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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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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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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3: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章 偶遇(一)

顧采蘋很快聽懂了許瑾瑜的暗示,嘴動了動,然後不吭聲了。

許瑾瑜見她聽進了自己的話,又含蓄地說道:“表嫂生了這麼一對可愛的孩子,足可以在府裡立足了。以後不妨將心思多放些在孩子身上。將孩子養好了才是你最大的功勞,誰也搶不去。”

這是在提醒顧采蘋儘量讓著含玉一些,不要和含玉起紛爭。

顧采蘋忍不住輕哼一聲:“我不會主動去招惹麻煩。不過,若是有人欺負到我的頭上來,我可咽不下這口悶氣。”

她可是正經的世子妃,就算含玉再得寵,也是個妾室,算不得正經的婆婆。憑什麼她要忍氣吞聲讓著含玉?

許瑾瑜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

就在此時,碧羅端著碗過來了:“世子妃,參湯已經熬好了。”

許瑾瑜看到碧羅,心裡又是一動。顧采蘋以前並不喜歡碧羅,從不要她在面前伺候。現在忽然改了態度,顯然有些內情。

許瑾瑜不動聲色,等顧采蘋喝了參湯,閒聊了一番,才起身告辭。

顧采蘋不便起身相送,吩咐碧羅代自己送許瑾瑜。

碧羅應了一聲,送許瑾瑜出了淺雲居。

許瑾瑜低聲問道:“碧羅,你是不是將那件事告訴表嫂了?”

碧羅輕輕點頭:“是。世子妃剛回來那一天,就和世子鬧了口角。後來召了奴婢來問話。奴婢不忍見世子妃被一直蒙在鼓裡,索性說了實話。”

許瑾瑜早有預感,聽到這些話也未驚訝。

精明厲害的小鄒氏已經死了。

顧采蘋又生了一兒一女,只要安分守己不犯大錯,在威寧侯府便能立足。不過。以許瑾瑜對顧采蘋的瞭解,想讓她忍氣吞聲是不可能的。以後顧采蘋和含玉少不了明爭暗鬥的交鋒。威寧侯府的內宅別想消停。

“你在表嫂身邊伺候,以後時時提醒她幾句,儘量不要和玉姨娘起紛爭。”許瑾瑜想了想,還是叮囑了碧羅幾句。

碧羅先是點點頭,旋即苦笑道:“世子妃的性子如何,表小姐也該清楚。奴婢人微言輕。說的話她怎麼肯聽。”

以碧羅的聰慧。自然能看出威寧侯府內宅的種種隱憂。偏偏顧采蘋也不是個省心的主兒,今後只怕有得折騰。

許瑾瑜笑著輕歎:“聽不聽在她,你盡了自己這份心就是了。”

......

許瑾瑜滿腹心思。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安靜不語的芸香忽的停住了腳步,猛地抬頭看向某一個方向,冷然問道:“是誰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兒?快點出來,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沉浸在思緒中的許瑾瑜陡然回過神來,微微蹙眉。

初夏也緊張起來。順著芸香的目光看過去,目光所及處是一棵大樹。離了約有七八米遠,枝葉繁茂。

這棵樹這麼高,該不是有人爬到樹上去了吧!

芸香見樹上毫無動靜。冷笑著勾起唇角,手腕一翻,指尖已經多了幾根閃著藍色幽光的細針。

還沒等芸香將手裡的毒針扔出去。枝葉間便有了動靜:“等等,千萬別動手!是我!”

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而且,這聲音還很耳熟。

許瑾瑜的神色微妙起來,瞄了初夏一眼。

初夏顯然也聽出此人是誰了,俏臉微微一紅,故作鎮定地嬌叱:“周勇,你搞什麼鬼,好端端地爬到樹上做什麼。”

一個身影靈活地從樹上滑落,俊朗的臉孔笑嘻嘻的,不是周勇還有誰?

芸香迅速的收回了手裡的毒針,似笑非笑地瞥了周勇一眼:“大白天的就敢躲在樹上,膽子可實在不小。你就不怕被人察覺麼?”

這樣的身手若是被人發現了,周勇暗衛的身份可就露餡了。

周勇先給許瑾瑜行了禮,然後張口解釋:“我一個人悄悄過來,沒人看見我的行跡。再說了,就算被人看見了,我也可以說是打算為剪枝才爬上了樹,不會惹人懷疑的。”

話說的倒是漂亮好聽!真正的用意誰不知道?

一邊說話一邊瞄著初夏...嘖嘖!膽子真是不小。當著小姐的面就敢眉來眼去。

芸香扯了扯唇角,袖手旁觀看熱鬧。

果然,就見許瑾瑜神色淡淡的張了口:“你費了這麼多心思悄悄來此見我,莫非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

周勇咳嗽一聲:“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許久沒見小姐,特意來給小姐請個安罷了。”

自從許瑾瑜隨著母親兄長搬出侯府之後,周勇想見初夏一面都很難。今天知道許瑾瑜會到府裡來,周勇立刻興致衝衝地來了。

許瑾瑜“哦”了一聲,挑了挑眉:“你倒是有心了。你已經請過安了,現在就退下吧!”

周勇:“...”

真是大快人心啊!

芸香忍不住咧嘴笑了。

初夏俏臉一紅,將頭扭到了一邊,不忍看周勇的蠢樣。

看著周勇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許瑾瑜胸口堵著的悶氣終於平了。當下也不理周勇,轉頭看向初夏:“初夏,我想到引嫣閣去轉轉,隨我一起來。”

初夏乖乖地應了。

許瑾瑜主僕兩個一前一後地離開了。

周勇一時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芸香走過他身邊時,揶揄地提醒了一句:“你還傻站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點跟到引嫣閣來。”

如果小姐不是有意成全,哪裡還會搭理他。

周勇這才回過神來,喜出望外地跟了上去。

許瑾瑜一行人到了引嫣閣之後,丫鬟們立刻過來行禮問安。許瑾瑜笑道:“我在這兒住了大半年,搬走之後一直惦記著,今日來了正好過來看看。不用你們伺候了,都退下吧!”

丫鬟們很快都退下了。

許瑾瑜依舊看都沒看周勇一眼,對初夏笑道:“我記著以前繡的香囊放在屋子裡忘了帶走,你去替我拿來。”

初夏臉孔紅紅地應了。

周勇這次沒用人提醒,麻溜地跟在初夏的身後。

那副喜滋滋的樣子,讓人看著真是礙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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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4: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一章 偶遇(二)

許瑾瑜心裡頗不是滋味。

那種感覺,大概就像一起長大的姐妹被人搶走差不多。

芸香和周勇平日互看不順眼,不過,在關鍵時候倒是沒給周勇拆臺,笑著試探道:“小姐覺得周勇如何?能配得上初夏麼?”

在許瑾瑜身邊這麼久,芸香早就察覺出許瑾瑜待初夏的親厚。不像主僕,更像一對姐妹。許瑾瑜對初夏的終身大事,自然也格外的在意。

許瑾瑜不怎麼情願地應道:“周勇年輕俊朗,身手好,性子靈活,也勉強配得上初夏了。”頓了頓又道:“不過,此事還要看初夏的心意如何。如果初夏對他也有意,就等過上兩三年...四五年再說。”

初夏和她同齡,今年只有十五歲。留到二十歲再出嫁好了。

可憐的周勇,你有得等了!

芸香眼裡浮起一絲戲謔的笑意。就聽許瑾瑜又說道:“初夏還小,周勇年齡也不大,親事緩上幾年也不遲。不過,你可不算小了,再拖延下去可就耽擱了青春韶華。不如我替你做主,先定了親事,然後明年就成親。”

芸香:“...”

