問道:「小少爺問這個做什麼?」
  
  江榮樂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金環。
  
  在江榮樂的目光下,金環的笑容漸漸支撐不住,低頭認錯道:「金環多嘴了。」
  
  江榮樂終於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莫要和母親說,若是被母親知道了……金環姐,我畢竟也是被你喊一聲小少爺的。」金環是方氏的人江榮樂始終都知道,或者說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身邊的人都是母親的,無論是金環還是他的伴讀東貴。
  
  金環噤聲。
  
  她清楚江榮樂的意思,雖說江榮樂一向是和和善善的,就像是江子沛一樣從來也都不會對身邊的人說一句重話,就像是這一回,即便是警告自己,江榮樂也沒有說過一句不好聽的,讓她不舒服的話來。也許正是這樣的和善,以至於很多人都忘記掉了,江榮樂的身上有一半的血統也是來自方氏的,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的。
  
  江榮樂才是這江家的主人之一,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鬟,還是伺候他的小丫鬟,若是江榮樂想,有的是法子讓她走人甚至於其他的。
  
  不清楚江榮樂要做什麼,金環心裡也清楚,作為方氏唯一的孩子,被方氏傾注了所有母愛的江榮樂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對方氏不利的事情,可是這兩天金環依舊是提心吊膽的。
  
  終於,江子沛的沐休日到來了。
  
  在老爺子那兒上完課,江榮樂就跑去找了江子沛。
  
  以往的沐休日江子沛總是會去方氏那兒陪方氏說說話的,可是現在方氏臥床,而且江子沛雖然是很堅定的對老爺子表態說不會休了方氏,可對於方氏一直處心積慮離間他們兄弟三人的感情,要說心裡一點疙瘩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這一天江子沛就一個人帶在書房裡頭看看書寫寫字打發時間。
  
  聽到江榮樂找他,江子沛還是忍不住驚訝了一番。
  
  江子沛對江榮樂這一個唯一嫡子的感情絕對不會少,可是就如之前所說的,他們直接接觸的時間並不多,要說瞭解那是沒有多少的,往昔沐休的時候江榮樂也都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屋子裡看書,從來都沒有來找過自己。
  
  江子沛柔和了眉腳,這些天心裡壓著的愁緒難得的輕了一些,對著進來通報的小廝道:「讓小少爺進來吧。」
  
  江榮樂對江子沛其實有很多話要說的,這兩天腹稿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可是進了屋直面面對江子沛卻是一句話也都說不出來,盯著江子沛半響最後臉都漲紅了只是喚了一聲:「父親。」
  
  見江榮樂緊張兮兮的樣子,江子沛失笑,揮了揮手讓屋子裡的人下去。看著江榮樂的樣子也知道是要找他說私房話的樣子,江子沛倒是很貼心的把人都趕走了,然後揮了揮手讓江榮樂走到他身邊,微微低頭看著江榮樂道:「有什麼事?」
  
  「沒。」習慣性的回答一句,然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江榮樂連忙揮手,「不是,我有話要對父親說。」
  
  江子沛一笑,揉了揉江榮樂的腦袋:「有話就說吧,我聽著呢。」
  
  難得的親暱動作,江榮樂這些天一直都活在驚嚇之中,被江子沛這樣一弄忍不住就紅了眼眶,咬了咬下唇終於是道:「是關於娘親的事。」
  
  聽到是方氏的事情,江子沛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幾分,不過當著江榮樂的面卻也沒表示什麼,裝作全然無事的樣子,對著江榮樂笑道:「你娘親有什麼事,大夫都說了,只要好好養著就沒事了,別想太多。」
  
  江榮樂連連搖頭:「不是這樣的……」江榮樂抿著嘴,在說與不說之間猶豫了一陣子,最後咬牙把事情全都和江子沛說了出來。
  
  江子沛對方氏小產的事情,一直都是停在一不小心失足上面,倒是沒有多想。便是老爺子那兒告訴他,要他休妻的原因也就只是方氏對二房和三房的挑撥而已,對於方氏要害江榮辰的事情那是完全都不清楚,這一個時候驟然從江榮樂的口裡知道事情真相,忍不住眼前發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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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方氏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覺得口乾舌燥,迷迷糊糊的對著身邊的人道:「水……」
  
  聽著身邊守著的人離開,沒一陣子又回來方氏這才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人並不是這些日子裡守著她的丫鬟們而是江子沛怔了怔,下意識的側過臉掩飾自己現在的狼狽樣子:「你怎麼過來了?」
  
  江子沛不答,目光複雜的看著方氏,輕手輕腳的扶起方氏給她餵了水,然後拿了幾個枕頭給她墊著腰讓她舒服的坐在床上。做完這一切,江子沛才道:「忽然想來看看。」說完江子沛低眉,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賢芝,若是我說我不想要這家主的位置……你會怎麼想?」
  
  方氏在江子沛面前一向都是強勢的,這麼狼狽的出現在他面前方氏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別彆扭扭的看著四周就是不看江子沛,可是聽到江子沛說完那一句話,方氏目光驟然冷凝,直直的盯著江子沛:「你說什麼!」
  
  「我說……賢芝你別爭了,我看著難受。」江子沛深呼吸一口氣,坦然道,「為了那個位置值得嗎?你這些年算計來算計去的……父親他都和我說了,當初子霖之所以跟我鬧,跟家裡人鬧,最初是你挑的頭。子霖他是暴脾氣也是有野心,可父親母親也都從未考慮過他,你那般苦苦算他是為了什麼?」
  
  「你引著子鈺和淑蘭反目成仇,讓母親因著淑蘭的關係討厭子鈺,可是沒成,又怕淑蘭嫁給子鈺讓母親的心也全然向著子鈺偏去,給懷家透了消息,讓淑蘭去了京郊。後來弟妹進門,看著老太太因為弟妹低眉順眼服侍她開始放下心中的那一點偏見,馬上就引著淑蘭回來,最後到現在不可調和的地步……還有很多,你要我全部說完嗎?」
  
  聽著江子沛一句句說完,方氏低低笑了起來:「原來父親都知道,倒是我自作聰明了……不過父親卻是比我更加心狠吶,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卻是什麼都沒做,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方氏目光灼灼的看著江子沛,「藉著我的手,把二房送走了,把他一直看不上的懷家小姐趕走了,現在把這些都攤開告訴你,然後把我們都趕走,這江家就是乾乾淨淨的了,最後只有三房……他一手打造的三房在。」
  
  「真的是一盤好棋是不是?」方氏譏笑道,「這就是你最敬愛的父親吶。」
  
  江子沛靜靜的看著方氏,目光有些難過:「我其實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位置,從很早以前我看著父親手把手教著子鈺學著事情,不是詩書禮義而是那些公務,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父親屬意的是子鈺了,那時起我也就再也沒想過那個位置。」
  
  「你說什麼?」方氏不可思議的看著江子沛。
  
  「賢芝,當初你偷偷跑過來,包了一手帕的花給我,那時我就和你說過了,你要的東西我這裡沒有。」江子沛平靜的道,「只是你卻和我說,你喜歡的是我。」
  
  那個時候,方氏還正是豆蔻年華,偷偷摸摸的躲在樹林裡等著他過去然後把一手帕他完全不認識的花塞到他手裡,對他說徹夜看書傷身體,說那花的香氣有助於睡眠,要他早些睡覺。軟聲細語的關懷還有那笑顏一下子就讓江子沛亂了心,可是……江子沛卻是自始至終都知道方氏為了的是什麼,說了,狠心勸了,卻是得到了一個讓他心跳失速的答案。
  
  於是在一天老太太對著他說方家夫人有意和他聯姻,問他意思的時候,他不過略微猶豫,想起方氏的那一句話,最後微紅著臉點頭。
  
  回答江子沛的是一個軟綿綿的枕頭,不過方氏本身就是病重未癒,手上完全沒有力氣,打在江子沛身上的枕頭對他壓根一點印象都沒有,而江子沛也任由她打著,聽著方氏一邊哭一邊不足的說「若是早知如此,我怎會嫁你這個一點用都沒有的人!你個廢物,自己的東西都拱手送人的廢物!」
  
  等著方氏打到完全沒力氣了,江子沛才從她手中拿過枕頭,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一份文書出來交給方氏:「這是和離書,你若是不願在這兒,待身子養好了便寫上名字走吧。」
  
  方氏一愣,低下頭看著那一份和離書上的字,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看不懂,或者說不想看懂。她一直都篤信江子沛不會對她怎麼樣的,無論做什麼事情,江子沛都只會忍氣吞聲的,頂多頂多當作沒看見。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一個她一向看不起的人,竟然會這樣平靜的給她一份和離書。
  
  方氏嘴唇微微顫抖,然後是更大的憤怒,接過文書然後一把灑在江子沛身上:「我不會簽的,江子沛你休想!我現在變成這樣,你就想換一個媳婦了是不是!告訴你,不可能!」
  
  江子沛無奈的道:「我沒這意思,若是不願的話,你想在我這多久都成,若是往後……你有和心意的人,就在這上面寫了名字吧,反正……」你心不在這兒,留著也沒用。
  
  重新扶著方氏躺下,給她掖好被角,江子沛將那一地的紙重新撿回起來,對折好塞到方氏的枕頭下面,然後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方氏睜著眼瞪著江子沛:「你給我回來!給我說清楚!江子沛!江子沛!」
  
