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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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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鳳棲梧桐]一品農家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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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23:31:17 |只看該作者
140 老三之死,喜歡

  傅明孝和傅明悌同時松了口氣。

  傅禺神色淡漠,揮了揮手,“來人,將傅明忠拖出去……”

  立刻有人上前將怒視傅明孝兩兄弟的傅明忠架住,等待傅禺下一步吩咐。

  傅禺雙眸掃過兩兄弟,眸間掠過一抹冷笑,“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啊啊啊啊……”傅明忠掙扎著往傅禺身邊撲,被家僕拽的死死的。他又轉頭看傅明悌,眼睛如泣血一般通紅,布滿悲憤痛苦,口中嗷嗷哀嚎著,伸出的手青筋暴突,朝兩人拼命抓去。

  “嗷嗷嗷……”

  家僕架著他往後拖去,淒厲的嚎叫在廳中回蕩,傅明悌眼中閃過不忍,輕輕別開了頭,傅明忠突然瘋狂的大笑,缺了舌頭的大口黑洞洞的一片,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瘮人!

  臨出廳那一瞬,他吼了句話,怨毒的瞧著傅明悌,傅明悌的瞳孔猛地一縮,身子不自覺後退兩步,蔣氏伸手扶住丈夫,傅明悌已驚出一身冷汗,握著蔣氏的手微微發顫。

  傅明孝看到傅明悌驚恐的神色,心下不安,視線幾次滑過傅明悌。

  “頤兒,爹知道傅明忠是你養父母的孩子,你心有不忍……”傅禺看著傅明孝,眼神冷峻,“但你不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這件事就此了結,你回去反省半月,這半月不許離開帝師府!”

  “是,爹。”傅明孝受教的垂下頭,看似乖順恭敬的送傅禺離開。

  大廳外,傅明忠被堵了口,胳膊粗的木棍打在身上,不多會兒就血肉模糊,他掙扎著嗚咽著想從家僕的挾持中逃出來,卻被摁著動彈不得。

  傅禺從他身旁走過,腳步停都未停。

  傅明孝被丫頭扶著走出大廳,看到傅明忠血糊糊的身子和一臉死灰色的模樣,眸中掠過駭然,忙別過頭,微吐了口氣,唇角勾起一抹放松的笑,腳步極快的走了過去。

  傅明悌的眸中掠過一抹涼意,伸手想拉傅明孝,被蔣氏抓住,拽出了庭院,回了自己房間。

  “你拉我做什麼?”傅明悌甩了幾次都沒能從蔣氏的拉扯中掙脫,不由惱怒的瞪了蔣氏一眼。

  蔣氏伸頭松手,探了探門外,將門關上,後怕似的回瞪傅明悌,“我不拉著你,你想干什麼?”不等傅明悌開口,又接著道,“你想給老三求情嗎?你不看看什麼場合什麼情況!老侯爺大壽期間發生這樣的事,整個應天府都議論紛紛,就在等帝師府給個明面的說法。大公子已是動了真怒,這時候把老三推出來就是讓他送死的!你出去無非是搭上自己的一條命!”

  蔣氏一口氣說完,臉色發白,聲音微微顫抖,“你……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二郎、半夏和忍冬怎麼辦?你要看著我們娘兒幾個活活被人欺負死嗎?”

  “老、老三是我們一母同胞啊……”傅明悌坐到妻子身邊,抓著她的手,嘴角泛著苦笑,“冒充帝師府長孫少爺,我要是照老三的話說出真相,我們一家都得死!可老大……你瞧沒瞧見,老大走過老三身邊時,臉上那笑……”他的眼睛裡浮出一抹復雜的神色,半響,茫然的看著妻子,“老大他是踩著老三的屍體在鞏固自己的地位!再有下次,就該輪到我了!”

  “不!”蔣氏猛地從床上站起身,搖頭,“你為他出謀劃策,要不是你,他早在清河就被帝師府的人拆穿了!要沒有你,他怎麼能在帝師府穩當當的呆上兩年,沒有被帝師府的人懷疑!”

  “以前或許不可能,但現在,現在的局面已經超出我的可控范圍,他身後又有了二公子,我更派不上用場了!”傅明悌看著妻子,默然道,“比如這次的事,他事先誰也沒只會,出了事卻要老三頂罪!若不是我對他還有點用處,怕這次被抓去頂罪的人就是……”

  “不!”蔣氏伸手捂住丈夫的嘴,臉上現出害怕的神色,“要不……咱們走,咱們離開帝師府回清河去……”

  傅明悌拿開妻子的手,苦笑著搖頭,“已經晚了。咱們知道太多秘密,老大不會放過咱們的!即使他看在兄弟情分上……”他雙眸遠遠看了眼暢觀園的方向,面色難看,“二公子也不會讓咱們活著離開京城的!”

  “那怎麼辦?”蔣氏驚怕的看著他,“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不成?”

  “讓我好好想想……”傅明悌深吸口氣,閉上眼,“你去看著點崔氏,老三的死已是定局,別讓她犯傻把其他人的命也搭進去!”

  蔣氏嗯了一聲,猛灌了好幾杯茶水才將湧上心口的恐慌害怕壓了下去,整了整衣服,出門。

  ……

  頤園

  傅禺進屋,小丫頭上前將他肩上的大氅拿下,掛在衣架上。一旁的丫頭笑著遞了一個暖爐過去,“夫人一直在裡間等您呢。”

  傅禺笑著接了手爐,往裡間走去,伺候的丫頭忙撩起珠簾,徐媽笑著在大少夫人耳邊低語,“夫人,大公子回來了。”

  “哦。”傅大少夫人從床上起身,傅禺疾步上前,將手爐遞給徐媽,拿了靠枕讓妻子歪靠在床上,看了看她的神色,笑,“氣色看上去好多了。”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他們招了嗎?”傅大少夫人給徐媽使了個眼色,徐媽揮退屋內的丫頭,端了兩杯熱茶過來,傅禺接了一杯遞給妻子,又端了另外一杯啜了幾口,搖頭,“他們怎麼捨得這滔天的富貴。傅明孝兩兄弟把傅老三推出來頂了罪,倒是個心狠的!”

  “傅明忠?”傅大少夫人怔了怔,“這麼說,並沒有揪出幕後的真凶?”

  傅禺搖了搖頭。

  “真是一群不要臉的畜生!他們三番兩次害頤少爺和幾位孫小姐,死了活該!”徐媽在一旁皺眉,“當初要不是夫人仁義救了傅元一條命,他們哪能來咱們帝師府蹦躂!大公子,您可不能任由他們害大少爺一家……”

  “秋月……”傅大少夫人喚徐媽,眸中帶著深慮,“你跑一趟余家,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免得他們到時遭傅明孝的利用。”

  徐媽一怔,點了點頭,“是,老奴這就去。”

  看著徐媽離開,傅大少夫人擔憂的看著丈夫,“這事……”她看了眼暢觀園的方向。

  傅禺點了點頭,“已經確認是他策劃的,意圖由菜上的毒指證頤兒和咱們勾結……下毒害爹!”

  “為什麼?”傅大少夫人一臉怒色道,“為了一個博陽侯的名頭,他就這麼喪心病狂要害了自己的親爹親哥哥、親侄子!”

  “犯不著生氣。”傅禺笑著拍撫妻子的後背,“他是怎樣的人我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這件事也不像我們表面上看的這麼簡單……爹他……”

  “爹……”傅大少夫人接了傅禺的話,皺眉,“你有沒有覺得爹在宴席上的反應很奇怪?”

  “嗯,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傅禺坐在床邊,將茶放到床頭,“就算爹要維護孫子,也沒必要一口咬定頤兒送的菜裡有毒!還有他對調查幕後真凶時的態度,我懷疑……”

  “爹是知道這件事的幕後主謀的?!”傅大少夫人一臉凝重,順著思路想下去,“他不想讓你查!”

  傅禺歎了口氣,“恐怕更嚴重的還在後面。”他側眸看了一眼妻子,“傅耿知道頤兒才是我們的親生子,他害我們一家還有些說法。可爹……為什麼也把矛頭指向頤兒?頤兒在他眼中不過是陌生人,爹為什麼只聽傅明孝和傅耿的一面之詞就認定頤兒有罪?頤兒是我們引進府的,他那麼說的後果是什麼,不是顯而易見嗎?”

  他笑了笑,唇角泛起一抹苦澀,“二弟除掉我是為了博陽侯的位置,爹又為什麼要將我和頤兒送上風頭浪尖上去?”

  “難道爹擔心你不同意帝師府扶持皇子上位,所以……”

  “沒有那麼簡單。”傅禺搖頭,“我一定要將這件事查探清楚!不讓頤兒一家受半點傷害!”

  傅大少夫人眉眼間的擔心更甚,傅禺笑著安慰她,“這幾十年咱們不也是這麼過來了嗎?現在頤兒又回到了咱們身邊,咱們還怕什麼?拼得這一身不全是為了孩子嗎?”

  “幸好頤兒不在帝師府。”傅大少夫人心念兒子,歎了一口氣,靠著丈夫閉上眼休息。

  傅禺的神色在妻子閉上眼後變的沉重,眸子裡多了幾分決絕,看著窗外,許久,長長的歎了口氣。

  帝師府這池水越來越渾了……

  看著妻子睡夢中還皺起的眉頭,傅禺伸手幫妻子撫平,吩咐了丫頭婆子好生照看,自己去了書房,寫了信,喚人等夜色後送去兒子的別院。

  與此同時,傅明孝回到自己的院子,一進屋就迎上周氏擔心的目光,“怎……怎麼……”

  “都出去吧。”傅明孝打斷周氏的話,揮手讓屋內伺候的人都出去,才露出一臉疲態,“暫時過了這一關,老三……”他抬頭看了眼周氏,臉色蒼白道,“……沒了。”

  “沒了?”周氏瞪大眼睛,“大公子他……他、真把老三……”吞了吞口水,“殺了?”

  傅明孝頓了頓,倒了杯水,雙手顫抖的抱著茶杯一飲而盡,周氏的嘴張了幾張,都沒能發出聲音,好半響,她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拼命捶打著傅明孝,“我就說二公子沒安好心,你偏不聽!這次你拿老三做墊背,下次是不是老二,再下次是不是要把兒子也賠進去!我受夠了!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你把兒子放了,我們走,我們再也不回來了,這勞什子榮華富貴你一個人享……”

  “你胡說些什麼!”傅明孝抬手揮開周氏,“老三這次是意外,要不是崔氏那婆娘作死的抓了我一臉傷,爹也不會打她,她不咋胡那麼一通,老三說不定還能活下來……”

  周氏哪裡肯信,他陰狠著臉要殺兒子的一幕還在眼前,他說什麼她都不信了!

  “你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我再也不管你了,你把兒子放了,把兒子放了!我們回清河……”周氏撲上前,扯著傅明孝的衣服拼命拉扯,“放了他!放了他……”

  “大少爺……”

  房門突然被叩響,傅明孝手快的捂住周氏的嘴,“什麼事?”

  “崔大娘醒了,鬧的厲害,蔣媽媽勸不住,她往大公子的院子跑去了……”

  “這混不吝的娘們兒,想把咱們都害死不成!”傅明孝惱羞成怒,將周氏推到一邊,周氏還想上前扒他,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崔氏要把事情都招了,咱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帝師府!”

  說完,急慌慌出了門去。

  直過了大半個時辰回來,一進屋就踹翻了桌子,丫頭婆子嚇的要收拾,被他三腳兩腳踹了出去,周氏不敢上前,被他逼進了內室,“你以為我不知道傅耿是笑面虎嗎?我不知道他在算計我們嗎?可我有什麼辦法……”他頹然摔坐在床上,抱緊頭,“他聽到了我和老二老三的對話,他知道我不是真的傅頤,我若不聽他的,咱們一家都別想有活口!”

  周氏驚嚇的往後一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裡喃喃道,“從你要殺傅明禮一家開始我就知道,這富貴長不了長不了……”

  ……

  一品居二樓

  樓重立在窗前,容顏絕代,眉目清冷,削薄的薔色唇瓣抿的很緊,似帶了三分怒氣。一身紅色錦服隨風鼓動,暗紋浮動,華光流閃。

  “爺,您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三姑娘,她向來……很獨立。”常寺瞧著樓重的臉色,聰明的閉上了嘴。

  段少府推門而入,看到屋內的情景,笑了,“常寺,你又怎麼惹我們六殿下不開心了?說出來讓本少爺開心開心!”

  “呵呵……你們聊,小的我出去把風!”說完,哧溜一聲跑出了房間。他才沒那麼傻,傅三姑娘做事沒找爺幫忙,爺生悶氣是爺的事,他要是敢說給小侯爺聽,保准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所以,他還是三十六計,跑為上的好!

  “你來了。”樓重收了臉色,唇角勾起一抹笑,走到桌邊為段少府倒了杯茶,有些郁悶的歎了口氣,“我想請你幫個忙。”

  “哦?還有六殿下解決不了的事?”段少府微笑,端茶啜飲。

  樓重斜了他一眼,將茶杯放下,“你幫還是不幫?”

  “幫,自然幫……”段少府好笑的看著好友,“什麼事讓你這麼著急,不顧暴露咱們關系的危險找我?”

  “還不是那個傻丫頭!”想到傅雲杉寧願花錢去收買人幫她做事都不找自己,樓重就忍不住想生氣,他對她那麼好,事事為她著想,那丫頭居然……

  段少府一怔,看到樓重眉間的懊惱,突然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傻丫頭說的是誰!

  那個有著一雙如明月般燦爛奪目雙眸的女孩兒,狡詐多謀偏護家人至深,她叫:“傅雲杉!”

  樓重點頭,隨手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坐下將傅雲杉收買官員賄賂傅明孝的事說了,請段少府安排一些人讓傅明孝多做一些壞事錯事出來。

  段少府無語,“樓公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收買傅明孝?虧他想的出來!

  樓重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這你就別管了!我不喊停,就一直讓他快樂的錯下去!”

  “這是傅姑娘的主意?”段少府上下打量著好友,雙眸似笑非笑。

  樓重瞥了他一眼,細白的手指摩挲著茶杯上的浮凸花紋,口裡不自覺帶了點怨氣,極其不雅的撇了撇嘴,“那丫頭很少求人!”

  “我明白了。”段少府臉上露出笑容,看了好友好一會兒,將手中空了的杯子遞到他面前,樓重不明所以的給他倒了滿杯,段少府輕笑出聲,將杯中茶緩緩飲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問了樓重一句,“你……不會是喜歡上傅姑娘了吧?”

  說完,起身出門。

  “喜歡上……那個小丫頭?!”樓重怔住,“不會吧?”

  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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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23:31:37 |只看該作者
141 自作自受,邀寵

  “傅明忠死了?”顧淮揚瞧著信上的內容,眉頭緊蹙,“傅明孝已經被名利沖昏了頭,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三姑娘,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傅雲杉端坐在書桌後,看著燈罩下灼亮的蠟燭,目光幽長,好半響,她抬頭迎上顧淮揚的視線,“顧叔,你覺得傅明孝有這麼精明嗎?能想出一箭三雕的主意?”

  “一箭三雕?”顧淮揚疑問。

  傅雲杉笑,“我們、傅大公子、樓重!將反季節蔬菜推薦給皇上的是六殿下,將我們帶進帝師府的是傅大公子,如果真讓他們查出蔬菜裡有毒,再一個意圖謀害當今皇上的罪名,我們誰都別想逃!”

  “這、這……”顧淮揚驚疑不定,“幸好索羅門的人發現的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多虧了司命和他的朋友。”傅雲杉看了眼門外,眸間漾開一抹笑。

  顧淮揚隨了一抹笑,接著問道,“依三姑娘看,這件事幕後策劃者是……”

  傅雲杉沒出聲,抬手沾了茶杯中的水在桌上畫了兩道,顧淮揚眉峰一蹙,立時明白這兩道的含義,細細想了,點頭,“為了一個侯位……他一計不成定會再生二計,我回頭就吩咐下去,讓莊裡的人小心行事,將咱們的人分成兩撥,日夜監看巡視。”

  “嗯,記得也招呼一下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傅雲杉笑,有得力的人不用白不用!

  顧淮揚一怔,想到司命和索羅門那些人查探到的幾十個日夜輪班守著別院的人,也忍不住笑出聲,虧的六殿下考慮如此周全,連派了幾十個高手過來,蔬菜大棚那麼多的畝數,也夠他們折騰的了!

  “索羅門那邊的人要不要也安排進去?”

  傅雲杉想了想,搖頭。“暫時不用,索羅門的人留著,我有其他用處。”

  “好。”

  這個話題揭過,顧淮揚從旁邊書櫃裡抽出一本類似賬冊的本遞給傅雲杉,“這是最近來拜訪的名單,大多是京城各大官臣、名門世家,菜商只占三成。我去調查過,這三成菜商的背後都有一個不容小覷的勢力存在……”

  顧淮揚指著其中兩家菜鋪,道,“這兩家背後是永康侯府,這三家背後是永寧侯府,這五家是靖安侯府,這三家是簡王府,這兩家是……”一路說下來,竟大多是京城的權貴,能巴結卻不能得罪的角色。傅雲杉笑了笑,掠過菜商往後面翻看京城各大王府侯府的定制,“靖安侯府欲定各類菜兩萬斤;永寧侯府欲定番茄黃瓜各一萬斤,其他蔬菜五千斤;永康侯府欲定各類菜系一萬斤,苦瓜多多益善;忠王府欲定各類菜三千斤……”

  傅雲杉指著忠王府問顧淮揚,“顧叔,這個忠王府是……”

  “三姑娘有所不知,忠王爺王恪是天啟唯一一個外姓親王,他先後幾次救當今皇上於危難之中。洪武三十二年宮廷政變,幾位皇子逼宮,忠王爺替當今皇上昔日的太子擋了致命一箭,身中劇毒,從此癱瘓在床。皇上感念其恩,特封一個忠字,招了他幾個兒子進宮如皇子一般進學皇家學堂,榮耀一時……”顧淮揚笑著解釋。

  傅雲杉揚眸,“榮耀一時?”

  “忠王府現在不過是一個光鮮的空殼子,忠王爺的幾個兒子不是被扔在邊關不聞不問,就是被安排在某個僻壤之地做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唯一一個留在京城的資質平庸只在翰林院留了個虛職,還是個庶子!”

  “幾十年榮耀,也夠了。”伴君如伴虎,留在皇帝身邊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顧淮揚笑了笑,突然壓低了聲音道,“這個庶子娶的正是帝師府的大小姐,傅耿的掌上明珠傅少凝。”

  “哦?”傅雲杉來了興致,催著顧淮揚多講一些,顧淮揚笑,“當年忠王皇恩正濃,皇上親賜良緣,帝師府兩位小姐同時嫁給忠王兩個兒子,二小姐嫁了大公子王錦棠,大小姐嫁給了四公子王水浚,十裡紅妝,百裡酒席,熱鬧了足足三天。可惜,沒過兩年,大公子被調任南方江州做了知縣,二公子三公子被派去鎮守邊關,一南一北,幾年也不得見一面……”

  說到最後,顧淮揚的語調也漸沉了下來,慨歎了一聲。

  花無百日紅,何況是皇恩?

  傅雲杉搖了搖頭,抓了顧淮揚的話又問,“帝師府的二小姐是……”

  “是傅大公子和傅大少夫人的女兒。”顧淮揚答。

  傅雲杉眼睛一亮,喜悅道,“真的?”

  顧淮揚笑著點頭。

  傅雲杉卻突然奇怪起來,“為什麼他們從沒提及過這位姑姑呢?”

  “這點我也不得而知。”顧淮揚搖了搖頭。

  傅雲杉還要再細問,門外傳來楚氏的喚聲,“杉兒……”

  楚氏敲門進來,看見傅雲杉和顧淮揚談事的架勢,眸底掠過一抹心疼,傅雲杉瞧在眼裡,笑著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娘,找我有事嗎?”

  “余家表少爺和表小姐來了,要見見你。”楚氏笑著幫女兒順了順發辮,“聽冬青說,你們在屋裡呆了一上午了,累不累?娘煮了桂圓紅棗茶,出去喝點吧。顧管事也一起過去……”

  “謝過夫人,不過我菜棚那邊還有些事要忙,就不過去了。”顧淮揚笑著拒絕,臨走看了眼傅雲杉,傅雲杉笑,“先拖著,哪一家都不要回復,他們問起,就說咱們在統計蔬菜產出量。”

  “是。”顧淮揚一怔,笑,“我倒是被權貴二字嚇到了,三姑娘想的周到。”話落,告辭出去。

  楚氏拿了衣架上的披風覆在女兒肩頭,仔細系好了,又拿了手爐放到暖套裡塞到女兒手裡,一抬頭就瞧見女兒笑瞇瞇的眼睛和一張消瘦的紅臉蛋,不由皺了皺眉,“最近怎麼瘦這麼厲害,趕明兒娘多做些好吃的給你補一補。”

  傅雲杉摸了摸臉,低頭打量自己,“沒瘦啊。”

  “還說沒瘦?”楚氏摸了摸女兒削尖的下巴,“瞧這以往圓圓的臉蛋都瘦尖了。”

  傅雲杉哭笑不得,“娘,我那時是虛胖,現在開始長個了,臉自然也正常了。”

  “胡說,臉盤是天生的,再長個也不會影響……”楚氏嗔罵女兒,拾掇好推著女兒出了書房。

  傅雲杉無語,“娘,徐媽說我跟奶長的很像,你看奶奶現在的臉是不是也像我這樣?”

