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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則慕 -【古代生存手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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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29: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書名】:古代生存手冊

【作者】:則慕

【內容簡介】:  

  當隔壁的小強在大喊「王八之氣」的時候;

  當京城的大表姐以一首《水調歌頭》冠蓋滿京華的時候;

  當自個的親姐姐開始張羅胭脂水粉鋪的時候;

  當……

  女主正在曬太陽睡大覺。

  春光正好,江花一場月宴。

  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

  簡而言之,言而簡之,這是一個穿越者淡定的旁觀其餘腦殘穿越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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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0: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初見月

  這日難得出了太陽,金色的晨光熹微,照在身上便生出一股暖意,在冬至之後這樣晴好的天氣已是少見。

  楚秋月見外頭陽光燦爛,便拖了凳子,窩在院子裡曬太陽,半明半寐之間被外邊響起幾聲聲嘶力竭的叫喊,她揉著眼睛坐直了身子。待聽清楚外面的人喊的是什麼東西,便又面無表情的重新躺會了大大的椅子上。

  其實很簡單,無非是什麼「我要一統天下」、「我要美女如雲」之類的。

  這口號對面蔣小強天天喊夜夜喊,大家早已習慣。

  耳邊聽見下人討論著,隔壁蔣少爺怎麼成了這樣,楚秋月懶散的靠在椅子上,心中有些好笑。

  還能是什麼事,還不是被穿越了唄。

  她與蔣小強,都是穿越者。

  只是她一穿越過來的時候,才是個五歲大的小娃娃,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她又難過彷徨又有些激動,難過彷徨自不必說,沒人會希望離開自己生活慣了的地方,尤其還是回到古代。

  而激動,則是因為這裡的朝代是架空的,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前人之詩詞,大可以盡情的抄襲,後人之歌舞發明,也可以隨意使用。就如穿越小說裡寫的一樣,橫掃天下,美男圍繞。

  可是楚秋月終究還是什麼都沒做。

  一則吧,說老實話,她上學的時候成績倒是還可以,但是那些琴棋書畫、詩詞古語,她現在哪裡還記得,就算記得,也是一些零散的名句,整篇能背下來的,實在屈指可數。至於歌曲和舞蹈,那更加悲劇,她就不相信,古人那些天籟之音和舞蹈,會輸給現代的打油歌和抽風舞。

  而創造發明開店舖,也是非常不實際的。

  不巧的很,她大學學的是德語系,後來當了一個小翻譯,偶爾接下一些出版社給的翻譯的活兒,工資不高,勝在活動性大,時間比較自由。

  ——可是,德語擺在現在這裡,有什麼用啊……

  二則,楚秋月也想明白了,在現代,每當早晨的鬧鐘硬是將她從睡夢中扯醒的時候,她就會默念著「我想當米蟲,我想當米蟲」去上班,現在,她穿越的地方,也算是「小康之家」,也就是說,她完全有條件當米蟲。

  這樣好的條件,為什麼她非得往自己身上攬那些有的沒的名頭呢?

  如此這般,楚秋月便悠悠閒閒的過了七年,學學女紅,偶爾跟著女先生上上課,好在這裡的字都是漢字,不過是繁體而已,而且也沒有標點符號,反正楚秋月就當做不知道,裝傻充愣的生活著,最多有時候實在無聊,就去父親的書房裡偷拿兩本話本子解乏。

  原以為日子就是這樣清靜的過了,誰知道隔壁的蔣小強忽然發癲,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用詞,和蔣小強抽風一樣的自信,讓楚秋月瞬間明白對方也是穿越者,而且很不幸的,還是個YY小說深度中毒患者。

  這在討論蔣小強的兩個下人一個是王婆一個是小桃,兩人一邊嚼舌根一邊慢慢往廚房走,結果中途就看見了窩在椅子裡的楚秋月。

  「呀,二小姐,您怎麼在這兒。」王婆驚訝道。

  楚秋月睜開眼睛,佯裝什麼都不知道的說:「咦,我一直在這兒睡覺啊,怎麼了?」

  她雖然不喜歡別人嚼舌根,但是現在這個地方,又沒電視又沒電腦,而且蔣小強的事情也的確稀奇,別人不說才奇怪,所以楚秋月乾脆裝糊塗——何況,她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即便是主子,教訓一個三四十歲的老婆子,那也太難看了。

  王婆鬆了一口氣,笑道:「二小姐,您別在這兒睡呀。現在天氣寒啦,在外面睡,太容易染上風寒!」

  「唔,知道了。」楚秋月點點頭,「就是因為天氣寒呀,好不容易出了日頭,才想曬曬,誰知道不留神就睡著了。」

  她從椅子上慢慢站下來,伸了個懶腰。

  「咦,小綠呢?」王婆疑惑的看了看周圍。

  小綠是楚秋月的貼身丫鬟。

  「我想曬太陽,所以讓她自個玩去了。」楚秋月笑了笑。

  王婆不贊同的皺眉:「小綠也真是的,即便是您讓她去玩,她也不能真跑了啊,還讓您在這兒睡著了。」

  王婆在楚家資歷頗久,又很得夫人信任,所以儼然是個管事的,能這樣說小綠,也是合理的。

  「沒事兒。」楚秋月搖了搖頭,看到王婆和小桃手上拿的菜籃,道,「你們買菜回來了吧?快送去廚房吧,我都有些餓了呢。」

  說完還揉了揉小肚子。

  她身子小,粉嫩嫩一團,眼睛又大又亮,可愛的緊,揉肚子的樣子更是說不出的嬌憨可愛。王婆心中喜歡,連忙笑道:「誒!」

  然後趕緊拉著小桃去了廚房。

  見王婆和小桃走遠,楚秋月想了想,眨巴著眼睛偷偷往門外走。

  雖說蔣小強那些行為的確腦殘,但好歹是這七年來見過的唯一一個「現代人」,現在他要被送去瘋人塔,還是目送一下吧。

  楚秋月走到門外,就見蔣家的人正壓著蔣小強想將他送上車。

  蔣老爺正壓低了聲音勸著蔣小強:「現在你這孽子把各種醜事鬧的滿城皆知,我只能先送你去瘋人塔避避風頭,等事情過了再把你弄出來,可如果你還是不知好歹,那我可真是……!」

  蔣小強瞇了瞇眼睛,忽然笑了起來:「我曉得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他大概是記不得了,頓了頓,繼續說,「我去瘋人院,一定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旨意,我一定可以在裡面發現前人留下的秘籍……沒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才是真諦啊!」

  說完,一握拳,居然不用推,自己就進去了。

  蔣老爺和周圍一干侍衛目瞪口呆,楚秋月在院子裡看著,哭笑不得。

  等他們都離開,楚秋月才搖著頭返回。

  那個蔣小強……真是……

  瘋人院裡有秘籍都想得到,也算是一種境界了。

  不過,蔣小強反正現在被送進了瘋人塔,再如何喜歡折騰,現在也該消停一陣子,那也就是說,不用管他了。

  楚秋月比較在意的,反而是那個「8歲作出《水調歌頭》的京城楚家大小姐」。

  京城楚家和楚秋月自然是有聯繫的,那是他們的本家。京城楚家的楚老爺,楚連汀,便是自己的大伯,是自己父親楚連平的親哥哥。

  而那8歲作出《水調歌頭》的楚大小姐楚流婉,則是自己的大堂姐。

  楚連汀當年一舉奪魁,折得桂枝,之後在京城為官,平步青雲,現在已經是翰林院掌院學士,是個從二品的官,頗為威風,家有三房妻妾。可惜一直無子,只有三個女兒,還是前些年二房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算一算,最近也才不過剛會走路而已。

  不過,誰說女子不如男這句話,在楚流婉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在楚秋月來到這裡的第二個年頭,京城楚家的大小姐楚流婉一鳴驚人,作出《水調歌頭》,驚采絕艷,冠蓋京華。

  而楚秋月有幸拜讀這首詞的時候,臉都歪了。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首詞是蘇軾的,以前中學課本上還有學呢,怎麼又成了楚流婉的作品?

  原因不必說,自然是楚流婉也被穿越了。

  之後楚流婉再接再厲,不斷出了新作品,只是速度有些慢,而且偶爾是詞,偶爾是詩,偶爾又是賦或辭,風格也極為多變,叫人疑惑。其中雖不乏驚人之句,但總有些看起來怪怪的不夠流暢的地方。不過瑕不掩瑜,總之楚流婉這「昀朝開朝以來第一女才子」的名聲,算是傳開了。

  楚秋月一直沒有動作,因為看楚流婉的表現其實便可猜到,此人極愛出風頭,如果自己去認親,恐怕還沒來得及敘敘舊,就要先被楚流婉惦記上——對方一定害怕自己搶她的風頭。

  自己的父親楚連平是個商人。生意做的不大不小,好在現在他們所處的整個架空朝代——昀朝,並沒有很嚴重的重農抑商的思想,所以雖然是小商人,楚家也過的也還是不錯。

  只是,說到底,好像還是唸書、及第、為官這樣的路子看起來比較正途,當年楚連平與楚連汀一起寒窗苦讀,結果對方高中,自己卻名落孫山而且屢試不舉,還為此常常被父母苛責,所以直到今日,楚連平心中都一直有疙瘩,楚連汀常常讓楚連平過去住一小會兒,他也不肯,只待在這不大不小的水禮城,做著自己的生意。

  既然楚連平一直不肯去京城楚家,那楚秋月倒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只是今個兒鄉試裡,自己那位好哥哥楚潮生高中解元,讓楚連平揚眉吐氣,楚連平喜不自勝,於是乾脆讓楚潮生在京城楚家住下,托楚連汀的關係讓他去見識見識,順便也認識一下以後可能可以提拔他的人。只說一到年關,就帶著楚秋月幾人也過去那裡過年。

  其實楚潮生現在才十七,便中瞭解元,自然是極為厲害的,可是話說,玉不磨不成器,楚連平也明白這個道理,就算有人賞識他,也不會真的在秋闈和殿試中讓他取得什麼好成績,反而會讓他止步於會試。

  可是楚連平想,至少也該讓他先見識一番,待三年後再來,興許楚潮生就可以中進士了,若好運,甚至可能成狀元!