  方氏的一聲聲呼喚並沒有讓江子沛回頭,推開門出去,結果一打開門就看見江榮樂紅著眼眶站在門外,江子沛一歎,低下頭給江榮樂擦了擦眼淚,摸著江榮樂的頭道:「榮樂,以後我們從府裡搬出去到外頭住好不好?」
  
  江榮樂哽咽著問道:「娘也在嗎?」
  
  「嗯,你娘也會在。」剛才方氏的樣子已經表明她不想離開的意願了。
  
  江榮樂遲疑的看著方氏的屋內,最後抿著嘴抱住江子沛,開始的時候只是抽泣,最後嚎啕大哭起來。
  
  八月後,沈詩音順產一子,取名榮然。
  
  一年後,方氏病癒,江子沛自請分家,方氏哭鬧無果含恨離去。
  
  兩年後,兵演之事初成,限制兵演在一定範圍內才可舉行,初次演習榮孝大放異彩。沈詩音再度有孕。
  
  三年後,榮孝出師。沈詩音胎位不正,難產生下一女,險些故去,最終江子鈺與沈詩音商定,這為最後一子。
  
  時間緩緩如流水,終於沈詩音嫁入江家的第八個年頭過去,迎來了第九個春天。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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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沈詩音抱著自己最小的女兒江蓉靜,給她一遍遍哼著歌哄著她睡過去,然後轉眼看向兩個攜手走進來的兒子們,疑惑的問道:「你們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問完這一個問題,沈詩音就瞪向江榮辰,「你是不是又和祖父鬧了?」
  
  江榮辰因為是沈詩音和江子鈺的第一個孩子,那時候他們都是初為父母,對於怎麼帶孩子還不是很清楚,對著江榮辰多多少少都有點寵溺過度,以至於嬌氣的很,基本上覺得有點難過的事情,都想著法子溜掉。老爺子拿江榮辰那是當作江子鈺下一任家主來培養的,要求自然不高。
  
  開始的時候江榮辰還會找沈詩音哭訴,可是沈詩音倒是覺得多學一點總是好的,而且沈詩音的想法也是和老爺子差不多,琢磨著未來江家也是江榮辰的,對著事情報以鼓勵的態度。於是孤立無援的江榮辰開始奮發圖強的……去溜空子了,尤其是在江榮辰把老爺子的脾氣都給摸透之後,老爺子能抓住他的機會那就不多了,而且幾乎都會被江榮辰氣的吹鬍子瞪眼的。
  
  聽沈詩音這一句話,江榮辰也很無辜的看著沈詩音:「沒啊,是祖父說他頭疼,就讓我們先回來自己看書了。」
  
  沈詩音聽到江榮辰這話就信了,過去江榮辰溜空回來都不會把江榮然帶回來的。自從老爺子發現江榮辰雖然是夠聰明,可是總是聰明不在點子上,心思完全沒有想過家業什麼的,就想著怎麼玩。要說起來,志向更多的是在怎麼做最成功的二世祖更多一些。
  
  這之後江榮然又出生了,等著江榮然大了一些,老爺子揪著他觀察了一陣子,發現江榮辰的性子比江榮辰那是穩重很多,雖說靈慧有些比不上江榮辰,可是……有總比沒有好。老爺子被江榮辰折騰了快四年,終於是自暴自棄了。
  
  沈詩音點頭:「既然這樣的話,看書也不急,過來和妹妹玩一會兒。」說著沈詩音就放下了江蓉靜,招呼著江榮辰和江榮然過去。
  
  古時候女孩是不參與排輩的,大多是隨意的取一個名字,而且這個名字大多也都不會被用到。家裡的人和外面的大多喊得是排行,嫁過去直接就是說某某氏,唯一被用的只有自己父母兄弟才會叫上兩聲。可是沈詩音給江蓉靜取名卻是好好的想了很久。
  
  不參與排輩是這一個時代的規矩,便是沈詩音也不敢亂來,但是給自己女兒取一個同音不同字的也是可以的,至於那個靜字卻是老爺子取的,表示對這一個孫女的喜愛。沈詩音雖然不太喜歡這一個字,自己女兒自然是活潑可愛的模樣才好不是?
  
  只是沈詩音卻也不能在這事上駁了老爺子的面子,尊長什麼的,總是很重要的。
  
  這樣增長兄妹之間感情的事情沈詩音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江榮辰和江榮然都非常輕車熟路的爬上了榻子,一個拿著手鼓一個搖著鈴鐺逗著江蓉靜。
  
  江蓉靜這一個時候也快要滿一歲了,雖說因為難產的關係發育的並不是很好,可是爬那是已經沒有問題的,被兩個哥哥逗著卻一直抓不到手鼓和鈴鐺,最後被氣到了,鼓著臉直接操著兩個人撲過去。
  
  江榮辰這個時候已經八歲了,哪裡是江蓉靜這一個奶娃娃可以撲倒的,那是穩穩的坐在榻上,可是才剛三歲的江榮然就遭殃了,整個人就被江蓉靜撲在榻上,然後被江蓉靜惡狠狠的咬在那白嫩的臉蛋上。江榮然性格再偏穩重,那也是個三歲孩子,而江蓉靜這個時候也開始長牙齒了,被這麼一咬直接嗷嗷大哭起來了。
  
  雖然不厚道,可是沈詩音看到這一場兄妹大戰,還是樂得和江榮辰一樣笑的直抽,半響才上去要把江蓉靜抱了起來。
  
  結果沈詩音這一抱竟然沒有把江蓉靜抱起來,愕然的看著江蓉靜緊緊的抓住江榮然的衣領不放手,無奈,沈詩音低聲哄著江蓉靜放手。江蓉靜卻是嘟著嘴,一副也要哭出來的樣子,抽抽泣泣了兩聲然後就摟著江榮然的脖子:「各、個……」
  
  「各、個……」
  
  聽著江蓉靜抽抽泣泣的抱著江榮然不清不楚的喊著哥哥,沈詩音和江榮辰臉都綠掉了。
  
  這是為什麼啊!明明她一直教著她家的蓉靜喊娘親的,怎麼第一個出口的卻是哥哥這兩個字啊!沈詩音直接就在內心裡咆哮了。
  
  而江榮辰卻是直接喊出來了:「這不對啊!是我教蓉靜喊哥哥的,為什麼蓉靜第一個喊的卻是榮然!這不公平!」
  
  「江榮辰!」聽到江榮辰的話,沈詩音直接就磨牙了,「你竟敢帶壞妹妹!這一個月的點心你別要了!」江榮辰委委屈屈的看著沈詩音,再看著已經破涕為笑親著江蓉靜的臉頰,歡歡喜喜的喊妹妹的江榮然,直接就飆淚狂奔了。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明明妹妹喊的是榮然,為什麼最後懲罰的會是他啊!他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啊!
  
  看著江榮辰飆淚了,沈詩音的心裡才平衡了一點,扭過臉看見江蓉靜和江榮然兩個小鬼抱做一團,相互咧著笑臉喊著哥哥妹妹的樣子,她又想飆了。
  
  除了江榮辰之外,江榮然第一個喊的是爹已經讓沈詩音很不平衡了,結果江蓉靜她是千防萬防的防著江子鈺,結果防了大的防不了小的,這一回更誇張,直接就喊哥了!
  
  家裡沈詩音的糾結江子鈺那是一點都不清楚,跟著自己的同行們出去吃飯,開開心心的說著一些朝事裡的八卦事情,一群人正說到高興呢,忽然聽到大街上嘈嘈雜雜的聲音驟然激烈起來,並且伴隨著飛快的馬蹄聲。
  
  江子鈺側過頭向著下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穿著兵服的人一臉土色的駕著馬飛速奔來。
  
  看見那人的著裝,眾人的臉色都不由變了變。許久才有一人囔囔出聲。
  
  「八百里加急……」
  
  這一份八百里加急的文書是從哪裡來的已經是不用問的事情了,大平朝四處都是平平穩穩的,甚至於天災也都沒有幾個,能夠用得上這一個八百里文書的那麼就只有來至西北打了十幾年都還沒有完的戰場了。
  
  酒桌已經過半而且大家也都沒有心情在吃飯了,大家都臉色沉重的整理好衣物結了帳回了衙門去待事了。
  
  看著那將士的臉色,估計不是什麼好消息。若是邊疆戰敗了,在朝的無論是在哪兒做事的,都會被波及到,沒有一處會是和清靜地兒。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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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事實證明大家所想的並不差,邊關告急,西北最邊駐軍的山陵城被破,城中數十萬的平民和將士被殺,除了最初早早就逃了出來的,當時在城中的人無一生還。
  
  這消息穿入平帝的耳朵之後,這些日子的朝堂都普遍處於低氣壓的狀態。文官那裡倒還算是好,就是被波及而已,在朝的那些武官無一不被責罵過,即便是吳良卓這一個深受平帝信任和喜愛的武將也沒有例外,最嚴重的一個是被逮到瀆職,直接就罷官讓他回家種田去了。
  
  家中兩個當家的男人都是在朝為官的,朝局的變動對家中環境影響是很大的,這幾天裡頭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過活。
  