  “……”楚氏頓住腳步,仔細看了一番,搖頭,“你奶的臉是美人尖,你這太尖了,還是要補一補……不能再瘦了!”

  傅雲杉:“……”

  娘啊,你只看到我下巴尖了,怎麼沒看到我身高已經超過你了?!

  天天大魚大肉,睡晚一點就有燉湯藥粥,每天換著花樣的煮補身的茶,她怎麼還會瘦的下去!

  傅雲杉望了望天,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身材苗條的冬青,決定了,胖冬青也不能胖自己!咳咳……

  冬青不明所以的回視自家主子的視線,發現她的眼珠只滴溜溜在自己身上打轉,不由垂頭打量自己,她今天穿的沒問題啊,姑娘到底在看什麼?

  楚氏拍了下女兒的頭,“傻樂什麼?趕緊走,別讓客人等久了。”

  母女二人穿過走廊,出了院子去了正廳,剛到門口,就聽到清脆的笑聲,一襲石榴紅襖裙的余桐樂跳著跑過來,一把就抱住了她,“杉兒,你可算來了!”

  嗷嗷!

  她還在發育的胸……

  傅雲杉吃痛,手下稍微使力將余桐樂推開,強扯了笑,“余姐姐,外面冷,快廳裡坐。”

  “杉兒,我和哥哥特意來看你的,你開不開心?”余桐樂拉著傅雲杉的手,笑的純粹。

  傅雲杉瞧了眼她高聳的胸脯,呵呵笑了兩聲,“開、開心……”

  “余小姐,快裡面請。”楚氏笑著給傅雲杉使眼色,傅雲杉借勢走進廳裡,余桐樂拉著她的手不捨得松。

  傅雲杉想脫下身上的披風都不能,只得求助的看了眼冬青,冬青笑著上前取了披風,又著丫頭端了兩個炭盆放在自家姑娘腳下,抬頭看到自家姑娘一臉舒服的笑意,笑了笑,退到一旁。

  一旁,早有丫頭備好了熱茶,放在了桌上,傅雲杉右手被抓著,無奈的看了眼毫無自覺的余桐樂,“余姐姐,我要喝茶。”

  “杉兒,再喊一聲姐姐。”余桐樂笑瞇瞇的瞧著她,抓著的手還是不松。

  余桐安好笑的咳了一聲,“樂兒,不要鬧了!正事要緊。”

  “我是在說正事啊,杉兒本來就該叫我姐姐的嘛。”余桐樂一臉開心,湊近了傅雲杉去瞧,“難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好親切,杉兒表妹……”

  傅雲杉一驚,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滿室皆寂!

  一家人驚疑不定的看著余桐樂兄妹,傅雲杉最先回神,揮退了下人,“都下去吧,沒吩咐不要進來。”

  “是。”

  幾個丫頭退出廳外,傅雲杉給冬青使了個眼色,冬青帶著她們朝兩旁的耳房而去。

  傅思宗和許長清起身將大廳的門關了,復回到座位上,傅雲杉抬頭看余桐安,“你們怎麼知道了?”

  “是姑奶奶特意讓徐媽媽來告訴我們的。”余桐安笑,璀璨的星眸微微瞇著,“爺奶爹娘也要來,怕來的人多引起矚目,就說等段時間找個名目邀請你們去我家做客。”

  余桐樂湊過來,神秘兮兮道,“難怪杉兒這麼會做生意,原來是繼承了太爺爺的精明!”說完不忿的皺了臉,“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我一點經商頭腦都沒有……”

  一家人面面相覷,傅雲杉極其無語,她的經商頭腦是前世十幾年累積的經驗,可跟遺傳真沒關系!余小妹,你冤枉你太爺爺我太公了。

  余桐安拉了拉妹妹,兩兄妹跪在傅明禮和楚氏身前,笑著磕頭,“桐安/桐樂給表叔、表嬸磕頭。”

  傅明禮神情激動,和妻子互看了一眼,一人一個,將兩個孩子扶起來,“乖,快起來。”

  “表哥!”余桐安笑著對傅思宗作揖,傅思宗笑著還禮。又見過傅剪秋三姐妹和小八,才重新落了座。

  余桐樂則一直笑瞇瞇的跟在余桐安身後,表哥表姐表弟喊的很是響亮,輪到喊傅雲杉和傅紫菀表妹時,興奮的雙眸都亮成了天上的太陽,灼熱異常。

  “哈哈,以後我也是有妹妹的人了。看雲姐姐以後還在不在我面前誇她有一個嫡親的表妹,我可是有兩個……”

  傅雲杉無語,“表姐,我們身份的事還不宜公開,你的雲姐姐怕是在短時間內不能知道你有了兩個妹妹。”

  “啊……”余桐樂一怔,隨即了然的點了點頭,“對,還不能讓外人知道,表妹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說完,又笑瞇了眼睛。

  傅明禮和楚氏相視一笑,楚氏笑著出門去張羅午飯,傅明禮留下陪余桐安說了幾句,聊到科考的事,才知道余桐安也是舉人之身,可惜去年大病了一場,沒上考場,不然,說不定已是官身。

  想到兒子因為傅明孝沒有能參加科考,遺憾的歎了歎氣,傅思宗看出自家爹的心思,朝他露了一個寬慰的笑。

  吃過午飯,傅雲杉帶著兄妹倆去蔬菜大棚瞧了,余桐樂全程瞪大著眼睛,連呼不可思議,看傅雲杉的眼神都有些崇拜了。余桐安對這個表妹更是佩服,他可沒想過自己隨口起名字的丫頭居然會是自己的親表妹,這種緣分天下怕尋不到第二份了!

  將各色蔬菜都挑了一筐,裝了兩馬車,送余家長輩們,傅明禮笑著送兄妹倆,“轉告表哥,有機會我一定親自上門拜訪。”

  兄妹倆笑著點頭,走出好遠,頭還在外探著,不停的揮手。

  傅雲杉瞧見自家爹偷偷的抹了眼角一下,臉上卻滿是笑意,傅雲杉自然故作不知,別開了頭,輕輕笑出聲。

  相見笑語喧天,相離依依不捨,這才是真正的親人吧……

  真好,爹爹又找到了一家親人。

  十一月底,傅雲杉敲定了幾家毫無背景的蔬菜鋪子和酒樓,背後有勢力的一家也沒選,京中權貴雖覺得傅家不識抬舉,但看在六皇子元煦和供給自家府邸的蔬菜沒有減量的份上,並沒為難傅家。

  進入十二月,大棚蔬菜開始收成,每天都先采摘了最新鮮的,裝車運往宮中。剩余的全部采摘了,按配比分送到各家,大多數侯府官家都自派了車一早過來,等著裝菜。

  幾家菜鋪的門口排起了長隊,一些定不起菜的人家大多成了菜鋪的客人,買了回去嘗嘗鮮。幾家酒樓的生意更是日日爆滿,對於大冬天坐在熱騰騰的屋內拍個涼黃瓜很是情有獨鍾。

  許長清幾次想跟傅雲杉商量重開火鍋店的事,卻都忙的脫不開身,只得悻悻作罷,准備找個時間跟自家哥哥說了,讓他們夫婦開一個,誰知,信送了好幾次,都被門房的人告知,“我家老爺和夫人外出了。”問起歸期,門房搖頭道不知。

  傅剪秋笑他,“大哥的生意還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再開一家。”

  “這麼好的商機,浪費了多可惜。”許長清笑著湊近傅剪秋,看她一臉慈愛的看著懷中吃奶的女兒,嫉妒的點了點女兒的臉蛋,抬頭問妻子,“不如咱們開一個,掛在你名下?”

  傅剪秋瞟了他一眼,搖頭笑,“你說晚了,我和杉兒樂表妹商量好要開一家綢飾店。”

  “綢飾店?”許長清後靠在床頭,將母女二人一同摟入懷中,“是像清河鎮楚記旁邊那樣的店?”

  傅剪秋一怔,想起那次和許長清的見面,那時,她以為此生就那麼過了,卻不想他為了她不惜放棄富貴的家,不惜以命相陪……

  “怎麼了?”許長清察覺出妻子的異狀,輕問。

  傅剪秋笑著搖頭,“類似那樣的,杉兒前幾日已經寫了信回去讓四伯娘和鳶尾桔梗她們多找一些人做,做好的托舅舅的鏢局送過來……”

  “哦……那算了,店鋪的事還是回頭問問大哥大嫂的意思再做定論。”許長清了然的點頭,伸手去逗弄妻子懷中的小女兒,小丫頭瞪著黑黝黝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看著自己的爹,嘴裡不時吐出兩個奶泡泡,雙手霸占似的抱著傅剪秋。

  許長清忍不住哈哈大笑,點著女兒的臉頰樂不知疲。

  床上的兒子乖巧的躺著,瞪著大大的眼睛使勁往三人這邊看,許長清索性用被子堆了個窩,讓兒子側躺著,眼睛正瞧見他們三個。

  傅剪秋垂眸看著丈夫喜悅的臉龐,嘴張了幾張,緩緩問出口,“相公,你……真的不打算回許家了嗎?”

  許長清的笑聲一頓,抬頭看她,“不回了。”

  “可是……爹娘他們……”

  “不是還有大哥大嫂嗎?”許長清將頭放在妻子肩上,嗅著她身上的奶香味,笑了笑,“我只是沒了許家二公子的名分,該孝順爹娘的咱們一樣也沒少,不是嗎?”

  傅剪秋愣了愣。

  許長清看著女兒打轉的眼珠,偷偷在妻子臉上親了一口,小家伙不樂意的嘟起了嘴,滿口的奶水都流了出來,傅剪秋回頭啐了丈夫一口,掙了掙,“小孩子吃奶的時候不能惹,快放手。”

  “不放,抱著你們娘三個,這輩子再也不放手了!”許長清笑著將妻子兒女擁入懷中,“爹娘不會在乎那些虛禮的,他們也要我們過的開心快樂,有時間咱們就多回去看看他們就是了。”

  傅剪秋點頭,“嗯。”

  ……

  清河,方家

  傅迎春剛端起飯碗,胸口就湧起熟悉的惡心嘔吐感,她忙放下碗筷出了房間透氣,貼身丫頭端了茶水遞給她,“傅少奶奶,喝點茶水壓一壓……”

  傅迎春接了茶盞正要喝,突然想起什麼,將茶盞彭一聲砸在地上,抬手就給了貼身丫頭一巴掌,“這麼燙就端給我,想燙死我嗎?”

  “燙?奴婢明明放溫了……”丫頭委屈的紅了眼,還想說什麼,傅迎春抬手又是一巴掌,“還敢頂嘴,誰交給你的規矩?!”

  “少奶奶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門簾撩起,一身翠色襖裙的丫頭走了出來,瞥了那丫頭一眼,那丫頭忙把位置讓出來,一臉不甘的退到後面去。

  傅迎春看了她一眼,狠瞪了丫頭一眼,轉身朝花園走去。“翠兒,別讓其他人跟著。”

  “是,少奶奶。”名喚翠兒的翠色襖裙丫頭看著那貼身丫頭嗤笑了一聲,拿了披風,扭著腰肢跟了上去,“少奶奶,您的披風,天冷,您顧著點身子。”

  走出院子,到了花園湖邊亭子,傅迎春拽了拽披風兩邊的兔毛,深吸一口冷氣,十指撫上小腹,回頭看丫頭,“翠兒,我這幾天看到飯就想吐,還惡心嘔吐,你說,我是不……”

  “啊!那少奶奶的月信可正常?”翠兒一臉喜色,看著傅迎春。

  傅迎春一愣,搖了搖頭,“這個月的月信還沒來……”

  “那就是了!我記得少奶奶上個月的月信是十一月初二,現在已是十二月十一了,少爺是上個月月中和月底來了少奶奶房裡,這麼算下來……”她笑的眼睛都彎了,拎了裙角就跪在地,“恭喜少奶奶,您有喜了!咱們方家要有小少爺了!”

  “真的?”傅迎春驚喜的瞪大眼,十指在小腹上來回摩挲,臉上滿是笑意,看著眼前的丫頭格外歡喜,伸了手扶她,翠兒忙站起身,扶著傅迎春的胳膊,“少奶奶千萬要小心,我聽婆婆們說,前三個月安胎最為關鍵。”

  “是、是嗎?”傅迎春連連點頭,抬出的腳也變得小心翼翼,一陣風忽然吹來,翠兒忙站到傅迎春的前方,擋住冷風,“少奶奶,這裡太冷,小心晾著小少爺,咱們先回吧。”

  “嗯。”傅迎春滿心歡喜,對她的話也開始言聽計從。兩人剛踏上回去的小橋,就看到迎面走來的柳月眉和小如,柳月眉的手放在腰側,小腹微挺,小如小心的扶著她,二人身後還跟著一個端著托盤的陌生丫頭。

  傅迎春眉頭一皺,翠兒輕哼了一聲,湊近傅迎春的耳旁道,“少奶奶,您瞧,柳氏也懷孕了,真不知道少爺看上她哪一點,要臉蛋沒臉蛋,要家世沒家世……”說著,狀似打量了一會兒柳月眉的肚子,歎息一聲,“咱們小少爺看來只能喊柳氏的兒子做哥哥了。”

  “什麼哥哥?”傅迎春瞪了翠兒一眼,她這麼委屈下嫁到方家,頭上有個柳月眉已是不甘極了,難道兒子還要被柳月眉的兒子壓一頭不成?

  這點她絕不能忍!

  傅迎春瞥了眼橋旁的湖水,想到上次將柳月眉推入湖中害她小產的事,不由計上心來。

  她附在翠兒耳旁吩咐了兩句,翠兒連連搖頭,“少奶奶,那是方家的孩子,我、我不敢,萬一夫人她把我給賣去青樓,我……”

  “放心,我不會讓她動你一根手指頭。”

  翠兒猶豫著答應了下來,笑著給走到跟前兒的柳月眉行禮,柳月眉看都未看她,不冷不淡的瞥了眼傅迎春,“傅少奶奶好興致,這麼冷的天來逛園子?”

  “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笑話!”傅迎春嗤了一聲。

  柳月眉不以為意,“麻煩傅少奶奶讓路,我要回我的院子,少爺還在房裡等著我呢。”

  “方之行又去你那裡了?”傅迎春皺眉,有些咬牙切齒道,“說好沒人半個月,你憑什麼霸……”

  “傅少奶奶說錯了,是少爺自己去我們少奶奶院子裡的,有本事,你去搶啊,看少爺去不去你那院子!”小如哼了聲,護著柳月眉瞪傅迎春。

  小意姐姐走了,她要替小意姐姐保護好小姐,絕不能再讓人欺負小姐了!

  傅迎春抬手就扇過去,“主子說話,哪裡輪到你這個丫頭插嘴!”

  “管好你自己吧!”柳月眉伸手抓住傅迎春的手,甩到一旁。

  傅迎春氣急,朝翠兒使了個眼色,翠兒點頭,作勢欲推柳月眉,卻不想柳月眉身子一側,翠兒撲了個空,直直朝傅迎春摔去,傅迎春驚的抱著小腹躲閃不及與翠兒滾落湖中。

  “救……救命!我不會……鳧水……”傅迎春喝了好幾口冷水,朝柳月眉求救。

  柳月眉笑,溫婉美麗的眉頭漾開一抹冷殺,垂頭看著嗆水的傅迎春,聲音如冰,“傅迎春,絕望的感覺好玩兒嗎?”

  “不、不好玩……求求你,救……”傅迎春咕嚕嚕的喝水,眼看要沉下去了,柳月眉立時換了副著急的臉,“傅少奶奶,你再撐一下,一會兒就有人來救你了……”

  “不許救!”有男人的聲音從橋頭傳來,“她心腸歹毒妄想害你腹中骨肉,你救她做什麼?”

  “相公,傅少奶奶好像也有身孕了……”柳月眉做溫順狀,指了指湖水中的傅迎春,“再不救她,怕孩子要保不住了。”

  方之行看了她一眼,側眸看去,湖中傅迎春已開始往下沉,她呆的地方漾開好大一片血紅,方之行額頭突突的跳,傅迎春可以死,但流著兩家血的孩子留下來,他們方家這輩子就跟帝師府栓牢了!

  “快,快去救她!”

  立時有會水的小廝下去將傅迎春救了上來,有經驗的婆子看到傅迎春雙腿間流出的大量血液,不樂觀的搖了搖頭,“三少爺,傅少奶奶的孩子怕是沒了……”

  “真是晦氣。”方之行甩袖離開。

  傅迎春幽幽轉醒,聽丫頭說自己腹中的孩子沒了,哭的聲嘶力竭!將罪過一股腦都歸到了柳月眉身上。

  聽到丫頭的回報,柳月眉淡淡一笑,害人終害己,她是自作自受!

  與此同時,洛邊

  仁濟堂推薦過去用飯的客人,在吃了珍饈酒樓幾道菜後,口吐白沫,當場身亡!

  客人家人一張狀紙將仁濟堂和珍饈酒樓告上公堂,告他們謀財害命!

  以往的知府老爺看在帝師府的面子上,會從輕發落,可今日這知府老爺新官上任,聽也沒聽方家兩兄弟自報家門,著人去醫館酒樓查證,得到的結果自然是,醫館只治有錢人,大把的銀子扔進去,想病好?看大夫心情!珍饈酒樓上給客人的菜都是壞掉爛了經過處理的菜,菜中被仵作檢驗出有少量砒霜。

  “青天大老爺啊!我們去仁濟堂看病,大夫問帶了多少銀子,我們就說帶了幾千兩,大夫熱情的帶我們去珍饈酒樓吃飯,誰知道他竟是想謀財害命啊……求青天大老爺為草民等做主啊!”

  知府大人當場宣判,查封仁濟堂、珍饈酒樓!將方家兩兄弟收監,擇日判刑!

  方夫人一得到消息,驚的昏死過去,醒來就直奔傅迎春的院子。

  傅迎春正傷心腹中孩子還未成形就被柳月眉害死,哪裡有心情管這些勞什子事兒,連院子都沒讓方夫人進,就打發她走了。

  方夫人又氣又急,有心刮柳月眉一頓給她出氣,又怕傷了柳月眉肚子裡的孩子,左右為難!

  最後,只得求了兒子,讓他去傅迎春面前說幾句好話,先把兩個兒子從牢裡救出來才是正事。

  方之行忍了氣去了,開門見山道,“傅迎春,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救我大哥二哥?”

  “……”傅迎春抬頭看了他一眼,唇角勾了一抹冷笑,“方之行,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嗎?還來求我做什麼?”

  方之行氣惱,扭頭就走。

  第二日,他帶著銀子去了洛邊,到衙門拜訪知府大人,卻被拒之門外。他遞了不少銀子,也只見到了執筆的文書,文書接了他的銀子,只告訴了他一句,“你們方家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別說重孫小姐,就是帝師府的侯爺來了也保不住你兩個哥哥,你們還是速謀其他生路吧。”

  帝師府也保不住他們……

  那不就是……皇家!

  方之行嚇的臉色煞白,再不敢多說一句話,連兩個哥哥的面都沒見,連夜跑回了清河,將文書的話告訴了方夫人。

  方夫人當場昏了過去。

  ……

  收到清河飛來的信,傅雲杉的心情格外歡樂!快速回了信,將賬冊清理了一遍,歡快的去找司命學武功去了。

  她的半吊子輕功在經歷八月十五事件後,被司命逼著練習了一套據說是索羅門不傳之密的心法,司命又精心研制了幾顆可以快速提升內力修為的丹藥,打算讓傅雲杉一個人全吞下,傅雲杉悄悄留了幾顆,分給傅思宗、小八和許長清一人兩顆。

  除去許長清學的晚,只會一些皮毛,兄妹三個的功夫已是進步斐然,遇上普通的山賊已是不足為懼,但跟高手對決,還是只有逃命的份兒!

  所以,傅雲杉絕意將輕功練好,還逼著傅思宗和小八也學,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打不過就跑是王道!咳咳……

  不想,她還沒走到司命的院門口,就被冬青喊住,“三姑娘,六殿下來了,說要尋一些新鮮的蔬菜,已經過去大棚那邊了,請你快點過去。”

  “啊……”傅雲杉看著近在眼前的院門,歎了口氣,折身返回,“吩咐人備馬車。”

  冬青笑,“奴婢來找姑娘的時候,已經吩咐人備下了。”

  “你家主子來的真不是時候,司命今天要教新招式,我已經落下好多了……”傅雲杉任命的出院子上了馬車,嘴裡碎碎念著。

  冬青搖頭,“姑娘錯了,自從爺把我們送給姑娘,我們就是姑娘的人!”

  傅雲杉笑了,“他是你曾經的主子,我並沒說錯吧?”