  另一邊方面,楚連平也是想好好炫耀一番。

  畢竟,楚連汀雖然家中有三位妻妾,但是運氣很不好,生的儘是女兒,也就是最近才得了一子,才剛剛可以下地走路。

  楚秋月一邊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一邊揉著腦袋歎氣。

  也不知道楚流婉好不好糊弄,可別被她看出什麼,打碎自己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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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0: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楚春月

  「秋月,你在這兒做什麼?」忽然身後傳來一道輕靈的女聲,楚秋月愣了愣,轉頭笑道:「阿姐。」

  來人便是自己唯一的姐姐,楚春月。

  昀朝這地方,男尊女卑思想沒那麼嚴重。比如女孩子,婦女,都還是可以自由出門。感覺和女性地位有所提高,社會風氣奔放的唐朝有一些相似。雖然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但是納妾的人並不很多。

  楚連平就是其中一個。

  他只娶了一個妻子,也就是楚春月、楚秋月、楚潮生三位的母親,江倩倩江氏。

  江氏也是普通不過的小戶千金,且家族中也沒有楚連汀那樣厲害的親戚,楚連平與江倩倩父親做生意時與江倩倩結識,兩人暗生情愫,之後之楚連平提親,兩人喜結連理,第二年就有了楚潮生,三年後,懷上了楚春月,又兩年,有了楚秋月。

  如今雖然十八年已過去,但江倩倩與楚連平之間的關係還是極好的。

  說老實話,他們之間說不上恩愛,畢竟十八年了,再美的人都會看厭,都會老去,以前的愛情也被親情逐漸替代,柔情雖猶在,但已今非昔比。

  江倩倩與楚連平之間交談並不很多,在飯桌上常常是楚連平說著見聞,江倩倩微笑的聽著,有時候楚連平外出做生意,風塵僕僕的回來,江倩倩也從來不問什麼,只幫他接過行李遞給下人,又吩咐下人準備好洗澡水,吩咐廚房準備老爺最喜歡吃的飯菜和零嘴,自個則跟著楚連平進房替他擦背。

  但兩人之間,也決不可說是不恩愛的。

  楚連平除了為了應酬去那些花柳之地,從不沾染胭脂的味道回家,十七年來,更是提都沒提過納妾之事,在外看見了新鮮的玩意,總會帶回來給兒女們玩,看到了漂亮的衣物首飾,也會帶回來給江倩倩。即便江倩倩不愛打扮,但也會微笑著收下,放回梳妝匣收好。

  楚連平和江倩倩,似乎就是那種淡然如水的相處方式,並不是一灘死水,而是細水長流,無聲卻長久。

  楚秋月前世見慣了閃婚閃離的速食愛情,看到楚連平和江倩倩這般,心中自然是極為感動的,心下也希望將來能有這樣的婚姻。

  「瞧你,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楚春月笑道,也探頭出去望了望,「剛剛這裡聲響挺大,怎麼,是隔壁的蔣小強嗎?」

  「唔,是。」楚秋月點點頭。

  楚春月搖頭:「好好一個人,怎的變成那樣。」

  「就是。」楚秋月點點頭,然後拉著楚春月的手道,「阿姐,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我可知道又有媒人來向娘說媒了。」

  楚春月連微微一紅,假意怒斥道:「你管這麼多作甚?我還未及笄呢,那些人未免太心急,娘一定會幫我推掉的。」

  「這可說不准……畢竟還是要先定親的嘛,而且後面拉拉雜雜那麼多事兒,估計穩妥了之後,阿姐你也及笄了。」楚秋月打趣。

  楚春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才多大?鬼靈精!」

  「什麼呀,」楚秋月故作委屈道,「阿姐,水禮城哪個不曉得阿姐你漂亮乖巧的很,女紅又做得好,小詩小詞也會一些,咱們家又出了一個解元,京城裡還有個從二品的大伯——你說,你這樣的姑娘,別人當然該搶破頭啦!」

  聽她這麼說,楚春月也忍不住笑起來,兩姐妹笑成一團,感情倒是不錯。

  楚秋月挺喜歡自己這個姐姐的,楚春月算是中規中矩的古代小家碧玉,本本分分的,待楚秋月也不錯,兩姐妹偶爾交交心,也算談得來。

  只是楚春月有一個缺點,就是對一些名利錢財看得太重。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楚秋月擔心楚春月會因此而遺失了更重要的東西。

  比如剛剛楚春月推說自己是因為沒及笄,那些人太心急,可楚秋月曉得,她只是瞧不上水禮城的人而已。

  果然,就聽得楚春月頗為感慨的說:「呵,在水禮城有名氣有什麼用?水禮城這麼小,出名容易的很,來上門提親的人,頂頂厲害的,也不過是縣太爺的小公子。那又有什麼了不起?紈褲一個,毫無前途。若要說厲害,還是大堂姐最厲害了,整個昀國,何人不知她的名號?恐怕以後青史都會留名,民間書籍,更是會神乎其神的記著她。」

  歎了口氣,楚春月對楚秋月道:「秋月,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看一些話本,一想到,大堂姐以後也會在這上面,供後人瞻仰揣測,我就好生羨慕。可是我……」

  她口中的大堂姐,自然就是楚流婉了。

  楚秋月趕緊拍著楚春月的背道:「好姐姐,你別想那麼多啦,想那麼多作甚?人各有命,雖然你名聲不及大堂姐,可是整個昀國,也只有一個大堂姐,同樣,也只有一個你呀!若你要因為不及大堂姐難過傷神,我豈不是要因為不及你而更加傷神了?這樣比來比去,又有什麼意思?人生在世,圖的還不是個樂。」

  楚春月笑了笑:「你倒是坦然,只是你年紀小,現在這樣想,以後卻未必然。」

  楚秋月心中無奈,她就是因為年紀足夠大,所以才想開了的!

  不然,自己其實還比楚流婉早來一年呢,要成名也是她先成名呀。不過此刻楚秋月越發慶幸自己沒有那樣做,看楚春月就知道了,名聲越大,也越招惹妒忌,別人倒算了,自己的親姐姐還這樣嫉妒著自己的話,那難不保生出什麼事端。

  她可沒那麼多精力去對付各種各樣難防的暗箭。

  「你想想看,」楚春月把手搭在楚秋月手背上,「大堂姐又是在京城,又名滿天下,又馬上及笄,別的不多說,那些提親的人,恐怕早就踏破了她們家門檻!而且還不比水禮城的這些公子,那可是京城啊,人傑地靈,隨隨便便抓一個,就是榮華富貴的,前程似錦的大少爺!」

  楚秋月見楚春月這幅樣子,也知道她念想極重,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可以說的聽的,於是只好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京城是非也多呀。不過如果阿姐你真的這麼想,我倒是有個主意。」

  「哦?」楚春月眼睛一亮,「什麼主意?」

  隨即又笑了笑,點著楚秋月鼻子道:「你這丫頭,才十二歲呢,能有什麼主意?好了,別框我了,我估計娘也該把說媒的媒人打發走了,我們去看看飯好了沒。」

  「別呀,我是說真的。」楚秋月扯著楚春月的衣袖,道,「你看,大哥現在不是在京城挺好的嗎?我上次聽父親說過,大伯本就很喜歡大哥,這次大哥中瞭解元,大伯也很高興,而為了讓他更好的唸書,並且開闊仕途,大哥很可能以後就在京城住下了。」

  「這我倒是知道,上次父親是在吃飯的時候說的吧。」楚春月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讓我也住在京城?」

  楚秋月歎了口氣:「其實你也知道嘍,本來京城就是我們的本家,只是父親以前賭氣,所以才來的水禮城,大伯以前也老喊我們過去住,兩家合併,可是父親一直不肯罷了。現在,就說不准啦。不過說真的,我其實還是更喜歡水禮城一些。」

  其實楚秋月幫楚春月點明這一點,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京城,她是非去不可,只是,她卻沒有自信能夠完全躲開楚流婉,既然楚春月這麼有野心,自己就幫她一把,這樣也可以讓她吸引楚流婉的注意力——一個對自己又羨慕又有些嫉妒的表妹,肯定能讓楚流婉提高戒備,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被忽略了。

  楚秋月歎了口氣,她其實也無心這樣做,不過這是她能想到的比較好的辦法了。而且她也不算是害楚春月吧,畢竟就算自己不點明,楚春月遲早也會想明白,或者甚至用更極端的方法達到自己的夢想。

  現在她這麼做,算是「一舉兩得」吧。

  兩人聊了一會兒,就見小綠急匆匆的從門口進來,小綠看見楚秋月還在院子裡,愣了愣,然後趕緊上來:「二小姐,對不起,我剛剛在外面碰上了以前家鄉的朋友,一聊就忘記了時間了。」

  「我是沒事兒,就是剛剛王婆知道了,你小心你的皮吧。」楚秋月笑道。

  小綠「啊」了一聲,捂臉道:「王婆肯定會罰我的。」

  楚春月看了看小綠,道:「你又亂跑了?當然該罰。」

  楚春月不如楚秋月好講話,也不如她和小綠關係好,小綠於是唯唯諾諾道:「嗯,是……」

  然後抬起頭,詢問道:「大小姐二小姐,現在估計到了吃飯的時間,我去幫忙吧?」

  「去吧。」楚秋月點點頭,看著她快步跑開,轉頭對楚春月道,「我們去大廳看看,娘和媒人說的怎樣了。」

  楚秋月搖了搖頭:「我不能被媒人見到的,這可是規矩。我先回房,一會兒如果開飯,小竹自然會來叫我的。」

  「唔,好。」楚秋月點點頭,獨自一人往大廳走去。

  果然才走到門口,就見江倩倩的陪嫁丫鬟江寧送了媒人出來,臉上是公式化的笑容。媒人沒談成,自然笑不出來,只板著臉走在前頭。

  那媒人瞧見了楚秋月,停下腳步,打量著楚秋月:「喲,這是楚家二小姐吧?」

  楚秋月笑著點了點頭。

  她性子懶散,不愛出門,不像楚春月時常會去參見一些待字閨中的女子的小宴會,也不曾有什麼大作為,所以見過她的人並不多。

  嗯,模樣很不錯呀,假以時日必然是個頂漂亮的姑娘。」那媒人笑著道,預期倒是挺真心。

  「呵呵。」楚秋月敷衍著笑了笑,江寧也及時上前,對媒人道:「張大娘,這邊走。」

  張媒婆點點頭,跟著江寧走了出去。

  楚秋月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一溜煙跑進大廳,就見江倩倩正端坐在椅子上,望著一張紙發呆。

  她已經三十多歲近四十了,眼角有淡淡的細紋,那是歲月留下的刻痕,可歲月留下的,卻也不止這些,它還給江倩倩一種旁人無法學會的淡然優雅。

  此刻她坐在那兒,都宛如一株安靜的蘭花,不夠搶眼,卻暗香瀰漫。

  有這樣的女子常伴身側,也難怪楚連平看不上其他人了。

  聽見楚秋月的腳步聲,江倩倩抬起頭,笑了笑:「秋月怎麼來了。」

  「我來幫阿姐看看這次找上門的人怎麼樣。」楚秋月笑瞇瞇的回答。

  被楚秋月逗樂了,江倩倩邊笑邊搖頭:「人小鬼大。」

  雖是這麼說,江倩倩還是把手中的紙遞給楚秋月:「想看熱鬧就看吧,喏,就是這人。」

  楚秋月接過那張紙,就見上面是一個頗為清秀的男子,眉目如畫,煞是好看。旁邊是名字、家世、生辰八字之類的東西。

  「挺好看的呀。」楚秋月睜大了眼睛道。

  江倩倩搖了搖頭:「一個男人,好看有什麼用?而且畫上的模樣,不關乎他真正長相如何,而關乎畫師的技藝。」江倩倩似有所感,摸著楚秋月的頭,輕聲歎息,「何況你姐姐,她也志不在此……」

  楚春月表現的很是明顯,江倩倩自然也知道自己女兒的那些心思,楚秋月張了張嘴,剛想說兩句裝傻的話來活躍一下氣氛,誰知道忽然小竹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見了江倩倩,喊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失足落進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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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被穿越

  江倩倩霍地站了起來,聲音微顫:「怎麼回事?」

  「大小姐,大小姐……」小竹嘴唇微顫,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江倩倩皺緊眉頭,大步往外面走,一邊吩咐道,「小竹,是後院的池塘嗎?人救上來了嗎?」