  江子鈺也在一年前提了官職,到了從五品,也不再是閒事每天朝九晚五的做事,被之前閒職養懶的江子鈺都有點不太想做了,直接抱著老婆孩子熱炕頭可比做官舒服多了。只可惜現在他兩個哥哥都已經很明確的被除了繼承家族的可能了,他原本想著帶沈詩音離開的念頭也變成了一場笑話。
  
  沈詩音在家中知道這事的時候並不算晚,從江子鈺那兒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睨了江子鈺一眼直接對著他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江子鈺自從進了她的屋子之後,目光就在這屋子裡四處飄,怎麼也不敢落在她身上,最後吞吞吐吐的對著沈詩音說起邊關失守的事情。
  
  「沒……沒有。」江子鈺訕笑。
  
  沈詩音看了江子鈺一眼,挑眉,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現一樣,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後問道:「山陵城失守了,午嘉守得住嗎?」午嘉是山陵城之後的一個城關。
  
  「據說是守住了。」事情在國事上轉,江子鈺回答還是很牢靠的,「畢竟午嘉是唐河將軍守著的,唐河將軍和北蠻打了那麼多年,從來也都沒有輸過,山陵城那是……」說到這裡江子鈺一歎,然後帶著一種難以啟齒的感覺道,「是有人賣國了,職位也還不低。」
  
  這一回沈詩音倒是真的驚訝了,直勾勾的盯著江子鈺,示意他繼續。
  
  只是江子鈺卻是沒法子滿足沈詩音的好奇心,無奈的看著沈詩音道:「我也是聽著別人說的,知道的也不多,這些差不多也就是全部了。」
  
  沈詩音哦了一聲,低眉沉思了一陣子,最後搖頭道:「山陵城的位置很重要,無論如何估計陛下也會派兵奪回來,這些年估計都得要好好忙活了。」
  
  打戰可不僅僅是將士們的事情,便是文官們也得忙,所謂糧草先行這一句話說的就是這一點。江子鈺所處的就是戶部,聽到沈詩音這一句話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雖說這些年風調雨順的,國庫充盈,可過去和北蠻打了那麼多年都沒有得到一次大勝利,這一次要把山陵城奪回來只怕也是難得很,又是一次幾年都結不了的事。滿打滿算的,這樣拼下去國庫能夠撐上三年就已經很好了,估計這有的要再加一層稅了。」
  
  江子鈺和沈詩音三言兩語的說著朝堂上的事情,十分自然和熟捻。自從從揚水縣之後,江子鈺就已經習慣了這樣,而且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兩人有一句話每一句話的說了好長一段時間,從這一次八百里加急文書到某某家又多了一個娃,或者那個人又沒了,幾乎城中世事無所不包。
  
  可是沈詩音一直等著江子鈺問的問題卻一直都沒有等到。
  
  很久,江子鈺看了看時間起身道:「看時辰榮辰榮然他們也要回來了,我出去外頭接他們過來。」
  
  「去吧。」沈詩音笑了笑看著江子鈺離開,卻是在江子鈺快要跨出她門口的時候,笑道,「你想的確實是沒錯,懷小姐她嫁的那一個將軍,確實是被調到了山陵城去了。」
  
  江子鈺聽見沈詩音的話,回過頭看著沈詩音,嘴巴緊緊的抿著,最後整張臉的表情都變得難過起來。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告訴自己那是記錯了而已。這個時候卻被沈詩音一把揭開,然後難以抑制的疼。
  
  懷淑蘭他確實是沒有喜歡過,可是那從小長到大的情誼也不是假的,更何況從血緣上說,他們也是有著深刻的血緣關係的。要說江子鈺對懷淑蘭那一點感情都沒有,才是假的。
  
  他想過要給懷淑蘭那肆意妄為懲罰,卻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死。即便是當初書雅和添香的死,他的感覺也是憤怒更多一點,而不是現在的惘然無措的感覺。
  
  看見江子鈺的表情,沈詩音失笑:「當初害她身敗名裂不得不遠嫁的人是我,你在這裡後悔自責個什麼勁。」
  
  「我只是覺得……如果當時我處理的能夠更加溫和一點,事情是不是就不會到現在這一個地步。」當初知道懷淑蘭的心意的時候,如果他沒有那樣急切的推拒,一點餘地都不留,而是一點點的給她揭開那種朦朦朧朧的感情,也許就沒有後來的事了。
  
  「沒有什麼如果的,如果本身就是一個否定詞。」沈詩音卻是很坦然,對於懷淑蘭這一個要害她性命的人,沈詩音不是聖母,實在是難以對她有什麼好感甚至於是同情,反倒是在知道這一件事情之後鬆了一大口氣。
  
  「再說了……」江子鈺臉色並不太好,沈詩音卻還是給他安慰道,「不是還有人逃出來了嗎?怎麼說她也是五品將軍的夫人,要說消息……她那絕對是靈通的。」
  
  「但願吧。」
  
  …………
  
  ……
  
  「父皇?」榮孝今年已經是十四歲了,可是被寵的很好的她在皇宮裡頭行事還是有些大大咧咧的,這一點即便是沈詩音讓著她改也都沒有改掉。這個時候得知平帝就在御書房評改奏折,讓人進去通報之後,也不待平帝回復直接就在那個小太監身後走了進去,然後笑嘻嘻的對著平帝喚道。
  
  平帝看到榮孝笑嘻嘻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這些天心裡壓著的東西也略微鬆了松。也沒有怪罪榮孝不守規矩,甚至於平帝還對著榮孝揮了揮手讓她走過去:「你看看這一個折子。」
  
  榮孝從小的就被平帝當女皇培養,看個折子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這折子裡頭囉囉嗦嗦的華麗辭藻給剔除挑,看出重點出來了:「唐河將軍彈劾朝官們擾亂軍心?」
  
  平帝有些厭惡的點了點頭:「唐河不信趙豁之叛國,說是朝官誣陷。」
  
  「那……」榮孝看著平帝,問道,「父皇你信不信?」
  
  平帝揉了揉榮孝的腦袋,笑容帶著無奈:「我也不信,趙豁之是我一手從貧寒提拔起來的,一向是耿直,除了打戰什麼都不會。你還沒出生的時候,趙豁之才剛剛中了武狀元,被我安排到皇宮門口守門,結果聽到有人說了幾句不敬的話,直接把人家抓住不分青紅皂白的打。」
  
  榮孝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忍不住睜大眼看著平帝:「父皇,這事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你當然沒聽說過,那是你二伯。」平帝笑罵道,「除了你父皇,誰還敢和你說?!」季王爺一向是不著調,和平帝也是打打鬧鬧長大的,沒少在平帝背後埋汰他。便是在榮孝這一個平帝女兒面前,也是不遺餘力的抹黑她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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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聽著平帝的話,榮孝對趙豁之倒是起了十成的好奇心,因為季小郡王之間的兄妹感情更加親厚,季燕這兩權貴王府榮孝倒是更加偏向季王府一些,可是對於那個有點不怎麼著調的二伯,有一定父控屬性的榮孝還是很樂意看他倒一點小霉的。只是想到如今這背負「叛國」罪名的將領已然故去,忍不住搖了搖頭。
  
  「女兒也不信。」榮孝笑道,「自古那個叛國的將領不是滋滋潤潤的在敵國活著,哪裡有趙將軍這樣和山陵城共存亡的?」
  
  聽見榮孝的話,平帝也冷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多年帝王的肅穆威嚴:「那些世家這些年是越來越放肆了,真的把朕當昏君一樣糊弄,山陵城不是還有人活著回來的嗎?朕就不信一點都查不出來。趙豁之一生為國鞠躬盡瘁,朕斷然不能讓他落得一個叛國的罪名遺臭萬年。」
  
  榮孝挑了挑眉,忽然興致勃□來,對著平帝道:「父皇,不若把這事交給女兒吧,我去午嘉關好好查查。」
  
  「胡鬧。」午嘉如今正是戰爭的最前線,再怎麼也不可能讓榮孝去,平帝馬上就否決道。
  
  榮孝嘟嘴不太滿意:「讓我學兵法,結果就像是過家家一樣的,不是在屋子裡玩沙子就是帶兩個衛軍漫山遍野的跑,拿著捅人連衣服都捅不破的槍戟,裝模做樣的打,能有什麼進步?」
  
  最初的時候榮孝是跟著沈詩音學兵法,也就是一些理論上的知識,實際上的沈詩音只是一個紙上談兵的貨,江家也沒會打戰的,榮孝得了沙盤不過半年就把江府最大的江老爺子個解決掉了,在江府人生寂寞如雪了。榮孝其實最後有點小成之後都是在京中的各個將軍府邸裡轉著的,磨著沙盤磨著他們說沙場上的實際經驗。後頭沈詩音大概和吳良卓提的軍演的事情終於在平帝的力頂下成了,榮孝也會跑過去來一次實際操作。
  
  榮孝真的是不愧聰慧這一個詞,老一輩都是沙場老手她比不過,可是在年輕的那些還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將門子弟之中,卻是名列前茅。那些將門子弟可是從小就在祖輩父輩的手下每天都學著戰場上會用到的事情,榮孝也不過是學了兩年多就到了這般水平,不知道多少的老將軍扼腕榮孝的帝女的身份。
  