芸香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結結巴巴地應道:“不...不必了。奴婢沒有成親的念頭,只想一直陪在小姐身邊。”

許瑾瑜露出了然的笑意,打趣道:“你不是沒有成親的念頭,是怕我亂點鴛鴦譜,隨意找個人把你嫁出去吧!”

冷靜沉穩的芸香,難得的漲紅了臉。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許瑾瑜興味盎然的看了片刻,然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我隨口說著逗逗你,你怎麼倒緊張起來了。就算要把你嫁出去,也得挑合你心意的。你就放心好了!”

芸香心儀周聰一事,許瑾瑜心知肚明。這麼說,無疑是為芸香許下承諾了。

芸香既感動又歡喜,低聲道謝後。又自慚不已地低聲道:“奴婢承認。確實對周統領有意。不過,周統領對奴婢並沒什麼別的心思。小姐不用為奴婢的事操心了。”

也免得周聰在被逼無奈的情形之下答應娶她。

“你平日看著倒是細心冷靜,遇到自己的事情怎麼就犯糊塗了?”許瑾瑜失笑:“周聰明明對你有些情意。不然,去年在槐樹胡同那一回,怎麼肯陪你練武過招。你真以為他看不出你的心意嗎?”

周聰的性子和陳元昭差不多,就算心裡千肯萬肯。面上也要擺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來。簡而言之兩個字,悶騷!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許瑾瑜暗中留意過,細心敏銳的察覺到周聰對芸香的異樣。

芸香聽了這番話,有些不敢確定的驚喜:“小姐說的是真的麼?可奴婢怎麼從未察覺到?”

許瑾瑜抿唇笑了起來,正要說什麼。院門忽然被推開了。

芸香瞬間警覺過來,警惕地看了過去:“誰?”

門開了,一身玄衣英俊逼人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青年男子的身側。是一個身材高壯面容端正不苟言笑的男子。

陳元昭和周聰來了!

......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芸香的腦海中迅速的掠過許瑾瑜說過的話,強自按捺著臉紅的衝動。上前行禮:“奴婢見過陳將軍,見過周侍衛。”

芸香表面鎮定,心裡就如揣著小鹿一般怦怦亂跳,悄悄偷瞄周聰一眼。

可惜,周聰臉上沒什麼表情,完全看不出他見到自己是否歡喜。

陳元昭隨意地嗯了一聲,目光越過芸香,落在許瑾瑜的身上。

兩個多月沒見,許瑾瑜又長高了一些,身姿愈發窈窕。嗯,該發育的地方也發育的更好了。

許瑾瑜見陳元昭的目光掠過自己的胸口,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也來了。”

陳元昭神色自若地收回目光,張口道:“今日威寧侯納二房,請了不少客人,我也接了喜帖。”

他最不喜這些酒宴應酬,今日肯來,本就是想趁機見許瑾瑜一面。酒宴過後,他獨自來找許瑾瑜。他猜她會來引嫣閣,果然沒猜錯。

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悶騷的陳某人面上不露聲色,心裡卻如石落湖面,暗暗蕩漾起來。

許瑾瑜似是猜到了陳元昭在想什麼,微微揚起唇角。

兩人隔了兩個多月沒見,卻一直暗中有書信來往。陳元昭話少,寫信也蹦不出幾個字,每次不過是寥寥幾行,像發佈軍令條文差不多。

引嫣閣雖然空置著,到底不像以前是許瑾瑜的住處,說話多有不便。不過是“你近來如何”“我一切都好”之類的閒話。

許瑾瑜隱晦地問了一句:“朝中近來一切都順利吧!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太子秦王一行人去山東已有一個多月,前世就是在此時傳來太子遇刺的噩耗。

陳元昭眸光一閃,扯了扯唇角道:“朝中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暗湧。或許,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許瑾瑜頓時心領神會。

看來,一切都像前世那般。

一旦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傳到京城,京城就會掀起滔天巨浪。陳元昭身在漩渦的中心,難免會被波及。

“你凡事都要小心。”許瑾瑜看著陳元昭,目光隱含關切:“不管出什麼事,最重要的是先保全自己。”

萬萬不能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一時衝動將自己賠進去。

陳元昭冷峻的線條柔和了一些:“你放心,我不會衝動的。”

以前孤身一人,做事心狠手辣,也沒給自己留退路。楚王登基後翻臉不認人,他死的憋屈淒涼。

現在,他有了牽掛,有了和她白頭偕老的念頭,自然不會輕易犯險。

這些話,陳元昭沒說出口,卻在眼神中流露出來。

許瑾瑜心裡湧起柔情蜜意。

就在此刻,初夏和周勇一前一後的出來了。陳元昭和周聰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在看到周勇一臉殷勤熱情的笑容時,陳元昭挑了挑眉。

難得和初夏獨處片刻,周勇滿心蕩漾甜蜜,正暗暗盤算著要如何向許瑾瑜表明非初夏不娶的決心。

一抬頭,卻見兩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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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二章 偶遇(三)

面無表情略略挑眉的是將軍,一臉不快瞪著他的則是堂兄周聰。

壞了!

假公濟私暗中接近小美人沒什麼,被將軍和堂兄親自逮到可就不太美妙了。

周勇心裡暗暗叫苦,忙擠出笑容走上前:“小的見過陳將軍,見過周侍衛。”

陳元昭沒出聲,周聰神色淡淡地張了口:“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周勇:“...”

堂兄最不喜人在執行任務時存著私心。他如今的身份是威寧侯府的花匠,跟著到引嫣閣來確實不太妥當...好吧,是很不妥當!

如今威寧侯和紀澤都在府裡,耳目眾多,他今天的舉動確實有些輕忽大意了。

周勇不敢辯駁,低聲認錯:“小的是府裡的花匠周勇,原本和初夏姑娘相識。今日偶遇初夏姑娘,厚著臉跟了來。是小的輕忽冒犯了初夏姑娘。”

周聰對他毫不客氣,冷冷道:“既是知道自己輕忽冒犯了,還不快些退下!”

日後再有這樣的舉動,絕不輕饒!

周勇逃過一劫,暗自慶倖不已,忙應了一聲,灰溜溜地退下了。臨走前,還忍不住偷偷瞄了初夏一眼。

這個丟臉的東西!

周聰恨不得一腳將周勇踹飛。可恨威寧侯府裡人多眼雜,雖說引嫣閣裡安靜冷清,也不宜多說什麼,免得露出行跡。

等周勇的身影走遠了,周聰才咳嗽一聲說道:“將軍今日來做客,獨自到引嫣閣來,也不便逗留太久,不如現在就走吧!”

想見的人已經見到了!也該離開了!

陳元昭嗯了一聲。卻遲遲捨不得張口道別。

許瑾瑜凝視著陳元昭,輕聲道:“多保重!”兩人情意相通心心相印,又有婚約在身,偶爾見上一面已經是逾矩了。

陳元昭點點頭,終於狠狠心,轉頭離開了。

......

陳元昭走了之後,許瑾瑜也沒再逗留。領著芸香和初夏出了引嫣閣。尋到鄒氏後。一起道別離開。

鄒氏一路上感慨不已:“世事無常!真沒想到,含玉竟有這等的機遇和福分。”頓了頓又低聲道:“當日聽說含玉被你姨母命人仗斃了,怎麼忽然又活了過來。還遇到了威寧侯?”

許瑾瑜笑了一笑:“箇中內情,我也不太清楚。想來是上天憐憫含玉,所以賜給她這份姻緣。”

在外人看來,含玉一步登天。卻不知含玉走到今天。經歷了多少波折和痛苦。含玉傷勢還沒痊癒,抱著必死的決心去了邊關。那時候的含玉。也絕沒料到會有今天吧!