  「是後院的池塘!我一路喊過來的,家丁已經去了,人應該已經救上來了。」小竹連忙點頭。

  江倩倩腳步不停,又道:「秋月,你同我一起來,小竹,你快去找王婆,讓她吩咐好,多找幾個大夫來,再去店裡把老爺請回來。」

  「是!」小竹又慌慌張張的衝出了大廳,腳步都是虛浮著的,顯然是害怕極了。

  江倩倩雖然表現的沉穩,但是言談舉止之間,還是透露出了她的慌亂。

  楚秋月亦步亦趨的跟在江倩倩身後,見她雙手微微顫抖,連忙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娘,沒事的!」

  江倩倩愣了愣,眼中似是有些欣慰,然後點頭:「快走吧。」

  二人急忙趕到了池塘邊,果然人已經救上來,可是幾個三大五粗的男人圍著楚春月,一個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面面相覷著,見江倩倩來了,彷彿見到救星一般,都上前來:「夫人!」

  江倩倩點了點頭,蹲在楚春月身邊,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楚春月還有些氣,只是極為弱,彷彿下一秒便要香消玉殞了一般。

  雖然古人不知道什麼是CPR,但溺水急救常識還是有的,剛剛幾個家丁也只是因為挨著男女授受不親,自己又是下人而不敢動手,江倩倩怒道:「還愣著幹嗎?快過來幫忙!」

  說完,把楚春月最外面的大披風給解開,再把裡面的衣服最頂端的兩顆扣子給解開了,以保持楚春月呼吸的通暢。接著掏出手帕,包住手,把楚春月鼻子和嘴巴裡的淤泥、水草給清了出來,然後叫家丁抬起楚春月的腰腹部,形成腳朝上、頭下垂進行倒水。

  果然,這樣倒著沒一會兒,楚春月就猛地咳嗽了起來,有水從口鼻中噴出,幾個家丁趕緊將其放下,楚春月使勁的咳了幾聲,然後平躺著靜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睛。

  一睜眼,她就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緩緩道:「你們是誰……」

  看她這表情,聽她這台詞,楚秋月就暗叫糟糕。

  該不會又是一個穿越的吧!

  怎麼回事啊,要不要這麼集中啊,以前她來了七年,也才和一個穿越者「神交」過,怎麼這幾天,就接二連三的來人!

  而且居然穿的還是自己的親姐姐……楚秋月心裡揪了一下,哎,希望楚春月只是腦子進水,一時失憶,千萬別是穿越了!

  聽見楚春月的問話,江倩倩也愣住了,來不及關心楚春月現在的身體狀況,皺著眉頭道:「春月,你怎麼了?別嚇唬娘啊。」

  楚春月睜大了眼睛:「春月?那是誰?」

  ……四週一片安靜。

  忽然,楚春月眼中一亮,然後喃喃自語:「我穿越了……」說罷,頭一歪,竟又暈了過去。

  楚秋月頓時一個頭兩大個。

  江倩倩不解的看著楚春月,然後猛醒道:「快,先把小姐抬回房間!」

  那幾個家丁連忙將楚春月抬起,送回房間,江倩倩緊皺眉頭跟在後面,顯然是還在為楚春月那幾句話而疑惑。

  楚秋月也緊皺著眉頭——事實上,她才是最煩的那個。

  見楚秋月小小的臉都皺成一團了,江倩倩不由的好笑,安慰她道:「沒事的,春月現在應該沒事了,只要讓大夫再看看便是。至於剛剛那番胡話,大抵是受了驚嚇。」

  不不不,才不是受了驚嚇那麼簡單!

  楚秋月心中的一個小人正狂搖頭: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什麼受了驚嚇,真正的楚春月已經死了或者反穿越了,現在的這個是不知道哪兒來的現代人!

  不過當然,她也只能在心中叫一叫就是了……

  面上她還得勉強的笑著:「呃,是啊,阿姐福大命大,當然沒事。」

  天知道,她此刻多想學馬教主大喊兩句以表示心中的糾結啊!

  楚春月一直昏睡著,沒一會兒大夫和楚連平都匆匆趕來,楚連平見江倩倩一臉擔心的站在楚春月的床頭,連忙攬過她的肩頭,安慰道:「沒事的。」順手也摸了摸楚秋月的小腦袋。

  江倩倩點點頭,也不說話,有些緊張的看著正在被大夫把脈的楚春月。

  這時候她臉上的疲憊更加明顯,叫人心疼。

  楚秋月站在一旁,狠狠的歎著氣。

  毫無疑問,江倩倩是個好妻子,好母親,這樣的女人,真不該讓她這麼擔心。只希望新穿越來的那人和自己一樣,安分一些,能裝模作樣就裝模作樣下去,千萬別弄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最後搞得跟蔣小強那樣。那樣的話,江倩倩必然會受傷不已。

  還有,也不知道楚春月去哪兒了,是死了,還是反穿越了?哎……就算楚春月有些缺點,但人無完人,她好歹也是自己喊了七年阿姐的人啊,說沒有感情,那未免太不實際了。

  可惡的是她現在還不能表現出來——楚春月「好不容易沒事」,她應該高興才是。

  大夫診完脈,對楚連平和江倩倩道:「楚大小姐不礙事了,只是受驚過度,加上還有一些水未完全散去,一會我開個調養的方子便是。」

  楚連平笑了笑,讓管家領著大夫去拿診費,然後對江倩倩道:「看,這不是沒事兒了嗎。」

  「嗯。」江倩倩點了點頭,撫著胸口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點心神不寧的感覺。」

  母女同心罷。

  楚秋月暗歎,心中一片淒涼無奈。

  江倩倩和楚連平一起下去詢問小竹究竟怎麼回事,楚秋月卻不肯離開,她估摸著楚春月醒來之後,必然會問東問西,與其叫別人猜疑,倒不如自己上陣,先把她弄的正常一點再說。

  果然,沒多久楚春月就悠悠轉醒,不待她開口,楚秋月就先搶白道:「阿姐,你醒啦?」

  楚春月愣了愣,眼珠子咕嚕嚕的轉,然後她點頭:「啊,是啊……」

  呼,還好是個有點腦子的。

  楚秋月暗自鬆了口氣,道:「阿姐,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怎麼會跌進了池塘?叫我、爹娘都擔心死了,在京城的哥哥知道後恐怕也會很擔心的。而且你這樣,肯定會連累到小竹,她是你貼身丫鬟,沒照顧好你,必然會受罰……哎,楚春月呀楚春月,我楚秋月怎麼會你這麼個笨笨的姐姐呢?你都十四,即將及笄了,還不如我這個十二歲的人懂事呢!」

  江倩倩點了點頭

  楚秋月看起來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但其實已經暗中把基本的信息告訴給了楚春月,比如兩人姓名,家中關係,甚至小竹都說到了。

  楚春月心中暗笑,都不用自己套話,這個妹妹就把她想知道的都給說出來了,哈,看來果然是上天眷顧。

  但她臉上還是作出抱歉的表情:「啊,對不起啦,我也不大清楚……噢,對了,我剛剛清醒,腦子還有點糊里糊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進水了,可能有很多東西都會忘記,到時候都靠阿妹你啦。」

  「阿妹?」楚秋月故意愣住,「阿姐,你怎麼叫我阿妹了?你一向都叫我秋月的呀……你該不會還打算管娘叫阿娘,管爹叫阿爹吧?」

  楚春月汗,她還真是這麼打算的。

  「呃,當然沒有,只是叫著好玩。」她擺了擺手,又扶住額頭,假意道,「我還感覺自己有些東西忘記了,你可以多跟我說說嘛?」

  「當然可以。」楚秋月笑了笑,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當然,她也是把重要的東西說了出來,畢竟如果事無鉅細的講,那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何況楚秋月這具身子五歲前的記憶,她自己也沒有。

  前面說得好好的,楚春月也認真的聽著,直到楚秋月講到,楚春月在水禮城名聲不小,時常有媒人上門說媒的時候,楚春月忽然霍地坐了起來:「什麼?!」

  「什麼什麼……」楚秋月眨著眼睛看她。

  「男女之間,婚姻大事,居然說媒?!」楚春月咬牙道。

  「這……就是因為是婚姻大事,所以才要說媒呀。」楚秋月莫名其妙。

  「包辦婚姻,太迂腐了!」楚春月搖頭,做痛心狀,「男女之間連面都不見就要成親,太可惡了!」

  「誰說的……」楚秋月心中知道對方還以為這裡是完全的中國古代,於是解釋道,「昀朝開朝以來,就沒有男女婚前不見面的啊!」

  「昀朝?」楚春月果然一愣,然後訕笑道,「你繼續說。」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我還沒到要考慮這個的時候,不過我聽教書先生提起過,一般是由男方請媒人,帶上畫像、姓名、年庚、生辰八字之類的來上門說媒,若女方也有意,則女方也會把「庚帖」送去給男家,男家將此帖置於神前暨祖先案頭上,卜吉,如果三日內家中無事,兩人生肖八字也不相沖,那便可以安排男女之間見面的事宜。」

  楚秋月解釋著,中間似乎聽見楚春月自語了一句「封建迷信」。

  「見面需要有長輩和媒人也在場,當然,之後會給他們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獨處,說說話,如果都滿意,則可以準備後面的事情,如果有一方不同意,則需再看。」

  「啊,原來是這樣。」楚春月剛剛一腔熱情憑空被熄滅,立刻焉了下來,「雖說,這樣還算好,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自由戀愛!」

  「自由戀愛?」楚秋月歪了歪腦袋,「阿姐你是指男女自己認識了,然後成親嗎?」

  「對,對。」楚春月連忙點頭。

  「啊,這個也是可以的——不過當然,還是要走那套程序的。而且有時候門戶問題,也是挺麻煩的。」

  楚春月瞇了瞇眼:「呵,門不當戶不對嗎?我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封建思想……哎,迂腐!」然後忽然握住了楚秋月的手,「秋月呀,你可要記住,愛情,那是不分性別,不分國界,不分年齡的!什麼門不當戶不對,全部都是扯淡!還有男尊女卑,那也是扯淡!愛情至上和男女平等,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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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好姐妹

  楚春月自然是慷慨激昂,楚秋月卻是叫苦不迭。

  原以為楚春月還算正常,誰知道居然是個這樣的……昀朝已經夠開明的,她還要嚷嚷著什麼愛情至上男女平等,這要是在明清,指不定楚春月就要被抓去浸豬籠了……而且男女平等也算了,愛情至上,這才是扯淡吧……

  楚秋月連忙作出驚嚇的模樣:「阿姐,你怎的這樣說!」

  「秋月,你還小,還沒有被封建思想完全洗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明白我的,總有一天!」楚春月一副自以為很懂行的樣子對楚秋月道,信心滿滿。

  楚秋月搖了搖頭:「愛情至上和男女平等,倒也算了,只是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好說扯……扯那什麼呢。那可不符合阿姐你的身份!雖說我們家也不是大戶人家,可是就算是小戶之家的女兒,也不該說這樣的話呀。」

  楚春月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一個人歎息:「你不懂我……」

  楚秋月心中冷笑,好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只是醉的究竟是誰,還不知道呢。

  「阿姐,你對我說說也就罷了,千萬別在父母還有外人面前說這些話。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就拿隔壁那個蔣小強來說吧,他前些日子磕到頭,結果醒來之後,就瘋瘋癲癲的,一日到晚說什麼要雄霸天下,坐擁江山,儘是些大逆不道的話,最後還想跳崖拿什麼秘籍……也虧得蔣小強父親厲害,沒讓這些話往京城裡傳,不然,雖然蔣小強只是個毛孩兒,但也是殺頭的大罪!」

  「哦?」楚春月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顯然是猜到了蔣小強是什麼人,於是連忙問,「那他現在呢?」

  「現在?」楚秋月冷笑,「被關進了瘋人塔避風頭唄。」

  「啊……」楚春月愣了愣,笑著道,「放心吧,秋月,我不會亂說的。」

  楚秋月點頭:「那就好,也省的爹娘擔心,娘可寶貝你呢。」

  「娘很寶貝我嗎?」楚春月興沖沖的問。

  「嗯。」楚秋月心中不耐,楚春月越發得意忘形了——如果楚秋月是旁人,看她這樣子,早就起疑心了,她自己還完全不自知。

  「哪個娘不疼愛子女的呢?」楚秋月道。

  「呵呵,也是。」楚春月點點頭,然後對楚秋月道,「秋月啊,我剛醒,還有些乏,你先出去吧。」

  「嗯。」楚秋月想了想還是提醒她,「阿姐,你千萬記得,有什麼不曉得的地方,來問我就是。我雖然年紀小,但還是知道一些事兒的,就是你千萬別問爹娘,還有下人們。」

  「當然,」楚春月道,「不過秋月啊,你要記得,這世界上呢,是人人生而平等的!其實,下人們也是人呀!」

  楚秋月驚訝:「誰說下人不是人了?」

  還人人生而平等呢,那也要看什麼時代背景啊,你現在去跟他們講民主,講共產主義社會,還不得被拍成渣!

