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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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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寧容暄 -【師妹養成記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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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15:49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酒醒

    見秦二虎愣在那裡不說話,楚陌景又問了一遍:“何事?”

    他目光平淡,並未顯得不耐煩,但秦二虎莫名就覺得有種敬畏感,連忙道:“我……我找阿九!”

    “阿九昨晚喝醉了,還在休息。”楚陌景很自然的說道。

    秦二虎頓時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那啥了,告誡自己不要多想,糾結著說,“可是孟少莊主找她……”

    “孟少莊主?”楚陌景語氣沒變,略有不解之意。

    “對,就是名劍山莊少莊主孟良顯,他找阿九似乎有事。”秦二虎解釋。

    楚陌景微微頷首,“我去見他,勞煩你帶路。”

    秦二虎張大嘴,吶吶的說:“可他找的是阿九,這樣……不太好吧?”

    “哪裡不好?”楚陌景反問。

    秦二虎一呆,對上他幽靜無瀾的雙眼,竟無言以對。楚陌景衣袖輕拂,人已往前走去。

    李三在前廳裡陪孟良顯說話,等了有一段時間還不見人來,臉上就慢慢冒汗了,努力擠出笑臉。

    孟良顯雖然也心急,但他面上沒表現出來,只是捏著杯子的手越來越緊……

    李三眼尖,看到了秦二虎的身影,連忙起身:“來了!”

    孟良顯也轉過頭,但除了秦二虎外,只有一個滿身雪色的身影,遠遠望去,就像是風拂玉樹,一片清寂秀潔。

    沒有阿九的身影。

    孟良顯手上的杯子被捏碎了,李三嘴角抽搐,一臉“我就知道杯子會碎”的表情。

    秦二虎摸摸鼻子,面對李三使過來的眼色,厚著臉皮開口:“孟少莊主,這是阿九的師兄,有什麼事……你對他說也一樣的。”

    孟良顯突然笑了笑,問:“寧姑娘呢?”

    “估計昨天高興,喝了些酒,現在還在休息……”秦二虎頗為尷尬的拿楚陌景的話套用。

    孟良顯聽著,就看了看楚陌景:“你是她師兄?怎麼讓她喝酒?”

    楚陌景:“嗯。”

    孟良顯:“……”

    “寧姑娘什麼時候能醒?”孟良顯按捺著性子,又問。

    楚陌景道:“該醒時就會醒了。”

    孟良顯:“……”跟這人說話,聖人都得被逼瘋!

    秦二虎望天,李三捂臉,只覺這畫面真是慘不忍睹!

    “你是她師兄,怎麼一點不關心她?”孟良顯被逼出了幾分火氣,說來他挺悲催的,好不容易看上個姑娘,結果人家有心上人了,心上人還比他優秀……但現在看來,也許他還是有機會的。

    楚陌景抬眼,看了他一眼,“……嗯,你找阿九有何要事?”

    孟良顯開始懷疑自己了,他們倆說的真的是一個話題嗎?

    他索性也不繞彎子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希望你們趕快離開青陽城,我爹現在被事情絆住了,沒空對付你們,等他一旦脫身,你們想走都走不了……”

    “你特地來此,便是要說這個?”

    “我是趁我爹不注意偷偷過來的,”孟良顯無奈,“我不管你,只是擔心寧姑娘……你雖然厲害,但也不是我爹的對手。”

    楚陌景靜默片刻,卻是問:“你是阿九的朋友?”

    孟良顯很想說是,但……他歎了口氣,“不是,不過寧姑娘幫過我,我不希望她有事。”

    他說到這份上,就差表露心跡了,李三暗搓搓的想看楚陌景的反應,結果……楚陌景什麼反應都沒有!

    “我知道了。”楚陌景稍稍點頭,平靜的看向孟良顯,那副模樣像是在問:還有什麼事?

    “你聽得懂我的話嗎?你以為我是在說笑嗎?”孟良顯氣極,翻手出招去抓他。

    楚陌景微微皺眉,比起阿九,他對旁人的耐心就少的可憐了。

    “哎?有話好好說!別打啊!”秦二虎和李三異口同聲的喊。

    楚陌景:“我不跟你打。”

    “你看不起我?”

    “不是。”楚陌景這樣的性子,一直冷冷淡淡的,而且言簡意賅,就會給人一種嘲諷的錯覺,而實際上,他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你來意是好,我不跟你動手。”

    他向來有原則,不會無事生非。

    “你既然知道我來意是好,怎麼不聽?”孟良顯倏地停下,簡直莫名其妙瘋了。

    楚陌景頓了頓,似乎比他更不解:“我一直在聽。”

    “……可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孟良顯抬高聲音,臉色沉得快滴水了。

    李三:“……”

    秦二虎:“……”

    楚陌景目光微冷,說:“阿九願意在哪就在哪,無礙。”

    他言下之意其實是阿九開心就好,孟肅來了也動不了他們,讓孟良顯不要多事了。

    但孟良顯顯然理解不了,他覺得自己方才一番話全白說了,甚至在想楚陌景是不是故意耍他啊?

    ……所謂誤解,就是這麼產生的。

    楚陌景說完這句話,便不想再多言,轉身出門。

    孟良顯氣瘋了,拿起旁邊的茶壺砸過去,門外一道破空聲,茶壺在半空中落下摔得粉碎,楚陌景頓住腳步,其他三人抬頭望去。

    只見阿九慢慢走過來,換了身粉白衣衫,纖腰緊束,衣袖收縮,青絲如瀑垂下,襯得身姿越發單薄,容顏越發白嫩,秀麗如畫,與楚陌景相對而站,真像一對璧人。

    阿九偏頭看著孟良顯,語氣輕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在做什麼?”

    孟良顯一看她就呆了:“寧,寧姑娘,我……”

    阿九定定的站在那兒,整個人好像輕飄飄的,眉眼卻似聚集了無邊煞氣,平常溫柔秀雅的模樣此刻也看得人心裡發慌。

    李三連忙撞了下秦二虎的胳膊,秦二虎脫口道:“酒醒了?”

    阿九蹙眉,頭有些疼……她手心攥起,隱隱顯得更加暴躁,像是瀕臨爆發的邊緣。

    溫涼的手背貼上她額頭,楚陌景緩聲問:“頭疼?”

    阿九握住他的手,在臉頰上蹭了蹭,很是滿足的露出笑容,順勢抱住他的腰,柔若無骨一般地倒進他懷裡,軟聲撒嬌:“是啊,頭好疼啊……”

    孟良顯:“……”他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李三:“……”這變臉速度也真是夠了!

    “以後別再碰酒了。”楚陌景告誡她。

    阿九唇角微揚,而後抬頭,滿臉茫然的問:“師兄,我昨天喝醉後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楚陌景見她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紅暈,又是懶懶散散的模樣,就說:“你若難受便再去睡一會。”

    阿九搖搖頭,笑得乖乖的,“師兄你幫我揉揉頭就不疼了……”

    “……別撒嬌了,自己站好。”楚陌景沒有推開她,只是淡聲道。

    “師兄,我頭暈,站不穩啊!”阿九眼眸微閉,無辜的說。

    孟良顯臉都快皺成一團了,心裡塞塞的,像被什麼堵住似得,他看阿九怎麼看怎麼可愛——前提是沒有楚陌景在。

    眼見氣氛凝滯,秦二虎一邊哭笑不得,一邊又暗暗歎氣,跳出來打圓場:“阿九……孟少莊主本是來找你的。”

    阿九聞言,慢慢站好身子,慢悠悠的說:“孟良顯,要打架就光明正大的來,背後偷襲算什麼?”

    “我真沒有,就是一時氣極……”

    “氣極?”阿九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你來做什麼?”

    “寧姑娘,我是為你好……我爹不會放過你們,所以我希望你們盡快離開青陽城,”孟良顯苦笑道:“我真的沒有惡意。”

    阿九聞言,忽然歎了口氣,“孟良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好心辦壞事?”

    “此話……何意?”孟良顯詫異。

    阿九道:“你要是不來這一趟,也許你爹暫時還不會動手,可你一來,他覺得自己兒子被人蒙騙,必然會立即動手了!”

    孟良顯大驚失色,正巧這時,看門的鏢師沖了進來,臉上滿是急切:“兩位鏢頭,不好了,名劍山莊莊主帶人包圍了行遠鏢局!”

    秦二虎和李三同時變色,向門外跑去,孟良顯呆住了,難以置信的看她。

    阿九冷笑,緩緩開口:“我若是蠢一點,就會以為你是故意的,立馬抓了你當人質,令你對我失望……這正好合了你爹的意圖!”

    孟良顯大受打擊,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阿九搖搖頭,心說孟良顯雖然不笨,但論心機哪裡是孟肅的對手?

    楚陌景拍拍她的頭,低聲道:“別怕。”

    阿九頓時甜甜一笑:“有師兄在,我才不怕呢!”

    更何況,青陽城不只有名劍山莊,名揚鏢局也不是吃素的,石煥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吃虧。

    “你就算天賦奇才,但年紀輕,絕非我爹的對手,”孟良顯抬頭對楚陌景道:“我去擋住我爹,你帶寧姑娘趕快走吧!”

    “你又錯了!”阿九又歎,“行遠鏢局中大多是我故人,他們遇險,我不管他們,是為無情;此事本因我們而起,若是丟下鏢局逃走,此為不義……我看上去像是無情無義的人嗎?”

    孟良顯漲紅了臉,他突然發現,他根本不了解阿九,比起人家師兄妹多年相處,他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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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16:01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解圍

    其實阿九並不待見孟良顯,誰讓他周圍人都那麼糟心呢,也就孟良顯是孟家的一朵奇葩。

    孟良顯握著拳頭,突然說:“我去找我爹!”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師兄,我們也去!”阿九偏頭看楚陌景,楚陌景點頭,兩人一道往門外去。

    街道上的人都跑光了,秦二虎看著一群人為首的孟肅,拱手道:“孟莊主,您這是什麼意思?”

    “把那兩個人交出來,我就帶人離開,不為難你們行遠鏢局!”孟肅直言道。

    秦二虎放下手,堅決得搖搖頭,李三指了指一圈的名劍山莊弟子,笑道:“這有話好好說嘛,何必鬧這麼大動靜,孟莊主,您看這周邊老百姓都被您嚇跑了……”

    “少說廢話!”孟琦珍嬌斥一聲,冷不丁的一甩鞭子勒住了李三的脖子,“交不交人?”

    李三被勒得直翻白眼,秦二虎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沖過去扒著鞭子,怒道:“你們太過分了!”

    他話音剛落,孟良顯自後面掠過,一下子奪過孟琦珍的鞭子,松開了李三,“珍兒,你干什麼!”

    “哥,我還想問你干什麼呢!”孟琦珍看清來人,氣得跺腳:“你偷偷跑這兒來報信,胳膊肘往外拐啊?現在還幫著外人對付你親妹妹?”

    孟良顯一噎,把鞭子還給她,想跟她解釋:“寧姑娘救過我們……”

    “我知道,這就算是平了她擅闖山莊的事,”孟琦珍冷笑,“可我和爹爹要算得是十幾年前的舊賬!你知不知道,他們就是搶了殞火精,還害我受寒氣之苦的罪魁禍首?”

    孟良顯面上浮現猶豫之色,孟琦珍又嗤笑道:“你口口聲聲的寧姑娘以前就是個卑賤小乞丐,你要是真喜歡她,到時候我留她一口氣送給你就是了!”

    “珍兒你住口!”

    “啪——”隔空而來的一巴掌扇到了孟琦珍臉上,打得她嘴角立即溢出了血絲,孟琦珍瞪大眼睛,還有些發蒙,捂著臉難以置信的愣在原地!