  “額……”冬青發怔,笑了笑,“司命大俠的功夫確實了得,不過他的功夫太過陰毒。倒是爺……”她踟躕了一番,笑,“爺的紅綾能耍的滴水不進,剛能如刀劍殺人無形,柔能制敵奪取先機……”

  傅雲杉眼睛一亮,眼珠子轉了一圈,輕笑出聲。

  蔬菜大棚離別院大約半個時辰的路程,傅雲杉到時,樓重已經在顧淮揚和南幕的幫助下,挑好了各色蔬菜,小廝出出進進的正將蔬菜裝車。

  樓重瞧見她的馬車,走過去,正想伸手接她下馬車,卻看到傅雲杉拎著裙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額頭頓時冒出一串黑線,手指熟悉的揪上傅雲杉的發辮,扯了扯,“小丫頭,幾日不見,怎麼變得這般粗魯?”

  “小女子一直都粗魯,何需變?!”傅雲杉翻了個白眼,將頭發從他手中解救出來。

  樓重發笑,將她抖落的帽子扶正,純白的狐狸毛圍在傅雲杉的脖頸上,稍顯瘦削的臉頰紅彤彤的,長睫下一雙星眸輕顫,小巧的鼻翼微微扇動,櫻桃紅唇往手上吐著熱氣,拽地的銀白狐皮披風將她裹的嚴實,身高只到他胸前,很是小巧。額間墜下一點海棠紅額墜,在純白的映襯下,更顯的她玲瓏可愛。

  樓重的眸間不覺染上笑意,接過冬青遞來的手爐塞到她手裡,抬手本想敲她的頭,臨了改揉了揉她的發,“怎麼這麼怕冷?你是北方人嗎?”

  惹來傅雲杉又一個白眼,他再次笑出聲,看著她翻白眼時可愛的臉蛋,突然想起好友的話,“你……不會是喜歡上傅姑娘了吧?”

  手如觸電了似的快速收回,傅雲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聽常寺說你最近很忙,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咳咳……”他輕咳兩聲,他不是忙,他是被好友的話嚇到了最近在反思,結果……他還是沒想明白,索性扔了,一切照舊。

  “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出來透透氣,剛巧看到宮裡的馬車來運菜,就跟著過來挑揀一些回去自己吃用。”

  傅雲杉笑,明眸燦若日光,俏臉紅艷動人,說不出的漂亮好看,樓重的雙眸一時有些不會動了,“正好,你多帶一些幫我捎去給玉妃和二姐嘗嘗。”

  說罷,也不管樓重奇怪的表情,徑直跟顧淮揚說了,讓他吩咐菜農去尋,自己則意有所圖的示意樓重跟進一旁的院子。

  樓重不明所以,“怎麼?”

  “聽說你耍的一手好紅綾,能不能示范看看?”傅雲杉笑瞇著眼,半期待的瞅著樓重,樓重怔了怔,看了她身旁的冬青一眼,二話不說,寬大的袖子往上一甩,一條赤色紅綾沖天而出,傅雲杉認出它正是在清河鎮時,樓重救她用過的那條。

  樓重看著她,挑眉,唇角邪肆一笑,運氣於紅綾,紅綾瞬間成長棍,伴隨著呼嘯的風勢擊向三人不遠處一顆碗口粗細的樹,樹瞬間傾倒向一旁,傅雲杉眼睛猛一睜,不敢相信一條柔軟的紅綾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冬青!”

  “是。”冬青不知何時端了一碗水過來,聽到樓重叫她,抬手就將手裡的水潑向樓重,只見前一刻還堅硬似棍的紅綾被樓重舞的密不透風,水全撒在了外圍,別說樓重身上,就是紅綾也是干的沒沾上半點水澤。

  傅雲杉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她要是能把這一手絕活給練成了,跑不掉的時候就拿紅綾纏住對方,有這麼一個東西在手,可是事半功倍啊!

  樓重將她眼裡的亮光看的一清二楚,不由想起第一次跟這丫頭做生意時,聽到銀子二字,她的眼睛就是這樣亮!

  “想學?”

  傅雲杉點頭,身子不自覺往樓重靠近,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看著他手中的紅綾,長長的睫毛蒲扇著,樓重的雙眸突然又不眨了。

  “怎麼了?”好半響得不到回答,傅雲杉抬頭看樓重。

  樓重回神,盯著她,良久,詭異的笑了,“學武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確定要學?”

  “要!”傅雲杉鄭重點頭。

  樓重上前,解開她肩上的披風,遞給冬青,在兩人驚詫的目光下,將手中的紅綾系在傅雲杉腰身上。傅雲杉今日著了錦白色皮襖,下身配了粉色十六福裙,腰間一條赤練紅綾看上去格外顯眼。

  冬青驚駭的抬起頭,嘴張了幾張,一接觸到樓重的目光,立時垂下,做木偶狀。

  傅雲杉驚喜的抬眸,“送給我了?”

  “喜歡嗎?”樓重笑,伸手又將披風給她系上,“這條紅綾叫赤練,由天蠶絲鍛燒而成,刀劍不入,天下僅此一件!”

  “它還是夫人留給爺的遺物,是預備將來送給兒媳婦的!”冬青垂著頭,嘀咕。

  樓重斜睨了她一眼,冬青噤聲,再不敢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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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23:31:53 |只看該作者
142 大嫂有請,白術

  傅雲杉一無所察的摩挲著絲滑冰涼的紅綾,眉眼唇角全是笑意,額間海棠紅的額墜微微蕩漾,襯著傅雲杉巴掌大的白皙膚色,越發顯得人嬌艷動人。

  佳人如斯,盼人側目。

  樓重垂眸,看傅雲杉,秀魅的眉峰間不覺染了繾綣,薔色的薄唇緩緩勾勒出一抹笑的弧度,修長的十指在傅雲杉沒有發覺的情況下搭在了她的肩上,“你若要學,我先把口訣傳你,等你背會口訣,我再教你招式,可好?”

  傅雲杉自然萬分高興的連連點頭,目光灼熱而迫不及待,恨不能立刻就會耍赤練一般!

  樓重展顏,輕笑出聲,如玉的俊顏少了紈褲,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感覺,傅雲杉一時看的有些呆怔,冬青在旁邊低著頭,余光掃到兩個人對視,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古怪的神色,不由好奇,想靠近仔細看看,不想腳下踩到一根枯木,發出嘎吱的聲響。

  傅雲杉回神,朝冬青看了一眼,“冬青,怎麼了?”

  “沒、沒事。”冬青抬頭,迎上樓重‘你好好站著,動什麼動’的眼神,吞了吞口水,連忙搖頭,“我去看看蔬菜都裝車沒有?”

  說罷,腳底抹油,哧溜一下開跑了。

  到了裝車處,瞧見常寺一副閒閒無聊的模樣,蹭了蹭過去。常寺瞥了她一眼,眉頭挑了挑,“被爺趕出來了?”

  冬青一副認錯的模樣頭垂的更低,嘴裡卻辯解道,“我是三姑娘的貼身丫頭。”

  “喲,跟著三姑娘幾天,膽兒都肥了。”常寺轉了轉眼珠,湊近冬青,“快跟我說說,爺跟三姑娘在院子裡在做什麼?”

  冬青抬頭對上常寺看好戲的笑臉,又回頭看了眼院子,搖了搖頭,“你還是自己去問爺吧,我不敢說。”

  “越來越像三姑娘了,說個話也要這麼折騰。”常寺洩氣的瞪了冬青一眼,抬眸瞟了眼被打倒的樹,再湊近冬青,冬青後退一步,他跟上去,悄聲嘀咕了兩句話,冬青的眼睛瞬間瞪大了,看著常寺張了好幾次嘴,才出聲,“怎、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快點,作為交換,你得把爺跟三姑娘的事告訴我。”

  冬青左右為難,想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將院子裡發生的事說了,這次輪到常寺張大了嘴巴,雙眼瞪的凸了出來,“不、不能吧?”

  冬青給他一個‘怎麼不可能’的眼神。

  常寺顧不上再質問她一個十幾年淡漠的人只跟了傅雲杉兩個月的時間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樣,腳下一竄,身子如流風一般飛進了院子。

  院內,傅雲杉正仰頭和樓重說著什麼,樓重很是親暱的看著她,常寺嘿嘿笑了兩聲,小心翼翼的湊過去,想聽聽二人的悄悄話,還沒走到兩人視線的死角處就被樓重發現,極淡的瞥了他一眼,常寺立時揚起笑臉,干干的,樓重又瞥了眼門口,常寺垂下頭,轉身往院子外走去。

  傅雲杉察覺到樓重的眼神,回過頭也看到了他,“常寺?”

  “小的在。”常寺屁顛顛兒的跑上來,一臉諂媚,“三姑娘有什麼吩咐,常寺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傅雲杉奇怪的看了看他,抬頭問樓重,“他沒事吧?”

  “沒事。”樓重鳳眸微瞇,“你不看著裝車,跑來做什麼?”常寺看了傅雲杉一眼,笑嘻嘻道,“馬車已經裝的差不多了,小的就是過來看看三姑娘還有什麼要捎帶進宮給公主的沒有?”

  “哎呀……”傅雲杉歎了口氣,“早說好要給二姐帶一些我們做的墜子和綢花,可惜,我來得急,忘記拿了。”

  “不忙,我陪你回去……”樓重話音未落,像是印證常寺的話一般,顧淮揚進來,朝二人拱手,“六殿下,三姑娘,馬車已經裝好了,天色將晚,六殿下再不啟程,怕會耽誤宮門落鎖的時間。”

  樓重惋惜的看了傅雲杉一眼,“也罷,過幾日我默好了口訣再來找你。”

  “真的?”傅雲杉眼睛晶亮一片,煞是奪目,“好,我在家等著你。”

  樓重唇角一彎,笑了,眉黛如畫,魅顏傾城,“好。”說罷,抬手替傅雲杉扯了扯披風,赤色的紅綾顯露出來。

  常寺猛地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瞧著樓重,天啊地啊,給未來媳婦的赤練紅綾啊,爺寶貝的誰碰一下都不許,居然送人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以後要多一位主子了?

  “發什麼愣,還不跟上?”樓重踢了腳下一顆石子射向常寺,常寺機靈的閃躲開來,干笑著遠遠墜在末梢。

  送走了樓重,傅雲杉帶著冬青返回別院,剛進到自己屋裡坐下,一杯茶還沒喝完,就聽外面有丫頭稟報說有人上門拜訪,願意出高價買去蔬菜大棚的秘方。傅明禮正在招待。

  傅雲杉一怔,什麼人這麼大膽,皇子們不敢買的東西,他不但敢買還如此明目張膽?!

  “小姐……”冬青拿起剛掛上的披風幫傅雲杉拾掇好,主僕二人一路往大廳而去。

  來人身材高大,年約三十出頭的模樣,五官清晰,雙眸帶了點藍色,不似正統的天啟人,來人看出傅雲杉的困惑,笑著解釋道,“祖母是耶羅人,我們家族人多少都有點耶羅人的特征。”

  傅雲杉笑著點了點頭,坐在哥哥下手。

  “傅老爺真有福氣,兒子英武能干,女兒聰慧可愛,哈哈……”來人有意拉攏關系,誇起傅家兄妹毫不吝嗇,還給各人帶了禮物,連姐姐家的雙胞胎都沒有落下。

  傅雲杉看了他一眼,明白他來之前定是將家裡的情況都打聽了仔細,先前想借自家爹的口拒絕的話就不能行了。傅雲杉接了丫頭送來的熱茶,抿了口,抬眸直視來人,“無功不受祿,這位……”

  “鄙姓封。”來人笑著道。

  “實不相瞞,蔬菜大棚專供皇家,目前沒有出售秘方的打算,恐怕要讓封爺白跑一趟了。”傅雲杉開門見山。

  封姓男人一怔,沒想到傅雲杉拒絕的這麼直接,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在都是生意人,被拒絕是常有的事,回過神就沖傅雲杉笑了,“三姑娘多慮了,封某所求的正是傅三姑娘他日考慮賣秘方時,請最先考慮我們封家!”

  話轉的還真快……

  不過,“封家……”傅雲杉還真不知道這號人物,冬青輕咳一聲,借倒茶之機,簡單兩句將封家的情況介紹了,“封家,居於禹州一帶,最是靠近耶羅,封家做的正是邊境貿易。天啟十年,洪德帝與耶羅皇帝達成協議,兩國開市,封家往返在天啟耶羅中間,將兩國貨物調換銷售,賺取中間的差價,短短二三十年的光景,就發展成為禹州第一大家。”

  傅雲杉意外的看了冬青一眼,冬青垂了眸,退回她身後,路過時悄聲說了句,“作為暗衛,這些都是要掌握的最基本東西。”

  “三姑娘?”封姓男人看著她,輕喚。

  傅雲杉回視,朝他點了點頭,“若有賣秘方的一天,定會優先考慮封家。”

  “多謝!”封姓男人的臉上明顯掠過一抹愕然,反應過來,起身朝傅雲杉拱手,“外面傳言傅三姑娘做事拖沓不夠果斷,看來傳言不可信吶!哈哈……”

  傅雲杉挑眉,並沒有接話,男人笑了幾聲,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告辭出去,傅雲杉跟著出門,一送人,二順道回屋。

  剛出廳口,就看到小八和身旁一身藍色僕人裝的少年在院中對打,刀劍冷厲,招式毒辣,少年手中的劍幾次險些削到小八,傅雲杉看的微微皺起了眉。

  跟在小八身邊的小廝瞧見傅雲杉一行人,忙喚住了小八和少年,小八收了劍遞給少年,興沖沖地朝傅雲杉走來。

  “三姐,師傅今日又教了我一套劍法,你看我練的好不好?”

  “靈活不足,霸道有余。”司命的武功果然太過毒辣,要不要給大哥和小八再找個師傅,總和一下?!

  小八啊了一聲,蔫耷耷的垂下了頭。

  傅雲杉拍了拍弟弟的頭,抬眸看向他身後的藍衣少年,少年一臉笑意,烏黑的瞳眸如水一般,清澈透明,“小的白術,見過老爺、大公子、三姑娘。”

  “白術?”傅雲杉有些驚詫,才不過兩年多,他的變化居然這麼大,她差一點沒認出他。

  少年笑,酒窩在臉上陷進去,“是……”

  話未說完,在看到跟傅明禮走在一起的封姓男人時,臉色微微一白,垂下了頭。

  封姓男人打量了他一番,眸中閃過驚異之色,在被傅明禮引著往門邊走時,幾次回頭看白術,白術卻再也沒抬起過頭。

  傅雲杉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幾次,笑著拿了白術手中的劍,跟小八對打起來。

  十二月十五,離康樂公主過生還有三天,萃玉宮老早就送了帖子過來,請傅家老小到時都去宮裡替公主慶生。傅明禮和傅思宗忙著挑選上好的蔬菜特意做了標記塞了太監銀子,讓他送去萃玉宮。楚氏和傅剪秋將水雲錦裁剪了一套衣裙,兩人合力趕了出來,准備送給白昕玥當生日禮物。小八則把司命送給他的一套暗器收整了,央傅雲杉做了個暗器囊收在裡面,寶貝似的藏了起來,說要給二姐一個驚喜。

  瞧著一家人忙的熱火朝天的勁兒,傅雲杉不由好笑,道,“宮裡什麼都有,二姐什麼都不缺……”

  “三姑娘……”冬青笑著將絲絛遞給她,傅雲杉垂眸瞧著自己手中已串好的第十五對牡丹珠墜,輕咳了咳,“宮裡的東西肯定沒有自家的東西用著貼心。”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屋內氣氛溫馨。

  “夫人,門外有個自稱是大姑娘嫂子的人求見。”門外,小丫頭叩門說道。

  傅剪秋一怔,“大嫂?快請。”看傅雲杉和楚氏,笑道,“前幾日,相公送了幾封信去大哥大嫂的住處,都沒有見到人,估計是來瞧有什麼事的,我出去招呼一下。”

  “娘跟你一起去。”楚氏撲了撲衣服,起身,“畢竟是長清家的人,不能失了禮數。”

  傅雲杉也跟著站了起來,嘻嘻笑,“我也跟去瞧瞧,姐夫一直想做火鍋生意,能跟他大哥大嫂談妥也算圓了他的發財夢……”

  “還真讓你說對了,他前段時間還在跟我念叨說讓他大哥大嫂開個火鍋店呢!”傅剪秋捂唇笑。

  許家大嫂甫一進門,傅剪秋吃了一驚,“大嫂,你怎麼這麼消瘦?可是生意出了事?”

  “啊?有嗎?沒有……”許家大嫂的眼神有些閃躲,臉色發白,身形枯瘦異常,跟半月前在一品居見到的截然是兩個人。

  傅雲杉狐疑,打量著,卻沒有出聲。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許家大嫂笑了笑,“我這次是來請你們去我家做客的,別人來請我不放心,就親自跑來了。”

  “大哥大嫂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麼見外,找個人來通知下就是了。”

  傅剪秋沒有多想,拉著她走到座位上,接了丫頭遞來的茶放到她手中,待看到她手上的傷痕時,皺了皺眉,一臉擔心的問,“大嫂,你的手?”

  “哦,前幾日修剪花草時不小心弄傷了,不礙事。”許家大嫂極快的將手縮了回去,扯了扯衣服。

  傅雲杉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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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發表於 2016-2-19 23:32:05 |只看該作者
143 順籐摸瓜,設計

  她只見過許大嫂寥寥數次面,她給她的印象都是一個精明干練熟通人情世故的人,說話做事自有章程。可今日的表現太過奇怪了,說話吞吞吐吐不說,似乎還在遮掩什麼!

  她想遮掩什麼?

  傅雲杉抬眸將許大嫂仔細打量了一番,余光掃了眼冬青,冬青彎身附耳過去,傅雲杉簡單吩咐了兩句,冬青點頭,出了廳去。

  一旁,傅剪秋正喚丫頭上茶,許大嫂拒絕,“來往也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哪裡就那麼渴了。”接著笑道,“我從家裡出來時,你大哥正張羅廚房准備吃的,咱們回去剛好能撿個現成的。事不宜遲,咱們……”

  “許大嫂著什麼急?”傅雲杉客氣的笑,“不如喚人去將許大哥接來,你們今日就在我們家做客……”她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許大嫂的面部表情,“姐夫正好有個生意要跟大哥大嫂談,看日頭也不過再過一個時辰的事……”

  “那怎麼行!”許大嫂突然出聲打斷,帶著疲色的雙眸閃過一抹焦灼,臉上扯著干干的笑,“你許大哥已經在家中准備好吃食了,何必那麼麻煩現做呢。”說罷,起身欲往外走,“弟妹,咱們走吧。對了,我那對可愛的侄子侄女呢?”

  “在屋裡和丫頭們玩呢,我這就喊人去抱過來給大嫂瞧瞧……”傅剪秋一臉笑意,正要抬手招丫頭去抱自己的一雙兒女,被傅雲杉攔住,“姐,咱們出來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在打哈欠了,這會兒一定睡著了,你還想把他們吵醒不成?”

  “額……”傅剪秋有些遲疑,她那對龍鳳胎,別的毛病都好說,就是起床氣大,誰敢打擾他們睡覺,他們能哭個天昏地暗、人仰馬翻!

  許大嫂笑了笑,“不慌這一日,以後有時間再看吧。你們有什麼要收拾的嗎?沒有的話咱們就動身吧?我吩咐了馬車在門外等著呢!”

  楚氏也察覺到許大嫂的舉動有些怪異,一小會兒功夫來催了好幾趟,卻也沒有想太多,只當人家太熱情好客了。

  笑著起身,道了句,“許大嫂稍等,我回去換件衣服。”

  “娘,我也去。”傅雲杉笑著挽住楚氏的胳膊,看了眼打算陪許大嫂的大姐,輕笑,“姐,你剛喂過奶,一身奶氣,確定不換身?”

  傅剪秋臉一紅,許大嫂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我可一點都不嫌棄。”

  傅剪秋嗔怒的瞪了妹妹一眼,對許大嫂溫婉一笑,“大嫂在這裡稍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去吧去吧。”許大嫂笑著抿唇,抬了手臂,以手捂唇,恰露出手腕處一圈瘀痕,傅雲杉的雙眸微微瞇了瞇,下一瞬恢復一臉笑容,拉了姐姐跟楚氏一起出了門。

  不多會兒,冬青從外面回來,看到廳中只剩許大嫂,轉身回了傅雲杉的房間,在正換衣服的傅雲杉耳邊低語了幾句,傅雲杉的臉色驀然一沉,手下頓了動作,秀眉微微蹙起,似聯想到什麼,語聲冰涼,“原來如此。”

  “三姑娘,你看……”

  “想辦法絆住我娘和大姐,我跟她走一趟。”傅雲杉看了她一眼,又想了想道,“這事別讓姐夫知道。”

  冬青怔了一怔,不明白自家姑娘所為何意,傅雲杉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能瞞一時是一時。”

  姐姐跟姐夫剛和好沒多久,她不想節外生枝!給兩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冬青似乎懂了,點了點頭,開門出去。

  看到只有傅雲杉一人出來,許大嫂的臉色有些難看,眸子裡甚至掠過一抹怨色,雖只是眨眼之間,傅雲杉卻一點都沒有錯過。

  “三姑娘,嬸子和弟妹呢?”

  傅雲杉笑,“兩個孩子突然醒了,鬧騰著非要姐姐抱,娘和姐姐一人抱一個,可真得不少時間折騰。我跟許大嫂一起去如何?來應天這麼久,一直沒機會去許大哥大嫂家瞧上一瞧……”她看著許大嫂的臉色,收了笑,“要不然就派人接了許大哥來,大嫂留我們家做客?”