  初時榮孝還沾沾自喜來著,可是後來看著過去和她一起玩軍演的同輩們一個個到前線磨練去了,回來就把她打趴下了,鬱悶的直想撓牆。她沒有真正經歷過戰場,有些東西是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所學不會的。榮孝無數次摸著平帝說要去前線都給駁回了,把榮孝鬱悶得不行。
  
  平帝摸了摸榮孝的腦袋:「別鬧了。」說完這句話,平帝頓了頓,臉上的表情變得莫名起來,目光帶著沉重的看著榮孝,「榮孝你也已經十四歲了,再過些日子斯蘭的使者也要到了,你去看看吧。」
  
  榮孝本想插科打諢的繼續磨平帝,想讓平帝鬆口來著,結果平帝這最後一句話讓榮孝所有要說的話全部都堵在喉嚨口,茫然的應了一聲:「哦。」這麼多年的幸福自在的日子,榮孝都有些忘記,她受到這些有別於整個皇宮的子女,甚至於連太子都比不上的待遇,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了。
  
  如今她大了,享受的那些事情也是時候要一一還回來了。榮孝心裡堵的厲害,撲在平帝懷裡不說話,或者說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平帝一下一下輕輕的給榮孝順著頭髮,最初也許對榮孝的偏寵是有所目的的,可是這些年的寵愛這些年的父女之情也都不是假的。隨著一個個皇子們的長大,最初的天倫之樂也開始變質,至今能把他當作父親一樣看待的也就只剩下榮孝這一個了,即便是當今太子都做不到。
  
  …………
  ……
  
  從皇宮裡頭出來,榮孝站在宮門口忽然不知道應該去哪裡,呆呆的站了一會兒,最後對著抬轎的太監道:「去季王府。」
  
  榮孝去季王府那是一時興起,絕對是一個招呼都沒打。王府門房們看到她過來立刻就嚇了一跳進去通告了,只是榮孝也不是一個會在門口等著人回話的,這些年她也沒少來季王府,輕車熟路的就進去了,逮著一個侍女讓她去給季王爺帶話說自己就是來找小堂哥玩的,別過來找她。
  
  那些規規矩矩的,季王爺本身就不太在乎,榮孝自然也樂得高興非常直接的就讓季王爺當作她不存在了。
  
  榮孝到季小郡王院子門口的時候,季小郡王也才剛剛收到榮孝到來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從紅粉堆裡出來呢,結果就聽到人說榮孝已經到院門口了。看著自己身邊的一堆鶯鶯燕燕的,季小郡王差點沒想一個腦袋撞牆上去。慌手慌腳的把身邊的人都趕了,季小郡王直接就往著自己屋裡的那一個澡盆裡頭跳。
  
  聽見通傳榮孝到的聲音,季小郡王連忙喊道:「十妹別進來!我換身衣服!」
  
  榮孝一臉黑線的看著面前禁閉的屋門口,還有眼角還能看到的提著裙角慌不擇路從走廊另外一頭離去的那一堆女人。剛才季小郡王做的是什麼事情,榮孝哪裡會不清楚,心裡啐了一聲,卻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等了一陣子,季小郡王總算是梳洗完畢,一臉尷尬的從屋子裡出來,看見臉已經快要變成黑炭樣子的榮孝悻悻然的道:「十妹你到這兒就是找我發火的是吧……」
  
  「嘁,感情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就不應該發火?」榮孝直接就橫了季小郡王一眼,「之前你強搶了太常寺卿的女兒的事情,還在宮中吊著底呢!當初父皇差點沒有拔了你的皮,若不是二伯到宮裡求著父皇,你怕是得在祖廟裡呆一輩子!你再這樣下去,早晚得要栽這上面!」
  
  季小郡王面上有些不太在乎,可是看著榮孝的表情,最後吶吶的道:「我就這點愛好而已……」
  
  「這愛好還叫一點?」榮孝直接就上手掐了,榮孝畢竟為了帶兵打戰狠狠的練過武,比起季小郡王這些年漸漸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人好了何止一層,直接就疼得季小郡王嗷嗷叫,可是面對著榮孝不僅不敢還手,連逃他都不敢。只能連連稱是,不過對於季小郡王勇於認錯屢教不改的行為榮孝也是瞭解,也只能氣悶。
  
  罵了季小郡王一通,榮孝就開始和季小郡王倒苦水了,大抵上也就是說說平帝的霸權主義,怎麼都不願意寵著她讓她到戰場去歷練歷練。至於斯蘭的事情榮孝那是一點都沒說,她準備遠嫁的事情,整個京都知道的人兩隻手都數得過來,這裡頭是絕對不包括季小郡王的。
  
  而且這事榮孝也沒打算讓本身妹控屬性強烈的季小郡王知道,不然他可不管什麼國家的,直接就沖皇宮找平帝理論了。
  
  往季小郡王身上倒了苦水之後,心理上的因為平帝的期望造成的壓力也輕了很多,榮孝就神清氣爽起來,再在季王府磨了一陣子然後才和季小郡王道別,轉頭往著江府過去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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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因為榮孝身份的關係,江府倒是特地留了一條不太惹人注意的入口給榮孝,讓她出入。只是那處地方連接的是角院,後來因為周礽玫的丈夫中舉了二甲進士之後外放,而且在一年前沈詩音就沒有什麼好教給她的了,畢竟沈家擅長的是詩書,沈詩音也是因為愛好才學了一些。而詩書之類的,能教榮孝的人多了,宮中就有不少,之後榮孝來江府的時間就越來越短了,漸漸的那一個入口也就廢掉了。

  前些日子沈詩音還琢磨著是不是給它封上,不然若是被一些宵小之徒知道,府裡就危險了。倒是沒有想過榮孝出師之後,還會這樣偷偷摸摸的進來。

  榮孝去找沈詩音的時候依然沒有打招呼,一直到沈詩音屋子門口的時候才讓人通報。不過沈詩音不是季小郡王在屋裡也就只是給才一歲的江蓉靜說著童話故事而已,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只是對榮孝的到來驚訝了一下,就讓人帶榮孝進屋了。

  榮孝一進來就直勾勾的看著沈詩音,然後像是放下心一般,抿嘴一笑:「老師看起來氣色不錯,看起來心情很好。」榮孝在沈詩音教她的時候,怎麼的也不肯鬆口喊沈詩音一句老師,到沈詩音和她說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她了,宣佈出師時候,卻是戀戀不捨的抱住沈詩音不放。自那之後榮孝對沈詩音的稱呼就變成老師了,只是也同樣的,自那之後沈詩音和榮孝幾乎也就只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在宮裡見一回。

  「怎麼了?」沈詩音看著榮孝問道,如果不是榮孝的表情,憑著榮孝的話語很容易就會被錯認為譏諷或者是別的什麼。沈詩音也是教過榮孝言行舉止,甚至於出口的話怎麼說一言一行的動作怎麼做才是最舒服最貼心的沈詩音也都有教,當初還在現代的時候,沈詩音在商場打拼的時候特地去學了,雖然有的因為文化差異有所不同,但是大致上還是能用的,沈詩音對榮孝那也是一點都沒有保留。現在榮孝完全沒有注意的言語,卻是讓沈詩音發現榮孝有點不對勁。

  「沒什麼大事。」榮孝摸了摸額頭,整理了一下情緒道。難得見到沈詩音,她情緒上有些激動,以至於心理的一些迷茫倒是露出來了。雖說榮孝也清楚沈詩音大概也打聽出來她要去斯蘭的事情了,只是這事以沈詩音的身份那是完全幫不上忙的,榮孝也沒打算讓沈詩音平添煩惱。

  再說,她榮孝來沈詩音這兒可不是抱怨來了。

  榮孝說完那一句,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出來教給沈詩音:「這是我從父皇那裡看到的目前在午嘉關山陵城生還的人的名單。」

  沈詩音接過,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榮孝的筆跡,估計就是在平帝那裡看到,憑借記憶寫下來的。上面的名字只有幾個,一眼就可以全部看完,於是沈詩音很快的就看完了,然後皺眉。

  這一份當然不是全部的名單,眾所周知的是山陵城幾十萬人活下來的已知有幾百號人了,還不包括現在還在外頭逃難的。榮孝寫在字條上的都是沈詩音認識的人,沈詩音的目光在懷淑蘭這一個名字上頓了一下,然後移開。

  當初安慰江子鈺的話,沈詩音自己那是一點都沒有信,不過卻是意外的一語成讖。

  「謝謝。」沈詩音看完,給榮孝道了一聲謝。

  榮孝撇了沈詩音一眼,她寫的名單自己心裡也都是有數的,大多都是沈家的弟子這樣的和沈詩音帶著點關係的,只是還有一個沈詩音的敵人。

  當初懷淑蘭害沈詩音的事情後來鬧的很大,便是宮中也是有所耳聞,即便是那時榮孝年紀小可是還是知道些。那時候榮孝是沒反正心上,後來平帝給沈詩音定下她老師的身份,榮孝自然是去查了,然後就知道了。

  她特地送過來,所為的其實也就是這一個人而已。

  「你不擔心?」榮孝偏頭看向沈詩音,「現在她可是寡婦,邊關她已經是無親無故的了,照理來說那是應該是可以回來懷家過日子的,到時候……」

  「我會怕她?」沈詩音挑眉,顯示了一把自信,「當初是我在這兒完全沒有站穩,而且敵暗我明,現在若是懷淑蘭回來,卻是正好相反。我若是這都贏不了她,我也就活不到現在了。」