  楚春月每次都期待楚秋月可以表現出一些現代人的迂腐,然後自己去感化她,可每次都被她四兩撥千斤的給擋了回去,楚春月心中不爽,只擺手:「我隨便說說罷了,你先走吧。」

  楚秋月不再多說,點點頭便離開了。

  出了門,她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先站在門口,聽著裡面的動靜。

  片刻之後,裡面就傳來了楚春月的歡呼之聲:「我穿越了!我穿越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還是架空朝代……想不到啊,難怪我以前那麼不如意,原來是上天要歷練我,讓我來到古代,改造這些迂腐的古代人!我一定要努力,把他們的觀念改正過來……哈哈!」

  楚秋月連連搖頭,最後只能一甩袖,大步邁開走了。

  +++

  楚秋月走到大廳,就見楚連平和江倩倩正在問小竹話,小竹正跪在地上,眼睛裡還有淚珠。

  「春月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要去池塘旁邊伸手折花,你也阻止不了。罷了,你起來吧。」楚秋月進去的時候,剛好聽見江倩倩無奈的讓小竹起來。小竹得了赦令,連忙道謝,帶著淚痕站了起來。

  「爹,娘,我剛從姐姐那兒回來,她沒什麼大礙倒是真的,不過似乎人有些暈,很多事情不大記得了,我剛剛給她說了一遍,她也差不多都想起來了。」楚秋月對江倩倩和楚連平道。

  江倩倩起身:「春月醒了?」

  「嗯,不過剛剛又說乏了,估計又睡了。」楚秋月怕江倩倩想去看她,連忙道。

  「這樣。」江倩倩重新坐下,卻是鬆了一口氣,「那就讓她先歇息著吧。」

  「娘,阿姐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掉進池塘?」楚秋月問道。

  江倩倩搖了搖頭:「她看見池塘裡有一朵花挺好看,就想伸手去折,探了大半個身子出去,池塘邊本又滑,她一下子便落水了。哎,這孩子。」

  「沒事兒了就行。」楚秋月只道。

  然後她跑到楚連平身邊,甜甜的喊:「爹。」

  楚連平很喜歡這個乖巧的么女,點點頭,摸著她的腦袋道:「怎麼了,有事要爹做?」

  「不是,就是喊喊爹,畢竟爹這個時候一般都在外面做生意,很少回家嘛。」楚秋月甜甜道。

  她前世因為性子有些冷淡木訥,所以很少和父親撒嬌,一般女兒對父親的依賴她也沒有。小時候倒還好,長大了,也逐漸覺得可惜,就是因為自己不會表達感情,而導致父女之間非常冷淡。

  果然,楚連平聽了這話很是受用,點頭道:「好,以後爹得了空就回來。」

  「店裡到家裡也有一些路,爹坐馬車來來回回,也夠辛苦了,還是不要吧。」楚秋月一臉遺憾,懂事的道。

  楚連平更加喜悅,只道:「哎,我楚連平自己沒什麼大本事,倒是一雙兒女,都是聽話懂事的孩子。潮生是,你是,春月也是。」

  江倩倩在一旁聽了,好笑的搖頭:「老爺說的這是什麼話?這一雙兒女,生,是因為您,長,也是依靠您,他們若是有本事,您就更有本事了。哪有爹娘說自己的呢?」

  楚秋月曉得,楚連平這人什麼都好,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但就是太要強,對於自己不如哥哥的事情,他始終耿耿於懷。

  於是也趕緊道:「對呀,我覺得父親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

  楚連平心情愉悅,豪爽的大笑了幾聲,不再多說。

  小竹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想了想還是道:「那我先去小姐那邊吧,等小姐醒來也好照顧她。」

  「等會兒。」楚秋月趕緊攔住,玩意楚春月現在還興奮地在房裡蹦躂,那小竹看到豈不是該嚇死。

  「我和你一起去。我剛剛才想起來,還有一件事兒沒跟阿姐說呢。」楚秋月道,然後轉頭看江倩倩,「娘,您就陪陪爹先,我有秘密和阿姐說,您如果要來,晚些來,好嗎?」

  江倩倩無奈的點了點楚秋月的小腦袋:「鬼頭鬼腦的,去吧。」

  楚秋月清脆的應了聲,對小竹道:「咱們走吧。」

  楚秋月走在前面,小竹走在後頭,等快到了楚春月的房間之時,楚秋月連忙加快步伐,搶先道:「阿姐,我帶著小竹來了。」

  裡面一陣聲響,大抵是楚春月趕緊縮回了被子裡。

  楚秋月嘴角勾了勾,敲門:「阿姐,我聽你裡面還有聲響,似乎沒睡著?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罷。」楚春月刻意壓低了聲音,造成柔弱的感覺,「我確實還沒睡呢。」

  對小竹點了點頭,楚秋月推開門,見楚春月正半仰在床上,那姿勢,似乎是在學林黛玉……楚秋月心中一囧,面上卻忍著沒表現出來,只對小竹道:「娘不怪你了,阿姐卻不知道怨不怨你,你還是去先請罪先。」

  小竹連忙上前,跪在楚春月床前:「大小姐,是我不好,我……」

  話還沒說完,就見楚春月忽然蹦下床,連鞋子都未穿上,就把小竹扶了起來。

  小竹嚇了一跳,不解的看著楚春月。

  「小竹,你是我的貼身侍女,何必這麼見外?」楚春月笑的很是溫和,「我們以後,別再說什麼主子奴才了,我們該是好姐妹!」

  噗,還有這一招啊。

  楚秋月哭笑不得。

  小竹本來以為楚春月是原諒了她所以扶她起來,結果聽她這麼說,嚇的夠嗆,立馬撲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大小姐,大小姐,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您千萬別趕我走!」

  顯而易見的,小竹是以為楚春月在用話諷刺她,所以才越發驚恐。

  「哎呀,小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楚春月也急了,「我不是逗你,我說的是真的!我們應該是平等的,而不是一個差遣一個!」

  小竹充耳不聞,還是一個勁兒的磕著頭,楚春月「哎呀」了一聲,乾脆也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這樣你信我了吧!」

  小竹兩眼翻白,幾乎要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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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1: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路人甲

  楚秋月原本冷眼看著兩人鬧騰,還希望楚春月能明白,思想這種東西,根深蒂固,一些迂腐想法要完全根除,根本不可能。就算要淡去,起碼也需要時間和很大的努力,絕不是像一些穿越小說裡的女主一樣,說兩句「我們今後就是姐妹了」,就可以讓對方感激涕零,受到思想衝擊的。

  小竹這樣的反應,才是最正常的反應。

  誰知道,楚春月更狠,居然下跪!

  楚秋月趕緊上前,楚春月眼睛一亮,對楚秋月道:「秋月,你幫我告訴她,我們其實應該都是好姐妹!」

  楚秋月不理她,將她扶起來,然後對小竹道:「你別磕了,頭都破皮了,也虧得這地上有毯子,不然早頭破血流了。阿姐剛剛『腦子進水』,我已經說了她有些糊塗,你還真當真吶。先下去,領點藥敷上,等好了點再說。」

  小竹這回倒是手腳麻利的下去了,看著楚秋月的眼神,儘是感激。

  楚春月看著小竹離開的背影,氣得半死:「她怎麼這樣?!奴性!我好好跟她說話,她非得對我磕頭,你對她不冷不熱的吩咐,她卻感恩戴德!」

  楚秋月心想,原本你比我凶多了呢……但還是皺著眉頭告訴楚春月:「阿姐,你到底怎麼了?居然跟一個婢女下跪,這可真是聞所未聞!」

  「我都說了,我從今以後,把她當姐妹看。」楚春月不耐煩的看著楚秋月,彷彿在埋怨她的「迂腐」。

  「姐妹?」楚秋月閉了閉眼,道,「阿姐,你究竟知不知道,姐妹是什麼概念?如果你真要與她情同姐妹,那麼,今後穿衣梳頭打扮,你得自己來,而首飾,也要分小竹一半。床,也要讓一半給小竹,走在路上,她不跟在你後面,而是與你並排而行,其他下人見了你們,會喊兩次小姐好——就連父親為我們的嫁妝,也要撥出一些給她。」

  「當然,你不能差使她,以後原本是小竹做的事情,你都要自己來,有時候甚至還要幫小竹做事。還有,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如果傳了出去,我們楚家的臉,都會被丟光吶。」

  楚秋月緩緩說完,看著楚春月:「阿姐,你要這樣和小竹『情同姐妹』嗎?」

  楚春月被楚秋月說的啞口無言,半響才支吾道:「我說的情同姐妹,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說的,我精神上的嘛,不一定要真的,呃,像你說的那樣,什麼都分她一半,還幫她做事……」

  「那小竹會需要嗎?」楚秋月提醒道,「頂著姐妹的稱呼做下人做的事情,我想,任何人都不會高興吧?反而還會更加的埋怨,甚至是恨。她會認為,你是故意羞辱她的。」

  楚春月沒想到這一層,又是一愣。

  然後她道:「那也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秋月還想說什麼,忽然就見江倩倩和楚連平正緩緩往這邊走來,於是趕緊對楚春月道:「小竹的事情就算了,阿姐你也不是故意的吧?沒事兒了。你看,爹娘快來了,你還光腳站在這兒,像什麼樣?快上去,我幫你掩護著。」