  許大嫂扯了扯嘴角,她哪有那麼多時間跟她們耗!

  “既然如此,那就跟大嫂一起去看看,認了路,下次帶你姐姐也去看看。”她笑著道,傅雲杉自然沒忽略掉她笑容中的牽強,目光微微一斜,轉身往院外走去,“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走吧。”

  她得趕在娘和姐姐反應過來之前走人。

  許大嫂一怔,看著傅雲杉的背影,目光有些復雜,微微歎了口氣,抬腳跟上。

  看到駕馬車的小廝,傅雲杉心裡的主意更定了。什麼話也沒說,踏著腳凳上了馬車,許大嫂緊隨其後,小廝收了腳凳,跳上車轅,正要開走,一道青色的影子飛身而來。

  “三姑娘,我和你一塊兒去。”正是冬青。

  傅雲杉一怔,冬青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已經安撫好夫人和大姑娘,傅雲杉稍稍松了口氣,讓她上車。

  馬車一路穿過幾家莊園,路過廣濟寺,傅雲杉意味不明的看了許大嫂一眼,她一襲白狐毛墜帽披風,簡單的雙辮,面對外人本就有些清冷的容顏在白狐毛的陪襯下,越發清冷。

  許大嫂在她的目光下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聽到外面傳來阿彌陀佛的佛音,神情換了幾換,唇瓣開開合合,似有話要說,卻終是沒說。

  傅雲杉收了視線,靠著冬青,閉眼假寐,馬車一路上了主道,卻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頓住,拐了進去。

  冬青悄聲在傅雲杉耳邊說了位置,傅雲杉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兩下。

  馬車在一座不起眼的院門前停下,小廝跳下馬車叩了叩門,院門立刻被人打開,“來了。”

  小廝朝馬車使了個眼色,湊近開門人,悄聲嘀咕了兩句,開門人皺了皺眉,朝小廝擺了擺手,“沒事,爺要的就是那丫頭!”

  開門人哈哈笑出聲,“早知道這招好使,就用這招了。來人啊,請傅三姑娘進去喝茶!”

  院內立時沖出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將馬車團團圍住,傅雲杉睜開了眼,看也沒看面色蒼白的許大嫂一眼,起身下了馬車,入眼處,果然是一群身著帝師府下等僕役裝束的男人。

  領頭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張畫紙,看到一襲白色狐狸毛墜帽的傅雲杉,跟畫上做了對比,確認的點了點頭,“傅三姑娘,請吧。”

  傅雲杉朝冬青使了個眼色,冬青微微點頭,兩人錯開,一前一後,先後進了院子,沒人發現,冬青朝天空放了一個毫不起眼的東西。

  “臭娘們,呆在車上干啥,還不給老子滾下來!”

  身後,小廝毫不客氣的伸手將許氏從車上拽了下來,許氏猝不及防,驚叫一聲,跌了滿身土。

  “娘的,真當自己是少奶奶了,切,也不瞧瞧現在在誰手裡!”小廝上前踢了踢她,“滾一邊兒去,想死爺這就趕車壓死你!”

  說罷,真的跳上車,指揮者馬朝許氏踩去,許氏大驚,跳起來跑進了院子。

  小廝在馬車上哈哈大笑。

  院內,許長濼被人捆綁在柱子上,上身赤裸,下身只著一件短褲,早已凍的昏死過去,面容蒼白,唇色發紫,看模樣,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許氏一見,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相公……”不顧一院子的男人,脫了衣服就往丈夫身上披,可惜,半道被人劫了,她不管不顧,解開腰帶就要再脫,傅雲杉涼涼開口,“你們爺請我來,就是讓我看活春宮的?”

  許氏脫衣服的手瞬間頓住,面色淒然的笑出聲,手下卻沒再停,解開腰帶將丈夫抱入懷中。

  一院子的小廝嗷嗷嚎叫著起哄,傅雲杉輕輕別開頭,眉峰間不覺染了戾氣,“冬青!”

  “是,姑娘。”冬青身形一閃,手起刀落,砍斷了捆綁許長濼的繩索,許氏感激的抬頭看了傅雲杉一眼,將丈夫緊緊摟入懷中。

  “找你們爺來,我只等一個時辰,過時不候!”傅雲杉抬腳進屋,冬青解了自己的披風蓋在許長濼身上,不費力氣的將他轉移到室內,許氏有一瞬間錯愕,反應過來後快步跟了進去。

  領頭的男人看的發愣,好半響才嗤笑出聲,“這小娘們兒還挺辣的,去前院請爺過來,就說人到了,問問他怎麼處置。”

  有人領命去了,沒過一刻鍾,一身葵色錦袍銀灰貂皮大氅的傅明孝就到了,看到室內取暖的傅雲杉,臉上先是微笑,再到憤然,再轉怨恨,最後停在猙獰的狂笑聲,“傅雲杉,你也有今日,哈哈……”

  “傅明孝,蔬菜大棚的活是你放的?”傅雲杉抬眸,臉色淡然。

  傅明孝大笑,“是又怎麼樣?三郎那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那……帝師府傅老侯爺的壽辰,我們家送去的菜……”傅雲杉瞟了他一眼。

  傅明孝哼了聲,掃了眼全是親信的下人,說話沒有一點顧忌,“是我吩咐人下的毒!可惜被你發現掉了包!傅雲杉,你和你爹好好的呆在清河不好嗎?非要來跟我搶……”

  他話聲一頓,噤聲,隨即發出一連串的笑聲,“好在,你們再也沒有機會了!”他湊近傅雲杉,笑容滿面,“你說你爹你哥你娘知道你在我手裡,會不會趕著趟來送死?”

  “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傅雲杉看了眼院子,淡聲道,“各位大人聽的還愉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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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替罪羔羊,僥幸

  聞言,傅明孝臉色一變,謹慎的朝門外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僕役一臉困惑的朝院子四周張望,並未發現可疑人出現,對傅明孝點了點頭。

  傅明孝朗聲大笑,看著傅雲杉陰狠道,“死到臨頭還敢跟老子玩這種游戲,看老子怎麼收拾……”

  話音未落,就聽到頭頂傳來卡嚓卡嚓踏瓦踩碎的聲音,幾道人影從上落下,一人再自然不過的打開了院子門,一群官兵蜂擁而入,瞬間就將小院子包圍的水洩不通!

  “傅大人,您要收拾誰?”為首的人朝他眨了眨眼,傅明孝一怔,認出這人是吃過自己好處的單大人,突然笑了,抱了抱拳,“單大人!”

  癱坐在火盆邊一邊為丈夫取暖一邊觀察的許大嫂瞬間白了臉色,絕望的看了傅雲杉一眼,眸子裡神色復雜,好半響才垂了頭,看著丈夫慢慢緩和的臉色,咬緊了唇瓣。

  她剛才還心喜傅雲杉居然派了人跟蹤他們,想著等出去之後一定登門好好賠罪,哪怕跪死也絕不會讓丈夫與疼愛的二弟心生罅隙,可那人居然認得傅明孝,還關系很好的樣子!

  她很害怕,抱著丈夫的手緩緩緊了緊,臉上閃過一抹堅毅之色,她是不對,可為了自己丈夫的命,她不得不這樣做,哪怕事情重來一次,她也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她不後悔……

  傅雲杉瞥了眼地上的許氏,抬起雙眸,看著套近乎的二人笑了,“單大人,幾位衙役大哥在外面可將傅明孝的話聽全了?”

  “傅大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單姓官員的眸子晃了晃,一臉擔心,“你剛才所言……”

  “讓單大人見笑了。”傅明孝唉聲歎氣的搖了搖頭,“家裡孩子不懂事,盡鬧笑話,雖然他們家脫離了我養父母一家,但畢竟是養育一場,我不忍看他們家墮落下去,教育了幾句,這孩子就……實在是不得已才順著她的話,免得她情緒過激,再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說罷,瞟了眼炭盆旁的許氏夫婦,單大人的目光掠過去,微垂了眸子,神色有幾分怪異。

  傅雲杉卻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傅大人可真會自圓其說。敢不敢問問這位大嫂我為什麼會來這裡?她的丈夫又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杉兒,別再胡鬧了,你爹娘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怎麼說都不聽。”一副我很懺愧的模樣看了眼傅雲杉,“快隨下人回家去吧,你爹娘一定很擔心你。”

  他不動聲色的對門外一個身著顏色較深服飾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男人立刻笑著上前,“三姑娘,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說著,竟伸手想拉傅雲杉!

  冬青眸色一冷,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上前一步,化手為掌,將男人伸過來的手砍下,“你什麼身份敢碰我家姑娘,滾!你想沉默什麼時候,還不將事情真相說出來,真想死嗎?”

  最後一句顯然是對坐在地上的許氏說的,許氏身子一震,凝視著懷中的丈夫,久久才抬頭,去看笑語晏晏的傅明孝和單大人二人,傅明孝抽空給了她一記警告的冷眸,她一哆嗦,收回雙眼又看傅雲杉,臉色蒼白,頭發凌亂,鬢角隱隱泛著白色,嘴唇早被咬出了血痕,似在做重大決定。

  她一直都知道官官相護,也知道帝師府的長孫少爺與朝廷命官定是有關系的,如果她說出真相,或許他們能擺脫這一時,但誰敢保證,事情過了之後傅明孝不會找他們報復!

  她,死不足惜!

  可她丈夫怎麼辦?

  她一臉悲傷,眸子裡是刻骨的絕望,粗糙的手顫抖著撫摸上丈夫的臉,心裡默聲問,“相公,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傅雲杉將許氏的反應和眼神臉色都看在了眼裡,眸子落到許長濼身上,不由輕聲一歎,這麼大冬天凍成這樣,只怕回去也會落下病根。

  “呔,那婦人,還不將事情真相從實招來?!”單姓男人蹙了蹙眉,看著許氏道。

  許氏垂眸,不發一語,傅明孝朝傅雲杉投去一抹嘲諷的目光,唇角勾起,臉色一片得意!

  傅雲杉突然開口,“單大人明明在外面聽的清楚,這番作態是想……”她似笑非笑的看姓單的官員,“官官相護嗎?”

  “大膽!大人是什麼身份,豈容你一個小女子如此放肆!”單姓男人身邊的衙役一聲呵斥,單姓男人擺了擺手,回了傅雲杉一個笑,“傅姑娘,辦案講究的是證據,敢問你的證據何在?”

  態度和善,卻是不著痕跡的在為傅明孝脫罪了!

  許氏的頭垂的更低,冬青惱怒的瞪了她一眼。

  “這滿院子的僕役都是帝師府的人,大人可帶回去一個一個審問,問問他們,他們守在這個院子做什麼?今天又做了什麼,想必會有一番結論!”傅雲杉看了傅明孝一眼,“進貢皇宮的蔬菜在帝師府被傅老侯爺、傅二公子和傅大少爺指認下了毒,大人若沒聽到也罷,明明知道卻裝不知道,若是被皇家的人知道,這後果……”

  “你胡說八道什麼!”傅明孝反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毒是傅明忠下的……”

  傅雲杉瞥了他一眼,看單大人。

  單大人臉色微微變了,瞧了左右和身後的衙役一眼,抬眸迎上傅明孝的眼神,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朝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開口道,“微臣承蒙皇上隆恩,才有的今天成就!聽得如此之事,怎能不查個清楚?”說罷,一副正氣凌然的模樣,側身朝身後揮了揮手,“來啊,院子裡的所有僕役和許氏夫婦都帶回應天府衙聽候審問。”

  院子裡的僕役喊叫著求傅明孝救救他們,衙役們不知從何處找來臭襪子塞進幾人嘴裡,堵了個結實,才拖麻袋一般,一個個都拖了出去。

  輪到許氏夫婦,衙役本想這麼把兩人拖出去,許氏抱著丈夫緊緊不松手,單姓男人看了許長濼一眼,吩咐衙役找了套棉衣看著許氏給他穿了才將兩人也同時帶了出去。

  清理完衙役和許氏夫婦,單姓官員抱拳道,“傅大人見諒,還請隨本官走一趟府衙。”

  “真是不好意思,這兩天家裡事忙,實在走不開。”傅明孝看出單姓官員不敢用強,神色冷漠道。

  單姓官員笑了笑,湊近傅明孝耳邊低語了幾句,傅明孝微微一笑,彈了彈神色看不見的灰塵,點了點頭,“也罷,既然大人說出來了,下官就配合一下,走個過場好了。”

  說完,還滿臉笑意的朝傅雲杉嗤笑一聲,抬腳走了出去。

  單姓官員在後面微微撇了撇嘴。

  看傅明孝快走出院子了,才看了傅雲杉一眼,“傅三姑娘,還請一同回應天府衙一趟。”

  傅雲杉看了看他,抬步出了屋。

  一群人走後,不知從什麼地方又跳下來兩個人,進屋搜看了一番,沒有任何發現後,縱身離開。

  從小院子到府衙不過幾刻鍾的功夫,傅明孝被單獨安排在一個房間,幾名僕役被關進了大牢,傅雲杉主僕和許氏夫婦則……被樓重從後門領走了。

  傅雲杉本來可以不管他們的死活,可許長濼到底是姐姐婆家的親大哥,若她真放任奄奄一息的許長濼呆在府衙,萬一出個意外,她姐姐和姐夫的幸福一輩子都會塗上陰影,這個險,她不冒!

  可她救了他們,並不等於她原諒許氏今日的所謂!

  幸虧她發現的早,做了預防,若今日她真帶著娘姐姐和侄子侄女過來,後果……真是不敢想象!

  “單鵬,你清楚該怎麼說吧?”樓重掃視了一番毫無異樣的傅雲杉,松了口氣,冷眸看著單姓男人道。

  單鵬忙點頭,“殿下放心,一有消息,下官立刻派人送消息到……”

  “一品居找掌櫃的。”

  “是。”單鵬應了,看著幾人離開,抹了把額頭的汗,一陣後怕。

  幾人分兩輛馬車坐下,許氏夫婦一輛,樓重和傅雲杉冬青擠在一輛,先送許氏夫婦回了他們住的地方。

  傅雲杉聽姐夫說起過,許長濼來京已置辦了一處三進的宅院,雖比不得大富大貴之家,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已是很難得了。

  院門在一個胡同盡頭,傅雲杉看著前面的馬車拐進胡同,並沒有跟進去,撩開窗簾遠遠的看著院門被打開,跑出幾個小廝七手八腳的將許長濼搬進院子,又有小廝飛奔著跑出來似是去請大夫,傅雲杉放下簾子,示意車夫趕車。

  車沒走出多遠,就聽到有人喚她,“傅姑娘!”

  冬青撩開簾子去看,發現是許氏後,眉頭一蹙,臉色不自覺就冷了下來,“姑娘,是許氏。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停車。”

  許氏氣喘吁吁的追上來,噗通跪在馬車旁,狠狠磕了兩個響頭,傅雲杉皺眉,冷聲道,“許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三姑娘,對不起,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險些鑄成大錯!你要打要罰,我都認了!只一點……”她抬頭,臉色淒楚,“求你千萬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二叔!相公一向疼愛二叔,若知道我做出這樣的事,肯定不能接受。我是罪人,今天的事我願一力承擔,求三姑娘……”

  “你這人真真無恥!明知道傅明孝要對付我們家老爺夫人和幾位公子姑娘,還要騙我家姑娘來送死!你一句對不起就能將事情抹殺了嗎?”冬青氣憤難平,“你居然還有臉讓我家姑娘替你保守秘密?!還要不要臉?!”

  “冬青!”傅雲杉止住她的話,看了許氏一眼,“只此一次,若有下次,我絕不會再顧念你是我姐姐的大嫂!”

  許氏驚喜抬頭,“再不會了!多謝三姑娘……”

  “放下車簾,走。”傅雲杉收回視線,示意冬青放下車簾,車夫趕車,一會兒消失在街道上。

  許氏抹著臉上的淚,踉蹌的起了身,轉身回了自家院子。

  樓重從馬車暗格裡取出炭盆紅泥小爐,開了水泡了茶,倒了遞給傅雲杉一杯,自己端著一杯慵懶的靠在車廂上,鳳眸細長微瞇,好看的唇瓣勾著紈褲的笑,“你是故意的?”

  傅雲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問的什麼,卻故意裝糊塗,“什麼?”

  樓重看著她,伸手扯了下她的發辮,傅雲杉立刻蹙起了眉,瞪了他一眼,他吃笑,“這件事未必是二公子動的手,他若動手怎麼會派府中的人去,還留下那麼大的破綻給你看。這主意多半是傅明孝或者傅明悌想出來的!”

  傅雲杉抬眸,對上他的雙眸,在樓重越發濃深的笑意中,開口道,“我知道。”

  冬青回來告訴她在車夫身上發現了帝師府的標記時,她就知道這件事絕不會是心思縝密的傅耿想出來的,傅明孝有勇無謀,這注意多半是傅明悌出的!

  她以為傅明忠被傅明孝抓去頂罪的事能讓傅明悌擔心害怕一些,沒想到他倒是想破釜沉舟了。

  這更好,她本來還在瞅機會,他就主動送上門來了,呵呵……她迫不及待想看他們兄弟反目的模樣了!

  “就這麼放過他們了?”樓重笑著又倒了杯茶遞給她。

  傅雲杉笑著喝了口,舒服的喟歎一聲,贊了聲好茶,斜了樓重一眼,“我有那麼好心?不過是貓捉老鼠的游戲,我才把爪子磨尖了,怎麼也要把這些年受的虐待先要了,再掐死他們!”

  話說完,傅雲杉就皺了皺眉,她對樓重越來越不設防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樓重沒有察覺她的異狀,輕輕搖晃著茶杯,杯中微微幻化出一朵花的形狀,寵溺一笑,“隨你高興吧。不過,那個莊園已經被太多人知道,顯然是不安全了。我城裡還有處宅子,只有三進,你回去跟傅伯父傅伯母商量一下,若是願意的話,找人捎個信給我。”

  傅雲杉略作沉思,點了點頭,卻沒發現樓重對自家爹的稱呼變了。

  沒過幾日,傅雲杉收到一品居掌櫃送來的信,信裡附帶了一張僕役的供詞,上面寫著:本人張三受傅明悌傅管事指派欲騙傅明禮一家來院子裡殺害,具體原因不明。單鵬在最後補了一句,說所有的供詞都是這樣的。期間,帝師府曾來了個小廝探監,給傅明孝遞了張紙條。

  收到信的第二日,傅雲杉得到帝師府傳來的消息,傅家遭了刺客,傅半夏腹部被刺了一劍,幾個月的胎兒死去,她命大僥幸活了下來。

  傅雲杉微微一笑,去書房寫了兩封信,一封送去一品居托掌櫃的轉交給單鵬,另一封送往清河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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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公主生日,故人

  十二月十八,康樂公主過生日,不少王公大臣的家眷都接到了請帖,一大早就收拾了往皇宮而去。

  傅雲杉家起的更早。

  天還未亮,楚氏就喊醒了兄妹幾人,安排廚房生火做飯,又吩咐人將備好的禮物分類裝車,還親自看著,生怕東西拿錯或少拿了。

  傅雲杉無語,“娘,宴會到晚上才開始,咱們不用去那麼早……”

  “趕著別人還沒去的功夫,咱們可以和你二姐多呆一會兒說說話,不知道宮裡暖和不暖和,那丫頭和你一樣怕冷。我記得前陣子咱們不是買了張整塊的狐狸皮嗎?我去讓庫房找出來……”楚氏罵了女兒一句,突然念叨了兩句,轉身出了房間,還不忘回頭喊女兒快點收拾,飯馬上就好了。

  傅雲杉無奈,穿好了衣服,坐在銅鏡前瞇著眼讓丫頭幫她梳頭發,頭不時往下栽一栽,冬青推門進來,剛好看到她栽頭的模樣,不由笑出聲,傅雲杉瞇著眼毫無威嚴的瞪她,“壞冬青,再笑……罰你去站外面。”

  冬青討饒,“冬青錯了,姑娘千萬不要罰我出去,外面這會兒可是在下雪呢!”

  像她這種自小就被選出來訓練當暗衛的人,忍耐力,抗寒能力都是必訓項目,不用內力抵寒,她也能在大雪天呆上一天,做個討饒姿態不過是逗自家姑娘一樂罷了。

  傅雲杉果然笑了,暈沉的腦袋聽得外面下雪的話陡然清醒,身子還輕輕抖了一抖,嘴裡呢喃,“又下雪了,怪不得這麼冷。”

  “這是今年的第三場雪了,貌似昨晚半夜就開始下了,這會兒雪都過膝蓋了,顧叔和南先生正帶著人在打掃院子。”冬青笑著將炭盆往自家姑娘身邊端了端,拿起她進宮要穿的衣服拎著烘烤暖熱,一邊說,“我剛才去外面瞧了瞧,臨近的莊園都有人出來清掃道路,等吃過早飯路應該差不多打掃出來了。”

  “三姑娘,今日還是梳發辮嗎?”梳頭的丫頭打順了傅雲杉齊腰的長發,笑著問。

  傅雲杉摸了摸頭發,想著自己還沒及笄,不然做個小發髻,倒是蠻好。正想開口讓丫頭按以往的梳時,丫頭開了口,“姑娘的發質烏亮柔順,一直梳發辮有些浪費了,不如我幫姑娘梳個雙平髻,兩側留一縷發出來,如何?”