    阿九走出來,身旁是衣袖浮動的楚陌景,只見阿九似笑非笑,打量了下說:“孟琦珍,你今日妝容不錯啊。”

    瞧這右臉上紅腫了一片,嘴角還掛著血絲……阿九看得舒坦極了。

    孟琦珍氣紅了眼,孟肅臉一沉,倏地躥起,五指成爪沖兩人而去,楚陌景推開阿九,抬手接下他的招式,手腕詭異地翻轉,一邊向後面房頂飄去,孟肅見此當即追趕,厲聲大笑:“老夫今日就來領教一下你這後輩究竟有多厲害!”

    孟琦珍掙脫孟良顯的阻攔,長鞭直沖阿九的臉頰而去,阿九閃身掠到另一邊的房頂上,跟孟琦珍纏斗在了一起。

    李三被孟琦珍勒得還在咳嗽,秦二虎幫他拍背,擔憂的兩邊看。

    孟琦珍是被她爹娘嬌寵大的,成天只會甩鞭子,武功最多三流級別,不像阿九,楚陌景谷主等人雖然寵阿九,但在她練武方面是絕對不會留情松懈的,所以兩人的功夫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阿九都沒動用雪蠶冰魄,轉眼之間就逼得孟琦珍亂了陣腳。

    相比之下,另一邊要驚險得多,孟肅內力深厚,掌風掃過,震得牆頭瓦片零零掉落,而楚陌景身法飄忽詭譎,每次眼看孟肅一掌就要打在他身上,可下一瞬他又出現在了另一處,每個身影都好似殘影,快得不可思議,就連孟肅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孟肅惱羞成怒,拔劍沖天而起——

    “正陽劍!”阿九制住孟琦珍,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驚呼道。

    李三下意識喃喃:“兵器譜排第三的正陽劍……”

    其實千機閣發布的兵器譜等東西都是當今江湖上的排名,比如像催魂鈴這種大殺器,雖然厲害,但都幾十年沒出現了,自然就不在上面了,名劍山莊的其他寶劍藏而不露,也不在上面,再比如過了三十歲的美人,一般就不會出現在江湖美人譜上了……這些是大家的共識。

    正陽劍是孟肅的兵器,現今江湖兵器譜上排第三,如果他日孟肅攜帶正陽劍退隱江湖,兵器譜上也會自然而然的撤下正陽劍的名字。

    所以世人才有“江湖之大,深不可測”一說。

    楚陌景神色微凝,雙闕劍陡然出鞘,雙劍相接是似有火光迸濺,孟肅吃了一驚,“你這把劍……”

    正陽劍如今是名副其實的兵器榜第三,不同於當日孟良顯鑄造的那把,雙闕劍能與之一較高下,孟肅才真正的駭然了。

    “哥!”被阿九制住的孟琦珍突然轉頭喊:“你還是不是我親哥了?”

    孟良顯皺眉,阿九冷著臉,“卡嚓”一聲折斷了孟琦珍的手臂骨節,疼得孟琦珍臉色煞白,哭喊著叫孟良顯和孟肅,孟良顯一看就忍不住了,阿九嘲諷一下,把孟琦珍推下屋頂,孟良顯險險地借助孟琦珍,抬頭看阿九:“寧姑娘,你何必下如此重的手?”

    他雖喜歡阿九,但對孟琦珍十多年的疼愛也不是開玩笑的,在這場紛爭中,大概沒人比他更兩難了。

    “孟琦珍什麼德行你這個當哥的不知道嗎?換做是她只會下手更重,我不過小懲大誡,更何況,”阿九冷聲道:“我愛怎樣就怎樣,你管得著嗎?”

    孟琦珍另一只手緊緊扣住孟良顯,嘶聲道:“哥你幫我殺了她!殺了她!”

    孟良顯苦笑,抬手幫她接好手骨,沒等她叫出聲就打暈了她,輕輕撫了撫孟琦珍的後腦勺,孟良顯再抬頭時,阿九的目光已經移開落在另一邊了。

    正陽劍如日輝耀目,雙闕劍似流光緋火,一時竟難分高下。

    孟肅身在其中就感受到了當日孟良顯的感受,再精妙的劍招好像都會被看破,無論攻向任何角度楚陌景都能擋住,唯一能占優勢的就是他深厚的內力……孟肅心下惱怒,對付一個小輩都這麼久,他臉上也無光。

    漸漸地,局勢變了,孟肅身在其中所以看不見,但他們周圍已被淡淡的霧氣籠罩……天下至寒之氣,就算孟肅這般內力深厚的人都挨不住,握劍的手已經輕微地發顫。

    但孟肅畢竟身經百戰,稍稍一僵就換了方式——不比招式,拼內力!

    他周身內勁爆發,霧氣化水慢慢消散,底下人看著,都捏了把汗。

    楚陌景避開些許,而後迅疾如風般一劍橫掃,像是漾開一層冰霜,兩種內力相撞,牆上都現了裂痕……兩人同時退開,孟肅退回孟良顯旁邊,楚陌景落在地面。

    目光相對,誰都沒有開口。

    “爹……”孟良顯試探著叫了一聲,沒得到回答,孟肅僵著臉,拳頭攥得死緊。

    阿九跳到楚陌景身邊,卻沒出聲。

    這時,有嘈雜聲漸近,正是石煥領人到了。

    “喲,這是怎麼了?”石煥眼神一掃,笑瞇瞇的說。

    孟肅忽然冷哼一聲,對上石煥意味不明的視線,頓時怒不可遏,但……他招招手,一語不發的帶人撤退。

    孟良顯皺了皺眉,默不作聲地抱起孟琦珍跟上,等走遠了,拐了個彎,才不解的又叫了一聲:“爹?”

    孟肅張嘴,卻一口血嘔了出來,“石煥這老匹夫想坐收漁人之利,休想!”

    孟良顯大駭,“爹你怎麼……他,他……”

    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能傷得了名劍山莊莊主?換做從前,這事絕對沒人相信,可今日後,難說了。

    “他竟能傷您?”

    “呸,哪裡養出來的怪物!這內力也太詭異了!”孟肅氣急敗壞的沖他吼:“這回你給我去千機閣,我就不信查不出這小子的來歷……”

    孟良顯震駭良久,“爹,他該不會又是千層塔……”

    “不知道,”孟肅打斷他的話,頓了頓,才緩緩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江湖上的後輩,能與他一較高下的,恐怕不出三個人。”

    孟良顯一愣,表情慢慢凝重起來,“您對他評價這麼高?”

    他知道他爹指的是誰,比如說千機閣後起秀上連著三年排第一的那人……可那個人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楚陌景橫空出世,竟能跟他相比嗎?

    “再過幾個月,千層塔開啟,你看著便知。”孟肅眉頭緊緊皺起,“真是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近年來,無數新秀崛起,如群星閃耀,與從前江湖後輩凋零的局面大為相反,孟肅覺得這種異常卻令人不安,就好像是大亂前的繁盛……自大越皇朝滅後,雙國並立的局面已經維持了數百年,難道時機將近了嗎?

    孟肅暗自沉吟……看來得聯系一下他的合作對象了。

    名劍山莊的人走了之後,阿九才急忙轉身看楚陌景。

    楚陌景微微低頭,“沒事,內力損耗過多罷了。”

    卻憂谷裡那些老鬼每個都要比孟肅厲害,還有谷主那麼深不可測的,楚陌景自幼與那種程度的對戰,早就習慣了。

    雙闕劍入鞘,他抬起手,手上有幾道血痕,是被孟肅的內勁劃傷的。

    石煥走過來鼓掌,含笑道:“阿景啊,我開始好奇你的身世了。”楚陌景有這樣的天賦,那他的父母……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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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暗潮紛湧

    楚陌景的身世在卻憂谷中都是個謎,自谷主把他帶進卻憂谷,他就沒怎麼離開過。

    石煥只是一時興起隨口一問,見他果然沒有回答,也不在意,而是贊道:“你能逼退孟肅,真是了不起。”

    阿九倒是沒心思管其他的了,只低頭盯著楚陌景的手,白玉般的手背上幾道血痕尤為醒目,她蹙起眉,整個人顯得陰郁起來。

    “沒事。”楚陌景並不在意,輕聲安撫她。

    “喲,不過皮肉傷小姑娘就心疼了?”石煥調侃道。

    阿九瞪他:“還說呢,您都不早點過來,還不是存心看戲麼!”

    石煥尷尬,使勁咳嗽,“我這不是給你們鍛煉的機會麼,總不會讓你們被孟肅帶走的,誰知道阿景竟然能逼退孟肅,實在令我驚訝。”

    雖然楚陌景的天賦他心知肚明,但親眼看到,還是挺刺激人的。

    阿九臉色更不好看了,秦二虎回過神來,干咳一聲:“咱們都進屋說吧,石前輩您請……”

    石煥這麼多年待秦二虎跟干兒子沒區別了,聞言也不客氣,直接往裡走:“正好,我今日來還有一件事跟你們,你們都進來吧。”

    眾人進了屋,李三吶吶的站在原地,摸著頭自語:“名劍山莊就這麼撤了?這事就這麼完了?老子竟然看到了一個真正的奇才……”

    阿九回了房間一趟,拿了傷藥過來,這些都是出谷時紀恆給的。

    石煥看到阿九灑了那麼多藥在楚陌景手上,都替她心疼,紀恆配得藥多珍貴啊,她竟然這麼浪費,真是暴遣天物!

    楚陌景其實對這些傷痕無所謂,但阿九執意要幫他處理,也就隨她弄去了。

    “對了,我要說的是就是跟紀恆有關的。”石煥表情倏而一變,有些嚴肅。

    “紀叔叔?他不是在卻憂谷嗎?”

    “他出谷了,”石煥搖搖頭,說:“前日我收到他的書信,他如今人在北郡,托我給他送些東西過去。”

    阿九奇怪道:“紀叔叔去北郡做什麼,還讓您給他送東西?”

    “他在信中提及,上次他出谷時遇到幾個很棘手的病人,後來回谷琢磨去了,這次出來才知人是從北郡過來的,那邊有很多人都患上了這種奇怪的病症,醫者父母心,紀恆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石煥解釋,“其他的他沒多說,可能太倉促,就提了下讓我幫忙送大量的藥材糧食等東西過去。”

    阿九睜大眼睛,“病人?我想起來了,我出谷前紀叔叔也跟我提過此事,當時我沒放在心上……竟有這麼嚴重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擔心的是……”石煥皺眉,沉聲道:“北郡是魔教的地盤,魔教總壇就靠近那兒,我怕這事會引起魔教的注意。”

    “這麼巧?”阿九斟酌一番,“這會不會是魔教的陰謀?”

    石煥沉思片刻,為難道:“這一時半會查不清楚……”

    楚陌景道:“既然紀叔叔在那,這一趟便不可避免。”

    “對,我就是想問問你們,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石煥問,正巧兩人在他這兒,也算多添兩個幫手。

    “好。”阿九和楚陌景同時出聲,話音落下不禁對視一眼,阿九抿唇而笑,楚陌景亦略略點頭。

    石煥戲謔的瞥了他們一眼,起身笑道:“東西我都准備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可上路。”

    秦二虎撓撓頭,問:“石前輩,有什麼我們能幫上忙的嗎?”

    “如果你不怕危險的話,倒是可以和我們一道去鍛煉一下。”石煥拍拍他的肩膀。

    “瞧您說的,行走江湖哪能怕危險啊,”秦二虎樂呵呵的笑,“您不嫌棄,我就一道去幫忙。”

    石煥表情欣慰,這行程就此定下了。

    送走了石煥,其他人就識趣的走了,就留下阿九和楚陌景兩個人。

    這回,先開口的是楚陌景:“比武動手,負傷在所難免,不必擔心。”

    阿九定定的望著他,低下頭,嘴唇湊近他的手背,楚陌景忽然收回手,轉而拍拍她的頭:“沒事。”

    他神態自若,阿九卻甜甜一笑,站起來走到他跟前,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輕聲說:“師兄,昨晚我喝醉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鬧騰了許久,”楚陌景輕描淡寫的說:“以後別再碰酒了。”

    “我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或者……做什麼不該做的事?”阿九追問不捨。

    楚陌景聞言便反問她:“什麼是不該說的話?什麼是不該做的事?”