  當然,事實上楚秋月主要是怕江倩倩和楚連平看到自己一向守規矩的女兒忽然變成這樣,受到驚嚇。

  楚春月慌慌張張的跳上床,又擺出黛玉的姿勢。

  楚秋月心下覺得好笑,江倩倩和楚連平已經到了門口,門是虛掩著的,有一條縫,所以剛剛楚秋月才能看到兩人過來。

  江倩倩沒敲門,只輕聲問:「我們可以進來嗎?」

  「嗯。」楚春月有些緊張,連忙應了聲。

  江倩倩和楚連平兩人進來,見楚春月果然已經恢復,只是臉色不大好而已,於是放下心來。江倩倩坐到楚春月床邊,把楚春月耳邊的頭髮往後撥了撥:「春月,你感覺怎樣?」

  「我沒事了。」楚春月笑著搖了搖頭,語調稍微有些僵硬,大概是因為做戲有些緊張。但江倩倩只當還是因為落水的原因,並沒有在意。

  江倩倩又問了幾句,確定她沒事之後,才拉著楚秋月一起走了。楚秋月臨走時不停的對楚春月使眼色,意思是讓她千萬稍安勿躁,別再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了。楚春月也不知道懂沒懂,只衝著她「神秘莫測」的微笑,估計自我感覺良好。

  楚秋月無可奈何,只能希望楚春月先要消化一下來這裡的知識,沒心情鬧騰。

  按說吧,除惱殘自然不該手軟,可是楚春月可是自己的姐姐,如果她被「除掉」,那江倩倩豈不是要傷心死?而且楚春月也不算完全腦殘吧,最多和蔣小強一樣,有些小說中毒,而且比蔣小強好多了,至少懂得一些道理。

  楚秋月這個夜晚過的心神不寧,只能自我安慰著,想楚春月應該還有的治,才慢慢入睡。

  第二天清早,楚秋月不像以往一樣賴床,而是在小綠叫自己起來之前就先起床了,喚來小綠,讓她幫自己梳妝一番,就趕往楚春月的房間。

  楚春月還在睡覺,小竹正候在門口,額頭上抹了傷藥,包了一圈白色的紗布。

  楚秋月想了想,把小綠支開,自個兒喚了小竹過來,對她道:「昨天阿姐失常的事情,你沒亂嚼舌根吧?」

  「沒。」小竹使命搖頭。

  楚秋月點點頭:「嗯,我猜你也不會亂說——額頭上的傷口,好些了吧?」

  「沒大礙。」小竹回答。

  「那就好。一會兒到了大廳吃朝食的時候,娘肯定會詢問,你就回答說是自個兒不小心摔著了便是。」楚秋月道,「曉得了嗎?」

  「奴婢曉得。」小竹低頭道。

  楚秋月轉身進了門,小竹在外頭發愣。

  大小姐很奇怪是沒錯,可是二小姐似乎也變了一點。她以前可不懂這恩威並施的一套,對待下人也和善,雖說她現在對自己也是和顏悅色的,但是語氣神態間似乎多了一份隱隱的壓迫,氣場全開,真真古怪。

  不過,二小姐畢竟也長大了,之前自己和她接觸不多,所以沒察覺這些變化也是理所當然的,可大小姐又是怎麼回事?忽然變得那樣,說那些胡話,真是嚇死人了……難道落個水,真能讓人性情大變?

  若不是二小姐壓著自己,恐怕她的確會忍不住偷偷告訴老爺夫人,或者向其他人訴苦,哎。

  楚秋月不知道小竹心裡正百轉千折,只有些憤恨這「楚春月」讓自己想不管任何事情的想法落空了。原本她只需裝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便是,反正黑臉有其他人做,可是現在,楚春月的爛攤子,全都需她收拾了,也真是無奈。

  楚春月果然還在睡覺,睡姿倒是很平常,沒有什麼大動作。

  「阿姐?」楚秋月上前兩步,小聲喊她。

  「嘻嘻嘻嘻……」楚春月大概是做了一場好夢,正咧嘴笑著,「你這個男人,憑什麼瞧不起我們女人?沙文豬……」

  楚秋月哭笑不得,楚春月也真是的,居然連做夢也想著這些事情。

  誰知道楚春月語調一轉,道:「哼,你喜歡我?因為我特別?我可不喜歡你,沙文豬!」

  呵,原來是好一場春夢!

  就這兩句話,楚秋月也大致可以推斷出這個夢的劇情——楚春月教訓沙文豬,沙文豬因為楚春月不同於以前自己見過的女人,所以大感新鮮,然後愛上她,糾纏不清……

  三流劇情的古裝劇裡,倒是常常有這樣的場景。

  楚秋月懶得再聽,乾脆放大了聲音:「阿姐?」

  楚春月夢話立刻消停了下來,半響,她「呃」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楚秋月,她愣了半天:「秋月?你怎麼來了?」

  「我來喊你去大廳吃點心的。」楚秋月笑了笑,道。

  楚春月反應過來:「是吃早餐是吧?」

  「早餐?」楚秋月故作驚訝,「這倒是新鮮說法。」

  「你們不管它叫早餐?」楚春月愣頭愣腦的就問。

  「什麼『你們』。」楚秋月搖頭,「早餐也可以,不過我們還是習慣叫它朝食而已。」

  「唔,哦。」楚春月一邊轉著眼珠子一邊點頭,「我現在就起來準備。」

  「嗯。」楚秋月點了點頭,「今兒是因為我知道你還不適,所以才來叫你,一般都是小竹叫你——這個阿姐你應該記得吧?」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楚春月笑呵呵的道。

  「那就好。」楚秋月點了點頭,對外喊道,「小竹,進來吧。阿姐醒了。」

  小竹輕輕的推門進來,楚春月見了她,大概是想到昨天的事情,以及楚秋月說的那番話,臉上滿是尷尬,只道:「小竹。」

  「大小姐,二小姐。」小竹行了禮,從一旁的衣架子上拿了衣服下來,伺候著楚春月穿上,楚春月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但發現只要自己張手抬腳,就可以穿好繁瑣的衣服,那感覺實在不錯,便也樂得讓小竹伺候了。

  楚秋月細心觀察楚春月的反應,笑了笑,沒說什麼。

  等小竹幫楚春月弄好,楚春月才回頭,抓著小竹的手道:「小竹啊,昨日真是對不住你。」

  小竹驚慌的縮回手:「大小姐,您別開小竹玩笑了。昨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呀。」

  楚春月愣愣的指了指小竹的額頭,小竹笑道:「哦,這是我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傷的。」

  「呃,是,是哦……」楚春月大概也是怕自己惹麻煩,只點頭,勉強的笑了笑,便不敢再同小竹搭話。

  這就是「好姐妹」呀。

  楚秋月搖了搖頭,難怪那些小說裡,最後女主的貼身丫鬟兼好姐妹總會背叛女主,興許就是因為這個吧。當然了,事實上劇情需要,任何人都會背叛女主,以突顯女主的偉大、招人妒忌,以及最後女主原諒貼身丫鬟時,女主的聖母。

  楚秋月暗自慶幸,自己周圍有大堂姐這個「冠蓋京華」的人,也有蔣小強這樣叫人啼笑皆非的傢伙,自己無論如何也談不上女主角,只能算是個路人甲。

  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個楚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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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跪祠堂

  楚秋月和楚春月攜手去了大廳,就見江倩倩和楚連平已經在桌上吃著小糕點了。

  桌上擺著的是茶食刀切,杏仁佛手,豆面餑餑,奶汁角,肉未燒餅。

  雖都是些簡易的小東西,但作為朝食已經是很不錯了。要知道如果是窮苦人家,有的甚至是乾脆不吃的。

  中間擺著的是應時水果拼盤一份,一般是飯後隨意嘗兩口的,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楚秋月和楚春月向江倩倩和楚連平行過禮,分別坐上自己的位置,拿了食物自己吃著,楚春月也老老實實的,沒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小竹,你額頭上的傷怎麼回事?」江倩倩果然注意到了,皺起眉頭詢問小竹。

  楚春月動作一滯。

  小竹趕緊回答道:「我是昨日不小心摔著的,所以才有。我已經去領了藥,不礙事的。」

  江倩倩點點頭,不再多問。

  楚連平卻想起另一件事情,對江倩倩道:「娘子,那個家丁阿虎,可已將他押送官府?」

  「還沒有,現在尚關在柴房中,還要看小晨的意思。」

  「唔,小晨現在還沒回來嗎?」

  「沒有。」江倩倩搖了搖頭頭,眼中不乏擔心之色,「出了這樣的事情,小晨肯定很難挨。」

  「什麼什麼?」楚春月連忙放下手中的食物,看向兩人,「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連平和江倩倩對視一眼,俱是不解的看著楚春月:「春月,你怎麼了?」

  楚秋月連差點埋進碗裡,這個楚春月,剛剛還想說她安分來著……既然江倩倩只是和楚連平說話,那她們倆聽著就行了,何必插話?如果楚春月真的這麼好奇,也大可以吃完朝食再來找她問啊。

  楚春月又是同樣的回答:「哎,還是昨天的後遺症呢。我好多事情記不大清,渾渾噩噩的。」

  說完又不滿的偷偷瞪了楚秋月一眼,好像是在埋怨她沒把阿虎和小晨的事情告訴她。

  楚秋月心中氣的冷笑,她昨天可是把重要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了,自己回憶的腦袋疼,說的口乾舌燥的也就罷了,今天反倒要被楚春月責怪!這人真是不知好歹,對著一個貼身婢女下跪,卻給維護自己的妹妹臉色看。

  楚秋月氣的不願再管她,也不理會她會做什麼事情了,反正生死有命,楚春月這德行,也不是她能掌控的了,就端看楚春月自己會搞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江倩倩雖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道:「還是前些日子,阿虎輕薄小晨的事情。」

  「哦。」楚春月點了點頭,眼中卻閃現了光芒,「誒,小晨什麼反應?」

  「什麼反應?」江倩倩睜大了眼睛,「還能有什麼反應?一個黃花大閨女,居然被人輕薄,自然是哭哭啼啼,幾欲尋死了……哎,還好我勸下了她,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先回自個兒家休息一下,至於阿虎……我們全看小晨了。畢竟,如果真的要把阿虎送官,那小晨聲名也不保了。」

  「太迂腐了!」楚春月激動的喊出來,「這樣的事情,是阿虎不對,當然不能放過他,難道白白便宜了他去?就是因為你們常常這樣想,有所顧忌,才讓那些混蛋惡霸逍遙法外!這樣的人,就該受到法律……呃,我是指官府的制裁!」

  江倩倩眉頭直皺:「春月!你在說些什麼胡話?怎麼用詞這樣古怪?而且,倘若真的這樣做了,恐怕小晨也嫁不出去了,阿虎不會死,但小晨這輩子,也算是完了。」

  楚春月原本聽到江倩倩前面的那句話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剛想收斂,聽江倩倩這麼說,又激動起來:「誰說女人這輩子就只能靠男人?誰說女兒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哼,告訴小晨,只管把阿虎送去官府,以後她有我負責。」

  楚連平都聽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春月!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犯了多少個大錯?那些離經叛道的言論自不必說,你頂撞你娘,便是大大的不對!」

  楚春月還是有些怕楚連平的,低了低頭:「娘,我錯了……」

  江倩倩不想怪她,剛準備說沒事,楚春月卻又抬頭:「可是,我不承認我說的話,是離經叛道,是不對的!」

  楚連平厲聲道:「你說什麼?!」

  楚春月心一橫,道:「其實我本來就想好了,我打算開店!」

  楚秋月原本正在吃燒餅,聽她這麼一說,被嗆得厲害,看著手中的燒餅,再看看一邊嚴肅的楚春月……楚秋月越看,就覺得兩樣東西越發相似。

  「開店?」楚連平皺眉,「開店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是乾淨的生意,而且盡量不要拋頭露面就是。只是你還太小,這樣未免還是有些不好……一般若要開店,也起碼得為人婦,為人母之後!而且,你開店,和你這些亂七八糟的言論有什麼關係?若讓旁人聽去了,會傳成什麼樣子?春月,你原本懂事聽話的很,怎麼落水一次,性情這樣大變!」