  傅雲杉想象了一下發髻的模樣,點了點頭,等丫頭梳好後,拿了對先前做好的烏珠墜子,顏色是比對衣服挑好的,墜子下垂著長長的穗子,對著鏡子瞧了瞧,“怎麼樣?”

  冬青和丫頭對視一眼,齊聲道,“好看。”

  “三姐三姐!”傅紫菀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跑過來,撲到傅雲杉懷裡,一張小臉凍的通紅,雙眸卻是亮晶晶的看著她,興奮道,“娘說咱們要進宮去看二姐,是不是?是不是?”

  傅雲杉蹲下身,親了親妹妹柔軟的臉蛋,將她身上的披風緊了緊,笑著道,“是啊,咱們要進宮去看二姐,你有沒有給二姐准備禮物啊?”

  “紫菀早就准備好了,嘻嘻……”小丫頭笑嘻嘻的回親了下傅雲杉,扭頭拔腿就跑,“二哥騙我,我要去找他算賬,哼哼……”

  “哎……小心腳下!”傅雲杉愕然,笑了笑。

  門外,傳來連翹無奈的喊話,“四姑娘,別跑那麼快,小心摔……啊!”

  接著傳來小女孩咯吱咯吱的笑聲和連翹的擔心話,“四姑娘,摔哪裡了?疼不疼?”

  “不疼不疼,連翹姐姐,你別擔心。”小丫頭的聲音似毫不在意,爬了起來又跑走了。

  傅雲杉聽的搖頭,這丫頭也不知道像誰?他們家可沒有這麼皮的孩子啊?!

  冬青拎著烤熱乎的衣服給傅雲杉穿上,系了腰帶,丫頭拿過保暖的銀鼠皮披風,等傅雲杉著裝完全後幫她披上,傅雲杉接手,自己系了個簡單的蝴蝶結,冬青笑著取了手爐遞給傅雲杉,傅雲杉搖了搖頭,“一會兒出門的時候再抱吧,咱們先去吃飯。”

  兩人點了點頭,傅雲杉和冬青先出門,丫頭在後快速的將床鋪整理了一番,將房門關上,去下人吃飯的地方集合。

  吃過飯,天剛擦亮,院子裡的雪已被清掃干淨,院外也清掃出了大半,容下一輛馬車是不成問題了。

  楚氏又檢查了一遍要帶的東西,確認沒有遺忘後才喊一家人上車出發。

  從別院過廣濟寺,中間有一些路段並沒有人清掃,馬車耽誤了不少功夫,進入正陽路,正陽路上多的是像他們這種的馬車往皇城西門正德門走。

  好不容易走到了正德門,又檢查了一刻鍾,等過了三道門,到內宮門口時,已是巳時正了,一些身份高貴的家眷下了馬車換了軟轎往萃玉宮方向去。

  傅明禮一家雖無官無勢,卻因白昕玥提前跟派轎的人打了招呼,而特別分出了幾頂軟轎,傅雲杉和抱著侄女的奶媽一頂,傅剪秋和抱著侄子的奶媽一頂,楚氏和傅紫菀一頂,家中的男丁被太監引著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幾人剛分配好轎子,還沒起身,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不滿聲,“為什麼她們有轎子做,我們卻沒有?”

  “小姐請見諒,奴才們也是按單子辦事,她們幾位都是單子上特別交代的。”小太監笑著道,“從這裡到萃玉宮並不遠,小姐不防欣賞一下沿路風景。”

  “誰說不遠,要走上兩刻鍾才能到,本小姐的腳都要走廢了……”小姑娘依舊怒氣沖天,瞪著傅雲杉幾人的轎子,“我不管,本小姐也要坐轎子!”

  小太監皺了皺眉,看了眼小姑娘身後,似在尋找她家的大人,一個婦人臉色難看的疾步走過來,拉著小姑娘的手,“倩兒,不許胡鬧,快跟娘走。”

  說著,對小太監道,“這位公公不要介意,家女最近腳受了點傷,所以走不得太久的路,是以……”

  “是,常夫人常小姐請。”小太監一眼認出婦人的身份,本皺著的眉頭立刻舒緩,客氣的笑了笑。

  小女孩依舊不妥協,撅著嘴,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樣看小太監,常夫人收了笑將女兒拽到一邊,悄悄的冷聲,“回來的時候怎麼說的?你再敢胡鬧,娘就再把你送回去,不等到嫁人不許你回家來!”

  “娘!”小女孩低叫,一臉氣惱,“你怎麼能這樣?爹爹都答應我了,我以後可以留在京城陪娘和五哥……”

  “那就好好聽話!”常夫人拉著女兒往前走,“咱們娘倆幫不了你爹和你哥哥們,至少在京裡不能給他們拖後腿!聽到沒?”

  小女孩兒張了張嘴,常夫人瞪過去,她嘟著嘴,跺了跺腳,一副天大委屈的模樣,好半響才吐出一句,“女兒知道了。”

  常夫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看母女倆吵完了,一旁的婦人小姐都慢慢圍了上去,很是親切的打了招呼,又慢慢或快或慢的走了開,將常家母女二人孤立起來。

  傅雲杉從頭看到尾,不覺有些奇怪,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打招呼時好像見到了自己的親姐姐親妹妹,一走開仿佛是陌生人一樣!傅雲杉搖了搖頭,猜不透這其中的關系,自然也搞不懂這些人究竟在演什麼戲。索性,放下簾子,閉目休息。

  萃玉宮門口,早有女官迎在門口,收禮的,記賬的,有條不紊。

  看到楚氏幾人下軟轎,一名等候在一旁的女官立刻迎了上去,笑著將楚氏扶了出來,施禮道,“奴婢如華,見過楚夫人、三位姑娘,奴婢是康樂公主身邊的女官,奉公主之命,在此迎接幾位。幾位請隨我來。”

  楚氏笑著點了點頭,氣度端莊,虛扶了如華一把,“有勞如華姑姑。”

  如華前面帶路,將幾人引進宮內,直奔白昕玥的小院而去。

  “公主,您看誰來了?”

  白昕玥正坐在鏡子前,任宮女在臉上塗抹東西,一聽到外面的聲音,立時站了起來,大聲問道,“是不是我娘和姐姐妹妹們來了?”

  “公主,您的娘親是玉妃娘娘!”一個小宮女聞言恨不得上去捂住公主的嘴,她的公主啊,這種話怎麼能亂說!

  如華在外面笑,“楚夫人和楚大姑娘、楚三姑娘、楚四姑娘都接來了。”

  “啊!”白昕玥驚喜的推開小宮女,不等宮女開門,自己就把門打了開,看到外面站著的楚氏和傅剪秋三姐妹,眼睛突然就紅了,不管不顧的沖上前抱住楚氏,“娘……”

  楚氏一怔,隨即就笑了,慈愛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小宮女在後面急的跺腳,頻頻給如華使眼色,傅雲杉早看到了,上前拉開了楚氏和白昕玥,笑,“公主,外面好冷,要把人凍成冰棍了!您不介意咱們進屋聊吧?”

  白昕玥抹了把淚,破涕為笑,嬌嗔的瞪了眼傅雲杉,挽住楚氏的手,“娘,咱們屋裡聊。”

  “好,好!”楚氏一臉笑意,任她拉著進了屋。

  小宮女撇了撇嘴,正要把門關上,突然看到玉妃帶著幾個宮女走進了院子,忙將房門再次打開,回頭喚了句,“公主,娘娘來了。”

  一家人還未坐下,便重新轉身出房間迎接玉妃。

  “民婦楚氏/民婦傅氏/民女傅雲杉/民女傅紫菀,見過玉妃娘娘。”

  “楚?”玉妃垂眸,淡淡掃了幾人一眼,抬頭笑著問女兒,“這是收養你的……”

  “母妃,這是我娘,我大姐,杉兒,這個是我小妹,你看,她多可愛,她從出生就是我照顧的哦!”白昕玥一臉笑意,看的出很是高興。

  玉妃溫柔一笑,抬了抬手,“傅夫人,快請起。幾位姑娘也起吧。”

  說著,越過幾人進了白昕玥的房間,傅雲杉忙將楚氏扶起,看著玉妃淡漠的背影皺了皺眉。

  上次來的時候,玉妃還沒這麼冷淡,這次是……

  難道是怕他們家給二姐帶來困擾?

  她記得樓重曾經說過,二姐是他姨娘的女兒,也就是說他娘和二姐的娘是姐妹關系,二姐身為公主早晚要出嫁,而樓重六皇子的身份注定了會卷進皇儲爭奪漩渦!

  再加上,她手裡獨一的蔬菜大棚秘方,和樓重的關系,自然造成了玉妃的擔心。

  她有意避開這種紛繁一部分是不想被牽扯進去!另一部分應該是不想讓二姐也成為他人的目標!

  看來,為了二姐好,以後還是少跟她聯系的好!

  傅剪秋小聲問傅雲杉,“杉兒,玉妃娘娘是不是不喜歡我們?”

  “娘娘們一般都很有距離感,不是針對咱們的。”傅雲杉笑著安慰姐姐,傅剪秋點了點頭,神情小心翼翼,兩個奶媽跟在後面,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進了房間,白昕玥將所有宮女都趕出了門外,笑著拉著人一個個給玉妃介紹,待看到兩個可愛的侄子侄女時,眼睛都亮了,“大姐,他們都長這麼大了,瞧這臉蛋真像你和姐夫……”

  “咳咳……”玉妃輕咳,看了女兒一眼,一臉溺愛,抬眸去和楚氏說話,“楚夫人,快請坐。這孩子可被咱們給慣壞……”

  話未說完,眼睛猛地一亮,起身就抓住了楚氏的手,一臉不敢置信又狂喜的模樣,“楚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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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23:32:46 |只看該作者
146 百花爭艷,失蹤

  楚氏一怔,看著神情激動興奮的玉妃,又看了眼白昕玥,似乎有些明白玉妃娘娘的熱情了,當即蹲身福禮笑道,“救公主殿下的事也是巧合,娘娘切莫記在心上……民婦一介草民,實不敢當娘娘如此稱呼,娘娘喚民婦楚氏即可。”

  她知道宮裡耳目眾多,便以為玉妃娘娘剛才的冷淡不過是給伺候的宮女看的,此刻宮女退下,玉妃娘娘因感懷他們一家對她親生女兒的救助,才有了這麼一個稱呼,雖然有些奇怪她眼底的狂喜,卻沒有深思。

  “楚姐姐,是我啊!我是樓瑾玉……”玉妃如水一般柔的雙眸緊緊抓著楚氏看,似沒聽到楚氏的解釋,嬌柔恬靜的面容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小時候,我和姐姐爹爹住在你家裡……”

  楚氏搖頭,抱歉一笑,“民婦長於民間,娘娘大概是認錯人了。”

  玉妃卻依舊抓著楚氏不放手,固執的搖頭,“不,絕不會認錯人的!我房裡還有楚姐姐小時候的畫像……”說著,她松開手,幾步走到門口,開了門對外面伺候的女官道,“心蘭,快去把我寢室裡梳妝抽屜第二層的那幅畫拿過來!”

  “是,娘娘。”心蘭應聲轉身而去。

  玉妃抬手關上門,想了想,又開了門朝守在院子裡的宮女揮了揮手,“去院子門口守著,這會兒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是,娘娘。”眾宮女應了退到院門口守著。

  玉妃重新關了門,再回頭面對傅雲杉一家時,滿臉笑意,一雙清眸裡全是喜悅,眨也不眨的盯著楚氏,“楚姐姐,咱們能單獨聊一聊嗎?”

  楚氏雖不明玉妃的用意,卻感覺的到她並無惡意,點了點頭,玉妃笑著上前拉了她的手,兩人一同進了內室,留下幾個女孩子面面相覷。

  傅雲杉看了眼抱著侄子侄女的兩個奶媽,眸子一轉,笑了笑,伸手逗小侄女,“姑姑的小欣兒,快到姑姑懷裡來。”

  小丫頭瞪大烏溜溜的眼珠子,吐著泡泡就要往傅雲杉懷裡撲,奶媽一驚,忙將孩子抱的死死的,小丫頭不滿的掙扎,口裡嗚嗚不清,傅雲杉朝奶媽笑,“給我抱一會兒吧,你們也出去歇息片刻。”

  奶媽互視一眼,瞧了眼外面的冷風,都不太想出去,笑著將懷裡的孩子抱遠一點,“三姑娘客氣了,照顧小公子小姑娘是我們的事,哪裡能脫這會兒滑。”

  另一個奶媽出聲附和,“小公子還在留口水,姑娘們一會兒還要赴宴,還是不要再占手,免得弄髒了衣服……”

  傅剪秋似看出妹妹的用意,眉頭輕蹙,看了眼兩個不識趣的奶媽,淡聲道,“來時已經備了兩套衣服,髒了再換就是。你們也抱了不少時間了,去歇著吧。”

  說著,伸手去抱兒子,奶媽臉色僵了僵,也察覺出主子話中的不悅,卻實在不想去外面受凍,想著主家平日都很和善,就笑著側了側身子,“我們不累,姑娘們才應該養精蓄銳才是!”

  連養精蓄銳的話都說了出來,呵呵……看來是她們平時對下人管束太松了!

  傅雲杉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我們姐妹想和公主說些私密的話,你們確定要留下來聽?若到時候洩露出去一句半句殺身之禍是小,連累了滿門……可不要怪你家姑娘沒提醒過你們!”

  傅剪秋眉間已有惱色,面色不善的瞪了二人一眼,“還不出去!”

  兩人同時一驚,發覺自家主子真的生氣了,再不敢多說一句,將懷中的孩子分別遞給傅雲杉和傅剪秋,轉身出了門。

  白昕玥看著兩人心有不甘的離開,搖了搖頭,“大姐,你太縱容她們了。”

  傅剪秋歎氣,“平時覺得她們離鄉背井的很是可憐,就沒當她們是下人,卻不想養出這樣的脾氣。”

  “我回頭讓母妃幫大姐找兩個奶媽過去帶侄子侄女吧。這樣的奶媽沒得將我們的寶貝帶出些壞毛病!”

  “這……還是算了,等我回去再慢慢挑兩個可靠的人好了。”傅剪秋早從妹妹那裡得知白昕玥在宮裡生活也不是那般輕松的事,笑著婉拒了。

  “大姐放心,我母妃挑選兩個奶媽的能力還是有的!”白昕玥笑了笑,低頭親了親小丫頭的臉蛋,不想被小丫頭伸手抱住,啃了滿臉的口水,樂的哈哈大笑。

  小丫頭烏溜溜的轉著眼珠子,口裡嗚嗚啊啊的不斷流著口水。

  傅剪秋還想說什麼,被傅雲杉以眼神止住了。

  傅雲杉拿了侄女前襟的圍嘴幫她擦了去,小丫頭興奮著朝她攻擊過來,傅雲杉忙往後閃躲,“小壞蛋,可不能給你吃,我臉上可塗抹了東西的,吃了會壞肚子。”

  “哎呀,我臉上也上了妝的,她會不會……”白昕玥正拿著帕子擦臉上的口水,聽到傅雲杉的話,擔心的看著笑嘻嘻的小丫頭。

  傅剪秋笑,“哪有那麼嬌嫩了,這丫頭生冷不忌的,大冬天吃喝番茄汁一點事都沒有的。”

  白昕玥才放了心,丟了帕子,示意兩人將兩個孩子放到軟榻上去。

  小丫頭一離開傅雲杉的懷抱,就爬著兩頭轉,反之,小男孩就安靜的多,只是睜著大眼睛來回打量屋內的擺設和瞪著眼睛看他的幾個人。

  “這孩子真乖,有點像大姐溫靜的性格。小丫頭像誰?這麼好動?”白昕玥看著相差迥異的兩個孩子,扭頭看傅剪秋,還沒等傅剪秋開口,一旁被忽略的傅紫菀就滴溜溜的轉著眼珠叫,“二姐二姐,小侄女像我!”

  姐妹幾個都被她逗笑了,白昕玥摸著她的頭,笑,“還真是有點像紫菀小時候,活潑好動……”

  幾人逗著兩個孩子,不時發出一陣笑聲,傅雲杉側眸看了眼內室,傅剪秋察覺到妹妹的眼神,開口問白昕玥,“玉妃娘娘……認識我娘?”白昕玥搖頭,“從來沒聽母妃提起過娘的事。”

  傅雲杉卻突然想起她和樓重剛認識的時候,樓重三番兩次的表示出要去探望自家娘親,見了娘之後還曾小心打探過娘的家世,得知娘自小就長在鄉間,才漸漸不再多問……

  而此刻,玉妃一見娘,就認定娘是她認識的舊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由朝內室側耳,卻因兩人說話交談聲音過小,只聽得嗡嗡的響聲,不由洩氣的歎了口氣,幸好玉妃眼中的喜悅不是假的,想來不會對娘不利。

  想通這一點,傅雲杉就不再刻意去聽內室的動靜,而是慫恿著姐姐妹妹一起看挑選好的禮物。楚氏送的是幾套冬衣,繡紋精美,針腳密集,難得的是穿在身上既精致大方,又合身暖和。

  “尚衣局的衣服雖然保暖,卻太過華麗嬌貴,不小心就壞掉了!還是娘做的衣服穿著舒服。”白昕玥喜歡的不得了!

  “二姐,娘知道你怕冷,這些襖裙都是用保暖的皮毛所制。不過,宮裡不比宮外,這些衣服你還是少穿的好,免得落人口舌引出不必要的麻煩。”傅雲杉小聲勸道。

  聞言,白昕玥臉上的笑微微頓了頓,點了點頭,“我日後只在自己宮中穿著,不會讓人發現的!只是……”她不捨的撫摸著做工精細的衣裙,“可惜了娘的一番心血。”

  “怎麼會?你穿著暖和不凍著就好,娘做的衣服又不是給別人看的。”傅剪秋笑著安慰。

  傅剪秋送的是三件披風,一件火紅色,一件天藍色,一件雪白色,全是皮子且在裡面添了夾層棉,很是保暖。各色墜帽設計也不同,難得的是墜帽邊沿的毛都跟披風布料一樣,穿戴起來,效果一點不比尚衣局的差!

  白昕玥更是高興,“謝謝大姐!”

  “你喜歡就好。”傅剪秋笑。

  傅雲杉送的是十七對各色珠墜和對應的十七種綢花,墜下珠子顏色不同,相配的中國結穗子不同,蘭花、菊花、海棠、杜鵑、牡丹、茉莉、桃花等十幾種花卉在傅雲杉的巧手下被編織出了對應的結,在各色珠子下交相輝映。綢花做工精雕,花瓣層層疊疊,中間的花蕊都看的很是清楚。

  白昕玥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著盒子中奪目的耳墜,“這、這是……”

  “祝二姐十七歲生日快樂!”傅雲杉笑著將盒子放到她手裡,“你知道我繡工差縫補也不行,比不了娘和大姐,只好做了這些東西來取巧,二姐可別怪我。”

  “怎麼會?做的很好!”白昕玥真愛的摸著盒子裡的墜子,當下將耳中的墜子摘下,從盒子裡取了一對盛開的海棠模樣的墜子和海棠花讓傅雲杉給自己戴上,“好看嗎?”

  白昕玥今日著了一件桃紅色暗花雲錦宮裳,下身是一件銀紋繡百蝶度花裙,頭上梳了時下流行的傾髻,一朵拳頭大的牡丹花斜插在頭上,換了墜子和綢花海棠,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了。

  “好看!”傅剪秋姐妹異口同聲。

  傅紫菀嘟著嘴將自己的禮物舉高高,“二姐二姐還有我的!”

  “好,讓二姐看看,我們家小紫菀送了姐姐什麼禮物?”白昕玥笑著將傅紫菀抱上軟榻,打開她送出來的盒子,愕然的發現盒子裡竟是一個大大的同心結。

  “祝二姐生日快樂,以後要跟紫菀結同心喲!”小紫菀樂呵呵的湊上前,很是得意的笑著。

  白昕玥咳咳兩聲,點了點頭。

  傅雲杉和傅剪秋互相看了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坐在軟榻上的兩個小奶娃看著幾人的笑容,也裂開了嘴笑,一時間,屋裡滿滿的溫馨笑聲。

  內室,玉妃和楚氏很快談完了話,出來時兩人的眼睛都是紅的,看到一屋子的笑臉,互視一眼,也笑了。

  幾人又說了幾句話,心蘭來請玉妃去大廳主持事務,玉妃笑著拉了楚氏的手,“楚姐姐,走,我帶你去見見小時候的玩……”

  “不可,娘娘。”楚氏搖頭,“別說我現在已記不得小時候的事,就是記得,我現在的身份也不適合在大家面前出現……”

  玉妃一怔,神色有些淒婉,眸子裡滿是心疼,“楚姐姐,這些年,苦了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找機會跟皇上說重審當年的……”楚氏上前捂住玉妃的嘴,“娘娘,這話可千萬不要再說!你在宮中本就艱難,萬不可為了我們家再冒險!”她笑了笑,“我們這些年雖然過的清苦,但還算開心快樂。所以,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提及了,以免讓人抓到把柄,連累了你!”