    阿九勾起唇角,甜甜一笑,“師兄需要我示范嗎?”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他薄淡的唇上,意味十分明顯坦然。

    楚陌景神色不動,只緩緩道:“阿九,你長大了。”

    “是啊,”阿九點點頭,笑了笑,“師兄你看,我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自從幼時客棧相遇,自從你說帶我回家,我的眼裡,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阿九,你是我的師妹。”

    阿九蹲下身子,把臉貼在他掌心,喃喃道:“我想要永遠陪在你身邊,不僅僅是你的師妹。”

    指尖觸碰著溫熱柔軟的臉頰,楚陌景微微晃神,“是我的錯嗎?”

    “對啊,就是你的錯,你待我太好了,所以我要纏著你一生一世,”阿九笑著說:“師兄,我是不是很壞很貪心?”

    楚陌景默然,他當然知曉這世間男女之情,關鍵是……他不懂,話說回來就是還沒開竅。他待阿九,就是單純的希望她好,根本沒想過其他的。

    見他不說話,阿九又低低道:“師兄,你別不理我,我心裡難過。”

    楚陌景聽得心中微疼,微澀,這種感覺突如其來,幾乎讓他措手不及,“……沒有不理你,別難過。”

    在楚陌景的眼裡,阿九一直是他的小師妹,是個需要人寵愛的小姑娘,幾年相隔,他卻不知阿九的心思不知何時已變了……他忍不住想,為何世間的感情這般復雜?他能看透最復雜精妙的武學,也琢磨不清阿九的感情。

    “沒事,”阿九閉著眼睛笑,柔聲道:“我等師兄明白。”如果一直不明白,她只好下重手了。

    楚陌景輕輕“嗯”了一聲,也許,他確實要好好想想。

    一夜過去,又是新的一天。

    石煥早早派人來叫了,秦二虎跟送到門口的大成李三告別:“你們保重,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還是去行遠鏢局找人幫忙吧,石前輩也吩咐過了。”

    大成點點頭,拍著他的肩膀笑:“放心吧。”

    李三擺擺手,“別囉嗦了,快走吧!”

    小輕鳥在屋頂上饒了一圈,啾啾的叫出聲,像是也對這地方進行告別,阿九看得失笑不已,等它落回肩頭,就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肚子,小輕鳥啾啾兩聲,又飛到了楚陌景的肩上。

    楚陌景抬手,小輕鳥輕輕啄了啄他的指尖,隨即安靜下來。

    等秦二虎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完,幾人才一道去了城門口跟石煥聚頭。

    “石伯伯,你帶這麼多……給紀叔叔?”阿九看到好幾車的東西,都驚呆了。

    “我還怕不夠呢,”石煥歎氣,“紀恆說了越多越好,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到了那邊再看吧。”

    阿九蹙眉,而後失笑,“這麼大的目標,路上看來真得小心了,這一路山匪太多……石伯伯,你帶了多少人?”

    石煥算了算,“幾十個人……咱們小心點就好,這邊到北郡約莫十日左右,我們這邊應該不成問題,我倒是比較擔心紀恆那邊。”

    “那我們加快速度,日夜兼程便是。”阿九想到紀恆,也有幾分擔憂,那種奇怪的病症,但願不是疫症傳染就好,還有魔教,也不知此事與他們有沒有關系。

    楚陌景看了看,直接道:“走吧。”

    他原本其實想找到阿九後再去看看祁少陵,如今,只好等紀恆那邊的事情先解決了。

    卻憂谷。

    深綠的籐蔓完完全全的爬到門上,垂下的枝條搖搖晃晃的,時不時的觸碰到鈴鐺,發出鐺鐺鐺的響聲。

    突然間,鈴鐺掙斷繩子,旋轉著竄起,落到一雙手上。

    陰姬站在門邊,全身仍舊籠在黑袍下,看向那雙手的主人。

    那是個年輕女子,著一身淡黃色的衣衫,容貌很美,是一種端柔婉約的美,峨眉彎彎,倒像是個大家閨秀,她手上搖著鈴鐺,垂著眼眸,以一種聆聽的姿態。

    “哦?終於出關了?”陰姬語氣似笑非笑。

    “拜見師父。”咚咚俯身拜下,十足十的恭敬。

    陰姬點點頭,說:“你可以出谷了。”

    咚咚頓時笑逐顏開,不過又蹙起眉頭,“我想見見阿九,好多年了,不知她如今怎麼樣了。”

    “她已經出谷了。”陰姬道。

    咚咚一愣,“她可有過來找過我?”

    陰姬嗤笑了聲,緩緩道:“沒有。”

    咚咚臉色黯淡了些許,有些落寞,強笑道:“沒事,許是她走的急,該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去找她……”

    陰姬沒再說什麼,看了她一眼,身形一閃就沒了蹤影,“你走吧,其他的我不管你,但你別忘了我交代的事。”

    咚咚握緊了鈴鐺,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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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發表於 2016-2-4 19:16:27 |只看該作者
第53章 宋若詞

    難得一見的陰天,中午時分都不見陽光,烏雲密布,陰沉而壓抑。

    醫館裡趟滿了人,都是相同的病症,面如金紙,雙眼發紅,瘋癲後全身乏力,最後悄無聲息的死去。

    紀恆正在幫一個人施針,他表情專注,臉上已全是汗珠。這段時間他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好在周圍還有很多大夫和沒患病的人在一道幫忙,否則他怕是真要累倒了。

    這時,草堆旁躺著的一個病人突然暴起,發瘋似得傷人,旁邊立即有人眼疾手快的攔住他,又有幾人上前幫著,廢了好大勁才制住那人,紀恆頭也不回的說:“先打暈他!”

    “紀神醫,這病症當真稀奇古怪的緊,患病之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旦染上這種病都變得力大無窮,極難制住……長此以往可怎麼好啊!”

    紀恆拔了最後一根針,抹了把汗,回頭說道:“我正在想辦法,這病症的來源還沒有弄清,暫時還不能下定論。”

    他目光掃視一圈,微不可察的歎了一聲,其實他隱隱有點察覺來源,卻還不能確定。

    “紀神醫!”遠處有幾個官差跑了過來,拱手問道:“城門口來了一隊鏢師,口口聲聲說是認識您,還說是給您送東西來的,大人無從判斷,差我們來請示您。”

    北郡病情漫延,人人自危,郡守自然難逃其責,偏偏這裡的大夫都找不出原因,治不了病人,而紀恆一來就控制了病情,對整個北郡都像是救星一樣,郡守奉他為上賓,處處以禮相待,凡紀恆有事無不應允的。

    紀恆一聽,皺了幾天的眉頭驀地舒展開來,大喜道:“定是我那石老哥,我去看看。”

    說罷,他收好東西,就往城門口趕去。

    郡守站在城樓之上,俯看著下方,“去通知紀神醫了嗎?”

    “回大人,已經派人去了。”身後有下屬回道。

    郡守點點頭,果然,沒過多久紀恆就上來了,兩人寒喧幾句,紀恆就低頭往下看去,只見下面約莫有二十多個鏢師,為首的正是石煥,但石煥旁邊的兩人……

    “大人,請趕快開門!”紀恆當即回身,臉上洋溢著喜極的笑容,一掃幾日的陰霾。

    郡守心下詫異,揮了揮手,令屬下去開門,和紀恆一道往城樓下走去。

    門緩緩開啟,就見一個青衣少女縱馬躍過來,笑著朝紀恆招手:“紀叔叔,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你這丫頭怎麼也跑這兒來了?”紀恆哭笑不得的問。

    “不止我,還有師兄和石伯伯呢!”

    楚陌景和石煥翻身下馬,牽著馬走過來,紀恆打量著楚陌景,止不住地點頭笑道:“阿景又長高了,好好,這模樣真好!”

    “只跟兩孩子打招呼,這是忘了我了?”石煥故意咳了一聲。

    “哪兒能啊,石老哥一路辛苦,紀恆在這裡多謝你了!”紀恆說著,就要拱手而拜。

    石煥連忙攔住他:“別別,我說笑罷了,你這裡情況如何了?”

    “情況暫且能穩住,咱們稍後再細說……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北郡的郡守大人!”紀恆指著郡守介紹道。

    阿九看了看那個四十多歲的郡守,心中思量,北郡屬晉國地界,又臨近魔教總壇,這位郡守不知道什麼立場啊。

    雖說心裡思緒起伏,但她面上卻未曾表露,禮數都周全的很。

    郡守看了看阿九和楚陌景,忍不住大贊道:“紀神醫,你的後輩怎麼都是些人中龍鳳,上次來的兩個已經夠出彩了,如今又來兩個……這是存心要惹我羨慕一番嗎?”

    “郡守說笑了。”紀恆謙虛道。

    “上次兩個?”阿九納悶的問。

    紀恆一拍頭,“哦,我差點忘了……”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街道拐角處就轉出兩個人來,是一對年紀不大的少年少女,邊走還邊在爭吵。

    少年一襲紫衣,玉冠錦帶,唇紅齒白,面如桃花,一看就是男生女相,但他總臭著一張臉,身攜長槍,眉宇間顯出濃重的戾氣來。少女容貌極是精致,卻有幾分英氣,身姿婀娜,但此時卻滿臉火氣,正惡狠狠的朝那少年說著什麼。

    等他們走得近了些,聲音便清晰了。

    “你煩不煩?”

    “祁少陵,我是為了你留在這裡的,你對我態度好一點會死嗎?”

    “誰求你留下了?你現在就可以滾!趕緊滾吧,看見你就煩!”

    “你……你找打!”

    眼看兩人吵著就要打起來了,紀恆抬高聲音叫了一聲:“少陵!宋姑娘!”

    祁少陵擋住宋若詞的掌風,煩躁地抬頭看去,突然愣住了。

    宋若詞莫名其妙,卻見祁少陵一把推開她,朝那邊走去,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她心下既惱怒又羞憤,邊走邊看過去,只見紀恆旁邊站著幾個人,她自動撇開其他人,眼裡只看得見阿九秀美絕俗的模樣,酸泡泡一點點的漫了上來。

    “祁師兄,怎麼一看見你就是在欺負人?”阿九先是驚訝,而後表情就變得古怪起來,上次才聽石煥提起過,那麼那位……難不成就是江湖美人譜上排第四的宋若詞?

    祁少陵嘴角勾起,“你管得著嗎?小師妹!”

    “我管不著,有人管的著啊,”阿九笑吟吟的扯了扯楚陌景的衣袖,“師兄,揍他!”

    楚陌景也不曾料到會在這裡遇到祁少陵,此時意外重逢,不禁微怔,靜默片刻,語氣輕淡的道:“少陵,這麼大了還如此毛躁?”

    阿九跟祁少陵都算是楚陌景帶大的,但比起阿九,楚陌景對祁少陵要更加嚴格,祁少陵小時候還鬧騰不滿,長大後就明白師兄是為了他好,可雖然明白,他還是小心眼的惦記著當初阿九進谷搶了他的地位,所以總忍不住跟她拌嘴。

    祁少陵自小被楚陌景教訓慣了,也不覺得怎麼樣,但他剛剛才跟宋若詞一番爭吵……祁少陵簡直想宰人,小時候比不過阿九也就算了,長大後霸氣穩重的見面也沒了,還在大師兄面前丟了面子,沒有比這更心塞的了!

    阿九瞧他臉色變來變去,心覺有趣,抿唇笑道:“祁師兄,你怎麼不說話了?”

    祁少陵鎮定下來,笑了笑,“大師兄,真巧啊!”