前世耀武揚威陰謀得逞的小鄒氏,今生被心愛的男人一刀了結性命。小鄒氏地下有知,不知會不會悔不當初。

曾經慘死的碧羅,現在安然無恙的活著。

大哥許徵考中狀元。雖然因為拒婚一事惹惱了皇上,至少性命無虞。鄒氏和初夏也平安無事。

她的重生,改變了身邊所有人的命運。

“瑾娘。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鄒氏關心的臉孔映入眼簾:“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許瑾瑜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我沒什麼不舒服。就是想到姨母,有些失神了。”

想到早逝的妹妹小鄒氏,鄒氏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半晌才歎道:“你姨母已經走了,往日的那些恩怨你也別放在心上了。”

人死如燈滅,以前的事也實在沒什麼可計較的了。

許瑾瑜柔順地應了。那些陰暗的事,還是瞞著鄒氏好了。

到了晚上,許瑾瑜見了許徵,提起了威寧侯納含玉為妾的事。

不出所料,許徵聽到此事反應平平:“這麼說來,這個含玉也算苦盡甘來了。”

對許徵來說,含玉只是小鄒氏身邊的丫鬟。因為對小鄒氏的厭惡,連帶著許徵對含玉也沒什麼好感。哪怕含玉後來遭遇淒慘,許徵也沒動容過。倒是含玉冒死去邊關送信一事,令許徵對含玉有些改觀。

不過,也僅止於此了。

面對安寧公主的青睞,許徵尚且無動於衷,又豈會留意一個丫鬟的傾慕。

許瑾瑜也徹底放了心。從此以後,在許徵面前再也沒提過含玉這兩個字。

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大哥,你近來在翰林院裡還好嗎?”許瑾瑜迅速轉移話題:“有沒有人暗中刁難你?”

怎麼會沒有?

明裡暗裡的刁難,從許徵進了翰林院的那一天開始就沒停過。秦王不在京城,無人勸阻紀賢妃,紀賢妃幾乎是名目張膽的指使人對付許徵。

許徵輕描淡寫地應道:“有人刁難,也有人暗中護著我,我不會有事的,你不必憂心。”

許瑾瑜一怔:“有人護著你?是陳元昭嗎?”

許徵笑了一笑:“翰林院裡都是大燕朝的清貴詞臣,陳元昭是手握重兵的武將,和文官來往並不多。他暗中派了人在我周圍,防備有人暗中刺殺。不過,我說的人不是他。”

許瑾瑜被吊起了胃口,好奇地問道:“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暗中護著你的人到底是誰?”

許徵在京城時日尚短,沒什麼根基,什麼時候結交了這麼厲害的人物,竟然敢和護女心切的紀賢妃叫板?

許徵笑道:“膽敢和紀賢妃較勁的,當然只有皇后娘娘了。”

竟然是葉皇后!

許瑾瑜先是一愣,再細細一想,又覺得此事在情理之中。葉皇后和紀賢妃本來就是死對頭,隨手之舉,就可以給紀賢妃添堵,何樂而不為?

而且,在葉皇后看來,陳元昭是太子一派的人,許徵自然也算是太子的人了。

許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皇后娘娘護著,那些想刁難我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許瑾瑜笑著點點頭,心裡卻想,這可未必。

很快,太子遇刺的消息就會傳回京城。到時候朝堂風雲變幻,葉皇后自顧尚且無暇,哪裡還有心思過問許徵的安危。

當然了,到時候紀賢妃也會因為秦王的重傷焦慮不安,也不會有閒心為難許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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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4: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三章 遇刺(一)

時間在波瀾不驚中又過了半個月。

許徵依舊每天早出晚歸,時常出去赴宴應酬。隨著葉皇后暗中插手,眾人對許徵的態度也微妙了許多。不再像一開始那般故意排擠讓他難堪,甚至有不少人暗中示好。

許徵在翰林院的日子也漸漸輕鬆了不少。

大燕朝堂卻並不平靜。

太子和秦王遠赴山東巡查賑災,每隔三天就會有一份奏摺快馬加鞭送到京城。

因為山東和汴梁遠隔數千里,來往通消息並不便利。皇上看到的消息,都是半個月前的。事過境遷,也無法根據奏摺上的內容下旨,一切只能由太子秦王見機行事。

這些奏摺,皇上在五天一次的大朝會時命人宣讀,令文武百官能及時得知山東的情形。

許徵沒資格上朝,不過,翰林學士們下朝之後,議論的都是此事。因此,許徵的消息也算靈通。

山東旱災嚴重,今年有幾個郡縣都顆粒無收。又因為賑災不力,餓死了許多百姓。百姓們為了活命,只能背井離鄉,賣兒賣女的不在少數。路邊隨處可見死屍白骨,其狀慘不忍睹。

太子在奏摺裏寫了許多悲天憫人的話語,倒是博了不少好名聲。

再後來,送到京城的奏摺愈發頻繁,奏摺上所寫的事情也令人心驚。

大災之年,民不聊生,往往最易鬧出民亂。山東一帶本就民風彪悍,因為災荒餓死人,再加上貪官污吏眾多,激起百姓心中怨恨,民亂不絕。更有居心不軌的匪徒。利用百姓激憤做出了許多激烈的事情,諸如衝擊官衙殺害當地官員等等。

太子到了山東之後,立刻命當地駐軍鎮壓民亂。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就起,民亂不但沒平定,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最近的一封奏摺是昨天的。在這封奏摺裏,太子慷慨激昂的表態。要親自領兵剷除那些居心叵測的匪徒。

對太子這樣的舉動。朝堂上自是一片讚譽聲。這麼多年來,秦王賢名卓著,將太子映襯的沒什麼光彩。平庸無能的太子此次山東之行。倒是為自己加了不少分。

許徵每天晚上回府,都會將這些事細細地說給許瑾瑜聽一遍。

其實,許徵心裏也覺得奇怪。

妹妹深居閨房生性喜靜,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喜做女紅打發時間。現在怎麼對朝堂上的事情這麼感興趣了?尤其是事關太子和秦王的消息,更是加倍關注。

這一天晚上。許徵將最新打探來的消息告訴許瑾瑜:“昨天送到京城的奏摺裏,太子要親自領兵平定民亂。山東離京城這麼遠,奏摺應該是半個月前送來的。也就是說,太子在半個月前就已經領兵出擊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許瑾瑜眸光一閃。若有所指地說道:“我倒是覺得,太子殿下太過貪功冒進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可就不妙了。”

許徵心裏咯噔一動:“會有什麼閃失?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不等許瑾瑜說話,又失笑地自嘲:“瞧瞧我。簡直是糊塗了。這等朝堂大事,又遠隔數千里。你一個閨閣女子又能知道些什麼。”

許瑾瑜笑了一笑,沒有說什麼。

有些秘密只有她和陳元昭清楚。即使是親如兄長,她也無法透露半個字。

太子一步步地落入秦王設下的圈套,還洋洋得意不自知。說不定太子已經遇刺,只是路途遙遠,消息還沒送到京城罷了!

......

隔日是小朝會。

大朝會五天一次,文武百官都有資格參加。小朝會卻是天天都有,三品以上的文官和武將才有資格列席。

楚王自大婚之後,每天也會參加朝會。患有腿疾極少露面的魏王,近兩個月來也一反常態,天天上朝。

兩人都是皇子,身份和眾臣子不同,站的位置也最靠前。

陳元昭站在武將的前列,有資格站在他前面的幾個都是有資歷年齡大的老將軍。年輕一輩的武將裏,陳元昭赫然是第一個。

皇上暫時還沒露面,眾臣子站好之後,不乏低聲說話的。

魏王故作不經意的回頭,迅速地看了陳元昭一眼,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兩人私下來往頻繁,在明面上卻並不熱絡。

陳元昭眸光一閃,不動聲色的微微點頭。心中哂然冷笑。魏王果然深藏不露,不知派了多少人手在山東,收到消息竟絲毫不比他慢。

滿堂的文官武將,對即將到來的驚天噩耗渾然不察,大多在低聲議論著山東民亂一事。

就連年輕的楚王也是一臉關切,低聲問魏王:“二哥,你說,大哥此次領兵平亂能成功嗎?”