  “可是……”玉妃還要說什麼,楚氏已笑著反手拉著她走到了院門口,一群宮女面前,玉妃瞬間收了聲,恢復了以往的恬靜溫潤,面上含笑,卻總帶著一股不遠不近的距離感。

  楚氏順勢松了手,玉妃側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黯淡卻也沒再強求。

  喚了奶媽回來看護孩子,傅雲杉等人也一道去了大廳。

  大廳內,已來到不少大臣家眷,分次坐在大廳內,看似愉快的聊著天,看到玉妃進來,均起身行禮,玉妃走到主位坐下,才淡淡笑了,“各位夫人不要多禮,都起身吧。”

  “謝娘娘。”眾人起身,重新落座。

  楚氏拉著女兒,在臨近門邊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幾人對面恰是在安福門遇到的常氏母女。只見那女孩十四五的模樣,比一般女子略粗的眉毛,配著有些長的臉型,看上去不是頂漂亮,卻清秀動人格外的吸引人目光。尤其是她一身簡單利落的藍衣紫裙和頭上的墮馬髻,更顯出不同於大殿內其他女子嬌柔的英姿。

  女孩感覺到對面打量的目光,抬頭瞪了傅雲杉一眼,常夫人發現女兒的動作,抱歉的看了傅雲杉一眼,垂眸跟女兒低語著什麼,女孩兒神情委屈,嘟著嘴悶悶不樂的看著桌上的瓜果。

  不一會兒,陸續有大臣家眷來給玉妃請安,誇一番玉妃身旁的康樂公主,退下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傅雲杉很快就看到了熟人,輔國公府的段夫人和她的嫡女段雲華。段雲華看到傅雲杉等人似乎吃了一驚,唇動了動,朝傅雲杉笑了笑,並沒有走過來,傅雲杉也不在意,她跟她本就不是很熟,再加上有余桐安這個關鍵人物在,怕不到余桐安成親那天,段雲華對她的敵意就不會消失。

  看到帝師府的二夫人佘氏和忠王府的四夫人傅少凝出現在大殿的時候,傅雲杉有些奇怪,尊卑有別,按理說這樣的場合,身為庶子妻子的佘氏和傅少凝本沒有資格來參加,可她們偏偏來了,還笑著坐在了離主位不遠的地方。

  正在她發怔的時候,一個嬌蠻的女聲在頭頂響起,“喂,你們是哪家的,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們?”

  傅雲杉抬頭,正對上一雙蹙眉打量的目光,女孩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小圓臉,長相很是討喜,說出的話卻很蠻橫,“看什麼?本小姐問你話呢?!”

  “妙語!”一道輕柔的嗓音喚住女孩,卻是在帝師府經余桐樂介紹認識的永寧侯府的孫妙詩,她朝傅雲杉淺淺一笑,“傅姑娘,許久不見。小妹言語失斟,還望傅姑娘諒解。”

  傅雲杉回她一笑,“孫小姐好。”

  “姐,她就是你說的種菜的傅家姑娘?”孫妙語不屑的撇了撇嘴,“什麼朋友都交,也不怕掉了身價,哼。我去找容姐姐和段姐姐去。”說罷,撇下孫妙詩走了。

  孫妙詩尷尬的笑了笑,傅雲杉搖頭示意無事,她才松了口氣一般,道,“我們要去找公主說話,你們要不要去?”

  傅雲杉瞧了眼被大臣家女兒圍在中間的二姐,笑著搖了搖頭,“不了,妹妹還小……謝謝孫小姐好意。”

  孫妙詩看了眼小小的傅紫菀,了然的點了點頭,問了楚氏和傅剪秋的好,抬腳離開。

  等她離開,傅雲杉才發現,她對面的女孩正在看她,察覺到傅雲杉注意到了自己,女孩收回視線朝圍著康樂公主的人群望了一眼,垂下雙眸,常夫人秀眉輕蹙,歎了口氣,安撫似的拍了拍女兒。

  這時,走過來兩個女孩,段雲華和一個樣貌有些熟悉的女子。兩人直走到常氏母女跟前,“容蓉/雲華見過常夫人。”

  傅雲杉恍然,可不就是在帝師府見過的容家嫡女容蓉嗎?!表姐還曾悄悄咬她耳朵,“這女人心胸狹窄,最愛記仇,你可千萬躲著點。”她當時還笑,自己跟她又不打交道,她愛如何都是她家的事。

  “二位小姐不必多禮,快請起。”常夫人笑著虛扶了一下,兩人笑著起身。

  容蓉道,“倩如妹妹,你一個在這多無聊,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和公主說話如何?”說著,手已伸了出去,溫婉的笑臉上是篤定女孩一定會跟她走。卻不料,常倩如起身就走到了傅雲杉身邊,朝容蓉咧了咧嘴,“不好意思,我已經跟傅姑娘說好一起去向玉妃娘娘請安,不能陪二位小姐了!”

  容蓉臉上的笑瞬間僵住,段雲華微不可察的瞥了眼傅雲杉,眸子裡有抹看笑話的光芒掠過。

  傅雲杉正慨歎自己不會跟這種白蓮花打交道的臉頃刻變成了苦瓜臉,“常小姐,我們有說好這個嗎?”

  “有!你剛才親口說的!”常倩如斬釘截鐵,背對容蓉二人,以口型哀求,“拜托拜托。”

  傅雲杉無奈的順坡下驢,站起身,“若不是你腿腳不舒服要歇息,咱們早就該去請安了,走吧走吧,別讓玉妃娘娘覺得咱們失了禮數。”

  常倩如眸子一亮,瞥了眼容蓉,輕哼了一聲,拉著傅雲杉就走了。

  容蓉臉色難看,櫻唇緊抿,一雙眸子冷冷的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只一瞬,便恢復如常,笑著挽了段雲華的胳膊,“雲華妹妹,咱們也過去吧。”

  段雲華似未察覺她的異狀般,笑著點了點頭,兩人相攜離去。

  待請了安,傅雲杉轉身回去,常倩如跟上,走在她身邊,快到座位才悶聲道,“我最討厭表裡不一的人了,容蓉就是那種人!你以後離她遠一點,她心眼兒很壞的!”

  傅雲杉吃笑,這姑娘果然是個嫉惡如仇的人!雖然性格直爽愛得罪人,卻難得一副好性情。跟表姐的脾性倒是很像。

  常倩如看到她笑,跺了跺腳,“我說真的!”她看傅雲杉似不信自己的話,急的拉著她走到廳外園子裡,道,“你別看她對誰都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其實滿肚子的壞水!前年我參加她的慶生,不過是折了她幾支梅花,她居然設計讓我摔進湖裡,害我病了一個多月,現在還怕冷怕的很!還有去年,我三哥從邊關給我帶回來一株白梅,我好不容易養活了邀她來看,她索要我沒給她,她就說我記仇,我忍痛折了兩支送她,她就隔三差五的來折,我說不給她了,沒過幾日我的白梅就被不見了,哪裡都找不著,我急的直哭,五哥就幫我查白梅去了哪裡,結果……”她氣呼呼的皺起眉,瞪了眼大廳的方向,咬牙道,“五哥說他追著白梅的痕跡發現是容家的人偷走了白梅,又裝作外地運來的樣子,栽到了自己的院子裡!你說這人可惡不可惡!”

  傅雲杉笑著點了點頭,常倩如皺眉,粗眉挑了挑,“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真的相信!”她前世的閨蜜就是這樣一個人,從來不肯吃虧,自己想要的東西必須得到!表面就是一副白蓮花模樣,真是想想就讓她有嘔吐的欲望!

  常倩如哦了一聲,“他們家沒一個好人!害的我爹爹和幾個哥哥好幾年都不能回京,虧我還那麼巴結她,想讓她去跟她祖父說好話,讓我爹爹和哥哥回家過年!哼……”

  “倩如妹妹怎麼說這樣的話?我早跟你說了牽扯到朝政不是我們這些大家閨秀能參合進去的!”兩人身後走出一襲緋紅襖裙的容蓉和段雲華,緊跟在兩人身後的是朝中各大臣家的千金。都以不贊同的目光看著常倩如和傅雲杉。

  常倩如哼了聲,扭開頭不搭理容蓉。容蓉歎了口氣,走上前語重心長的對她道,“原來你還在記恨我沒有向祖父求情讓常元帥和常將軍回來的事。姐姐錯了,給你賠不是可好!”態度放的很低,一群閨中小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容姓意味著什麼?

  寵冠後宮二十年的容妃的母族,二皇子的親外祖父家,勢力更是不可小覷!哪家的小姐公子不上竿子巴結著他們,此刻見常倩如如此作態,哪裡還忍的下去,無不上前聲討!

  “常小姐,你太過分了!容小姐已經向你賠不是了,你還想怎樣?”

  “你爹和哥哥都是武將,不鎮守邊疆回京做什麼?容小姐不過是沒有幫你求情,哪裡有錯了?!”

  “咱們女兒家本來就不該管這些朝政之事,你這般為難容小姐做什麼?真是沒教養!”

  “親爹在外,可不就是沒人管教……”

  周圍聲音一頓,一群人齊齊看向說這話的小姐,那小姐發現大家都看著自己,憋紅了臉,低聲道,“我沒說錯啊,她爹就是沒在家啊!”

  常倩如一臉惱怒,擼了袖子就要去打,那小姐驚叫一聲躲到其他小姐身後,喚容蓉為她做主。

  容蓉皺著眉,“方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常小姐性情單純,說不定受了什麼人蠱惑,才說出這樣的話……”她意有所指的看了常倩如身邊的傅雲杉一眼,眾人的目光剎那間跟了過去,低聲問著身邊的同伴,這人是誰?發現沒人認識後,態度就放肆了起來。

  “我就說常小姐那麼透明的人怎麼會說出詆毀容小姐的話,原來是有人在旁邊教,真是蛇蠍心腸!”

  “瞧她一身不倫不類的裝扮,一看就不是什麼大家出身,莫不是渾水摸魚進來的?!”

  “干挑撥常小姐和容小姐的關系,真是雄心豹子膽!”

  傅雲杉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容蓉,她跟她貌似只見過一面,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仇?讓她在這麼多大臣千金面前抹黑自己?!

  容蓉面帶笑意看著她,眸子裡挑釁甚重,“傅姑娘可是為皇上種植反季節蔬菜的功臣,據說這反季節蔬菜就是她最先發現的。各位小姐口下可要留德?”

  她不說這話,小姐們還不敢說太重的話,她這話一出,一些人瞬間就露出了本來面貌,嗤笑道,“不過就是個種菜的,還敢在靖安侯府和西北侯府家的小姐面前嚼舌根,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人家這是當自己是顆蔥了,哈哈……”

  “帝師府那個下毒案跟她也脫不了干系,天啊,她不會在咱們的飯菜裡下毒吧?”

  “聽說她跟五皇子走的很近,嘖嘖……這模樣,就算飛上枝頭也做不了鳳凰……”

  聞言,容蓉眸子一冷,瞪了眼說話的小姐,那小姐一怔,干干笑了聲,再不敢開口。

  其余人似未察覺,還在繼續說著,傅雲杉一句話也不說,看笑話一般聽她們一唱一和。

  常倩如聽不下去了,她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傅雲杉,將傅雲杉擋在身後,沖那些千金小姐吼,“你們胡說八道什麼!我誰的蠱惑也沒受,我說的都是事實!容蓉,你敢說我掉落水的事不是你設計的?你敢說我三哥送我的白梅不是你偷的?敢做不敢當,你真虛偽!”

  說完,拉著傅雲杉就要離開,一個小姐撇了撇嘴,嘲笑,“虧容小姐還為你求情,我看,你們兩個都一樣,沒教養!”

  傅雲杉一直看戲的雙眸悠地一冷,淡淡掃了那人一眼,記下了容貌衣飾。那小姐只覺身子一冷,再去看時,傅雲杉已收回了視線。

  常倩如不願意,扭頭想找那人拼命,傅雲杉拉住她,輕聲道,“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還要咬回來不成?”

  常倩如不滿意的嘟了嘟嘴,惡狠狠的瞪了說話的小姐一樣,才不再反抗的任傅雲杉拉著回了大廳。

  “容姐姐,咱們回去吧,看時辰該動身去含元殿了。”段雲華從頭旁觀到底,有余桐樂的情分在,她不好說什麼,但這不妨礙她看戲。

  容蓉盯著離去二人的身影,眸子冷了冷,段雲華催了兩遍,她才回神,笑了笑,“好。”

  其他小姐緊隨其後,進了大廳。

  午時初,有宮人來傳皇上旨意,請玉妃娘娘和康樂公主及眾女客前往含元殿,宴席午時正開始。

  一行人紛紛上了軟轎朝含元殿而去。

  大殿內,分左右席位,男左女右,按身份尊卑,排了座位。

  軟轎落地,立時有宮女前來領路,傅雲杉一家被安排在中間稍靠後的位置,傅明禮父子也是同樣靠後的位置,處在傅雲杉等人斜對面。玉妃歉意的看了楚氏一眼,楚氏笑著示意已經很好了,玉氏才牽著女兒的手坐在了主座下的左手第二個位置上。

  常倩如母女坐在了前面,朝傅雲杉揮了揮手,傅雲杉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皇上駕到!”

  “皇後駕到!”

  聞聲,剛坐好的眾人紛紛起身,跪拜迎接,“皇上聖安,皇後娘娘鳳體金安!”

  緊跟著皇上皇後進來的是幾位皇子,眾人又是一陣參拜,等皇上皇後在主位落座後,才在兩人的旨意下起了身,重新落座。

  洪德帝看上去很是高興,招了白昕玥站在身邊,笑著對殿內眾人道,“朕的康樂,自小身子弱,被養在宮外十幾年,今日是她的十七歲生辰,讓你們來一是幫她慶生,二個……”他慈祥的看了白昕玥一眼,“我和皇後商量了,將她指給……”

  “皇上!”玉妃霍然起身,眉眼含笑,神色柔靜,儀態端莊,徐徐一拜,“午時已到,先讓女兒給您和皇後磕個頭吧。”

  “玉妃,你的規矩呢?!”皇後厲聲呵斥,“皇上如何做事,還需你教不成!”

  “玉妃不敢。”玉妃垂眸,頭也不抬,跪著的倩影卻透著一股倔強。

  洪德帝一愣,想到自己和皇後商量的事還未問過玉妃,不由尷尬的咳了咳,“既然午時已到,就按玉妃說的。”

  “皇上!”皇後側眸,洪德帝警告似的瞥了她一眼,皇後頓時息聲。

  大殿內靜如夜,只有角落炭盆中發出的輕微辟啪聲,直到白昕玥跪下磕頭發出輕微的撞擊聲,“女兒叩拜父皇皇後,願父皇福澤綿延,皇後福運綿長!”

  “好!哈哈……”洪德帝笑著將女兒扶起來,張了張嘴,看到依舊跪在地上的玉妃,笑道,“玉妃給朕生了個好女兒啊!去,把你母妃扶起來,回座位上去吧。”

  此時,門外有太監通報,“容妃駕到!”

  眾人又忙不迭的起身,皇上和皇後同時皺了皺眉,容妃笑著進來,看也不看跪倒的眾人,踏著小碎步走到了皇上皇後面前,跪拜,“臣妾來遲了,請皇上皇後恕罪。”

  “容妃妹妹快請起,你處理後宮事務忙碌,來遲一會兒不打緊。不過勞累皇上也跟著我們一起等你就不好了,下次還是先安排好事,早些來才是。”皇後和親的笑道。

  這話說的有技巧,公主的慶生是早就決定好的,你不早早安排好事務來含元殿,非要皇上和百官一起等你,有沒有把皇上和眾大臣放在眼裡?!

  皇上的眉頭蹙的更緊,容妃恨的在袖子裡攥緊了拳頭,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反而誠懇的垂下了頭,“皇後娘娘教訓的是,臣妾以後一定注意。”

  皇上的臉色才好了一些,擺了擺手,喚她起身。

  容妃笑著謝了恩,入席。

  宴會正式開始!

  除了容蓉和段雲華不時投過來的幾道或冷或殺氣騰騰的目光,樓重不時搜尋過來探查的視線,這頓飯,吃的還是很開懷,好菜好酒好點心,還有歌舞助興!

  一頓飯,吃了足有一個時辰,洪德帝才帶著皇後離去。

  二人一離開,百官和家眷也都紛紛起身告辭,傅雲杉扶著楚氏起身,還未出殿門,就看到萃玉宮的小宮女臉色發白的看向自己,傅雲杉只覺心裡咯登一聲,一股不安瞬間蔓延到全身,身子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

  “傅三姑娘,大事不好了,您們帶來的小公子和小小姐不見了!”

  傅剪秋腳下一軟,被傅趕來的傅思宗扶住,“怎麼回事?奶媽呢?”

  小宮女搖頭,“奴婢奉命在門外守著,奶媽說要喂奶,讓奴婢准備點熱水,奴婢就去了小廚房燒水,水燒好,送進屋時,一個人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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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封鎖皇宮,後怕

  楚氏臉色煞白,身子晃了晃,傅雲杉忙扶住她,她卻一把推開女兒,疾步上前,抓住小宮女的手,“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你們宮裡不是還有人守著嗎?怎麼會憑空消失不見了?!其他人呢?沒有人看見有人進了房間嗎?”

  小宮女快哭了,拼命搖頭,“當時其他宮女姐姐都去收拾大殿,只留我和玲瓏姐姐守著院子。玲瓏姐姐因為早上吃壞了肚子跑了幾次茅廁,腿軟酸軟,就、就……”

  “就怎麼樣?她是不是看到什麼人進去了?是不是……”楚氏搖晃著小宮女的手。

  小宮女還是搖頭,忍著的淚也撲簌撲簌往下落,“玲瓏姐姐被人殺了!”

  “啊!”傅剪秋驚叫一聲,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傅思宗將妹妹摟入懷中,擔心的喚著,“秋兒!秋兒……”

  看到有人昏倒,陸續走出含元殿的百官大臣和家眷女客紛紛頓了腳步,常氏母女最先上前,常倩如看著傅雲杉一家人難看的臉色,悄悄問傅雲杉,“傅姑娘,你們這是怎麼了?”

  “我的侄子侄女在萃玉宮被人抱走了,死了一個宮女,兩個奶媽現在也不知所蹤!”傅雲杉抿著唇,臉白如紙!

  怎麼會這樣!

  他們一家人第一次來皇宮,跟宮裡人無冤無仇,到底是什麼人把兩個孩子給抱走了!

  “什麼!”常倩如一臉氣憤,“這裡可是皇宮!什麼人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擄人?”

  周圍的人聞聽傅雲杉的話都是一驚,皇宮雖然偶爾有刺客出沒,但大白天抱走兩個跟皇宮八竿子打不著的孩子,這事……還真是莫名其妙!

  傅雲杉搖頭,她要是知道是誰抱走了兩個孩子,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他們!

  有什麼仇,有什麼怨,沖大人來就是!欺負兩個不滿周歲的孩子做什麼!混賬王八蛋!

  “這就是教唆人的下場報應,嘖嘖……”遠遠的,不知是哪家千金輕聲嘀咕了這麼一句話。

  立時有人出聲附和,“皇宮裡被人抱走了孩子,她怎麼不把自己給丟了!就這樣的人哪裡配讓五皇子看她一眼……”

  “誰在胡說!”

  白昕玥一臉惱怒,狠瞪了碎嘴的女子一眼!大踏步走過來推開一張臉看戲的幾位千金小姐,一眼看到場中暈倒的傅剪秋,無助的爹娘,滿面冰霜的傅雲杉和一臉擔憂急切的傅思宗兄弟,“爹娘,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不等楚氏和傅明禮開口,一旁的小宮女已噗通跪在地,“公主,奴婢該死!有人偷偷到萃玉宮帶走了傅大姑娘的兩個孩子和奶媽!還殺了玲瓏姐姐!”

  “什麼!”白昕玥身後,玉妃臉上雖然無大表現,一雙眸子卻急切的看向小宮女,“什麼時候的事?可有發現可疑人物?”

  “午時一刻!奴婢記得很清楚,玲瓏姐姐一連去了四次茅房,第四次回來時,奴婢去看沙漏恰好是午時一刻!然後傅大姑娘的奶媽說要喂奶,讓奴婢去燒水,可是等奴婢燒好水回來……玲瓏姐姐死了!房門大開,兩個奶媽和小公子小小姐都不見了!奴婢一發現他們失蹤就跑去大殿問打掃的眾位姐姐,她們都沒看到有人出入萃玉宮!奴婢該死!沒有看顧好小公子小小姐……娘娘饒命!公主饒命!”小宮女哭著將事情經過講了,不停磕頭求饒!

  “心蘭,今天誰在宮裡當值?”玉妃瞬間沉了臉,回頭問身後的女官。

  “回娘娘,是心紅。”心蘭的雙眸掠過震驚,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敢跑到皇宮撒野!

  玉妃點點頭,看了楚氏一眼,吩咐道,“你先帶傅家人去萃玉宮侯著,我去見皇上!”

  “母妃,我跟你一起去。”白昕玥上前,一臉懊悔難受,“大姐是為了讓我看侄子侄女才帶他們入皇宮的,不然……”

  玉妃搖搖頭,“你陪著你爹娘和哥哥姐姐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不必了。”百官身後,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眾人錯開,讓出一條道,一身暗紅蟒袍頭戴玉冠,面色冰冷的男人出現在眾人面前,一貫妖媚的眉頭隱隱泛著清冷,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條線,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動了真怒!