  看著沈詩音這樣,榮孝也覺得自己是多慮了。不過好在目的達成,倒也不覺得什麼,伸了一個懶腰正打算回去,結果還沒開頭她身邊的一個宮女就慌慌張張的提著裙子跑進來了,看著榮孝聲音都在顫抖。

  「稟、稟公主,季小郡王他、他被殺了。」

  聽這話,榮孝一懵,馬上就認定自己身邊這宮女在說謊,一個時辰前她還好好的和季小郡王說話呢,她現在還記得和他說的每一句話呢,結果一轉眼別人就告訴她,他死了。榮孝怎麼想怎麼覺得是玩笑。

  沈詩音的表情一肅,整個身子都坐直了,看著榮孝一直完全不知道怎麼反應了,沈詩音心裡一歎。好歹也是做過榮孝幾年的老師,對於榮孝和季小郡王的兄妹感情還是清楚的。伸出手牢牢抓住榮孝的手腕,防止她做出什麼不理性的事情。

  誰都知道這是天子腳下,敢在這地方殺了季小郡王這一個和當今皇帝有極近血緣關係的人,背後所依仗的絕對不小,說不定連榮孝都惹不起。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腦子冷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清楚!」沈詩音厲聲道。

  那宮女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把聲音平穩下來,道:「公主去過小郡王那兒之後,小郡王沒多久就出來了。看到一個穿著暴露的異族女子上前問了幾句話,那人不理,還罵了小郡王幾句。小郡王惱了要抓她回去,沒想到那女子身上帶著刀,一刀把小郡王給捅了,直接從胸口透過去。」

  感覺到自己抓著得榮孝手腕不住的再顫抖,沈詩音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你怎麼會知道這麼清楚?」

  「小郡王身邊的小廝剛剛過來,現在就在外頭。」

  看著那宮女的眼神,沈詩音確定她沒有撒謊,只是這樣卻是讓沈詩音更加頭疼。看著已經徹底暴走化的榮孝,沈詩音臉色卻是沉的不能再沉了。以她完全沒有習武的身子骨,絕對是攔不住現在這個狀態的榮孝的。

  「榮孝!你冷靜一點!」沈詩音斥責道。

  榮孝回吼了一聲:「你讓我怎麼冷靜,那是我哥!」說完榮孝臉上的眼淚就開始瘋狂的往下流,對於一心一意疼她的季小郡王,榮孝對他的感情比自己幾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可是深了很多,「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

  榮孝掙著沈詩音的手,眼見榮孝就要掙開,沈詩音終於道:「我和你一起去。」設身處地的想,沈詩音若是知道自己兩個哥哥中哪一個出事,絕對直接就拿上刀子拚命去。可是作為局外人,沈詩音卻是很明白,以榮孝的身份她沒有肆意瘋狂的資格。她不能指望榮孝身邊的那些人能勸誡榮孝在關鍵時候克制。她也只能指望榮孝看著她還喊自己老師的份上,給自己一點面子。

  讓人帶著江蓉靜回屋玩,沈詩音拉著榮孝的手給江子鈺留了一張條子就和榮孝出去了。到了出事的街人已經是一圈一圈的圍起來了,不少人還拍手叫好。

  榮孝緊緊的抿著嘴,縮在馬車的一角,臉上的表情卻只剩下絕望。

  剛才還可以欺騙自己是假的,可是真的到現場榮孝連騙自己的資格都沒有。尤其是耳邊不斷不斷的傳來大快人心的叫好聲,一句句話都是說季小郡王該死,甚至於早就該死的話。讓榮孝憤怒之極也是極端無力的。

  她知道,季小郡王對外那絕對不是用惡棍可以形容得了的,在平民百姓之中可以說是神憎鬼惡。可是對於她來說,說是三觀不正也好,季小郡王與她來說只是一個疼她的哥哥而已。

  見榮孝這一般樣子,沈詩音一歎,抱著榮孝安慰的拍著她的後背,一遍讓宮女下去打探消息,確定一下敢做這事情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並不難打聽,幾個穿著十分有民族特色的服裝的人大剌剌的站在那兒,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身份。很快的打聽消息的人就回來了。

  「公主,下毒手的人是斯蘭來的使者。」

  沈詩音聽到這話眉頭狠狠的一挑,感覺到懷裡人那一點一點僵硬起來,沈詩音忍不住歎息,低下頭在榮孝耳邊問道:「要下去看看嗎?」

  榮孝僵著脖子搖了搖頭。

  沈詩音見狀目光帶著哀歎,摸了摸榮孝的腦袋道:「好孩子……」現在大平絕對不能和斯蘭衝突,現在西北的戰況已經是非常緊迫了,若是斯蘭那裡再起戰火,大平國至少都是要傷筋動骨的。

  「老師。」榮孝伸出手緊緊的擁住沈詩音,一直壓抑著的哭聲漸漸的大了起來,「老師,我好沒用。我連給他報仇都做不到,我連給宏寧哥報仇都做不到!」

  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服傳來的濕漉漉的感覺,沈詩音喟歎,偏頭讓宮女下去傳令,駕著馬車回宮。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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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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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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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4 11:06: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季小郡王這一場命案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沈詩音並不知道。皇宮裡頭直接出力把事情壓下來了,整個京都也就是季王府那裡掛了幾條白布,閉門謝客,其他就像是完全沒有發生過。
  
  而榮孝也完全沒有出宮,往常愛往軍營或者其他老將軍府上跑,現在也是完全沒動靜了。
  
  十天之後,宮裡辦了一次盛大的酒宴歡迎斯蘭的使者。沈詩音遙遙的看了過去,只是她身份算不上高離得遠看不太清楚,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那奇異的服裝,至於那些斯蘭人的臉龐卻是一點也都沒有瞧見。
  
  可是五男一女還是能夠認出來的。沈詩音凝神聽了一聽,倒是清楚了那個被季小郡王調戲的女子身份。
  
  和榮孝一樣,是斯蘭國的公主,只是她是斯蘭國太子的親妹妹。
  
  斯蘭和大平不同,斯蘭女子也是有繼承權的,她這一次來大平如果做事能做的好,回去那就是爭奪王位一個很好的籌碼。
  
  沈詩音往榮孝方向看過去,因為離的略近一些,沈詩音倒是可以看清楚榮孝的表情。
  
  非常淑雅的表情,低眉斂目卻也感覺不出一點的不適和怯意,大大方方的坐在那兒,就像是一個完美的大家閨秀,半點也看不出往昔那暴炭脾氣。
  
  榮孝怎麼的也是公主,禮儀那是從小都教的,要做一個淑女絕對是信手拈來。
  
  見榮孝這樣,沈詩音也清楚榮孝的打算了,微微一歎,只能在心裡給與榮孝祝福了。
  
  之後大平和斯蘭是怎麼扯皮的,沈詩音偶爾也會從江子鈺那兒聽到點,大致上還是斯蘭佔了上風。比起國力來說,自然是大平更加強盛,可是現在西北的戰役卻是拖住了大平的腳。而斯蘭卻是一貫好勇鬥狠的,打戰那是一點都不怕。歷史上大平和斯蘭簽訂合約,經常有合約都沒有捂樂乎,邊關又戰起來那樣讓人嘔血的事情。
  
  一個忌憚,一個有恃無恐,自然高下立判。
  
  只是這些都是那些當朝大臣的事情,老爺子要操心,江子鈺要操心,可是沈詩音還輪不上她操心。反正就算是西北和斯蘭練手攻打,大平也不可能被他們滅掉,大不了就是傷筋動骨而已。
  
  在家帶著三個孩子,無聊了就約幾個漸漸有點熟悉起來的夫人們過來說說話。老太太自從大房走後就奄奄得,不太愛理事了,每天雖然照舊沒給沈詩音好臉色看,可是其他的卻是也沒有對沈詩音做什麼。後來老太太乾脆就說她身體不好,免了沈詩音的晨昏定省,除了每天家規的早上聚餐時間之外,大有老死不相來往的樣子。
  
  老太太不鬧騰,院子裡的姨娘們也都本本分分的唸經或是享樂,各有各的自在。而從小跟著自己的君竹君蘭兩個也都嫁出去了,君竹出嫁後倒是還陪了她一年多,後來江蓉靜生下來三個月後也走了。
  
  沈詩音在家裡空虛寂寞,江子鈺因為朝政的事情倒是一點都不清閒。午嘉的戰事越來越急,戶部軍餉方面也是弄的忙忙碌碌的。好不容易忙完戶部的事情回來,時間都已經到了傍晚了。江子鈺上了馬車讓車伕加快速度回去,自己則是坐在馬車裡休息一會兒。
  
  從戶部到江家坐車也是要半個時辰的,這事情倒是可以小小的睡一覺。
  
  只是江子鈺這一回卻像是沒有那麼好運,敢要入睡忽然馬車急急的停住,江子鈺沒反應過來腦袋直接撞到了馬車上,疼的眼前的泛著花。
  
  江子鈺揉著額頭,語氣不由自主的帶著質問:「發生什麼事了?」
  
  那車伕這時候才意識到不好,連連對著江子鈺請罪,然後才道:「少爺,前頭有一個婦人帶著孩子在前頭攔著。」
  
  聽這話江子鈺倒是有些奇怪了。
  
  攔官轎的事情確實是有,可是要攔也都是攔著衙門的或者閣老那些的,倒是沒有聽說去攔六部小官的。江子鈺掀開馬車簾子一看,那母子二人衣著破破爛爛的,而且風塵僕僕的樣子,像是一路乞討過來的。看著他們露出來的手,都可以看的骨頭了,尤其是那夫人,手上的指甲都翻起來了,現在還在滴著血。
  