  楚春月不屑的說:「旁人要傳就傳唄,爹,我的座右銘……就是我堅持的理念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我開店,就證明我有錢,我以後會把店舖逐漸擴大,甚至成為首富!我手下的人,將以女性為主,那些備受壓迫的女性們,將會找到組織,我們要一起追求女權,也就是女人的權利!首先,我們要廢除昀朝的一夫一妻多妾制度,只能一夫一妻!如果實在不行,那女人也要有嫁很多個老公的權利!還有就是,憑什麼黃花閨女才是個寶,不是黃花閨女,那也行!」

  頓了頓,她又道:「還有還有,那個青樓!青樓憑什麼都是男人去逛啊,也該有讓女人逛的才是!」

  江倩倩聽了這話,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幾乎快暈倒過去,江寧趕緊上前,扶住江倩倩,幫她順了順胸口,江倩倩才緩過氣。

  楚連平氣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一拍桌子:「來人,將這個孽女,帶去祠堂,在祖宗的牌位前跪到晚上再說!」

  家丁立刻上來,按吩咐做了,楚春月倒是沒反抗,只冷冷道:「我知道,任何改革一開始都會被阻撓的,但是我不會屈服!」

  楚秋月也怒斥:「阿姐,你別胡言亂語了,就算你再想做什麼,也要先想想,是誰給你這條命的!」

  她這話一語雙關,旁人聽了,只會以為楚秋月是提醒楚春月要注意長幼之序,不可頂撞爹娘,但楚秋月曉得,楚春月聽了,還會有另一層意思,就是楚春月本來就是佔了別人的身體,她怎可這樣放肆?

  楚春月聽了這話,果然面露愧疚之色,但還是死鴨子嘴硬的不肯道歉,被壓著去了祠堂。

  其實,楚春月是很想把兩邊的人甩開,說:「不用你們壓,我自己去!」的,可是,她剛想這麼做,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認得祠堂在哪兒,只好委委屈屈的被壓著走了。

  楚春月被壓了下去,楚秋月趕緊跑到江倩倩身邊,也幫江倩倩拍背:「娘,娘,您沒事吧?」

  楚連平握著江倩倩的手:「娘子,先別太激動,緩一緩。」

  江倩倩閉著眼睛,久久的不說話,半響才落下淚來:「春月怎的變成這樣?昨日就算落水之後,我們去看她,她也還是好好的啊……」

  楚秋月見江倩倩落淚,心中更恨腦殘的楚春月,她想就想唄,如果真想做,那也該慢慢積累一步步到位啊!幹嘛亂說!不過,如果她想得到,那也不至於這樣了。

  小竹在一旁,唯唯諾諾的看著三人,大概也是想到了昨天楚春月的反常,她看著楚秋月,意思是要不要也一併告訴了江倩倩,讓他們去查一查究竟怎麼回事。

  楚秋月連忙搖頭。

  他們再怎麼查也沒用的,因為這個「楚春月」,她就是楚春月,只是靈魂不同了而已。如果小竹真把昨天楚春月對她下跪的事情說出來,那豈不是更給江倩倩添堵?

  「娘,我猜姐姐還是因為昨個兒的事兒才這樣,腦子不清不楚的,不是進了水,就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我相信,她現在去祠堂裡跪著,面對列祖列宗,總能想通的。晚一些我再去勸勸她,您和娘就先別管了,畢竟,我和姐姐之間說話,總是方便一些。」

  楚秋月勸道。

  「哎,春月變得奇奇怪怪,你卻懂事了些。」楚連平搖了搖頭,也安慰江倩倩道,「一個人好好地不可能會改變這麼大,一定發生了什麼……今個兒先讓春月在祠堂裡跪著好好反省,明天再看怎樣了。」

  江倩倩點了點頭,卻是不語,只看著桌上的食物發呆。

  哎,好好的一個女兒,忽然瘋了一樣,任誰也不能平靜吧?

  楚秋月悄無聲息的帶著燒餅出了門。

  楚秋月這一天都窩在房間裡看話本,算是無所事事,到了傍晚,看看天色,估計楚春月也跪的夠嗆了,於是先起身,慢慢往祠堂走去。

  其實按理說,一般女孩子是不好進祠堂的,這次楚連平也實在是生氣,才會有此決定。

  晃晃悠悠到了祠堂,楚秋月卻發現楚春月並沒有跪在中央。

  楚秋月以為楚春月是偷懶去了,搖了搖頭就進了祠堂,一邊喊著:「阿姐?阿姐?」

  可是她走遍了祠堂,連角落裡都沒放過,也沒看見楚春月。

  楚秋月心中一個咯噔,知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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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1: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起風波

  楚秋月見楚春月不見了,立刻轉身去通知江倩倩和楚連平。

  兩人也是大感驚訝。

  他們沒有叫人看守楚春月,也是認為她會乖乖的跪著,畢竟楚春月的不對勁,也只是一些想法變得很奇怪,他們萬沒有料到楚春月竟敢忤逆他們到這樣的地步。

  可事情既然已經發現,就不得不信了。

  江倩倩和楚連平合計一下,認為楚春月很有可能是去找小晨了,可是憑她一己之力,去了門口一查,果然發現一個在外面的家丁不見了。

  另一個和他一起的家丁老實道:「是大小姐忽然出來,說要去慰問一下小晨,阿牛就領了馬車,送她去了……怎麼了?」

  是了,在外圍的家丁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個人在門口心急如焚,楚連平正打算自己也去小晨家將楚春月捉回,誰知道楚春月已經坐著馬車慢悠悠的回來了。

  楚春月原本笑靨如花的下車,見楚連平、江倩倩、楚秋月都在門口,立馬知道自己犯了錯,畏縮道:「爹,娘。」

  然後看了一眼楚秋月。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爹?」楚連平冷聲問,然後看了眼周圍,「家醜不外揚,你先進來。」

  楚春月縮了縮肩膀,但還是順從的進了大廳。

  一進大廳,楚連平就支退所有人,厲聲問楚春月:「春月,你去哪兒了?」

  楚春月嚇的一哆嗦,道:「我,我去看小晨了……」

  「看小晨?!」楚連平皺眉道,「你可知道我上午說過什麼,要讓你在祠堂裡跪到晚上,等有我的許可才能立刻!可你看看你,才跪了多久就跑了?!而且還是去招惹小晨,你嫌人家不夠苦嗎?!」

  楚春月趕緊申辯:「爹我跪了很久的!到後來,我實在是膝蓋發麻,又痛又難受,加上心理又惦記著小晨,所以才溜走的!而且我也不是去招惹小晨,我是去安慰她,去說服她!」

  這實在是天大的笑話,連楚連平也怒極反笑:「你惦記著小晨?你早上還忘記了小晨是誰呢!你安慰她,說服她?你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我……」楚春月略一猶豫,然後高高興興的道,「我說服了她,她答應我要將阿虎送官!」

  「什麼?!」這次發聲的是江倩倩,她有些不可思議,「她答應了?你怎麼跟她說的?」

  楚春月以為江倩倩是讚賞她的能力,有些得意的道:「還是上午那番話呀!不過我主要是跟她描述了以後如果她跟著我,會有什麼待遇,還有,名聲什麼的,根本不值一提之類的。」

  「小晨居然聽進去了?」江倩倩搖著頭,「如此荒謬!」

  「當然也沒有那麼快,她開始還不答應,不停地求我,但是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就默認了!」楚春月高興的說,然後還示威一般的看了看楚連平,「所以我說嘛,我的那些理論,絕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瘋瘋癲癲的理論!還是有人可以理解我的!」

  除了楚春月之外,另外三人都沉默了,楚秋月主要沉默的原因,不是像江倩倩和楚連平一樣覺得不可思議,而是總覺得楚春月那個「默認」二字讓人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覺……

  是什麼呢?

  楚秋月還沒多想,就聽得楚連平嚴厲的說:「小晨的事情有點奇怪,一會兒我們會讓人去看看她,阿虎送官之事也還需從長計議……至於你,繼續去跪祠堂,你一犯再犯,今晚就跪在那裡過夜便是!」

  楚春月臉都白了:「跪一個晚上?!那裡,那裡可是祠堂啊!萬一有些不乾不淨的東西……」

  話還沒說完,楚連平就把茶杯往地上摔:「不乾不淨的東西?!我們楚家列祖列宗,難道竟要被你如此說?!楚春月,你怎麼這麼混賬,我楚連平怎麼有你這麼個混賬女兒?!」

  楚秋月也道:「阿姐,你可知道,像你這般三番四次的忤逆父母,詆毀祖宗,按照家訓,是該狠狠教訓一頓的?可爹娘念及你以前聰敏乖巧,所以再三給你機會,你別再不知好歹了好嗎?如果你再這樣……恐怕真的不是跪一晚上祠堂那麼簡單的了。」

  然後楚秋月意有所指的道:「說起來,阿姐你的狀況和隔壁的蔣小強公子有些相像,他被送去了瘋人塔,現在也沒被接回來,阿姐你一個姑娘家,恐怕更不好去那裡吧?」

  聽到瘋人塔,楚春月忌憚三分,於是跪了下來,對楚連平和江倩倩磕頭道:「爹娘,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就是為了小晨好,既然你們覺得我是錯的,那我就是錯的好了!我,我去跪祠堂了,一個晚上就一個晚上,我會跪完的!」

  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

  那番話說的看似是認錯,實則話裡有話,處處指責楚連平和江倩倩不近人情,指責他們老頑固,楚連平和江倩倩無可奈何,但好歹楚春月也答應了跪祠堂,那今天也就罷了。

  「哎,只希望明早她可以好一些。」江倩倩搖著頭,說著連自己都不打相信的話。

  楚秋月捂著胸口,總覺得心裡有種不大好的預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這樣心神不寧的過了一個晚上,楚家無人好眠。

  第二日清晨,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去看楚春月如何了,就見小晨的姐姐滿臉淚痕的找上門來。

  +++

  大廳內,江倩倩,楚連平,楚秋月,還有被硬拽來的此刻一臉害怕的楚春月斯人坐在一起,聽著小晨姐姐說起昨天和今早的事情。

  「昨兒個,大小姐……」小晨的姐姐說道這裡,有些怨恨的瞪了一眼楚春月,楚春月嚇的縮了縮,只當做沒看見。

  小晨姐姐抹了抹眼淚,繼續道:「忽然來找小晨,說是來安慰一下小晨的。我們家人心中都很感激,想小晨雖然命不好,被一個畜生輕薄了,但好歹是遇上了一個好的人家,主子都這麼好,還特意跑來安慰一個下人,於是就讓她和小晨單獨待在房間裡。中間我們聽見了大小姐不知道一個人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小晨一直沉默著,到後來忽然哭了起來,似乎在哀求大小姐什麼。

  「我們心裡雖然擔心,但也相信大小姐不會害小晨,只當小晨是想起往事傷心罷了。後來小晨的聲音也逐漸弱了,然後又是大小姐一個人繼續說著,到後來,大小姐終於走了,走的時候笑容滿面,還說小晨是個好苗子,懂事。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大小姐會這樣說,但進了房間,就見小晨失魂落魄的,喊她她也不理,就一個人呆呆的看著地上。

  「我們很是擔心,直到後面,老爺派來的人來詢問小晨情況,小晨又像是忽然恢復了一樣,說自己沒事,還出來吃了一頓飯,我們都以為是大小姐的安慰起了作用,還開心的不得了,後來她說自己乏了,要去睡,我們便讓她去睡了。

  「今早我去叫她起床,誰知道半天也不應,小晨是習慣早起的,不可能會賴床,我趕緊叫人幫忙撞開了房門,就看到小晨,小晨她懸在空中,雙腳未著地,脖子上一道白綾掛在了樑上——竟是自盡了!」

  說道這裡,小晨的姐姐似乎是再也說不下去了,捂著臉都大聲哭了起來,那聲音如泣如訴,直教人不敢多聽。

  他們旁人都如此,更遑論罪魁禍首楚春月了。

  她聽完小晨姐姐的描述,眼睛睜得跟銅鈴似的,愣了半響又猛地起身:「小晨自盡了?!怎麼可能?!她昨天還默認了的……」

  「默認?!」楚秋月這次敏感的抓住了這個詞,「什麼叫默認,春月你說清楚!」

  楚春月愣愣的看著她,道:「就是,就是我說了之後,她就看著地板,然後我說什麼,她都點頭……這不是默認,這是什麼嘛!」

  「這哪裡是默認,分明是心灰意冷,不願再爭辯!」楚秋月簡直想給楚春月一個巴掌,怎麼有人蠢成這樣?!