  “姨母陪著傅伯父傅伯母回萃玉宮吧,父皇那裡我去走一趟,不管怎麼說,他們是我們皇家的客人,有人膽敢在皇宮裡行事,就要有膽承擔後果!”

  白昕玥雙眸通紅,嗚咽兩聲,“六哥,你一定要找到兩個孩子,一定要救救他們!”

  樓重沒有言語,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眸光似無意的掃了傅雲杉一眼,心裡輕輕一歎,父皇本不贊成妹妹的生日宴席讓他們參加,是他私心想讓他們來,若兩個孩子真出了什麼差錯,他就是罪魁禍首!

  “所有人全部回到含元殿,孩子沒找到之前,所有人不得出宮!”樓重冷聲道,側眸看了眼身旁的常寺,“你去安福門跑一趟,沒出宮的一律攔下,出了正德門的,將名單統計了報上來!”

  “是!”常寺最是明白爺的脾氣,看到他連應付大臣的笑都不屑偽裝了,就知道他真的生氣了!忙應了聲,轉身就朝安福門方向奔去。

  大殿外,百官大臣和家眷女客聞聽樓重的話,有的露出看戲的表情,有的欲言又止,有的上前開口就帶著指責的語氣,“六皇子這是做什麼?難不成那兩個孩子今日找不到我們就要夜宿皇宮?!”

  “袁大人要這麼想也無不可!”樓重看了他一眼,眸色冷淡。

  袁大人蹙眉,“六皇子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這裡是皇宮大內,不是你的重華宮!”

  “所以我才要去見父皇!”樓重突然笑了,傾城的容顏如西移的陽光,絢爛奪目,卻讓人感覺不到半分暖意,他直直的看著袁大人,笑道,“袁大人著什麼急?莫非……”

  袁大人面色難看,還欲說什麼,雙眼看到不遠處的二皇子遞過來的眼色,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時,從大殿內出來的傅禺傅耿傅明孝等人也看到了場中的情景,傅禺心裡一沉,拉過一旁交好的一個官員問清情況,只覺腦子轟隆一聲,孫女的兒女!那是他的親曾孫啊!

  “怎麼回事?光天化日怎麼可能……”

  “傅家老爺夫人第一次進宮,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哎……”傅耿的眸子似無意掃了眼臉色發白的傅禺,唇角勾了抹微不可察的笑,只一瞬,便換了擔憂的神色。

  傅明孝聰明的沒有開口說話,鼻翼間發出輕輕的哼聲,一雙眸子盯著傅雲杉等人,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傅明禮父子狠狠瞪著一臉幸災樂禍的傅明孝,握緊了拳頭!

  傅雲杉瞥了他一眼,眸子陰冷,笑個夠吧,再見面,我要你哭都哭不出來!

  樓重抬腳欲走,被傅雲杉喚住,“六皇子,我跟你一道去。”

  “三姐,我要欣兒和……軒兒!嗚嗚……”傅紫菀抱著傅雲杉的腰哭的可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淚水不停,哭的抽噎,“皇宮裡也有壞人,菀兒……咯……再也不來皇宮了,嗚嗚……”

  “菀兒不哭,三姐一定會把欣兒和軒兒找回來的,你乖乖跟著爹娘和二姐他們回萃玉宮好不好?”傅雲杉拿綢帕擦去妹妹臉上的淚水,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將她交給白昕玥,“二姐,拜托你了……”

  “是我的錯,我應該多派些人守著他們的!我沒想到萃玉宮會遭人惦記……”白昕玥紅著眼,不停道歉,“對不起,杉兒,我沒保護好欣兒和軒兒,是我的錯!是我……”

  “二姐,這不怪你!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不要自責!”傅雲杉心裡難受,只說了句,就轉頭跟上了樓重。

  她要去見皇上,兩個奶媽和孩子在萃玉宮失蹤,說不定還沒被送出宮去,她一定要讓皇上答應封鎖皇宮,就算將皇宮翻個底朝天,她也要將兩個孩子找回來!

  如果遍尋不著,那就從這期間出宮的人身上一個一個查!

  人群中,一雙眸子看著被傅雲杉推入白昕玥懷中的孩子突然瞪大了眼睛,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走到某人身邊,壓低了聲音道,“這丫頭的樣貌好熟悉,你瞧瞧是不是……”

  那人聞言去看,亦是一臉震驚,“這、這……快稟報侯爺知道。”

  “好。”

  走去上書房的路上,傅雲杉將心中的想法跟樓重說了,樓重當即點頭,“我也這麼想的,咱們先去上書房,請了聖旨封了宮,我再安排人去徹查這一個時辰內出入的車輛,希望兩個孩子還沒送出宮。”

  傅雲杉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兩人心裡有事,都使上了輕功,走的極快,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就到了上書房外面,卻被太監告知,皇上去了皇後的翊坤宮,尚未回來。

  樓重微微蹙眉,看了眼額頭滲出薄汗的傅雲杉,傅雲杉搖頭示意無礙,兩人又轉身往翊坤宮趕去。

  皇上皇後已從宮女太監口裡聽到了孩子被人擄走的事,皇上極其震怒!

  什麼人竟然如此大膽!視他的皇宮如酒樓菜館,來走也罷,還在他眼皮子底下擄人!地點還是玉妃的萃玉宮!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他們有沒有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實在可惡可恨!罪不可恕!

  不等樓重開口,皇上就一臉怒氣的喚來公公,“傳朕旨意,翻遍皇宮每個角落也要把刺客給我找出來,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遵旨!”

  “皇上!”傅雲杉急急開口,沒確保欣兒和軒兒生命安全之前,怎麼能格殺勿論,萬一刺客以孩子要挾怎麼辦?!不能格殺勿論啊!

  “父皇!”

  兩人同時開口,洪德帝看了眼兩人,目光看向樓重,“老六,你想說什麼?”

  傅雲杉身子動了動,樓重上前一步,擋住她,背後示意她不要出聲,才開口道,“父皇,今日來參加皇妹生辰的大臣家眷很多,保不准刺客渾水摸魚,藏在馬車中混出宮!兒臣請父皇下旨,在未找到刺客和兩個孩子前封鎖皇宮,只許進不許出!”

  樓重的話她明白,可她不敢冒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看著震怒中的洪德帝,傅雲杉深吸一口氣,從樓重身後站了出來,拎起裙擺跪了下去,“皇上,請聽民女一言!”

  洪德帝皺眉,“說。”

  “民女一家承蒙皇恩來皇宮參加康樂公主的生辰宴席,是皇上給民女一家的無上榮耀,民女代一家人叩謝皇上隆恩!”

  洪德帝的神色緩了緩,看了她一眼,“公主說有人要殺她,是你救了她,又將她帶回家讓你父母收養了她,她才能等到老六認出她將她帶回到朕的身邊來,說起來,朕還沒給你們什麼賞賜,你想要什麼?”

  “民女不敢邀功!只有一件……”傅雲杉垂眸,吸了口氣,“懇請皇上以民女侄子侄女的性命優先,不要往下傳達格殺勿論的命令!”

  “大膽!”洪德帝尚未說話,坐在一旁的皇後疾聲厲喝道,“小小一介賤民,居然敢質疑皇上的話!還不閉上你的嘴退下!”

  “皇後娘娘錯了!”傅雲杉抬眸迎上皇後的疾言厲色,“民女不是也不敢質疑皇上的話!民女是皇上的臣民,民女兩個無辜的侄子侄女也是皇上的臣民,自古明君護百姓安寧,民女相信皇上是明君!再則,皇上的天下就是有許許多多的賤民組成的!您能堵住民女的嘴,還能堵得住千千萬萬張百姓的嘴不成!”

  “好!好一張巧言令色的嘴!”皇後臉色難看,“來人,藐視當朝皇後,拖出去……”

  “好了!”洪德帝一臉陰鷙的看著傅雲杉,打斷皇後的話,目光依然如銳利的鷹爪般盯著傅雲杉,“你在跟朕玩文字游戲!朕若不能將你的侄子侄女活著救出來,就是昏君?!”

  “民女不敢!”傅雲杉一凜,知道自己耍的小聰明被洪德帝識破了,心裡雖有一絲慌亂,面色卻越發沉穩,將問題刨絲分析道,“皇上請想,除民女外,民女的家人都是第一次來皇宮,可說是跟皇宮裡的任何人都沒有仇怨。今日是公主的生辰,宮裡誰人不知午時要在含元殿擺宴席宴請文武百官和大臣家眷?歹人在明知萃玉宮無主人在家的情況下闖入萃玉宮,萃玉宮的路雖不是很繁瑣,但第一次去的人若沒人領著也會摸不著頭腦,來人為什麼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殺害宮女玲瓏,還擄走了民女的侄子侄女!甚至沒有引起宮女的一絲一毫主意?”

  “你的意思是這人熟悉萃玉宮的路徑,是大內的人!”洪德帝眸間升起怒色,睨著傅雲杉,傅雲杉點頭,“民女的初步考慮是這樣,還有一種可能……”

  傅雲杉頓了一頓,抬起頭,看著洪德帝道,“有人要對玉妃娘娘不利!”

  “誰敢?!”洪德帝怒容大盛。

  “這只是民女的一種假設,有人想對玉妃娘娘不利,故趁萃玉宮守備最松弛的空隙潛入進去……”放了不該放的東西,偏偏被出門取熱水的奶媽看到,為混淆視聽才擄了去!傅雲杉雙眼微瞇,“請皇上派人清查萃玉宮所有房間,看是否有異樣!”

  “來人!”洪德帝盯著傅雲杉,寬大的龍袍袖子唰的揮下去,殿外立時走進一人,“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她信口胡謅的話您也信?”皇後不敢置信的看洪德帝。

  洪德帝瞪皇後,“朕絕不容許萃玉宮的人有絲毫閃失!”

  皇後失聲,不甘的瞪了傅雲杉一眼。

  “召集人給朕徹查萃玉宮,絕不可放過一點蛛絲馬跡!”洪德帝垂眸瞟了眼傅雲杉,再吩咐道,“封鎖宮門,所有人只許進不許出,給朕找出刺客!刺客手裡有兩個孩子,確保孩子的安全!”

  “微臣遵旨!”

  “謝皇上!”傅雲杉松了一口氣,只要刺客還在宮裡就一定能找著,一定能找著!

  “謝父皇!兒臣這就帶人前去封鎖宮門,將文武百官和大臣家眷女客安排到含元殿稍作歇息。”樓重垂眸。

  洪德帝點了點頭。

  樓重拉著傅雲杉出了翊坤宮。

  看到樓重的主動,洪德帝皺了皺眉,好一會兒,側眸冷冷盯著皇後,“最好不是你們搞的鬼!”

  “臣妾今日大半時間都陪在皇上身邊,哪有時間去安排這些?!”皇後喊冤。

  洪德帝看著她,冷冷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看著他走出宮門,皇後身子一軟坐在後位上,一側的小門吱呀一聲打開,她身邊的姑姑芳菲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襲深紅四爪蟒袍的男子,二十六七的年紀,模樣清秀,一雙丹鳳眼上卻有著一雙劍眉,唇角勾著笑卻未達眼底。

  “母後。”男子走到皇後身邊還未俯下身去,就被迎面扇來的耳光打了個正著!嘴角泛起一抹血絲。

  芳菲驚呼一聲,“四殿下!”

  皇後難掩怒色,瞪了芳菲一眼,芳菲機靈的將伺候的宮人趕了出去。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動萃玉宮!不要動萃玉宮!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你知不知道你父皇剛才說什麼?他已經懷疑到我們身上了!”皇後怒不可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兒子,“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母後的一句勸?!萃玉宮除了樓瑾玉那個賤人還有什麼?!一個生長在民間到了婚配年齡的公主能對你造成什麼威脅?你偏跟見了糖的蜜蜂一樣粘著不放!你跟我說清楚,萃玉宮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說!”

  “母後喚兒臣來就是為了打兒臣一巴掌再責問兒臣嗎?”男子挑眉,大拇指揩去嘴角的血,往旁邊的地毯上啐了口,“父皇寵幸玉妃二十多年,對母後卻不聞不問,兒臣為母後出這口惡氣有什麼不對?!母後得不到的東西,她憑什麼能得到!不只玉妃,還有容妃,兒臣要一個一個替母後除了,終有一天,兒臣要父皇的眼睛裡只看得到母後!只看得到兒臣!”

  “璟兒……你……糊塗啊!”聞聽兒子的話,皇後心裡一陣酸楚,臉上露出一抹欣慰,歎了歎氣,走下後座,為兒子擦淨唇角的血絲,撫摸著兒子臉上的手指印,吩咐一旁的芳菲,“去,拿冰塊過來給四殿下敷臉。”

  芳菲應聲離去,皇後將兒子拉到座位上坐下,笑了笑,“母後知道你心裡委屈,從小到大,你父皇從未將咱們母子放在眼裡,讓我繼續保持著皇後的名分,不過是……”她自嘲一笑,“借著南涼的勢力制衡靖安侯府容家和西北侯常家而已!母後已經習慣了,你不必替母後委屈。你目前緊要的是將未投靠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的其他勢力集合起來為你所用,從他們手中將這天啟皇朝奪下來!到時候咱們想怎麼處置她們都有的是機會!”

  “母後,兒臣自有分寸!”元璟瞇起丹鳳眼搖了搖頭,“天下要奪,這兩個女人在奪的天下前要除去!否則兒臣寢食難安!”

  “你……你怎麼就這麼倔呢?!”皇後舉手欲打他,臨到臉上了卻又恨恨放下!知道兒子心裡憋著一口惡氣不出是絕對不行的,便不再多說這個,換了話題道,“你父皇已經派人去徹查萃玉宮了,你若做了什麼手腳就趕緊去弄干淨。”

  元璟嗯了一聲,臉上無絲毫變化,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兒臣告退。”

  “去吧。”皇後疲憊的擺了擺手。

  元璟朝殿門口走去,快出殿時,皇後突然出聲喚住他,“傅家那兩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兒臣的人去康樂房裡時正好撞上她們在屋裡,得知她們的身份就將她們帶了回來。”元璟唇角漾開一抹笑,“有了他們,這反季節蔬菜的秘方還不是手到擒來!”

  聞言,皇後大驚,她竟不知兒子打的是這個主意!

  “誰給你出的主意?你難道不知你父皇早下過密旨,傅家的反季節蔬菜不許皇子插手嗎?整個天啟只有傅家獨有,這時候若突然冒出來一個反季節蔬菜大棚,你父皇一定會派人查的!你不想因此退出帝位爭奪就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兩個孩子要殺要藏都做隱秘了,別被人發現!你父皇已經派了禁衛軍徹查皇宮,我多番阻攔都無果,你趕緊去處理了!”

  元璟略一沉思,點了點頭,“兒臣知曉了,這就去安排。”

  樓重和傅雲杉一前一後出了翊坤宮,樓重噓了一口氣,抹去額頭的薄汗,看著小臉發白的傅雲杉苦笑,“你這丫頭,我擋在你前面都不能擋住你說話,你知道剛才多危險?你一句話說錯,父皇說不定就以忤逆犯上罪將你論處了!”

  “扶、扶著我點,我、我……我後怕。”傅雲杉哆嗦著,握有生殺大權的皇帝啊,說不害怕是假的!可她若不說,真讓皇帝下了格殺勿論的命令,欣兒和軒兒恐怕更難活命!

  樓重伸手握著她的胳膊,朝她體內緩緩輸入一股真氣,幫她緩解奔波消耗的體力功力,又是氣又是好笑,“早知後怕,何必逞英雄?!”

  “我怕禁衛軍為了復命,會不顧孩子和奶媽的死活!”傅雲杉捂著胸口,狠狠吸吐了兩口氣,才算緩過了神,反拖著樓重往前走。

  兩人身後,禁衛軍統領緊隨其後。

  “六哥!”

  兩人剛到萃玉宮宮門口,就看到一身深紫色蟒袍的少年奔了過來,“民女見過九殿下!”

  衛九看著傅雲杉欲言又止,樓重瞪了他一眼,他才開口,“剛才有侍衛來稟,在御花園的假山後面發現了兩個奶媽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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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陰寒體質,冷宮

  “什麼?”傅雲杉上去一把抓住衛九的前襟,不顧身份場合,急切問道,“兩個孩子呢?我的侄子和侄女呢?!”

  衛九搖了搖頭,“侍衛們並沒有發現孩子的蹤跡。”

  傅雲杉松開手,咬了咬唇,蒼白的臉色緩緩恢復鎮靜,抬腳進了萃玉宮。

  萃玉宮內,花楹樓。

  傅明禮一家人面色蒼白的坐在白昕玥的房間內,軟榻上放著兩個奶媽喂奶時解開的襁褓小棉被,傅剪秋發怔似的盯著它們,一動不動。

  看到傅雲杉和樓重衛九進來,傅剪秋猛然起身朝傅雲杉沖了過來,抓著她的手就問,“杉兒,有消息了嗎?是不是找到了?”她越過傅雲杉去看樓重和衛九二人,發現兩人手裡空空如也時,神色一下又恢復成發怔的模樣,機械的松開了抓傅雲杉的手,緩緩轉身回到軟塌邊坐下,伸手將兩個小棉被抱入懷中。

  玉妃和白昕玥瞧見三人進來,也忙迎上前,玉妃道,“煦兒,珞兒,外面可有什麼消息?”

  樓重看了看屋內的其他人,“侍衛們發現兩個奶媽死在了御花園的假山後面,兩個孩子下落不明。”

  “唔!”白昕玥低叫一聲,又忙捂住自己的嘴,眼睛裡淚花滾動。

  玉妃的手有些發抖,看著樓重道,“你的意思是……孩子還沒死?”

  樓重點了點頭,“姨母先在這裡安撫傅家伯父伯母,我和九弟再去外面看看情況,奶媽的事先瞞著他們吧。”

  “好,你們也多加小心。”玉妃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女兒的手,兩人轉身回到楚氏身邊。

  “多謝六皇子,多些……”傅明禮起身行禮,看著樓重一旁的衛九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何時何地……

  樓重伸手扶起他,指著身邊的衛九道,“這是我的九弟,元珞!傅伯父應該見過,六郎的手就是他治好的。”

  “原來是替小兒治病的那位衛公子!卻沒想到衛公子就是當今的九殿下!草民見過九殿下,多謝九殿下當時妙手回春,救了小兒的手!”傅明禮躬身作揖,他如何也沒想到,有著一手化腐朽為神奇醫術的衛九會是當今九皇子!虧他當時還准備了一千兩銀子說要重重酬謝他!

  衛九不好意思的退後一步,“傅……傅伯父客氣了,治病救人本就是為醫之道。”

  一旁,傅思宗從幾人的對話中也聽出了曾經治好自己手,能讓自己重新捏起筆桿的衛九就是眼前的九殿下,跪倒在地,狠磕了一個頭,感恩道,“多謝九殿下救手之恩。”

  “你們真是……”衛九見剛勸好一個又跪倒一個,臉色有些不好看,樓重笑了笑,將傅思宗從地上扶起來,“都是自家人,不必這些虛禮。眼下最重要的是尋找兩個孩子的下落……”

  自家人?

  衛九看了一眼樓重,又看了眼傅雲杉。

  聽到樓重的話,眾人的視線一起看了過來,“父皇已經調了禁衛軍搜查皇宮,若孩子還在宮內,天黑之前應該會有消息,若……已被人偷偷帶出皇宮,就只有把在午時到未時這兩個時間段內離開皇宮的車輛挨個盤查清楚……”樓重頓了一頓,看了抱著襁褓陷入魔怔的傅剪秋和一家人擔憂發白的臉色,唇上漾開一抹笑意,給大家喂下一顆定心丸,“放心!我們一定會把孩子找到的!”

  眾人的雙眸中都浮出希冀的光芒。

  出了萃玉宮,幾人路過含元殿殿,被常倩如攔住,“傅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小侄子小侄女一定不會有事的。”

  聽話音,是已經得到了奶媽死在御花園的消息了。

  傅雲杉扯出一個笑,點了點頭,“嗯,謝謝你。”

  常倩如搖了搖頭,看著幾人離開。

  傅禺想跟過去,可看到傅耿眼裡意味深長的笑,不由咬了咬牙,攥著拳頭忍了下來,獨坐在座位上。從不信佛的人在心裡一遍遍祈求佛祖保佑兩個孩子平安無事!

  萃玉宮,禁衛軍仔仔細細將內外都搜查了仔細,卻沒任何發現,按照萃玉宮宮女的交代,所有東西都在原位上並沒有任何移動,也沒有缺少或多出任何東西!

  聽到禁衛軍統領的回復,樓重等人不解,洪德帝也有些莫名,看著跪在地上的禁衛軍統領道,“林牧,可查看仔細了,確定沒有多出或缺少什麼東西?”

  “回皇上的話,微臣等帶了萃玉宮幾個宮女隨行,據她們所說是這樣的!且所有東西並沒有任何移動,都在原來的位置上!”林牧垂眸,聲音沉穩。

  洪德帝皺眉,想了一會兒,擺了擺手,“多叫一些人,帶上朕的手諭去各宮,務必找到兩個孩子,記住,留活口!”