  江子鈺本身就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看到他們這一副樣子不由自主的柔和了聲音,問道:「你們有何事?」
  
  聽見江子鈺的聲音,那孩子拉著婦人的手直勾勾的看著他,一副打量的樣子,倒是一點也不害怕。那婦人卻是低著頭,雜亂的頭髮遮著臉看不出具體的模樣,只是看到孩子這樣,輕輕拍了那孩子腦袋一下,然後啞著嗓子道:「民婦確有事想求官老爺,請官老爺給民婦做主。」
  
  「我乃戶部官員,不管司法之事。」江子鈺回答的也是乾脆,「若有冤情可到衙門擊鼓鳴冤,京都衙門的張大人一向是公正廉明,定然能為你做主。」說完,江子鈺從袖子裡拿出一些碎銀子出來,讓車伕給那母子二人,「這些錢你拿著,好好吃頓飯,順便看看病才是。」
  
  江子鈺絕對是好心好意的,每一句話說的都是誠懇之極,只是那婦人卻是半點也不領情。車伕遞給她的銀子那是一點也都沒有收,反覆道:「請官老爺給民婦做主。」
  
  江子鈺無奈之極,又勸了他們幾句,見那婦人話都不變一下,固執的樣子,江子鈺終於是拗不過,鬆口道:「那你就先和我說說你受了什麼冤屈。」
  
  聽了江子鈺這話,那婦人說話的聲音頓了一頓,終於是換了句話道:「民婦不希望有別人知道,還請大人下車和民婦單獨談談。」
  
  婦人這個要求卻是讓江子鈺警醒了些,盯著那婦人看了半響,心裡卻是起了疑惑了。最後在那孩子帶著好奇卻沒有畏懼的模樣醒悟過來。
  
  尋常人家的孩子,那有看到一個身穿官服,坐在高大的馬車上的人一點畏懼都沒有的?而且……在婦人的說話談吐也顯得文雅太多。
  
  江子鈺疑心起來,倒是懷疑起這對母子的意圖了,正要喊人把他們抓起來好好查查。結果話才出了第一個音,目光就落在那夫人手腕上的一根吊著翠玉觀音的紅繩頭上了。
  
  江子鈺認得那一個東西。
  
  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那婦人,終於是和自己記憶力那人聯繫在一起,喉嚨口一梗,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低頭頓了半響,江子鈺才對著其他人道:「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回來。」
  
  說完江子鈺也不顧其他人反對,跳下馬車向著那婦人走了過去,然後道:「那邊的巷口沒人,我們過去吧。」
  
  兩人一孩子默默無言的走過去,到了目的地後卻也是沒人開口。終於天色都開始有些沉了,江子鈺才出口道:「六表妹,好久不見了。」
  
  這時候那婦人才抬起頭來,露出懷淑蘭那一張因為邊關的風霜已經開始泛黃長出皺紋的臉。看見江子鈺感慨萬千的表情,懷淑蘭卻是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確實是好久不見,不過我還以為你壓根就不想再見我了呢。」
  
  江子鈺沒有否認,如果不是出了山陵城的那事,這些年幸福溫馨的日子過來的他,那是絕對不會再想起懷淑蘭這一個人。
  
  「你沒事就好。」江子鈺道,「你這是剛回來吧,舅舅知道山陵城的事情也是難過的很,你既然回來那就趕緊回去吧。」
  
  「不了。」懷淑蘭很乾脆的回絕道,「當初我離開京都的時候,就發誓和懷家絕情絕義,再也不以懷家人自稱。」
  
  「那你回來……是做什麼?」
  
  懷淑蘭這回終於是苦笑出聲來,拉著她身邊一直都沉默不語的孩子出來,對著江子鈺道:「現在的我已經養不起他了,思來想去我才覺得大概也就你能夠收下他。」
  
  「他是?」
  
  「我的孩子,姓王,取名叫志武。」
  
  聽見懷淑蘭這話,那孩子緊緊的抿起嘴,這個時候終於是出聲,抱住懷淑蘭哭:「娘,我哪裡都不去,就在娘身邊,娘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志武不怕苦不怕餓,志武只要在娘的身邊。」
  
  孩子這話說的懷淑蘭也是眼眶發紅,只是卻硬著心腸道:「不行,好好聽娘的話!乖乖的和叔叔住,叔叔會好好照顧你的。」
  
  「不要!不要!」孩子聞言直接撒潑起來。
  
  只是懷淑蘭卻是一點都不理,扭頭看向江子鈺:「我就求你這一件事,打這之後,我就絕不會出現在你們的眼前。」
  
  看著眼前這母子分離的淒慘樣子,說到底也是血緣親人,江子鈺也不可能狠下心腸,無奈道:「好了好了,這樣行不行?」
  
  「我給你們安排一座房子,記得城裡也有不少要浣衣娘的,再不成……我記得表妹你也是會繡活的也可以試試,只要認真做,好好養著孩子也是可以的。」
  
  江子鈺也不敢真的把懷淑蘭的孩子往家裡帶,到時候被沈詩音知道,肯定少不了衝他發火。八年前的事情,是他對不住沈詩音,他自己也不想讓懷淑蘭的孩子在跟前晃,時時刻刻提醒他和沈詩音當時的事情。
  
  只是懷淑蘭卻是非常堅定的搖頭:「不用,我已經決定了。」
  
  江子鈺見懷淑蘭這一副樣子,倒是氣笑了:「表妹,當初你在家裡做的那事情,真當大家忘了?你把這孩子放家裡,我朝九晚五的在外頭,你真覺得大家都會寬宏大量不會和一個有你血緣的孩子計較?」
  
  懷淑蘭的臉色終於是變了變,只是卻依然沒有鬆口:「表哥你一向是說到做到的,如果你答應下,那就絕對沒問題的。」
  
  「我不答應。」江子鈺終於冷下臉,也不再看懷淑蘭轉身要往回走。
  
  懷淑蘭這下終於是慌了,伸手拉住江子鈺的衣袖急忙道:「我還有事情要做,真的沒法子帶著他。表哥,看在我們小時候的情分上,就幫我這一回。若是嫌他麻煩,把他隨便給一個可靠的人家也行。」說到最後懷淑蘭真的是要哭出來了。
  
  江子鈺腳步一頓,這才回過身來:「那就和我說說是什麼事!」從懷淑蘭詭異的固執要把孩子塞給他,江子鈺就覺得奇怪,剛才甩臉要走就是為了激懷淑蘭,結果證明果然不出他所料。
  
  「我是來京都鳴冤的。」懷淑蘭說完這一句話,目光滿滿的帶著恨意,「山陵城沒有人叛變,全城人都血戰到最後,就我們這些婦孺孩子被趕了出來,是那些人污蔑我們的!我們山陵城所有活下來的人都可以作證。」
  
  江子鈺眉頭狠狠一跳,忽然覺得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傳到京都的消息應該不會這麼統一才是。
  
  「那些人呢?現在在哪兒?!」
  
  「大多都死了,還有些人活下來。」懷淑蘭深呼吸一口氣,「我帶著證據上京,絕對不可以讓他們得逞!」
  
  「山陵城的幾十萬人,那些死在城裡的將士們,還有趙將軍他們……絕對不可以,他們到最後都在為了大平在戰鬥,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他們叛國!」說到最後懷淑蘭終於是泣不成聲。
  
  她是懷著一腔仇恨離開京都的,對著自己新婚的那個粗魯不懂風情的丈夫抱著滿滿的厭惡,可是在邊關的歲月裡,她丈夫對她滿心滿意的疼惜愛護她也不是毫無所覺的。而真正讓她醒悟過來的卻是邊關的殘酷,昨天她還看見和人說說笑笑勾肩搭背的士兵,第二天就不見了。在街上走著走著,忽然一根流矢就飛進來了,直直的插在地上,就像是宣告著那一座隨時隨地,沒有人能夠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的城。
  
  那樣的環境,連恨意都是渺小的。
  
  東家的丈夫死了,家裡的老小西家就帶回去養,家裡有一口食,大家都有的吃。那一座城的人,大家都相互扶持著,一家是一家,一城也是一家。
  
  那時候懷淑蘭才覺得過去在京都錦衣玉食的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在山陵城的日子雖然比京都苦上千百倍,可是懷淑蘭卻是覺得在山陵城的時候才是真的活著的。
  
  然後城毀了,家沒了,而且還是以背叛的名義。
  
  這樣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懷淑蘭的話讓江子鈺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山陵城的這一場戰敗,踩著這個上去的人並不少,甚至於江家也有那麼幾個。至於獲利最大的,自然就是那一個最初的時候報上來說叛亂的那個世家。
  