魏王心中冷笑連連,口中卻笑道:“五弟多慮了。大哥這一回一定會馬到功成,立下大功。我們等著山東送來的捷報就行了。”

楚王舒展眉頭:“承二哥吉言,但願大哥平安無事。”

就在此刻,皇上進了金鑾殿。眾人立刻住了嘴,一起跪下,高呼吾皇萬歲。

皇上坐在龍椅上,聲音平和:“眾愛卿平身。”

眾臣子謝了恩,各自起身站好。朝廷大事,有大半都在朝會上解決。六部尚書們依次啟奏,由皇上決斷。皇上並不多言,話語簡潔,大多會准奏。遇到了有爭議的事,皇上便會將此事交給眾臣商議,聆聽眾人意見後,再做決定。

除此之外,有事要啟奏的,可以事先寫好奏摺,在朝會時上奏。

這一日也是如此。朝政無小事,每一件都要仔細斟酌權衡。半天朝會下來,一直站著的眾臣子疲累不堪,就連坐在龍椅上的皇上也有了倦意。

這時就看出武將的優勢了。一個個站的筆直,氣勢逼人。

尤其是陳元昭,臉上沒有半點倦容,神采奕奕。

就在皇上要宣佈退朝時,一個太監神色倉惶地跑了近來。

這太監神色驚惶,踏進金鑾殿門檻的時候,差點被絆了一跤:“皇上,大事不妙,太子殿下在山東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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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4: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四章 遇刺(二)

什麼?

太子遇刺?!

眾人俱都震驚不已。坐在龍椅上的皇上面色也是一變,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厲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太監哆哆嗦嗦地應道:“具體事宜,奴才也無暇細問。送信的人是太子身邊的親兵,此時已經到了金鑾殿外。”

“立刻宣他進來!”皇上鐵青著臉怒喝。

傳話的太監一刻不敢耽擱,迅速的跑出去宣了那個親兵進殿。

短短片刻,金鑾殿裏的空氣像凝滯了一般,沉重地令人透不過氣來。無人留意到魏王眼中一閃而過的冷笑。

陳元昭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心中如冰雪般冷靜。

送信的親兵約有二十四五歲,是隨行保護太子的親兵裏的小首領。為了及時送信到京城,這個親兵日夜兼程,已經多日未曾合眼,神色憔悴眼睛通紅,看著十分狼狽。

親兵撲通一聲跪下了,顫抖著哽咽道:“啟稟皇上,太子殿下領兵平亂,卻不料亂民中有身手高強的死士。他們人數眾多,身手過人,悍不畏死,行刺太子殿下。小的們抵擋不住不住,致使太子殿下遇刺。”

皇上的一顆心直直往下沉:“太子現在如何?是不是受了重傷?”

親兵用力地磕頭,聲音中滿是痛苦和悔恨:“當時情況危急,秦王殿下擋在太子殿下身前,為太子殿下擋了一劍,受了重傷。而太子殿下,被一個力大無比的刺客甩出的長槍刺穿後背,當時就氣絕身亡了...”

氣絕身亡!

這四個字。宛如春雷乍起,炸的眾人頭暈目眩。

皇上龍體巨震,臉色一白,然後眼前一黑,當場便暈厥了過去!

離皇上最近的魏王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了皇上,悲戚的長哭一聲:“父皇...”真難為患有腿疾的魏王了。竟然動作如此之快。

楚王慢了一步。扶住皇上的另一邊胳膊,臉上滿是淚水。

太子是楚王嫡親的兄長,兩人感情頗為親厚。驚聞兄長遇刺身亡的噩耗。楚王的傷心絕不是作偽。

皇上這麼一昏倒,金鑾殿上的臣子們也亂成了一團。有的圍攏上前,有的喊著叫太醫。陳元昭混在其中,不便表現的太過冷靜。勉強擠出了一些類似傷心焦急的表情。

好在此時極為混亂,無人留意陳元昭的反應。

......

太子遇刺身亡的噩耗。在短短一刻鐘內傳遍了宮廷。

葉皇后聽聞噩耗,當場便吐了口鮮血,昏迷不醒人事。

紀賢妃也沒好到哪兒去。太子遇刺身亡當然是個好消息,可秦王也受了重傷。也不知道這傷勢到底重到了什麼地步,會不會不治身亡。

憂慮過多的紀賢妃也倒下了。

宮裏的太醫忙的不可開交,醫術最好的全都集中到了皇上身邊。剩下的則去了延福宮長樂宮。分別為葉皇后和紀賢妃救治。

眾臣子全都待在崇政殿裏,等著皇上醒來。

太醫們先會診討論藥方。待熬好了藥喂進皇上口中,又有擅長針灸的太醫為皇上施針。等了兩三個時辰,皇上才悠然醒轉。

皇上年齡老邁,龍體本來就不佳,又遇到老年喪子這等慘事,情緒十分不穩。縱然醒了,短時間裏也不能見臣子。免得情緒太過激動,傷了龍體。

皇上身邊的趙公公一臉悲容的走出來,對眾人說道:“皇上已經醒了,不過,暫時還不宜見諸位大人。請諸位大人先回去,等侯皇上傳召。請魏王殿下楚王殿下留下,還有陳將軍也一併留下。”

皇上這個時候想見魏王楚王是理所當然的,陳元昭留下又算怎麼回事?

眾人心中迅速的掠過同一個疑惑,下意識地看向陳元昭。

陳元昭神色不變,應了一聲,便站直了身子。

......

太子遇刺身亡,秦王身受重傷生死不明,在這樣的情況下,能讓皇上心中安慰一些的,當然是留在京城安然無恙的兒子們。

比如魏王,比如楚王...還有沒上皇室宗譜的私生子陳元昭。

這樣隱晦而微妙的心思,自然無人能揣度得到。

換在平日,皇上肯定會顧慮重重,不會這般光明正大地留下陳元昭,免得惹來眾人猜疑。可此時此刻,是皇上最脆弱的時候,思緒混亂,也顧不得這些了。

魏王當然心中有數,意味深長的瞄了陳元昭一眼。

父皇對這個不能認回的兒子倒是頗為上心。

魏王心裏對陳元昭的防備又多了一層。

楚王沉浸在傷心裏,似是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勁,紅著眼眶說道:“二哥,陳表哥,我們一起進去看看父皇。”

父皇這兩個字,用在這個時候,實在是微妙。

魏王一口應下了。

陳元昭不動聲色地跟在魏王楚王的身後,進了皇上的寢宮。

皇上躺在奢華的龍塌上,面色慘白難看,額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些,眼中滿是悲傷痛楚。一張口聲音就顫抖不已:“阿暘死了,阿曄受了重傷。都怪朕,當日派了他們兩個去山東。如果他們兩個都待在京城,哪里會有這樣的事...”