    楚陌景掃了他一眼,祁少陵訕訕地摸摸鼻子,望天。

    宋若詞看著,不禁張大了嘴,自她遇到祁少陵起,祁少陵就沒給過她什麼好臉色……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祁少陵,整個人都好像放松下來了,眉梢都掩不住的輕快。

    莫名地,宋若詞就有些難受,這種感覺在祁少陵總讓她滾的時候都沒有過。

    紀恆失笑,解釋道:“我剛剛就想說,少陵和宋姑娘在你們之前來的,這倒真是巧了。”

    “宋姑娘?”阿九看向宋若詞,“是祁師兄的朋友嗎?”

    宋若詞走近了,皺眉問:“你叫他祁師兄?你是她師妹?”若真是師兄妹,青梅竹馬也難怪了。

    阿九聽她語氣,心思一轉就了然了,隨即就是無語,這姑娘是有多想不開真去喜歡祁少陵?聽聽方才的爭吵,祁少陵的惡劣比起楚陌景的冷淡還要傷人啊!

    阿九沖她點點頭,也沒說什麼,只是拉著楚陌景的手臂撒嬌:“師兄,我累了。”

    她這番動作神態無疑就是告訴宋若詞:這位師兄是我的,那位師兄你隨意!

    宋若詞愣了下,她方才遠遠的看到楚陌景,就覺得這人一身清冷霜寒,站在人群中都能隔絕一片喧囂,近看來果真風華無雙。

    與阿九的想法正相反,宋若詞卻覺得這樣的人比祁少陵難搞多了,至少祁少陵看得見摸的著,罵你了你就罵回去打回去唄,而楚陌景……完全就是天邊的浮雲,遠的連邊都不見了。

    這樣想著,宋若詞突然一點也不難受了——這種有人比你還慘的感覺真是太安慰人了。

    進城的路上,阿九發現宋若詞對她的態度親近了許多,祁少陵跟楚陌景說話,宋若詞就拉著阿九到一旁交流,沒幾句稱呼已經換成了“阿九妹妹”,然後一路上阿九就在聽她陳述祁少陵的幾百條罪狀,最後阿九實在忍不住就問:“那你喜歡他什麼啊?”

    宋若詞脫口道:“打得順手!”

    阿九:“……”這理由也真是醉了!

    “說起來,我跟他就是打架認識的,也算不打不相識,”宋若詞一談到這個就來勁了,興高采烈的說:“當初我還以為他是女扮男裝的,把他氣得夠嗆,後來我們就打起來了……哼,雖然我打不過他,但他最後還是被我給鎖住了!”

    “你打不過他還能把他鎖住?”如果阿九沒有雪蠶冰魄,恐怕也是打不過祁少陵的,一聽這話就不解了。

    宋若詞神秘一笑,抬了抬下巴:“這天下還沒有我鎖不住的人,他也只能過過嘴癮,惹毛了我,我就把他鎖起來扔去喂豬!”

    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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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感情分析

    宋若詞的話……聽起來有點大言不慚。

    但是看走到醫館了,阿九也來不及細問,就先把這疑問暫且放下了。

    石煥吩咐人把車上東西搬下來,紀恆在一旁指點著哪些放哪兒,郡守事務繁忙,便先告辭了。

    醫館裡的人乍一看來了這麼多人,都有些驚慌,不過等東西搬完,石煥便讓那些鏢師先去城裡的客棧住,秦二虎也跟著去客棧了,紀恆再一安撫,也就沒大事了。

    晚些時候,眾人坐在空院子裡說話,石煥先開口問道:“紀恆老弟,你讓我給你帶這麼多東西是為什麼啊?”

    “我懷疑這城裡的水源有問題,喝得時間一長就會引發這種怪病,而且水源污染了糧食和藥材……這事我跟郡守商量過,郡守征收了幾個月來生產的所有糧食等等,再統一發放,但其實再次發放的是以前囤積的糧食藥材……”

    “你的意思是北郡這幾個月生產的東西都不能用?那水呢,你們喝什麼啊?”石煥驚道,“而且北郡那麼多人,長此以往也堅持不了多久吧?”

    “有問題的只有一條河,”紀恆說:“這幾日我讓少陵和宋姑娘去查探了,不知道有沒有線索。”

    聞言,其他人都看向祁少陵和宋若詞,宋若詞先道:“那條河太長了,我們順流而上走了快一天都沒到頭,兩岸也沒什麼人家……”

    祁少陵沉吟道:“我看過地形,北郡正處於這條河的下游,如果有問題,那一定是出在上游,河流通常都是順流而下的,紀叔叔的推測不無道理。”

    “這麼說來,”阿九神色微凝,緩緩道:“關鍵在於上游盡頭了?”

    “應該是。”紀恆點點頭。

    “誰知道魔教總壇的具體位置?”阿九突然道:“我有一個猜測……河流上游的盡頭會不會是魔教總壇啊?”

    不是阿九對魔教有偏見,而是想想段承澤,想想凌茂群等人,她就沒法不懷疑。

    這話一出,眾人都怔住了。

    “魔教分壇眾多,總壇卻很隱蔽,只聽說臨近北郡,阿九的猜測……或許真有可能。”石煥走南闖北,見識最多,他想了想,如是道。

    楚陌景一如既往的直截了當:“去看看便知。”河流再長,也總有盡頭的。

    “師兄所言甚是,如果真的是魔教……”祁少陵眉宇間盡是戾氣,遍布殺意,當年比試的陰影他從未敢忘,“終有一日我要將魔教連根拔起!”

    阿九驀地有個想法,祁少陵也是晉國皇子,而且清楚段承澤的真面目,如果祁少陵回宮爭權,對於祁少陵一定是很沉重的打擊,甚至能擾亂段承澤的計劃,因為他們恐怕都不知道,彼此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更重要的是,從谷主口中就能知道,晉國皇帝明顯偏愛祁少陵。

    阿九微不可察的輕歎,她雖如此想,但也知道祁少陵怨恨其父,是絕對不會願意回去的……她倒不算是為祁少陵著想,而是因為楚陌景,楚陌景在乎的人不多,祁少陵絕對算得上一個,朝堂詭譎,想來楚陌景也不願看到祁少陵深陷其中。

    因著這一點,阿九也不會去算計祁少陵,最多想想罷了。

    “你跟魔教有仇?”宋若詞一拍桌子,“我幫你!”

    “不要你管!”祁少陵一點都不領情,“你別給我添亂就行了!”

    “你這人怎麼總這樣啊?”宋若詞怒道。

    如果是往日,祁少陵就會口出各種惡言了,但今日他畢竟還顧忌著旁人,便忍住了沒開口。

    石煥干咳一聲,對紀恆使了個眼色,“紀恆老弟,咱們好久沒聚聚了,走,咱們喝酒去!”

    紀恆多知趣啊,當即就站起來,跟著石煥肩搭肩的走開了,這幫熊孩子的事他們做長輩的還是別湊熱鬧了啊!

    阿九自己的問題還沒搞定,才不想再攙和進祁少陵和宋若詞的事,她眼睛一轉,正想拉著楚陌景走,卻見祁少陵忽然站起身,長槍一橫道:“大師兄,咱們來切磋一場吧?”

    指點師弟,楚陌景自然不會拒絕。

    阿九雙手托著下巴,悶悶的看他們去了屋頂上,宋若詞在一旁也歎氣:“阿九妹妹,我就那麼討人厭嗎?”

    “宋姐姐別難過,我跟你說啊,祁師兄這個人一向是不長眼睛的。”阿九懶洋洋的吐槽。

    “……”宋若詞被噎了一下,“可他對你們不是這樣啊,自從你們出現後,他明顯收斂多了。”

    阿九嘴角一扯,慢悠悠的說道:“不是對我們……准確來說,是對我大師兄。”

    “啊?”宋若詞驚訝,壓低聲音問:“你們大師兄?說實話我一看就是驚為天人,可那性子也太冷淡了……祁少陵怕他?”

    “也不是怕,”阿九搖搖頭,想了想說:“大概是……如師如長,如兄如父吧。”

    祁少陵本質上很霸道,而且獨占欲很強,某種程度上跟她還挺像的,阿九一直忘不了剛進谷時跟她爭鋒相對的小霸王,其實她覺得祁少陵那時候因為年紀太小,就把對父母的感情轉移到最親近的楚陌景身上了,變成了有些畸形的孺慕之情。

    祁少陵當年討厭她,或許就跟阿九不喜歡姜國帝後生的妹妹是一樣的。

    這麼一想,阿九就想發笑,“宋姐姐,對於祁師兄……我這麼說吧,你如果想讓他喜歡上你,就先得讓他依賴你,尤其是在感情上依賴你。”

    宋若詞臉都快皺成一團了,“他什麼毛病啊?”

    阿九一攤手,撇唇搖頭。

    宋若詞嘴角抽了抽,虛心請教:“那什麼叫感情上的依賴?”

    阿九不確定的說:“成為他的精神支柱?”

    宋若詞噴了,半響才吶吶的道:“阿九妹妹啊,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你十多年都搞不定你大師兄了……”

    阿九眼神變得古怪了,很溫柔的看過去:“我搞不定?呵,你看我搞不搞的定!”她是溫水煮青蛙……真惹毛了她直接一把催情散灌下去!

    宋若詞莫名地打了個寒磣,錯了搓胳膊干笑,怎麼有種雞皮疙瘩掉滿地的錯覺?

    “對了,宋姐姐,你之前為什麼說……這天下沒有你鎖不住的人?”阿九微一揚眉,好奇的問道。

    提起這個,宋若詞眼角都溢出了些得意:“那是因為我的兵器是稱心鎖,它材質特殊,天下任何神兵利器都斬不斷的。”

    “這麼厲害?”阿九詫異道。

    “我曾讓留聲閣少閣主幫我看過,連他都分辨不出稱心鎖的材質呢,”宋若詞笑吟吟的道,“哦,留聲閣你知道嗎?以兵器暗器聞名江湖的,他們家少閣主遍覽這方面的書籍,認識的材料比他吃的飯還多,連他都分辨不出可見稱心鎖的材質有多罕見了。”

    阿九點點頭,笑了笑,試探著問:“想來宋姐姐家世不凡?”

    “我娘不讓我說啊,”宋若詞歎氣,“我自己出來闖蕩江湖,她就說什麼有本事別靠家裡……哼,不靠就不靠,我現在過得一樣瀟灑!”

    阿九見她有意回避,抿唇而笑,也不再多問,轉開了話題。

    另一邊,祁少陵跟楚陌景交手,被挑飛了長槍,他也不氣餒,索性躺在屋頂上,雙手枕在腦後說:“師兄的武功越發深不可測了,方才也沒用全力吧?”

    楚陌景站在他身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少陵,你戾氣太重。”

    “出了卻憂谷後,我單槍匹馬剿滅了南陵十三寨,險些葬身那裡。”

    楚陌景的反應是甩了他一袖子,祁少陵揉揉頭,“師兄啊,我都不求你誇我了,但能不打臉嗎?”

    楚陌景又抬手,祁少陵連忙坐起身,嬉皮笑臉的,“戾氣重就重唄,但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淪入邪道的……師兄的話我一直記著呢!”

    “你大了,自己有分寸,我不管你。”楚陌景抬頭看他一眼,語氣倒極是平靜。

    衣如雪,發如墨,人如皓月,十多年不變的清寒模樣,祁少陵瞧著,仿佛時光都未曾轉過,驀地就笑出聲來,“嗯,我明白。”

    “他派人找過你?”楚陌景倏而問。

    祁少陵知道他問的是誰,笑了笑說:“老頭子年紀大了,一個個兒子為了那個位置拼得你死我活,我才不去蹚那趟渾水!”

    楚陌景沒再說什麼了,兩人默不作聲的坐了許久,祁少陵才吵著喊冷,回去睡了。

    宋若詞也跟阿九告辭,阿九眨了眨眼睛,悶悶地跟著楚陌景往住的地方走。

    “怎麼了?”楚陌景看她這副模樣,就問道。

    “師兄,我不高興了?”阿九郁郁寡歡的說。

    楚陌景頓住腳步,摸摸她的頭:“因為魔教?”