  平帝重用的都是寒門,世家他執政都是在盡力削弱的。這一點在戰場上尤為明顯,幾乎獲封的將士都是寒門出身,平帝一手提拔的。那幾個偏武向的世家早就對此頗有異議,這一次的事情也是他們鼓噪的最厲害。話語就是世家的根和大平紮在一起,而寒門多數都是單身一人,要叛變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平帝當初若是重用世家的話,那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云云的話。
  
  而且懷淑蘭不知道的是,其實邊關各處的軍備也是被剋扣的。這點已經是幾朝慣例了,大多也是進了世家的口袋裡。江子鈺身在戶部,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點,只是他自己也是世家的一員,有些話是不能出口的。江子鈺看著懷淑蘭悲憤的樣子,默默一歎。
  
  「所以你要去告御狀?」江子鈺這話雖說是問的,可是心裡卻已經是肯定了。
  
  千里迢迢的來到京都鳴冤,不願與他相認更不願回懷家,那麼她要鳴冤的法子也就剩下這一個了。
  
  「是。」懷淑蘭咬牙點頭道。
  
  江子鈺看著懷淑蘭,就像是第一次見她一般,最後還是忍不住道:「那會死的,你要的話還可以再想想辦法。」御狀從來不是能隨隨便便告的,敲了御鼓還要熬過五十個廷杖才有機會和皇帝說話,多少人直接就死在上面連一句話都說不了。
  
  「你會幫我嗎?」懷淑蘭似笑非笑的看著江子鈺,果不其然的看見江子鈺頓住。作為一個世家女,懷淑蘭也可以看的出來這些彎彎繞繞的。江子鈺作為世家的一員,絕對不會幫助懷淑蘭做倒世家的事情。
  
  …………
  
  ……
  
  江子鈺帶著一個孩子回來的事情在入了江府的門的時候就知道了,沈詩音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這一個孩子,從眉目裡依稀看出一個略微熟悉的樣子然後恍然。
  
  算起來山陵城慘案至今也已經過去了快要兩個月了,就是從山陵城一步步走回來也都夠了。從榮孝把名單給她的時候,沈詩音就已經做好懷淑蘭要回來的準備,可是萬萬沒想到她還沒見到懷淑蘭,卻是把她的孩子先看到了。
  
  「哪來的?」江子鈺沒說是懷淑蘭的,沈詩音也裝作不知道,指了指那髒兮兮的小孩對著江子鈺問道。
  
  江子鈺面對著沈詩音心裡有點發虛,看著沈詩音的目光帶著討好:「我新認的乾兒子……」
  
  「嘁。」沈詩音不屑的發了一個聲,看著那個孩子還在的份上也沒對江子鈺發火,讓人把那孩子帶下去好好洗洗換身衣服。等周圍的人都走了,沈詩音才冷冷的看著江子鈺:「乾兒子?」
  
  江子鈺悻悻地道:「我剛才見到表妹了,這是她兒子。」
  
  「她人呢?」沈詩音挑眉問道。
  
  「走了。」
  
  沈詩音不信:「就這樣把兒子丟給你這個不著調的,然後自個兒跑了?」
  
  懷淑蘭要告御狀的事情,江子鈺思前想後還是沒打算和沈詩音說,或者說對誰都沒打算說,最好是把整個江家都摘了個乾乾淨淨的。他完全可以看到,未來平帝靠著懷淑蘭的這一次御狀後,對世家們下的手。
  
  「這樣說也沒錯……」江子鈺模模糊糊的道,「反正……我們應該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沈詩音瞇眼,感覺道江子鈺話裡有話,追問了江子鈺幾句話,可是江子鈺這一回嘴的很,愣是一個字都不說。氣的沈詩音撲上去對著他一陣猛掐。
  
  江子鈺自覺的這一件事情是自己理虧,再加上他自己也習武,對沈詩音那本身就放輕的力度一點都不在乎,完全當作夫妻之間的情趣了,也就由著沈詩音胡來。最後反倒是被沈詩音掐出感覺出來了,兩人沒多久就鬧到床上,然後開始一通大戰。
  
  懷淑蘭的孩子王志武被丟到沈詩音的手裡讓沈詩音糾結了好一陣子。
  
  她和懷淑蘭的恩怨還不至於加在一個孩子身上,沈詩音糾結的是王志武身份的事情。江子鈺那樣抓著孩子直接說撿來一個乾兒子那是不行的,江家可不是鄉下農家,撿個孩子樂意養著就養著了沒有人會說什麼,作為名門世家,便是撿個孩子,身份都得要是乾乾淨淨清清楚楚的。
  
  可是若是直接說他是懷淑蘭的孩子也不行,且不說懷淑蘭那是懷家的人,要養孩子也是懷家養,就是這院子裡還住著的那兩個,早年間那個不是被懷淑蘭迫害得狠狠的。沈詩音不會把恩怨扯到孩子身上,可是她們卻不清楚會不會。
  
  沈詩音糾結了一把,最後問了江子鈺的意見,還是決定送出去。懷淑蘭托孤給江子鈺,拿定的是江子鈺心軟,為的是孩子的前程。有大家族照顧著,總是比別的好。如果未來的情況沒差多少,懷淑蘭也不會介意江子鈺把孩子托給別家。
  
  沈詩音決定托的人是君梅,當初被她從揚水縣送回京都,給了她一條路讓她自己去打拼的那一個丫鬟。現在她在何家當人妾室,只是上頭的主母前些年歿了也沒有留下一兒半女的,她又頗為受寵。而且君梅也還記得當初沈詩音為她鋪這一條路的恩情,把王志武送過去讓她養著算是報恩,名義上就說是君梅的親戚家的孩子,現在無父無母了,來投靠了就成。反正君梅也是沈家的家僕,杜撰一個家僕沈家還是有這個能量的。
  
  這事情江子鈺本來是打算和懷淑蘭說的,只可惜懷淑蘭不知道藏在哪兒了,他一直都找不到,然後也就作罷了。
  
  大概是又過去了十幾天,終於是傳來了有人敲御鼓告御狀的事情。那時候江子鈺正好在戶部,聽到這事的時候怔怔的看著皇宮的方向,喟然一歎。
  
  告御狀這樣大的事情自然是在第一天的時候就全京城都知道了,沈詩音也算是消息靈通,甚至於連詳細的事情都知道了。
  
  這一次告御狀的是一個婦人,臉已經被劃花了,看不出原本的樣子。那人咬著牙愣是把那廷杖過了,到御前的連站都站不起來,直接就是趴地上說話的。一邊吐血一邊說山陵城趙將軍是被冤枉的,掏出一份血書出來後就沒氣了。看完那一份血書當場皇帝臉就變了,直接讓人帶兵下去查事情。至於那婦人姓甚名誰那是一個關心的人都沒有,反正在山陵城的,除了平頭百姓也就那些被流放過去的罪人了,死一個有什麼關係,現在重要的是這一次御狀最後會扯下什麼,誰會順風而起,誰會因此落地。
  
  江子鈺一直到從戶部回來才從沈詩音的口中知道詳細的情況,得知懷淑蘭敲御鼓的時候臉已經被毀了的時候表情還是抑制不住複雜了一下。雖然懷淑蘭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已經不是懷家的人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卻還是怕因為自己而扯上懷家,為了不讓讓懷家遭受其他世家的排擠而自毀容貌。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這一句話也算不上假的。懷淑蘭這一次御狀正好切中了平帝的心裡,把這些年對世家的怨氣完全都發了出來,很快窩起來的山陵城倖存者就被找到了,然後他們口徑一致十分確定山陵城沒有人叛國。於是平帝震怒,下令徹查。
  
  天子和世家角力最終還是天子獲得了最後的勝利,世家落馬了一大片人,甚至於有兩個還從世家中徹底抹除。而在這一次事件中江家作為世家之一還是受到了不少波折,老爺子就是從一品大員的位置上下來,如今被令在家養病,雖說沒有革職,卻也是相差不遠。
  
  老爺子躺在床上,面上的表情倒是安詳,看見江子鈺沈詩音面帶憂色的樣子反倒是對他們寬慰道:「事到如今大概也就這樣了,你們也不用多擔心。」
  
  「畢竟……」老爺子看了看沈詩音,「公主和太子算不上親厚,陛下也擔心著將來公主嫁到斯蘭會不會也把心過去了。所以陛下也樂得公主和你們交好。」
  
  「公主心中最重的,一是貴妃娘娘,二是季王府的小郡王,三大概就是我們家了,小郡王已死,貴妃娘娘這幾年身子也漸漸不好了,為了公主為了太子,陛下也不會對我們做絕,再者這山陵城的事情我們也都沒有參與,只是他們那幾家瓜分的時候順手給我們一小塊罷了。」
  
  「我這一次削職大概也就是終結了。」老爺子最後道。
  
  「父親……」江子鈺哽咽的喚了老爺子一聲,「可是您的身子……」
  
  老爺子在家其實確實是在養病,在平帝的旨意下來之後,老爺子接旨起身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了,而且被確定中風,半癱了完全不能行走。
  
  見江子鈺這樣子,老爺子倒是笑了:「哭什麼,反正我也老了,江家有你們在我也可以安心的享享清福。」
  
  沈詩音看著這屋中眾人,哪怕一向是一臉不可一世樣子的老太太都是一副慘淡的樣子。對於這一個家來說,老爺子終究才是頂梁的那個。
  
  而現在,這一根梁斷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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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4 11:06: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昏迷了這麼多天的老爺子醒過來算是家中的一大事情了,這會兒家裡的人都聚在老爺子的房中,沈詩音也是頭一次發現原來這會兒江家還有這麼多人。