話還沒說完,眼淚便湧了出來。

這是一個父親失了兒子的痛苦和悲傷。

雖然皇上平日對才幹平庸的太子有諸多不滿,可有再多不是也是自己的嫡長子,豈有不疼愛的道理。

此時的皇上,沒有了真龍天子的光環,和所有失去兒子的父親一樣,痛哭失聲。

魏王和楚王不約而同的跪到了床榻邊。魏王哭喊著:“父皇請節哀!大哥走了我們心中都難過,可父皇萬萬不能因此一蹶不振,一定要保重龍體。”

楚王也邊哭邊說道:“還請父皇以龍體為重。”

父子三個俱都哭泣不已,一片哀傷。

此時,站在一旁的陳元昭卻不免有些尷尬了。

論身份,他是太子的表弟,只能叫皇上一聲姨夫。此情此景下,不哭上幾聲說不過去。若是哭,又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哭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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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魏王(一)

陳元昭似乎天生就有視尷尬為無物的氣質,並未假模假樣地跪下哭泣,也未撲到龍塌邊表現孝心。

當然,有魏王和楚王在,也輪不到他來表現就是了。

陳元昭就這麼安靜地站在一旁。

直到皇上哭的嗓子幹啞說不出話來了,陳元昭才親自端了杯熱茶到龍塌邊:“請皇上喝些茶,潤潤嗓子。”

心裏的悲傷痛苦,因為這一場痛哭發洩出來不少。嗓子正幹啞難受,這一杯熱茶正是皇上最需要的。皇上沒力氣伸手,很自然地吩咐一聲:“你伺候朕喝茶。”

陳元昭應了一聲,將皇上扶著坐了起。

皇上停了哭泣,魏王和楚王也不便再哭了,各自用袖子擦了眼淚,站直了身子。魏王主動說道:“元昭,把茶杯給我,我伺候父皇喝茶。”

陳元昭不動聲色地應了,將茶杯遞給了魏王,然後退開了幾步。

滿朝文武要麼私下投靠秦王,要麼忙著巴結討好太子,素來低調的魏王,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不過,陳元昭從來不會小覷了魏王。

論心機論手段,魏王絲毫不輸給秦王,甚至更多了幾分隱忍。

如果不是因為魏王患有腿疾,天生條件輸了一大截,早就大放光芒壓過秦王了。可惜皇上再憐惜魏王,也不會讓一個瘸了腿的兒子做太子。從這一點來說,魏王大概是和皇位無緣了。

不過,魏王也不是毫無機會。

身為嫡長的太子死了,刺殺太子的幕後真凶竟是皇上最偏愛的秦王...得知了真相的皇上必然是雷霆之怒,絕不會放過秦王。在這樣的情況下,儲君人選只剩下魏王和楚王。

楚王年幼體弱。比魏王也強不到哪兒去。

只要魏王把握住良機,討了皇上的歡心,或許便能壓過楚王。也因此,這兩個多月來,極少露面的魏王日日上朝,處處表現得體,果然博了皇上不少歡心。

當然了。魏王在暗中也準備了不少手段。預備著對付楚王。這些秘密,魏王是不會輕易告訴陳元昭的。

......

皇上到底是一朝天子,心性定力遠勝過常人。

喝了一杯熱茶之後。皇上激憤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

魏王一直密切地留意著皇上的神色變化,見狀輕聲道:“父皇今日一直沒進食,兒臣這就吩咐禦膳房熬些粥來。”

皇上哪有心情進食,勉強打起精神道:“你有心了。不過。我現在實在難以下嚥。”

魏王今日的表現,十足十的是一個孝順兒子。聞言哽咽道:“大哥遇刺身亡。三哥身受重傷如今生死未卜,山東情勢未定,這一切都有待父皇做主。父皇不愛惜自己的龍體,就是不愛惜這大燕江山黎民百姓。兒臣懇請父皇振作起來。不能再消沉了。”

語氣中透出真摯的孝心。

皇上聽著,頓時動容了,看向魏王的目光愈發柔和:“朕平日看顧你最少。沒想到你倒是這般孝順體貼。罷了,朕就聽你一回。你去吩咐禦膳房準備膳食。”

魏王立刻應了。親自起身,出去吩咐了一聲。

皇上又看向楚王。

楚王先天體弱,雖精心養著,也比普通的少年文弱一些。今天跪著哭了許久,眼睛早已紅腫,面色也不太好看,看著頗有些搖搖欲墜的意味。

皇上眼中閃過一抹憐惜:“你身子弱,禁不起折騰,先回去歇著吧!這兒有你二哥就行了。”

楚王卻不肯退下,眼中閃著水光道:“父皇這般模樣,兒臣守著父皇心裏才能踏實。”

看著一片純孝的幼子,皇上心中湧起暖意:“朕知道你一片孝心,放心吧,朕不會就此倒下。朕還要命人徹查此事,將害死你兄長的兇手找出來,千刀萬剮才能解朕心頭之恨。”

最後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令人心中膽寒。

楚王還要再說什麼,已經回轉的魏王溫和說道:“五弟,我比你年長幾歲,今日就由我在這兒守著父皇。你也別出宮了,快些去延福宮看看母后。聽聞母后昏迷了還沒醒,你守著母后,好好安慰她,也免得母后傷心過度。”

楚王只得無奈地應了,退出了殿外。

踏出崇政殿的那一刻,楚王的神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清秀文弱的臉孔隱隱有些扭曲。若是有人看到此時的楚王,一定會不寒而慄。

不過,這樣的變化只是短短剎那。

很快,楚王又恢復如常,頂著紅腫的眼睛去了延福宮。

......

楚王走後,魏王接過了所有近身伺候的事,親自喂皇上喝了一碗粥。

溫熱的粥下了肚,身體裏多了熱氣,冰涼無力的手腳也有了一些力氣。皇上勉強打起精神說道:“山東離京城路途遙遠,傳遞消息多有不便,也不知道那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太子的死是確定無疑了。不知秦王的傷勢如何!

魏王似是看出了皇上的心思,低聲寬慰道:“三弟只是受了傷,應該沒什麼大礙,還請父皇寬心。”

皇上沉默片刻,才說道:“殺了太子的兇手一定還在山東,朕要派人去山東,將這些人全部找出來。”

魏王想也不想的主動請纓:“兒臣願意去山東,找出幕後真凶。”

這麼重大的事情,皇上不願交給任何一個臣子,想派兒子前往。不過,皇上心裏最屬意的人選,顯然不是魏王。

皇上沒有一口答應,抬頭看了陳元昭一眼。

陳元昭上前一步,聲音沉凝:“魏王殿下行走不便,不宜長途跋涉。更何況,山東民亂未平,此行十分兇險。還是讓臣領神衛軍去吧!”

行走不便,不宜長途跋涉!

聽到這些話,魏王的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陰戾。

可恨的腿疾,讓他在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受盡父皇的冷落。就連想去山東,父皇也不願意。卻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陳元昭。

果然,皇上略一思忖,便點頭應允了:“好,朕只給你三天時間籌集準備。軍營裏一個不留,全部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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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六章 魏王(二)

皇上不讓魏王前去山東,一來是覺得魏王“行走不便不宜長途跋涉”,二來是覺得山東情勢兇險,不忍魏王涉險。

陳元昭可就不同了!