  “是。”林牧退了出去。

  洪德帝身邊的老太監端了茶遞過去,“皇上,喝杯參茶吧。”

  洪德帝接過茶杯,輕啜了一口,復蓋上,“杜成,你說他們為什麼把奶媽的屍體放到那麼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老太監想了想,道,“可能是奶媽看到了來人的樣貌,所以被滅口了?”

  “照你這麼說,凶手一定是宮裡的人!”洪德帝將茶杯重重放在書案上,“真是豈有此理!在朕眼皮子底下還敢如此猖狂!別讓朕知道是誰,否則……”

  洪德帝一臉怒氣,雙眸泛著冷光,盯著書案上的奏折,似乎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頭,看了眼翊坤宮和榮坤宮的方向,眸子裡掠過一抹狠戾。

  聽說皇上為找傅家兩個孩子封鎖了皇城,且讓禁衛軍統領帶著手諭挨個宮殿搜查,各宮娘娘都不敢阻攔,權勢滔天入容妃也只是吩咐了一句不要打壞東西就放了禁衛軍進殿搜查,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有。

  傅雲杉幾人跟在禁衛軍身後走了近三個時辰,找了大大小小幾十個宮殿,一無所獲!

  寒風中,傅雲杉的兜帽被掀落,精致的容顏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漂亮的唇瓣微微發紫,呼吸間,被凍的發紅的鼻頭徐徐噴出熱氣被風吹散,再吐出再吹散,周而復始。

  “阿嚏!”

  身子突然一冷,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冷戰,她伸手將披風裹的再緊些,緩緩跟上前面禁衛軍的步伐。

  樓重最先發現她的不對勁!

  本是看到她的帽子被風掀落,欲幫她戴上,卻發現她不同常人的臉色,神情微微一怔,抬手覆上她的額頭,只覺得入手的肌膚滑嫩燙手!“好燙!杉兒,你發燒了!”

  “我沒事。”傅雲杉搖了搖有些沉重的頭,她沒那麼嬌弱,一點寒風就能吹發燒!

  樓重伸手拉住她,示意聽到動靜回頭看的衛九替她號脈,衛九皺了皺眉,看著傅雲杉撇了撇嘴,“真是嬌氣,這點冷風都受不住,你是怎麼長大的?”

  “哪那麼多廢話?!”樓重瞪了他一眼,他縮了縮脖子,抓起傅雲杉的左手,摸了一會兒,松開,表情詭異的將傅雲杉上下打量了一遍,搖了搖頭,“這麼瘦,肯定挑食沒好好吃東西,難怪體質這麼弱!”

  “我沒事。”傅雲杉推開樓重的手,還要往前走,被衛九站在前方攔住了去路,“六哥,她這是寒風侵體,可不能再受風寒了,否則,麻煩就大了!”

  “我送她回萃玉宮,你繼續跟著,一有消息就派人送過去。”樓重伸手重新拉住傅雲杉的手,吩咐衛九道。

  未等衛九開口說話,傅雲杉就搖了搖頭,執拗道,“我要跟著,我要看著他們沒事!”

  “哎……”衛九嗤了一聲,瞪著她,“你知不知道自己是陰寒體質?平時受涼發熱都要特別小心注意,何況是現在這種天氣,你已經吹了兩三個時辰的寒風,再吹下去,你這條小命可就……”

  “我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傅雲杉繞過衛九,往前走去。

  樓重歎了口氣,解了自己的大氅披到她身上,傅雲杉的腳步頓了頓,抬頭看他,唇邊一抹牽強的笑,“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樓重攏了攏大氅前襟,系緊了,伸出手去,傅雲杉莫名,不解的看著他,他微微一笑,妖冶的眉間泛開一抹溫柔,寵溺似的揉了揉她紅彤彤的鼻尖,牽起她的手,放在手心裡握住,“走吧,再往西就是星園殿了,星園殿再找不到就要去宮女太監們住的地方了!放心,只要還在宮中,就一定能找到的!”

  傅雲杉有些發暈的看著被男人握在掌心裡的小手,踉蹌的跟著他的步伐,暖融融的熱度從白皙的手中一直傳達到四肢百骸,甚至連深藏的心底都跟著泛出熱度。

  她掙了掙沒有掙脫,樓重側眸看了她一眼,“怎麼了?是不是很難受?”

  傅雲杉搖了搖,抬眸看了眼被雪覆蓋的房頂,眼睛突然一亮,“皇宮中最沒人氣的地方是哪裡?”

  “最沒人氣的地方?”樓重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你是說冷宮?!”

  傅雲杉點了點頭。

  樓重唇角勾起一抹笑,看了眼已走到星園殿門口的禁衛軍,道,“走,咱們去冷宮。”

  說罷,伸手將傅雲杉抱了起來,身形一動,已是幾米開外,看的衛九瞪大了眼睛,“六、六哥,你……你牽她的手?你、你、你抱她!”說到最後,眼珠子都似快要跳出來一般!

  “我抱著你走的快一些。”樓重看也未看衛九,低頭對懷中的軟玉溫香解釋道。

  傅雲杉沒有出聲,只看著樓重胸前的四爪蟒,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身後,傳來衛九懊惱的呼喚,“六哥,等等我!”

  冷宮,真的很冷清!

  斑駁的大門,荒草叢生的院落,許久未修整的房屋,內院裡久久不斷的女人嚎叫聲,唯獨沒有嬰兒的哭聲。

  樓重將傅雲杉放下,對身後趕來的衛九道,“老九,你去西廂房,我和三姑娘去東廂房,仔細搜,一間也不許落下!”

  說完,不等衛九反應,就拉著傅雲杉朝東邊走去,衛九張開著嘴,愣了愣,瞧著樓重抓著人家姑娘不放的手,突然冒出一股有一個比自己小這麼多的嫂子,他不接受他不接受的想法!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這就去。”

  傅雲杉的頭更暈了,她自穿越過來就知道自己的體質差,卻沒想過會差到這樣一個程度!

  枉費她跟著司命學了這麼久的武功,鍛煉也很勤勞,為什麼體質還是這麼差?

  “練武是能強身健體卻改變不了體質。”聽到她的低語,樓重輕笑,一手推門,一邊回答她的問題,“回頭我讓老九幫你開副藥調理調理,你還小,這兩年調理好不耽誤你出嫁……”

  “欣兒!軒兒!”破舊落滿灰塵的床上並排放著兩個嬰兒,身上只著冬日棉衣,未卷襁褓小棉被,似睡著了一般不哭不鬧不動。一貫紅潤的臉頰泛著一絲死白,唇瓣的顏色比傅雲杉的還要紫!

  “不!”傅雲杉似乎意識到什麼,猛的撲了上去,雙手撫上侄女的臉頰,“欣兒、軒兒……不!”

  樓重也發現了兩個孩子的不妙,扭頭就沖衛九吼,“老九!”

  衛九腳下一個趔趄,險些趴到地上,回頭看到樓重的臉色,聽到傅雲杉淒慘的叫聲,立刻察覺到情況不對,再顧不得計較什麼,內力一催,身形如影,頃刻間到了房間門口。

  傅雲杉正手忙腳亂的解下身上的大氅和披風,將兩個孩子層層疊疊包在其中,“欣兒!軒兒!姑姑來了,姑姑來救你們了,快睜開眼睛看看姑姑……”

  兩個孩子一點反應也沒有!

  “讓我看看。”衛九疾步上前,一手抓著一個孩子的手腕,過了好一會兒,怔怔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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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0 00:54:27 |只看該作者
149 孩子得救,哄娃

  看到衛九的神色,傅雲杉的腦袋轟隆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後栽去!

  樓重上前兩步,扶住傅雲杉滾燙的身子,將她摟入懷中,如玉的容顏上布滿擔憂,直視衛九,“怎麼樣?”

  衛九搖了搖頭,張開嘴正要說什麼,就看到傅雲杉猛地從樓重懷中退出,徒手朝一旁的破爛桌子劈去,樓重一驚,忙攔住她,“杉兒,你做什麼?”

  “你放開我!放開我!這裡太冷了,我要生火給他們烤……”傅雲杉在樓重懷中掙扎,雙頰是不正常的潮紅,樓重看著她哀慟的模樣,只覺得身體某處仿佛被人狠狠扎了幾針,心疼!

  “樓重!你混蛋……放開我……”傅雲杉踮起腳一口咬上男人的肩頭,樓重吃痛,發出輕輕的低吟聲。

  “哎……”衛九起身阻攔,“你這女人,倒是等我把話說完啊?!我又沒說沒有救治的辦法?!”

  “你有辦法救活他們?”傅雲杉轉身劈手抓住衛九胸前的衣襟,仰著頭問。

  衛九其人,性格孤傲,且最厭煩有人碰觸自己,不論男女!此刻被傅雲杉抓住衣衫,眉頭已是蹙起,心裡默念著她可能是六哥喜歡的人才沒有當即踹腳出去!眸子垂下時卻瞧見傅雲杉一雙水眸滿是哀傷和擔憂,沖出口的‘放手’二字梗在吼中,洩氣一般點了點頭,“他們被人下了一夜香的毒,會昏睡一個晚上。本來配出解藥即可,但現在情況有些復雜,兩個孩子被凍了太久!”

  他看了傅雲杉一眼,又抬頭朝樓重投去求救的目光,樓重將傅雲杉重新納入懷中,溫聲安撫,“丫頭,別急,先聽聽老九怎麼說。”

  說完,抬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衛九撇撇嘴,對自家六哥這種只顧美人不要兄弟的做法很不認同,“正常情況下,一夜香會流入血液中讓人陷入深度睡眠,到了時間會自動蘇醒!可眼下的情況是,兩個孩子被喂入了過量的一夜香……”他伸手覆上兩個孩子的額頭,皺了皺眉,“人在溫度較低的天氣下入眠時,身體會自覺保護心髒,心髒周圍的血液流通也是最順暢的,所以……一夜香的毒順著血液都聚集在了心髒部位!想救他們的命只有先以內力驅除一夜香的毒,再用內力溫熱他們,讓他們的體溫慢慢熱起來!這中間會消耗大量內力且不能換手而且要快!否則……”

  他的話未完,傅雲杉已噗通跪在地,朝兩人磕了一個頭,“求求你們救救他們!”

  她知道樓重的武功高深莫測,而衛九能在詭異莫測陰謀重重的皇宮長這麼大,定也是個武功不凡的厲害角色!

  “你可真會使喚人!”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又狠不下心去拒絕,可眼下皇宮這麼不太平若出手救了這個小不點自己就會陷入無法自保中,衛九一時不好抉擇。無奈的抬頭去看樓重,不管了,只要六哥開口,他就幫忙!

  誰讓這女人有可能會成為他未來的六嫂呢!

  樓重略一沉思,伸手將傅雲杉扶了起來,開口喚道,“洛雪!”

  房間外立刻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洛雪在。”人隨即走了進來,看到被樓重摟入懷中的傅雲杉時,秀眉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只一剎就恢復了淡然。

  “剛才的話都聽見了?”樓重問。

  “是。”洛雪答。

  樓重點了點頭,纖長的十指輕輕拍撫著傅雲杉的後背,繼續道,“好。你救欣兒,我救軒兒,事後我放你一個月的假!”

  “殿下!不可以……”洛雪大驚,“大皇子一派和四皇子一派對您虎視眈眈,您此刻若是消耗了大半內力,一旦遇上……”

  “洛雪!”樓重抬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黑瞳如墨,深邃看不到底,洛雪的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抖,樓重的警告緊隨其後,“命令是用來執行的,不是用來討論的!”

  洛雪咬了咬唇,垂下眸子,“是。”

  “六哥,我……”可以!話未完,就被樓重瞪了回去,“你呆著,隨時觀察兩個孩子的症狀,告訴我們最恰當的換手收手時機!”

  “好吧。”這麼說來,他責任也是蠻重大的!衛九想了想自己的用處,得到這麼個結論,十分開心的接受了指派。

  正如衛九所言,這中間確實需要消耗大量的內力,要先以內力護住心脈,再將一夜香推到遠離心脈的位置,化汗水排除體外,這過程足足花費了近一個時辰,樓重和洛雪的額頭亦滿是汗水,臉色微微發白,看的出身體消耗很大!

  傅雲杉緊緊攥住拳頭,被寒風侵體的身子開始忽冷忽熱,暈沉的狀態更是讓她眼前時不時發黑!她咬緊牙關,一動不動的看著兩人和兩人懷中的孩子。

  “好!可以換了!”耳邊,傳來衛九一聲低呼,身子被人扶住,“喂,你還好吧?”

  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拼命睜大眼睛,執拗的看著兩個孩子。衛九歎了口氣,“你這女人,真是喜歡逞強!想暈就暈吧,反正毒已經解了,再有半刻鍾他們就沒事了。”

  傅雲杉想搖頭,她要看著兩個孩子沒事!

  好熱!

  熱的她恨不得沖出去埋入雪窩中!

  好冷!

  冷的她一個哆嗦,身子不穩的倒入衛九的懷裡,衛九嫌棄的瞪了她一眼,卻沒有將她推開,“冷熱交加了吧?萬人中也未必有一人的陰寒體質你卻有,該說你幸運還是說你倒霉?!”

  “再胡說,割了你的舌頭泡酒!”床上正運功的樓重回頭,嚇了衛九一跳,“好好好,不說就不說,不說也是事實,六哥再心疼她也不能代她疼!”

  不遠處,洛雪將幾人的互動都看在了眼裡,心裡有些惱怒傅雲杉到底哪裡好,殿下這般幫著她護著她?!手下突然就失了輕重,等到衛九看到她懷中不停抽搐的孩子時,眸色一沉,“別怪我沒提醒你,孩子單反出一點閃失,你們兄妹都別想活命!”

  “洛雪!”樓重也意識到洛雪的走神,墨瞳如冬季的黑夜,陰冷看不到邊際。

  洛雪猛然驚醒,再不敢胡思亂想!

  但她懷中的許欣妍,到底因了她的走神出了差錯!

  樓重收手時,許墨軒的小臉已經恢復到正常溫度,睜開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看著臉色發白的樓重,而許欣妍的身子雖恢復了常溫,臉色卻依舊發白,嘴唇的顏色也依然是紫色的!

  衛九摸了摸孩子的脈象,冷眸瞪了洛雪一眼,“用了七成的內力!你想震碎這孩子全身的經脈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洛雪也發現壞了事,本就發白的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傅雲杉踉蹌著撲了過來,衛九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拖到跟前,難得開口安慰她,“命保住了,不過經脈受損,怕是要慢慢將養了。”

  “謝……謝謝你們。”傅雲杉說完這句,再也壓制不住大腦深處的眩暈,整個人撲倒在衛九懷中,昏了過去。

  衛九哎哎兩聲,見傅雲杉沒有反應,抓起她的手腕,摸了會兒,抬頭對樓重道,“陰寒體質發作,這下她有的受了!”

  樓重松了一口氣,盤腿合眼打坐休息了半刻鍾,睜開眼對衛九道,“你抱著兩個孩子先去萃玉宮,我跟……”他看了眼傅雲杉,眸中是掩飾不住的擔心,“我們稍後就到。你先到的話就先去准備藥,他們一會兒定是要出宮的。”

  衛九看了看傅雲杉的身量和兩個孩子,建議道,“你消耗了大量內力,氣息不足,還是我來抱她,你抱兩個孩子……”

  “不用!”不等他的話說完,樓重就冷冷拒絕,下床走過去將傅雲杉抱入懷中,“走吧。”

  衛九皺了皺眉,知道拗不過六哥,彎腰抱孩子的時候又不著痕跡的瞪了傅雲杉一眼,所以說,女人就是麻煩的動物,喜歡她們干啥!卻不知多年後,自己被一個小丫頭耍的團團轉卻甘之如飴!

  “殿下……”被遺忘的洛雪忙開口,似乎想挽回什麼,樓重卻看也不看她,只淡淡說了句,“從今日起,你不必跟著我了。”

  不必跟著他?是……什麼意思?殿下要趕她走嗎?

  洛雪噗通跪在地上,“奴婢知錯了,殿下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再不敢……”

  “我身邊不需要不聽命令的人,明日我會告訴常寺,讓他給你一筆銀子,你自行離開吧。”說完,抬腳離開。

  洛雪癱在地上,一時不敢相信殿下真是要趕走她!

  她自小和哥哥一起被收養訓練,活著的目的就是保護他,離開他,她能去哪?

  “走吧。”房頂上飄落一人,看著房中失神的妹妹,武功卓絕,美貌動人,什麼都好,卻多了一個不該有的願望!

  洛雪抬眸,看著一襲黑袍的哥哥,拼命搖頭,“我不走!我要留下來保護殿下,我的任務就是……”

  “洛雪!”男人厲聲,“不要胡鬧了!殿下不會喜歡你的!”

  洛雪發怔,雙眸通紅,“哥哥,你好殘忍……”

  她怎麼會不知道殿下對她的好跟大家伙一樣,並沒有特別。她也知道,殿下不可能喜歡上她,若他有一點喜歡自己,剛才也不會說出趕走她的話!

  她知道,她都知道,可被人這麼直白的刨開,心裡難免會痛,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親哥哥!

  洛楠歎了一口氣,上前將妹妹扶起來,摟入懷中,“先回去,等明天我去跟殿下求求情,看能不能讓你留在樓莊。”

  洛雪點了點頭,軟弱的依在哥哥的懷中,任他帶著自己飛縱上屋頂,眨眼睛飛離冷宮。

  冷宮,真的好冷,她這輩子都不要再來了。

  ……

  萃玉宮

  看到衛九抱著的兩個孩子,傅家人激動的跪在地上磕個不停,衛九惱怒的將兩個孩子放在軟榻上,轉身就走,還沒走出兩步,雙腿就被人抱住,入眼處,是一張嬌俏可人的小臉蛋,紅潤的雙頰因笑容陷出一對可愛的酒窩,一雙烏溜溜的黑眸崇拜的看著他,“大哥哥,你救了欣兒和軒兒,你好厲害!”

  衛九的臉突然爆紅,伸手想將她推開,卻不想伸出的手半道被小女孩抱住,一口咬了上去,“嘶!”疼!

  “你屬狗的嗎?”

  小女娃眨巴眨巴眼,回頭看了眼抱著三姐哭的楚氏,仰起頭對衛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是。”

  瞧著那純淨不含一絲雜質的笑容,瞧著那清澈如水一望到底的黑眸,衛九愣了好半響,才沒好氣的抽出自己的手,在小女娃頭上敲了一指頭,嘴裡嘀咕了句,“真是個呆蠢笨的女娃,幸好不是生在皇宮裡。”

  若是生在皇宮,這性格怕是連周歲都活不過!

  他抬頭望了眼皇宮某處,眸底掠過一抹失落和哀傷。

  “大哥哥不哭,菀兒給你講笑話。”小女娃踮著腳都夠不到他的臉,只好拽著他的袍子著急,“從前有個爹爹抱著兒子去趕集,好多人都嘲笑他兒子長的難看,他爹聽了很難過。一位賣蘋果的老大爺拍拍他爹:‘大兄弟別難受,拿個蘋果給猴子吃吧!真可憐,餓的都沒毛了!’嘻嘻……”

  衛九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適才的難過傷心都消失不見了,腦中一直盤旋著一個問題,這到底是誰家的孩子,能丑成這樣!

  小女娃見他發呆,牽著他走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手腳利落的爬上了他的膝蓋,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衛九驚的差點沒把她扔出去,臉黑的嚇人,“下來!”

  “不要!”有點害怕的模樣,很好。

  “下來!”聲音再冷點。

  “不要!”那癟起的嘴巴是怎麼回事?不會想哭吧?

  “立刻下來!”不許哭!

  “不要!嗚哇……大哥哥欺負人!”衛九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沒等她再哭第二聲,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悄悄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情況,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時,他湊到小女娃身邊,“你不哭,大哥哥就帶你出去看紅梅,好不好?”不管了,先把她哄走,去給那女人配藥!

  小女娃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似在權衡思索,很快就有了定論,“好。”

  衛九高興了,抱著她就往外走,與得到消息趕來的常寺走了個碰面,“九殿下!”

  “嗯。”

  常寺進門,到了樓重身邊才啊了一聲回頭看了眼已走遠的背影,嘴裡喃喃,“真是奇怪,九殿下居然會主動抱個小女娃!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吧?”說完,還顛顛兒的跑到門外去瞅了眼。

  這邊,樓重簡單講了兩個孩子的事,聽到因早產險些死去的女兒又經歷如此凶險,傅剪秋的眼淚不住往下落,“謝謝六殿下,我以後一定注意照顧孩子,絕不會讓她出一點差錯的。杉兒怎麼樣?”

  樓重笑著點了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傅雲杉,對擔心的眾人道,“她是陰寒體質,受不得冷,今日吹了太多寒風,所以……”他笑著安慰眾人,“我已經讓九弟幫她去配藥了,喝一段時間先治好病,再慢慢調理身子,不會有事的。”

  一家人才算稍稍松了口氣。

  樓重起身,“孩子已經找到,我去向父皇復命。皇宮不留人,時間不早了,你們得盡快趕回去才是。”

  “是,多謝六殿下。”

  樓重笑笑,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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