    “不,因為我被宋姐姐打擊了,”阿九嚴肅的說:“師兄,我這麼難過……又想咬你了怎麼辦?不僅想咬,我還想親你!”

    楚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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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16:50 |只看該作者
第55章 初吻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銀白色的光輝灑落,星光交雜一片,璀璨無暇。

    當阿九仰起臉時,一雙眼睛像捧了一汪的水,靈靈淨淨,溫似春水,融盡霜華。

    心弦驀地顫動,楚陌景忍不住想,阿九每次望著他時,眼神都如此讓人動容。

    而這一回,她沒有醉酒,她很清醒。

    阿九走近些,伸手勾著他的脖子,惦著腳尖,唇貼上了他的唇。

    楚陌景對上她睜著的雙眸,心裡有什麼悄然決堤,滅頂似得紛湧而至。

    “這一次,師兄別再像哄孩子一樣哄我了……“阿九在他唇邊呢喃,舌尖在他唇上舔了舔,有股引誘的意味。

    楚陌景扶住她的腰,“小心些,別摔著……”

    這種時候,他關心的竟然是這個!阿九眼睛裡快噴火了,趁他開口時,舌頭靈巧的探進去,雖然她也沒經驗,但好歹上輩子也是在宮裡看過春宮圖的!

    楚陌景顯然比她更像白紙,任她糾纏不休,他平常時候那麼冷淡,此刻卻縱容得幾近溫柔,幾乎都是在配合著她……想來,還是心疼她。

    唇舌交纏的剎那,兩人都是微顫,楚陌景從未有過這樣快要失控的感覺,他的手緊了緊,捏得阿九的腰肢有些疼,大概這就是難以壓抑的本能,或者說,因為這個人是阿九。

    阿九仿佛知道他的克制,故意添火,稍稍退些,輕柔地舔舐嚙咬……恍然間天旋地轉,她後背抵上了大樹,楚陌景俯首貼上來。

    好像是初雪的氣息,清透涼潤,是雪花綻放的瞬間,常人難以嗅到的幽淡雅香,生動,美好,難以自拔。

    皎月高懸,華光四溢,烏雲都遮不住的浩渺。

    阿九後背被樹皮蹭得火辣辣的,但她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楚陌景越是失控,她越是興奮……她摟著他的脖頸,仰著頭去迎合,漸漸地,嘴裡竟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道。

    楚陌景倏然回過神來,頓了頓,退開了,手還放在她的腰上。

    阿九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的甜笑:“師兄,繼續嗎?”

    楚陌景難得呆怔的望著她,表情難以形容,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亂,阿九的手指撫過他的脖子,慢慢往衣領內滑去,楚陌景按住她的手,緩了緩,語氣還有些不穩:“方才……”

    “我很喜歡呢,師兄喜歡嗎?”阿九湊近了親他的臉,再到唇角。

    楚陌景驀地放開她,阿九見此,立即就變了臉,泫然欲泣的說:“後背好疼啊……”

    “……是我不好。”楚陌景低低道,有些歉疚的看著她。

    阿九細聲細氣的撒嬌:“那我走不動了,師兄你抱我回房間。”

    楚陌景此時正處於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阿九提什麼要求他大概都不會拒絕,聞言便打橫抱起她,送她進了房門,將她放下後,才輕聲道:“後背……需要上藥嗎?”

    阿九自己清楚,後背也就是有些泛紅,還沒有破皮,相比之下,卻是腰快被他勒斷了,估計都一片青紫了,舌頭也麻麻的。她想想自己也蠻慘,親一下都要弄得這麼狼狽,不過……親得很過癮就是了。

    她搖搖頭,拍拍床的另一邊,笑盈盈的說:“師兄在這裡一直陪我,我就不疼了。”

    楚陌景移開視線,神情仍鎮定,耳根卻泛起淺淡的紅色,“我坐在這裡陪你。”

    “不要!”阿九跳起來,氣道:“每次都是我睡著了,你在桌子旁邊坐一夜,師兄你累不累啊?”

    “不累,你睡吧,”楚陌景沉默片刻,加了一句:“聽話。”

    阿九拽著他,瞪他,“好啊,你喜歡坐著,我就陪你坐一夜!”

    楚陌景跟她對視良久,微微歎氣,解下雙闕劍放於一旁,阿九彎了彎眉,往裡移了些,楚陌景合衣在她身邊躺下,幫她蓋好被子,撫了撫她的額頭,“好好休息,不許鬧了。”

    阿九笑了,側著身子說:“師兄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睡了,你說,你喜不喜歡親我?”

    楚陌景:“……”

    他一拂袖,桌上的燈就滅了,房間暗了下來。

    阿九又想鬧騰,楚陌景瞬間出手點了她睡穴,阿九睡過去之前的最後一個反應是:一萬頭草泥馬馱著她飛奔而去……

    這是楚陌景不得不出的下下之策,他沒法回答阿九的問題,因為他心亂了。

    月上中天,有人一夜未眠。

    晨光初露,阿九朦朦朧朧的睜眼,伸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往旁邊一看,楚陌景已經不在了。

    睡意頓時全跑光了,阿九呵呵一笑:“點我睡穴?師兄你好樣的!”

    洗漱完畢,又換了套衣服,隨意梳了梳頭發,她就推門走了出去。

    緋劍起似流光,猶似驚鴻照影,有白影縱橫,回轉之間葉落紛飛,其身姿翩然孤徹,飄若流風之回雪,一招一式莫不令人賞心悅目,光是看著,就能生出無限感慨。

    阿九的憤然在不經意間就消散了,她忍不住想,如果楚陌景的性子不是這麼淡漠寡情,怕是會令天下女子為之瘋狂,如此想來,她其實該慶幸才是。

    “阿九妹妹,快來用早點啊!”宋若詞端著東西,站在小院門口,邊喊邊招手。

    “來了!”阿九回了一句,宋若詞點點頭,臨走前喊了一句:“快些啊,等你們呢!”

    楚陌景回劍入鞘,眼睛一眨的瞬間就落回地上了,阿九故意癟著嘴,佯作氣憤地跑出了院子。

    楚陌景看著她的背影,輕歎,皺著眉想,昨晚怎麼就失控了呢?

    等他們到飯桌時,紀恆,石煥,宋若詞還有祁少陵已經全都在了,還有兩副擺好的碗筷早點顯然是給他們的。

    阿九挑了挑眉,坐下吃東西,楚陌景默不作聲。

    “阿九妹妹,楚……公子,剛剛我們商量過了,等會我們四個人沿著河順流而上去查探吧,石前輩他們留下幫紀神醫就夠了。”宋若詞開口道。

    聽到楚公子三個字,阿九被嗆了一下,宋若詞聳了聳肩,楚公子,楚少俠,楚大哥……幾個稱呼比較下來,她果斷選了第一個,反正她是覺得怎麼叫都變扭。

    楚陌景拿過茶壺,倒了杯熱水遞到她面前,阿九本來不想拿的,可是還是把持不住接了……太沒出息了!

    喝了口水,阿九才笑道:“好。”

    “你們記住,只是去查探,遇到什麼情況就立即回來,”紀恆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會照看他們,紀叔叔放心。”楚陌景應道。

    紀恆笑了笑,“有阿景你在,我自然放心,不過就怕少陵沖動了些……少陵,你要聽你大師兄的話,知道嗎?”

    祁少陵無語,歎了口氣,“我什麼時候沒聽過大師兄的話了?”

    “我這不是怕你大了就不服管教了麼。”紀恆搖了搖頭笑道。

    “得了吧,我才不會閒得找揍!”祁少陵憤憤地啃了一口饅頭,他又不是小師妹,大師兄教訓他才不會手下留情,管他什麼年紀,該揍時照揍不誤!

    宋若詞聽他語氣跟孩子似得,忍不住驚訝的看了看,隨即掩唇而笑,相比之前的惡劣,現在的祁少陵倒有幾分可愛的孩子氣。

    楚陌景瞥了他一眼,淡定的說道:“你知道就好。”

    對付熊孩子,其中一個方法就是打!不聽話就打到你聽話為止!

    祁少陵輕哼了一聲,翹起腿,喝粥,反正他早就知道,師妹是寶,師弟就是草麼。

    “等上游的問題弄清楚,北郡的麻煩也就迎刃而解了……”紀恆感慨道:“這段時日死了不少人,可惜我暫時救不了他們啊。”

    阿九就道:“紀叔叔趕來這裡,也就救了很多人了,如果沒有你,北郡現在怕是會更糟糕。”

    石煥也拍拍他的肩膀,“紀老弟,你就別太自責了。”

    紀恆心中微暖,看著他們,重重地點了點頭。

    用完早飯後,阿九四人便往那條出問題的河流趕去,宋若詞邊走邊道:“說起魔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什麼事?”阿九問。

    你們知道段承澤這個人嗎?“宋若詞頗為猶豫的說。

    阿九笑容斂了斂,“認識,還見過幾次。”

    “這個人……”宋若詞解釋道:“在江湖上是很特殊的一個存在,他十幾歲就在江湖上闖出名聲了,而且從未掩飾過他出身魔教,江湖上的正道人士一開始是很看不起他的,可這麼多年過去,現在各門各派提起他卻多為贊譽,都說若由此人接手魔教,必為江湖之幸事……我聽來就很奇怪,以前魔教也不是沒出過好人,但大都落得裡外不是人的下場,偏偏這個段承澤,夾縫游走,卻做得如此之好。”

    阿九聞言,表情多了幾分深思,如今這江湖上,正道人士一向自詡清高,不屑與邪門歪道為伍,阿九不信段承澤的人格魅力大到能讓正邪兩道同時接納他,就算他再虛偽能裝也沒用,這其中必有蹊蹺……除非很多人暗地裡早已跟他勾結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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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17:02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心亂了

    寬長的河流一望沒有盡頭,太陽灑下的光忙投射在湖面上,鱗鱗金光猶似落了滿湖的金子,熠熠生輝。

    正是人間四月天,草木繁盛,氣候溫暖,光景宜人。

    “段承澤只是師承魔教……難道沒人查過他的來歷嗎?”阿九故意如此問道。

    “來歷?”宋若詞一愣,“魔教收留的基本上都是孤兒……他不是嗎?”

    阿九一聽就歎了口氣,看來段承澤的身世隱藏得極好。

    “說起來這人如今也就二十多歲吧,可是武功簡直進步神速,千機閣的江湖後起秀上連續三年將他列為第二,也只有謝修明那個怪物能壓他一頭了。”宋若詞感歎道。

    進步神速?阿九心中一跳,面上卻沒表露出來,而是好奇的問:“謝修明是誰?”

    宋若詞表情忽然變得奇異起來,“你竟然不知道謝修明?”

    祁少陵這時嗤笑了一聲,宋若詞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麼笑?你比得上人家嗎?”

    “他比我年長許多,如果我到二十五歲,一定比他厲害!”祁少陵抱胸,沒好氣的回她,“更何況,我大師兄如今就絕不輸他!”

    宋若詞撇嘴,覺得他吹牛,至於楚陌景……她沒有見過楚陌景出手,自然也不會相信。

    楚陌景緩步走著,眼都沒抬一下,神色平淡如水,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們說得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阿九忍住回頭看一眼的沖動,嗯,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就讓師兄認為她受了委屈在生氣好了,這樣他才能更加心疼愧疚……直接開竅那就最好了!