神衛軍的三萬士兵,雖然人數不算最多,卻是大燕朝最精銳的士兵。個個能以一敵五,戰鬥力極強。陳元昭驍勇善戰,常親自領兵出征,追月刀下亡魂無數。有他帶領著神衛軍將士,無人能敵其鋒芒。

就算有膽大包天的刺客,也不可能闖過神衛軍的士兵到陳元昭面前。退一步說,就算到了陳元昭面前,也不是陳元昭的對手。

派陳元昭領兵去平亂顯然是最合適的。

陳元昭二話不說就接了旨意,令皇上心中頗感欣慰。忍不住又暗暗遺憾,只可惜陳元昭的身份見不得光。不然,有這麼一個善於領兵打仗身手過人的兒子,做儲君也足夠了。

太子一死,如今只剩下秦王魏王楚王三人。

論才幹,秦王是最合適的。可秦王身受重傷,也不知具體情形如何。魏王身患腿疾,楚王又年幼,都不堪擔當重任。

種種念頭在皇上的心頭一一閃過。

皇上只覺得疲倦不堪。

魏王關切地說道:“父皇今日一定累了,先休息片刻。兒臣就在外面守著。”

皇上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一天之內,皇上經歷了喪子之痛,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陳元昭和魏王一起出了寢宮,魏王要留下,陳元昭自然不會留在崇政殿不走,對魏王拱手道:“魏王殿下在這裏守著皇上。我就不多待了,先告退一步。”

魏王說道:“我送你一程。”

所謂送他一程,顯然是有話想私下說了。

陳元昭心領神會,扯了扯唇角:“那就有勞殿下了。”

魏王的個頭頗高,和陳元昭不相上下。然而,陳元昭身姿挺拔,步履穩健。相較之下。走路一顛一跛的魏王就差的遠了。

陳元昭難得體貼一回。刻意放慢了腳步,免得魏王難堪。

魏王自嘲地笑了笑:“我走路不便,所以不喜和別人並肩同行。別人遷就我的步伐。我心中也會疙疙瘩瘩的不痛快。若是不肯遷就,就是當面讓我難堪,我心中更不高興。時間久了,脾氣愈發古怪。”

陳元昭淡淡應道:“區區腿疾算什麼。魏王殿下雄才大略心懷天下。將來必能成就一番事業。”

魏王意味深長的看了陳元昭一眼:“我空有淩雲壯志,只恐父皇不給我這個機會。有珠玉在側。我這個行走不便的兒子,豈能討得父皇歡心。”

魏王說的隱晦,陳元昭卻回的直接坦然:“殿下何必多慮。皇上不肯派你去山東,是捨不得你以身險。畢竟太子殿下在那兒遇刺身亡。秦王身受重傷生死不明,還是我這個擅長領兵身手又好的武將去更合適些。”

魏王臉色稍霽,拍了拍陳元昭的肩膀:“父皇這般器重你。你可要好好表現,不要讓父皇失望。”

陳元昭神色淡然:“為皇上分憂。是為人臣子的分內之事。”

一口一個臣子,令魏王聽得心中舒暢了不少:“父皇只給了你三天準備,看來是沒時間為你送行了。”

陳元昭挑了挑眉:“殿下擺好慶功宴,等我回來就是了。”

自信滿滿,卻又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魏王扯了扯唇角。

待魏王回轉後,陳元昭臉上擠出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魏王此人,生性精明多疑又心胸狹窄,對他時時存著試探,實在沒什麼容忍之量。狡兔死走狗烹這種事,做的只怕比楚王還要順手。

說起來,皇上也很可悲。生的兒子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

......

天邊的晚霞留下最後一抹絢爛,夕陽的餘暉籠罩著輝煌氣派的延福宮。

幾個太醫一直守在延福宮。可葉皇后一直昏迷未醒,宮女們噤若寒蟬,不敢發出聲音。延福宮裏的空氣沉悶,令人喘不過氣來。

太子遇刺身亡,對大燕朝來說意味著失了儲君,必然會引起動盪不安。

皇上當然是很傷心的,可皇上還有三個兒子,傷心過後,再另擇一個為儲君就是了。

對葉皇后來說,失去的是寄託了全部希望的嫡長子。其傷心程度要遠勝過皇上。從得知了噩耗之後,便氣急攻心昏迷過去,半天過去了還沒醒。

太醫們正斟酌著如何救醒葉皇后,就聽宮女們一起跪下行禮:“奴婢見過楚王殿下。”

楚王來了,太醫們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起身行禮。

楚王皺著眉頭,沉聲問道:“母后還沒醒嗎?”

其中一個太醫恭敬地應道:“啟稟楚王殿下,皇后娘娘傷心過度,一直昏迷不醒。臣等正在商討藥方...”

“為什麼不施針?”楚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溫和的聲音裏透著冷冽。

太醫一驚,忙應道:“不是臣不願施針,只是皇后娘娘心情極度不穩,早早施針讓娘娘醒來,只怕娘娘身子經受不住。”

楚王眸光一閃:“現在就施針,半個時辰內,母后若是還不醒,本王為你們是問!”

素來溫和好脾氣的楚王,一旦搬起臉孔發起脾氣來,格外令人心驚。

太醫們不敢怠慢,齊聲應下了。

在太醫們的竭力施針救治下,不到半個時辰,葉皇后睜開了眼。

此時天色已晚,延福宮裏燃起了許多燭臺,照的裏外亮堂堂的。葉皇后睜開眼睛之後,沒說過半個字,只不停的落著淚。

很快,眼淚便濕透了枕畔。

楚王低聲吩咐一聲,命所有人都退下。

偌大的寢宮裏,只剩母子兩人。

楚王坐到床邊,用溫熱的毛巾為葉皇后擦拭淚痕。可還沒等眼淚擦乾淨,新的淚痕又佈滿了葉皇后的臉頰。

楚王歎口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大哥遇到這樣的意外,兒臣知道母后是最傷心的。可再傷心難過,大哥也回不來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儘快揪出謀害大哥的兇手,以寬慰大哥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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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0:38: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七章 楚王(一)

謀害?

這兩個字令沉浸在傷心中的葉皇后陡然一震,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阿昀,你剛才在說什麼?你說你大哥是被人謀害的?這怎麼可能!誰有這麼的膽子,竟敢謀害太子!這可是要誅滅九族的重罪!”

楚王沉聲道:“大哥此去山東,身邊帶了五百親兵,還有慕容暉領了一千侍衛步軍隨行保護。區區亂民中,竟有這麼一批身手厲害的死士對大哥行刺,此事絕不簡單。一定有人暗中籌謀設局,意圖殺害大哥!”

葉皇后因為極度的憤怒,全身顫抖不已:“你說的對,肯定是有人暗中搗鬼!一定要將這個人找出來,將他碎屍萬段!”

葉皇后慘白的臉孔,湧起了憤怒的潮紅,情緒激動之極。

楚王見葉皇后這般激動,眉頭微皺,低聲勸道:“情緒大起大落,最易傷身,還請母后保重鳳體。”

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說道:“大哥的仇是一定要報的。不止要報仇,母后還應該想一想日後該怎麼辦?”

葉皇后思緒混亂,一時竟沒領會楚王的話意:“你說日後該怎麼辦?”

楚王倒也沒怎麼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母后是一宮之後,身份尊貴,大哥一出生就占了嫡長。二哥患有腿疾,三哥出身不及大哥,他們對皇位未必沒有想法,只是一直按捺未動罷了。如今大哥遇刺身亡,儲君之位空懸。難道母后要眼眼睜睜的看著皇位被二哥或三哥搶走嗎?”

“現在三哥還遠在山東,生死未知。二哥已經按捺不住,在父皇面前獻媚連帶排擠我了。母后難道就不著急嗎?”

葉皇后怔怔的看著楚王,像是生平第一次認識這個幼子一般。

明亮的燭火下。楚王清秀的臉孔閃著灼熱的光芒。這樣的光芒,葉皇后一點都不陌生。因為她常在太子的眼中看到。

然而,她從未想過會在溫和孝順的小兒子臉上看到同樣的光芒!

到底是留著慕容家的血液,那份對皇位的渴切和執著都是一樣的。

楚王在葉皇后的眼中看到震驚錯愕,並不慌亂,扯了扯唇角說道:“母后何必如此驚訝。我和大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親厚。如果大哥沒出意外。我絕不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更不會去搶大哥的皇位。可現在大哥出了意外,儲君的位置與其便宜了二哥三哥。倒不如由我來坐這個位置更好些。”

“母后如今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將來我做上皇位,母后就是大燕朝的太后。誰也無法撼動母后的威嚴。換了二哥三哥坐龍椅,他們對母后是否有心。可就不好說了。”

“所以,請母后全力助我登上儲君之位!”