  小晨的姐姐忍不住大喊道,「大小姐!你可知,我們看到小晨寫了幾個字,她識字不多,還是以前在這裡,跟著他人學的幾個。大小姐,你可知,她寫的是什麼?」

  「什,什麼……」楚春月舔了舔嘴唇,問。

  「她寫,大小姐定要宣揚此事,逼死我!」小晨的姐姐尖聲喊道。

  楚春月一個哆嗦,重新跌坐回椅子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春月,你醒來之後,就一直是這樣,自認聰明,別人怎麼說你也不聽,就是認為自己是對的,以為別人都是迂腐,你自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現在逼死了人,你可知錯?!」江倩倩難得如此嚴厲,聲音也提高了不少,一家之母的味道立刻顯現。

  原本楚春月最不怕她,但現在見了這樣的反差,也怕的不得了,只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娘,我錯了,我不想的……我,我太自以為是了,我錯了!」

  她真的萬萬沒有料到,她以為理所當然的東西,她以為可以感化別人的東西,到最後,竟成了奪命殺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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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1: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使勁打

  楚春月哭哭啼啼的,但江倩倩卻並不心軟:「好,你說你知錯了,這很好。可是人命關天,雖然小晨不是你殺的,卻是因為你而死的。」

  江倩倩看了看楚連平,楚連平似乎是知道她要做什麼,於是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得到楚連平的肯定答覆,江倩倩看向小晨的姐姐,竟然行了一個禮。

  小晨姐姐雖然恨楚春月害死小晨,但對江倩倩她們還是很感激且敬畏的,這樣嚇了一跳,猶帶淚痕道:「夫人,您這是……」

  「令妹是因小女糊塗而死,喪事事宜我們楚家自會包辦,而且還會大肆而辦,以後也將會每個月把原本就屬於小晨的工錢給你們。至於阿虎的處置問題,也隨你們,若你們想還小晨一個公道,那就把阿虎押送官府,這已經不是輕薄的問題了,小晨已死,阿虎絕不會隨隨便便就可以處得來。如果你們不想影響小晨的名聲,那就私下打他一頓,讓他賠些錢,我們再趕他走便是。」

  「人都死了,還要什勞子名聲?不過是身後名罷了。」小晨的姐姐搖了搖頭,「就把他送官了,這等畜生,若能死了去就好。」

  「至於小女……」江倩倩看了看楚春月,楚春月往椅子裡縮了縮,不敢直視她們,「至於小女,她有千般不是,無論如何也是要罰的。」

  說罷,就吩咐江寧去取戒尺來。

  看這架勢,是要狠狠教訓楚春月一頓了。

  戒尺,一般是教書先生打不聽話的男孩居多,男孩子,皮糙肉厚的,加上教書先生也會控制力道,所以道沒什麼。

  可女孩子則不同,她們一般都弱一些,皮也嫩,加上這次楚春月犯的事這麼大,可不會有人手下留情!

  小晨的姐姐愣了愣,她剛剛聽江倩倩說了那麼多,還以為是想幫楚春月贖罪,好讓楚春月不受處罰,所以一聽到江倩倩說要取戒尺時,也很是驚訝。

  她那裡知道,楚春月犯事已經太多,拿戒尺打,還是便宜了她。

  江寧動作很利索,一下子就拿了一個大大的戒尺上來,戒尺構造特殊,打人極痛,卻不會傷到厲害之處。

  見了那個戒尺,楚春月臉都歪了,面色發白:「娘!我,我膝蓋還痛著呢,我昨晚上跪了一個晚上的祠堂,昨晚的晚飯也沒吃,今早的朝食也沒吃,我現在又餓,腿上又痛,娘,我曉得錯了!」

  江倩倩搖了搖頭:「我不打你。」

  楚春月一愣,隨即喜笑顏看:「多謝娘!」

  江倩倩神色不變:「我沒什麼力氣,打你有什麼用?江寧,你來。」

  說罷把戒尺又給了江寧。

  江寧以前也算是粗使丫鬟,力氣倒是比江倩倩大了很多,見江倩倩神色,江寧心領神會,知道不需要手下留情,於是上前兩步,對楚春月道:「大小姐,請把手伸出來吧。」

  楚春月看了看那戒尺,又看看皮糙肉厚的江寧,嚇了個半死:「我不要!你這奴才,滾遠些!」

  呵,是誰前幾日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人人平等的?

  楚秋月重新坐回椅子上,冷眼看著楚春月。

  楚連平這時終於開口道:「春月,跪祠堂是昨日懲罰你,用戒尺打你的手,則是今日一條人命,二者不可混淆。你倒是好好想想,你受一頓打,就算再疼,又怎比得上人家,以後連疼都感受不到了呢?」

  老爺一開口,便知有沒有。

  楚春月以前或在二十一世紀,哪裡真的和死人有過聯繫,最多是看看報紙上面有什麼事故。而且就算有,那也跟她沒什麼關係,不是她害死的。

  這次小晨,卻是因為她和阿虎而死。

  的確,比起一條人命,被戒尺打手心而已,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楚春月顫顫巍巍的伸出左手,江寧看了看楚春月的樣子,心知她一會兒定然會害怕的縮回去,於是也伸出了左手,使勁拉著楚春月的手腕,右手毫不遲疑,瞬間就打了下去。

  楚春月疼的「啊」的大叫一聲,眼中立刻積滿淚水,如果這人真是楚春月,而不是現在這個冒牌會,倒還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可惜現在,楚秋月決不會同情她。

  只是江倩倩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不見了,她剛剛讓江寧打,說是說自己沒力氣,其實說到底,還不是不忍心?

  是以她偏過頭,看也不敢看楚春月受罰的樣子。

  楚連平皺著眉頭,一語不發,抿唇看著楚春月。

  江寧一下接一下的打著,每一下力道都一樣,決不輕,那聲音在大廳中迴響,也著實嚇人。

  小晨的姐姐沒見過這陣仗,也嚇一跳,愣愣的看著楚春月和江寧。

  楚春月被打了五下之後,手已經通紅,微微腫脹,這時候再打就更疼,可江倩倩和楚連平還是沒有喊停。

  楚春月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也不管什麼了,先是大罵江寧,用詞格外粗魯難聽,江倩倩原本打算喊停了,一聽她說的話,便繼續沉默。

  江寧手上的力道,也悄悄地加重。

  眼見罵人無效,楚春月又放軟姿態,對江倩倩求饒:「娘,娘,啊!好疼啊,春月好疼啊,娘!啊!!」

  她一句話說的結結巴巴,只因每次戒尺落到了手上都會讓她大喊一句。

  江倩倩心中又痛又恨,還是不理她。

  楚春月又求楚連平:「爹!我好痛!啊!真的好痛……嗚嗚……爹!」

  楚連平連聲歎氣,扭過頭。

  楚春月沒法子了,只好可憐兮兮的看著楚秋月:「好妹妹……啊!好妹妹,你說說話,你說說話啊!我知道你懂得很多!啊!我知道我不夠懂事了,我知道我還不如你懂事了,求求你!啊!」

  楚秋月真是好氣又好笑,難道楚春月以為自己不說話,不幫她求饒,是因為自己嫉妒楚春月,認為楚春月懂得比自己多?

  她哪裡來的這個結論?

  真是暈死了。

  楚秋月扶住額頭,低頭不說話。

  又打了一陣,楚春月細皮嫩肉的,手已經腫的跟豬蹄兒似的,甚至可以看到有血從中間出來了。

  楚春月反而不喊了,大概是麻木了,只抽抽搭搭的哭著。

  「好了,停吧。」江倩倩見楚春月已經流血了,估計再打下去,她真該受不了了,於是擺了擺手,吩咐江寧道。

  江寧應了一聲,鬆開了手,把戒尺家在胳膊下,甩了甩手。

  她剛剛花那麼大的勁兒打,也很累呀。

  楚春月似乎沒反應過來,愣了半天,忽然又嚎啕大哭起來。

  「怎麼樣,心裡舒服點了嗎?」江倩倩不管放聲大哭的楚春月,上前問小晨的姐姐。

  小晨的姐姐早就呆了,也沒哭了,被江倩倩這麼一問,眼中又有淚水,她點點頭:「這哪有什麼舒服不舒服的?小晨死了便是死了,如何也回不來,只是實在感謝夫人老爺,你們居然肯為一個下人做到這一步,真是,真是……」

  小晨的姐姐眼中淚水越來越多,幾乎跪了下來:「我代替小晨感謝你們!」

  「是我們對不起小晨。」江倩倩滿臉愁苦的搖了搖頭,扶住小晨的姐姐,「你先去跟江寧領一筆錢拿去為小晨挑一些路上要用的東西,之後我會再派人帶錢過去,幫你們一起打點一切的。」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小晨的姐姐忙不迭的點頭,江寧對她笑了笑,領著她出了大廳,去往外面。

  一頓風波稍微停歇,楚春月人都被打懵了,嗓子也終於哭啞了,什麼都說不出來,眼睛和手一樣腫。她縮在椅子裡,看著地面傻傻的發著呆,那模樣,竟然和小晨的姐姐所描述的小晨的樣子有些相似。

  江倩倩看著她這樣,火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卻也不說什麼,只讓楚秋月去把一開始支開的下人們喊回來,讓小竹帶楚春月去敷藥休息。

  楚秋月點頭應了,想了想,卻還是回到楚春月身邊,輕聲說了句:「這才是阿姐你說過的『平等』。爹娘從來不說什麼,卻真的做到了,而你,卻只知道玩口頭上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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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1: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蔣小強

  小晨這事兒好歹算是解決了,阿虎被押送官府,因為小晨已經上吊自盡,她們家與楚家又都隱瞞了楚春月跑去亂來的事情,阿虎被先收押監獄,之後處以杖刑一百下。

  阿虎被收押監獄之後,自然是沒什麼好吃好喝了,監獄裡待遇差,於是他被餓的渾身乏力,再拖出來打的時候,打到八十多仗,居然就生生的斷了氣。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百仗棍,很少有人可以撐的過去,基本也就算是死刑了。