    “謝修明是這一輩江湖上風頭最盛的青年才俊,他在武學上的天賦世所罕見,是千層塔十大護塔長老之首邱長老唯一的親傳弟子,”說起這類江湖傳聞,宋若詞眉飛色舞,“而且他為人低調又神秘,千層塔每年開啟,男男女女都有為他而去的,男的是為了挑戰他,女的就是為了看這人長什麼樣……”

    “千層塔是試煉之地,他自小在那練武長大,沒點成就好意思麼!”祁少陵不以為然的嘲諷。

    阿九也很淡定,有楚陌景珠玉在側,她真的很難再覺得別人多優秀了。

    宋若詞:“……”

    “大師兄,怎麼了?”祁少陵看到楚陌景忽然在湖邊停住了,不禁奇怪的問。

    宋若詞轉頭望去,眼睛被閃了下,見那人身形修長,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姿態,隨意側身而站,便是剪影如畫,整個人在陽光下美好得近乎虛幻,叫人一看就恍然不知今夕何年了。

    她驀地就理解祁少陵跟阿九的反應了,因為她此時再想想謝修明,好像也激動不起來了。

    阿九眨了眨眼睛,默默念,忍住忍住忍住!

    默念十遍後,她……果斷跑到了楚陌景身邊,癟著嘴說:“師兄你怎麼不走了?”

    楚陌景先是看了看她,神情漸漸緩和下來,眉目間也似柔化許多,而後指了指河流,對三人道:“看河底。”

    祁少陵反應過來,半彎身子,定睛看了看,表情凝重起來:“這是什麼……”

    這條河並不算清澈見底,但今日陽光太亮,所以從某個角度就能看清湖底之象,阿九便看到河底覆蓋著一層紅色的沉澱物,暗紅得像血一樣的色彩,令人心驚。

    “看著好惡心!”宋若詞皺眉。

    “難道就是因為這些紅色的東西,北郡的人才會染上那種奇怪的病症?”阿九摸著下巴,緩緩道。

    祁少陵點點頭:“應該是了,昨日陽光不足,我跟宋若詞也沒發現,還是大師兄觀察入微。”

    “這樣看也看不出什麼,要不要弄點上來……”

    阿九的話還沒說完,宋若詞就連忙擺手:“還是到盡頭再看吧,這應該就是從上游流下來的,光看這個沒有用,找到源頭才好。”

    聞言,阿九點點頭,“師兄你說呢?”

    楚陌景摸摸她的頭,“走吧。”

    祁少陵挑了挑眉,沒什麼意見,只是覺得……今日大師兄和小師妹之間好像有些奇怪,說不出來的微妙之感,但他沒問出口,懶懶散散地晃到前面去了,宋若詞就跺著腳去追他。

    阿九垂眸,自顧自的往前走,腳尖時不時地踢著石子,倏而間左手被人牽住,她一怔,唇雖抿著,垂下的眼中卻溢出了幾分笑意。

    “阿九……”楚陌景輕聲喚道。

    阿九哼了一聲,雙眼直視前方,“你不要跟我說話,除了你說喜歡我,其他的我都不想聽!”

    楚陌景牽著她的手緊了緊,昨晚他一夜未眠,到此刻面對阿九時,心中仍無所適從,人都有七情六欲,他不是沒有,卻因種種原因,所以比常人淡薄許多,可昨晚他那般對待阿九……這便是情難自禁嗎?

    阿九察覺他周身氣息不穩,寒氣透過交握的手傳過來,凍得阿九都打了個哆嗦。

    楚陌景瞬間松了手,見她臉色微微發白,心底霎時升起難以言喻的懊惱歉意,他體質特殊,練得又是至寒真氣,幼時經常控制不住寒氣四溢傷到旁人,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功力漸深,基本上已能控制住了,可若是情緒波動太大,有時候也難預料。

    這也是他這般性情的原因之一,喜怒哀樂太過,也是傷人傷己,無思無念,波瀾不驚才是最好。

    阿九瞪他,“師兄,你真會為難自己!”

    “我不為難自己,為難你嗎?”楚陌景看她無礙,才放下心來,聽她這話不由反問了一句。

    “我不怕你為難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阿九氣道:“哪怕你一輩子想不通,我等你一輩子又如何?”

    不就是感情問題麼,算什麼問題啊?呵呵呵,把人綁在身邊一輩子就行了,管他開不開竅,只要師兄是她的就行了!更何況親都親了,證明師兄絕不是沒感覺啊!什麼破武功,凍結七情什麼的……一包催情散還怕治不了嗎?

    阿九想著,就下決定了,等北郡之事了結,她!就!下!藥!

    楚陌景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看到她表情變來變去的,還以為她被氣的狠了……他靜默了會兒,語氣聽來與平常不同,尾音稍稍啞然,“阿九,只有你會讓我心亂。”

    說出這句話,他其實就已經是在想阿九豎白旗了,只是還不知如何去說,如何去做,如何分清對阿九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種占了主導。

    他確確實實向阿九表明了心裡的想法,只有她能讓他心亂,而男女之間的心亂,往往就是動情的開始。

    “因為你親了我,所以心亂了?”阿九雙眼發亮,頗為遺憾的道:“早知道多親幾次就好了,說不定師兄你早就想通了!”

    “……”楚陌景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只好裝作沒聽見,“走吧。”

    阿九怨念的瞥了下他負著的雙闕劍,“如果師兄沒有負劍,就可以背我了……”

    楚陌景:“……”

    “師兄,你的雙闕劍是不是比我更重要啊?”阿九碎碎念,“我就知道,我還不如一把劍……”

    饒是楚陌景,此時都有點哭笑不得之感,他解下雙闕劍握在手中,半彎了腰,“上來。”

    阿九眉開眼笑的趴到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一直笑。

    祁少陵放慢了腳步,回頭一看,頓時就扶額了,似嘲非嘲的說:“小師妹,恃寵生嬌可不好啊?”

    阿九笑彎了眉眼,微抬下巴,一副“我就是恃寵生嬌,我就是任性,你管著嗎”的模樣,看得宋若詞好生羨慕,憤憤的瞪了下祁少陵,說:“阿九妹妹是有人疼,哪像我這樣的,為了你腳都快走斷了,你也不看一眼問一句的!你跟你師兄比差遠了!”

    “她那是自小被嬌慣出來的毛病!”祁少陵懶得理她,“你懂什麼!”

    宋若詞抬腳就踹他,“我踢死你這個沒良心的!”

    “我就是有良心才不理你,不讓你對我陷得更深,你這個女人怎麼蠢得跟豬一樣?”

    “你!你等著,等這事完了,看看咱們誰跟豬有緣!”

    “又想用你的稱心鎖鎖住我?宋若詞,你這樣有意思嗎?”

    “哼,當然有意思,特別有意思,看你吃癟我心裡就爽快了!”

    他們倆邊走邊吵,阿九自動屏蔽他們的話,自動將場景想象成只有她和楚陌景兩個人,至於那兩個……會走路的樹有什麼好奇怪的!

    楚陌景也只有面對阿九才有大的情緒起伏,祁少陵跟宋若詞吵翻天了他也一樣淡然自若。

    幾人腳程也不慢,一路吵吵鬧鬧,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很多路了,前方有炊煙裊裊升起,等到近了才發覺已是河流盡頭,瀑布自山頭飛流直下,周圍全是石壁,仿佛是一條絕路,炊煙在山的另一頭升起。

    阿九目光一凝,從楚陌景的背上下來,打量著周圍,練武之人的眼睛很好,所以他們都能清楚的看到瀑布中並不見紅色,那麼河裡的紅色沉澱物究竟從何而來?這座山頭的後面究竟又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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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魔教總壇

    夕陽紅了半邊天,與河底之色照映,分外詭譎。

    “對面的石壁被瀑布擋住了,我們得過去看看,可是……”宋若詞皺眉開口,到了盡頭,河流已經不算寬了,但中間沒有個墊腳的,他們輕功再高也越不過去啊。

    阿九明白她的意思,就問楚陌景:“師兄能把河凍住一段嗎?”時至今日,她還記得當年在火山之下,楚陌景的至寒真氣把巖漿之火都凍住了。

    宋若詞聽得張大嘴,掏掏耳朵懷疑阿九說錯話了。

    “無需如此費勁。”楚陌景淡淡出聲,“這河下應有暗樁。”

    祁少陵挑了挑眉,在地上撿起幾枚石子往河裡投去,聽了聽聲音,有幾個石子落空了,但確實有一枚打中了什麼東西。

    “楚公子怎麼知道這河下有暗樁?”宋若詞納悶道。

    阿九眼光一掃,忽然間豁然開朗,就聽祁少陵笑道:“對面岸邊石塊青苔不平,雜草東倒西歪,一看就是被人踩過。”

    楚陌景微微頷首,“此處必有暗道。”

    幾人就用石子試出了暗樁的方位,腳尖在暗樁上點過,就到了河的另一邊。

    阿九的衣衫被瀑布打濕了些許,連忙躲了躲,楚陌景走到她身側幫她擋住飛濺的水花,阿九就仰臉沖他甜甜一笑。

    “你們快看!”祁少陵半蹲下身子,指著石壁下邊的石磚縫隙說:“底下有東西!”

    “是水管……啊,那些紅色的東西就是通過這個管子流進河裡,再流到下游北郡的!”宋若詞瞇了眼睛看了個仔細,驚道。

    阿九甩手往瀑布後又扔了一把石子,指著其中一面:“這瀑布後面是空的!”

    “我們是回去告訴紀神醫他們,還是進去查探?”宋若詞猶豫著問道。

    “畏首畏尾的談什麼闖江湖,你怕就回去好了!”祁少陵翻了個白眼,起身伸了個懶腰。

    “誰怕了,我就是……”宋若詞又想踹他了。

    阿九笑了笑,說:“宋姐姐是行事謹慎,不過紀叔叔他們忙於北郡百姓的病情,也無法兩邊顧及,而且人多未免打草驚蛇,不如我們小心查探一番,再回去商量?”

    楚陌景沉思片刻,便道:“我與少陵前去查探,你們回去。”

    祁少陵聞言就點頭,“這樣也好。”

    “不行!”阿九和宋若詞異口同聲的反駁。

    “師兄,我不比祁師兄弱,為何要我離開?”阿九不樂意的說:“我要跟你一起,要回去就讓祁師兄回去!”

    宋若詞也直言道:“我要跟著祁少陵!”

    “你們倆真麻煩!”祁少陵沒好氣的說:“大師兄還不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

    阿九橫了祁少陵一眼,而後威脅道:“師兄,就算你趕我回去,我也會悄悄跟著你們的,所以你覺得呢?”

    “你不聽我的話?”楚陌景微微皺眉。

    “全天下我最聽你的話,只有關系到你的事我不要聽!”阿九覺得自己的情話技能一定快點滿了……

    宋若詞眼角一抽,祁少陵聽得牙疼,“算了,大師兄,我看你還是讓她們跟著吧,否則真沒玩沒了了!”

    楚陌景盯著阿九看,阿九抱著他的胳膊,笑嘻嘻的撒嬌:“師兄你最好了!”

    宋若詞搓了搓手臂,心說阿九妹妹這臉皮比她還厚啊!

    楚陌景抬手要敲阿九的額頭,下一刻仿佛又不捨了,只輕輕彈了下,雪白的衣袖拂過阿九的臉頰,阿九好像又嗅到了初雪的氣息,垂下的眼眸變得幽深。

    但她還來不及想什麼,腰上就一緊,眨眼的瞬間,已經被楚陌景攬著落到了瀑布裡面的洞中,她身上一點水都沒濺到,反而是楚陌景為了護著她,後背的衣服被打濕了一些。

    阿九直勾勾的看他的衣領蹭開的地方,下一刻,額頭上就挨了毫不留情的一下,她氣鼓鼓的抬頭,卻又陷入他微闔淡笑的眼,霎時就覺得世界一片明亮。

    “哇,裡面好黑啊!”宋若詞一進來就抖了抖衣袖上的水,不客氣的評價周圍。

    阿九瞇眼,幽幽的望了一眼,輕哼一聲,揚著唇角想,她明明就覺得很亮啊。

    祁少陵進來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折子,點亮後,宋若詞才覺得好點。

    阿九打量四周,這裡就是一個普通的石洞,洞裡空空一無所有,只有前面一條路。

    楚陌景眼光一掃,便持劍往前走,其他三人連忙跟上,走著,他們都察覺到這個洞裡的路徑很奇怪,像是一種螺旋式的上升,直到頂端,有另一個圓動,光亮就從上面滲透下來。

    從那圓洞跳上去後,四人才發現,在上面看來,那就是一口枯井,但顯然,這口枯井是被人刻意挖掘過才變成那樣的。

    而看周圍環境,像一個荒廢的園子,雜草瘋長,牆壁破敗,房門被風吹得發出吱呀的聲音,已經很舊了。

    阿九剛想開口,園子外面突然傳來交談的聲音。

    先傳來的是個清脆的女聲,阿九四人聽到腳步聲往園子裡而來,不約而同的找了個隱蔽地方躲了起來。

    “公子,今日教主似乎有意要正式立你為繼承人,奴婢看蔓姬小姐似乎有點不高興呢!”