  江老爺子本身納的妾就多,得知老爺子醒過來,這會兒一群鶯鶯燕燕的聚在一起倒也是頗為壯觀的事情。沈詩音向著老太太的方向看了過去,看見老太太臉上滿滿都是厭惡的樣子,原本看到老爺子醒過來的欣喜倒是一點都沒剩了。

  只是並沒有時間給老太太發作她們,沒有多久外頭進來了一個丫鬟,通報說吏部中常侍江夫人求見。

  江家並不算只有這府裡的這麼點人的,江府只是家主住的地方,那些分家旁支的都得要在外頭自己找地方住,比如之前大房江子沛他們,分家出去之後就是在外頭買了一間院子。這位吏部中常侍也是江家的一員,也算是江家外頭混的比較成功的一個,因為和江老爺子一樣都是在吏部,頗得江老爺子護佑他們兩家倒是有些親近。

  只是現在在場的人對這位江夫人的到來並沒有任何愉悅的感情,老太太更是臉都黑了。現在平帝正在大肆發落世家,尤其是這一次涉及最深的兩個,幾乎就是從京都裡頭抹除了。這個時候哪個世家的人不是本本分分的窩著,等著平帝的這一陣勢頭過去再慢慢重新發展起來,那個人會在這一個敏感時候來個走訪親戚的?

  老太太看著老爺子才剛醒倒也知道不能罵,徒惹老爺子生氣。黑著臉讓丫鬟下去安排見客,然後懨懨的看著這一屋子鶯鶯燕燕的,挺著胸走了出去。

  看著老太太走出去,老爺子沉吟了一聲,最後對著沈詩音道:「你也去看看吧,這些事早晚你也是要懂得的。」老太太對沈詩音一如既往的看不慣,現在也都已經十分確定是三房上位了,可是老太太只要能不帶著沈詩音的時候,那是絕對不會帶的,就比如剛才。

  沈詩音對這些事情其實也不太感興趣,上輩子煩心事做多了,她這輩子一直是往著米蟲向發展的,可是現在她也清楚,米蟲這一個目標是不可能實現的了。對著老爺子屈膝一禮應下,沈詩音後腳就跟著老太太出去了。

  見沈詩音跟上來,老太太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面色越發的不好看不過倒也沒有再問沈詩音什麼。在外人面前,老太太總是不會做出什麼讓江家沒臉的事情。

  到了前頭的客廳那位吏部中常侍夫人已經到了。

  這位江夫人如今已經快四十歲了,鬢角都發白了,看到老太太和沈詩音進來迎上去熱熱情情的喊了一聲,倒是把面子上的功夫給做了一個十足。

  見這位這樣客氣恭敬,老太太的臉色也好了些,在上頭坐下抿了一口沈詩音奉上的茶,然後對著那夫人問道:「慧真啊,你這個時候還特地跑過來,莫不是有什麼大事吧?」老太太大了她一輪,再加上關係也近也就直接喊了她名字了。

  那江夫人笑了笑,面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道:「也就是小事,小事……」

  見這江夫人這幅樣子,對彼此的性格都略微有所瞭解的老太太忍不住眉頭一跳,直覺感覺這所謂小事對於他們來說不算太好,可老太太面上卻依舊和善:「小事也是事,你和我說說,都是一家人也別見外。」

  這時候江夫人終於是說道:「這些日子陛下不是發作了一堆人嗎?現在還一堆位置空著呢,我家那口子在京裡也是勤勤懇懇的做了幾十年的官了,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也不算是差,一筆寫不出兩個江字,老姐姐就看在大家都是一家子的份上給幫襯幫襯。」說完這話,江夫人還指使著她身邊的丫鬟給老夫人遞了一個禮盒。

  一筆確實是寫不出兩個江字,可一筆也寫不出一個江字。在往日江夫人說的,老夫人倒是不介意讓老爺子順手而為一下,可是現在是什麼時候?江夫人這麼一說,倒是把老夫人氣笑了:「我家老爺子病了,那位置也空出來了,你們是不是也想要了去啊!」

  這些年大家相處也都是有所有笑的,江夫人也沒料到老夫人會是這樣一個反應,慌忙道:「我怎麼敢有這想法,老姐姐你這是要我命喲!」說著江夫人還拿出手絹給自己擦了擦眼角。

  她這反應並不算假的,旁支依附著嫡系過活,而嫡系則是靠著旁支壯大,這自古發展起來的家族都是這般的。若是嫡系要滅了某個旁支那是很簡單的事情,聽著老太太火氣十足的話,那江夫人不嚇個半死也就怪了。

  氣氛這樣僵著,沈詩音作為這裡唯一的小輩自然得要出來打一個圓場,給老太太一下一下的順氣,然後笑著對江夫人道:「嫂子對不住了,父親病了母親心情不太好,而且這事……」沈詩音打了一個哈哈,委婉道,「也確實是不太好做。」

  「如今陛下正打算給我們這些人好看呢,現在使力上去要官,這不是去當靶子嗎?」沈詩音勸了一句,「到這風波過去,啥都好說不是?」

  怎麼的現在沈詩音和老太太也都是府裡頭的,雖然相互看不慣,可是關鍵的時候還是得要站在一起。更何況這位江夫人要她們做的也真的,太不是事了。

  「可是等著過去了,那些位置也都沒了。」江夫人聽著沈詩音這話有些急了,一下子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說完看到老太太和沈詩音臉色又沉了下去,才意識到不好,連忙補救,給自己解釋道,「大家都看的出來,京都幾大家族裡頭除了出了皇后的錢家之外,也就我們家陛下最為關愛了,這一回也不是被陛下輕輕放過了嗎?只是一個官位而已,陛下不會在意的。」

  這一句解釋一點也沒有讓老太太和沈詩音的臉色有所好轉,這些天家裡哪個人不是安分守己的,甚至於連大氣也都不敢出一聲,結果旁支的一個個卻還是氣焰沖天的樣子,看起來比起她們都滋潤的多。還說一個官位而已,皇帝不會在意。她又不是皇帝,這能說不在意就不在意的碼?

  老太太快要被氣吐血了,可是這一個時候還得要安撫著旁支的人,剛才重話出去她就有些悔了,這個時候嫡系這邊已經有點亂了,旁支這兒是絕對不能出事的。若是讓他們覺得江家快不行了,一個個都四散找路子去江家才是真的完了。

  這事應不能應下,可也是不能直接回絕,三人打了好幾個彎子,在老太太和沈詩音一唱一和下,最後定下說是看情況他們會幫襯一把,若是不行的話,往後等情況好了,哪怕沒有個位置,他們也會想法子給她家那口子升一升。

  這樣的條件幾乎也算是老太太和沈詩音的底線了,可是即便是這樣,那江夫人也是不太滿意,看著臉色就知道沒少在肚子裡罵她們倆,可是老太太和沈詩音還得要憋著氣帶笑著給她送出去。回頭老太太就直接摔了一堆茶具,然後回房休息去了。老爺子那兒她是不打算再過去看那些妾室送慇勤,再嘔自己一把。

  沈詩音卻是沒有直接回院子的權力,在客廳虛與委蛇完還得回了老爺子的屋裡伺候。只是這一個時候老爺子已經再一次休息下了,屋裡也就剩下他屋裡最得寵的一個姨娘伺候著,江子鈺這一個嫡子也都到外頭出來休息了。

  江子鈺見沈詩音臉色不太好地回來,起身上前低聲問了一句:「怎麼了?」

  沈詩音黑著臉,老爺子在裡頭休息也不敢大聲,壓著聲對著江子鈺道:「往昔看著他們還是一個好的,到這一個時候才發現……這就是一個白眼狼!」帶著火氣說完這一句話,沈詩音才把剛才客廳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對這事江子鈺心裡其實已經有所預料了,江夫人的到來甚至於比他預想之中要晚一些,反倒比較淡定:「現在這時候,大家總是難免有著各樣的心思。她過來也未必就真的單純只是要官的,應該還是過來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家裡情況怎麼樣。以後遇到這事就拖著壓著就成,實在不行就推到我身上,就說你們做不了主,讓她們當家的親自過來找我。」

  現在老爺子倒下了,江子鈺這一個已經內定的繼承人自然是得要站出來,無論如何都不能給別人一種江家無人的感覺。

  沈詩音也知道現在的情況,這樣的處理已經是最好的了,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問了一下老爺子的情況,確定病情狀況良好才徹底鬆了口氣。

  老爺子現在還不能有事,江子鈺還是太稚嫩了些,旁支的那一個個年紀也都不比老爺子小,見識經驗比起江子鈺高了不知道多少,現在和他們對上吃虧的只會是江子鈺。更何況現在其他在這一次事情中損失慘重的世家也都一個個盯著江家呢!作為一個還保存完好的家族,大家不敢和平帝對上,那從江家咬一口肉下來補充自身這樣的選擇也不錯。

  沈詩音和江子鈺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防備著其他人,結果其他人還沒有找上門,宮裡頭的太監倒是先進來拜訪了。

  「嘉貴妃請五品宜人江沈氏入宮。」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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