  小晨的喪事之後也差不多處理好了,江倩倩的確很好,一點沒有怠慢,楚連平也任由江倩倩拿錢。

  要說這件事情最大的讓人鬆了口氣的就是,楚春月終於學老實了。

  開始那兩天,她因為手不方便,所以常常哭哭啼啼的,連吃飯也不肯好好吃,硬要江寧喂,顯然是還記恨著江寧打自己的事情。

  楚秋月淡淡道:「阿姐,我陪你。」

  說完,居然真的把左手拿下桌子,就靠右手有些艱難的吃飯。

  楚春月恨恨的看著楚秋月,卻不敢多說,只好乖乖的吃飯。

  當然,楚秋月不肯能真的次次都陪她,只那一次,後來楚秋月就自己好好的吃自己的了。

  楚春月便又不樂意了:「秋月,你不是說陪我的嗎?」

  「是啊,我不是陪了你那一次嗎?」楚秋月反問。

  「可是,我現在手還疼啊!」楚春月委委屈屈的伸出手,「你看,還是腫的!」

  「你中午一隻手吃飯不也吃得好好的嗎。」楚秋月看也不看她,只道。

  楚春月又氣又恨,只好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吃著飯。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她再沒有什麼讓人不滿意的地方了。

  吃了飯,就回房,等吃飯的時候才再次出來,偶爾在院子裡逛逛,既不提開店的事情,也不提什麼男女平等,或者和下人情同姐妹的事情了。

  這讓江倩倩和楚連平,尤其是楚秋月鬆了一口氣。

  好還這個楚春月至少直到痛,不然可真沒有什麼管教她的方法。

  當然,楚春月更有可能以後會好了傷疤忘了痛,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到時候再說吧。

  不過楚秋月後來想起來,自己似乎忘記跟她提楚流婉的事情了。也好在楚春月似乎也不記得什麼詩詞,所以才沒有也剽竊古人。不然的話,和楚流婉撞一塊去,那又該向蔣小強看齊了——她非得把楚春月攆去瘋人塔不可!

  這一晃就是近一個月。

  直到有一次,楚春月萬分驚訝的拿著一本書問楚秋月:「秋月,這些詩詞,都是楚流婉寫的?」

  楚秋月瞄了一眼那書,的確是楚流婉的文集,到處流傳,自己家自然也有一本,於是點頭:「是啊,怎麼了?大堂姐文采很好,所以詩詞廣為流傳。」

  「大堂姐?」楚春月更加驚訝,「楚流婉是我們大堂姐?」

  「嗯。」楚秋月看著她,「怎麼了,難道阿姐你還沒恢復?」

  楚秋月這麼一問,楚春月便覺得那只剛好的右手還隱隱作痛,於是笑了笑:「沒有沒有,只是的確有些不記得了。」

  「唔,」楚秋月想了想道,「其實我也不是很記得清,畢竟我五歲之後沒去過京城大伯家了,大堂姐也是那之後才忽然有如天助般開始做一些詩詞,名揚京師的。」

  「這樣啊……」楚春月又像以前那樣不安分的轉動起眼珠子,大概是猜到了楚流婉的身份,於是笑了笑道,「那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大堂姐啊?」

  「馬上吧。」楚秋月道,「馬上就是年關,因著大哥的原因,我們舉家都要去京城,一是幫大哥打點鼓氣,二是去見大伯堂姐堂弟他們。」

  「年關啊……」楚春月想了想,問道,「天氣已經這麼寒了,年關快要來了吧?」

  「當然,」楚秋月古怪的看著楚春月,「不到一月了。近些日子恐怕就要起身呢。其實原本更早就要走的,只是因為小晨的事情,所以耽擱了。」

  聽楚秋月提起小晨的事情,楚春月自然不敢多說,她點點頭道:「嗯,我曉得了……我先走了。」

  說罷,提著那本書就出了門。

  楚秋月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既然快到年關,那蔣老爺不可能會讓蔣小強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瘋人塔裡過年,他自己也不可能沒兒子陪伴,過一個無子之年。那麼恐怕蔣老爺也快接蔣小強回來了。

  果然,楚秋月拍小綠跟隔壁的下人們打聽一番,就知道原來蔣小強前幾日就回了家,只是人懨懨的,瘦了一大圈,身上青青紫紫的,看起來怪可憐的。

  楚秋月瞭然,難怪蔣小強回來了卻沒有搞出什麼動靜,原來是力不從心。恐怕瘋人塔裡那些真正的瘋子夠他吃一壺的了。

  打定主意,楚秋月還是隔日上門去找了楚春月。

  楚春月有些驚喜,因為小晨之事後,家人對她都很冷淡,讓她非常鬱悶。

  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別人宣揚那些思想,都會贏得大家,尤其是女人的尊重,然後家人都以她為榮之類的。而自己卻如此可憐,碰上了冥頑不化的母親和妹妹,對自己這麼狠心,而且自己也好倒霉,居然害死了人,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哪裡知道對方會這麼脆弱嘛……白白把她的好心當做了驢肝肺,哼!

  她又想起剛來的時候,楚秋月對自己多好啊,人也看起來非常可愛又有點呆呆的,問她什麼都說,而且還不多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那種樣子,擺明了就是那種用來汲取知識的NPC人物,所以自己也沒怎麼理會她,專心去討好以後可能成為正面型人物中女二號的小竹去了。

  誰知道,小竹根本也是個龍套的命!

  倒是楚秋月,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偏偏還理所當然的,連自己想說她都不能說……

  最最讓她鬱悶的,就是她打算暫時放棄宣傳男女平等思想的,轉而準備開始以詩詞讓家人驚歎於自己的才能的時候,特意去書房裡裝模作樣一番,結果卻發現了楚流婉的文集,那裡面的詩詞……哼,分明都是前人的!

  看來自己這個「大堂姐」,根本也是個穿來的!

  而且聽楚秋月口氣,這個楚流婉混的還非常不錯,簡直像「京城之寶」一樣,風生水起的,和自己相去了十萬八千里,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氣死人了!

  這回楚秋月難得來自己的臥房,大概也是原諒了自己,或者說發現了自己的好的地方。

  楚春月這麼想著,也高高興興的開了門,讓楚秋月進來。

  楚秋月哪裡不知道楚春月想什麼,只笑著和楚春月扯了些家常,然後狀似不經意的道:「阿姐,你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的蔣小強嗎?」

  「記得,怎麼不記得。」楚春月非常高興的道,畢竟那也是一個同穿者,雖然好像有點白癡,但是好歹和自己也算是同病相憐了。不過,他那麼慘是因為自己蠢,而她這麼慘,則純粹是因為時運不濟,遇人不淑!

  楚春月熱情的問道:「他怎麼了?」

  「噢,也沒什麼,我上次不是說了嗎,他父親把他關去瘋人塔,其實純粹是想幫他避一避風頭,這不是年關快到了嗎,好像前些日子蔣老爺把他接了回來。我記得上次我說起他的時候,阿姐似乎對他挺有興趣,所以就提一下,沒什麼大事兒。」

  聽楚秋月這麼說,楚春月深刻的感覺到,自己似乎時來運轉了——終於啊,有可能的成為自己同黨的人來了!雖然這個同黨腦子似乎有些不好,但只要自己好好勸勸他,讓他稍安勿躁,他們二人聯手,難道還不可以比楚流婉混的更好?而且他們性別不同,彼此之間利益基本不會相互干擾……真是太好了!

  楚春月眼睛一亮,對楚秋月道:「秋月啊,畢竟是鄰里,我們不如去看望看望他?」

  楚秋月皺眉:「蔣小強現在什麼名聲,去看他,不是平白給自己招了一身腥?何況你這樣,會讓蔣老爺誤會,你對蔣小強有什麼意思的……他現在肯定正愁著要怎麼幫蔣小強找媳婦呢。」

  楚春月放低姿態哀求道:「好妹妹,你就陪我去嘛。我就是怕蔣老爺和別人誤會,所以才想讓你,再帶上幾個丫鬟一起去的。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人說閒話了嘛。」

  「這個……」楚秋月皺著眉頭,作出猶豫的樣子。

  楚春月巴巴的看著楚秋月:「秋月,拜託你了……」

  「哎,好吧。」楚秋月無奈的點頭,「但是你要記得,就是看看,不能多做什麼。尤其千萬別給爹娘惹事兒。」

  這話意有所指,楚春月趕緊點頭:「當然!」

  兩人於是帶上小竹小綠一同去了隔壁蔣家,蔣小強自從發癲以來,以前的狐朋狗友紈褲子弟們全都一窩蜂跑了,更別說鄰居親友也都是躲得遠遠的了。是以這次楚秋月和楚春月姐妹花居然來了,蔣老爺真是開心到鬍子都要翹了起來,把二人當做上賓迎接。

  看著蔣老爺的樣子,楚秋月也有些心酸,他一把年紀了,只有這一個兒子,卻被人穿越,弄成現在這副樣子。老人家怎麼吃得消呢?其實說到底,腦殘穿越危害最多的人,就是最在乎他們的父母吧?

  真是可氣可悲。

  楚春月卻絲毫沒有多餘的想法,她笑著敷衍了一番蔣老爺,就要去看蔣小強。女子進男子的房間自然是不適合的,所以蔣小強便病怏怏的被下人扶了出來。

  見到蔣小強,楚春月和楚秋月都很是驚訝。

  蔣小強果然如那些下人所說的一樣,全身是傷,人都瘦成了骨頭架子,就剩一層皮包著了似的,眼睛周圍青黑一片,不知道是被人打的還是因為長期沒睡著覺才變成這個樣子。他皮膚慘白如鬼,眼皮耷拉著,睜都睜不開,奄奄一息的,乍一看竟不知是人是鬼。

  「這……」楚春月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同胞」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

  而楚秋月被嚇到,這是因為她還記得蔣小強以前的樣子。

  蔣小強以前也算是個紈褲子弟,仗著父親有錢,不學無術,就知道在賭坊和窯館裡亂逛,偶爾才肯唸唸書,幫父親管管事情。

  但他也就是這樣了。至少,他不會欺辱弱小的人,也不會強搶民女之類的,總之,是個不違法,不做惡事的混蛋。

  那時候他也算是意氣風發了,誰料走路摔跤磕到腦袋,竟被穿越,今日,又成了這副德行。

  真是造化弄人啊!

  楚春月原本準備好了一大套說辭,現在也用不上了,只能傻呆呆的看著蔣小強。

  蔣老爺見兩人都是愣愣的樣子,無比淒苦道:「我原本都給管理瘋人塔的人許多銀子,打點好了的,飯菜,睡覺的地方,絕對沒有虧待他。可那些塔裡的瘋子,才是真的可怕!我忘記了這一點,送了他去,他以前哪裡會見過那樣場面?我自己去了一趟,也被嚇個半死——要知道,那裡面可都是實實在在的瘋子!有的一天到鬼哭狼嚎的人,也有對著你傻笑的人,還有人專門會衝到你面前來騷擾你,尤其是他們常常整夜不睡……」

  看了眼閉著眼靠在椅子上的蔣小強,蔣老爺歎氣搖頭:「我年紀這麼大,見過的世面也多些,看了都覺得慘不忍睹,何況是小強?他以前就曉得玩耍,我也沒怎麼管他,他接受力本就弱,所以出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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