    “她不高興?”溫和似春風的男聲響起,阿九立刻就變了臉色,只聽那男子又道:“她不高興跟我有關系嗎?”

    “如今教中能威脅到公子地位的,只剩下蔓姬小姐了,奴婢是怕……”

    “怕?”男子冷笑了下,語氣卻仍然溫和,“我平日對她諸多忍讓,你當我真是怕她?蔓姬這條美人蛇……誰在那兒?”

    躲在暗處的四人頓時一驚,屋頂上驀地滾落下一個黑衣人,轉身就想跑,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出手果決狠辣,一下就擰斷了他的腦袋。

    “公子不問一下嗎?”面貌清秀的女子連忙遞上帕子。

    段承澤擦了擦手,漫不經心的說:“除了蔓姬的人還會有誰?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個了吧,這條美人蛇看來是耐不住了……映瓊,我出去一下,你讓人多盯著些。”

    “是,公子。”

    目送著段承澤跳下枯井,名喚“映瓊”的女子站了會,也離開了。

    “是他,段承澤!”宋若詞小聲驚呼:“這人也太會裝了吧,大家還都說他溫和心善……難怪我覺得別扭,原來他真面目是這樣!”

    祁少陵瞥了眼阿九:“看你烏鴉嘴,果真是魔教總壇!”

    “我這是聰明!”阿九強調,“是先見之明!算了,先別說這個,咱們先找找那管子哪來的……”

    “哎?你們看,管子從這裡就出現了分叉……”宋若詞走到園子門口處,蹲著身子回頭說。

    “若不出所料,這兩個應該是通向同一個地方。”楚陌景忽然道。

    祁少陵單手抵著下巴,沉吟道:“我也覺得,但就怕是障眼法,大師兄,不如我們分頭行動,先沿著這東西追查,最好一路灑下紀叔叔特制的追蹤粉以免發生意外,明早再來這邊匯合?”

    楚陌景沉默了一會兒,似在考慮,而後道:“也好,不過切記小心為上。”

    祁少陵點點頭,“若有變故就放信號彈,另外兩人立即撤走!”

    “我不希望看到這個。”楚陌景嚴肅道。

    “我也不希望看到。”祁少陵笑了笑,對宋若詞招招手,果斷地往另一邊去了。

    阿九就笑道:“師兄別擔心,就算遇到凌茂群那樣的,打不過逃跑總是可以的……咱們也走吧!”

    谷主教出來的徒弟,哪個又是省油的燈?更別說他們手上都有堪稱神兵利器的存在!

    當然,阿九這麼放心還有一點……人精似得段承澤方才也離開了,那麼只要小心些,被發現的幾率應該不大。

    夕陽沉落,黃昏褪去,夜色也暗沉下來,正好方便他們的行動。

    出了那個荒廢的園子,阿九明顯感覺到巡查的人多了起來,大多是魔教弟子,偶爾走過一個看著地位高的人。

    “師兄,下次這種事……你得換身黑衣服啊!”阿九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一身雪白的在大晚上就很顯眼,好在楚陌景身法太快,通常巡邏的魔教弟子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竄過去了,就算有人無疑瞥見,恐怕也以為自己見鬼了。

    楚陌景:“……”一身黑的模樣……想想他就不舒服了。

    “師兄,我還沒看過你穿別的顏色,你有空就穿給我看看好不好?”阿九抿唇偷笑,楚陌景這人也不是沒毛病的,其中一個就是有潔癖,還有對白衣服夠執著!

    楚陌景攬著她在樹上躲著一個巡查隊伍,聞言便淡淡道:“再胡鬧就把你扔下去。”

    阿九瞪大眼睛,無辜的望他。

    下面突然響起一片喧鬧聲,阿九依稀聽到有人喊了一句“蔓姬小姐”……她立即就想起了當年那個彩衣飄飄的花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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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蔓姬

    北郡醫館裡,紀恆邊燙針邊歎氣,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瓶子,他看了看窗外,眉頭一直緊緊皺著。

    今晚月色被烏雲擋住,依稀可見寥寥星光。

    “你別太擔心了,我瞧著那幾個孩子都是極聰明的,不會出事的。”石煥倒了杯茶給他,勸道。

    紀恆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苦笑道:“真要命啊,我這心一直不上不下的,那幾個寶貝疙瘩,真出了事谷主會活剝了我的!”

    石煥想到谷主也是一頭冷汗下來,干笑道:“孩子就得多鍛煉嘛,沒事,沒事的。”

    一只信鴿飛過屋簷,停在了窗台上,紀恆走過去拿出信筒,一看,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怎麼忽然就高興起來了?”石煥納悶的問。

    “當日我曾寫了兩封信,一封給你,另一封卻是給神醫谷谷主沈崇的。”紀恆解釋道。

    “你……你竟然會開口求沈崇?”石煥猛地站起身,“你跟神醫谷不是……”

    紀恆神色平靜,語氣如常,“僅憑我一人,難解北郡之危。石老哥,我是個大夫,沒法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多人死去……在這一點上,我只能求助神醫谷,更何況,未曾涉及先輩,不過就是放下面子罷了,北郡這麼多人還沒有我紀恆的面子重要嗎?”

    “唉,這豈止是放下面子……罷了,沈崇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接到信後就派人來了,大概明日,神醫谷的人就該到了。”

    石煥點點頭:“那就好了,沈崇還算明事理。”

    紀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石煥又道:“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了,你還記得當年給過一個孩子名揚鏢局的令牌嗎?”

    “哦,我記得,那孩子叫虎子,是青陽城的小乞丐,跟阿九認識。”

    “對,他如今改了個名字叫秦二虎,這次也跟我來了,”石煥笑著說:“他一直記著你的恩情,只是怕打擾你救人,想等北郡事了結再跟你說的。”

    紀恆想了想,“那孩子性情不錯,當年我也是湊巧遇上了才順手幫他一把。”

    “你這順手,可是讓我撿了個便宜了。”

    “這話怎麼說?”紀恆奇道。

    石煥感慨道:“你也知道,我膝下無子,也就一個女兒,還早早嫁了人,在夫家相夫教子,偌大的一個名揚鏢局竟無人接手。當年二虎這孩子拿著令牌過來,我看著他一路長大的,他雖憨厚老實卻算不得笨,比那些一肚子心眼的要合我意多了……”

    紀恆聽到這裡真驚訝了:“你打算把名揚鏢局交給他?”

    “我還沒決定,”石煥歎道:“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在,我打算讓他自己先闖蕩一番,也多鍛煉鍛煉他,否則憑他現在這樣可接不了我的名揚鏢局啊!”

    紀恆深知石煥這種情況最難找的就是繼承人,萬一找個心眼不好的,百年之後都合不了眼,因此就拍拍他的肩膀說:“慢慢來吧,咱們當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麼……”

    這邊哥倆談心,另一邊阿九四人在魔教總壇,卻是步步驚心。

    阿九被楚陌景攬著,悄悄的撓開枝葉,往樹下看去。

    有侍女在前面提著燈籠,妖嬈的女子身影漸漸出現在眾人眼前,細細的眉眼上挑,美艷絕倫的容貌在夜色中更添風情,她一身彩衣,領口極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上衣與下擺的長裙間,柳條般的腰肢沒有衣物遮蓋,分外惹眼。

    阿九聽到那些魔教弟子的呼吸都加重了,輕哼一聲,偏頭去看楚陌景,見他神色不變,依然冷冷淡淡的模樣這才滿意,但還是抬手想遮他的眼睛。

    “怎麼?”楚陌景輕聲問。

    阿九湊近了,咬他的耳朵:“不准你看她!”

    楚陌景總覺得阿九一定屬狗的,這麼會咬人……他捏捏她的臉,示意她安分,“我與她並不相識,怎會看她?”

    阿九一噎,低笑:“師兄你真是……正經過頭了!”

    楚陌景心道,小師妹又無理取鬧了。

    阿九捧著臉,期待的問:“師兄你說,我跟她比誰更好看?”

    楚陌景:“……”他不知道這種比較的意義在哪裡,在他眼裡,阿九是阿九,旁人自然不能與她相提並論的。

    “師兄你真呆!”阿九托著下巴歎氣,這種時候就該說,阿九你最好看麼!

    楚陌景:“……”

    他偏了偏頭,黑發散落在白衣上,微垂的眼眸似有若無的望來,阿九牙又癢了,心裡想,最好看的分明是師兄啊,勾得她每次都想咬死他!

    蔓姬夾帶桃花的雙眼掃了一圈,很滿意周邊人的反應,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隨手指了兩個人,“你們去給我打好水放我房裡去,我要洗澡。”

    這話一出,那些男弟子鼻血都要出來了,唯唯諾諾的應是。

    “教主呢?”

    “回蔓姬小姐,教主已經歇下了。”

    “哦,那段承澤呢?”

    “映瓊說公子外出了,還未歸來。”

    “行,我知道了,”蔓姬擺擺手,徑自離去,“你們仔細著點巡查,別讓人混進來了!”

    “是,蔓姬小姐慢走!”

    蔓姬在時,那些男弟子都是萬分的恭敬,可她一走,底下就開始有小聲的議論了。

    “真是尤物啊!”

    “聽說蔓姬小姐憑借美色就勾了不少正道的什麼少俠來……”

    “我也聽說了,她的入幕之賓可不少呢!”

    …………

    那些議論越說越不堪入耳,阿九聽得直蹙眉,楚陌景見此,指尖一彈,另一邊的草叢就動了下,底下的男弟子頓時如驚弓之鳥般,半點不敢出聲了,慌忙地往那邊查看去。

    楚陌景便趁機摟著阿九離開了此處,因著入了夜,地下的管子越發難以分辨,白天還能透過地面縫隙細看,此時卻是挺考驗人的。

    一路無阻,直到……他們看見了一道鐵門,門邊有兩個人守著,頭一點一點地,看起來在打瞌睡。

    阿九擲出兩枚石子打中他們的睡穴,那兩人一聲沒吭就昏睡過去了。

    走到鐵門處,她剛要伸手去推,楚陌景將她往旁邊一扯,一掌揮開了門,剎那間,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似得,萬箭齊發而來,阿九瞪大眼睛,下一刻就聽到了嘈雜聲:“有人闖入!”

    楚陌景一劍橫掃,箭矢紛紛碎了一地,強烈的氣流震翻了趕來的魔教弟子,隨即他帶著阿九,身形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甜膩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蔓姬走進屋子,手在水池裡劃動了會,侍女提著花籃,將花瓣灑在水裡,水面上漂浮著紅色的花瓣,襯得蔓姬的身姿越發美艷勾人。

    時不時地有人提著水進來,眼睛卻不敢亂瞄一下,蔓姬雖妖嬈,眾人也只敢私底下說說,當著她的面卻是不敢的,因為這女人也是心狠手辣的主,正如段承澤的評價,她是一條美人蛇。

    過了一會兒,蔓姬招了招手,“行了,你們都出去吧!”