葉皇后沉默了許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困難地擠出幾個字:“放心,我肯定會盡力幫你的。”

太子死了,儲君之位絕不能旁落!

只是。太子剛死,楚王就想到了儲君一事,性子未免有些涼薄。

楚王似是看穿了葉皇后的心思。又放軟了語氣說道:“我不是不傷心大哥的死,也不是要逼母后表態。身在皇家。只能向前不能退縮。否則,他日別人得志,我們母子就如喪家之犬了。到那個時候,我們母子只怕連性命都難保全。”

葉皇后到底是最疼愛楚王的,很快就將心裏那一絲不愉拋開:“你說的對,儲君的位置不能讓魏王秦王染指。論身份,你是嫡出。支持太子的人很快就會投向你這一邊。我也會全力助你登上皇位。”

楚王的眉頭舒展開來,低聲道:“多謝母后。”

葉皇后輕歎一聲:“你我母子,還說這些客氣話做什麼。只是想到你大哥屍骨未寒,那個謀害你大哥的人還不知是何人,我這心裏就像被烈火灼燒一般痛苦...”

說著,眼淚又簌簌地流了下來。

楚王想到太子,也是一陣黯然:“母后心中難受,我心裏又何嘗好過。還請母后放心,我一定會將這個幕後兇手找出來!”

葉皇后眼中射出憤怒的寒光,咬牙切齒地說道:“到底會是誰?是誰這般心狠手辣,對你兄長下此毒手!”

楚王眸光一閃,冷笑道:“母后只要想一想,誰在此事中獲益最多,定然就是那個幕後黑手了!”

獲益最多?

葉皇后細細品味這幾個字,眉頭擰的極緊:“阿昀,你說的是秦王和魏王吧!魏王深居簡出,極少過問朝堂之事,就算他有這份心思,也未必有這個本事。至於秦王,和你兄長一起去的山東,聽說他還替你大哥擋了一劍,受了重傷不知死活。怎麼可能是他?”

“所謂身受重傷,說不定只是苦肉計。”

楚王冷冷說道:“秦王素來狡詐,又最擅長做戲,能將眾人都騙過去也不稀奇。母后可別忘了,他和大哥一路同行,對大哥的行蹤瞭若指掌,想指揮人暗中動手也最便利。”

“還有魏王,平日看著低調老實,其實在暗中結交了不少朝中大臣。以一個皇子的權勢,想搜羅一些江湖高手也不算難事。我可以斷定,這個兇手,一定是秦王和魏王當中的一個!”

誰敢誰願意做這種誅滅九族的事?太子死了,再立一個就是了!于江山社稷也沒太大妨礙。可對想做太子的人來說,這關係就太大了!

所以,這幕後兇手不會也不可能是別人。只能是秦王或魏王!

楚王分析的有條有理。

葉皇后聽的神色猙獰,緊握雙拳,青筋畢露:“好,好一個秦王!好一個魏王!不管是哪一個,我都絕不會饒了他!”

楚王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母后放心,就算沒有證據也無妨。等我做了儲君,父皇駕崩我坐上皇位的時候,就是他們兩個的死期!”

葉皇后點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的又壓低了聲音:“阿昀,你附耳過來,我有一個重要的秘密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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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楚王(二)

葉皇后壓低了聲音,迅速的低語數句。

楚王聽了之後,十分錯愕,瞳孔猛地收縮:“什麼?陳表哥竟是...父皇的私生子?母后,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這個消息太令人震驚了!

葉皇后神色陰沉,冷冷地扯了扯唇角:“此事千真萬確。只是知道的人極少罷了!不然,你姨母哪來的底氣和我較勁?還有你父皇,對陳元昭處處另眼相看。陳元昭年紀輕輕就做了神衛軍統領,成了軍中年輕武將的第一人。你父皇功不可沒!”

楚王皺起了眉頭,眼中滿是陰霾。

原來如此!

今日父皇特意召陳元昭進殿,他心裏還覺得奇怪。父皇對陳元昭好的簡直有些過了頭,遠遠超過了對臣子的情分...現在想來,父皇對這個不能曝露身份的私生子真的很上心。

“陳表哥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葉皇后略一思忖應道:“你姨母心高氣傲,應該不會將此事告訴他。而且,他一直沒什麼異樣的表現,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頓了頓,又低聲道:“阿昀,你父皇對陳元昭十分偏愛,你想做儲君,一定要拉攏陳元昭。只要他肯全力相助,秦王魏王絕不是你的對手。”

楚王點點頭:“母后說的是。不過,此人也不得不防。等事成之後,總得找個理由除了他,免得他日成為我的心腹之患。”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陳元昭現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代表永遠不知道。一旦知道了,就會對皇位生出野心。只有殺了陳元昭,才能真正放心。

楚王清秀的臉孔陰沉冷厲。令人不寒而慄。

葉皇后看在眼裏,覺得有些怪異的不適。

這個幼子,平日只喜讀書從不談政事,孝順純良。她最器重太子,最喜歡的卻是這個小兒子。

直至此刻,她才震驚的發現,她從沒有真正瞭解過自己的兒子。

楚王很快恢復如常。柔聲對葉皇后說道:“這些瑣事都交給我。母后不用煩心,只要安心靜養就行了。大哥的死,母后一定會傷心難過。就算是為了我。也請母后多多保重鳳體。”

楚王到底年輕,沒什麼根基,所能依仗的,無非是嫡出的身份。

葉皇后回過神來。想到長子的死,心中苦澀之極:“你放心。我知道輕重,不會就此倒下諸事不管的。”

楚王又哄了葉皇后一通,親自為葉皇后掖好被褥:“母后,你安心睡下。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陪著你。”

葉皇后心力交瘁,也確實累了。很快閉上了眼睛。

楚王坐在床榻邊,握著葉皇后的手。看著葉皇后緩緩入睡。

葉皇后顯然睡的並不安穩,在睡夢中也蹙著眉頭,偶爾囈語幾聲,喊著太子的名諱。楚王面色深沉,眸光閃爍不定。

大哥走了!這太子的位置,只能是他的!

......

崇政殿和延福宮裏燈火通明,長樂宮裏也不消停。

紀賢妃雖然沒像葉皇后那般怒急攻心吐血昏迷,情形也不妙。哭了一個下午,嗓子嘶啞,幾乎說不出話來。

“母妃,”安寧公主也哭了半天,眼睛紅通通的,沙啞著嗓子說道:“大哥遇刺身亡,三哥雖然受了傷,性命總算沒有大礙。你也別太傷心難過了。”

紀賢妃的眼淚早已哭幹了,聞言長歎一聲,揮揮手,示意所有宮女都退下。然後才低聲道:“你這傻丫頭。太子沒了性命,我總得裝裝樣子表示傷心,免得被皇上和皇后挑刺。”

母妃哭了半天,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安寧公主瞠目結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紀賢妃眸光一閃,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只要你三哥養好了傷,這大燕朝的儲君之位肯定會是他的。湘兒,我們母女兩個總算熬到這一天了。等你三哥坐了皇位,看這皇宮裏還有誰敢瞧不起我們!”