    侍女俯身,恭敬地關好門窗,俯身退下了。

    衣物滑落腳邊,蔓姬浸入水中,熱氣氤氳著她的臉頰,她頭往後仰了仰,舒了口氣。

    她在想著白日的事,作為魔教的教主,凌茂群不缺徒弟,不僅不缺,他還有很多徒弟,這些徒弟中最優秀的就是段承澤和她。

    依著魔教的規矩,歷任教主的位置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得來的,像別的門派師父把掌門之位傳給大弟子或者最喜愛的弟子……在魔教是絕對不可能的,在這裡,就是無盡算計,無盡拼殺,勾心斗角。

    蔓姬是女人,而且是極為漂亮的女人,不爭斗不強大就只能淪為別人的玩物,所以,她也有野心,她想坐上魔教教主的位置!可惜今日看來,凌茂群還是更屬意段承澤。

    這些年來,蔓姬與段承澤相斗,吃了不少暗虧,彼此明面上其樂融融,暗地裡都巴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這種情況下,一旦段承澤當上教主,她的下場也可以預見了,所以蔓姬現在就是想方設法的要給段承澤下絆子,最好能整死他!

    “該怎麼做呢……”蔓姬靠在水池邊,自言自語。

    突然門外傳來門被撞開的聲響,蔓姬往水底一坐,肩頭都被水和花瓣覆蓋,她眉宇間盡是殺氣,手腕變動間亦是殺機暗藏……什麼人敢這時候進來?”

    但她一抬頭,卻有些愣住了,下一刻,脖子上已橫了一把泛著霜寒的劍。

    白衣少年冷漠的看著她,眉眼似凝著終年不化的冰雪,盡管如此,那也是她見過的最美好的模樣,這樣好的模樣,她只見過一次,是那年風渡鎮上打敗段承澤的白衣少年,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很早以前我就想挖了你這雙眼睛,”阿九在一旁幽幽的說:“現在,我更想挖了!”

    “……是你!”蔓姬瞇了瞇眼睛,同樣認出了阿九,淡青衣的少女站在池邊,那靈秀絕俗的樣貌,依稀還能看出當年那粉白衣裳小姑娘的影子,連看她的眼神都是一樣的滿含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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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17:44 |只看該作者
第59章 禁地之事

    看見是他們,蔓姬輕輕笑了起來,她身上未著寸縷,雪白的手臂伸出水面,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叫她做得分外妖嬈勾人。

    阿九哼了一聲,拿出一把匕首在蔓姬眼前晃了晃,緩緩湊上她的臉頰,“想勾引誰呢?你給我安分一點,否則我就在你臉上劃個十刀八刀的,再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四肢……”

    阿九知道這女人極為珍惜容貌,便對症下藥,蔓姬果然變了臉色,但她到底不像當年那麼稚嫩驚慌了,定了定神,問:“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閒得無聊就來逛逛,不行麼?”阿九漫不經心的道。

    蔓姬冷笑,就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響起,有人試探著開口:“蔓姬小姐?”

    “……什麼事?”感覺脖子上的劍寒氣又重了幾分,冰涼涼得刺得她直打哆嗦,哪怕池裡的水還泛著熱氣,也絲毫減少不了這種滲入體內的寒氣,蔓姬抬頭看了看楚陌景,抬高聲音回了一句。

    “蔓姬小姐,方才又人擅闖禁地,我們追著他們一路往這邊來……不知蔓姬小姐有沒有看到外人?”

    蔓姬若有所思的轉了轉眼珠,故作大怒:“什麼外人我怎麼不知道?我如今正在洗澡,剛脫了衣服,你們要進來嗎?”

    外面的人一聽就驚駭了,連忙道:“不敢不敢,不知蔓姬小姐是在……實在抱歉,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等我們沒聲音了,阿九才似笑非笑的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演的啊。”

    蔓姬沒搭她的話,而是緊緊皺著眉:“你們闖了禁地?”

    頓了頓,她想起什麼,倏地恍然:“我知道了,你們是為北郡之事來的!”

    阿九見她一語道破,又想想那些魔教弟子對她的態度,就清楚蔓姬在魔教中的地位必定不低,說不定能利用她順利解決此事……

    “禁地裡是什麼?”楚陌景抬眼,面無表情的問。

    蔓姬指了指脖子上的劍,又指了指靠近臉頰的匕首,幽幽一歎:“你們這樣對我,還想讓我透露禁地的事給你們?”

    “若非如此,只怕你就不安分了!”阿九轉著匕首,笑了笑,隨即就沉下臉:“還不快說!”

    “那你們起碼得讓我穿上衣服吧?”蔓姬說:“過會兒水可就涼了,這禁地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說得清的……”

    阿九想了想,掏出一個小瓶子來,倒出一顆黑漆漆的藥丸硬塞進了蔓姬的嘴裡:“這是紀叔叔自己配得毒藥,天下間也只有他的獨門解藥能解……三日內若不服下解藥,就會全身潰爛而死!”

    蔓姬臉色一變,阿九接著說道:“你也別想耍什麼花招,我跟師兄這裡都沒有解藥,只有紀叔叔那裡有。”

    “你……”

    楚陌景收了劍,蔓姬捂住喉嚨直咳嗽,恨恨的道:“你這丫頭小小年紀,還是正道人士,行事手段怎麼也是如此惡毒?”

    阿九不以為意的笑道:“對付你這樣的女人,不就得這樣嘛……”

    楚陌景走到外間去了,阿九笑意更深,瞥了蔓姬一眼:“趕緊把衣服穿好!”

    蔓姬抓著一把花瓣在水裡揉碎了,她自認美艷更勝阿九,裙下之臣亦如過江之鯽,那個楚陌景眼睛瞎了不成?

    等到蔓姬穿好衣物,這才裊裊娜娜的走出來坐下,臉色被氣得還沒恢復過來。

    “你配合一點,到時候我們自然會帶你回去拿藥。”阿九輕輕柔柔的說:“時間被耽擱了可是你的問題。”

    蔓姬撫著頭發的手僵了下,表情也隨之凝重了幾分,“禁地之事是魔教至高機密,一旦被教主知道我透露出去,他一定會殺了我……你們為北郡之事而來,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得跟我合作。”

    “合作?”阿九隱隱猜到一些,心思立即轉開了。

    “助我除去段承澤,掃清障礙,登上教主之位!”

    阿九斜眼瞥她:“現在受制衡的是你,可不是我們。”

    “可你們也在乎北郡的問題,而知道禁地之事的除了我就只有教主和段承澤,他們絕不會像我這麼大度,不計前嫌!”蔓姬冷冷的開口,她方才得知兩人闖了禁地後,腦中立刻就浮現了這個想法,其實若不是到了這種地步,她也不想與虎謀皮,可如今魔教情勢已容不得她猶豫了!比起段承澤登上教主之位,跟昔日敵人合作又算得了什麼?

    還有一點就是,蔓姬的直覺告訴她,比起她,眼前這兩人應該更討厭段承澤!

    阿九在考慮蔓姬的話,楚陌景已道:“我們不跟你合作,此事各取所需。”

    “對,”阿九說道:“段承澤這人心思不好,詭計多端,如若惹上我們,不用你說我們也會殺了他,至於你想成為魔教教主,還得靠你自己的本事!”

    蔓姬聽了點點頭,面上笑意盈盈的,心中卻暗道,你們想獨善其身?等你們知曉禁地之事只怕會趕著攙和進來!

    阿九敲了敲桌面,“現在可以說禁地的事了?”

    蔓姬點點頭,頓了頓方低聲道:“此事還得從魔羅十三刀說起……”

    魔羅十三刀,就是凌茂群昔年在卻憂谷偷練的邪功,阿九知道,當年谷主為楚陌景演化招式,她還跟祁少陵偷偷瞧過。

    “魔羅十三刀,是天下至邪的刀法,然而以尋常辦法來練,根本無法達到這種刀法的極致,”蔓姬緩緩道:“這麼多年來,教主搜遍古籍,尋找魔羅遺篇,還真的琢磨出了一個方法,他想……重鑄魔刀!”

    “魔刀?”阿九奇怪道:“什麼魔刀?”

    “那是一把邪刀,傳說中魔羅的兵器,充滿邪性,”答話的是楚陌景,只聽他淡聲道:“後來魔羅死去,這把刀也被人毀了。”

    阿九了然,蔓姬點點頭,頗為驚異:“沒想到你這樣的正道少俠也知道這種邪門歪道的事?”

    楚陌景搖搖頭,阿九嘴角一扯,說:“邪的不是功夫,是人心,只要心正,看什麼不是一樣?”

    “說的真是比唱的還好聽,可這世上有幾個人的心是正的?”蔓姬不以為然,“面對天下無敵的誘惑,誰能不動心?”

    阿九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教主跟我們說他找到了魔刀的碎片以及重鑄魔刀的辦法,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他是教主,他說什麼我們就得做什麼……”蔓姬不自覺的皺眉,眼裡盡是憤懣和怨氣。

    “北郡百姓所患的病症跟魔刀的重鑄有關?你們究竟做了什麼?”

    蔓姬張了張口,煩躁的一拍桌子,起身道:“我說不清楚,我帶你們去禁地看看,你們就知道了!”

    阿九跟楚陌景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夜色愈發暗沉,巡邏的魔教弟子正到了換班的時候,落在最後的兩個人,無聲無息地就被打暈拖到了灌木叢裡。

    阿九跟楚陌景套上了魔教弟子的衣服,跟在了蔓姬身後,蔓姬細如蚊蟲的聲音響起:“你們倆跟著我,別露出馬腳,現在這種時候,教主早就歇下了,段承澤也不在……小心點應該不會被發現。”

    “你這麼晚還去禁地,不會讓人起疑嗎?”阿九動了動嘴唇,目不斜視。

    蔓姬冷哼,“我行事一向如此!”當一個人行事怪異在別人眼中成為慣常,那也就不算什麼了。

    阿九心說,這女人還挺聰明。

    到了禁地鐵門前,蔓姬動了動門上的機關,鐵門自動就打開了,阿九跟楚陌景一路低著頭,好在進來裡面,就沒什麼巡查的人了,想來凌茂群也不想大張旗鼓的宣揚此事,阿九覺得,如若不是需要人為他辦事,凌茂群恐怕誰也不會告訴。

    鐵門之後是一條光禿禿的路,周圍樹木都枯萎了,直至盡頭,蔓姬拐進了旁邊的石洞裡,再抬眼,阿九有些呆住了。

    這個石洞又高又大,寬敞之極,邊上鎖著一排排昏迷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一個個的要麼是根骨上好,要麼是內力深厚。

    周邊有幾個魔教弟子愣愣坐在一旁,阿九皺了皺眉,就聽蔓姬道:“這幾個弟子又聾又瞎,你們不用擔心。”

    楚陌景望著被鎖住的一排人,目光凝住了,有的從衣物就能認出來,其中不乏正道各大門派的人。

    “這些人……”蔓姬掃了一眼,“都是魔刀重鑄的犧牲品。”

    “是鑄刀,又不是鑄人……”阿九手心攥緊,心中怒火翻騰。

    蔓姬嘲諷的笑了笑,“是教主吩咐的,說魔刀需要容器,還需要飼料,你看這些年輕的,根骨好的,都是我勾引來的,作為容器而存在……那些年紀大的,內力深厚的,便是作為飼料而存在。”

    “你這般看我做什麼?”蔓姬沒什麼好氣的回她,“我也不過聽命行事,再說,我可沒練魔羅十三刀!”

    當初蔓姬不是不想練這刀法,只是這刀法女子根本練不了,如今她倒是慶幸了,這種邪門的功夫,練了還不知道會怎樣。

    楚陌景握劍的手微微收緊,阿九按住他的手,轉頭問:“蔓姬,你說的容器與飼料是什麼意思?”她也不算孤陋寡聞了,可這種說法還真是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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