安寧公主聽不慣這樣的話,忍不住蹙眉道:“母妃這話可不妥。大哥屍骨未寒,我們這個時候就開始算計儲君的位置,未免太過涼薄。再說了,父皇一直偏寵母妃,對三哥和我也是極好的。皇宮裏的人處處巴結討好我們還差不多,哪里有人敢小瞧我們。”

紀賢妃冷笑一聲:“你真是個傻丫頭!怎麼也不好好動腦子想一想。此時我們沒受什麼閒氣,是因為你父皇還在世,無人敢怠慢我們母子。:”

“如果你父皇歸了天,太子坐上龍椅,這皇宮裏人人要仰葉皇后鼻息。以她的心狠手辣,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們母子三個。”

偌大的寢室裏,只有母女兩個,聲音又壓的極低,紀賢妃說話也沒了顧忌。連皇上歸天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也說出了口。

安寧公主聽的心驚肉跳,額上直冒冷汗,結結巴巴地說道:“母妃,這些話可萬萬說不得。萬一不慎傳進父皇或是母后的耳中,可就糟了。”

“太子一死,葉皇后哭還來不及,哪里還有閒心過問我。”紀賢妃的話語十分刻薄:“再說了,這兒只有我們母女兩個,有誰能聽見。”

安寧公主啞然無語。

紀賢妃自聽到太子的死訊之後憋在心中數年的悶氣全數抒了出來。恨不得仰天長笑幾聲,以示心中的雀躍歡喜。

在人前不得不裝模作樣的哭了半天,此時只剩母女兩人,紀賢妃也不再遮掩心裏的欣喜:“魏王是個瘸子,楚王自幼體弱,又最年幼。他們兩個都遠不及你三哥。這皇位想不傳給阿曄也不行!”

秦王做了太子,她就能在後宮中揚眉吐氣,再也不用將自以為是的葉皇后放在眼裏了。

安寧公主默然片刻,才問道:“母妃,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三哥的傷勢麼?”

紀賢妃淡淡應道:“放心好了,吉人自有天相。你三哥既有真龍天子的運道,絕不會有事的。”

以紀賢妃對秦王的瞭解,隱隱猜到了這場“刺殺”絕沒有表面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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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20:38: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惜別(一)

太子遇刺身亡,秦王也身受重傷。如此聳人聽聞的消息,不出一天就傳遍了京城。就連街頭巷尾的百姓也得知了這一驚天噩耗。

許瑾瑜也從許徵口中得知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聽聞皇上今日在金鑾殿上昏厥過去,皇后娘娘也吐血昏迷。”

許徵從未見過太子,對太子也談不上有什麼好感惡感。不過,儲君一死,朝堂內外人心惶惶動盪難安。身在其中,很難不被波及。

許徵自從得知此事後,一直皺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一切,終於還是來了!

前世太子死後,受了重傷的秦王回京養傷,傷勢痊癒後便成了儲君最有力的競爭者。這一世,有了陳元昭的加入,一切都會變的不同了吧。

“還有,聽說秦王也受了重傷。真希望他就此一命嗚呼,永遠不會再回京城。”若說許徵最厭惡的人是誰,秦王絕對排在第一個!聽聞秦王身受重傷,許徵心中只覺得快意。

許瑾瑜淡淡說道:“不管秦王能否回京城,他的結局都已經註定了,再也不會成為我們的困擾。”

許徵一愣,看向許瑾瑜。

直到此刻,許徵才察覺出不對勁。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許瑾瑜聽了卻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這也太奇怪了。

許徵皺著眉頭,試探著問道:“妹妹,莫非太子遇刺一事別有內情?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到這個時候,也沒有瞞著許徵的必要了。

許瑾瑜低聲道:“之前陳元昭曾私下告訴我,太子離開京城前往山東。已經中了秦王奸計。不出幾個月,就見分曉。現在看來,秦王是早就打定主意要行刺太子了。”

許徵悚然動容:“照你這麼說,太子被刺殺,是秦王暗中搗的鬼!可秦王自己也受了重傷,聽說是為太子擋下了一劍。”

許瑾瑜扯了扯唇角:“這一招苦肉計確實厲害!如果不是提前得知了秦王的陰謀,我也不會疑心到秦王的頭上。”

不等許徵反應過來。許瑾瑜又說道:“陳元昭已經暗中向魏王投誠。魏王絕不會放過這個扳倒秦王的好機會。大哥只要等著秦王陰謀敗露的好消息就行了。”

竟然還牽扯到了魏王。

許徵錯愕不已,半晌才憤憤不已地說道:“秦王也好,魏王也罷。都是精明深沉心狠手辣之輩。為了爭奪皇位,為了一己私欲,不顧百姓死活。”

山東餓死的百姓不計其數,死在民亂中的也不在少數。太子死在山東。皇上雷霆之怒,不知又要有多少人人頭落地。

許瑾瑜喟然歎息:“是啊。儲君之爭,總伴隨著血雨腥風。可惜誰也無法挽回這樣的局勢,我們能做的唯有自保。”

許徵想了想,也歎了口氣。

兄妹兩個對坐了片刻。各懷所思。

敲門聲打破了屋裏的安靜,初夏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姐,陳將軍來了。”礙著許徵也在。初夏不敢稱呼姑爺。

許瑾瑜微微一怔。這麼晚了,陳元昭怎麼會特意過來?

許徵也頗為驚訝。很快反應過來:“快些請他進來。”

......

夜色沉沉,繁星漫天。

陳元昭一身玄衣,大步而來。

許瑾瑜早已俏生生地站在門口相迎,眼中閃著溫暖而關切的笑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跑過來了?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陳元昭嗯了一聲,進了屋子,才張口說道:“我剛出了宮就過來了。皇上命我領三萬神衛軍去山東,平定民亂,找出刺殺太子的真凶。時間緊急,三天之後就要出發。我特意來告訴你一聲,接下來三天我會很忙,大概沒時間來看你了。”

大軍開拔,準備糧草輜重武器就要耗費許多時間。短短三天,時間確實緊急。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令許瑾瑜一驚:“皇上怎麼會派你去山東?”

前世去山東的另有其人。這一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難道是陳元昭主動請纓?

因為許徵也在場,許瑾瑜不便問的太仔細。

不過,陳元昭顯然聽懂了她真正要問的是什麼,簡短的應道:“魏王殿下主動要求前往山東,皇上體恤魏王殿下腿疾多有不便,所以才特意讓我前去。”

許瑾瑜微微蹙眉:“山東情勢不明,十分兇險。你領兵前去,可得加倍小心。”

秦王狡詐陰險,在山東不知安排了多少死士。萬一暗中再對陳元昭動手,陳元昭此行可就太危險了。

陳元昭看出了她的擔憂,扯了扯唇角說道:“你不用為我擔心。如果秦王派人對我動手,我正好可以抓些活口。”

太子養尊處優,連刀都拿不穩。楚王精心設局,誘太子入圈套,派些身手高強的死士,便令太子一命嗚呼。

他卻是久經戰場,身手過人,還有三萬精銳的士兵,身邊的親兵也個個驍勇善戰。想刺殺他,根本不可能成功。

以秦王的精明,絕不會幹出這種蠢事來。

許徵忍不住插嘴道:“秦王心狠手辣,你還是小心為好。”

來自大舅兄的關切著實少見,陳元昭有些受寵若驚了,舒展眉頭說道:“我心中有數,不會有事的。”

許徵直言無忌:“你沒事最好。反正妹妹還沒嫁到陳家,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為妹妹再另擇一個如意夫婿就是了。”

陳元昭:“...”

他出征在即,大舅兄這麼說合適嗎?!

許瑾瑜忍俊不禁地抿唇笑了起來:“大哥,你就別說笑了。”

許徵小小地戲謔了陳元昭一回,心情好了不少,隨口笑道:“罷了,你們兩個說會兒話,我出去轉轉,免得在這兒礙眼。”

說著,雙手負在身後,施施然走了出去。

大舅兄比以前可“善解人意”多了。沒等他暗示,就主動走人了!

陳元昭心裏的些許鬱悶頓時散開,上前兩步,將眼前朝思暮想的可人兒攬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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